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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时大半个时辰后,包括朱大牛在内的七十个伍的伍长都诞生了,朱平安将他们集中起来,逐一将他们的名字标记在簿册之上,记录为伍长,并当众正式宣布他们伍长的任命。

    朱大牛等七十个崭新出炉的伍长,在七百多人面前被朱平安正式任命为伍长,一个个激动地面红耳赤,顾盼自若间,骄傲、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有好多人激动高兴的热泪盈眶,这一刻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们出身贫寒,在乡里为人所瞧不起;他们走错了路,做了山贼,为人所唾弃不耻。如今,他们迷途知返、弃暗投明,成了堂堂正正的浙军一员,又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公平竞选伍长、哨长的机会,凭能力成为了一名基层军官——伍长。

    别看只是一个区区的伍长,对他们来说,这是他们人生质变的一大步!

    如此,心情怎一个激动了得。

    场下一众归顺的山贼,看着朱大牛等新任伍长,一个个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不过,技不如人,他们服气。

    “首先,恭喜你们,凭自己的能力,成为了我们浙军的基层军官——伍长!日后可以领兵一伍,并且每月可以额外多领两钱银子的兵饷。”

    朱平安当众宣布了朱大牛等人新任伍长的任命后,对他们表示祝贺。

    “多谢大人给我们公平竞争伍长的机会!多谢大人赏识,任命我等为伍长!我等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誓死报效大人!”朱大牛等人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跪在地上,抱拳发誓效忠朱平安。

    军心可用!

    朱平安巡视一众新任伍长,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这一席话是真心的。

    通过公平竞选伍长、哨长,掌握基层军官的目的,算是初步达到了。

    看着一个个激动不已的伍长,朱平安微微笑了笑,伸开双手做了一个请起的动作,对他们恩威并施的说道,“诸位伍长快快请起,这是你们凭自身实力赢来的,不用感谢本官。不过,本官要强调的是,伍长一职既是荣誉,更是责任。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诸位新任伍长,你们肩上的胆子很重,每个人都要肩负起重任来。你们要对本官负责,更要对你们伍的兵士负责!正如本官方才所说,一个旬日后,本官会对你们进行考察考核,各伍伍长须知各伍兵士情况,某强某弱,某在某往,某勤某惰;一呼之间,一名不遗;一见之间,逐名俱识。各哨哨长依然。合格者转正,不合格者退位让贤!诸位新任伍长可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谨遵大人之命!”朱大牛等一众新任伍长再次激动的跪地道。

    “落选的诸位兵士,也不要灰心,更不用丧气,接下来勤学苦练,增长本事,日后还会有这种机会。一是我们浙军初步规模定为三千人,而目前仅有七百余人,日后定然还会再扩军,扩军后会产生大量伍长、哨长的空缺,这些空缺优先从你们之中选任;二是在我们浙军,伍长、哨长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能者上庸者下,这是我们浙军选将用人的原则。”

    朱平安勉励了朱大牛等新任伍长后,将目光看向一众落选伍长选拔的兵士,给他们鼓舞打气道。

    “还会扩军啊,三倍多呢,伍长、哨长的空缺更多,我们还会有机会。”

    “好啊,我一定勤学苦练,努力增长本事,下次,下次一定脱颖而出!”

    “我二狗发誓,一定要苦练本事,下次一定要当选伍长,光宗耀祖!”

    一众兵士听朱平安说下次还有机会后,一个个激动不已,暗暗发誓要勤学苦练,增长本事,下次扩军的时候,一定要争一个伍长回来光宗耀祖。

    “遵命,我们一定勤学苦练,不辜负大人的期望!”一众落选的兵士纷纷跪地表态。

    “诸位请起,本官相信你们。”朱平安伸开双手,做出请起的动作。

    “谢大人!”众人道谢。

    “好了,诸位新任伍长,休息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后开始哨长选拔比试。”

    朱平安下令道。

    “遵命!”朱大牛等人抱拳回道,然后回归各伍喝水调息,养精蓄锐。

    一炷香后,哨长选拔比试正式开始,众人将选拔场地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伍长伍长你最强!”

    “伍长雄起!伍长干翻他!”

    “伍长小心!伍长伍长,给他撩阴腿!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牛伍长,干他,不要对他手下留情,你不是一个人在角斗,我们在你身后挺你!”

    ......

    每个伍的伍长参加比赛时,他们伍的兵士就自发成了他们的啦啦队、助威团,在场下扯着嗓子给他们加油助威。一来,伍长都是凭实力凭身手实打实赢的的,不是什么裙带关系、乡党关系、亲友关系等关系户,他们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他们服他们的伍长。二来,如果他们伍长竞选哨长成功的话,那他们伍可就成了哨长嫡系了。日后他们哨有什么好处,比如兵刃甲胄、后勤补给、分发犒赏等等,肯定优先供应他们嫡系。

    所以,各伍兵士都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给他们各自的伍长加油助威,助威声一波接着一波。每当他们的伍长占优时,场下的他们比场上的伍长还要激动,叫好声如雷贯耳,尤其是当他们的伍长获胜后,更是掌声雷动;每当他们的伍长不占优时,甚至落败时,他们比他们伍长还要难过,不过当他们伍长下场时,他们都一拥而上,抱在一起,安慰鼓励,伍长,不要难过,大人都说了,以后还有机会,下次干回来......

    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话,各“伍”已经初步有了归属意识,有了团体的感觉。

    看到这一点后,朱平安微不可查的轻轻点了点头,对此心中很是满意。剥离山寨印记,烙上浙军印记,这是“浙军”成军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经过半个时辰左右的角逐,十八名哨长最终诞生。朱大牛的好运没能继续,他第二轮角逐比试遇到了张狂,技不如人,被张狂干净利落的拿下。

    朱平安看好的张狂、张熊、李元业、王四喜等人,除了王四喜以外,其他人都脱颖而出,赢得了哨长之职。王四喜有些点背,他第二轮比试遇到了一个狠茬子,名为张铁锁,张铁锁研究过张四喜的比试,自知敏捷远不如张四喜,在比试中故意露出了一个致命破绽,骗得张四喜前来近身攻击,然后不惜以伤换伤,重创了张四喜,进而赢的了哨长之位。

    “恭喜你们赢的最终比试,本官正式任命你们为为我浙军的哨长。日后可以领兵一哨,每个月的兵饷比之伍长,又多了三钱银子......”

    朱平安对张狂等脱颖而出的哨长表示了恭喜,正式任命他们为哨长。

    “多谢大人,我等誓死报效大人的知遇之恩!”张狂等新任哨长跪地领封,表态誓死报效朱平安。

    “诸位请起。”朱平安伸手做了起身的动作,然后对在场所有人宣布道,“至此,我浙军的伍长、哨长、营长皆任命到位,本官简单宣布一下安排。鉴于我浙军目前仅有七百余人,人数不足,编制暂时做一个调整,每伍人数为十人不变,每哨下辖四伍不变,但每营下辖的哨数、总数以如下为准:浙军下设监察营,刘牧任营长,目前暂领兵一伍,负责浙军军纪监察事宜,除判处死刑外,有依照军规便宜行事之权;亲卫营,刘大刀任营长,目前暂领兵一哨,负责护卫本官安全;下设伙头军营,刘大枪任营长,目前暂领一哨,负责全军一日三餐等炊事事宜;下设后勤营,刘大钢任营长,目前暂领一哨,负责全军粮草、物资、装备等事宜;除监察营、亲卫营、伙头军营、后勤营外,其余为普通营,若峰、夏老七、张虎、刘大锤、刘大斧、刘大枪任营长,每营暂时下辖一总,每总暂时下辖两哨,所有空缺待日后扩军时再行补充。”

    “遵命!”众人自不会有意见。

    接着,朱平安又结合所观察情况,给监察营、亲卫营、伙头军营、后勤营、普通营分配了下辖的具体哨,并给各营营长、把总一炷香熟悉麾下的时间。

    然后,朱平安又下令道,“各哨哨长去后勤营刘大钢处领取各哨武器、军服、被褥、营帐等军备,另外每伍一份军规军纪手册,由各伍伍长负责保管,早晚带领各伍兵士学习,务必确保人人背诵,日后凡是违背军纪军规,一律严惩不贷。”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

    各哨哨长带领兵士前往刘大钢后勤营领取他们的武器军服等兵备物资。

    “哇,军服啊,大家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哎,还是一人两套,嘿嘿,我也有两套衣服了......快看,老子穿上威武不威武?是不是霸气的紧?”

    “嘿嘿,别说,还真人靠衣装,你狗儿子土八叉的,这军服一穿上,气质瞬间就不一样了,硬是要的......”

    众人领了军服迫不及待的换上,高兴的不要不要的,臭美的在众人面前显摆,很多人都穿着去河边自我欣赏,看到水面上的倒影,感觉自己牛气的不行。

    他们身上的军服虽然是临淮侯赞助的旧式军服,不过都是换装的,都很完好,质量也过硬,朱平安又令人浆洗过,军服都像新的一样。

    除了两套军服外,每个人还领了一床被褥,每个伍共领一个营帐作为安息就寝之所。

    至于武器,朱平安只是令刘大钢给他们下发了冷兵器,每人发一支长矛、一把战刀;并没有给他们下发火铳,一方面是他们新归顺的,还在考验期;另一方面,他们从没有接触过火铳,还没有进行火铳训练,下发给他们,他们也不会使用。

    当然,除了上面这些,每伍还领了一份军纪军规手册,由伍长保管。

    这份军纪手册名为:四项铁律,十八斩!

    具体军纪军规是朱平安结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现代军规军纪、韩信的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尉缭子》军规、明朝当代军规军纪以及未来戚继光戚家军军规军纪,又结合具体实际情况,总结出了“四项铁律,十八斩”!

    四项铁律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十八斩是指:点将时三通鼓毕,不到者斩首;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者,斩首;临阵诈称疾病者,斩首;临阵抛弃军器者,斩首;不服上官,令不行禁不止者,斩首;杀平民冒功,奸**女者,斩首......

    朱平安将军纪规定的很严格,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一支铁军,必有铁律,严格的军营管理制度,才能打造了钢铁雄狮;另一方面是麾下新兵为山贼土匪,必须用重典才能管束住他们,《尉缭子》有言“古之善用兵者,能杀卒之半,其次杀其十三,其下杀其十一。能杀其半者,威加海内;杀十三者,力加诸侯;杀十一者,令行士卒。”所谓慈不掌兵,也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更换军服后,正式开始军训。

    军训第一项是队列,嗯,没错就是朱平安借鉴的现代军事训练项目:整理着装、整齐报数、立正稍息、停止间原地转法、集合解散、齐步正步跑步、队形变化、疏散密集等等。

    “向右看齐!看那呢,右,右,知道不?!当我喊向右看齐时,基准兵不动,就是第一个你,其他人向右转头,眼睛看你右边的人的腮部,动作快一点,别像个娘们似的,转个头还磨磨唧唧的,迅速转头......”

    “立正!两腿挺直,别跟个罗圈腿似的,挺直了!小腹微收,自然挺胸,目视正前方......”

    刘大刀等人被朱平安任命为军训教头,开始对众人进行队列训练。

    众人都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军训方式,就像现代学生第一次军训一样,动作不着要领,僵硬别扭......刘大刀等人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纠正,当然他们可不像现代教官那样文明,他们一次又一次用鞭子或者木棍辅助教学。



    骄阳照在桃花集上,群山河流相映衬,构成一副江南初冬山水画卷。

    桃花集山坡下简单平整后的阔地上,七百余军服统一的汉子在骄阳下挥汗如雨的立正、稍息、正步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梦回现代军训。

    朱平安站在高坡,看着坡下众人的训练,微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虽然他们的动作还很不标准,队列也还很不整齐,但比一开始时进步了不少。

    刘牧、刘大刀他们很不错,几乎是天生的军人,自己在江浙提刑按察使司衙门给他们训练了几个晚上,他们就掌握了动作要领,做起队列动作来,比自己这个在现代经历了初中军训、高中军训、大学军训以及看了N多阅兵视频、军事杂志的人还要标准,训练的内容也都到了点上。

    虽然是江南,但是冬日也是很冷的,不过场地上的七百多汉子却是一个个汗流浃背。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高强度训练,身上想不出汗都难。

    朱平安对他们的表现不能再满意了。

    “都给老子站好了,当老子喊了‘立定’后,你们都给老子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铆在地上,一动不动,推不倒,掰不弯!刘老七,张铁锁,还有罗四......都给老子站稳了!若是哪一个再蛆一样动,给老子出去沿着场地跑上三圈!跑不完不许停下休息,不然的话,重打三十大板!”

    军训教头之一的刘大刀手里拎着一根小臂粗的桃木棍,在一二三哨队中巡视,看到有站的不直的、乱动的的人,上去就是重重的一棍子。

    “想不通,咱们大人英明一世,怎么偏偏糊涂一时啊。你说咱们训练这劳什子立正、稍息、正步走有啥用,难不成还能把敌人给活活站死不成?!”

    “站死?!呵呵,你说什么梦话呢,从来都是战死敌人,哪有站死敌人的?!”

    “站死不可能,不过我觉得笑死还有可能。呵呵,你想啊,两军对垒,咱唰一下子‘立正’站的直直的,一动不动就像靶子一样,敌军能不高兴吗?!还有咱这什么‘正步走’,真是别扭到姥姥家去了,敌军看到了,估计能笑死!”

    “这什么立正、稍息、正步走之类的,哪里听说其他军队训练过啊!我不是非议咱们大人啊,我只是觉得咱们大人是文人出身,提笔做文章肯定是一把好手,可是对于兵事,咱们大人可能就是个门外汉了......”

    “要是其他部队看到咱们训练这什么立正、稍息、正步走,估计能笑死。”

    ......

    训练间隙,不时有人发牢骚,对队列训练颇有异议,这种训练繁琐枯燥,他们又都是自由散漫的山贼土匪出身,受不了这种枯燥乏味的训练。

    “让我看看是谁的腚没个把门的,在那乱放屁,罗四、刘老七、王二狗、夏铁蛋......你们几个给老子出列你们好大的狗胆,胆敢非议大人!给老子围着训练场跑五圈,跑不完不许停下来,哪个敢停下来,老子敲断他的狗腿!”刘大刀巡视之中,听到了罗四等人非议训练,不由大怒,将他们一个个的揪了出来,先是一人给了一棍子,然后罚他们围绕训练场跑十圈。

    “五圈?!”罗四闻言,不由惊呼出声。

    “现在是十圈!”刘大刀冷声道。

    “不是五圈吗?!怎么成十圈了?!”罗四听到后,不由提出了抗议。

    “十五圈!”刘大刀再次开口。

    “十五......”罗四的惊呼被刘老七一巴掌捂在了嘴里,戛然而止,刘老七一边拽着罗四动身跑步,一边恶狠狠的骂道,“够了你他娘的罗四!再逼逼就变成二十圈了!”

    除了刘大刀负责的一二三哨外,刘牧、刘大枪等人负责的其他哨也都有类似情况,散漫惯了的山贼土匪,遭遇如此烦躁乏味的队列训练,非议颇多。

    朱平安也注意到类似情况了,所在在训练中场休息的时候,将众人集中起来。

    “诸位,今天表现的不错,中午加一顿猪肉!”朱平安站在高坡,向众人鼓掌。

    “多谢大人!”

    场下众人顿时兴奋了,冲散了少许训练的枯燥和疲累。

    “我注意到有不少人对于队列训练,疑惑不解,觉的是荒废时间、徒劳无功,对于训练应付了事......”朱平安目光扫视众人,缓缓说道。

    在朱平安的目光注视下,罗四、刘老七等人不由心虚的低下了脑袋。

    “本官在此解释一次,至此一次,下不为例!”朱平安一脸严肃的说道。

    场下众人顿时全都将目光集中到了朱平安身上,其实不止罗四、刘老七等人,几乎在场的人都不知队列训练的意义,不知其所以然,对于枯燥乏味的队列训练,心中都有情绪,只是有些人说了意见,有些人没有说而已。

    “将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队列训练是你们的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这一课的目的,一是塑造训练你们威武挺拔的形象、协调一致、整齐划一的动作。不要以为队列无用,战争不是你们以前劫肥羊、砸窑,一拥而上就能成事,战争是两军对垒,是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万、上百万的厮杀,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队列阵型非常重要,这是确保战争胜利的关键,保持队列阵型,才能保证攻击的连续性、防御的连贯性,若是乱了阵脚,进攻和防御都会出现问题,溃败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若是军队溃败,尔等性命也将不保!”

    “二是培养你们服从命令、吃苦耐劳、坚韧不拔、连续作战的战斗作风!这也是这一堂课最重要的目的。一支军队必须具备了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令行禁止的素质,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的军队,有战斗力的军队!”

    “说到这,本官再强调一遍!诸位都牢牢记住了!将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对于上官的命令,不管对还是错!不管你们理解还是不理解!只要上官的命令不违背国法军规!你们必须服从!绝对服从!无条件服从!”

    朱平安站在高坡上,目光灼灼的扫视众人,一脸严肃的对众人说道。

    “遵命!”

    场下声如雷震。



    桃花集,时至中午,太阳高悬头顶,抛洒万丈金辉。训练了一上午的浙军,以哨为单位,呈圆形席地而坐,圆形的正中央站着的是朱平安。

    “诸位今日上午表现很不错,大家都辛苦了。伙头军营已经做好了午饭,本官许诺的猪肉也已经炖在锅里了。在吃午饭前,我教诸位一首我们浙军的军歌,诸位以哨为单位认真学习,凡是学会的哨,可以先用午饭。没有学会的哨,直到学会了方可去吃午饭,若是一直学不会,那午饭可就省了。哦,对了,差点提醒诸位,猪肉有限,先到的吃肉,后到的只能喝汤了......”

    朱平安站在众人中间,先是夸奖了众人一番,然后向众人提出了学唱军歌的要求。

    众人一开始听到朱平安说猪肉已经炖在锅里了,一个个还兴奋的高喊威武,不过听到朱平安要求他们学唱军歌才能吃午饭后,一个个苦起了脸。

    “大人,你让我们唱军歌,这不是让张飞绣花吗,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大人,我们都是山贼土匪出身,大字不识一字,你让我们唱军歌,这不是难为我们吗?”

    “再说了,这唱军歌有什么用,我们又不是窑姐花魁,唱歌干啥用啊?”

    “就是啊,这歌唱的再好听有啥用啊。我们上战场杀敌,难不成还能唱歌把敌人唱死吗?”

    ......

    场下人苦着脸,乱糟糟的抱怨了起来。

    “唱歌有什么用?!”朱平安微笑着看向众人,缓缓说道,“诸位知道刘邦项羽楚汉之争吗?”

    “听过,听过,骗吃骗喝的刘邦最后当皇帝了,她媳妇可厉害了,一代毒后。”

    “楚霸王老可惜了,他咋不渡乌江啊,要是渡过去了,说不定朝代都改了呢。”

    “刘邦他就是想要抢项羽他媳妇虞姬来着,所以才把项羽给干死了......”

    众人乱糟糟的回道,显然都听过楚汉之争的说书啊野史啊之类的。

    朱平安微微点了点头,“嗯,既然诸位知道刘邦项羽楚汉之争,那应该也听说过四面楚歌这个故事了。当然,没听过也不要紧,我给诸位简单说一下。当年楚汉之争的定鼎之战,刘邦调集韩信、彭越等大将,率领大军将项羽的十万兵马包围在垓下。项羽被围,军马一日日减少,又不能得到补给,粮草也越来越少。一日深夜,刘邦设下四面楚歌之计,令包围垓下的汉军唱楚人的歌,也就是项羽老巢楚地的歌。垓下帅帐中睡觉的项羽被歌声吵醒,细听之后,大惊失色,‘刘邦已经得到了楚地了吗?为什么他的部队里面楚人这么多呢?’,顿时心里已丧失了斗志,对他最宠爱的妃子慷慨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唱了几遍之后,他的宠妃也跟着一起唱,然后两人相对无言,泪流不止。最终,他的宠妃虞姬自刎于项羽的马前,而项羽英雄末路,带了仅剩兵卒至乌江,最终自刎于乌江边。”

    “这就是四面楚歌的故事,你们方才问唱歌有什么用,这就是答案。”朱平安目光灼灼的看着众人,掷地有声的说道:“唱歌可凝聚军心,鼓舞士气,亦可瓦解敌人士气,好不夸张的说,一首歌抵得上千军万马!”

    在场众人皆受教不已。

    “我们明白了。可是,我们大字不识,脑子也不好使,怕学不会......”

    有人担心的说道,得到不少人附和。

    “放心,本官教你们的军歌,歌词简单通俗易懂,没什么之乎者也,都是大白话,歌词也不长,只有短短几句。只要你们用心学,没有学不会的。”朱平安微微笑了笑对众人说道,“好了,现在本官开始教你们。这首军歌的名字叫《我是一个兵》。”

    “我是一个兵......这名字好,听着就是唱的我们。”场下众人一个个兴奋不已,好奇不已,眼巴巴的看着朱平安,等着朱平安教他们。

    “我是一个兵

    来自老百姓,沐浴皇恩重

    打倒倭寇侵略者

    消灭胡虏匈;

    我是一个兵

    爱君爱百姓

    烈火战争考验了我

    立场更坚定;

    嘿嘿武器握得紧

    眼睛看得清

    谁敢侵我家国

    坚决打他不留情......”

    是的,朱平安教他们唱的军歌,就是我国建国初期的这首著名革命歌曲《我是一个兵》。

    这是一首通俗的歌曲,由陆原、岳仑词曲,诞生于朝鲜战争爆发后。它一经问世,便迅速风靡全中国,传遍神州大地、天涯海角。它的词曲简单,但是却充满了力量;它的词曲质朴,但是却迸发了时代最强音。它诞生后,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激励着一代代同胞和三军将士为新中国前仆后继、浴血奋战!朝鲜战争、新中国崛起的历程中,这首歌贡献了不可忽视力量。

    当然,朱平安在尊重原作的基础上,对这首歌的歌词做了些许改动,以便于它适应于皇权至上的封建大明,适应于当今抗倭的历史背景。比如在“来自老百姓”后面增加了“沐浴皇恩重”,比如将“打倒了日本侵略者,消灭蒋匪军”修改为“打倒倭寇侵略者,消灭胡虏匈”,比如将“爱国爱人民”修改为了“爱君爱百姓”......

    “这歌听着真带劲,就像咱大人说的那样,这歌词简单,俺都听的懂。”

    “这首歌听完,俺觉的俺作为一个兵,老骄傲了......”

    在场众人听完朱平安唱了一遍后,一个个激动不已,感觉热血沸腾。

    很快,朱平安教了一遍后,不到盏茶功夫,就有一个哨举手表示学会了这首军歌。朱平安检查,让他们当众唱一遍,顿时雄壮嘹亮、铿锵有力的歌声响起。

    “不错!你们哨都学会了,没有滥竽充数的,可以去吃午饭了。”朱平安点了点头。

    “多谢大人!”一哨兵士抱拳道谢,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向临时饭堂,得意的冲众人挤眉弄眼,“我们帮你们尝尝猪肉咸淡怎么样,哈哈哈......”

    “去死!”

    “滚!”

    一阵笑骂。

    这首歌太朗朗上口了,很快,不到一刻钟功夫,在场的众人就都学会了。

    “我是一个兵......”

    雄壮嘹亮、铿锵有力的歌声响彻桃花集,自尊自信自豪感以及责任感也在歌声中缓缓酝酿......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沐浴皇恩重......”当桃花集军歌嘹亮的时候,在遥远的东方,大海的那边,倭国肥前国平户大名松浦家张灯结彩,家族校场搭建了二十座擂台,每座擂台上都有两名身材矮小、**跣足的武士手持倭刀厮杀,擂台上殷红的血汩汩流到擂台下.......

    在校场还搭建了一个观赏台,松浦家督跪坐在次席上,殷勤的倒茶斟酒招呼一位一脸阴鸷狡诈之相、身材肥壮如熊的青年。青年年纪也不过二十余岁,在松浦家的底盘,却坦然跪坐首位,享受松浦家督的殷勤招待。这是他实力的体现。这位青年正是如今肥前国的守护——龙造寺隆信。

    龙造寺隆信幼名长法师丸,外号肥前之熊。他是龙造寺家的水江分系龙造寺周家嫡子,十九岁那年,龙造寺本家绝嗣,龙造寺胤信娶胤荣未亡人继承了龙造寺本家。他以分系嫡子继承了本家,自然引起本家很多家臣的不满,不过在倭国西国最强大的大名大内义隆的支持下,龙造寺隆信成功压制了家臣的反对,成为了龙造寺家督。

    前年,支持龙造寺隆信的大内义隆被他的家臣陶晴贤所杀,龙造寺家的家臣土桥荣益等抓住这个机会,联合众人趁机起事,突袭围攻龙造寺隆信,拥立龙造寺监兼。

    隆信被迫逃往筑后国,得到蒲池鉴盛的支援,借兵成功返回肥前,击败了造反家臣土桥荣益等联军,流放了龙造寺监兼,确立了对龙造寺家的绝对控制权。

    在龙造寺隆信的努力和推动下,原本在倭国九州这块土地上不显山不露水、且因家族分裂而势单力薄的龙造寺家蓬勃发展、野蛮疯狂生长,成为了足以和丰后大友、萨摩岛津并雄的大大名。在肥前国这块土地上,龙造寺家就是无冕之王!

    龙造寺家是肥前国的无冕之王,松浦家只是肥前国南、北松浦郡的豪族而已,与龙造寺家不可相提并论。另外,由于松浦家地里位置非常优越,临海且拥有倭国有名的贸易港平户,因此经济实力很是雄厚。也因为此,松浦家像一块肥肉一样,一直受到临近的有马家、大村家等强力大名的垂涎。为了自保,松浦家果断的臣服于肥前国守护——龙造寺家,以得庇护。

    龙造寺隆信是龙造寺家崛起的缔造者,有肥前之熊的称号,其能力雄略,自然非同寻常。

    所以,松浦家督甘坐次席,殷勤招待。

    龙造寺隆信是昨日应松浦家督邀请抵达松浦家的,为了好好的招待好龙造寺隆信,昨晚松浦家督甚至将他享誉肥前国美誉的爱妾都送到龙造寺隆信寝室服侍了。早晨,松浦家督听到爱妾说龙造寺隆信昨晚行雨三次后,大喜不已,奖励爱妾黄金百两,令其好生休息,今天晚上再接再厉,好好服侍龙造寺隆信。

    “吆西,松浦大人,右边擂台上这位武士身手不俗,在其刀下竟无一合之敌。”

    龙造寺隆信饮罢一杯酒,伸手点了点右手方的一个擂台上的武士,对松浦家督说道。

    此时,擂台上的武士已经收刀,对手已经横尸在擂台上了,这已经是今日第二位横尸擂台的对手了。

    “殿下,他是我的侄子,名为松浦三番郎,是我松浦家最锋利的一把刀。他手上的刀乃是我松浦家祖传名刃,名为松浦鬼蛟切,我松浦家时代口口相传,我的祖先松浦丸曾持此刃于大海斩杀了一条鬼蛟,因此而得名。”松浦家督殷勤的给龙造寺隆信斟满酒,详细的解释道。

    “松浦鬼蛟切......”龙造寺隆信轻念了一遍,似乎有些兴趣的样子。

    “大明有句名言:宝刀配英雄。松浦三番郎不配松浦鬼蛟切,我松浦家也无人可配松浦鬼蛟切,松浦鬼蛟切唯有在殿下手中才能尽展雄风,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松浦家督看到龙造寺隆信对松浦鬼蛟切有兴趣,便殷勤的躬身献刀。

    “呵呵,多谢松浦大人美意,只是此乃松浦大人祖传名刃,本公岂能夺人所爱。”

    龙造寺隆信呵呵一笑。

    “殿下,松浦鬼蛟切在殿下手上尽展雄风,在天下流下传名,这是我松浦家最大的荣幸,我松浦家的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庆幸。”

    松浦家督坚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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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多谢松浦大人美意,只是本公手上已有我龙造寺家祖传名刃了。”龙造寺隆信微笑道。

    “唉......”松浦家督闻言遗憾不已。

    “松浦大人不用遗憾,汝侄松浦三番郎甚是不俗,本公甚爱之。待其此番大明之行归来后,可令其赴龙造寺家,跟随本公左右,助本公一统肥前、布武天下,如此一来,松浦鬼蛟切在其手上亦可名传天下......”

    龙造寺隆信手端酒杯,一双蛇眸灼灼的看着松浦家督,缓缓的说道。

    在龙造寺隆信眼中,松浦家督喜不自胜,躬身感谢不已,“我替三番郎多谢殿下!”

    见此,龙造寺隆信微微眯了眯眼睛,微笑着扶起松浦家督,“松浦大人多礼了。”

    “启禀主公,‘刺明’擂台已经全部结束,共有五百六十名武士参加,擂台上死亡一百二十人、负伤一百八十人,最终有一百名武士站到最后。”

    就在此时,台下松浦家的一名武士跪在观礼台前向松浦家督禀告道。

    五百六十人的擂台赛,死亡一百二十人,府上一百八十人,如此的伤亡比足见这场擂台赛的残酷,最后胜出的一百名武士定然都是身手不俗的狠角色。

    “殿下,您看......”松浦家督看向龙造寺隆信。

    “松浦大人,不如唤之近前,让本公好好看看这一百名胜出的虎士。”

    龙造寺隆信微笑着说道。

    “善!速速将三番郎等人唤之前来,请殿下检阅训话。”松浦家督点头称是,然后扭头对家臣下令道。

    “遵命!”

    松浦家的家臣武士领命而去。

    很快,松浦三番郎等一百名获胜的武士腰带佩刀来到了观礼台前,恭敬的跪坐在地上,向观礼台上的龙造寺隆信和松浦家督磕头行礼。



    龙造寺隆信身材如熊壮硕,一双眸子如毒蛇一样狭长,服饰贵气逼人,站在观礼台边缘,自有一股枭雄风采,气度令台下跪着的一百名武士不敢仰视。

    龙造寺隆信站在那,逐一扫视台下跪着的武士,片刻后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起的手势,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在一众武士头顶响起,“两日擂台生死角逐,尔等皆站在了最后,有资格在本公面前挺直腰板!都起来吧,本公赐予你们见公不跪之荣,日后尔等见了本公,无须下跪!”

    “多谢殿下!”

    一百名武士听到龙造寺隆信赏赐他们见公不跪的殊荣,一个个激动的满脸潮红。

    “尔等此番擂台的表现,本公皆看在眼里,甚是满意!人生一度,不过区区数十载,往事恍若梦幻,有生亦有死,若是消极接受命运安排,永远只是一个杂兵!只有拼命的活,才能绽放光彩,人生才能不留遗憾!”

    龙造寺隆信富有磁性的声音响彻在众武士头顶,将他们的热血瞬间燃沸。

    “此番擂台比试的目的,尔等皆清楚了吧?!”龙造寺隆信灼灼的看向众武士。

    “回殿下,我等清楚。挑选精锐,西渡大明,刺探大明虚实,侦察路线,为大军劫掠大明做准备。”松浦三番郎等武士异口同声的回道。

    龙造寺隆信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扫视众人,“此番西渡大明,唯有你们一百武士及本公麾下五十名武士,仅有一百五十人,尔等怕否?!”

    “不怕!”松浦三番郎等人齐声道。

    “吆西!胆小鬼的眼睛里,常常能看到敌人的大军;而武勇之士的眼中,看到的永远都是前行的路!大明虽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但是由于数千年来一家独大,周围没有可与之竞争、作为磨砺的家国存在,所以它独自野蛮生长,现在它枝杈多了,也长歪了,树干空虚了,也腐朽了!现在的它虚弱不堪,正是摘取其丰富、甜美果子的天赐良机!尔等此行,路途虽遥,但路在脚下;尔等此行,路途虽荆棘丛生,但武士刀足可披荆斩棘!”龙造寺隆信慷慨激昂的面对一众武士放言。

    “殿下且看我等表现,必不令殿下失望!”松浦三番郎等武士被鼓动的脸红脖子粗,激动的表态道。

    “善!尔等此行,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本公一定满足!”龙造寺隆信满意的点了点头,向他们问道。

    “没有!一船,一刀,足矣!”松浦三番郎等武士一脸自负的回道。

    见状,龙造寺隆信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许道,“尔等不负武士之名!”

    “锅岛直男,你们过来!”龙造寺隆信对侍立在一旁的龙造寺家的五十名武士唤道。

    “主公!”锅岛直男等五十名武士应声前来拜见。

    锅岛家是龙造寺家的铁杆拥泵,锅岛直男是锅岛家本家三子,锅岛直男十岁时被家族侍奉十年六岁的龙造寺隆信,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锅岛直男素有武勇之名,便是其兄长锅岛直茂亦不是其对手。不过锅岛直男虽然武勇,但是不擅谋略,和他名字一样直男,因此不如其兄长锅岛直茂有名气。

    “锅岛直男,自此刻起,你们归属松浦三番郎统帅,直至西渡大明归来。”

    龙造寺隆信对锅岛直男下令道。

    “纳尼?!”锅岛直男听到龙造寺隆信令他们归属松浦三番郎统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可是龙造寺隆信的部将,代表的龙造寺家,与松浦家部将武士西刺大明,理应龙造寺家做主,主公竟然令他们归属松浦家部将的统帅?!

    “怎么,本公的话,你都不听了吗?!”龙造寺隆信眯起了眼睛,沉声道。

    “不敢违背主公之令,直男领命!”锅岛直男叩首领命,然后向松浦三番郎躬身道,“三番郎,请多多指教!锅岛直男将谨遵您的令旨!”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还请殿下收回成命,直男君素有剑豪之称,三番郎拍马不及,焉有资格统帅直男君。此西刺大明之行,危险重重,大明官军虽然羸弱,但是人多势众,亦不缺扎手武士,唯有最武勇之人才能率众突破大明官军围追堵截,完成任务。因此,直男君乃是统帅之不二人选!”

    松浦家督着急的走上前来,连连摆手,坚持请龙造寺隆信收回成命,改任锅岛直男为西刺统帅。

    “殿下,昨日,我曾与锅岛直男将军有过切磋,是锅岛直男将军手下败将。今日,殿下令我这个手下败将统帅直男将军,三番郎无颜领命,还请殿下降罪!”

    松浦三番郎跪地叩首长辞道。

    “你们,唉.既如此,那就暂且令锅岛直男统帅西刺大明之行,三番郎你做副帅。直男,你且听好了,你虽武勇称雄,但是不善谋略,此番西刺大明之行,你虽为统帅,但要事事请教三番郎,听从三番郎的建议。”

    龙造寺隆信在松浦家督及松浦三番郎的谏言下,一脸为难的叹了口气,收回了成名,改任锅岛直男为统帅,特意交代锅岛直男听从松浦三番郎的建议。

    “遵命!”

    锅岛直男与松浦三番郎等武士领命。

    “善!本公言毕,请松浦大人训之。”龙造寺隆信扭头看向松浦家督。

    “殿下之言大善,我就不狗尾续貂了。”松浦家督摆了摆手,推辞道。

    “既如此,那你们下去熟悉熟悉,待吉时到后,扬帆启程大明!”龙造寺隆信点了点头道。

    大约盏茶时间后,松浦家的一个家臣前来禀告,“禀主公,殿下,吉时已到!”

    龙造寺隆信与松浦家督相视一眼,同时起身,将锅岛直男、松浦三番郎等人招来,每人赏赐了一杯酒,两人一同端着酒杯,敬向锅岛直男等人,“此杯酒毕,尔等便扬帆起航。大海碧波浩荡,大明富饶辽阔,一切都在尔等脚下。我们在肥前,等待尔等凯旋归来,日后大军劫掠大明,尔等便是最大的功臣!”

    “请殿下/主公等待我们归来!”锅岛直男、松浦三番郎等人一饮而尽。

    片刻后,平户港外两艘倭寇关船扬帆起航

    (本章完)



    平户港口一座三层木楼上,靠窗的位置,松浦家督和龙造寺隆信相对跪坐,两人中间摆着一张几案,上面放着一坛清酒,松浦家的武士将新钓上来的黑鲷、鲈鱼等海鲜送上来,松浦家的大厨现场料理海鲜,松浦家的侍女赤着玉足将海鲜料理端到松浦家督和龙造寺隆信两人几案上。

    松浦家督和龙造寺隆信透过窗,眺望远处海面。

    此时的大海,气势磅礴,海中宛若有恶蛟闹海一样,卷起一波又一波数米高的海浪,疯狂的拍向海岸,惊天动地的呼啸声像是恶蛟嘶吼一样。

    远处,两艘关船慢慢的变成了两个黑点,继而宛若被大海吞噬了一样,不见踪迹。

    看不到两艘关船的踪影后,松浦家督和龙造寺隆信才相继收回了目光。

    “殿下,请品尝。这是我们松浦家最负盛名的料理师,海鲜料理乃是一绝。”松浦家督给龙造寺隆信斟了一杯清酒,请其品尝松浦家大厨的料理。

    松浦家的大厨原是幕府将军足利义晴府上的大厨,松浦家督一次偶然救了其一命,这才将其请到松浦家担任主厨。每有贵客至,松浦家督都会请其出手料理招待,美美都得到贵客称赞,这也是松浦家督最自傲几件事之一。

    “味道淡了,食之无味,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龙造寺隆信品尝了一口,微微摇了摇头。

    松浦家督不由怔了一下,继而歉意道,“真是失礼了,未能让殿下满意。”

    难道是大厨失手了......

    松浦家督向龙造寺隆信歉意后,也夹了一筷子料理,放入口中,

    轻轻咀嚼了一口,然后眉头不由轻轻皱了一下,其皱眉并不是说料理难吃,而是料理乃是美味,甚至可以用极品美味来形容,这可是宫廷御膳的一流之作,松浦家督自忖幕府将军家的主厨也不过如此了,怎么殿下还不满意......

    “殿下,主公,请品尝此菜。”松浦家的大厨听了龙造寺隆信的评价后,略一思忖,在现场又制作了一道膳食,请龙造寺隆信和松浦家督品尝。

    龙造寺隆信举箸食之,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味道大善。”

    松浦家督闻言,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然后又不由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第一道菜是一流宫廷御膳之作,清淡高雅,色香味俱全,那这一道菜就是三流乡下重口味料理,味道浓重,酱汁都快将海鲜本身的鲜味给盖住了......

    自古以来,各地大名都是向京都看齐,无论是口味、衣着服饰还是流行娱乐,这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久而久之,各地大名们的口味等都跟京都几乎一样了,跟地方上的平民老百姓的口味、喜好差别很大。

    理论上来讲,龙造寺隆信也应该喜欢宫廷御膳才对,怎么喜欢上乡下重口味了......

    “呵呵,松浦大人可是觉的本公乡下人......”龙造寺隆信目视松浦家督,微笑着说道。

    “岂敢,岂敢......”松浦家督被龙造寺隆信说出了心里话,不由额头冷汗密密麻麻浮现,急忙回道。

    “呵呵,这有何不敢,这便是事实,本公就是喜欢乡下重口味!与京都龙升神起之地相比,本公更喜欢乡下!松浦大人,你觉的这京都和乡下,孰轻孰重?”龙造寺隆信呵呵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松浦家督,轻声问道。

    京都和乡下,孰轻孰重?!这还用思考吗,当然是京都更重了!不过,龙造寺隆信都说他喜欢乡下了,这脱口而出的答案,松浦家督却是迟疑了好几秒才说出来,“愚以为,京都更重。”

    松浦家督之所以实话实说,还是怕龙造寺隆信说他心口不一、不可信。

    “京都更重?!呵呵,松浦大人,这世道啊,已经变了,早已不是当初了。京都和乡下,我们乡下更重。”龙造寺隆信微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乡下更重?!”松浦家督闻言,怔住了,一脸的难以置信,“殿下何出此言啊?”

    松浦家督心中一万个不同意,乡下怎么能和京都相提并论呢!京都,那可是京都啊!千百年来,各地大名,哪一个没有一个上洛之梦呢?!

    上洛,本为上京,前往都城之意。在倭国,大名带兵开往京都的行动被称为“上洛”,这是各地大名,尤其是战国时期各地大名的终极梦想、终极野望,带兵开往京都,控制京都,拜见天皇,开创幕府,布武天下......

    “呵呵,松浦大人,控制京都,就控制天下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了,只有控制了所有地方,扫除了所有反对势力,才能真正的布武天下,那些还执着于京都的人,终将如历史一样,被时代淘汰,成为过去......所以说,松浦大人,京都与乡下相比,乡下更重要,得乡下者,得天下。”

    龙造寺隆信呵呵了一声,缓缓说道。

    松浦家督如雷贯耳,怔了良久。

    “呵呵,当然,布武天下,现在也就只能想想而已,还是先制霸肥前再说。”

    龙造寺隆信又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英明神武,麾下兵强马壮,必能一统肥前。布武天下,亦可期矣。我松浦家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松浦家督欠身恭维,表态臣服。

    “呵呵,一统肥前谈何容易。松浦大人的话不管用,本公的话也不管用,唯有铁与血才管用,要打服各个反对势力才行。这打仗,要征兵,要有粮草,要有军械,要有军饷抚恤等等,哪一样都要钱,本公穷啊。”

    龙造寺隆信摊开双手,哭穷道。

    “还请殿下放心,彼岸大明有数不尽的财富,上万倍于我大和国,锅岛直男将军和松浦三番郎他们此番西刺大明苏湖地区乃是大明最为富饶之地,大明有两句谚语,一句叫‘苏湖熟天下足’,另一句叫‘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足可见苏湖地区富甲天下。近年来,大明遭受劫掠的地区多为江浙、福建一带,苏杭地区包括大明陪都应天,少有被劫掠。这一次,锅岛直男将军和松浦三番郎归来之后,我松浦家愿倾力协助殿下麾下劫掠大明苏杭一带,将大明数不尽的财富取来,以助殿下一统肥前、布武天下。”松浦家督一边给龙造寺隆信斟满酒杯,一边缓缓说道。

    “松浦大人,我记得你手下不是有一个明朝恶僧吗?!肥前不少愚男怨女将其视为活佛,被其骗取了不少香火钱,除此外,他还多次举巨债,在萨摩、大隅、对马、日向、种子岛等地召集破落农户、市井无赖、浪人武士等,建造海船,购买甲胄兵刃铁炮,多次前往大明进行烧杀抢掠,听说抢了个盆满钵满。松浦大人何不令其为前驱,为你我大军带路,前往大明进行海盗活动,缘何舍近求远、费时费力,派人远渡大明刺探路线?!”

    龙造寺隆信在酒酣耳热之际,眯着一双眼睛,半是询问半是责问道。

    松浦家督知道龙造寺隆信所说的明朝恶僧便是徐海,不由苦笑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我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其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恶僧徐海非我族类,必有私心异心,不能托付重任。殿下与我大军远渡大海,劫掠大明,事关殿下一统肥前、布武天下,干系重大,若是由恶僧徐海带路,万一被其出卖或坑害,后果不堪设想,原本就蠢蠢欲动的有马氏、少贰氏、大友氏以及岛津氏等,必会趁机出手。”

    龙造寺隆信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一下头,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其二,恶僧徐海他劫掠大明之地,多为浙江、福建、广东一带,这一带非大明要害之地,明军势弱,容易得手,进退风险较小,不过这一带远不如苏湖一带富庶。苏湖一带乃是大明经济中心,又有大明陪都应天,这恶僧素来谨慎小心,其不敢进犯苏湖一带,唯恐被大明官军盯上,集中军力剿灭。”

    “其三,不怕殿下笑话,我以前还能控制恶僧徐海,不过现在其羽翼渐丰,党羽众多,已经渐渐脱离了我的掌控。现在我与恶僧徐海,更多是债主关系。虽然我可以以债主名义,迫使其做事,但这种关系并不可靠。殿下,所以说,不是我舍近求远,而是形势使然,不得不舍近求远。”

    松浦家督又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本公明白了。那就等直男和三郎他们回来吧。”龙造寺隆信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言毕将目光转向窗外,看着窗外波涛汹涌的海面。

    “殿下放心,锅岛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侄子三郎也是我松浦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而且他们一行中,有三十位武士多次跟随徐海前往大明劫掠,这一次刺明之行,他们一定能顺利完成刺探任务,平安归来。”

    松浦家督给龙造寺隆信斟满酒杯,微笑着说道。

    “吆西。这一杯,敬直男和三番郎他们。”龙造寺隆信端起酒杯,敬向窗外的大海。

    “敬直男将军和三番郎他们。”松浦家督跟着端起酒杯,同样敬向窗外的大海。

    在他们敬酒向窗外的时候,刚好大海掀起了一重滔天巨浪,拍向了海岸。

    “哈哈......滔天巨浪如战鼓擂动,这是海神在为直男和三郎击鼓助威。”

    龙造寺隆信哈哈笑道。

    “海神助威,势必凯旋。”松浦家督跟着说道。

    龙造寺隆信和松浦家督相视一眼,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对锅岛直男、松浦三番郎一行充满了信心。

    在龙造寺隆信和松浦家督对酒大笑的时候,朱平安教给了浙军第二首军歌:

    “浙军将士个个要牢记,四大铁律十八斩;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努力减轻朝廷的负担”

    第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将士忠君又爱民;

    ......”

    朱平安借鉴修改革命先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词,将浙军军纪军规编成了朗朗上口的《四大铁律十八斩》歌,让广大将士通过唱歌就将军纪军规牢牢的记在心中。

    和上次一样,学会军歌的哨,优先用膳,所以各哨学习起来都很积极。

    “很好,去用膳吧。”朱平安监督最后一个哨唱完这首《四大铁律十八斩》军歌后,点了点头,让他们去用膳,自己带着刘大刀等人最后去用膳。

    朱平安也没有给自己弄小灶,也是吃的大锅饭,朱平安一行等最后一哨打完饭后,大铁锅里的大锅菜就基本上只剩下一些汤汤水水和边角剩菜了。

    朱平安也不嫌弃,打了一碗汤汤水水的剩菜,拿了三个馒头,随便寻了一处空地席地而坐,掰开馒头蘸着菜汤吃,吃的还挺香,一会一个馒头就下肚了。

    与士兵同吃同饮、同甘共苦,这是古代名将练兵的一大要领。古人有言:夫将帅者,必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敌乃可加。故兵有全胜,敌有全因。昔者,良将之用兵,有馈箪醪者,使投诸河,与士卒同流而饮。夫一箪一醪,不能味一河之水,而三军之士思为致死者,以滋味之及己也。

    飞将军李广深得兵士拥戴的法宝之一便是如此,朱平安自然也要身体力行。

    效果也很理想。

    “以前咱们山寨,当家的都是开小灶,顿顿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只能吃些残羹剩饭,可是咱们将军,多大的官啊,竟然跟咱们吃一锅饭,还是咱们剩下的,这样的将军,值得我们拥戴......”

    “那可不,就凭这一件事,俺石头这条命就交给咱们将军了......”

    一众兵士见朱平安没有开小灶,而是跟他们吃一样的大锅饭,而且还是最后用膳,吃的剩菜汤,内心不由大受触动,对朱平安的好感大增,拥戴度提高。

    “姑爷,您就吃这啊,这怎么吃得下去嘛,您还不让我送饭,要是小姐看见了,准心疼的掉眼泪,肯定会骂婢子没有照顾好姑爷,呜呜呜......”

    朱平安吃第二个馒头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抽噎声,扭头便看到了女扮男装的包子小丫鬟画儿和妖女若男,抽噎声便是画儿发出的。

    “你们怎么来了?!”朱平安挑眉道。

    “我们怎么不能来?!”妖女若男哼了一声,白眼道:“除非你做贼心虚!”



    桃花集上万树凋零,天空阳光刺眼但毕竟冬日,温度有限,略有凝重。

    浙军军营训练场地,朱平安坐在地上端着碗,手里拿着两个馒头,挑眉看向女扮男装的画儿和妖女若男;包子小丫鬟画儿挎着一个篮子,一双眼睛通红,眼泪还在往下流;妖女若男站在一旁,冲朱平安翻白眼。

    “姑爷,快别吃这菜渣菜汤了。”画儿心疼的看着朱平安,抽噎着说道,献宝一样将挎着的篮子捧到朱平安跟前,“我做了油焖大虾、红烧羊肉和,还炖了一碗桂圆莲子老母鸡汤,可香了,姑爷你快趁热喝了吧。”

    朱平安摇了摇头,端着碗从地上起身,拒绝了画儿的好意,然后一脸严肃的看向包子小丫鬟画儿和妖女若男,沉声问道,“你们从哪进来的?”

    如果画儿和妖女若男两人是从军营大门进来的,那就证明军规军纪坏了;

    如果两人不是从大门进来的,而是从其他地方进来的,那军营布防就出现了问题。从昨天起,整个浙军大营就已经完成了封闭,整座大营都由壕沟、栅栏、鹿角等封锁了起来,目前只有大营前大门允许通行。如果两人没有经过大门,而是从其他地方进来,那就说明军营布防有漏洞。

    包子小丫鬟画儿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回道,“我们是从大门进来的啊。”

    回答完,画儿又连声催促朱平安,“姑爷,你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朱平安摆了摆手,一脸严肃的追问道,“没有经过通报批准,大营门口值守的卫兵就让你们进来了?!”

    进出大营的军纪军规,军纪军规手册上明文记载,而且朱平安不止一次当众严肃强调过,无论任何人,没有腰牌令箭,对答不出口令者,一律禁止入营,外人来访,必须层层通禀批准后方可入营,否则一律严禁入营。

    自己三令五申,竟然还有人违反军规军纪!

    包子小丫鬟画儿还从来没有看到朱平安脸色如此严肃过呢,此刻看朱平安一脸严肃,不由小脑袋往后缩了缩,怯生生的问道,“姑爷,是我做错事了吗?!”

    “什么错了啊,我们哪里错了。我们大发慈悲、大发善心的做了好吃的来看某人,某人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了,还摆着一张臭脸,真以为我们愿意来啊......”妖女若男上前一步,走到了包子小丫鬟画儿身前,白了朱平安一眼,呛声道。

    “是我们想来的......”画儿在妖女若男身后,小声的说道。

    妖女若男瞬间破功,扭头看了猪队友一眼,无奈道,“画儿,这句话你可以不说。”

    “画儿,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朱平安越过妖女若男,看着画儿问道。

    “我,我们......”画儿做错事似的低下了小脑袋,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我告诉你!门口的卫兵有我们山寨的二蛋和大头,他们认识我,还有一个人,名字我不记得了,上次帮去镇上搬过家,知道画儿是你房里人。我们来军营,说找你,他们就打开门让我们进来了,这有什么问的啊。”

    妖女若男没好气的说道,在她眼中,朱平安就是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

    她和画儿两人一大早赶早市,就为了给朱平安购买最新鲜的食材。那只老母鸡是画儿逛了两个来回,对比甄选出的鸡龄最老的老母鸡,她们两个整整炖了一个上午,一大锅水最后就只炖出来了那一碗汤。

    毫不夸张的说,一只老母鸡的精华都在那一碗汤里了,真的,别提有多香了。

    她们从早上忙到中午,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为了某人了!可是某人呢,某人不仅不感恩戴德,竟然还摆着一张臭脸,鸡蛋里面挑骨头!

    “姑爷,我们做错事了吗是?”包子小丫鬟画儿小脸紧张兮兮的问道。

    “你们没有做错事。”朱平安轻轻摇了摇头,简单安慰了画儿一句,然后扭头看向大门方向,一脸严肃的说道,“大门值守卫兵做错事了!浙军军规军纪明令,没有腰牌令箭,对答不出口令者,一律禁止入营;外人造访军营,必须层层通禀批准后方可入营,否则一律严禁入营;敢有违背者,一律军法处置!他们擅自放你们入营,违反了军规军纪。”

    “军法,什么军法?!”包子小丫鬟画儿闻言,小脸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擅自放外人入营,当日值守卫兵,首犯杖刑一百!再犯,一律斩首示众!”朱平安缓缓说道。

    “啊?!首犯杖刑一百,再犯还要杀头?!这么重!呜呜呜......姑爷,他们都是好心。是我们硬要进来,他们才好心放我们进来的。不要军法处置他们了好不好?!”画儿听到军法那么重,门口的卫兵因为放她们入营,就要被杖刑一百,甚至还有杀头的危险,不由眼泪都出来了,连忙给卫兵求情了起来。

    “不行!无规矩不成方圆!军法是军队的生命!若是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那军法岂不成了儿戏!若是军法成了儿戏,那军队就成了儿戏!”

    朱平安坚定的摇了摇头,拒绝了画儿给卫兵的求情,坚持要对卫兵军法处置!

    “姑爷,就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求求你了......”画儿红着眼睛求道,她觉的卫兵是好心放她们进来,若是卫兵为此被军法处置,她心里怎么过得去。

    “不行!军法这口子,一旦开了一次,那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口子开不得。”朱平安再次坚定的摇头,拒绝了画儿的求情。

    “姑爷......”画儿双手抱在一起,放在下巴下,可怜兮兮的看着朱平安。

    “不行!”朱平安扭过头,“若是为他们好,下次不要再擅入军营了!”

    画儿泪如雨下......

    “画儿,你别求他!”妖女若男早就看不过去了,迈步上前,挡在画儿身前,然后重重的瞪了朱平安一眼,没好气道,“喂!朱平安你少拿鸡毛当令箭!少给我们说什么军法军纪。我们两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都跟你在一起住了多久了,我们两个又不是敌人,又不是奸细,对你们军营人畜无害的!二蛋和大头他们放我们进来怎么了?!”



    “若男姑娘,你说你们对军营人畜无害?”朱平安扫了妖女若男一眼,摇头哂笑。

    “你这是明知故问!我们又不是坏人,又不是敌人,当然对你们军营人畜无害了!什么军法军纪,你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鸡蛋里面挑骨头!”

    妖女若男闻言,冷哼了一声,挑了挑英气柳眉,很有脾气的呛声道。

    “第一,军法之下,人人平等!任何人也不能享有特权!若是因为我认识你们,你们就享有特权,可以随意进出军营,那置其他人于何地,置军法于何地?!若男姑娘,我记得你当初可是对享有特权的官吏嫉恶如仇的?!怎么,你要成为你当初所厌恶、所抗拒的人吗?!屠龙英雄终将成为恶龙?!”朱平安目视妖女若男,扯了扯嘴角,缓缓说道。

    “你胡说!我才没有!”妖女若男用力的摇了摇头,但是脚步却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这一退便说明朱平安的话切中了她的要害。

    “第二,我之前与你说过,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军营内稍微瘦弱白净的男人都会被打主意,何况你们本就姿容甚美呢。不要说你女扮男装,我上次说过,你屁股有些太翘了,破绽太多,画儿身材过于丰满,更是破绽百出。你们注意到没有,现在一众兵士就已经不时往这看了......不是我看不起女人,而是现状如此,女人进军营,不啻于火星落在火药上!”

    朱平安接着说道。

    “混蛋,你眼睛往哪看呢!”妖女若男听到朱平安说她屁股有些翘,顿时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一样,咬牙切齿的瞪了朱平安一眼,俏脸通红。

    “姑爷......”画儿听到朱平安说她过于丰满,顿时将食篮挡在身前,一张婴儿肥小脸羞的滴血了似的,含羞带嗔看了朱平安一样,低下了小脑袋。

    呃,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朱平安一脸无语的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第三,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严格执行军法,就是最好的治军手段!若要严格执法,就必须以身作则,如此方能服众,赢得将士的支持和拥戴。当前,满营将士皆吃大锅饭,若我开小灶的话,全营将士如何看我?!满营将士亲友故旧皆不能随意进出军营,若你们作为我的亲友故旧,却能无视军法、随意进出军营,那全营将士又将如何看我?!滥用特权,凌驾于全营将士之上,如此行径如能服众,岂不失了军心?!若是失了军心,指挥不了一兵一卒,我还做什么统帅?!”

    “对不起姑爷......”包子小丫鬟画儿听到朱平安说得这么严重,顿时紧张的手足无措。

    “你们读书人最是善于狡辩,惯是能说会道,无理辩三分,黑的都能被你们说成白的!”

    妖女若男哑然数秒后,哼了一声,说不过朱平安的她,改成了人身攻击。

    “我说的是理,你这才是不讲理。”朱平安淡淡说道。

    “你说我不讲理?!”妖女若男又炸毛了,然后噗嗤一声笑了,笑吟吟的看向朱平安,拖着娇柔的长音却威胁满满,“那我还真就不讲理了。朱平安,你不能军法处置二蛋和大头他们,不然我就散了头发喊非礼......”

    朱平安顿时无语!

    妖女若男见状,得意不已。

    “这样吧,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若是回答出来,我就免了二蛋、大头他们的军法,不然,你就老老实实的出营,不得阻拦我行军法。”

    朱平安一副被逼无奈、只能妥协的看向妖女若男,叹息了一声,开口道。

    妖女若男正警惕的看着朱平安,“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说,你这书呆子懂得太多了,你若是问一些四书五经的问题,我怎么答得出来。”

    “不问四书五经的问题,是简单题,方才不是说到亲友故旧嘛,我这个问题就是一个简单的‘称呼’的问题,简单说就是某某某应该管某某某叫什么的问题。”朱平安扯了扯嘴角,“怎么,若男姑娘连这种问题都没有信心吗?!”

    “谁没有信心了!这种称呼问题有什么难的,别说一道了,就是两道三道,姑奶奶也不怕。”妖女若男上前迈了一步,一脸自信的说道。

    天亮了,雨停了,妖女若男又觉得自己行了。

    包子小丫鬟画儿的眼睛也亮了,亲戚称呼什么的,她还是很在行的。毕竟作为小丫鬟,称呼是她们必须掌握的一个技能,也是使用相当频繁的技能。

    朱平安看着妖女若男,扯了扯嘴角,“不用两道三道,我的问题只有一道,只要你答的出,我便免了他们的军法,不然,你就乖乖闪到一边,不要阻挠我行军法。”

    “好,朱平安你可要说话算话!”妖女若男唯恐朱平安言而无信,激将道,“你们那什么孔夫子可是说过一句话,‘人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平安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妖女若男,“希望若男姑娘也一样。”

    “废话!姑奶奶我自然言出必行!”妖女若男翻了一个白眼,自信满满。

    “好。那我就开始了。问题在后面,你们可要听仔细了。三国时期呢......”

    朱平安点了点头,开始描述问题。

    “三国我熟啊,以前在山寨掳了一个说书先生,连着听他说了半年的三国。”

    妖女若男眉开眼笑,自信更足。

    “三国时期呢,有个人叫周瑜......”朱平安继续说道。

    “我知道周公瑾嘛。”妖女若男信心持续增长。

    “他有个老婆叫小乔......”朱平安继续说道。

    “三国第一美女嘛,她还有一个姐姐叫大乔。”妖女若男的信心持续增长中。

    “是的,她有一个姐姐叫大乔,大乔的夫君叫孙策......”朱平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江东第一小霸王嘛。”妖女若男的信心继续增长。

    “孙策有个妹妹叫孙尚香,她嫁给了刘备做老婆......”朱平安继续说道。

    “大耳贼,我觉的三国里面最虚伪的人就是他了,最无能的人也是他,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扔老婆跑路,还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呸!”

    妖女若男在唾弃刘备的时候,信心持续增长。

    朱平安:“刘备有一个儿子叫阿斗......”

    妖女若男:“扶不起的阿斗,要是我生这么一个儿子,我才不会留在长坂坡摔他,一生下来我就摔......”

    朱平安:“阿斗有一个皇后叫张皇后,张皇后的母亲叫夏侯氏......”

    妖女若男:“我知道,她爹是夏侯渊,她出城砍柴时,被色痞张飞抢去做老婆的......”

    朱平安:“夏侯氏的父亲是夏侯渊,夏侯渊有一个哥哥叫夏侯惇。”

    妖女若男:“三国,我最佩服夏侯惇了,被人射中眼睛后,拨矢啖睛,这才是男人,不像某人......”

    “那么问题来了。”朱平安微笑着看向妖女若男,“周瑜应该管夏侯惇叫什么?!”

    妖女若男信心十足的开口:“周瑜应该管夏侯惇叫,嗯?!”

    妖女若男的信心瞬间见底,皱眉苦思,自言自语“周瑜应该管夏侯惇叫什么?”,良久不得其解,茫然看向画儿,发现画儿更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