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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包子小丫鬟画儿跟朱平安小声说话的时候,熊孩子睿哥儿在院里面开始了一场大逃杀。

    “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熊孩子像是一头受惊了的小熊崽子一样,在院子里横冲直撞,就要往外跑。

    后面几个丫头、老妈子紧着追,“小少爷,别跑,别跑了,小心摔交了,快别闹了。”

    熊孩子的贴身丫头追不上熊孩子,着急的原地连连跺脚,“少爷别闹了,快回来,老爷还在气头上呢,少爷你这会回去,不得被老爷打半死啊。”

    这话一点也不假,临淮侯都在家里社死成啥样了,一拉拉一床,拉的小妾害怕,拉的上气不接下气把始作俑者打半死都得是看在亲生的份上。

    “打半死也比被妖精吃了强啊。”

    熊孩子一张大肥脸上写满了害怕,好像经历了他这个年纪不能承受的害怕。

    “什么被妖精吃了?少爷又胡说八道了。”贴身丫头觉的熊孩子完全在胡说八道,哪有什么妖精啊。

    “什么胡说八道,我说的是真的,五姐姐家真的有妖精。”熊孩子被质疑后,气的蹦高高。

    熊孩子弄的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李姝听到动静后在琴儿的搀扶下,从屋子里走出来了,得知熊孩子死活要回家后,不由奇怪的问熊孩子道,“怎么了?睿哥儿你中午不是喊救命,要留下住几天的吗,怎么这会又叫着要离开了?难道你不怕大伯教训你了吗?”

    “我的好姐姐,你也跟我一起逃命吧,快点离开这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熊孩子一路小跑跑过来,拽着李姝的衣服就往外面拉。

    “睿哥儿小心,别把小姐拉倒了。”琴儿看到熊孩子拽李姝的衣服,连忙制止道。

    “没事,睿哥儿告诉姐姐,怎么了,为什么要离开这里逃命啊?”李姝摸了摸熊孩子的头发,好奇的问道。

    “因为姐姐府上有妖精,我们要是再不逃命,肯定要被妖精给吃了。”

    熊孩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咯咯,睿哥儿还真是童言无忌,这世界上哪里会有妖精啊,再说了,即便是有妖精,我们姑爷还是文曲星下凡,是天上的神仙呢,也能翻手镇压了妖精。”

    琴儿听后禁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竟然说府里面有妖精,真是小孩子,童言无忌。

    “还文曲星下凡呢,还天上的神仙呢,他已经被妖精给吃了”

    听到琴儿的话,熊孩子哼了一声,一张大肥脸四十五度上扬,吃惊死人不偿命的说道。

    “什么?你说姑爷被妖精给吃了?”琴儿闻言,禁不住张大了嘴巴。

    然后,噗嗤笑了。

    “睿哥儿快别闹了。”琴儿笑着摇头,这个睿哥儿还真是淘气,真会胡说八道。

    李姝也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哎呀,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呢,我说的是真的。”熊孩子见众人不信,着急的连连跺脚。

    “好好好,那你说妖精是谁啊?”琴儿无奈的问道。

    “妖精是画儿姐姐。”熊孩子一脸认真的赌咒道。

    “噗嗤,画儿是妖精?”琴儿一听熊孩子说画儿是妖精,就禁不住失声笑了,谁是妖精,画儿也不可能是妖精啊,府里面最不可能是妖精的人了。

    要是说那个叫若男的女飞贼是妖精的话还有一点可能,画儿怎么可能呢。

    “没错,画儿姐姐是妖精,是一个隐藏的很深的妖精。”熊孩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不过,她隐藏的再深,还是小瞧了我,被我发现了她是个吃人的妖精。”

    熊孩子开始自吹自擂起来了。

    “什么吃人的妖精?咯咯,我想起来了,你刚才说姑爷被妖精吃了,也就是说姑爷被画儿吃了?你亲眼看到了吗?”琴儿禁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当然,我亲眼看到的,我发誓,我真的亲眼看到了。”熊孩子连连赌咒道。

    “你看到了什么?”琴儿问。

    “我看到画儿在吃土包子姐夫,真的,我刚才去书房,想看看土包子姐夫醒了没,看到书房关着门,我怕吵醒了姐夫,就悄悄趴在门缝往里看。”

    “我正好看到画儿在吃土包子姐夫,都用嘴把土包子姐夫的肠子从肚子里扯出来了。”

    “那么长!”

    “画儿姐姐都吞到嘴里了!”

    “都吃土包子姐夫的肠子了,画儿姐姐不是妖精是什么?”

    “我看这一幕,吓死我了,我怕吵到妖精,妖精再吃了我,我扭头就轻轻跑了。”

    熊孩子绘声绘色的说道,还伸手比划了一下朱平安被画儿扯出来的肠子长度。

    “把姑爷的肠子从肚子里扯出来了?那么长.啊?!啊”

    琴儿愣了两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俏脸禁不住通红,啐了一口,“浑说什么。”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众人皆面红耳赤,低啐不已

    “疼五姐姐你掐痛我了”熊孩子的呼痛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

    李姝忙收回了放在熊孩子头上的手,一脸歉意的笑了笑,柔声道歉道,“哦,对不起啊睿哥儿,是我的指甲太长了,一不小心蹭到你了。”

    “五姐姐,你刚才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就是说啊,五姐姐,快点跟我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别管土包子姐夫了。土包子姐夫的肠子都被画儿姐姐从她肚子里扯出来那么长,肯定没救了!”

    “画儿姐姐是吃人的妖精,这里不安全,五姐姐快跟我逃命去吧。”

    “就是回家被我爹打个半死,也比被吃了全死强啊,至少还有半条命呢。”

    “五姐姐,快点跟我逃命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等画儿姐姐,不,等妖精吃完了土包子姐夫,肯定会来吃我们,我听说妖精的胃口可大了,吃下一头牛都不是问题。五姐姐,咱们快点逃命去吧,我可不想给妖精当点心。”

    熊孩子的声音,拽着李姝的衣服连连催促快点跟他一块逃命。

    “睿哥儿不用逃命了,画儿不是妖精,你姐夫也没有被吃掉,他们是闹着玩呢。”

    李姝又摸了摸熊孩子的头,柔声道。

    “把肠子扯出来闹着玩?”熊孩子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小脸一片惨白。

    李姝摸了摸熊孩子的头,“那是假的,是道具,你姐夫不是经常逗你吗,他知道你在门口偷看,故意和画儿配合吓你的。”

    “啊?原来是逗我的啊!”熊孩子恍然大悟。

    听了李姝等人的解释后,熊孩子终于不再闹着要逃命回家了,既然画儿姐姐不是妖精,土包子姐夫也没有被扯出肠子,那肯定不回家了啊,毕竟回家肯定要老爹揍个半死。

    不过,熊孩子还是有点不放心。

    如果五姐姐她们被画儿姐姐欺骗了呢,听说书先生说过,妖精都是很会骗人的。

    对了,很多狐狸精最喜欢骗书生了。

    土包子姐夫就是书生,还是书生里面顶顶利害的,最厉害是才能考状元呢。

    妖精要是骗书生的话,土包子姐夫肯定是最好的对象。

    我还得验证一下。

    “五姐姐,五姐姐,我想吃猪血,你让灶上晚上给我做猪血豆腐吃吧。”

    熊孩子扬起胖脸,一双小眼睛转啊转。

    “好啊,琴儿,你让后厨的人去坊市买新鲜的猪血回来,晚上给睿哥儿做猪血豆腐。”

    李姝摸了摸熊孩子的脑袋,微笑着点了点头,吩咐琴儿去后厨交代采买新鲜猪血。

    “黑猪血,黑猪血,一定要黑猪血才行”熊孩子垫着脚尖急切的提醒道。

    “嗯?”李姝狐疑的看向熊孩子。

    “咳咳,五姐姐,黑猪血做的猪血豆腐好吃,我喜欢吃黑猪血,别的颜色的猪血我不喜欢。我没有瞎说哦,黑猪血,我能吃一大碗米饭,其他猪血,我只能吃半碗。”熊孩子底气不足的说道,眼神看向了别处。

    “嗯,既然睿哥儿喜欢黑猪血豆腐,那就交代后厨一定要采买黑猪血。如果坊市没有,那就让他们现杀一头黑猪,猪血留一大碗带回来,猪肉就用朱哥哥的名义送去军营,给浙军将士们加餐,犒劳犒劳他们。”

    李姝吩咐道。

    “好的小姐。”琴儿点了点头。

    “五姐姐,你大着肚子快去休息吧,我自己玩就好,我还没好好逛逛你们家呢。”

    熊孩子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小少爷,小少爷等等我。”熊孩子的贴身丫头拎起裙摆焦急的追了上去。

    “不要跟我了,我自己玩一会,要是你再跟上来,我就在你脸上画一个癞蛤蟆,而且还会罚你一天不许擦掉,要是擦掉我就让我爹卖掉你。”

    熊孩子被贴身丫头追着跑了一会后,生气的停住脚步,甩着肥脸威胁道。

    “啊?!”

    贴身丫头被熊孩子的威胁吓了一跳。

    脸上画一个癞蛤蟆?他的画技那么烂,画的癞蛤蟆肯定巨丑无比,脸上顶着这么一个巨丑无比的癞蛤蟆一天,还不能擦掉,那还不丢死人了。

    虽然小少爷威胁的让老爷卖掉,多半是不会被卖掉的,可是得罪了小少爷,以后在府里肯定不好过,府里面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肯定会落井下石。

    于是,贴身小丫头被吓的后退了两步,一脸畏惧,还真不敢再追熊孩子了。

    “哼,算你识相。”熊孩子看到贴身小丫头识相的后退两步,不由得意的一甩头,一头小熊一样咕噜噜跑了。

    一开始熊孩子还真是在府上这里逛逛,那里看看,这里摸摸,那里踩踩,就跟一头好奇的小熊一样,几乎府里的每一个角落都逛游了一个遍。

    不过等人们习惯了熊孩子到处乱逛时,熊孩子却趁人们不注意,溜进了厨房。

    “小少爷。”

    厨房里只有一个厨娘,她也认识熊孩子,府里面的主子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可要记清楚,不然要是不小心冲撞了主子,那可就惹了***烦了。

    “嗯,你过来。”

    熊孩子颐指气使的说道。

    “小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厨娘听话的走过来。

    “我想喝蜂蜜水,你去给我做一碗来。”熊孩子臭屁的命令道。

    “好嘞,少爷。”

    厨娘听到吩咐,立马给熊孩子做了一碗蜂蜜水,倒在了碗里,端给熊孩子。

    “我不喜欢用碗,你去找我的贴身丫头,问她要一个杯子来,她知道我喜欢什么杯子。”

    熊孩子没有接过碗,一脸嫌弃的吩咐道。

    “啊,好,好的小少爷。”厨娘并没有觉的有什么不对,贵人嘛,对餐具要求高很正常,跟她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随便一个餐具都能对付。

    而且,现在距离做晚饭的时间还早,大师傅还在休息,就她一个帮厨在后厨洗菜择菜,有的是时间,去找小少爷的贴身丫头要一个杯子也不耽搁事。

    于是,厨娘就出去找熊孩子的贴身丫头去了。

    等到厨娘出门后,熊孩子转身就在厨房里面各种翻箱倒柜找东西,厨房都被他翻了一个底朝天了。

    “怎么没有啊?”

    “难道还没有买回来?!”

    熊孩子有些失望的自言自语,不过正当他准备放弃时,看到了桌子底下的那盆新鲜的猪血。

    “哈哈,找到了。”熊孩子兴奋的挥拳头,“听说书先生说黑猪血、黑狗血能辟邪呢,还能让妖精显出原形,狗狗很可爱,不舍得,臭乎乎的黑猪就没关系了。”

    用什么装呢?

    熊孩子的目光扫过锅碗瓢盆,全都摇了摇头,当看到墙上挂着的两个葫芦时,不由笑了。

    熊孩子踩着椅子,摘下了墙上挂着的两个葫芦,葫芦里面装的液体,熊孩子打开葫芦盖,一闻就撇嘴,这么难闻的酒,肯定不是什么好酒,全都倒了。

    一个酒葫芦里面倒出来了一根干瘪瘪的肉条,一个酒葫芦里倒出了一根胡须很全的人参

    熊孩子看也不看,扭头就拿着酒葫芦来到了桌子前蹲下,把那一碗黑猪血倒进了葫芦里,倒了一半,洒了一半,弄的厨房跟凶杀现场似的。

    倒完后,熊孩子盖上葫芦盖,晃了晃,感觉里面只装了半葫芦而已。

    “黑猪血有点少啊,这点够不够啊?要是没有倒洒就好了。”熊孩子自言自语。

    然后

    熊孩子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说书先生说过,童子尿也可以辟邪,让妖精显出原形的。我就是童子啊,我的尿也可以啊,正好有些憋不住了。”

    熊孩子想到就做,解开腰带,把另一个空的酒葫芦拿过来对准,嘘嘘了起来。

    “嘿嘿,这也有半葫芦,半葫芦黑猪血,半葫芦童子尿,我就不信妖精不现出原形。”

    熊孩子尿完后,提上裤子,晃了晃酒葫芦,满意的笑了。

    下午申时,画儿梳了少妇发髻红着脸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

    书房内,朱平安专心的江南地图形势。

    画儿走出书房后,羞红着脸往主屋走去,去给李姝汇报她今天的工作。

    “咯咯,画儿,不,画儿姨娘好。”府里的丫头碰到了画儿,纷纷给画儿问好。

    “画儿姨娘好。”

    “画儿姨娘好。”

    小丫头们一个个促狭的打趣,一声姨娘接一声姨娘的喊,喊得画儿更加不好意思了。

    “哎呀你们,不要再喊了。”画儿羞红了脸,几乎落荒而逃。

    不过,虽然又羞又羞,但是心里还是甜如蜜,她终于成了姑爷的半个女人了呢。

    虽然姑爷不肯,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一定可以成为姑爷的整个女人的。

    画儿羞红了脸,在一众丫头老妈子半是打趣半是问候声中,来到了主屋。

    “小姐,我回来了。”画儿羞赧进了屋。

    “咯咯,有什么好害羞的。”李姝咯咯笑了声,招了招手,示意画儿近前来,接着吩咐道,“把帕子给琴儿收起来,明天我就给你开脸。”

    “画儿,快把帕子拿过来,我帮你收起来放好。”琴儿连忙对画儿说道。

    “哪个,哪个,不用了,帕子还是干净的。”画儿说着就低下了头。

    “啊?干净的?你,你跟姑爷做那个的时候,没有用帕子垫着吗?”

    琴儿有些惊讶。

    这些都是老嬷嬷专门交待过的,这帕子还有一个叫法,落红巾,是证明女生贞洁的。

    画儿可能是太激动,太紧张,太害羞,所以才忘了吧?琴儿如此想到。

    “布,不是的。我,我只用嘴那,那样了,姑爷并没有真正要了我。”画儿羞红了脸,低着头说道。

    “啊?”琴儿惊讶的长大了小嘴。

    “中间姑爷醒来了,看到后就要推开我,只是我没有松开嘴,才没推开我.”

    画儿低着头说道。

    “啊?”琴儿张大了嘴巴,一想到那个画面,她的脸就忍不住跟着红了。

    “虽然那样了,但是姑爷也没有要了我,我都搬出小姐了,告诉姑爷是小姐让我来服侍姑爷的,可是姑爷还是不肯要了我,说是要研究江南山川地形,就起床了。”

    画儿接着说道。

    姑爷是和尚吗?都那样了,都没有真的要了画儿。画儿虽然没有小姐漂亮好看,可是画儿长的也不差,婴儿肥的小脸喜庆又可爱,尤其是身材好啊,可是,可是都那样了,姑爷都没有要了画儿,姑爷也太能忍了。

    不知为何,琴儿想到了姑爷曾经给小姐写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姑爷一定是想着小姐,才没有要了画儿。

    “没关系,万事开头难。明天正常给画儿开脸,先把画儿的名分定下来。”

    李姝微微笑了笑。

    “谢谢小姐。”画儿害羞的道谢,她不是想要做姨娘,做府上的半个主子,而是想要这个名分,因为有了这个名分,姑爷就不能不要她了。

    “好了,琴儿,你去库房给画儿各取三匹上好的绫罗绸缎,还有首饰也取三套来,给画儿傍身。”李姝吩咐道,“颜色、样式都挑画儿喜欢的。”

    “是小姐。”琴儿点头领命。

    “不用了小姐,你已经给了我很多赏赐了,已经够了,不用再赏赐了。”

    画儿受宠若惊,连忙摇头道。

    “给你就拿着,人靠衣装马靠鞍,你是姨娘,不是丫头了。我快要临产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服侍朱哥哥,你可要担起这个重任来,别让外面人钻了空子。”

    李姝看了画儿一眼,悠悠的说道。

    “谢谢小姐,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画儿用力的点了点头。

    虽然姑爷并没有真的要了自己,可是姑爷最终也没有推开自己呀,让自己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画儿的小脸就红的像是要滴血一样。

    自己也是跟姑爷亲密接触的女人呢,除了小姐之外,就只有自己跟姑爷有这种关系的女人呢。

    小姐跟自己说过,姑爷好多次想要让小姐那样,小姐不愿意,自己愿意的。

    无论姑爷想要怎样,自己都能满足姑爷呢,心甘情愿,不,特别特别愿意呢。

    那些羞死人的要求,自己都能满足呢,姑爷,姑爷,当时不是也让自己忙了嘛。

    自己愿意忙。

    我一定可以担负起这个重任的,嗯,一定,一定不给外面的女人机会。

    就在画儿羞红着脸陷入憧憬之中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丫鬟们紧张的声音。

    “小少爷,你慢点,慢点。”

    伴随着丫鬟们紧张的声音,熊孩子掀开门帘,闪亮登场了,造型有点奇怪,脖子上挂了两个大葫芦,随着他跑进屋内,两个葫芦左右摇晃。

    “五姐姐,你们看好了,我一定不会让妖精欺骗你们的。”

    熊孩子嗷嗷叫着跑进来。

    “哪有妖精啊,不是告诉你,都是哄你玩的吗。”李姝捂着小嘴笑道。

    “呔,画儿姐姐,你这个妖精还不快显出原形。”

    熊孩子学着唱戏人、说书人的架势,跳到了画儿跟前,伸出胖手指着画儿嗷嗷叫道。

    “啊?我,妖精?”画儿一脸懵逼。

    再然后,就看到熊孩子扯下来他胸前的一个葫芦,打开盖子,就对着画儿扔了过去。

    一葫芦黑狗血砸向了懵逼的画儿。

    众人全都惊住了,没想到熊孩子睿哥儿竟然会来这么一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等到黑狗血浇了画儿一脸一身,众人才反应了过来。

    “啊?!”画儿吓的捂脸。

    “睿哥儿住手,不要胡闹!”李姝先反应过来,连忙教训熊孩子睿哥儿道。

    “五姐姐,我没有胡闹,我是在降妖除魔,你们别被妖精给骗了。好啊,画儿姐姐,你这个妖精还挺厉害,黑狗血都没让你显出原形,那再吃我童子尿”

    熊孩子嗷嗷叫着,又扯下来另一个葫芦。

    “啊?睿哥儿不要,快停下。”

    琴儿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阻止熊孩子,可还是晚了一步,熊孩子已经把手里的呼噜掀开盖,扔向画儿了。

    “还不显出原形!”

    在熊孩子嗷嗷叫声中,呼噜砸向了画儿,好在熊孩子准头不够,只砸在了画儿腰上,洒了画儿半身。

    一片狼藉

    “啊?怎么还没显出原形?”熊孩子围着画儿转了一圈,一脸疑惑的挠了挠头。

    明明黑猪血和童子尿都洒到画儿姐姐身上了,怎么还没有显出原形,难道画儿姐姐真不是妖精,那把土包子姐夫肠子都扯出来的场景,都是为了逗我?!土包子姐夫也太闲太无聊了吧?!

    “显什么原形,都给你说了,画儿不是妖精。”李姝挺着大肚子上前,伸出手指点了熊孩子脑袋一下子,嗔怪道,“还不快去给画儿道歉。”

    “对,对不起画儿姐姐。”

    这是熊孩子睿哥儿难得的一个优点,知错就改。

    “没,没关系的,不过睿哥儿你怎么说我是妖精啊?”画儿用手擦了一下被黑狗血模糊的眼睛,她知到现在还是一脸懵逼,不知道为什么睿哥儿会说她是妖精。

    “因为我中午去书房想去看看土包子姐夫,结果看到你用嘴巴把土包子姐夫的肠子都扯出来”熊孩子挠了挠头,“我又不知道是你和土包子姐夫故意用道具逗我。”

    “啊?啊”

    画儿听了熊孩子的话,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熊孩子说的扯出肠子是什么了,顿时羞了一个大红脸,红的要滴血了似的,连忙双手捂住了脸,没脸见人了都。

    “好了,快擦擦脸,我让人去给你放一桶热水,你再去沐浴更衣就好了。”

    琴儿赶紧递给画儿一条湿毛巾,让画儿擦擦脸上的黑狗血,帮着画儿简单处理了一下,又安排一个小丫头抓紧去给画儿放热水去,以便画儿沐浴更衣。

    傍晚,京城的雪早已停了,云消雾散,夕阳出浮云,西边天际一片晚霞。

    在晚霞的映衬下,屋檐上的积雪就像是一座座银山一样,街道上的积雪如一条银龙一样。

    严府。

    严世蕃骂骂咧咧的在罗龙文的陪同下,从外面回到了严府,径直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严嵩正站在书桌前写青词,桌边放着四五张写好的青词,手下还有一张正在写的青词,一大把年纪,腰都佝偻了,还在勤写不倦。

    没办法,谁让圣上总是举办斋醮,对青词的需求源源不断呢。

    现在多储备些青词,多润色润色,等到圣上需要的时候,就可以献上去。

    今天严嵩看到雪停日出的场景,忽然有了灵感,不过,灵光一现,写到却总是不能让他满意。

    没能把他的灵感完美呈现出来。

    一连写了五张了,都不能满意,现在这一张青词,已经是第六张了。

    “雪停日出,天宇澄霁,有五色云气抱日,光采绚烂,熠耀如绮。臣民瞻呼久之不息,考诸载籍,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囷,是谓庆云,亦曰景云,此嘉气也。太乎之应援神契曰:天子孝则景云出,游信斯言也。允符今日之征况,自虞廷歌,罢,官纪不述者,阅三千年于兹矣恭惟.”

    写到这里,严嵩停住了笔,前几张都是写到这里往下就不知道怎么写了。

    强行写了五次,但都是狗尾续貂,令他不满意。

    他相信只要将他的灵感完美呈现出来,就绝对是一篇让圣上眼前一亮、爱不释手的青词。

    可是,写到这里,往下就实在不知道怎么写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严世蕃骂骂咧咧的生意,严嵩像是盼来了救星一样,看向门口,连连召唤道,“东楼,快来,快看看这往下该怎么写。”

    “老头子,你怎么还有心情写青词啊?我可没心情帮你往下续写!”

    严世蕃进屋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了,可是审讯进展不顺利?”严嵩问道。

    “顺利,太他么顺利了,那些个俘虏,由京师及附近抽调上来的审讯好手分开隔离审讯,俱都得出结论,那些苏州献俘的俘虏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倭寇,俱都是在苏州之战被朱平安俘获的。战事经过以及他们过往,俱都货真价实,不是编造的。从他们口中也都证实了朱平安小贼于苏州之战取得了一场难以置信的大捷!”

    “那些个首级,也都初步鉴定为货真价实的倭寇首级,其中并未发现有假冒之举。”

    “基本上证实了,朱平安那个小贼真的取得了一场灭倭四万的辉煌大胜!”

    严世蕃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嗯。”严嵩点了点头,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不是,老头子,你难道不觉得意外吗?”严世蕃没好气的问严嵩道。

    “我习惯万事做最坏的打算,所以也就不意外了。”严嵩淡淡的说道。

    “不是,你做什么打算了?”严世蕃问,然后看到了严嵩的青词,顿时翻了一个白眼,无语的说道,“您老的打算就是写青词,朱平安取得大捷,圣上龙颜大悦,又要斋醮,您老写一篇青词送上,锦上添花?!”

    “是,也不是。”严嵩老神在在。

    “您老卖什么关子,快说吧,我都快急死了。”严世蕃一脸急躁的催促道。

    “青词是今日雪后初晴,老夫灵光一现,天赐了我一篇青词灵感;老夫所做的打算是另一个。”

    严嵩微微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式。

    “哪一个?您老这个时候就别卖关子了。”严世蕃一脸急切的催促道。

    “看到苏州大捷的消息后,老夫便密令收集江南各地情报,时时报送,看看吧,这是嘉兴的一份战报,现在官方正式战报还没有送到京城呢,由于嘉兴这次情况特殊,嘉兴正式战报要由浙江行省及张经审定后才能送呈京城,估算一下时间,嘉兴的正式战报至少要后天才能送到京城来。”

    严嵩指了指摆在案头的一份情报,对严世蕃说道。

    “嘉兴的战报?嘉兴也跟倭寇干了?可是,老头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嘉兴是嘉兴,苏州是苏州,嘉兴无论胜负,跟苏州跟他朱平安又有什么关系,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严世蕃嘟嘟囔囔的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那一份情报,一脸不解的说道。

    “卧槽!不是吧?!嘉兴被倭寇攻陷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府城被倭寇攻陷!!!”

    严世蕃打开嘉兴战报看了一眼,不由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惊讶出声。

    “老头子,这份战报只会给圣上泼一盆凉水,对苏州对朱平安又有什么影响,又不是同一个地方。”严世蕃只看了一个开头就没耐心的吐槽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东楼,你聪明是聪明,就是有些时候太过于急躁了,没有耐心,要知道只有稳坐钓鱼台,才能做合格的执竿人,多点耐心,慢慢往下看就知道了。”

    严嵩微微皱了皱眉,批评了严世蕃一顿,示意他耐心继续往下看就知道。

    “老头子越老越爱教育人了,比小时候还能教育。”严世蕃耸了耸肩膀。

    不过,还是听了严嵩的话,再次低头看起了手里的战报。

    “咦?”

    严世蕃一看就疑惑了一声,“这个徐海不是攻打苏州的倭酋之一吗?!还有麻叶。”

    “啊?!他们仅仅率领数百倭寇就拿下了能排进江南前五的嘉兴城?!”

    “这时间?!”

    “这跟他们从苏州溃逃的时间几乎吻合,这也就是说,这也就是说”

    严世蕃看到这里,不由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了严嵩,他明白他老子为何给他这份战报了。

    “看明白了。”严嵩淡淡的问道。

    “看明白了,现在我明白了,姜还是老的辣,老头子您是爹,您是我爹。”

    严世蕃佩服极了,拍起了严嵩的马屁。

    “废话!我不是你爹,谁是你爹!”严嵩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笑骂了严世蕃一顿。

    “东楼兄,能让我看看嘉兴的战报吗?”一旁的罗龙文好奇的抓耳挠腮。

    “喏,给你。”

    严世蕃将战报丢给了罗龙文。

    罗龙文手忙脚乱的接住了严世蕃丢过来的战报,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竟然如此,竟然如此,苏州保卫战中被小贼朱平安击溃的倭酋徐海和麻叶,率领残兵败将诈开了嘉兴城门,突然袭击,一举击溃了城中守军,拿下了嘉兴城”罗龙文看了战报后,难以置信的张开了嘴巴。

    当一天审讯结束,基本证实了苏州大捷确如他们的捷报,基本证实了朱平安真的活捉了倭酋之一的陈东,击毙了近四万倭寇,取得了一场难以置信的辉煌大胜。

    以至于,罗龙文在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对倭寇也产生了轻视。

    倭寇也不过如此,战五渣,浩浩荡荡四万大倭,一场战事下来,竟然被朱平安几乎全部杀光了,只有倭酋徐海和麻叶带着几百残兵败将狼狈逃得一命。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侥幸逃得一命的徐海、麻叶和几百溃兵竟然拿下了嘉兴城。

    诈开嘉兴城门不说,还将嘉兴城的数千守军杀的人头滚滚、尸横遍野

    现在回过头来再看苏州之战。

    岂不是说,不是倭寇太水太渣,而是朱平安这小贼太猛了吗?!

    小贼朱平安恐怖如斯!

    不过,他也很快明白这份战报的意义了。

    攻陷嘉兴的倭寇,正是从苏州城下,从小贼朱平安手中狼狈溃逃的倭寇,也就是说正是小贼朱平安放走了这些倭寇,才致使嘉兴城陷落的。

    从这个角度看,说嘉兴城陷落的罪魁祸首是小贼朱平安,也毫不为过。

    “好啊,我们可以弹劾朱平安故意纵容倭寇逃窜,以邻居嘉兴为沟壑,致使嘉兴城陷落,朱平安正是嘉兴陷落的罪魁祸首,要求将朱平安撤职查办!”

    罗龙文看完嘉兴战报后,兴冲冲的说道

    ,好像一条看到了目标的恶犬一样。

    “明明四万多倭寇都被他朱平安都灭了,为什么不顺手灭掉这这几百残兵败将呢,还不是他朱平安故意纵容他们逃走的。”

    “他有能力歼灭,却不歼灭,就是他故意放走的!”

    “他朱平安要为嘉兴陷落负责!”

    罗龙文有些亢奋,弹着手里的嘉兴战报,一句接一句的攻讦朱平安。

    “仅仅弹劾他纵容倭寇逃窜,以邻为壑吗?”严世蕃阴恻恻的笑了笑,反问道。

    “呃,那还能弹劾朱平安什么?”罗龙文挠了挠头,他有些想不到了。

    “朱平安小贼为什么故意纵容倭寇逃窜呢,他是从战事中尝到了甜头,倭寇是军功,是他加官进爵的晋身之资,他之所以不将倭寇全歼,故意放走两个倭酋和数百残倭,乃是养倭自重,将手下败将的倭寇视为他随时去收割的军功。”

    “朱平安小贼以邻为壑,纵倭逃窜,养倭自重,致邻嘉兴于不顾,致嘉兴万万百姓于不顾,致圣上于不顾。”

    严世蕃阴恻恻的说道。

    在他口中朱平安的罪过更大了。

    “是极是极,东楼兄所言极是,朱平安小贼正是养倭自重!包藏祸心!为了个人一己私欲,不惜牺牲嘉兴城的数万万百姓,不惜牺牲圣上的锦绣河山,他上对不起圣上,下对不起百姓,他朱平安简直罪该万死!”

    罗龙文更兴奋了。

    “咱们这就组织人手,弹劾朱平安吧,大家集思广益,说不定还能想出小贼朱平安更多的罪过。”

    罗龙文忍不住弹劾的心了。

    “不急,不急,等明日将审讯结果奏报圣上,坐实了他朱平安的功劳再说,朱平安歼倭四万,活捉倭酋陈东,只有倭酋徐海、麻叶率领数百残倭狼狈逃窜”

    严世蕃微笑着摇了摇头。

    罗龙文先是一愣,既而就明白了严世蕃的深意,不由鼓掌叫好了起来,“哈哈哈哈,高,实在是高,他朱平安的功劳坐实了,他的罪过也就坐实了,嘉兴城就是陷落在逃走的徐海、麻叶和这几百残倭手中”

    “呵呵,东楼啊,这下可以帮我这个老头子看看,这篇青词往下该怎么写了吧?”

    严嵩微笑着看向了严世蕃。

    “当然,当然,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我不帮老爹您看帮谁看啊。”

    严世蕃嘿嘿笑着上前。

    严世蕃不愧他自诩三大聪明人之一,只看了一遍,提笔续写道:

    圣上夙秉,纯孝肇兴旷仪,方当庀事之期,即协天心之豫,明德达于惟馨,灵符昭乎有象式美虞,黄之化维新河洛之章。臣嵩忝备礼官恭承盛事,谨撰青词一首,奉纪殊祥窃附于古诗人,颂德陈事之义

    “善!大善!不愧是我的麒麟儿!”严嵩在旁边看的赞不绝口,击掌赞叹。

    第二天一大早,黄锦还在宫里服侍嘉靖帝享用早膳,看到嘉靖帝就着六样小菜享用了一整碗香米饭,又喝了一大碗鸡脆饼汤,不由打心里高兴。

    这次真是多亏了小朱大人啊,自从苏州捷报的消息呈上来后,圣上的胃口就大开了。

    “味道不错,黄伴,按制看着对御膳房适当嘉奖一二。”嘉靖帝用完早膳,满意的说道。

    “遵旨。”黄锦躬身领旨。

    “说起来,自从将御膳从光禄寺更换到御膳房后,御膳总体口味提升颇多。”

    嘉靖帝缓缓说道。

    没错,明朝早期的御膳一开始是由光禄寺提供的,光禄寺以前也掌管御膳和筵席等事务,在京城各衙门中地位不低,在那个时候当之无愧“小九卿”之一。

    那个时候,光禄寺可是大大的肥差,别的不说,光是御膳和筵席这两项事务,每年光食材,上面派发下来的就有足足十万只牲口,上半年五万只,下半年五万只,这么多东西,宫里面肯定吃不完,剩下的自然都归光禄寺的官员了。

    为何将御膳从光禄寺改到宫里的御膳房了?

    很简单,光禄寺的御膳太难吃了,还不改进,嘉靖帝就将其改到宫里御膳房了。

    “呵呵,圣上,说起光禄寺,他们可是京城坊间流传的四大不靠谱之一。”

    黄锦想起了坊间的传闻,笑着说道。

    “哦,都有哪四大不靠谱呢?”黄锦的话成功吸引了嘉靖帝的好奇心。

    “回圣上,这四大不靠谱是:翰林院的文章,武库司的刀枪;光禄寺的茶汤,以及太医院的药方。呵呵,当不得真,都是坊间无知百姓调侃的。”

    黄锦躬着身子回答。

    “呵,虽是调侃,却也有那么几分道理。翰林院的文章,不少都太虚,不切实际;武库司也有些不上心,九边不少反馈武库司的兵刃不如以往禁用了;光禄寺的茶汤,朕现在听到都觉得没胃口,只知道大鱼大肉,猛下花椒大料,完全不管口味,要么太咸,要么太酸,要么太腻,要么一股子大料味,根本就是浪费;太医院嘛,大多太医都是世袭,原本想着医术一代传一代,经验一代教一代,一代更比一代强,可是结果呢,一代不如一代,经验不足,能力不够,大病治不了,小病治不好.”

    嘉靖帝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这些顽疾,等朕空出手脚,一定要好好整治一番不可。”末了,嘉靖帝撩话道。

    黄锦没有做声,躬身给嘉靖帝递上了温湿帕子,供嘉靖帝擦手。

    其实这个话题是他有意引来的。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都伴君数十年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早就刻进他骨子里去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随口说的,都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才开口的。

    之所以趁机将话题引来,一是当前御膳房是由他们司礼监掌管的,将光禄寺以前的“成绩”拉过来做反面陪衬,可以更好的嘉奖御膳房,而嘉奖御膳房,就是嘉奖司礼监,那就是他黄锦脸上有光,当前宫里内廷的竞争,不正于外廷的竞争,不进则退;二是打击对手,当前掌管太医院的太监是他的对手,他们处于竞争关系;三是敲打武库司,当前武库司太不像样了,不仅兵器质量差,向边镇配发的武器还缺斤少两,他有一个干儿子在大同做监军,向他密报了此事,并言亲眼目睹大同镇军用武库司配发的火炮,只发射了三发炮弹就发生了炸膛,鞑子没炸死,反倒炸死己方多名炮手

    战士上了战场,没有趁手的兵器,这像话吗,本来就不如人,现在武器还不如人,那不是等着打败仗吗,若是打了败仗,圣上定然又要生气了,气坏了龙体,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若是各边都能像人家小朱大人那样天天打胜仗,那圣上天天都能有好心情。

    笑一笑,十年少!

    要是圣上天天都能有好心情,那圣上那还用这么辛苦的修炼服丹啊!

    所以,黄锦才趁机将话题引来。

    嘉靖帝用完了早膳,开始每日的例行冥思修炼,黄锦识趣的倒退而出。

    黄锦这边刚退出大殿,就看到他手下的东厂掌班太监正在殿外恭候他,好像有急事。

    “小宁子,杂家不是让你去盯着刑部、督察院、大理寺的人审讯、鉴别苏州献俘倭寇和首级吗?!圣上可是要三天拿出结果来,今天是第二天,最为关键的一天,你不在那盯着,跑来做什么?”黄锦不悦的盯着他问道。

    “回禀督公,事关本案,小子有急事禀告。”宁公公躬着身子禀告道。

    “哦,有何急事?”黄锦问道。

    “回督公,今日早晨,小子刚去大牢,刑部张侍郎和大理寺少卿刘大人便来寻小的”宁公公回禀道。

    黄锦一听张侍郎和大理寺少卿刘大人两人来寻宁公公,就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两个人都是严党,严党跟小朱大人不对付是人尽皆知的,毕竟当初小朱大人给杨继盛弹劾严嵩的奏疏做参谋,得罪了严党,被贬谪到了江南偏远小县,没想到小朱大人贬到江南后,竟然这么快就东山再起。

    现在,小朱大人又立了这么一个惊天大功,严党肯定不会乐意坐视朱平安立功受赏的。

    他们两个来寻小宁子,想干什么,可想而知。

    “杂家交待过你,这事圣上盯着呢,一定要秉公办案,绝不容许任何人动手脚。”

    黄锦打断了宁公公的话,严厉的告诫道。

    “督公交代过的,小子何时违背过一个字。他们来寻小子,表示他们经过昨日一天审讯、鉴定,已经得出结论,苏州报捷确凿无疑,并无虚假,要求从速结案,尽快将结论禀告圣上。”宁公公连忙禀告道。

    “哦?”黄锦有些意外,“督察院有何意见?”

    “督察院也随后附议,与他们意见一致,苏州捷报属实。”宁公公回道。

    黄锦思索了片刻,不清楚他们在搞什么鬼,不过,这是好事,断无拒绝的道理。

    “昨日审讯,你们有何结论?”黄锦问。

    “俘虏属实,所言映证了苏州捷报,首级也无疑,初步断定苏州府捷报属实。”

    宁公公回禀道。

    “好,那就依此结案吧,尽快出具文书,四方用印,送呈预览。”黄锦吩咐道。

    “诺。”宁公公领命。

    “慢着,文书要表示是初步断定,需等去苏州的厂卫回禀了现场调查报告后,才能得出最终结论。”黄锦叫住了宁公公,再次叮嘱了一句。

    “小子明白。”宁公公领命离去。

    刑部、大理寺、督察院还有厂卫达成一致后,迅速成文用印,,在嘉靖帝刚结束早晨修炼后,他们联合作出的公文就送呈到了嘉靖帝面前。

    “嗯,不错,给他们三天时间,才过了一天半就调查清楚了。”嘉靖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了联合公文后,嘉靖帝更是满意了,微微颔首道,“不错,苏州府不错,朱小子也不错,无论是俘虏和首级,都没有弄虚作假,看样子确实取得了一场了不得的大胜。”

    “等到赴苏州厂卫传书回来,若苏州周边确无村镇百姓被杀良冒功,就可以确定小朱大人取得了一场了不得的大胜了。”躬立一旁的黄锦小声补充道。

    “呵呵,谅他朱小子也不敢。”嘉靖帝微微笑了笑。

    “是是是,当年小朱大人还弹劾过赵大膺杀良冒功呢。”黄锦附和道。

    “嗯,不错,你这么一说,朕也想起来了。当年他弹劾过别人杀良冒功,如果他成为了他所弹劾的人,那就太让朕失望了,朕绝对要给他罪加一等。”

    嘉靖帝被黄锦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当初朱平安弹劾赵大膺的事,点了点头说道。

    “那要是确定小朱大人并无杀良冒功呢?”黄锦有意为朱平安说话。

    小朱大人已经拯救了好多次圣上的胃口了,也该为小朱大人说句话了。

    通过审讯和鉴别,黄锦心里面已经确定朱平安此次真的取得了一场了不得的大胜,立下了一个辉煌大功,虽然去苏州调查的厂卫还没有回信。

    但是这次大胜肯定是没有问题了。

    如果朱平安有杀良冒功,此番献俘的首级中有被杀良冒功的百姓,那不可能鉴别的时候,一点也鉴别不出来;而且,这次献来的俘虏,经过数轮分开审讯,可都证实了他们都是实打实的倭寇,点虚假都没有,这些俘虏的口供也都证实了,他们此次偷袭苏州的倭寇共有四万余人,除了他们这些被俘的,还有数百侥幸逃得一命的倭寇外,其他倭寇都死在朱平安的连环计上了。

    朱平安给这些被俘倭寇造成了莫大心理阴影,这些俘虏甚至给朱平安起了一个外号,叫做“火爆屠夫”。

    火爆屠夫,并不是说朱平安很火,而是朱平安惯用火器,又是火药,又是火铳,又是火炮,倭寇被浙军的火器给炸出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一听到火器声响,就魂飞魄散,甚至听到人提到火器都不受控制的浑身颤抖。

    “罚要重罚,赏自然也要重赏了。对于有功之臣,朕是不会吝啬的,更何况朱小子屡屡立功,此番立功又是如此巨大酣畅,朕于情于理,都要好好的重赏。”

    嘉靖帝毫不犹豫的说道。

    “赏罚分明,圣上英明。”黄锦立马送上一记马屁。

    “嗯,也别干等着,黄伴,你去无逸殿给值臣通知下,让他们准备午门献俘大典。东瀛蕞尔小国,狼子野心,竟敢觊觎我神州大地,骚扰我神州东南沿海,烧杀抢掠,残害百姓,无恶不作,真是自寻死路!无论朱小子有无杀良冒功,他从苏州献俘来的四百多倭寇都是货真价实的倭寇!可见,苏州确实取得了一场大捷,一雪倭寇长期犯我边境,扰我百姓之耻,重重打击了倭寇的嚣张气焰,大扬我大明神威,提振军心民心!”

    “午门献俘大典就定在厂卫苏州传信回来的翌日!令无逸殿值臣提前做好准备。”

    嘉靖帝吩咐黄锦去无逸殿传旨,令无逸殿值臣做好午门献俘大典的准备。

    其实,嘉靖帝已经从心里肯定了苏州和朱平安的功劳。

    确实,正如嘉靖帝所说的那样,通过三法司和厂卫对苏州献俘倭寇和首级的审讯、鉴定,已经可以证实苏州确实取得了一场了不得的大捷。

    无论朱平安有无杀良冒功,至少,这四百多倭寇俘虏是货真价实的倭寇。

    那大捷就是真实存在的。

    若是朱平安没有杀良冒功,那这场大捷会更辉煌,俘虏倭寇四百五十二,歼灭倭寇四万;如果朱平安有杀良冒功,那这场大捷,就缩水一些,俘虏倭寇四百五十二,歼灭的倭寇数要从四万减掉杀良冒功的人头数。

    “遵命。”黄锦领命,心里面翻江倒海。

    没想到圣上竟然令人准备午门献俘大典,朱小子这次可真是走大运了。

    大明朝多少年没有举行午门献俘大典了。

    至少,自圣上登基后,还没有举办过午门献俘大典呢,这可是本朝第一次呢。

    有了这次午门献俘,朱小子的名字不仅可以名动天下,还可以名垂青史。

    “另外,也让他们从现在开始议一议对朱平安的封赏吧,暂按朱平安并无杀良冒功议定。当初祭海大捷,朱小子杀倭三百,他们就议了月余,现在可是俘倭四百余,灭倭四万,不知道他们要议多久呢,提早开议吧。若是厂卫苏州传信回来,朱小子有杀良冒功,再定惩罚也不迟。”

    嘉靖帝又吩咐黄锦道。

    “遵命。”黄锦继续领命。

    看来小朱大人还是简在帝心的,从圣上让无逸殿按照小朱大人并无杀良冒功来议定封赏就可以看出来。圣上还是很信任小朱大人的,打心里认为朱平安是不会杀良冒功的。

    所以,圣上才会令无逸殿以朱平安没有杀良冒功议定朱平安此番苏州大捷的奖励。

    若不是信任朱平安,相信朱平安并没有杀良冒功,又怎么会令无逸殿提前议定朱平安的封赏呢。

    现在,可以想象,等自己传达了圣上旨意后,无逸殿值臣得有多发愁小朱大人的封赏了。

    三百倭寇的功劳就令他们愁了十多天,这四万倭寇的功劳不得愁半年啊。

    黄锦躬着身子又等了下,见嘉靖帝没有其他吩咐了,这才躬着身子退出了大殿。

    一路往无逸殿疾走而去。

    杂家走快一些,无逸殿的值臣就可以早一些议定小朱大人的赏赐,小朱大人也可以早一些受到封赏。

    “什么?筹办午门献俘大典?到时圣上还要亲临大典?”无逸殿的一众值臣听到了黄锦的传旨,不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规格也太大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献俘礼自古以来就有,战胜者举行仪式,将俘虏祭神祀祖,进行庆祝祭奠,以求获得祖先和上天的庇佑,福运联绵。

    可是,在午门举办的献俘礼却不常有,至少大明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举办过午门献俘典礼了。

    这可是午门献俘大典!任何一项典礼,只要在午门举办,都是当之无愧的最高规格。

    因为午门这个地方太不一般了!

    午门,坐北朝南,城门两侧的城墙向前延伸,形成了一个“凹”形。午门建了五座门楼,相应也有五个城门洞,正面当中的正门,只有皇帝才可以走,皇后在大婚时可以走一次,殿试高中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出来时可以走一次,其他无论是宰相还是将军,亦或者皇子皇孙都没有资格走!

    你说,这样的地方举办大典,他能不是最高规格吗?!

    毋庸置疑!

    当之无愧!

    别说在这个地方举办大典了,就是在这里挨一顿廷杖都能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午门献俘大典,这就是最为隆重,规格最高的献俘礼了,没有之一!

    献俘大典,可是属于戎典,是所有大典中唯二的存在,属于典中之典。

    可以说,这一大典,比赵文华去江南祭海的典礼,还要隆重,规格还要高!

    他朱平安竟然也配?!

    他配几把钥匙!

    弄错了吧?!

    一众值臣,尤其是严党阵营的值臣,听了黄锦的话后,难以置信看向黄锦。

    “没错,这是圣上的旨意,请诸位大人从现在就开始筹备午门献俘大典吧,所献俘的对象便是苏州府俘虏的倭寇,到时候圣上会亲临大典。”

    黄锦用力的点了点头,将嘉靖帝的旨意再一次给一众值臣转述了一遍。

    啊?

    圣上还会亲临?!

    那这次的午门献俘大典的规格上升到定格了!该死,他朱平安也配?!

    到时候自己这些人虽然官职比他朱平安高,但是百年之后史书上不会留下一个字,可是他朱平安因为这次午门献俘大典,必能名垂史册!

    “是不是仓促了些?”

    “东南倭患依旧严重,愈演愈烈,苏州不过俘虏四百多倭寇就举办午门献俘大典,那日后倭寇再攻城拔地,岂不是显得这场午门献俘大典有些可笑?!”

    “望圣上三思而后行啊。举办献俘大典,都是在战事胜利之后,嗯,以当前情况来看,最好也是在倭患彻底灭除了之后再举办午门献俘大典为宜啊。”

    “黄公公,您可要劝劝圣上三思啊。”

    一众值臣禁不住七嘴八舌的说道,为不举办午门献俘大典找了一箩筐理由。

    甚至,他们还让黄锦掉头回去劝劝嘉靖帝,还是不要举办午门献俘大典了。

    “诸位大人,这等军国大事,诸位大人就不要为难杂家了吧。杂家只是一介内侍而已,‘内臣不得干预政事,违者斩’,这可是太祖立下的规矩。”

    黄锦皮笑肉不笑的拒绝了一众值臣,开玩笑,午门献俘大典可是圣上要举办的,杂家全心全力支持还来不及,你们竟然还让杂家劝阻圣上?!

    杂家是少了点东西,可是少的不是脑子!

    “如果诸位大人有异议,可是向圣上提出。”黄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说道。

    “呃”

    一众值臣顿时安静了。

    开玩笑,嘉靖帝是好提意见的主嘛,当年大礼仪之争,守礼派官员集体伏阕上谏。朝廷的九卿,翰林院的翰林,督察院的御史,诸司郎官,六部官员,大理寺的官员,足足有二百二十九人集体到左顺门,跪着给嘉靖帝上谏。

    咳咳,让嘉靖帝不要认他亲爹当爹,认明孝宗当爹。

    结果呢。

    四品以上官员八十六人停职罚俸,四品以下一百三十四人下狱廷杖,其中当场打死十七人,重伤八十多人

    这还是他们朝臣占理呢,毕竟嘉靖帝继承了正德帝的皇位。

    自古以来,皇位继承都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你嘉靖帝继承了人家正德帝的皇位,不就得当人家弟弟吗,那不就得认人家爹也就是孝宗当爹吗

    现在,苏州抗倭取得了大胜,几乎全歼了来犯倭寇,嘉靖帝要举办午门献俘大典,打击倭寇嚣张气焰,大扬大明神威,提振军心民心,在理也在礼。

    我们阻止嘉靖帝举办午门献俘大典,才是不占理呢。如果我们不占理,还去找嘉靖帝上谏,呵呵,那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嘛。

    “哦,对了,杂家差点忘了一件事,圣上还要杂家给诸位大人说一声,要诸位大人从现在开始,就议一议对苏州府尤其是朱平安朱大人的封赏。”

    黄锦微笑着看着一众值臣,又宣了一个旨意。

    “啊?”

    “这就要议一议朱平安的封赏?这么快,不是去苏州调查的厂卫还没返回吗?”

    “万一他朱平安杀良冒功了呢?即便没有杀良冒功,可是如果苏州府之战还有其他咱们不得知的内情呢?”

    “还没有盖棺呢,就要论定了,有些太着急了吧,等到苏州之战彻底水落石出了再议论赏罚也不迟啊。”

    一众值臣比刚才的意见还要多。

    “诸位大人,圣上说了,就按照朱平安朱大人没有杀良冒功来议定他的封赏。上次祭海大捷,诸位大人议定朱平安朱大人的封赏议的有些慢了,这次可要快一些,嗯,这不是杂家说的,这是圣上的意思.”

    黄锦微笑着说道,接着未等一众值臣开口,又补充道,“若是朱平安朱大人真有杀良冒功或其他罪责,等到厂卫苏州传信来了,再定惩罚也不迟。”

    “好了,诸位大人,圣上的旨意,杂家传到了,就不打扰诸位大人公务了,杂家告辞。”

    黄锦言毕,告辞离去,留下一众值臣在大殿嗡嗡嗡。

    “怎么就举办午门献俘大典了?!这也太破格了吧?!一般来说,怎么也得等将侵犯我天朝的倭寇全部歼灭驱除了,扫除倭患了,再举行午门献俘大典啊。”

    “还有啊,怎么给朱平安封赏啊,还要暂按没有杀良冒功来封赏,那可就是灭倭四万,俘倭酋一人,击沉、击毁、俘虏倭船百余艘,还保住苏州城......这怎么封赏啊?!他现在都已经是提刑按察使司副使了,真要按这个功劳晋升,连升两级都不足以续其功,那他朱平安岂不是要成为按察使、布政使这等封疆大吏,或者升为部堂***?!他才多大啊?!”

    “没办法,这可是圣上的口谕,只能照做了,快点告知礼部和吏部,抓紧准备。”

    一众值臣在黄锦走后,忍不住又七嘴八舌了好一阵,可是最后也无可奈何。

    没办法,这可是嘉靖帝的口谕,天子金口玉言,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执行。

    “咦,怎么没有看到阁老?快点汇报阁老。”

    “严阁老心系雪灾后逃难到京郊的百姓,早早的就去视察京郊设置的施粥点去了,这会还没回来,徐阁老也跟着去了......”

    “吕阁老呢?”

    “你糊涂了吗,前天夜里降雪,吕阁老的母亲,吕老夫人不小心染了风寒,又引发了哮喘,吕阁老连夜上书请了事假,在家照顾吕老夫人呢。”

    一众值臣想要汇报严嵩、徐阶和吕本,可是三位阁老都因为有事不在无逸殿。

    一时,群龙无首,一众值臣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无逸殿团团转。

    “怎么就午门献俘大典了!”吏部王侍郎脸色不禁苍白,感觉事情要脱离掌控了。

    他是严党成员,他昨晚也得到了严府传来的密信,得知了嘉兴沦陷于苏州溃败倭寇之手。

    也已经起草好了弹劾朱平安的奏疏。

    可是,今天圣上准备召开午门献俘大典的口谕,还是令他失了方寸,心生恐慌,感觉事情超出了掌控,超出了预料。

    不行,我得赶快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让阁老还有小阁老他们早做准备。

    想到这,王侍郎赶紧往外小跑,迫切想要将消息传出去。

    “王侍郎,你慌慌张张干嘛去?”有值臣看到了匆匆往外出的王侍郎,不由叫住问道。

    “哦哦,我早上好像吃坏了肚子,有些内急,我去更衣。”王侍郎头也不回的解释道。

    “殿内也有更衣室啊,王侍郎内急的话,在殿内岂不更为方便?”那值臣不解的说道。

    “我顺便去外面讨一副药吃,这是老毛病了,就不劳烦御医了,我家老仆常备有汤剂。”

    王侍郎匆匆回了一句,就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外一路小跑,如火烧屁股一样。

    王侍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跑出了西苑,寻到了外面等候的仆从,气喘吁吁的下令,“快,十万火急,快送我去严府,一路不要停,越快越好。”

    “闪开,闪开......”王侍郎的仆从一边挥舞鞭子赶马,一边驱赶前面挡路的百姓。

    马车一路疾驰,途中惊吓了不知多少百姓,甚至有挑担叫卖的小贩躲闪不及,担子被马车撞飞,担子里吃食撒了一地,小贩也倒地抱着腿痛苦呻吟......

    马车疾驰而过,无视这一切。

    终于,一路紧赶快赶,终于感到了严府,王侍郎不顾被马车颠的昏头昏脑,忍着强烈的呕吐感,掀开门帘,就跳下马车,由于身手不行,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bμν

    不过,这也不影响他向严府表忠的心,不用手下搀扶就自己爬起来,一路踉跄着跑向了严府。

    “快,我有紧急大事要报告小阁老,速速让开。”王侍郎掏出了他的拜帖,大喊道。

    这拜帖可是严党特有的拜帖,严世蕃早就给门子立过规矩,见到这种拜帖,一律不得阻拦。

    所以,王侍郎顺利的进了严府,在管事的引路下,见到了严世蕃。

    “小阁老,大事不好,圣上......”王侍郎一见严世蕃,就迫不及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圣上要举办午门献俘大典。”严世蕃未等王侍郎说完就接过话说。

    “啊?!”

    王侍郎听到严世蕃说出午门献俘大典,整个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阁老怎么知道圣上要举办午门献俘大典啊,我明明还没有说出来啊。

    还有,黄公公到无逸殿传达了圣上的口谕后,我是第一时间就跑出来报信了,为了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严府来,一路上不停地催促车夫快马加鞭,马车都是一路疾驰狂奔,不顾路人的死活,速度已经是快到无以复加了。

    小阁老怎么会在我到来报信之前,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呢?!这是怎么做大的,完全想不通啊。

    “呵呵,不用惊讶,我爹能够坐稳内阁首辅的位置,消息灵通是第一要事。须知,知彼知己,百胜不怠。”

    严世蕃微微笑了笑,拍了拍惊讶的王侍郎的肩膀,云淡风轻的说道。

    “是下官乱了方寸,多此一举了。”王侍郎大喘着气,不无失落的说道。

    他本来想要做汇报消息第一人,以表忠心,没想到严世蕃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他这一路白跑了,如何不失落呢。

    “不,没有多此一举,王大人今日此举,世蕃铭记于心,我爹也会铭记于心。日后,再有这种事情,还望王大人再接再厉,我们的消息灵通,离不开每一个如王大人这般心向我们父子之人。”严世蕃再一次拍了拍王侍郎的肩膀,勉励表扬道。

    “一定,一定。”

    王侍郎听到严世蕃的勉励,不由喜上心头,忙躬着身子连连表态道。

    就差说我生是严府的人,死是严府的鬼了。

    “小阁老,圣上要举办午门献俘大典,这可要怎么办啊,若是举办了午门献俘大典,那朱平安岂不是要起飞了?!”王侍郎担忧的说道。

    “只是要举办,还没有举办,在我眼中,只要还未发生就还有变的余地。不要乱了自己的阵脚。”

    严世蕃冷静的说道。

    天子脚下的京城,暗流涌动,尤其是当一封紧急公文和一封厂卫公文从南方一前一后进入京城后,京城涌动的暗流,瞬间形成了滔天巨浪。

    王侍郎、罗龙文还有数人聚集在严世蕃的书房,每人手上都有两份公文。

    一份是嘉兴城陷落的正式战报,是由浙江巡抚李天宠上奏的,客观的陈述了嘉兴城在战报后面他强调了一句,嘉兴知府弃城而逃,无能无责,玩忽职守,背负皇恩,他已经将逃亡在外的嘉兴知府压入大牢了,敬候朝廷发落。

    另一份则是赴苏州的厂卫连夜发来的调查文书,他们调查了苏州周边百里范围内的所有城池村镇,俱没有发生杀良冒功的情况,也未闻有杀良冒功消息,并且还在调查中注明,由于浙军提前示警,苏州周边的百姓提前得知了倭寇来袭的消息,提前携老扶幼带着贵重物品隐匿,所以,只有少数运气不好的百姓惨遭了倭寇毒手外,其他百姓都幸免于难,财产也极大程度上得到了保存。总之,调查的结论是,这次苏州府的大胜没有一滴水分,老百姓也是历年来倭患中受到伤害最小的一次。

    “该死的,杀千刀的朱平安,还真是有一桶刷子,竟然货真价实的取得了一场大胜!”

    “怪不得圣上要举办午门献俘大典,这竟然是一场货真价实的大胜!”

    “可惜,可惜,可惜,有才但是不识时务,也只配被历史的车轮碾死在泥坑里!”

    王侍郎、罗龙文等人一边看两份公文,一边忍不住大声臭骂朱平安。

    他们视朱平安为仇敌,朱平安这个仇敌越是立功,他们越是牙痒痒!

    “不用多说,嘉兴陷落,他朱平安就是罪魁祸首,弹劾,以无辜的嘉兴城百姓的名义弹劾他,以殉国的嘉兴城官兵的名义弹劾他,以大义的名义弹劾他,总之就是弹劾弹劾,还是他妈的弹劾,让弹劾如雪花一样淹没他,淹死他!”

    “没错,对付朱平安就拿嘉兴陷落说事!就是从苏州溃逃的倭寇诈开了嘉兴城,归根结柢还是他朱平安的责任,要是他把倭寇剿灭干净,会有这档子事吗?!还不是怪他朱平安!”

    “不是他没有剿灭干净,是他故意放走的倭寇,是他以邻为壑,纵倭逃窜,养倭自重,故意坐视嘉兴城陷落,坐视嘉兴城生灵涂他,坐视圣上的锦绣江山蒙尘,他朱平安就是想要养着这些倭寇作为他随时可以收割的军功。”

    “没什么说的,弹劾他!”

    他们几乎不用商量就达成了一致意见,甚至他们早就草拟好了弹劾朱平安的奏疏。

    大家互相传阅了一番弹劾奏疏,尽可能多角度、多层次、多维度的弹劾朱平安。

    传阅斧正了一番后,众人在书房拟写了正式弹劾奏疏,约好时间上奏弹劾。

    “可惜了,嘉兴知府还是咱们的人,年年都有孝敬,岁岁都有请安,是个忠心的家伙,没想到竟然弃城而逃,还被李天宠这厮抓住了把柄,下了大牢,”

    “就是,上个月,他还着人来京送了年敬,吃食、古玩、字画样样都有,很是有心,真是可惜了。”

    提到嘉兴知府,众人皆有些可惜,这么一个出手大方的好腿子,被关进大牢实在可惜。

    “唉,有了,李天宠不也是跟咱们不对付嘛!当初文华兄的好大儿赵慎思在贡院门口教训了一个穷酸书生,这家伙竟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非要严惩赵公子,文华兄跟他脸,找他说项,他不仅不听,反而加倍处罚了赵公子;前些时日,文华兄不是来信说了吗,李天宠阿附张经,一点也不给阁老面子,不但不配合文华兄,反而处处与文华兄为敌,跟张经党羽一起孤立文华兄,一应军国要事全都对文华兄封锁;文华兄要张经还有他李天宠进剿倭寇,他们一点也不听,一兵也不发,说什么文华兄不懂军事,不懂当地风土人情,不懂倭寇,不要对江南剿倭指手画脚.”

    “咱们不如趁机把他李天宠也弹劾了吧,他李天宠身为浙江巡抚,难道对嘉兴陷落就没有责任吗?”

    “把他弹劾了,将责任扣在他身上,那嘉兴知府岂不是就少担责任,或者不但责任,咱们略施手段,将他从大牢里捞出来,他肯定会知恩图报我们,另外,咱们也可以趁机对外面大肆宣扬,只要给咱们卖命的,只要是咱们的人,咱们都不会忘记的,咱们该照顾的时候都会照顾的。”

    罗龙文想了想,面向众人提议道。

    他之所以如此提议,是因为他今天收到了嘉兴知府派人送来的孝敬,很是丰厚。

    “嗯,可以。”

    “这个可以有。”

    立马有好几个人附和,嗯,么错,他们也受到了嘉兴知府派人送上的孝敬。

    事关身家性命和前途,身在大牢里的嘉兴知府这次出手比以往更加大方。

    “可是如何弹劾李天宠,嘉兴城陷落毕竟是嘉兴知府中了倭寇的诈城奸计,李天宠虽然是浙江巡抚,对嘉兴等地负有巡抚之职责,可是主要责任是嘉兴知府,李天宠最多负有领导不力的责任,乃是次要责任.”

    有人提出了问题。

    “这”

    众人沉默了。

    是啊,嘉兴知府乃是第一责任人,李天宠最多是次要责任,你弹劾李天宠是可以,可是如何救嘉兴知府呢?!

    “我听闻李天宠酒量奇大,又嗜酒如命,平时有事没事就爱小酌两杯”

    严世蕃微微一笑,悠悠说道。

    “妙啊,妙啊,咱们可以弹劾他李天宠嗜酒废事,嗯,或可说嘉兴知府并非弃城而逃,乃是突围出城,寻李天宠拉援兵,救援嘉兴城,可是李天宠当时喝多了酒,醉的不省人事,导致嘉兴知府功亏一篑.”

    罗龙文仿佛严世蕃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严世蕃起了个头,他就拍手叫好,把后续计策说了出来。

    “完全可以,咱们可以收买李天宠府里的下人,让他们伪证李天宠当日喝酒.”

    “最好收买他府里的厨子.”

    众人纷纷发挥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就想出来了一个丧尽天良、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