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这样一个好姑娘,我每次给她二两银子过分吗……
朱守仁的一席感慨像是一记记重锤,一锤接一锤的重重锤在了朱老爷子、朱老太太、老三、老四等在场所有人的柔软心窝中,又像是把一管3000cc量大管饱的鸡血猛然加压,灌入在场所有人的血管中……
“还过分吗?!!朱守仁!你是怎么有脸问出这句话的?!!尼玛,你是要气死老子好分家吗!!!!就你这惫懒熊样,分家早就饿死你几百次了!!!老子我今天要是不打死你这个混账逆子!我就随你姓!”
朱老爷子率先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携大义灭亲之风,几乎是用上了全身力气向朱守仁挥起了烧火棍!
“爹,你随我哥的姓,不还是姓朱吗?”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四,果真是旁观者清,如福尔摩斯一般敏锐的抓住了朱老爷子话语中的漏洞,发出了一声发人深省的灵魂拷问。
“卧槽!”
朱老爷子听了老四的话,一股子暴躁之气从丹田喷涌而出,浑身陡然又生出一股子力气,手里的烧火棍硬是挥出了残影。
眼瞅着,烧火棍就要给朱守仁来一个亲密接触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苍老的手抓住了烧火棍!是朱老太太!
“你还要护着这个逆子?!”朱老爷子一下子爆发了,冲朱老太太咆哮了起来。
关键时候还是娘啊,躲在朱老太太身后的朱守仁松了一口气。
“不,烧火棍不结实,你换这个。”
朱老太太摇了摇头,说着递上了一根不知何时拿到手里的捣衣服用的粗棒槌。
朱守仁......
“爹啊娘啊,饶命啊,儿子错了......啊……疼.......”
“别打脸,别打脸啊爹......”
朱家老宅响起了朱守仁一声高过一声的杀猪般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这不年不节的,朱家老宅咋杀猪起来了,又有啥喜事了......”
“谁知道有啥喜事呢,或许朱家老宅哪个儿媳有怀了吧。这老朱家也是有眼无珠,早年分得让老二家顶缸分家,结果倒好,人家老二家平安郎争气,连考连中,最后硬出高中状元,老二家一飞冲天。朱家老宅死保的朱家老大呢,到现在还是个老童生,都考了二十来年了,连个秀才也没能考中。”
村口晒暖的人,隐隐约约听到朱家老宅传来一声声惨叫,还以为老朱家杀猪呢,纷纷猜测老朱家是不是又有什么喜事了。
要不是有两个名为胡炜和夏羌的读书人结伴前来老宅寻朱守仁,朱守仁还不知道会被爆锤多久。
下河村与上河村衔接处,近下河村一侧里有一个牌坊,上书“状元坊”三个大字,状元坊前有一个亭子,名曰状元亭。
状元坊,是朱平安中举后,下河村里正乡老请命,本地县衙出资所建。
状元亭,是朱平安升任从五品翰林院侍读学士的时候,本地县衙主动出资所建的。
此刻,朱守仁衣衫飘飘,引着两位友人游览状元坊和状元亭。
“胡兄,夏兄,请......”
朱守仁衣衫飘飘,很有风度的伸手礼请两人近前观赏。
若非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以及行走间一瘸一拐的样子,定然更有风范气度。
“朱兄,你这身上的伤不要紧吧,要不还是先寻大夫诊治一番吧。”
胡炜又忍不住瞅了一眼朱守仁脸上及身上的伤,关心的问道。
“是啊朱兄,先治伤要紧。”夏羌也跟着说道。
“些许小伤,何足挂齿。哎,独居高处不胜寒,举家皆浊我独清,众亲皆醉我独醒。家人不解我皓首求学之心,硬是要逼我弃文从商、弃文从农,我朱守仁虽比不了古今圣贤,却也有一颗坚定的求学之心,我岂能答应家人的无理要求,于是就惹来了这一身伤......家丑不宜远扬,徒令两位好友见笑了。”
朱守仁叹了一口气,一副不被家人理解的孤独求学者形象塑造的饱满成功。他隐瞒了狎妓乱花银子被暴揍的真相,改为了家里人逼他放弃学业经商从农,他不惜挨揍也要坚持求学之心不改。
这也是两位友人一到朱家老宅,朱老爷子等人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另外也是终究以大局为重,避免朱守仁因为污点而走不了科举之路,所以两位友人一来,朱老爷子就放过了朱守仁。
也是因此,朱守仁才有了这一番颠倒黑白的机会。
“朱兄求学之心,真乃令我等佩服啊。”胡炜和夏羌两人禁不住佩服道。
“哪里哪里,平常而已......哎呦......”朱守仁咧嘴淡然一笑,一笑扯动了脸上的伤口,不由疼的哎呦了一声,颇有几分滑稽。
“不说这些了,两位好友且看这状元坊的对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这是吾侄亲手所书,本为吴侄任上劝学所作,后经人临摹,辗转一番后,雕刻在此处。”
朱守仁引导胡炜夏羌两人观看对联。
“真是好文采!令侄不愧是状元之才,这副对联真乃劝学不二之选,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副对联告诉人们,做事一定要有恒心,有毅力,一个有志者,一个苦心人,终究会成功。”
胡炜看后对对联表示叹为观止,赞誉有加。
“唉,这说的不就是朱兄嘛,朱兄坚持求学之心,宁愿被打也痴心不改,不就是有志者,不就是苦心人嘛,如此看来,朱兄必能事竟成’。”夏羌唉了一声,微笑着对朱守仁说道。
“呵呵,夏兄谬赞了。其实,说来惭愧,当初我家贤侄平安还是我蒙的学呢,当初为了勉励他用心攻读,每每以身作则,还给他讲了很多先贤名人轶事,我家贤侄最喜欢的便是我讲的项羽破釜沉舟和勾践卧薪尝胆这两则故事,常常缠着我讲,想来也是因此平安才写出这幅对联来……“朱守仁一手捋了捋胡须,一手背在身后,一副追忆往事的唏嘘道,毫不脸红的分润了几分对联之功。
“哦,没想到这副对联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朱大人高中状元的背后,有朱兄的汗水灌溉和培育呢,朱兄大才……”胡炜连声恭维道。
“朱兄与朱大人真是伯侄情深啊。”夏羌闻言,也是禁不住感慨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朱守仁故作谦虚的摆了摆手,高高的扬起了头,脸上的得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不知朱兄请我们前来一聚,所为何事?”胡炜好像忽然想起来,问道。
“咳咳,前些时日我得到消息,贤侄平安又立了抗倭大功,肯定不日就要升迁。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等在县城苦读这么多年,也该出去行万里路了。所以,便想邀请两位好友,一同前往应天,一来是庆贺贤侄平安升迁,二来嘛引荐两位好友与贤侄平安相识。当初追随贤侄平安的几个家奴,现在都因功升为七品武官了。两位好友,才华横溢,才能千倍万倍胜于那几个家奴,那些家奴会什么,如何能肩负重任,也只有两位好友这样的大贤,才能给我侄平安提供帮助,助我侄平安成就不世之功业。”
朱守仁咳嗽了一声,一脸真诚的看向胡炜和夏羌,发出了邀请。
“朱兄要引荐我们与令侄相识?!”胡炜和夏羌两人闻言,禁不住大喜不已。
他们之所以刻意结交朱守仁,是因为朱守仁的人格魅力吗?!是因为朱守仁才华令他们折服吗?是因为朱守仁具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才能吗?
不,都不是!人格魅力、才华、才能这些跟朱守仁没有一点点交际。
他们之所以刻意结交朱守仁,完全是因为朱平安,而朱守仁恰恰是朱平安的大伯!朱守仁可是常说,他不仅是朱平安的嫡亲大伯,还是朱平安的蒙学引路人。他们想通过朱守仁结识朱平安,跟朱平安这么一位才子高官拉上关系,有了朱平安这层关系,他们以后无论是科举还是经商,都有天大的好处。
“当然了。别人不知道两位的才能,我作为两位朝夕相处的好友,可是知之甚详。两位才华横溢,有大才能,若是我家贤侄得到两位相助,宛若刘皇叔得卧龙、凤雏相助,日后定然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想不建功立业、平步青云都难啊。作为平安的大伯,我有义务也有责任为他引荐两人仁兄。”
朱守仁用力的点了点头,再度肯定称赞了两人一番,坚定表态要引荐两人给朱平安。
当然,朱守仁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什么卧龙凤雏啊,在他看来两人就是两个钱袋。其实,朱守仁在从县城返回前,之所以邀请胡炜、夏羌到下河村来,是做了两手打算。他在县城就打定主意,要去应天找朱平安讨官。如果此番回家能要到银子最好,这样他就一个人去应天找朱平安,胡炜和夏羌来了,就带他们在村子里转转,看看状元坊、状元亭,看看乡野风光,权当感谢他们在县城多方照顾了;如果此番回家要不到钱,就邀请两人同往,将两人当做一路车船费、食宿费的提款机,由他们出一路花费。
现在结果也表明了,他在家要不到钱。才刚开口要银子,就被老爹一顿暴揍,两个兄弟也都持反对意见,媳妇吴氏都快把自己挠成肉丝了
所以,此刻朱守仁采取了第二手准备,邀请胡炜和夏羌两人一同前往应天找朱平安,让两人当他的钱袋,承担他一路的出行、食宿等费用。
“多谢朱兄,多谢朱兄。朱兄过奖了。”胡炜和夏羌两人再次得到朱守仁的表态,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连连向朱守仁道谢,继而两人一脸恭维的说道:“要说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我们又如何比得了朱兄呢。朱兄可是蒙学出一位状元郎呢。我们早就为朱兄隐居乡野不出而惋惜了,可惜了朱兄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却没有用武之地,朱兄的才华不知道甩令侄那几个家奴几万里了,若是朱兄出山相助令侄,令侄便如周文王得太公姜子牙、我朝太祖得宰相刘伯温,立下的功劳肯定十倍、百倍他当前取得功劳,便是封侯拜相也如探囊取物。那几个家奴,最多空有几分蛮力,不给令侄添乱就好了,哪能相助令侄立不世之功!哪能相助令侄封侯拜相呢!唯有朱兄,才有此能。”
“咳咳,不敢当,不敢当.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哪能比得上太公和宰相刘伯温呢,最多望其项背而已”朱守仁故作谦虚的连连摆手,可是脸上却是喜不自胜,对于胡炜和夏羌两人的恭维很是受用。
好一个自知之明,好一个望其项背,朱守仁的自知之明也是没谁了.
“所以说啊,朱兄早就该去相助令侄了,那几个家奴都能被令侄提拔当官,论亲疏远近,论才华贤能,朱兄比他们更有资格。朱兄此去,定然乌纱帽加身,白身变官身。朱兄四十余年积淀,一旦厚积薄发,日后成就说不定比令侄还要更高一筹呢。日后你们老朱家,一伯一侄皆身居朝堂高位,也是一段佳话啊。”胡炜和夏羌两人颇为朱守仁打抱不平。
“我此去并非为了求官,而是为了帮助我家贤侄。古人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家二弟没甚出息,就一种地的,大川也是一样。可怜,我贤侄无人相助,我这做大伯的有义务也有责任助他一臂之力。”
朱守仁捋着胡须,背着手缓缓说道,一副重任在身、义不容辞的模样。
“朱兄果仁厚长者。”胡炜、夏羌两人恭维道。
“哎,谁叫我是他大伯呢。本来,我是真不想去的,怕被人误会了。可是,我侄还是年轻,办事欠缺经验,容易出现差错,前段时间竟然掺和进杨继盛那个不自量力的疯子弹劾严嵩严阁老的浑水中,这不是老寿星喝砒霜嫌命长嘛。严阁老是什么人啊,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用尽一切手段讨好还来不及呢,焉能弹劾得罪.好在,严阁老大人有大量,只是将我侄贬谪靖南了事。他在靖南任上行事,也多有踏差行错之事,听说还打了一个公公的干儿子,你说这是什么事啊,皇上身边的近侍,那是能得罪的嘛,供着都来不及呢.所以啊,我这个做大伯的实在是坐不住了,不得不冒着被人误会的风险,前去帮我家侄子把把方向、定定路线,助他一臂之力.”
朱守仁一脸伟光正的说道,整个一副为了朱平安不惜忍辱负重的姿态。
“朱兄拳拳爱侄之心,真令人佩服!”胡炜和夏羌恭维道。
“哪里,哪里”朱守仁谦虚的摆了摆手,说到这又叹了一口气。
“朱兄为何叹息?”胡炜和夏羌两人问道。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们也看到了,家人不理解我,险些与我决裂,而我前些时日在靖南接济了一个可怜的苦命女子,花光了身上积蓄,此时家人怕是不会为我提供分文了,此行路途遥远.”
朱守仁叹息着缓缓说道。
“这有何难,朱兄勿忧,有我二人呢,这一路所需花费,我们二人包了,朱兄就不用管了。”
胡炜和夏羌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这多不好意思.”朱守仁做作的说道,嘴角的弧度快绷不住了。
“朱兄可别这么想,朱兄帮我们引荐令侄,我们正愁不知如何感谢朱兄呢,区区差旅花费,何足挂齿,朱兄可一定要给我们这个机会,让我们表示一下.”
胡炜和夏羌坚定道。
“唉,你看,真是说不过你们,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哈”朱守仁推辞三番后,一脸无奈的说道。
(本章完)
这一日京城官场产生了大地震,聂豹被嘉靖帝严厉的训斥了一顿,并且罢免了他兵部尚书之职,还给了一个降俸二级的处分。
赵文华等严党弹冠相庆,庆祝他们又取得了一个阶段性大胜利。
事情是这样的。
聂豹与李默相聚之后,似乎感慨颇多,回去就拟写了一篇奏疏上陈:
东南方经历水患之灾,倭患又愈演愈烈,东南百姓已是贫困至极,若祭海神、增田赋,是徒滋劳费,加重百姓的负担。百姓若无活路,难免有人从倭、投倭,如此一来,不仅不能达成所愿,反而事与愿违,使江南倭患更甚,臣恳求圣上三思。
这一封奏疏上陈后,顿时引起一片波澜。
在严嵩授意之下,赵文华立刻上书,痛陈聂豹忤逆圣意,身为兵部尚书不仅不思剿灭倭寇,反而阻止他人剿灭倭寇的努力,其心可诛,其人无能,尸位素餐……
鄢懋卿等人也都纷纷上书,从不同角度攻讦聂豹。
什么聂豹老家在江西永丰,亲家在江苏,聂豹之所以反对祭海神、增田赋,完全是出于个人私利,因私废公,其心可诛啊。
什么聂豹诋毁圣意,诋毁灭倭良策,严重怀疑其与倭寇有不正当勾当等等……
总之各种泼脏水,严党人多势众,一时间将聂豹泼的惨不忍睹。
嘉靖帝很生气,他都已经令人议定祭海人选了,聂豹竟然公然跟他唱反调,说祭海徒劳无功,还会增加百姓负担,致使百姓投倭!!!!
这不是简单的违反圣意了,这是非议圣意!攻讦圣意!对抗圣意!
加上严党各种泼脏水,兴风作浪,嘉靖帝的怒火被撩的更大。嘉靖帝大怒之下,严厉训斥了聂豹一番,继而又罢免了他兵部尚书之职,还给了他一个降俸二级的处分。
“圣上,老臣年老体衰,旧疾发作,请求致仕南归故里永丰。”
聂豹心灰意冷,直接上了一封退休奏疏,也算是最后的反抗了。
一般重要大员请求致仕,皇上都会挽留一番的,这是惯例了。
可是嘉靖帝正在气头上呢,见聂豹的致仕申请,顿时更生气了,好啊,还敢拿致仕威胁我,好,不是想致仕吗,那朕就满足你!于是,嘉靖帝盛怒之下,大笔一挥批准了聂豹的致仕奏疏!
聂豹的宦海生涯就此戛然而止!
在一个阴沉沉的黄昏,驾着牛车,拉着一车锅碗瓢盆、被褥等简朴行李和背着包袱的老妻,在寥寥几人相送下,离开了京城,南下永丰而去。
赵文华最终如愿以偿,被嘉靖帝任命为祭海钦差,不日启程南下江南。
赵文华风光满面!
严世蕃设宴,为其组织送行,宴席上山珍海味琳琅满目,还有舞女美姬跳舞奏乐助兴。
宴席间,严世蕃拉着赵文华到了一边,“梅村兄,你此去江南老头子肯定对你多有交代,我也不多嘴了,单就叮嘱你一件事,你此去务必要注意朱平安小贼。未曾想贬谪朱平安小贼去了靖南,却像是放虎归山、龙归大海,此小贼竟然一连立功升官,不过几个月的功夫,竟然从区区七品知县,一跃升为四品!此子对我父,对我们怀有敌意,若是让他得势,必有灾祸。所以,梅村,你此去江南,务必牢牢压制此子腾飞之势,最好按死他。你可别学老头子,妇人之仁,没有曹操的命,还得曹操的病,看到关羽惜关羽,看到子龙惜子龙,也不看看对象是何阵营就惜才爱才,那可是一头东郭狼!”
赵文华眼珠子微微转了转,略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东楼放心,我省的。此去江南,必不使其有翻身之地!”
“那我就放心了。”严世蕃独眼眯成了一条缝,用力的拍了拍赵文华的肩膀。
“喝酒,喝酒,为梅村送行,祝梅村兄在江南大展宏图”
“哈哈哈,江南可是膏腴之地,梅村此去吃肉吃的满嘴流油,可不要忘了我们啊,多少也给我们几碗肉汤喝喝解解馋啊。”
“梅村此行,代圣上祭海,身份可谓圣上亲临,江南地界上,梅村说了算啊。”
酒桌上群魔乱舞。
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严嵩也过来了,众人纷纷起身拜见。
“听说你们在这给梅村送行,我顺路过来送下梅村,叮嘱两句。你们不用拘束,酒照喝,舞照跳.”严嵩微笑着对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用拘束,然后对赵文华招了招手,“梅村,你过来一下。”
“义父。”赵文华殷勤上前,聆听严嵩的教诲。
“你在离开前,再去西苑拜见圣上,表一番决心,想来督查军务的差事也十之八九会落在你头上。”
严嵩微笑着,轻轻拍了拍赵文华的肩膀,大有深意的提醒道。
“多谢义父在圣上面前为孩儿美言,多谢义父提携,孩儿定当努力,为义父效犬马之劳。”
赵文华闻弦歌而知雅意,不由大喜过望,连连向严嵩道谢。
“此去江南好好干,祭海务必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只要祭海圆满完成,你此去江南就成功了八成,也就立于了不败之地。在确保祭海圆满完成的前提下,有些事情可以大胆去做,你明白吗?”
严嵩别有深意的说道。
“孩儿明白。”赵文华用力的点了点头,有了严嵩的授意,他胆子更大了。
“如今北虏南倭,时值朝廷重视武备,军中无我们自己人,于将来不利。若是梅村你此番南下江南,督查军务能改变这一局面,使我们在军中也有发言权,你就立下大功了。”严嵩小声道。
他早就想插手军中了,只是一直没有良机,江南总督泡汤了,这一次督察军务可谓机会难得。
他想插手军中,并非简单的扩大影响力,而是有着更为深远的考虑。这背后关系着景王、裕王两个皇子日后谁能坐上帝位的问题。他把宝压在了景王身上,也在景王身上经营了十数年了。如果景王能坐上帝位,那他及党羽就有拥立之功,可保权势顺延,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无忧矣。可若是裕王得势了,那他们严党一脉今后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他插手军中,便是为景王上台做准备。
“义父放心,孩儿必不令义父失望。”赵文华一脸自信的说道。
(本章完)
翌日清晨,东厂千户滴血剑张谷一率领一百名东厂番子,一大早就护送五名宣旨太监出了京城,南下江南应天宣旨,朝廷总算议定了应天倭患有关奖惩。可以想象,他们这一去,江南官场要大变天了。
卯时,赵文华赴西苑拜见嘉靖帝,聆听圣训,果然又得到了督查江南军务的差事,一脸欣喜的出了西苑,整饬车马,准备翌日启程。
临淮侯府,李姝手摸孕肚,含笑看丫头老妈子收拾行李整饬车马。一百名全副武装的护院早已在城外庄院集结,随时待命护送南下。
下河村,朱守仁死皮赖脸缠着朱老太太,趁老二媳妇陈氏不在,从老二朱守义那要了五两银子。朱守仁带着银子和胡炜、夏羌去县城胡吃海喝了一顿,心一软又忍不住陪那位仰慕他才华的好姑娘度过了一个漫漫长夜,留下了二两银子后,三人启程出发,一路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路途漫漫,欢乐不断……
此刻江南应天,朱平安正在浙军的营地中一处高台上,八百余浙军呈扇形半绕着高台站立。
韩老三等三人强抢民女被公审斩首后,朱平安派人收敛安葬了他们的尸首,并且还发了一笔抚恤费,令人送给他们三人还在世的亲人。
浙军将士无不敬服。
“诸位浙军兄弟,从今日起,我们浙军就正式开始恢复训练了。”朱平安站在高台上,扫视台下一种浙军,朗声开口道。
“练!练!练!”浙军将士纷纷高呼。
精神状态很好,朱平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一握,台下高呼的浙军便止住了声音。
由此一幕可见,朱平安对浙军的掌控也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朱平安继续大声开口道,“在开始训练前,本官要宣布两件事。这两件事,自本官带你们出来剿倭时,就开始酝酿了。”
“请大人示下!”浙军响应热烈。
朱平安微笑着看向一众浙军,缓缓开口道:“在宣布第一件事前,本官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有些老套,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山上没有水,吃水要到下面的小河里挑水。小和尚很勤快,每天都到山下去挑水。有一天,庙里来了一个瘦和尚……”
故事讲到这里,一众浙军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大人,这确实是一个老故事,都老的快掉牙了,这是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故事,我们小时候都听过。”
“呵呵,的确是这个故事。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三个和尚就没水喝了,那寺庙了再增加和尚呢,除了吃水困难外,显而易见还会有其他困难,诸如吃饭困难,到扫卫生困难等等。那么,本官问你们,寺庙存在的这种问题,如何解决?”朱平安微微笑了笑,站在高台上问道。
下面沉默了两秒后,一个人大声道,“给他们安排一个方丈,让方丈管着他们。”
“对对,寺庙有了方丈就不会乱套了。”一众浙军大受启发,纷纷附和。
“嗯,很好,给他们安排一个方丈。方丈可以管着他们,给他们安排分工。甲和尚负责挑水,乙和尚负责砍柴,丙和尚负责做饭,丁和尚负责打扫庭院......”朱平安顺着他们的建议往下说道。
“对,就是这样,方丈会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就不会有事了。”
一众浙军连连点头。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样久了还是会出问题。”朱平安继续说道。
“会出什么问题?”浙军纷纷问道。
“甲和尚会抱怨挑水还要上山下山,距离远,太累了;乙和尚会抱怨去山林里砍柴,蚊虫叮咬,手都磨破了;丙和尚会抱怨做饭太费时间,影响他坐禅,而且太没有出息了;丁和尚会抱怨打扫庭院,又脏又累......”朱平安耸了耸肩膀,指出了存在的问题。
“呃,好像还真会这样,要是我挑水挑久了,也会这样抱怨......”
“嗯,扫地确实最脏了......”
浙军将士代入场景设身处地的想了想,纷纷颇有感触的感慨道。
“出现这样的问题,如何解决?”朱平安再一次向众人发问道。
“呃,怎么办呢。”一众浙军陷入了沉思。
“轮着干,让他们轮着千......”一个聪明的浙军士兵想到了办法,洋洋得意的大喊道。
“对,没错,他们不是都嫌弃自己的工作,羡慕别人的工作吗,那就让他们轮着千,每样都千,轮流着来,这样看他们还抱怨不。”
一众浙军纷纷赞成。
朱平安微笑着点了点头,采纳了他们的意见,继续开口说道:“嗯,很好,方丈提出了轮岗制。往后下一个旬日,甲和尚砍柴,乙和尚挑水,丙和尚打扫卫生,丁和尚做饭;第二个旬日,甲和尚打扫卫生,乙和尚做饭,丙和尚挑水,丁和尚砍柴;第三个旬日依次往下轮......可是,这样下去,还是会出现问题。”
“都轮岗了,还能出什么问题?”一众浙军将士疑惑不解的问道。
朱平安看着他们,微微笑了笑,解释道,“轮岗了一段时间后,和尚们纷纷抱怨不止。有的和尚抱怨甲和尚砍的柴分量不够烧的;有的和尚抱怨乙和尚挑的水不够干净,也不够及时;还有和尚抱怨丁和尚做饭太难吃了,馒头要么发酸了,要么夹生饭,炒的菜能齁死个人;还有和尚抱怨丙和尚打扫庭院不够干净,扫地只扫大面,边边角角都不扫,佛祖塑像都生蜘蛛网了......”
“呃,好像时间久了会有这样的事啊,有的人做事认真,有的人做事就是对付。”
“那是不上心。”
“确实,就是有的人不好好干活,就想着偷奸耍滑占便宜……”
浙军纷纷点头,感慨不已。
“那又该如何解决呢?”朱平安又将问题抛给了他们。
“这咋解决啊?有的人天性就是好吃懒做,他们不可能洗心革面好好干活,难道天天盯着他们,不好好干活,就抽他们大耳光子?”
“和尚事真多真麻烦,方丈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啊。”
“实在想不出好办法。”
浙军将士苦思良久,纷纷摇头,表示想不出解决办法。
一众浙军绞尽脑汁之后,依然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纷纷摇头。
朱平安站在高台上,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中,见无人提出解决办法后,缓缓开口道:“诸位也看到了,就连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的和尚都有这么多事,这么麻烦,那身为凡夫俗子的我们自己呢,我们浙军之中呢?”
“呃,我们好像问题更多,麻烦也更多.”
“是的,这人多了,一比较就容易出问题。别人我就不说了,我心里其实有抱怨,我每天刻苦操练,可是有很多人却是混日子,结果我们却拿一样的饷银。”
“要说的话,我也有啊。我们伍上次杀倭寇,我出力最大,舍身拦住倭寇,那真是险象环生,好在我拦住了并给予其重创,可是银子却还是大家平分。”
“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藏着掖着。在我们伍,除了伍长外,就我身手最好,每次比试,我都是第二,可是饷银跟身手最差的王蛋蛋一样,我心里早就不舒服了。”
台下众人嗡声一片,然后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家大人会给大家讲三个和尚的故事了。
“没错,不管我们承不承认,我们的问题比故事中的哪些和尚更多,抱怨也更多。如果不解决这些问题,我们浙军的隐患就会越来越多,不仅无法锻炼一支能战善战的强军,还有貌合神离、分崩离析之患。”
朱平安站在高台上,喟然长叹道。
“大人,那该如何解决?”一众浙军纷纷问道。
“诸位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这就是我要宣布的第一件事情。从今日起,我们浙军开始推行纪效考核制度。”朱平安站在高台上,一字一句的说道。
“纪效考核?”
“什么是纪效考核?”
一众浙军顿时懵了,不知道自家大人口中所谓的纪效考核制度是什么。
“什么是纪效考核?!还是拿刚才的和尚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方丈对他们实行纪效考核,就是对他们的工作就行考核评分,比如打水,从蓄水量、水质等方面进行考核,分为上中下等不同评级;比如做饭,从馒头发酵情况、做菜色香味情况等方面进行考核,同样分为上中下等不同的评级每过旬日,或者一个月,根据考核评分,对各个和尚进行相应的奖惩,和尚的食宿等待遇以及升迁也都跟考核优劣挂钩,这就是纪效考核。”
朱平安举了和尚的例子,向一众浙军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是纪效考核。
朱平安举的例子很形象,深入浅出,通俗易懂,浙军将士一下子就对纪效考核有了理解。
“嗯,这纪效考核好,你水打的好不好,饭做得好不好,都给你进行考核打分,根据考核打分情况,进行奖惩,待遇和升迁都跟考核优劣情况挂钩,干得好的有奖,干得不好的有罚,这样一来混日子的就不能混日子了。”
“嗯,有了这纪效考核,寺庙就再也不会乱了,和尚也都有奔头了。”
“大人不愧是大人,这主意都能想的出来,不愧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啊。”
“咱们咋实行纪效考核啊?”
浙军将士理解纪效考核后,佩服不已,好奇今后军营如何实行纪效考核。
“从今日此时起,我们浙军就开始实行纪效考核,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在纪效考核范围内。之前,我们浙军的兵饷是每个月一两半银子,每个人都一样;不过,纪效考核实施后,诸位的兵饷就不同了。根据,每个人纪效考核优劣等级结果,考核优秀的将士将获得丰厚的兵饷,有多丰厚呢,我告诉你们,最优秀的两等,会比本官的俸禄还要高!!”
朱平安站在台上,大声说道。
“什么?!最优秀的两等,比大人的俸禄还要高?!”一众浙军激动地张大了嘴巴。
朱平安在军营的威信,令一众浙军将士对朱平安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大人说最优秀的两等会比大人自己的俸禄还要高,那肯定就是这样。
所以,他们激动不已。
“当然,考核劣等的,也会有严厉的惩罚,严重者革退出军营,永不录用。”
朱平安一脸严肃的提醒道。
有奖有罚,严重的要背开除出浙军呢,一众浙军从激动中冷静了不少。
“咱们浙军怎么纪效考核,怎么考核评分啊?”不少浙军将士关心的问道。
“我们浙军的纪效考核分为三个方面。第一方面,是诸位将士日常操练表现情况;第二方面是诸位将士日常纪律情况;第三方面是实战杀敌情况。考核的结果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共计三等九则。除这三等九则外,还特设超等。考核结果优秀的将士,可以得到赏银和升官的机会,考核结果劣等的将士,会遭到惩罚和降级处理。每一次考核结果,都会记入诸位在我军的档案中。”
朱平安一边说着,一边依次伸出三根手指头,对台下的浙军讲解道。
“大人,三方面都怎么考核评分啊?”浙军将士纷纷问道。
朱平安站在高台上,大声对众人宣布:“第一方面,诸位日常操练表现情况,通过个人操练展示、两人捉对比试、两伍、两什对抗演习以及武器甲胄保养情况等等进行考核评分;第二个方面,诸位将士日常纪律情况,则是根据诸位日常遵守军纪情况,包括行军军纪、宿营军纪、守哨军纪、步战军纪等等,进行考核评分;实战杀敌情况,则是根据诸位将士交战时的表现进行考核评分,包括冲锋陷阵、斩将夺旗、阻击敌人、救援己方等等各个战场表现。考核结果优秀、有进步的有嘉奖,考核结果劣等、成绩退步的会受到惩罚,连续五次受罚,革除军籍。与此同时,营中各伍长、什长等所有军官以各自麾下士兵们的总体考核成绩作为纪效考核成绩,并且为此受到嘉奖或责罚。”
(本章完)
“具体详细的考核细则,本官已经编撰成册,名为《浙军纪效新书》。现在派发下去,每个伍一份,今后各伍伍长负责带领全伍学习。”
朱平安说着挥了挥手,台下一队早就准备好的亲兵抱着一摞摞简单装订成本的《浙军纪效新书》,挨个伍分发,发到了伍长手里面。
“伍长,让我们看看,具体是怎么考核的?”
“伍长,俺们不识字,快给俺们念念,俺这心里激动的不行。”
各伍的士兵迫不及待的围着他们伍长,观看《浙军纪效新书》,然后几乎所有士兵们发现自己压根不识字,就跟看鬼画符一样,看了也白看,纷纷催促他们伍长给他们念念里面的内容。
各伍伍长及以上军官,都被朱平安强行赶进了夜校识字班。
所以,大部分的伍长都能勉强磕磕巴巴的能认出《浙军纪效新书》的内容。
“咳咳,一群睁眼瞎,不识字瞎凑什么热闹。赶紧的,闪开一点,别挡光。让老子给你们随年念一段,到休息时我再好好给你们念念。嗯,好了,就这一页了。”一个伍的伍长得意的清了清嗓子,好生鄙视了一番自己的兵,然后随手翻开了一页,洋洋得意的宣读。
“嗯,比较......哦,这个字念武,比较武艺篇。比试武艺,根据比试结果,初试定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等三等九则。第二次比试,如果保持原等则不变,不赏也不罚;如果上升一则,赏银一分;如果上升两则,赏银两分;如果能从下等上升为中等,或从中等上升为上等,赏银五分。第一次原等则,免责;第二次若仍为原等则,不能进步,打五棍;第三次仍为原等则,打十棍;五次以上仍为原等则,打四十棍,革退出浙军。如有不愿打军棍者,每一次追一分银子,二次追两分银子,三次追三分,追回的银子全部赏赐给比试进步的人,作为额外赏银。”
伍长翻开这一页往下读,他识字不全,不过好在朱平安编写时考虑到浙军普遍文化有限,都是尽量用好辨认的字,内容写的也比较直白好理解,伍长磕磕巴巴连蒙带猜竟然还算顺利的读完了。
“哇!晋升一则赏银一分,晋升一等,竟然赏五分银子......”
“你小子是只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揍啊,两次没有进步的话,就会打五棍,三次打十棍,五次就要打四十棍革退处理了啊。”
“怕什么,只要勤学苦练,还能退步吗?!要说识字咱不行,要说出苦大力咱怕过谁啊。”
“嗯,有道理哈。”
“可是,我不擅长拳脚,这该怎么办啊。”
“拉倒吧,你哪是不擅长拳脚,你是懒,平时操练时就会兑付,跟庙里的懒和尚一样。”
听了伍长念完一段细则后,大部分兵士都激动不已,摩拳擦掌,准备接下来大展拳脚,好好操练,争取晋升等则,日后升官发财再也不是梦了。
也有个别人如丧考妣,纪效考核实行后,他们混日子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要想不被惩罚不被革退,唯有好好操练才行。
当然,也有一些伍长虽然被赶进了识字班,但是只是人进去了,心没进去,在识字班里睡大觉,一段时间夜校下来,也没识几个字。
这导致他们拿着《浙军纪效新书》,也跟手下的兵一样,不认字。
伍长手捧着一本《浙军纪效新书》,被手下一群兵簇拥着,伍长低头看了看书,又看了看手下的兵,跟他们大眼瞪小眼,跟二愣子似的。
“咳咳,伍长,你怎么不给我们念一段啊,我看旁边牛伍长都念了一段了。呃,伍长,你都去上了一个多月的夜校识字班了,难道也不认识字吗?”
终于有个兵忍不住了,大着胆子提出了疑问。
“咳咳,谁说我不认字啊。只是,咳咳,恰好这本书上没有我认识的字。”伍长被人当中揭穿不识字,顿时面红耳赤,没底气硬撑道。
“这么巧?一本书上都没有你认识的字?呵呵,伍长你是真的不认字啊。”
底下的兵发现了真相,忍不住哄堂大笑了起来。
“笑,我看哪个敢笑,待会老子会狠狠的操练你们,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伍长恼羞成怒道。
不过,没有效果,底下的兵笑的更厉害了。
朱平安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由气的肝疼,立刻在高台上放话道:“伍长及以上军官不识字的话,晚上进夜校识字班补课学习!如果学习进度跟不上的话,其纪效考核不得评为中等以上......”
一群不识字的伍长等军官,顿时如丧考妣,不能评为中等,这意味着他们的位置也坐不稳了,顿时后悔当初在识字班没有好好学字,发誓从今天晚上起,一定要在识字班好好认字。
“这就是本官宣布的第一件事,诸位有什么意见?”朱平安目光灼灼的看着众人。
“支持!支持大人!有了这纪效考核,我们流的每一滴汗都不白流。”
“没意见,我们没意见,举双手双脚赞成。”
一众浙军纷纷出声支持。
当然,也有个别人提出了不同意见,不过人少声音小,被一众赞成声盖住了。
“呵呵,有意见,也都给我保留。”朱平安笑着说道。
哈哈哈……
台下众人闻言,顿时响起了一阵笑声。
“军营不是养老的地方,更不是善堂,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如今倭患日益严重,倭寇在我神州大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军人是保家卫国的拳头和尖刀,如果我们拳头不够硬,尖刀不够利,怎么消灭倭寇,怎么保家卫国!从今往后,日常操练要按照实战化进行,严格执行纪效考核制度,唯有千锤百炼,我们浙军成为一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的虎狼之军。”
朱平安站在台上,挥舞着拳头,一脸严肃的对台下浙军说道。
“诺!”
一众浙军跟着大喊,士气冲天。
“大人,您说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纪效考核,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在朱平安宣布了划时代的纪效考核之后,一众浙军对第二件事更加好奇了。
“第二件事是,本官要增加一项军法。”朱平安站在高台上,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番,一脸严肃的开口,露出了一口森冷的牙齿。
“军法?”
“还要增加军法?什么军法啊?大人好严肃.”一众浙军面面相觑,从大人严肃的神情来看,这项军法肯定非同一般。
“我们从桃花集出兵,一路向南,直冲倭寇,解应天之围;当日深夜,我们有出兵倭寇暂驻地,将五十六名倭寇全部斩杀殆尽,这是我们浙军的荣耀,更是你们的荣耀。但是,在荣耀的背后也有污垢!在我们直冲倭寇时,有的人恐惧了,胆怯了,退缩了,散乱了,我们的军阵也因此被扰乱了,若非倭寇急着退走,正面厮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在我们深夜歼灭倭寇之战时,面对九个中了孔雀尾的倭寇的殊死反扑,更是有人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畏战先逃,甚至有的人为了逃的更快一些,竟然连兵器甲胄都丢了若非我们提前谋划,令倭寇中了孔雀尾迷药,我们又人多势众,这一战失败倒下的怕是我们浙军!”
朱平安一脸严肃的站在台上,将应天剿倭之战存在的问题一一举了出来。
朱平安话音落后,台下不少人羞愧的低下了头,面红耳赤,他们正是朱平安口中所举例的贪生怕死、畏战先逃、丢盔弃甲的人。
“大人所言极是,这些贪生怕死之辈,真是羞于与其为伍!”
“一提他们就来气,打仗的时候他们往后躲,可是分赏银的时候,却是争先恐后往前冲,现在有了纪效考核还好了,他们打仗不上前,没有贡献,他们也少分或者压根分不了赏银。”
“这不光是钱不钱的事,下次再跟倭寇交战,会被这些贪生怕死的人给坑死!他们一逃,军阵就乱了,士气也散了,如何跟倭寇对垒。”
很多人义愤填膺,他们忍了很久了,早就对营里面个别贪生怕死之辈不满了。
朱平安伸手,台下顿时安静了。
“岳武穆曾经说过,文臣不爱财,武将不怕死,天下就能太平。穿了这身皮,领了这份饷,就要承担保家卫国的责任!当兵就要打仗!当兵就是为了打仗!从今日起,诸位都要率牢记住这句话: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浙军!”
朱平安一脸严肃的扫视全场,一字一句的对众人慷慨激昂道。
“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浙军!”
这句话很具有震撼力和感染力,台下浙军听后,大受鼓舞,纷纷跟着大喊。
朱平安注意到台下哪些羞愧难当的人,微微顿了顿,说道,“当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过去的就翻篇了,既往不咎!自今日起,全体浙军将士,上从我,下到诸位每一个人,每战必奋勇争先!不得临阵退缩脱逃!”
“诺!”台下浙军纷纷应声。
“可是大人,有的人狗改不了吃屎怎么办?”
“是啊大人,俗话说得好,山河易改,本性难移,有的人他就是自私。现在说的好好的,到时候,再跟倭寇对上,可能还会照样跑。”
很快,又有浙军提出了疑问。
“很好,诸位提的问题很好,这就是本官之所以要增加一项军法!”
朱平安口头表扬了一下提出疑问的将士,然后顺理成章的引出了军法。
“乱世当用重典!如今倭患日益严重,时不我待,没有时间慢慢改造怯懦畏战之人了,唯有快速成长,所以本官特制定了这项军法。这项军法名为:连坐法!”朱平安一脸严肃的说道。
“连坐法?”
“怎么连坐?”
一众浙军听了连坐法名字后,不由张大了嘴巴,光听名字就觉得一股寒气。
他们基本都听过连坐,一个人犯错,不仅他本人要受到惩罚,他身边的亲属邻里等也要连带受罚,就看连坐到什么程度了。
“自今日起,颁行的连坐法,主要包括三项内容,上至军官至本官,下至诸位每一个士兵,都概莫能外。第一项,上级军官为下级军官连坐’担保。所谓,兵熊熊一个,将能能一窝。军官是军队的魂,是士兵的榜样,上级军官是下级军官的榜样。我浙军,每一级军官都要为下属军官担保,书写担保书,本官也要为各营营长作担保,写担保书。担保书内容大致为:今本人某某某,为本部下某某某担保,担保某某某并非怯懦不堪、贪生怕死之人,如今后其临阵脱逃,某甘愿与之同罪,具保人某某某!并签字画押。”朱平安站在高台上大声说道。
“啊?!什么?!上官为下官担保?!咱大人还要为营长担保?!这样的话,如果下官贪生怕死,临阵脱逃,那上官也跟他同罪!这.以前连坐,都是连坐下面人,没想到咱们大人竟然这么狠,直接从自己开始,从当官的开始连坐……
“竟然是当官的先连坐”
朱平安话音刚落,台下一众浙军便禁不住震惊出声,为朱平安的魄力所震撼。
“呵呵,各位营长,日后多多关照,本官的命可就系在你们身上了。”朱平安微微笑了笑,向在前的几个营长拱了拱手,接着露出一口白牙道,“为了保命,我可会狠狠的操练、管理你们!如果本官发现你们谁贪生怕死、不称职,别怪本官无情裁撤!”
刘牧等人赶紧表态,“大人放心,末将绝不贪生怕死,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后退半步!”
朱平安微微笑了笑,半认真半玩笑道,“提醒你们一句,你们的命也系在你们部下军官手上。”
刘大刀他们顿时恍然大悟,赶紧跟身后的部下放狠话,今后一定会狠狠操练管理你们,别想着贿赂说好话求情就能过关,哪个无能,哪个贪生怕死,老子一定撤了他…
(本章完)
“呵呵,下面的人是不是有些幸灾乐祸?!不用着急,马上就轮到你们了。”
朱平安扫了台下眼,微微笑着打趣道。
台下一众浙军下级军官尤其是小兵被朱平安点破内心想法后,都禁不住笑了起来,他们确实有些幸灾乐祸,大人方才说连坐法的时候,他们还紧张的不行,结果一听,嗯,好家伙,当官的开始连坐,尤其是官越大,连坐的越厉害。低级军官,尤其是伍长还有小兵完全没被连到,所以忍不住幸灾乐祸了起来。
“连坐法的第二项内容,下级为上级连坐担保,包括下级军官为上级军官连坐担保,以及士兵为军官连坐担保。”朱平安脸色严肃的开口道。
下级军官及士兵闻言,不由苦笑了起来,果然轮到我们了。
“下级军官为上级军官连坐担保,下级军官也要为上级军官出具担保书,从伍长至营长皆概莫能外,担保书的内容大致为‘今某某某当处实保,领过本营将官某某某,前去上阵,保证并不致临阵疏失、脱逃,如有疏失、脱逃各甘死偿命’。什么意思呢,就是下级军官要为上级军官的性命负责,如果下级军官抛弃上级军官自行退缩、脱逃,那么该下级军官处死,如果导致上级军官阵亡的话,那么该军官下属一级军官全部处死!”
朱平安一脸森冷的说道。
下级军官顿时后背浮现一层冷汗,再看上级军官就跟看珍贵保护动物一样。今后不仅要听将令,还要在战场上保护好上级军官,不然自己等下级军官有可能会被全部处死的。
对此,上级军官们顿时心里平衡了,得意的看向自己的下属军官,对他们放狠话道:“以后在战场上,老子往前冲,你们都得给我冲,哪个龟孙敢不冲,要是老子死了,你们都得给老子陪葬!一个都别想跑!”
下属军官自然连连点头,他们敢不冲嘛,冲的话还能立功,不冲就等死吧!
朱平安将台下众人反应收入眼中,继续严肃道:“士兵也为军官连坐担保,每个士兵都要为本伍伍长写担保书。担保书内容大致为:今某某某,当处实保,领过本伍伍长某某某,前去上阵,保证并不致临阵疏失、脱逃,如有疏失、脱逃各甘死偿命。意思跟上面一样,士兵要为本伍伍长性命负责,如果作战不力或者临阵脱逃,导致伍长阵亡,那么全伍士兵全部处死!”
这下子压力到普通士兵身上了,士兵后背顿时浮现密密麻麻的冷汗,看向伍长的目光,也都是看珍贵动物一样。日后在战场上,一定要奋勇作战,还要保护好伍长啊。
伍长的命,不仅是他自己的,还是我们大家的。保护伍长,人人有责
伍长心里也平衡许多,将刚才被上官放的狠话也都原封不动的放给了自己伍的士兵,“以后在战场上,老子往前冲,你们都得给我冲,哪个龟孙敢不冲,要是老子死了,你们都得给老子陪葬!一个都别想跑!”
“冲冲冲我们冲在你头前,您老悠着点.”士兵们连连表态。
“悠你大爷,老子敢悠吗,老子也得冲在什长前面!”伍长瞪了他们一眼。
嘿嘿嘿.士兵们顿时笑了。
朱平安站在高台上,继续宣布道:“连坐法第三项内容是,士兵与士兵之间连坐担保。每个人都要为全伍其他士兵写保证书。担保书内容大致为:今某某某,担保本伍某某某、某某某等人并非逃兵,如今后其脱逃,某甘愿受罚。担保书签订后,如果非作战时,本伍出现逃兵,则其余士兵都要受罚,一半人坐牢,一半人扣发粮饷,直到逃兵被抓回为止;如果作战时出现逃兵,逃兵处死,其余人一律杖刑一百!死活不论!”
台下浙军士兵听后,相视一眼,反应激烈。
“咝那我可得把你们都看好了,可别连累了老子。张老三,我看你狗曰的最危险,你之前还嫌操练累的,又贪生怕死的不行,老子日夜都会盯着你的!”
“滚吧,老子才不会作逃兵呢。”
浙军士兵顿时互相监督了起来,互相提醒,放话其他人,自己会日夜盯着你们的,都别想做逃兵,想都别想,打仗时也都给我支棱起来,别连累了老子,不然休怪老子不念旧情。
“除以上三项外,连坐法还有如下内容:第一,凡每伍,一人当先,九人不救,致令阵亡者,九人俱斩。阵亡一人,即斩获真贼一级,九人免罪;亡一得二,九人通赏。什、哨、营照例;第二,凡当先者,一伍被围,本什其余伍不救;一什被围,本哨各什不救;一哨被围,别哨不救,致令陷失者,俱军法斩其伍长、什长、哨长;第三,凡阵亡一人,本伍无敌人首级者,各扣兵饷一月,给亡者之家优恤,如伍长阵亡扣一伍,哨长阵亡扣一哨,营长阵亡扣一营。但若阵亡军官的下属,有斩获的话,可豁免追究,阵亡士兵和军官的抚恤,由浙军公库承担。”
朱平安一口气将连坐法的剩余内容,一并向众人宣布。
“咝这连坐的可真够全的,上级、下级还有同级全都被连起来了。如果有一个人临阵脱逃,可能睡一个帐篷的战友、上级还有下级都会被牵连。”
“这连坐法残酷的有点不近人情了吧,我不仅要奋勇作战,还要监督别人,不能让他脱逃.如果他脱逃,我们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大人不是说了吗,如今倭寇太嚣张了,等不及了,只能乱世用重典。再说了,大人都不怕死,我们怕什么!”
连坐法对浙军的影响比纪效考核还要深,还要切身,一众浙军无不感觉压力山大。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了些,但是正因如此才威慑力十足,效果也立竿见影。几乎,朱平安宣布后连坐法后,浙军的纪律和士气便有了根本性提升。
连坐法颁布后,浙军将士都有了这么一个共识:如果你不怕死,那你就勇敢作战;如果你怕死,那你更要英勇作战!不然,连坐法下,你死的更快!
(本章完)
东昌府位于山东布政使司,坐镇京杭大运河,是大运河重要交通枢纽之一,其城外环绕着一个巨大的湖泊,名为东昌湖,又名凤凰湖、胭脂湖,大小与杭州西湖面积相仿,素有“南有西湖,北有东昌”之美誉。
东昌府背靠京杭大运河,水运特别发达,大运河为东昌府带来了数百年繁荣。
东昌湖畔有一座集住宿吃饭于一体的酒楼,名为凤凰楼,地段绝佳,古朴典雅,尊贵奢华。
“嘿嘿,人们都骂隋炀帝好大喜功、穷兵黩武、民不聊生,但是我们东昌府人不会,我们还要感谢隋炀帝呢,要不是隋炀帝开通了这大运河,咱们还在庄稼地里吃土呢,哪能有咱们今天的好日子呢,瞧瞧这大河上,便是冬天也是船舶络绎不绝,漕运船只、做生意的船只,都会在咱东昌府歇一歇脚。这一歇脚,不得住宿吃饭啊,不得补给些生活日用啊。咱们凤凰楼就是占了隋炀帝的光,富贵啊,再去给隋炀帝上三炷香。”
凤凰楼的掌柜一边打着算盘,核算这一日的进账,一边美滋滋的吩咐一旁的伙计。
“好嘞,掌柜的,这就去。”小伙计富贵应声就去后面给隋炀帝供像上香去了。
“掌柜的,瞧您高兴地,是不是今日又赚美了。”小伙计富贵上香回来后,嘻笑问道。
小伙计富贵跟掌柜的有亲戚关系,平素也较为亲近,没有那么拘束。
“嘿嘿,是赚了点,不过跟前天不能比。前天京城来的公公路过咱们酒楼住了一宿,直接就是一锭金元宝,包了整整一层,用餐的时候还直接清场,那排场真是让人难忘。你说,咱们迎来送往,多少达官显贵在咱们凤凰楼住过啊,跟人家宫里来的公公相比,那都上不了台面......”
掌柜的想到前天的场面,还是印象深刻,当然对那一锭金元宝的印象更深刻。
“可不是,你说咱们这桌椅天天擦多干净啊,人家还嫌弃,用餐前还特意又擦了一遍。还有啊,后厨的大师傅还被人家叮嘱了好几遍,说公公口味清淡,一定要做淮扬菜系......”小伙计富贵同样印象很深刻,“那真是通体的贵气啊。嘿嘿,出手也大方,还给了一个银豆子赏银呢。”
“要是天天有这种贵客就好了......”小伙计富贵嘿嘿笑着说道。
“想屁吃呢,这种好事一年能碰个一次就该烧香拜佛了。”掌柜的瞪了他一眼,“别偷懒了,快点去帮忙去,别仗着我是你表舅就搞特殊。”
“我可是干活最多的......”小伙计富贵说这话很有底气,说完转身就要去干活,不过刚转身就看到门外来了一行人,向着酒楼而来,排场比前天还要大。
“掌柜的,我是不是又该去烧香去了。”小伙计富贵咽了口口水,对掌柜的说道。
“才刚烧完,还烧什么烧......”掌柜的正在对账本呢,听了小伙计富贵的话,不由张口就怼,怼了一半戛然而止,他也看到了正在进门的一行贵人。
门外湖面有一艘奢华至极的双层画舫正在停靠,同行五艘大船呈保护状缓缓停靠。
先行一艘大船已经停靠了,船上正在络绎不绝的往下下人,先期下来的人已经走到了酒楼门口。
十几个穿着劲装的彪形大汉,随身佩带腰刀,刀鞘饰以黄铜虎头纹饰,刀鞘很厚很长,看样子就知道是刀体沉重的砍刀,比东昌府卫所的制式腰刀沉重得多,没有一膀子力气可挥不动,可是这些彪形大汉却状若无物一般,行走间散而不乱,眼神四下巡视,可见都是训练有素,绝非等闲人家的护卫。
看上去,比前天那些公公随性的护卫还要剽悍些,当然前天公公只带了二十个护卫住在凤凰楼,其余护卫都在百十米外的客栈住着,哪里的客栈便宜不少。
十几个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个十七八左右的姑娘,姑娘穿着盛装丽服,披着狐裘披风,长得精致漂亮,很是干练,后面跟着十来个老妈子和小丫头。
“贵客里面请,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凤凰楼早有两个店伙计迎上前招呼。
“环境还可以。”狐裘披风少女进来后打量了两眼,略略点了点头。
“那是,我们凤凰楼在东昌府可是数一数二的。”店伙计骄傲的说道。
“我们小姐喜欢清静,今儿明儿两天,你们这店我们包了。”狐裘披风少女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金元宝抛给了店伙计,然后接着吩咐道,“麻烦你们跟店里已经入住的客人好言相商,他们的花费算我们的,而且我们还愿意出双倍赔偿请他们换个酒楼去住。”
啊?!
包下整个酒楼?!
前天的公公还只是包下来一层而已,今天的贵客竟然要包下整个酒楼,还要包两天?!
这锭金元宝好沉吧,比前天公公给的那锭大太多了。
等等?
我们小姐?!
啊,这么尊贵的主儿,竟然只是丫头?!
一时间,店伙计还有掌柜的仿佛接连被好几道雷劈了一样,震惊一个接一个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有金子开道,掌柜的完全满足了狐裘少女包场和清场的要求,有双倍赔偿,店内住客也没有多少意见,反正旁边还有好几家酒楼可住呢。
“王小二,你招呼你们人,留十来个在一楼暗中护着就够了,这里安全的紧,其他人都安排到旁边酒楼住吧,小姐喜欢清静......”
“刘妈,你带人用热水把桌椅多抹几遍,餐具用咱们自带的......”
“小红,你们去把天子号房间仔细打扫几遍,床铺被褥都换成咱们带的,小姐怕冷,你们记得把房间烘热了,还要透气,不要闷着了......”
“王妈,你们去把后厨接管了,做些小姐喜欢的清淡可口的小菜,还有滋补的汤,这一路行船颠簸,小姐又害口了,你们做吃食可要注意着点......”
狐裘披风少女有条不紊的指挥着随行的护卫、老妈子和丫头,安排的面面俱到。
掌柜的和伙计在一旁都呆了。
这是嫌弃咱们,床铺被褥换人家自己的,餐具也一样,厨房还被接管了,连酒楼的厨子、学徒等通通都不用,人家自己有......
这是多尊贵的主儿啊,跟她们一比,前天宫里来的公公都相形见绌的很。
“琴儿姐,小姐要下船了。”有个小丫头小跑过来道。
“啊,你在这看着,我去接小姐,小姐身子重,别人我可不放心。”狐裘少女琴儿拎起裙摆就往外跑。
清晨,天还很黑,晨曦至少还得等半个时辰,桃花集军营外就已经是人满为患,排起长队了。
外面排队的人,都已经从桃花集校场辕门口,一直排到了旁边的桃花庄村里去了。
排在最前面的二十来号人都是昨天晚上就来排队了,有的裹着棉被,在地上铺了一个麻袋睡了一宿,条件好的就简单支起了一个小帐篷。
排在后面的人也都是天不亮就来排队了(这在城外,宵禁禁不到这里),现在还不时有人来排队。
于是,队伍越来越长,像一条蜿蜒了百余米的巨蛇一样。
桃花庄村有生意头脑的一户人家,get到了商机,连夜烙了两大盆葱油饼,足足有八十张之多,又从腌菜缸里捞了一大盆子腌菜疙瘩,切成了细丝,拌了芝麻油和葱花,又煮了一大锅小米粥,熬得香喷喷的。
夫妻俩做好后早点后,发动一大家子老小,搬了两张桌子,十来来个凳子,还有家里所有的碗筷,直接就在队伍中间的路边支起摊子,大声叫卖了起来。
热乎乎的葱油饼,鲜亮可口的小咸菜,还有咕嘟咕嘟翻花的小米粥......
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只是普通的农家吃食而已,但是对排了半夜队、吹了半夜寒风的人来说,诱惑力不是一般的大,那是相当的大。
夫妻俩的生意异常的好,超出了他们想象的好。
“那家的过来,给我来两个油饼,夹上你们家的腌菜丝,
再给我来一碗热粥。这天寒地冻的,喝上一口热粥,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油饼还有吗,再给我来一个。你家这小菜不错,单卖不,单卖的话给我切一大碗,我走的时候带走。”
“元那家小子,还有粥吗,给我沉底舀来一碗稠的,我一碗多给你们两个大子。”
排队的人不时大声对临时摆摊的夫妻俩喊道。“唉,好嘞。”“来了。”
“多谢爷赏识,小菜单卖,当然单卖,一碗呈惠二十文钱。”
“二蛋,还不快去给大爷舀粥去,勺子抄着锅底舀,舀稠粥。”
夫妻俩忙活的前脚不顾后脚,没有一刻得闲,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都遮不住。
从支起摊子到卖光吃食,一共也没用多长时间,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对不住了爷,饼没了,粥没了,小菜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夫妻俩连连歉意的对众人道。
“唉,这还没吃饱呢,下次你们多做点......”排队的人意犹未尽。
“是,是......”夫妻俩收摊的时候,连连应声,眉开眼笑的保证下次一定多做一些。
夫妻俩卖光后,笑得合不拢嘴的回家,一家人回到家,夫妻俩进屋就插上了屋门。
“快点倒出来数数。”妻子心急的催促道。
“嘿嘿,你急什么,不得让我喘口气啊。”丈夫嘿嘿笑着拿乔起来。
“给你脸了是不!”妻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身道,“你不倒,我还不看了呢。”
“好了好了,我倒就是了。”丈夫服软了,赶紧将褡裢从肩上取下,倒在床上。
叮叮当当,铜钱碰撞的声音很是悦耳动听。
妻子早就转过身来,双眼亮闪闲的看着床上的铜钱,一刻也等不及的上去就数。
丈夫也好不到哪去,也是双眼冒光的,坐在床上一边数钱,一边傻乐。
“一二三四......六百四十七,这么一会的功夫竟然赚了六百四十七文,刨除米面油还有柴火成本,至少也有五百文赚头,足足半两银子呢。”
妻子数了一遍又一遍后,忍不住惊喜的张大了嘴巴,双眼嗖嗖的冒金光,她早就知道赚钱了,但是没想到竟然赚了这么多,惊喜的难以自己。
“我昨晚要烙饼,你还拦着不让,还好我主意正,坚持住了,感谢我吧。”
丈夫得意的扬起了头。
“好好,爷们厉害行了吧,今天晚上我好好的犒劳犒劳你。”妻子满面春光的看向他。
“咳咳,也不用怎么犒劳,做顿好吃的就行,让我喝一碗酒就成。”丈夫连连摆手。
“可以啊,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吃饱喝足了晚上才好干活啊。”妻子用力的挖了他一眼,然后又忍不住可惜了起来,“可惜啊,我打听清楚了,人家浙军每个月初一才卖一回神药,因为限量外卖,他们才紧着连夜过来排队,要是浙军天天卖药就好了。”
村里的其他人从夫妻俩身上学到了,在夫妻俩卖早点的时候,也有几户人家赶紧烙饼熬粥切咸菜,夫妻俩刚收摊没多久,他们也先后出来叫卖。虽然口味略有不如,但是吃食也一样抢手,生意做的很是红火。
桃花庄村的人们在赚钱的同时,无不感慨有浙军在村旁真好,军民鱼水情加深了不少。
终子晨曦出来了,浙军的辕门也在众人千呼万唤之下打开了。
“快,浙军开营了,开始售卖秘药了。”
排队等着买药的人顿时激动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辕门方向拥挤而来。
浙军一个军官指挥手下士兵维持秩序,他大声对人们喊道:“都别急,也别挤,我们按照你们登记的先后顺序来,这次我们浙军用尽了浑身解数,在原来两千包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五百包,总计两千五百包秘药可供出售,还是老规矩,每个人都限量买药,这次我们听取了你们上次的反馈意见,提高了限购数量,每个人限购十包秘法刀创药。上次是开业大酬宾,我们浙军大出血,给了大家大折扣,这次就恢复原价了,每包钱银子。价格恢复原价的消息,上次也给大家说了的。当然,如果嫌贵的话,可以不买,我们浙军一向是买卖自由,绝不会强买强卖。好了,我现在开始按签到册点名,点到名字的上前买药......”
没有人嫌药贵,只嫌药少。
辕门口完全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抢购场面,人们挥舞着着银子买药......
朱平安在营里远远看了片刻,满意的勾起了唇角,这个场面在现代很熟悉啊。
什么果粉,米粉啊......
想到了现代,朱平安不由浮现了一个恶趣味,等营里缺钱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可以搞一个618、双十一、双十二之类的促销活动,定能大卖特卖。
饥饿营销大成功。
一个早上的功夫,两千五百包恢复了原价5钱银子每包的秘法刀疮药就被抢购一空,浙军日进斗金。
刘牧等浙军将士无不对朱平安的饥饿营销之策佩服的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