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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人抬举我等义乌人,我等愧不敢当。朱大人,请恕我直言,卫所官军孱弱怯懦、军纪败坏,那浙军就堪战能战、军纪严明了吗?”

    陈大成听了朱平安对义乌人的褒赞,虽然心中受用,但是却丝毫未被朱平安的几句夸奖给忘了初心,抱拳感谢了朱平安一句后,很直白的提出了疑问。

    在他看来,朱平安的浙军跟卫所官兵除了名字不同外,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知陈族长可知上虞之倭寇袭扰应天事件?”朱平安不答反问道。

    “略有耳闻。”陈大成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陈族长略有耳闻,那可知道袭扰应天的上虞之倭寇,正是被我浙军所歼灭。”

    朱平安又进一步问道。

    “这个草民也知道,不过,倭寇不是被大人提前用迷药药翻了吗。倭寇中了迷药,谁上谁都能歼灭倭寇,这不能说明浙军能战善战。”陈大成不以为然的说道。

    “又不是所有倭寇都被迷翻了,还有倭寇仍有反击之力,我们也是厮杀了一番后才歼灭的倭寇。”刘大刀看不惯陈大成的态度,不忿的说道。

    “呵呵,草民也听说了,不就是有九个倭寇反抗吗,你们浙军八百多人,与九个倭寇厮杀,能说明你们善战、能战吗?”陈大成冷笑了一声道。

    刘大刀张了张嘴巴,却是有些哑口无言了,人家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哈。

    “看来陈族长对当时战况了解颇深啊,那陈族长应该知道,当时上虞之倭寇先击破江宁营,烧杀抢掠江宁镇,应天派出江浙巡按御史胡宗宪领精兵一千三百人于樱桃园狙击上虞之倭寇,结果却反被倭寇所败,损兵折将过半。上虞之倭寇挟樱桃园大胜之威,进犯应天城,在应天城下红衣黄盖、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应天四万守军作壁上观,莫敢出城一战。是我八百浙军,举旗击鼓,悍不畏死,冲向倭寇,使倭寇畏而退走。如此,不能说明我浙军与卫所官兵不同吗,不能说明我浙军堪战能战吗?!”

    朱平安微微笑了笑,缓缓说道。

    “这个嘛”陈大成稍稍顿了两秒,才不得不点了点头,“这个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能看出浙军与卫所官兵不同,至少敢于冲向倭寇。”

    陈大成又微微摇了摇头,“不过,两军未短兵相接,却不足以说明浙军能战、善战。另外,又如何证明贵军军纪严明,与卫所兵军纪败坏不同呢?”

    “大刀你们给陈族长背下我军军纪,先背下《四项铁律,十八斩》吧。”

    朱平安对刘大刀等人说道。

    “四项铁律: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十八斩首:点将时三通鼓毕,不到者斩首;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者,斩首;临阵诈称疾病者,斩首”刘大刀等人早就将四项铁律十八斩首刻到骨子里了,张口就来,流畅的很。

    陈大成见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是惊讶浙军军纪竟然如此之严,二是惊讶刘大刀等人竟然全背的很流畅,可见这《四项铁律,十八斩》在浙军贯彻的很彻底。

    “我浙军还实行连坐法,第一,上级军官为下级军官连坐,如果下官贪生怕死,临阵脱逃,那上官也跟他同罪;第二,下级为上级军官连坐,如果下级军官脱逃,导致上级军官阵亡,那么该军官下属一级军官全部处死;士兵也为军官连坐,士兵脱逃导致伍长阵亡,那么全伍士兵全部处死;第三,士兵与士兵之间连坐担保,一人脱逃,全伍受罚!”

    在陈大成惊讶的张大嘴巴,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朱平安又进一步介绍了浙军的连坐法。

    结果,陈大成的嘴巴张的更大了

    浙军军纪那是没得说了,浙军的军纪已经不能用“严”来形容了,简直是“苛”。

    “陈族长,我浙军军纪是否严明?”朱平安微笑着问道。

    “军纪听着很严明,就是不知道执行起来如何,就像官府,说的都比做的好听。”

    陈大成依旧很固执。

    “那你带人随我们去浙军军营实地看看,看看我们军纪执行的怎么样?”

    刘大刀挑眉问道。

    陈大成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去了看了又能说明什么呢,我在你们军营看到的,定然是你们想要给我看到的,眼见的又不一定为实.”

    刘大刀闻言,生气道:“我们浙军坦坦荡荡,才不稿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旬日前,我们浙军韩老三、刘狗子、张铁蛋三人私自出营,睡了边家村两个寡妇,我们大人在边家村现场召开了公审大会,邀请了十里八村的人现场公审,并且当场斩首了他们三人,明正典刑!附近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亲眼看了,你们有心打听打听,肯定能打听的到。这一件事,就能证明我浙军不仅军纪规定严明,而且执行起来更是严明!”

    听了刘大刀的话,陈大成怔了一下,将目光看向院子里及院子外看热闹的乡民。

    有一个乡民挠了挠头,小声道,“我媳妇她姑姑爷家恰好是边家村的,我家小崽子前天满月,她姑姑一家来我们家吃满月酒,她姑丈在酒桌上好像侃大山,好像提起过这事,不过说的不是很清楚,说是有个军营有三个当兵的偷溜出营,把他们村的两个小寡妇给强睡了,然后军营有个年轻的大官,在他们村开了公审大会,当场就砍了那三个当兵的脑袋,血腥呼啦的,可吓人了,她姑丈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呢。”

    “我大爷是做买卖的,走南闯北,前几天咱们义乌卫所不是有兵进村强暴民女,最后私了,不了了之了吗,我大爷也义愤填膺提到过这事,说人家应天那边有个军营三个当兵的强暴民女,全都被砍了脑袋,咱这没事人了”

    又有一个村民跟着说道。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不止一人听说过此事,可见这事是真的。

    陈大成听后,不由正视起了朱平安。

    (本章完)



    看来浙军的确不同于卫所官兵,无论军纪还是战力,都非卫所官兵所能比。

    陈大成不得不正视起来了,收起了脸上的应付,认真的向朱平安询问道,“不知大人募兵条件是什么?贵军乃是团练,若是应募参兵,日后有何前途?”

    听了陈大成的询问,朱平安心中不由一喜,陈大能询问募兵的条件和参兵之后的前途,自然是已经倾向于同意宗族子弟和乡民应募参兵了。

    “只要是年轻力壮的本地农家子弟、矿工,有兄弟赡养老人,都可以前来报名,从中择优募取;我浙军虽是团练,但是兵饷比卫所官兵要高的多,每个月一两半银子的兵饷,若是绩效考核优秀,可以得到赏银和升官的机会,战场上杀倭寇一人奖励30两银子,杀得越多,奖励越高,还可因功升官,封妻荫子。另外,我浙军乃是团练军,不是世袭军籍,是民籍,到时可以退伍,不影响从事工商以及参加科举考试等。”

    朱平安简单介绍了一下募兵条件,着重提了浙军的待遇和晋升空间,额外强调了一下加入浙军不是世袭军籍,没有军户的弊端,可以退伍。

    “多谢大人解惑,草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大人募兵后,如何练兵?”陈大成又问道。

    朱平安听了陈大成的问题,心中更高兴了,陈大成问的越详细,问的越深,想了解的越多,越说明他内心倾向于同意宗族子弟和乡民应募参兵。

    对于陈大成的问题,朱平安一脸认真的回道:“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我募兵后,自然要严加操练,不过与其他人练兵不同的是,我练兵一重军纪,二重思想,三重火器。”

    “大人重视军纪,草民明白,可是这思想又是何物?”陈大成疑惑问道。

    “所谓思想,乃思想教育也,简单来说就是提高将士的思想觉悟,让他们明白为谁而战,为何而战,凝神聚气树信仰,一支有信仰有纪律的军队,就绝不会是一群乌合之众,铁一般的意志铸造铁一般的军队。”

    朱平安对陈大成的疑惑,毫不意外,连张经对此都疑惑不解,更别说他了,思想教育工作的重要性要在几百年后才得到重视和发掘,成为军队建设的一大利器。

    铁一般的意志,铸造铁一般的军队……陈大成闻言,不明觉厉。

    “大人,草民对于兵事也有一定了解,一直以来,火器在我军中都是辅助地位。《明实录》记载:‘每一百户,铳手十名,刀牌手二十名,弓箭手三十名,枪手四十名’,军队之中使用火器的铳手只占十分之一,处于辅助地位。大人重视火器,似乎有些主次颠倒。”陈大成提出了疑问。

    “陈族长可知神机营?”朱平安问道。

    “草民知道。”陈大成回道。

    “历史滚滚向前,一切都在发展,火器亦不例外。《明实录》出自洪武年间,铳手占十分之一。至永乐年间,永乐大帝建神机营,乃专门火器部队,越来越重视火器。火器威力十倍、百倍于冷兵器,谁能有效运用火器,谁就能掌握战争的胜负手。”朱平安一脸自信的对陈大成说道。

    “大人,永乐大帝建神机营,亦是辅助其他军营。永乐大帝提出‘神机铳居前,马队据后’的作战方法,时至今日,也是如此,火器乃是接敌前使用,并非主要战具,接敌后仍然要用刀枪杀敌,另外阴雨天等天气时,火器难以使用,而且铳手需要长枪手等保护。火器只能居于辅助地位,大人重视火器,岂非主次颠倒吗?”陈大成坚持质疑道。

    朱平安闻言,并不意外,这是这个年代的局限性,也是历史的局限性,不怪他,即便是未来重视火器的戚继光,也是有限火器利用论,戚继光也强调“火器乃接敌前用,不能倚为主要战具”,虽然戚家军火器配比达一半,但是戚家军的标准武器却不是火器,而是藤牌、狼筅、戚氏军刀等冷兵器,戚家军的作战方式也是冷兵器、鸳鸯阵为主,火器只是接敌前使用。

    可是朱平安不同,朱平安有超越他们数百年的历史经验,知道火器取代冷兵器乃是必然,谁能有效运用火器,谁就能掌握战争的胜负手,毫不夸张的说,谁能有效运用火器,谁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军队之王,没有之一!

    说实话,朱平安对于练兵,优势在于火器,在于几百年火器发展、运用经验。相对于这个年代来说,无论是戚继光、俞大猷等明军杰出将士还是佛郎机、英格兰等已经开始重视火器的西方国家,都远不如朱平安,加一块也不如朱平安。

    当然,对于冷兵器,朱平安读再多兵书,有再多经验,也比不上戚继光等人。

    朱平安越研究未来戚继光的大作《纪效新书》、《练兵实纪》以及古人的《孙子兵法》、《尉缭子》等兵书,越觉得古人厉害,在冷兵器作战上,朱平安自愧不如。

    这不单纯是经验所能弥补的,这还是天分,在冷兵器轨道上,朱平安自忖再努力也追不上他们,也不能比戚继光等人做的更好,但是火器,朱平安有信心。

    只要自己练出一支火器化军队,朱平安自信可以打的倭寇生活不能自理,跪下喊爸爸!

    甚至,朱平安都有足够的信心脚踏倭国扶桑,长缨绑缚他们的狗屁天皇、将军问罪。

    一方面,扬长避短;一方面,引领军事潮流。

    所以,朱平安练兵,就是要练一支以火器装备为主、以火器作战为主的军队。

    “陈族长,历史车轮滚滚向前,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火器虽然有诸多弊端,但是只要针对改进和完善,都不是问题。我虽不才,但对火器战法以及火器改进等,有独到研究,比如我提高了三倍火药装填效率、革新了火器使用战法等等,不过涉及军事机密,请恕我不能多讲。”

    朱平安微微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一双眼睛如太阳一样,目光中充满了信心。

    提高了三倍火药装填效率.

    这意味着,原先只能放一轮火铳,现在可以放三轮火铳,整整提高了三倍杀伤力;改进火器使用战法.虽然不知道如何改进,但是看样子,应该比火药装填不差。

    这样一来,火器的作用至少提高了五六倍,朱大人如此重视火器,也就能说的通了。

    “草民明白,多谢大人解惑。”陈大成双手抱拳,向朱平安深深一躬。

    (本章完)



    “陈族长,关于我浙军,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除了军事机密外,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平安一脸认真的看向陈大成,轻声问道。

    “多谢大人,草民没有问题了。”陈大成再次向朱平安抱拳深深躬身。

    起身后,陈大成缓缓扫视院子里的人,扬声高喊道:“诸位族人,诸位乡民,我们义鸟陈氏、我们倍磊村争矿数十年,一生从不弱于人,方圆百里称雄!然,我村每年争矿都死伤不断,最多时死伤近百人,少时也有数十人,死的不声不响,没有名气流传;村中常年白幡不断,白事不绝;我们死伤这么多人,占了数座矿,也未能使我们义乌陈氏、我们倍磊村繁荣昌盛,相反我们的日子比争矿前还要不如,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要忍受贪官污吏的欺辱,现在还要担忧倭寇烧杀抢掠……”

    听了陈大成的话,院子里外的层层围观的乡民禁不住悲从心来,感慨万千。

    “如今,官府颁下严令,禁止争矿,承认既有矿产,日后无有争矿之虑;然,我义乌土地贫瘠,矿也是贫矿,挖矿、种田,生活也是大不易。况且,如今倭患越来越严重,今年便有两股倭寇犯我义鸟,若是不剿灭倭寇,我们的田会被倭寇毁坏,我们的矿也会被倭寇占了,我们的父老乡亲也会被倭寇欺辱!”

    陈大成目视一众乡民族人,伸手指向海边的方向,语气低沉的说道。

    一众乡民族人也神情落寞,是啊,地贫矿贫人贫,困难重重,生活不易啊。

    “如今,江浙提刑按察使司代副使朱平安朱大人,朝廷四品大官亲临我义鸟募兵,不嫌我倍磊村人贫贱,纡尊降贵来我倍磊村,亲自相邀,,这是大人赏识抬举我等,这是给我们的脸面。浙军不同于卫所官军,能战敢战,军纪严明,值得信任。应募参加浙军,每个月有一两半银子的兵饷,绩效考核优秀,还有额外赏金,杀死一个倭寇商银三十两,日后斩倭立功还能升武官,成功则赢一个封妻荫子的大好前程,失败也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不能名垂青史,也能名垂咱们县志。”

    说到这,陈大成面向众人,用力的向前一挥右手,慷慨激昂道,“所以,我陈氏子弟、我倍磊村乡民,凡年满十八岁,有兄弟奉养双亲,身体健全的,明天一大早都给我去义乌县城报名应募参兵去!至于能不能入选,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遵族长命!”

    陈大成发话后,一众乡民、族人纷纷应声,一个个情绪都很兴奋激动。

    其实,在看到管矿告示和募兵告示后,他们之中很多人就想报名应募了,浙军待遇好,又不是军户,只是族长发话,不许人报名应募参兵,所以才一个人也没去,现在族长发话了,同意还鼓励他们去报名,如何能不兴奋激动呢。

    朱平安跟刘大刀等人看到陈氏族人、倍磊乡民踊跃的情形,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族长,你真的同意我们去报名了?”有一个乡民不放心,再一次确认道。

    “废话,明天,我看有哪个适格却不去报名的,回头腿给你们打断.”

    陈大成禁不住笑骂道。

    “嘿嘿嘿”乡民傻笑,拍的胸膛咚咚响,“族人发话了,那我们肯定明天都去。”

    “男儿生于天地间,不干一番大事业,岂不是白来一遭。若不是我弟弟还在牢里蹲着,没有人奉养我爹娘,我明天第一个去县城报名应募!”

    陈大成不无遗憾的长叹了一口气,垂下眼帘,抿了抿嘴,落寞的说道。

    嗯?

    朱平安闻言,不由楞了一下,陈大成同意陈氏族人和倍磊乡民报名应募参军已经是开了一个好局,不过若是陈大成能够带头报名应募参军的话,以陈大成的影响力,定然能够极大地刺激和鼓励整个义乌县人报名应募。

    如果有机会让陈大成带头报名应募参兵的话,朱平安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陈族长,方才你言令弟在牢里蹲着,不知令弟犯了何事,身陷囹圄?”

    朱平安向陈大成询问道,想要了解一下情况,看看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当然,朱平安肯定不会为了让陈大成报名应募参兵,而徇私枉法的。

    “我弟他没犯事。”陈大成坚定的说道。

    “没犯事却被关进大牢?”朱平安疑惑的看向陈大成,赵知县也不像是滥用私刑的人啊。

    “我弟他是无辜的,他被衙门屈打成招成了杀人犯。”陈大成提到他弟弟,禁不住情绪激动了起来,“我弟弟他是我们倍磊村出了名的书呆子,文弱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读书作对,那是田不能耕,矿不能挖,为人善良,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又如何会枭首杀死弟媳呢。”

    “对啊,我们对陈二郎再熟悉不过了,陈二郎他连我们争矿都不敢看,如何敢杀妻呢。”

    “就是啊,陈二郎他对他媳妇那是出了名的疼爱,平日里连骂都舍不得,又如何会舍得下狠手杀媳妇呢。再说了,他们夫妻俩平日里拌嘴都少,吵架都没听到过,无缘无故的又怎么会杀妻呢,这里面肯定有冤情。”

    “就是啊,前一天还见陈二郎带着他媳妇逛庙会呢,一路有说有笑,恩爱的不行,第二天陈二郎就杀妻了?!还把他媳妇的脑袋给摘了,这一点也不符合常理啊。况且,陈二郎文弱的很,都不一定打得过他媳妇,杀妻的话哪里会无声无息,为何左邻右舍都没听到一点动静呢?”

    院子里的乡民在陈大成话音落后,也禁不住七嘴八舌的发表起了意见。人们都觉得陈二郎是冤枉的、无辜的,提出了他们质疑的原因。

    嗯?!

    陈二郎杀妻,还把他媳妇的脑袋给摘了?!

    朱平安听了陈大成和围观乡民的话,顿时了解了陈二郎身陷囹圄的原因了,也大致明白陈大成为何跟赵知县不和了,都是因为陈二郎杀妻案啊。

    (本章完)



    于公于私,于法于理,既然知道了陈二郎杀妻案,朱平安就不能置身事外,遂一脸严肃认真的对陈大成说道,“本官身为江浙提刑按察使司代副使,审核江浙境内刑名案件,既是本官的权力,又是本官的责任。既然遇到了令弟杀妻的案子,就断无置若罔闻的道理。还请陈族长,从头至尾,详细的讲述下令弟的案情,不要有任何隐瞒,也不要有任何捏造。如果令弟确实是无辜的,本官绝不会任由本地县衙冤枉了他;如果令弟罪有应得,本官也绝不会因为陈族长的关系,而徇私枉法。”

    陈大成听了朱平安的话,眼睛里顿时燃起希望的火焰。

    是啊,朱大人身为江浙提刑按察使司代副使具有审核刑名案子的职责。

    自己为了弟弟的案子奔走一年了,县衙、知府都跑过了,并无什么作用。

    弟弟依然在牢里关着,只待来年秋风起,就要验明正身、刑场斩首示众了。

    现在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是,是,是,草民一定详细的将我弟弟的案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的讲给大人。”陈大成激动地说道。

    “那是去年.”陈大成闭上了眼睛,缓缓讲述了起来。

    案发是去年,不过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

    陈家二郎,名讳陈佳兴,是个书生,时年二十一。两年前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取回了心仪的娇妻张氏,张氏乃布商之家小女儿,姿容俊美,十里八村有美名。陈二郎对张氏宠爱有加,小夫妻生活和美,少有争吵。

    成亲后,陈二郎夫妻住在倍磊村村西,陈家二老为他们新起的大屋。

    陈二郎平时在家攻读,不过每月都会外出几日会朋友,交流学问,增益才学。

    去年冬,陈二郎如往常一样,外出会友,交流学问。三日后,陈二郎回返家中。

    “啊!!!”

    陈二郎回家后,家中便传出一声刺耳至极的惊叫声,划破了倍磊村的安静。

    左邻右舍听到陈二郎的惊叫声,还以为陈二郎家遭贼了,慌忙前来帮忙,然后震惊的发现,陈二郎的妻子惨遭杀害,陈二郎瘫在门口,尖叫不止。

    更令众人震惊的是,屋里面只有陈二郎妻子张氏的尸身,不见张氏的人头。

    顿时,倍磊村沸腾了,所有人都来了。

    陈二郎的岳父岳母也闻讯带人赶来了,看到爱女惨相,本痛欲绝,认为是女婿杀了爱女,遂向衙门控告陈二郎。

    当时的义乌知县还是前任知县,县衙接案后,带着仵作、差役前来。

    差役在陈二郎家床底发现了陈二郎穿过的一件血衣,并在水井里捞出一把染血的菜刀。可惜菜刀在水井里浸泡过了,残留的血迹不多,指纹等也被冲洗掉了。

    不过,一直未能找到张氏的首级。

    陈二郎被抓进了县衙,公开审理,一开始知县审问陈二郎为何杀妻。

    陈二郎坚持拒不承认杀妻,言他访友归来一回家就发现妻子惨遭杀害了。

    知县又审问陈二郎,血衣可是他的。

    陈二郎道,衣服确实是他的,不过是他访友前更换的脏衣服,当时并没有染血,不知为何染血。

    知县又审问陈二郎,菜刀可是他家中的。陈二郎坦诚,菜刀正是他家中的。

    知县审问,血衣是你的,菜刀是你家的,令妻被杀,你说与你无关,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为何杀妻,又将令妻首级扔与何处,速速从实招来。

    陈二郎摇头,拒不承认。

    知县怒,投下令签,以陈二郎冥顽不灵,令差役打了五十杀威棒。陈二郎文弱书生,何曾受过这等痛,惨叫不已,五十杀威棒打完,便已经昏死过去了,浇了凉水,冰醒。

    再度审问,陈二郎气息奄奄的摇头。

    知县下令上夹棍,陈二郎挨了片刻,便受不了,大喊求饶,认了罪,承认杀了妻子,说杀妻的原因是夫妻不和,妻子说他无能,常年读书不着家却未能中秀才,他一怒之下杀妻。血衣是他行凶时所穿,菜刀也是他行凶所用的凶器。

    至于首级,却是忘了扔哪了,用刑过后,陈二郎想起来了,说是仍在一个树林里了,差役去树林寻找了数日都未找到,或许是被野狗、野兽吃了。

    年初,前任知县高升调走,赵知县就任。

    陈大成持血书喊冤。

    赵知县审卷,人证,物证,俱全,陈二郎亦亲口承认杀妻,签字画押。

    事实清楚,证据齐全,复判决不变,陈二郎怀恨失手杀妻,只待明年秋明正典刑,以告慰张氏在天之灵。

    “.事情也就是这样。还请大人为草民弟弟做主。”陈大成抱拳跪地。

    “陈族长快快请起。”朱平安扶起了陈大成。

    这个案子,看似人证、物证俱全,动因也有,不过朱平安仔细过了一遍,仍然从中看出了几个不合常理之处。首先,第一点,陈二郎的杀妻动因并不充分,即便张氏说陈二郎无能,常年外出亦未能考中秀才,但按照常理,这点刺激并不足以刺激陈二郎杀妻,陈二郎还年轻,只不过二十一岁,不,案发时只有二十岁而已,二十岁未能考中秀才很正常啊,六十来岁考还考秀才的也大有人在,二三十岁是考秀才的主力军,若是四五十岁时,被人说未考中秀才无能,或许受刺激会大一点。还有,左右邻里皆说陈二郎夫妻感情和美,未曾听到过两人吵架。第二,陈二郎杀妻后,还把妻子的人头扔了,有些画蛇添足,没有意义,不合情理。第三,纵使怀恨杀妻,也必然会找一些便于脱罪的借口,或者推说病死,或者制造意外暴死,这么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方式杀妻,也不合适常理.

    人命关天,既然有这么多疑点,那就必须要彻查。

    朱平安遂对刘大刀吩咐道,“大刀,你去请赵知县来,请他带上陈二郎杀妻一案卷宗,我要和赵知县一起重审这个案子。”

    (本章完)



    很快,赵知县带着数位差役随刘大刀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陈大成家中。

    “大人,这是陈二郎杀妻案的卷宗,请您过目。”赵知县将携带的卷宗双手呈递朱平安。

    在朱平安翻阅卷宗的时候,赵知县在一旁说道,“大人,陈二郎的案子我也仔细审阅过案卷,案卷人证、物证、书证、陈二郎的口供,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也过堂提审过陈二郎一次,陈二郎也亲口承认杀妻。”

    陈大成听了赵知县的话,不由激动了起来,愤愤不平道:“县尊大人,请恕我不敢苟同。我弟那是被屈打成招,我弟一介文弱书生,我爹娘没舍得打过一根手指头,那能吃的住大刑伺候啊,被打了个半死,只能委屈招供了。”

    赵知县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陈族长,不可否认前任知县审案时有用刑,可是我提审陈二郎,可是没有用刑吧,过堂一问,他就亲口承认了的。”

    “县尊大人,我弟他那是被打怕了,上次被打了一个半死,不承认就大刑伺候,一直打到承认为止;你过堂审问,他怕再次受刑,只好委屈承认了。”陈大成红着一双眼睛,语气禁不住有些哽咽道,“我弟可怜啊,上次我去牢里看他,往日风流倜傥的书生,都快没个人样了......”

    “陈族长,稍安勿躁。”

    朱平安安抚了一下陈大成,又对赵知县招了招手,“赵知县借一步说道。”

    朱平安拉着赵知县到了一边,低声说道,“赵知县,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得不慎重。一旦明正典刑,再也没有纠正的机会了。作为丈夫,谁会因为一句‘无能,常年外出也未考中秀才’,而忍心杀害自己的妻子;杀了妻子后,为何要扔掉首级,这一点也太不合常理了,还有......”

    朱平安将案子的疑点一一的指给了赵知县,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所以,还请赵知县与我一同,重审此案。若是此案确实有误,赵知县也不失重审之功;若是此案确实无误,那就是维持原判,不会有什么不利。”

    赵知县闻言,不由思索了起来。

    朱平安拉他一起重申此案,确实是为他好,自己参与重审,若是陈二郎杀妻案翻案了,那他不仅无过,反而还要重审之功;若是陈二郎杀妻案维持,那最多就是费点时间而已,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利影响。

    相反,若是朱平安不拉自己参与重审,而是他自己一个人重审此案,要是陈二郎杀妻案翻案了,虽然当初定罪的是前任知县,可是这个案子现在归他所管,他也提审过,要是翻案了,他也少不了失职不察之罪。

    而且,朱平安官职高,他带头重审此案,即便日后出了问题,也有官大的朱平安承担。

    想到这里,赵知县便重重的点了点头,拱手道:“好吧,那就听大人的,大人要重审,那下官便陪大人重审彻查此案,需要下官做的,下官一定竭尽全力配合。”

    “多谢赵知县支持。”朱平安拱手感谢,有赵知县这个熟悉本地风土人情的知县配合,重审这个案子会有很多便利,能节省很多精力和时间。

    “大人折煞下官了。大人邀请下官参与重审,是对下官的照顾,下官要感谢大人才是。”赵知县连连摆手,向朱平安道谢,接着又说道,“只是,此案毕竟过去已有一年时间了,亲发现场早已破坏,受害人也已下葬,尸身也腐烂了,还有其他很多第一手的资料都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再重审彻查此案,困难重重啊。”

    朱平安一脸淡定、自信的说道:“有些证据是已经破坏了,不过有些证据是怎么也破坏不了的。虽然不易,但是真相终究无法被掩盖。”

    “不知大人准备从何查起。”赵知县问道。

    “从受害人的首级查起。”朱平安毫不犹豫的说道,这是朱平安认为本案最大、最突出的疑点,其他疑点都是主观性强,只有这个疑点是客观存在,目前也只有这个疑点可以通过查案辨别。

    “什么?从受害人的首级查起?!”赵知县闻言,顿时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疑惑不解的说道,“大人,受害人的首级自案发后就一直没有找到,按照陈二郎供认的抛弃树林,前任知县广派差役,甚至还对外悬赏,搜寻了十几天,整个树林都被翻了一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受害人首级。下官也曾派人去树林搜查过,也是没有任何发现。或许早已经葬身于野狗、野狼之腹了,这还如何查起?”

    赵知县认为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案发时那般大肆翻找都未能找到受害人的首级,时过境迁,现在更不可能找到受害人的首级了。

    赵知县未等朱平安回答,又接着说道,“而且,即便找到了受害人的首级,那也只能进一步证明陈二郎杀妻属实啊。”

    赵知县委婉的向朱平安提醒,从受害者首级查起的思路错了,方向不对。

    朱平安闻言,不由摇头微微笑了笑,赵知县其实是陷入了惯性思维。

    “赵大人,查找首级,却不是要从陈二郎招供的树林查起。而且找到首级,不是证明陈二郎杀受,而是相反,结果或许会颠覆整个案子。”

    朱平安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可是听在赵知县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

    “啊?不是从陈二郎招供的树林查起,那从何查起啊?找到首级,不是证明陈二郎杀妻,而是颠覆整个案子?!这,这,这从何说起啊……”

    赵知县恍若被雷劈了一样,木头一样呆在那,脑海一片茫然,满眼都是问号,感觉自己思路完全跟不上朱平安,我能听懂朱大人话里的每一个字,可是却怎么完全听不懂朱大人的话。

    站在赵知县的角度,朱平安的思路就像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自己完全跟不上,不仅跟不上,甚至看都看不到,无从跟起。

    不从陈二郎招供的树林查,那天大地大,从何查起?还有,找到首级,为何会颠覆整个案子?!

    赵知县脑海中仿佛有一万个为什么。



    在赵知县大脑一团浆糊的时候,朱平安开口了,“赵大人,义乌县从事丧葬行当的人员有多少,包括制棺、定穴点坟、送葬、迁坟、吹拉弹唱等等,务必做一个详细统计,烦请现在就派人将他们全都请到县衙,一个也不要落下。”

    虽然赵知县不明白朱平安问丧葬行当情况的目的,不过还是张口就答道:“回大人,义乌县共有棺材铺八家,其中县城有棺材铺三家,下面乡镇有棺材铺五家;定穴点坟的人比较多,三教九流都有,这个在县衙都有备案,大约有二三十人;承办送葬的多是义庄的人,义乌县共有义庄五家,除了义庄外,扎楼子寿衣店也有关系承担送葬事宜,义乌县扎楼子寿衣店大约有十来家;吹拉弹唱的大约有十来家,大都红白事都做”

    可以看出,赵知县在义乌的工作还是很扎实的,对于义乌的方方面面,基本做到了心里有数。

    朱平安对赵知县的评价又高了几分,知县做到这种地步的,还真不多。

    日后,赵知县的成就绝对不限于知县。

    “大人,这些人可不是少数,都要请到县衙吗?”赵知县不确定的询问道。

    “是的,一个都不要落下。”朱平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赵大人,将他们请到县衙后,派书吏,详细询问并记录他们去年案发前后两个月是否承办过殡葬、迁坟事宜,如果这段时间有承办过殡葬、迁坟事宜,要详细记录他们给谁家承办的,要特别询问他们承办期间有无可疑、奇怪之处,无论多么离谱,都要详细记录,最后请他们签字画押。”

    朱平安继续说道。

    “下官遵命。”赵知县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安排差役去县衙调取丧葬行当档案,比对档案,将所有从事丧葬行当的人全都请到衙门里去。

    赵知县将事情安排下去后,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拱手向朱平安请教道,“大人,下官愚钝,不知询问丧葬行当的人员,有何用意啊?”

    陈大成等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朱平安的用意是什么。

    “找受害人的首级。”朱平安语出惊人道。

    “啊?”赵知县确实被惊到了,脑海里的浆糊更糊了,问号也更多了。

    “赵大人,我怀疑此案的受害者不是陈二郎的妻子张氏,受害者另有其人。”

    朱平安附在赵知县耳边,低声说道。

    如果凶手是陈二郎,陈二郎完全没必要在杀了妻子后还要割下首级抛弃,即便是泄愤的话,单单抛弃首级也是不合常理;相反,如果凶手不是陈二郎,那他为何要割下首级藏匿起来,凶手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收藏首级?这个基本可以排除,如果真这么变态的收藏癖好的话,义乌县被割下首级的受害者肯定不止这一例,可是朱平安也了解了,义乌县被杀害后割掉脑袋的案例,只有这么一起;所以,朱平安怀疑凶手割掉藏匿脑袋,肯定是不希望大家看到受害者的首级,不希望大家看到受害者的首级,那就是为了掩饰什么.顺着这个思路,朱平安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朱平安第一反应就是,凶手可能是为了掩饰受害者的身份,或许受害者根本就不是陈二郎的妻子张氏。那如果受害者不是陈二郎的妻子张氏,又是何人呢?

    这个疑问,等找到了受害者的首级,就有了答案了。

    “啊?!什么?!”

    朱平安的话比惊雷还要惊,赵知县吃惊的几乎跳起来了。

    “嘘,小声,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朱平安轻轻拍了拍赵知县的肩膀。

    “是,是。”赵知县连连点头,不过还是忍不住附在朱平安耳边,低声说道,“可是大人,在陈二郎杀妻案前后两个月的时间,我义乌县并无凶杀案啊。”

    “正是因为没有凶杀案,所以我才更肯定了我的猜测。”朱平安说道。

    赵知县闻言,若有所思,怔了许久,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一道光,好像有些明白了。

    如果受害者,另有其人的话,那割掉脑袋藏匿起来,就说得过去了。

    如果受害者另有其人,而也没有人报案的话。

    那这件真实存在的凶杀案,就是以非凶杀案的形式,被凶手正常丧葬了。

    毕竟死了一个人,是纸包不住火的。唯有正常丧葬了,才能平息下去。

    尸身在陈二郎家,只有一个首级,凶手如何正常丧葬?必然要掩饰一番。可是再怎么掩饰,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丧葬起来,必然会有一些奇怪之处。

    所以,朱大人才会让自己派人询问丧葬行当的人案发一段时间,是否承办过殡葬、迁坟等事宜,并特别询问承办期间是否有可疑、奇怪之处。

    “大人,我好像明白了。”赵知县看向朱平安。

    “意会即可,不必言传,以免打草惊蛇。”朱平安微微点了点头。

    “是。”赵知县点头。

    “走,我们回县衙等消息。”朱平安对赵知县说道,“有些问题到时还需进一步向他们询问。”

    在朱平安和赵知县一行离开的时候,陈大成也带了几个族人跟着一块去了县衙。他弟弟的案子现在终于又有了希望,他如何在家坐得住,一来是不放心,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二来也是想为案子贡献他们的力量。

    义乌县衙的效率很高,很快义乌县从事殡葬行当的人都被差役请到了县衙内。

    赵知县核实了一遍,确认义乌县从事殡葬行当的都到齐了,没有遗漏。

    县衙的书吏按照吩咐,一一询问他们在案发一段时间内是否承办过殡葬事宜以及承办期间有无可疑、奇怪事情等问题,并详细记录在案。

    因为从事殡葬行当的人很多,衙门书吏不够,为了提高办案效率,朱平安和赵知县也都下场询问记录了。

    赵知县下场问了五个人,其中有两个在案发一段时间从事过殡葬事宜,不过仔细回忆一番后,都表示在承办殡葬期间没有什么可疑、奇怪的事情。

    赵知县注意到场中其他书吏似乎也都没记录到,有遇到可疑、奇怪殡葬事宜的情况。

    难道朱大人的方向错了。

    就在赵知县又一次产生怀疑的时候,看到一个书吏面色有些激动的拿着笔录起身,向自己走来。

    (本章完)



    “朱大人,赵大人,卑职有事禀告。”书吏走上前,向赵知县还有朱平安躬身行礼,脸色有些激动的说道。

    “朱大人,这是我们衙门户房书吏左迁,是童生出身,做事向来仔细认真。”

    赵知县轻声向朱平安介绍道。

    “不错,左书吏,你有什么发现?”朱平安赞许的点了点头,向左迁问道。

    “回大人,卑职在询问记录六汪镇义庄时,有发现。六汪镇义庄在案发期间承办了三起殡葬事宜,其中在给赵庄赵员外家丫鬟办丧事时,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当时,是赵员外派人请他们过来的,说他们家有一个丫鬟不幸亡故了,六汪镇义庄到赵员外的时候,正在合棺,他们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看到一个年少的丫鬟穿着寿衣躺在薄棺内,合棺后就抬到镇外安葬了。六汪镇义庄的人在抬棺送葬的时候,感觉棺木很轻,虽然是薄棺,但轻的也有些不正常,仿佛棺材里没有收敛人似的。他们当时还以为赵员外吝啬,给丫鬟用的薄棺偷工减料,也没多想。”

    左迁拱手上前,轻声将六汪镇义庄记录的疑点详细的禀告给了朱平安和赵知县。

    赵知县闻言,顿时激动了起来,这个疑点太值得深挖了,激动地看想着朱平安。

    朱平安微微点了点头。

    “查查当时谁给赵员外家做的棺木,看看是否有偷工减料。”赵知县吩咐道。

    “回大人,卑职已经核实了。”左书吏回道,“是六汪镇的钱记棺材铺做的。钱记棺材铺赌咒发誓,他们当时给赵员外家做的棺材虽然是薄棺,但是绝对没有偷工减料,都是用的实料,他们赚的是良心钱,偷工减料会遭报应的。”

    “是偷工减料,还是另有蹊跷,一验便知。”朱平安当机立断,决定立刻前往查验。

    赵知县当即安排了下去,“朱大人所言极是。将六汪镇义庄的人请来,问清楚赵员外家的丫鬟埋葬于何处,请他们带路,我们带上仵作等,前去开棺验尸。”

    很快,县衙的仵作、差役便整装待发了。

    “大老爷,赵员外家的丫鬟就埋葬在六汪镇外,属于赵家的山林里。”

    六汪镇义庄的人记得很清楚,坐上衙门的马车,在前面带路,带领众人前往。

    衙门外陈大成及其族人听闻后,也跟着前往。

    很快,六汪镇义庄的人就带着众人到了地方,一片山林之中,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小坟包。

    一堆纸钱焚烧过后,朱平安向坟包拱手行了一礼,道了一句,“得罪了,本官会为你做主的。”

    赵知县也跟着拱手行了一礼,挥手吩咐义庄的人和差役开始往下挖。

    很开,便挖出了棺木。

    确实如六汪镇钱记棺材所言,这口棺木虽然是薄棺,但确实足工足料。

    开棺。

    衙门仵作开始着手验尸。

    众人捂着口鼻上前观看,一看就响起了一阵疑惑声,“咦?不对啊,这棺内不对啊,脑袋下面怎么这么扁平,好像只有一层衣裳似的啊?”

    等到仵作花开衣裳后,哗一下响起了一阵意外的惊叫,“怎么只有一个首级,下面竟然是一团烂棉花......”

    虽然首级已经腐烂,辨识不出来了,但是显而易见这个首级就是要找的首级。

    赵知县不由佩服的看向朱平安,惊为天人,若非场合不对,他都要五体投地了。

    “夜长梦多,赵知县速速下令吧。”朱平安深吸了一口气,对赵知县说道。

    “遵命。”赵知县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手下捕头下令,“听令,即可将赵员外抓捕归案。”

    “遵命。”捕头领命。

    “慢着。同时,仔细搜查赵员外家,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无论是水井、密室、还是地道,挖地三尺也要给我翻一遍,找到陈二郎妻子张氏后,一并带回县衙。若是没有找到,就将赵员外家所有人控制人,挨个询问,是否有见过张氏,赵府是否还有密室,以及赵员外近期频繁、神秘出入何地,问出后,立刻前往该地,找到张氏后一同带回县衙;若是找不到张氏,那就先将赵员外抓捕归案。”朱平安叫住了捕头,进一步吩咐道。

    找到首级后,案子就明晰了。陈二郎杀妻案的始作俑者,正是这个赵员外,而被害人是赵员外府上的丫鬟,之所以割掉丫鬟的首级,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误以为受害者是张氏;而这么做的目的,不言而喻。

    “哦,对对对......”赵知县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连连点头不已。

    “遵命。”捕头领命,带着差役即刻出发。

    “陈族长,县衙的人不一定认识张氏,你们也跟着同去辨认。”朱平安对陈大成等人说道。

    “遵命。”陈大成向朱平安抱拳,重重一礼,然后领着族人紧追了上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义乌县衙的捕头差役以及陈大成等人便带着五花大绑的富态中年男子还有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回到了县衙复命。

    “大人,卑职等人已奉命将赵桐铭张员外抓捕归来,在赵宅书房的密室中找到了张春梅张氏。”

    捕头抱拳复命,这一趟很顺利,抓捕了张员外后,一开始在张府并没有找到张氏,不过张员外府上的管家招供了赵府还有一个密室,打开密室就找到了一个正在躲藏的女人,同行的陈大成直接叫出了女人的名字,正是陈二郎的妻子张氏。

    “好,很好!”

    赵知县激动的点了点头。

    张氏都找到了,赵员外再也掩饰不了罪行了,一审就全交代了。

    赵员外也是读书人,不过他是附庸风雅的读书人,跟陈二郎有诗文唱和。有次赵员外去陈二郎家拜访陈二郎,见到了张氏,顿时惊为天人。

    赵员外是个中高手,又富甲一方,出手不凡。几次三番,就跟张氏勾搭上了。

    两人趁陈二郎外出会友的时候,经常偷情。有时是赵员外偷偷来陈家,不过担心被人发觉,更多还是张氏以出门拜佛、回娘家、赶集等理由出门,赵员外再坐马车在半道接张氏,两人在马车等地偷偷私会。

    两人不满足于偷晴,意图长相厮守。

    赵员外苦思冥想半年,想到了一个主意,特意买了一个身高、身材跟张氏差不多、身家简单的丫鬟,将她谋害后,割下首级,将她的头装进了棺材里,用棉花填充衣服做躯体,放入棺木埋藏;将她的身体套上张氏的衣服,趁夜抬放到陈二郎家里,陷害陈二郎杀妻;至于丫鬟的后事,赵员外给了丫鬟家一百两银子安抚,丫鬟家穷困潦倒,收了一百两银子,欢天喜地,哪里还会追究追查。

    赵员外将张氏隐藏在自己家中的密室,准备等着陈二郎开刀问斩,事情彻底平息后,张氏再改头换面......

    赵员外和张氏自以为得计,这段时间在密室双宿双飞,好不痛快,就等着陈二郎开刀问斩了。

    没想到,遇到了朱平安。

    两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见的首级成了破案的关键,终于恶有恶报。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陈大成扶着他弟弟激动地跪地磕头不已,拉都拉不住,脑袋都磕肿了......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照在义乌县城,新的一天拉开了序幕,县城的人们和往常一样兴致满满、活力四射的出门活动,街头已经热闹起来了,摊贩扯开嗓子叫卖。

    从豆浆包子油条,到发糕油饼汤圆,早起的人们永远也不用担心委屈到肚子。

    早起的人们经过南门时,瞟了一眼广场,便禁不住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了起来。

    “咦?!怎么回事?!昨天募兵场还是空无一人呢,今天才一大早怎么就人满为患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今天一下子这么多人前来应募参兵?!”

    “喂,场地里面的乡亲们,你们是不是被逼迫来应募参兵的,如果是被逼迫的你就眨眨眼......”

    人们吃惊的难以置信的看着人山人海的广场,禁不住哗然了起来,昨天招兵第一天,这里还空无一人,门可罗雀,怎么今天就人山人海起来了。

    这不正常啊。

    “快看,城门口还不断有人入城,一入城就直奔招兵场地去了,他们都是应募参兵的。”

    “我去,还真是,怎么这么多人来应募参兵,要不是我自己掐了一下大腿生疼,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昨天这列还没有一个人来应募呢。”

    人们注意到南门不断有人进来,一进来就直奔场地登记信息应募参兵,更是嗡声一片。

    “我知道了为什么这么多人来参兵了。”场地外围观众人中,忽地有人发出破案了一样的话语。

    “为什么啊,快给我们讲讲。”人们一听这话就连连催促,他们的好奇困惑已经到极点了。

    那人很享受被众人催促的感觉,享受了片刻后,伸手指着场地募兵最前方说,“你们认出最前面那人是谁了吗?没认出来吗?!那是倍磊村的陈大成啊。”

    “哦,还真是陈大成。”

    “他昨天不是放话不让他们村的后生报名应募参兵吗,怎么他今天第一个来了?!”

    “怪不得啊,这陈大成第一个来报名应募参兵,他们陈氏的子弟还有倍磊村的后生肯定跟着来报名啊。陈大成可是咱们义乌名列前茅的好汉,其他村的人听说陈大成来报名应募参兵了,肯定也争着抢着来啊。”

    人们在那人的提醒下认出最前面的陈大成后,一个个恍然大悟了起来。

    在围观人们议论纷纷时,前来现场报名应募参兵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一会的功夫,招募现场都已经快要人满为患了。

    朱平安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应募参兵,不由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才对嘛!这才正常嘛!历史上人家戚继光第一次前来义乌募兵,原本计划要募集三千人,结果来的人太多,多募了一千,最后招募了四千名义乌兵。总不能自己来募兵,一个人也不来吧,现在这才正常嘛。

    “公子,现在来报名募兵的起码有三千多人,而且还不断有人来报名,越来越多,这下不愁人少,愁人多了......”刘大刀一脸激动的向朱平安汇报,接着又道,“来了这么多人,咱们浙军是不是可以多募一些兵回去。”

    朱平安微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只有一千二百的募兵批文,不能多募。而且,兵不在多,而在精。募兵不能贪多,贵在选兵。人多也不愁,人多就优中选优。这次募兵是个开始,一定要开好头,日后还有机会。”

    “公子放心,这次肯定能招募一批好苗子回去,我看了一遍,这些义乌汉子,好多都有一副好体格,优中选优,肯定能挑出一批好兵来。嘿嘿嘿,回去后,我要先挑兵。”刘大刀嘿嘿笑着说道,对新兵眼馋不已。

    “呵呵,准了。”朱平安笑着点了点头。

    人比较多,朱平安一个人挑兵肯定顾不过来,而且效率也太慢。所以,朱平安将刘大刀以及跟随而来的五十名浙军召集起来,让他们也参与挑兵。

    “待会挑兵分为五十多队,你们五十人各负责一队初步筛选。”朱平安对他们说道。

    “大人,怎么挑兵啊,我们什么都不会啊。”一众浙军兵士一脸茫然。

    确实,不怪他们茫然,挑兵是一门学问。历朝历代,各位将领都有不同的挑兵标准和方法。

    朱平安来义乌募兵,参考的就是戚继光的挑兵标准,也是最符合当前形势。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戚继光挑兵标准,简单粗暴,容易掌握。

    “挑兵很简单,你们听好了。首先,挑兵第一点,看出身。要挑选乡野老实之人,也就是农夫还有矿工;对于出身县城里的,以及在县城市井厮混过得,从事商贩等行业的,以及在衙门里呆过的,还有当过兵的,通通一概不要。”

    “挑兵第二点,看年龄。要挑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人;不到十八岁的,以及超过四十岁的不要”

    “挑兵第三点,看肤色。要挑黑大粗壮、皮肉结实的人,对长得白的、细皮嫩肉的人一概不要。”

    “挑兵第四点,看性格。要挑老实之人,对于喜欢吹牛的、高谈阔论的、油滑的、性格偏激之人一概不要。”

    朱平安向五十名浙军强调了挑兵的四个要点,对要和不要定了具体标准,为了让他们心里有个数,朱平安最后还简单粗暴的总结了一句,“简单来说,本次募兵,我们要的就是老实健壮的乡下农夫和矿工。”

    “大人,这是为啥啊?”浙军兵士不解道。

    “因为这类人老实听话,吃苦耐劳,经过操练教育后,能够严格遵守军法军纪,忠于职守,服从命令,不会偷奸耍滑,执行起军令来,一是一,二是二。至于市井厮混的、油滑的、吹牛的等等,这些人多是老油条,关键时候靠不住,作战时不能托付后背。”朱平安简单的给他们解释了一下,通俗易懂。

    “嗯嗯,大人言之有理,我们明白了。”一众浙军闻言,点头不已。

    “好了,场地已经人满为患了,快去挑兵吧。有拿不定主意,随时问我。”

    朱平安拍了拍手,下令道。

    “遵命。”一众浙军领命,分头下去整队,开始着手挑兵。



    “恭喜大人,我看单是今日前来报名应募参兵的壮士怕是都已经超过了一万余人。”赵知县忙完衙门事务后,赶到募兵现场,看到募兵现场人满为患,报名的人队伍都排到场外数百米长了,不由拱手向朱平安恭喜道。

    “呵呵,这也多亏了赵知县协助。”朱平安微笑着向赵知县拱手还礼。

    “大人言重了,都是举手之劳。不知大人现在募兵进展的如何了?”赵知县问道。

    “现在前来报名的人已有一万两千多人,初选适格的壮士已达一千八百余人,早已超过预定的一千两百人。按照百姓报名的热情来看,今明两日还会有大量百姓前来报名,预计最终会有三万余人前来报名应募,初选通过的人将有四千多人。待初选完成后,便优中选优,从中择优挑选一千二百人。”朱平安满意的看着热闹非凡的募兵现场,勾着唇角回道,“原本计划用一周左右时间募兵,现在看来差不多三日时间就能完成了。”

    “四千适格,优中选优,大人一定可以募得一千两百精兵,日后必能再立新功。”

    赵知县闻言,禁不住恭维道。

    “呵呵,借赵知县吉言。”朱平安笑着回道。

    “不过,既然有这么多适格的百姓,大人为何不多招募一些兵马?”

    赵知县问道,他心里面倾向于朱平安多招募一千来人,这样可以有效减少境内治安隐患,人少了,械斗什么的自然就减少了,而且两千多人也不算多,不会影响义乌县防御倭寇。

    “我也想多募一些兵马,不过这次张总督就批了一千两百人,日后拨发粮饷也是按照这个数目。募兵是比较敏感的事情,不宜超出批复。”

    朱平安轻声解释道。

    赵知县闻言,想到了当前军制,不由点了点头,“确实,大人所言甚是。”

    “不过日后若是再有募兵机会,一定还来贵县,呵呵,到时还望赵知县不要嫌我挑走了贵县的勇士。”朱平安微笑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正如大人所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剿灭倭寇,我义乌人自然义不容辞。日后,但有机会募兵,大人尽管来,下官必全力协助,我义乌人任凭大人挑选。即便下官离任,也会交代叮嘱下任知县,全力协助大人募兵。”

    赵知县毫不犹豫的表态。

    “赵知县深明大义,本官佩服。”朱平安满意的向赵知县拱手说道。

    “没想到前来报名的百姓这么多,下官再调拨一批书吏和差役协助大人。”

    赵知县注意到现场人太多,朱平安手下的人手有些不足,便开口道。

    人手多多益善,朱平安自然不会拒绝。

    今明两日是初选,凡是通过初选的人,都会领到一个写着他们姓名和序号的纸条,序号从“一”开始依次排下去,明天还有一天初选报名时间,所有通过初选的人凭纸条参加终选,通过终选后就是浙军的新兵了。

    夕阳西下,今日的募兵暂时告一段落,共有两万多人前来报名应募。

    第二日又有一万多人参加了初选,两天的时间,共有四千三百多人通过了终选。

    第三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四千余名初选通过的乡民便已经在募兵现场等待终选了。终选将从他们之中优中选优,挑选一千二百人加入浙军。

    终选现场比前两天初选时人还要多,除了参加终选的乡民外,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将场地外围了一层一层又一层,连呼啸的寒风都吹不进场地内了。

    没办法,这年头娱乐项目不多,免费的娱乐项目更少,难得有一个热闹可看,人们怎么可能会错过,自然是呼儿唤女,老少爷们还有大姑娘小媳妇都来了。

    另外,很多商业嗅觉敏锐的小摊小贩,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削尖了脑袋扎进了现场,在现场兜兜转转叫卖各种小吃零嘴。有热闹可以看,再配上实惠的零嘴小吃,简直不要太美,任谁也无法拒绝,让叫卖的小摊小贩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整个现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过年时的庙会也不过如此。

    一点也不夸张的说,这已经是义乌县年度最盛大的活动,没有之一。

    朱平安借鉴现代招兵经验,对终选立了几个标准:一是视力,二是体格,三是跑步、四是年龄。通过这四项,从中优中选优,挑选前一千二百名。

    这跟以往其他将军招兵大不相同,以往招兵更注重于身手、拳脚、格斗等等。

    “大人,为什么不优先挑选拳脚好的有功夫底子的,反倒注重眼睛看的远不远、跑步跑的快不快”刘大刀很是不解的向朱平安请教道。

    朱平安微微笑了笑,简单解释道:“大刀,咱们是选兵,不是选将。拳脚身手还有武艺这些都可以通过后天操练提高;而视力以当前的医术条件是不可逆的,我们浙军注重火器,视力是其中关键所在。另外,跑步也很重要,行军打仗,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跑步必不可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公子。”刘大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终选火热开启。

    朱平安提前定做了十多个板子,借鉴现代的视力表,在上面写了一行行开口不同方向的“山”字,树立在五米远的位置,一个个通过初选的乡民在刘大刀等人的指挥下,用一个小板子捂住一个眼睛,看“山”字开口方向,以此来评测他们的视力。视力准确看清倒数第三行“山”字开口方向的通过(视力差不多接近现代5.0),看不清的则落选。

    体格主要是看身高和体重,一般差不多身高体重都能通过,太矮或者太瘦或者太胖的落选。

    跑步则是一百人一批,围着募兵现场跑二十圈(差不多接近一万米),只要能在三刻钟跑完就通过,如果坚持不下来,或者超过三刻钟则落选。

    年龄是优选挑选年满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青年,这个年龄段是最佳入伍时间。

    (本章完)



    募兵终选很顺利,在封建社会的古代,没有老百姓敢于挑战、扰乱官府募兵。

    再加上义乌知县全力配合,朱平安在第三日下午下半晌就顺利挑选了一千二百人名符合心意的新兵。

    一个个都是皮肤黑黑的、为人老实的、皮肉结实、吃苦耐劳、年轻力壮的乡野汉子。

    “怎么感觉一个个都黑憨憨似的”刘大刀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

    “大刀,你在嘟囔什么呢?”朱平安问道。

    “没,没什么,嘿嘿。”刘大刀不由缩了缩脑袋,嘿嘿笑了下,搪塞道。

    人选定下的第一时间,朱平安就令人将一筐子又一筐子的银子搬到了募兵现场,整整搬了六大箩筐共计六千两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了耀眼的银光,如六座银山一样,将整个募兵现场的气氛掀到了最高点。

    “诸位新晋浙军将士,恭喜你们加入浙军,成为本官及所有浙军将士的袍泽兄弟!现在,所有新晋浙军将士依次去书吏那里登记造册,详细记录姓名、年龄、籍贯、住址以及相貌特征,登记完毕后,领取五两银子的安家费。银子不多,但是本官的一番心意,希望诸位兄弟不要嫌弃。”

    朱平安站在募兵场地中央的一张桌子上,大声对一千二百名成功入选的义乌新兵喊道。

    “安家费是啥,自古以来从没听说过啊,嘿嘿,才入选就给五两银子,真是高兴。”

    “这年头兵饷都常常拖欠,大人竟然还额外发安家费,真是太仁厚了。”

    “听到了吗,大人喊我们兄弟呢。大人可是四品官哎,喊我们兄弟呢。”

    “多谢大人体恤,谢谢大人,大人视我等为兄弟,我等必为大人效死。”

    新晋浙军兵士一个个高兴、感动的向朱平安拜谢不已,发誓为朱平安效死。

    那些落选的人,还有围观的百姓,无不羡慕的看着场地中的新晋浙军兵士,暗暗发誓:下次我一定要报名下次我一定要入选.

    朱平安之所以第一时间给新晋浙军将士登记造册做军籍,一是确定人选,登记造册后,他们就是浙军新兵了,受军法约束,入选后不得反悔,毕竟募兵一次不容易;二是管控浙军,军籍是管理军队的基础,如《戚少保奏议》,“录众兵之籍,一切顽梗奸宄之徒,逃匿之弊,皆得并其妻孥,制其死命,故能得其死力”。

    在新晋浙军将士全都登记造册、领取安家费完毕后,朱平安再次站在桌上,大声道:“诸位兄弟,从此刻起,你们就不是农夫,不是矿工,而是我浙军的新兵了。如今,倭患日益严重,倭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无数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在倭寇的屠刀下瑟瑟发抖,朝不保夕。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身为浙江将士,肩负的第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重任便是剿灭倭寇,保家卫国!本官向你们保证,自今日起,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无论打仗还是扎营,每个月都会按时下发兵饷,绝无拖欠!但是你们要记住,这些兵饷都是朝廷从老百姓身上征收上来的血汗,你们领了这份饷,就要承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就要认真操练,就要上阵杀敌!若是不能承担起这个责任,岂不是白白浪费老百姓的血汗!若是不能承担起这个责任,那养尔等又有何用呢?!”

    “大人教训的是,吃了饭就要干活,这个道理我们懂的,我们一定承担起保家卫国、上阵杀敌的责任。”一众新晋浙军兵士纷纷开口表态。

    “很好,本官相信你们。”朱平安用力的点了点头。

    “多谢大人信任,我等必不辜负大人信任。”一众新晋浙军兵士感动不已。

    “保家卫国、上阵杀敌,是责任,也是机会。俗话说,祸福相依。当今倭患日益严重,既是危机,但也未尝不是你们的机会。只要你们奋勇杀倭,赏银升官都唾手可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努力吧,只要奋勇杀倭,你们人人都可以成为将军,人人都可以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朱平安大声的鼓舞众人道。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大人这话说得真好,我就想到大将军”

    “以前咱们争矿械斗,只能白白的流血,白白的牺牲,哪比得上上阵杀倭、保家卫国的光荣,杀一个倭寇赏银三十两,还能升官当将军。”

    一众新晋浙军兵士听后,禁不住浑身热血沸腾,一个个兴奋的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上战场杀一堆倭寇,换一大堆银子,穿上将军服

    “好一句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都想去当兵了。”

    围观群众听了,也觉得热血沸腾。

    “好了,今日募兵到此为止,诸位新晋浙军兄弟都回去安顿家里,好好珍惜和享受一下和家人团聚的时间,明天早晨来此集合,随我出发回浙军大营——桃花集校场。”朱平安拍了拍手,对一众新晋浙军兵士说道。

    “遵命,多谢大人,我等明日一大早就来集合。”一众浙军将士高声领命,带着五两银子的安家费,在一众围观群众羡慕的眼光中,昂首挺胸、兴高采烈的回家了。

    “恭喜大人募得一千两百精锐。”赵知县拱手向朱平安恭喜道。

    “呵呵,还要多谢赵知县协助,本官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募得了一千两百新兵。”朱平安拱手笑着还礼,接着又道,“等本官回去汇报募兵事宜,一定将赵知县的大力协助,写入其中。”

    这次真是多亏赵知县协助,无论了提醒建议做通陈大成的工作,打成了局面,还是调派大量的书吏和差役协助募兵,提高募兵效率,都给了自己莫大的帮助。

    “都是举手之劳,下官真是愧不敢当。”赵知县连连谦虚的表示,不过却是没有拒绝。

    这年头,谁还嫌政绩少啊。他大力协助朱平安,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多些功绩,任期内成绩单会好看很多,对日后升迁大有裨益。他可不想做一辈子知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