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小邹氏哽咽着说道:“我整整等了你半夜,你要是再不来,我也活不到明天了。索性一头撞死在墙上,落得个干净利落。也省得你日日见着我心烦......”一边说一边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过了一个月,纪泽心里的怒气消褪了不少,如今见小邹氏哭哭啼啼的,心又软了几分:“我本想早点过来。可秦王今日醉了酒,总得有人照顾。我一直等到他睡下了才有时间过来。”
听到纪泽软了语气,小邹氏心中一阵激动欣喜。继续哭道:“顾采蘋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明,看错了含翠,也小觑了许瑾瑜。闹到了这步田地,害的你必须要娶顾采蘋过门。都怪我......”
“可真论起来,谁也没有我心中难受。我恨不得日夜都守着你,别的女人多看你一眼,我都想挖了她的眼珠子。你要娶顾采蘋,我心里像刀割似的。这些日子没有一天是好过的。你又生着我的气不肯回来,我真是寻死的心都有了。”
边哭边将丰满的胸膛靠了过去。
纪泽月余不近女色,今晚又喝了不少酒,很快就心猿意马,大手用力的覆上她的胸前,用力的揉捏。
小邹氏不知是疼痛还是欢愉的呻~吟了一声。
纪泽心里的火苗蹿了起来,打横抱起小邹氏,大步走到床榻边,迅速的褪去彼此的衣物。然后压了上去。
......
激烈的交欢过后,两人光裸地搂在一起。
小邹氏又说了一通软绵绵的情话,纪泽心底最后一丝怒气也终于散了,淡淡说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事情已然这样了。现在再抱怨什么也无济于事了。还是好好筹划一番,免得等顾采蘋过了门之后,察觉到我们两个的事。”
顾采蘋和顾氏可不一样。小邹氏虽然嫉恨顾氏,也不得不承认顾氏心胸涵养极好。纵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肯四处张扬,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子。
顾采蘋却是截然相反。心思浅薄,头脑蠢钝。这也就罢了。最令人头痛的是还自以为聪明。身为顾家幼女,平日最得父母宠爱,做事冲动鲁莽。
这样的人。根本藏不住心思。万一被顾采蘋察觉到他们两个的私情,十有八九会闹腾的众人皆知。
小邹氏想想也觉得头痛,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婚前失贞,其实是一个最好的把柄。可恨的是许瑾瑜和她联合起来颠倒黑白。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含翠头上。顾家又为顾采蘋出面撑腰,这件事想来日后是不能多提了。要不然。还像当年的顾氏一样,尽量少沾她的身子,让她迟迟怀不上身孕。”
“哦?这倒是个好法子。”纪泽似笑非笑的扬起了唇角,伸手在她的胸上重重的拧了一把:“不过。这样的法子到底是为了我着想,还是想绑着我,不让我碰别的女人?甚至连子嗣都不能有?”
这次拧的货真价实。小邹氏痛的哆嗦了一下。却被说中了心思,没脸呼痛娇嗔。一狠心说道:“是,我确实是有私心。我想独自霸占着你,不让任何女子靠近你身边。更不想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
她这么直接的承认了自己的私心,纪泽反而没有发怒,只淡淡说道:“你还不是为我爹生了孩子?再说了,我今年二十五了,总不能一直没有子嗣。将来顾采蘋过了门,你不让她给我生儿子,难道你能替我生?”
小邹氏被噎了一下,一句“我替你生”到了嘴边,却迟迟说不出口。
私下偷~情已经冒着极大的风险了。想生一个孩子更是难如登天。怎么遮掩过去就是一个大问题!更不用说怀胎十月中会遇到的各种风险,就是安然生下来了,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带到府里来?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她的心里还是因为这个念头心荡神移起来。
如果能为纪泽生一个儿子......一个完全肖似纪泽的孩子,流淌着她和他的血液。这一生一世,她和纪泽永远纠缠不清,无法分开了!
小邹氏久久没说话。
纪泽挑了挑眉:“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你在想着要怎么生孩子?”
“没有的事,”小邹氏违心的说道:“我刚才是在想,许徵看着脾气温和,其实性子固执。和许瑾瑜一样,都不是好拿捏的主。我原先想着,先算计许瑾瑜失了名节,许家要低声下气地求着让许瑾瑜嫁到侯府来。到时候就用此事来要挟许徵,不愁许徵不答应。可如今算计许瑾瑜不成,连带着许徵那边也让人犯愁......”
“这有什么可发愁的。”纪泽轻描淡写的接过了话茬:“许徵根本不知道秦王喜欢男风,更不知道秦王看中了他。只以为秦王是欣赏他的才华着意招揽。等秋闱过后,秦王再亲自张口招揽,许徵也就没了借口推辞。等他到了秦王身边,怎么下手就是秦王的事了。”
小邹氏见敷衍了过去,暗暗松口气,讨好的笑道:“是是是,以后我都听你的。再也不敢乱出馊主意了。”
她的柔顺妩媚讨好,令纪泽心情舒畅多了,又欺身压了上去。
......
前半夜苦苦等待,后半夜和纪泽厮混,小邹氏几乎又是一夜没睡。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小邹氏却毫无倦容,一扫前几日的落寞苍凉,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隐隐洋溢着春情。那份如水的娇媚,足以令男人痴醉沉迷。
含玉心知肚明小邹氏为何心情这么好。昨天夜里,她可是在门外整整守了一夜......小邹氏一夜没睡依然容光焕发,她可就苦了。现在精神萎靡,也不知道怎么撑过这一天。
含玉自然不敢诉苦,强打起精神上前伺候。
小邹氏难得的发了一回善心:“含玉,今日不用你伺候了,你先回屋子休息一天。晚上再来值夜。”
......感情不是心疼她站了一夜,是打算着今晚让她继续站啊!
含玉在心里大翻白眼,面上却殷勤讨好的笑道:“夫人这般心疼奴婢,奴婢这辈子伺候夫人,下辈子还要待在夫人身边。”
小邹氏莞尔一笑:“油嘴滑舌,尽是说些好听的来哄我。”
不哄怎么行!
她已经连着做了好多天的噩梦了。每次都会梦到含翠满身鲜血的凄惨模样,然后,被捆着挨板子的人换成了她。结实的棍子重重的落在她的身上,血肉模糊痛彻入骨......
每天早晨醒来,都是一身的冷汗。
身为奴婢,生来卑贱。一条性命在主子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想安然活着,就得做违心事说违心话,含玉早就习惯了,又嘴甜如蜜的哄了小邹氏一番,才回了屋子睡下了。
......
邹氏领着许瑾瑜兄妹来给小邹氏请安的时候,忍不住说道:“妹妹今日的气色可比前几天好多了。”
可不是么?前些日子小邹氏怏怏不乐,就算精心装扮也掩盖不住黯淡无光的面色。今日却笑意盈盈,整个人都透着光一般。
小邹氏唯恐邹氏看出端倪来,敷衍的笑道:“前些天忙着操持世子定亲的事,茶饭不思,睡的也不好,气色难免差了一些。如今亲事已经彻底定下了,我这颗心也就放下了。”
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许瑾瑜冷眼看着小邹氏春风满面的样子,心中讥讽的笑了一笑。
纪泽一个月没回府,昨天总算回来了。看样子还好好的“安慰”过小邹氏了。难怪小邹氏今日心情这么好了。眼角眉梢的春情压都压不住。
真期待顾采蘋嫁过来的那一天。到时候,一定好戏连连!
许瑾瑜不动声色的想着,脸上漾起了笑容:“等顾姐姐过了门,早日为世子延绵子嗣,姨母也能一享含饴弄孙的乐趣了。”
子嗣这两个字,顿时戳中了小邹氏的痛处。
小邹氏早起的好心情飞走了大半,面上却还得若无其事的笑着应道:“是啊,世子至今没有子嗣,我心里也在暗暗着急呢!顾四小姐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等嫁过来之后一定能很快怀上身孕。能一举得子就更好了。”
许瑾瑜眸光微闪,若有所指的笑道:“姨母处处为世子着想,世子知道了,心里一定很感动。”
小邹氏做贼心虚,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顿时漏跳了一拍。
许瑾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小邹氏心中惊疑不定,忍不住看了许瑾瑜一眼。许瑾瑜乖乖的站在邹氏身边,看着别提多温柔多乖巧了。
一定是她多心了!她和纪泽的事十分隐秘,府里知道的都是心腹,绝不敢随意透露风声。许瑾瑜绝不可能知道。
小邹氏神色镇定地笑了一笑:“我虽不是世子的生母,却也盼着世子早些有子嗣。”
正说着话,就有丫鬟来禀报,世子和秦王来了。
小邹氏忙起身迎了出去。(未完待续)
秦王一夜宿醉,俊朗的脸孔略显苍白,精神倒是不错。
众人一一给秦王行礼。
秦王笑道:“常来常往的,不必这么多虚礼。”又特地打量许徵一眼,笑着打趣:“昨天晚上我和玉堂子熙都喝的酩酊大醉,只有你滴酒未沾躲了过去。今日神采奕奕,本王看着实在又嫉又羡。”
秦王说的风趣,众人都捧场的笑了起来。
邹氏到底演技不够精湛,一想到眼前这个男子对许徵怀有不可告人的叵测居心,心中既恨又怕,笑容不免有些勉强。
许瑾瑜眼角余光瞄到邹氏僵硬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扯了扯邹氏的衣袖。在场的一个比一个精明,必须打起全部精神应付,万一被看出端倪来就不妙了。
邹氏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挤出若无其事的笑容。
幸好小邹氏和纪泽正暗暗眉来眼去,并未留意到邹氏一闪而逝的异样。
......
秦王在威宁侯府吃了早饭之后,和纪泽一起离开了。
邹氏领着一双儿女回了引嫣阁。许徵正准备去书房,却被邹氏叫住了:“徵儿,你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许徵隐约猜到了邹氏要问什么,神色依然镇定:“娘,你要问什么?”
邹氏憋了一肚子的话,可看着许徵平静如常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许徵等了片刻,见邹氏迟迟没张口询问,索性主动张了口:“你是想问秦王的事吧!这儿没有别人,只有我们母子三个。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邹氏略一犹豫,终于问道:“秦王每次见了你,都像今天这么‘热情随和’吗?”
说热情随和,其实颇为委婉。事实上,秦王的行为做派简直已经视许徵为“自己人”了。主动招呼许徵坐在身边,和许徵谈笑风生,早饭时甚至为许徵夹过饭菜......
邹氏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失态。
许徵避重就轻的应道:“这也没什么。秦王礼贤下士平易近人。对人一向如此。”
邹氏再糊涂也不会信了这样的说辞,长叹一声道:“徵儿,你就别骗我了。秦王再平易近人也是皇子身份。平日里只有别人讨好巴结他的份,他何须对别人如此殷勤。”
若是换在以前,邹氏只会因为秦王对许徵的看重欢欣鼓舞。可知道了秦王的丑恶用心之后,这样的举动却让邹氏打从心底里生出惧意。
她怕秦王对许徵“锲而不舍”!
她更怕许徵拒绝秦王后会面对的困境!
看着一脸担忧的邹氏。许徵心里涌起阵阵暖意,故作轻松的笑道:“娘。你不用多虑。我能周旋应付。”
“是啊,娘,你要相信大哥。”许瑾瑜接过话茬:“千万别乱了阵脚,更不能惹来姨母和世子的疑心。我们眼下没别的依仗。最大的优势就是秦王他们以为我们一无所知。这才使得我们多了周旋的机会和时间。一旦露出马脚让他们察觉了,那才是真的糟了!”
邹氏想了想,苦笑着点点头:“你们两个说的对。我今日确实是有些乱了手脚。”
她竟不如一双儿女冷静镇定。还要儿女倒过来安慰自己,说起来真够羞愧的。
许瑾瑜笑着安抚邹氏:“娘。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你心里担忧大哥,我何尝又不是?可遇上了这样的事,再慌乱再害怕也无济于事,我们只能挺起了胸膛往前走。我相信苍天有眼,好人会有好报,恶人也一定躲不过老天的惩罚。大哥一定会安然无恙!”
最后一句,说的斩钉截铁!
许瑾瑜在心中暗暗立誓。今生她愿用所有的一切来守护许徵的平安,哪怕因此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邹氏被许瑾瑜的自信坚定感染,脸上终于绽出了笑容:“对,我不能慌了手脚。至少在你们姨母面前,我得装得若无其事。”
许瑾瑜俏皮的眨眨眼:“娘,这一个月来,你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在姨母面前装的有模有样,竟没引起姨母的疑心。”
这一个月来,邹氏潜移默化的变化十分惊人。演技进步神速,对比起前世,颇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
重活一世,不止是她发生了惊人的改变,身边的人也在悄然改变。这样的变化,令许瑾瑜十分欣慰。
......
日子一晃,又滑过了小半个月。
进了八月,天气渐渐凉爽,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甜腻的桂花香气。
秋闱的日子渐渐临近,许徵埋头苦读,几乎整日待在书房里。许瑾瑜和邹氏每日精心照顾许徵衣食住行,有了芸香之后,吃食上花样翻新,就连小邹氏院子里的小厨房也多有不及。
纪妤偶尔在引嫣阁里吃了一回桂花莲藕之后,被芸香的厨艺折服,厚着脸皮向许瑾瑜讨要芸香:“好表姐,我用两个厨子换芸香。”
许瑾瑜也十分中意芸香的厨艺,自然不肯换:“这可不成。芸香厨艺好,大哥这些日子已经吃惯了芸香做的饭菜,忽然换了厨子,大哥肯定吃不惯。”
现在一家三口已经被芸香的好厨艺养刁了嘴。换了厨子,肯定吃不惯。更何况,她也不想惯着纪妤的坏毛病。
当初嫌弃芸香,说了一堆难听话。现在觉得芸香好了,就想把人要走。哪有这样的好事!
许瑾瑜拒绝的干脆利落。
纪妤心中不快,却又无可奈何。这半年多相处下来,她对许瑾瑜的脾气也算熟悉了。别看许瑾瑜平日里温柔和善,其实十分有主见,决定坚持的事,绝不会轻易更改。
许瑾瑜见纪妤撅着嘴不高兴。又笑着哄道:“你喜欢芸香的厨艺,以后常来引嫣阁就是了。喜欢吃什么,我让芸香下厨做给你吃。”
纪妤可不懂客气两个字为何物,闻言立刻道:“上次的桂花莲藕很好,我还想吃桂花元宵。”
许瑾瑜也是服了纪妤:“好好好,我这就让初夏去吩咐芸香一声。”
纪妤兴致勃勃的说道:“园子离种了几株桂花树,现在桂花开的正好。我们带着篮子去。摘一些新鲜的桂花回来。这样做出来的莲藕和元宵才更有滋味。”
......得了。这半天又别想消停了。
许瑾瑜只得应了。
......
许瑾瑜和纪妤在前走,身后的初夏和紫月两个丫鬟,胳膊上分别挽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竹篮。篮子里还放了精巧的剪刀。
桂花香气浓郁,顺着徐徐微风吹拂过来,香气沁人心脾,令人精神一振。
这样清爽宜人的天气。嗅着花香,让人心情很难不好起来。纪妤领着紫月霸占了最大的一株桂花树。许瑾瑜略一打量。选中了不远处的另外一株。
刚走到树下,一张熟悉的笑脸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表小姐是要摘桂花吗?”
是和芸香一起进府的花匠周勇。
这个周勇约莫十八九岁,生的眉清目秀相貌端正,平日做事勤恳老实。十分讨人喜欢。许瑾瑜闲来无事在园子里闲转,十次倒有七八次都会看到周勇在园子里忙活着伺候花草。偶尔也说过几回话,算是熟面孔。
“是啊。今日打算让芸香做一些桂花莲藕和桂花元宵,所以小姐打算亲自来摘桂花呢!”初夏抢着答道。
周勇略有些腼腆的看了初夏一眼:“其实。枝头上的桂花比树下的更香更好。”
初夏活泼爱笑,闻言皱了皱鼻子:“我当然知道枝头上的桂花更香更好,可桂花树那么高,想摘枝头上的得爬到树上才行呢!我和小姐可不会爬树。”
周勇立刻毛遂自荐:“我会爬树。把篮子给我,我到树上摘一些来。”
初夏听的顿时心动了,笑着看向许瑾瑜:“小姐,要不然,就让周勇爬树上摘一些桂花吧!”
许瑾瑜本想婉拒,可看着一脸笑盈盈的初夏和眼中满是期盼的青涩少年,心里忽的一动,笑着点了点头:“也好,那就麻烦周勇一回。”
周勇像是得了什么美差,精神抖擞的应了。从初夏手中接过了竹篮。一手拿着竹篮,另一手稳稳的攀住了树干,三两下就上了树,动作利落极了。
初夏站在树下,关切的说道:“周勇,你动作慢些,小心些,可别一个激动摔树下来。”
周勇已经站到了树杈上,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初夏姑娘,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掉下去的。你看看哪一条树枝上的桂花好,我这就摘给你。”
初夏果然兴致勃勃的指挥了起来。
周勇身手矫健利落,在初夏的指挥下,不一会儿就摘了大半篮子的桂花,依然没有停手,大有不摘满不罢休的意思。
......这是打算做桂花宴吗?
许瑾瑜莞尔一笑,忍不住看了初夏一眼。这一看,顿时看出了那么一点兴味来。
初夏仰起清秀的脸庞,兴致勃勃的指挥周勇摘桂花,唇边挂着甜甜的笑意。
许瑾瑜和初夏情同姐妹一起长大,对初夏的性子很熟悉。初夏稍欠些沉稳,不过,却活泼可爱,又生的俏丽水灵。以前在临安的时候,许宅里的小厮家丁们一个个争着献殷勤。到了威宁侯府之后,暗中心仪初夏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初夏对任何小厮的示好都不假辞色。没想到,对这个周勇倒是格外的随和......
许瑾瑜不动声色的打量起树上的周勇来。
十八九岁的少年,生的眉目端正讨人喜欢,唯一的遗憾是整日待在园子里,脸黑了一些。会伺弄花草,也算是有一技之长。做事勤快,献殷勤献的半点都不惹人厌烦,足可见这个周勇看着憨厚,实则机灵。
当然还是配不上初夏。不过,总比侯府里其他的小厮强多了......
许瑾瑜这厢暗暗琢磨着,不远处有两三个小厮看到这一幕,也在窃窃议论。
“这个周勇,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原来一肚子花花肠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了表小姐......”
“什么表小姐!你眼睛没瞎吧!周勇明明是冲着表小姐身边的初夏去的......”
“初夏生的水灵漂亮,又活泼爱笑,比起夫人身边的含玉也不遑多让。这么一朵鲜花,怎么可能插在周勇这坨牛粪上。他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就是就是,还腆着脸去帮初夏摘桂花。哼,要是一个不小心掉树下摔了腿,那才叫精彩!”
小厮们凑在一起,其多嘴八卦的程度丝毫不弱于女人,又是眼热又是嫉妒,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只可惜,老天没听到他们心里的祈祷。周勇那小子不但没从树上摔下来,还摘了满满一篮子桂花,然后卖弄从树上一跃跳了下来。
初夏惊呼一声,一双杏眼睁的圆圆的:“周勇!你没事吧!”
周勇稳稳的落了地,竹篮里的桂花安然无恙,一瓣都没掉出来:“没事,这一篮子桂花给你。”
看着那张笑嘻嘻的脸孔,初夏俏脸微微泛红,故作镇定的接过竹篮,一边张口数落:“好好爬下树来不是最好,非要这般卖弄,也不怕摔一跤摔断了腿,到时候可怪不得别人。”
“初夏姐姐说的是。”周勇很自然的换了称呼,一脸诚恳:“刚才是我一心卖弄,幸好没事。万一真的摔了一跤,摔断腿倒是无妨,养伤一阵子就好了。就怕会吓到表小姐和初夏姐姐。”
初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就连许瑾瑜也被逗乐了。刚才只是隐约猜想,现在倒是可以确定了,这个周勇,果然是对初夏有意,费尽心思凑过来讨好哄初夏开心。
“我比你还小,你叫我初夏姐姐可不妥。”初夏笑着说道。
周勇立刻从善如流的改口:“那我以后就叫你初夏妹妹!”
初夏:“......”
许瑾瑜看不下去了。她还在这儿呢,周勇胆敢当着她的面调~戏初夏!
“初夏,桂花既是摘好了,我们就去喊她们一声,一起回去吧!”许瑾瑜看也没看周勇,只轻飘飘的吩咐初夏一句。
初夏立刻应了一声,不再理睬周勇,挽起竹篮转身便走了。
周勇:“......”
周勇懊恼的想扇自己两耳光。
叫你多嘴!叫你忍不住油嘴滑舌!
他之前一直留意初夏,是为了打探许瑾瑜的一举一动。留意着留意着,一不小心就上了心。见到那张甜甜的笑颜,就满心的蠢蠢欲动,忍不住往前凑。
之前表现的多好,可恨太过雀跃露了一点点原形,惹恼了许瑾瑜,大概也惹恼初夏了。
......(未完待续)
ps:今天只有一更,不过是肥肥的四千字~o(n_n)o~
纪妤和许瑾瑜各自拎着一篮子桂花回了引嫣阁。
芸香从厨房被叫了过来,看着桌子上满满两篮子桂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纪妤兴致勃勃的问道:“芸香,这些桂花留着做桂花莲藕,还有桂花元宵。对了,能做多少?”
芸香想了想,如实答道:“足够连着做上一个月。如果怕桂花搁不住,可以做成桂花酱,一天吃三顿也没问题。”
纪妤:“......”
许瑾瑜哑然失笑:“哪里要这么多。拿到厨房,挑最好的桂花做几盘桂花莲藕,再多做些桂花元宵。剩下的就按你说的,做成桂花酱,留着以后熬汤好了。”说着,又吩咐初夏一声:“初夏,你陪着芸香一起将桂花拎到厨房去。”
初夏笑着应了一声,拎起其中一个竹篮,另一只手亲热的挽起芸香,一起去了厨房。
芸香其实不太习惯有人靠自己这么近。
自从她到了引嫣阁之后,凭借着高超的厨艺征服了引嫣阁所有人的心,初夏也不例外。初夏天生就是个热情爽朗的性子,表示好感的法子很直接,时间久了,芸香也就渐渐适应了。
初夏帮着芸香一起挑桂花。桂花是连着枝叶一起摘的,现在要将枝叶全部除去,只剩下小小的桂花,放进水盆里,在水上漂浮不定。
芸香一声不吭的埋头做事,初夏的嘴却闲不住:“......今天摘了这么多桂花,可多亏了周勇帮忙呢!”
周勇?
芸香手中的动作一顿,迅速的瞄了初夏一眼。见初夏神色如常,才稍稍放了心。看来。初夏并未看出她和周勇的真实身份,刚才只是随口提起,并不是有意刺探......
“周勇帮了什么忙?”芸香随口笑问:“是帮着摇桂花树了吗?”
初夏笑道:“这倒不是。他爬上了树,替我们摘了一篮子桂花呢!”
芸香:“......”
周勇可是周侍卫的堂弟,身手利落,擅长潜藏追踪,是暗卫中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屈居到威宁侯府来做一个花匠已经很委屈了。现在为了接近许瑾瑜主仆。竟连爬树摘花这样的举动都做出来了!
初夏想起周勇的举动,脸颊微红:“他看着老实,没想到也是爱占口舌便宜的。当着小姐的面叫我初夏妹妹。”
......原来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为了讨好人家初夏姑娘啊!
芸香和周勇分工明确,一个负责每日留意许瑾瑜的一举一动,另一个负责将消息传递出府。
两人俱是暗卫中的精英。除了一身好武艺外,还各有所长。芸香擅长厨艺。周勇擅长易容追踪,此次被派到威宁侯府来做花匠,伺候花草树木的本事是后来才学的。周勇头脑灵活反应敏锐,偏偏顶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属于骗死人都不偿命的那种人。
周勇一边做着眼线,一边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努力。典型的假公济私!
芸香默默的决定,今天传消息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在将军面前告周勇一状!
一旁的初夏可不知道芸香默默的吐槽和腹诽,话题很快从周勇转移到了府里其他小厮的身上。
小厮们闲来无事凑在一起。最爱议论府中哪个丫鬟最漂亮最水灵。其实,丫鬟们私下到了一起,话题也免不了要围绕着府里的小厮打转。
芸香年龄稍长,性子沉稳,沉默少言,从不多舌,是个最好的听众。
初夏一开始对芸香还存了几分戒心,时间久了,却由衷的喜欢上了芸香。
......
这一天晚上,身在军营里的陈元昭,果然接到了芸香传回来的消息。
陈元昭从周聪的手里接过纸卷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可熟悉他性情脾气的周聪却敏锐的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
性情冷厉泰山压顶依然面不改色的陈元昭,在接过纸卷的一刹那,手竟然微微颤抖。然后紧紧的攥在手里。仿佛握着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般!
周聪暗暗好笑。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动过凡心的陈元昭也不例外。瞧瞧这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模样......
陈元昭故作平静的吩咐一声:“这儿没你的事了,先退下吧!”
周聪心知肚明陈元昭是急着看纸卷上的消息,忍不住咧嘴笑了一笑,才退下了。
陈元昭根本没留意周聪临走前饶有深意的笑容,迅速地打开纸卷看了一遍。看完之后,陈元昭有些不快的拧起了眉头。
这个周勇,让他去威宁侯府盯着,他倒好,竟然还有闲心去讨好许瑾瑜身边的丫鬟......哼!
陈元昭一时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这般愤怒!
想不通就不想了!总之,周勇这等“不务正业”的行径必须严厉制止!
陈元昭亲自铺开纸墨,刷刷地写了几行,然后吩咐暗卫要用最快的速度将消息送到周勇的手里。
等暗卫走了之后,陈元昭才睡下了。
闭上眼睛,却迟迟没有睡意。脑海中不停的晃动着一张熟悉的少女脸孔。
微笑的,欢喜的,愤怒的,伤心的,指责的......到最后,定格在了淡漠的表情。那样生疏又遥远的看着他,仿佛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莫名的觉得有些难受。
自从那一晚过后,已经半个多月了。白天忙碌,无暇多想。可每到晚上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就会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
就像着了魔怔中了邪一般!
陈元昭懊恼的翻了个身,逼着自己将那抹身影赶出脑海。
......
第二天天还没亮,睡的迷迷糊糊的周勇忽的听到了几声类似鸟叫的声音,立刻就惊醒了。
这是暗卫之间用来紧急联系的暗号!表示有紧急的消息送过来了。
周勇立刻紧张起来。在威宁侯府待了几个月,平日里都是芸香和他往外传递消息。将军传递消息来还是第一回。
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
周勇轻手轻脚的穿起了衣物。然后迅速起身从后门出了府。等在外面的暗卫将一个纸卷塞到了他的手里。
周勇接了消息,再匆匆的回了侯府。特意找了个十分僻静的地方打开了纸卷,急急的看了几眼。然后,表情就变成了这样:(#‵′)!!!!
纸卷上只有短短几句话,简短凌厉。先是指责了他假公济私接近初夏的行为,然后严令他日后专心做事,不得生出歪念!
......昨天才发生的事。将军怎么会知道?
等等。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今年已经十九了,整日出任务做事。根本没机会接触姑娘家。现在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可心的了,为什么不能主动一些?
将军自己是个光棍,还不准属下找媳妇!
太过分了!
对自家将军忠心耿耿的周勇,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怨念。
......
这一个插曲。初夏自是浑然不知。接下来的几天,她随着主子去过两次园子。两次都遇到了周勇。
周勇明明不时的偷看她,却没有过来搭讪说话。
初夏心中暗暗奇怪,忍不住看了周勇一眼。难道他是那一日被小姐的态度吓到了?
周勇目力极好,即使隔了七八米远。又隔了一片花丛,也将初夏俏脸上一闪而过的关切看的清清楚楚。一颗星像被猫爪子挠来挠去。
上前搭话?不行!将军已经严格下了命令,他要是阳奉阴违被将军知道了。肯定没好果子吃。可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心里又实在忍不住......
许瑾瑜敏感的察觉到初夏的心不在焉。随口问道:“初夏,你怎么了?”
初夏定定神,掩饰的笑了笑:“没什么。”
没什么?
许瑾瑜瞄了在远处装模作样伺候花草的周勇一眼,又看了魂不守舍的初夏一眼。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前世初夏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从未嫁过人,到最后更是代她而死。她亏欠初夏良多,今生最期盼的就是弥补初夏。
不过,没想到初夏竟对周勇格外留心......
怎么说呢,周勇当然不算很差,可初夏嫁给一个花匠,实在有些委屈了。要不然,就当成什么也不知道好了,少女的心思最善变,说不定以后会有更优秀的男子出现。到时候不用她阻挠,初夏自动就改了心意......
许瑾瑜心念电转,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若无其事的笑道:“今天日头有些晒人,在园子离站的久了,有些燥热。我们还是回去吧!”
初夏不疑有他,笑眯眯的应了一声,随着许瑾瑜转身离开。
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厚颜凑上来搭讪的周勇:“......”
眼睁睁的看着初夏的身影走远了,周勇心里别提多失望了。然后愤愤不平的想着,一定是芸香暗中向将军告密了。不然,将军怎么可能知道他心仪初夏的事?
改天他就去私下找芸香,央求也好威胁也罢,总之让她为自己保守秘密。否则,他就将她一直暗恋堂兄的事告诉堂兄!
......
刚回引嫣阁,就见含玉来了。
含玉冲许瑾瑜行了一礼:“夫人命奴婢来给表小姐送个口信,请表小姐随奴婢去汀兰院一趟。”到底是什么事,却没细说。
许瑾瑜应了一声,随口问道:“只我一个人去么?妤表妹呢?”
含玉笑着应道:“三小姐那边也有人去送信了。”
许瑾瑜心里暗暗奇怪。小邹氏巴巴的命人喊她和纪妤过去,到底会是什么事?
许瑾瑜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小邹氏近来心情颇为不错,看来和纪泽是真的和好如初了。手中拿着顾家送来的帖子,笑道:“妤儿,瑾娘,明天是顾四小姐的生辰,顾家特意为她办了个生辰宴会,邀了不少闺秀去做客。这是顾家特意命人送来的帖子。”
纪妤精神一振:“真的么?那可太好了。”
整日在府里待着,闷也快闷死了。总算有机会出府了。哪怕对方是她讨厌的顾采蘋,也无所谓了。
许瑾瑜对出府做客的兴致不是很大。不过,既然顾家特意送了请帖来,少不得明天得去一趟。
“姨母,明日你也会去顾家吗?”许瑾瑜明知故问。
小邹氏肯定不想去顾家。只怕看到顾采蘋,全身的气都不打一处来。
果然,就听小邹氏应道:“顾四小姐的生辰,邀的都是同龄的闺秀千金。我去了反而不合适,也免得你们都拘束。所以,明日我就不去了。到时候就你们两个去好了。”
太好了!
没人管头管脚的,玩起来岂不是痛快多了?
纪妤满心雀跃,笑着对许瑾瑜说道:“瑾表姐,我们明天早点出发。”
许瑾瑜笑着点了点头。
......
隔日早上,纪妤精心装扮的美美的来找许瑾瑜。出府做客,当然要精心收拾一番。不然,岂不是被别的名门闺秀给比下去了?
许瑾瑜没有争奇斗艳的心思,只穿了一袭天碧色的罗裙。长长的秀发挽起,发际簪着白玉簪,腰间佩戴着一个香囊,其余的别无装饰。
真正的美人无需浓妆艳抹精心妆点。穿戴的这般素净,依然清丽动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纪妤难掩嫉意的看了许瑾瑜一眼,口不对心的说道:“瑾表姐,今天是出门做客。你怎么也不穿的漂亮些。”
许瑾瑜抿唇轻笑:“今天顾姐姐才是主角,我何必去抢她的风头。”
顾采蘋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要是抢了她的风头,心中不嫉恨才怪。现在自己和顾采蘋也算是同一阵线的,还是哄着她一些的好。
纪妤轻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穿戴的精致些,是给顾采蘋脸面才对。”
“私底下怎么说都无妨,待会儿到了顾府,你言行举止可得多留心一些。”许瑾瑜笑着提醒:“不管怎么说,顾姐姐都是你未来的大嫂,你若是当着别人的面就让她难堪,也是让自己难堪。”
纪妤有些不耐的应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未完待续)
ps:小剧场:
许瑾瑜:初夏嫁给一个小花匠太委屈了。不行,我要为初夏另外挑一个好的。
周勇:表小姐,其实我不是花匠,我是陈将军身边的暗卫精英,家产颇丰,身手过人又擅长易容追踪。初夏嫁给我,一定会幸福......(此处省略一万字!)
陈元昭冷笑:本将军还没娶妻,周勇你给我消停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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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重生赌石千金
作者:凌书白
简介:极品虐渣攻略
半个多时辰后,威宁侯府的马车在顾家的门口停下了。
负责迎客的管事妈妈见了威宁侯府的马车,立刻扬起笑脸迎了上来:“纪三小姐,许二小姐,您们总算来了。我们四小姐已经恭候多时了。”
纪妤撇撇嘴:“我们来的已经够早了。难不成顾姐姐从昨晚就在等着我们来了?”
管事妈妈笑的有些尴尬。
就是随口的客套话,这位纪三小姐怎么那么较真?早就听闻纪三小姐脾气急躁不好伺候,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许瑾瑜笑着打了圆场:“我也天天念着顾姐姐呢!还请妈妈现在就领我们去见顾姐姐。”
管事妈妈定定神,笑着在前领路,将两人一路领着进了内宅。今日顾采蘋邀了几个闺中密友来赴宴,纪妤和许瑾瑜是来的最早的。
“我们来的好像有点早了。”纪妤后知后觉的嘟哝。
许瑾瑜好笑又无奈:“还不是你,一直催着早点来。”到人家府上做客,哪有来的这么早的。
纪妤坚决不肯承认这是自己的错:“我哪里知道别人都来的迟,倒显得我们两个来的早了。”
两个少女的窃窃私语隐约的传进管事妈妈的耳中。管事妈妈脸上笑容如常,心里却暗暗撇嘴。纪三小姐也算名门闺秀,说话做事哪有半点闺阁千金的娴静自持。比起许二小姐可差的远了......
很快就到了顾采蘋的院子里。
管事妈妈进去通禀,顾采蘋亲自出来相迎,笑盈盈地说道:“三妹妹,许妹妹,快些进来说话。”
顾采蘋已经和纪泽定了亲。不久就会嫁到威宁侯府。来之前,小邹氏一再叮嘱纪妤不得和顾采蘋起口角。纪妤总算没忘了小邹氏的叮嘱,挤出一个笑容,喊了声顾姐姐。
顾采蘋亲热的挽起纪妤和许瑾瑜的手,领着她们两个进了自己的闺房。这也是为了显示亲近的意思。
顾采蘋是顾家的幼女,平日极受父母宠爱。从她的闺房陈设就能窥出一斑,东西不算特别多。却样样精致华美。
纪妤一一打量过去。暗暗和自己的闺房做比较。得出一个令她气闷的事实,顾采蘋的闺房布置的比她的闺房更好。
纪妤从来藏不住心思,心里想什么。从脸上一看就知。
许瑾瑜看在眼里,不知该笑还是该同情小邹氏。小邹氏精明深沉,怎么偏偏生了这么一个蠢钝又毫无城府的女儿?
“顾姐姐,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和妤表妹各准备了一份生辰礼物。”许瑾瑜笑着打破沉默:“你来看看是否喜欢。”
紫月和初夏分别捧了生辰贺礼过来。纪妤送的一对宝石手镯。许瑾瑜送了一支精致的金钗。礼物不算特别贵重,也不算出奇。不过,闺中小姐妹来往送礼也足够了。
顾采蘋一脸恰到好处的欣喜:“你们来做客就行了,还精心准备礼物,实在费心了。这对手镯和金钗我都很喜欢呢!”
“喜好就好。”许瑾瑜含笑应道:“对了。顾姐姐今日还邀了哪些客人?”
顾采蘋笑道:“除了你们两个,还有陈家的四小姐和叶家的三小姐。”
陈四小姐是陈凌雪,叶三小姐闺名叶秋云。是叶皇后嫡亲的内侄女,以貌美多才闻名京城。
听到叶秋云的名字。许瑾瑜的心里微微一动。
叶秋云是未来的楚王妃,也是未来的大燕朝皇后。大概是天妒红颜,在楚王登基两年后,叶秋云就得了重病身亡。
当年许瑾瑜藏身在绣衣阁里很少过问身外事,可当朝皇后病故这么大的事,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不仅知道,还隐隐听到了一些关于叶秋云的风言风语。
据说,叶秋云当年倾慕的是表哥陈元昭,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后来又被叶皇后挑中做了楚王妃,这才不得不斩断情思。
据说,陈元昭死后,叶秋云十分伤心,也因此事和楚王离心。所谓的“重病”身亡,其中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幕。
还据说,当年楚王登基后就以“谋逆”的罪名杀了陈元昭,是因为有绿云罩顶之嫌,所以才愤而出手......
这些流言不知从何而起,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许瑾瑜听着只觉得荒诞无稽。以陈元昭的性子,怎么可能和楚王妃有什么牵扯。至于叶秋云倾慕陈元昭的事,倒还有几分可信。
撇开冷漠无情高傲自大的性子,陈元昭家世出众年少得志,相貌更是英俊得无可挑剔。叶秋云是安国公夫人叶氏的侄女,也是陈元昭嫡亲的表妹,两人自幼就相识。叶秋云一缕情愫寄托在陈元昭的身上,也不算稀奇......
正想着,就听朝霞笑着来禀报:“四小姐,陈小姐和叶小姐来了。”
顾采蘋忙笑着迎了出去。
许瑾瑜和纪妤对视一眼,只得也随着一起迎出去。
......
众少女见了面之后,自有一番寒暄热闹。
陈凌雪见过几回,也算熟悉了。许瑾瑜的目光大半落在了叶秋云的身上。
叶秋云确实生的很美,长长的柳眉,明若秋水的眼眸,红润的唇角微微翘起,微笑中带着几分矜持和高傲。
她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叶皇后是她嫡亲的姑母,太子楚王是她嫡亲的表哥。今年年初皇上亲自下旨为楚王和她赐婚。到年底楚王就会迎娶她为楚王妃。这样的身份,足以令她傲视所有京城名门闺秀。
......所以,叶秋云是真的喜欢陈元昭吗?
许瑾瑜暗暗在心中琢磨这个问题,不免又多看了叶秋云一眼。
巧的很,叶秋云竟也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个正着......没有火花四溅,许瑾瑜礼貌的笑了一笑,叶秋云回了个浅笑。然后各自将目光移开。
然而,这只是表面的平静罢了。此时的叶秋云,心情并不平静。
原来,她就是传闻中的许瑾瑜!是那个落了水被陈元昭救起的少女......果然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眉目如画,沉静温婉。
冷凝如冰的陈元昭,会喜欢这个柔婉似水的少女吗?
顾采蘋和陈凌雪有些私交。和叶秋云也算熟稔。私底下说起话来也少了几分顾忌。笑着打趣叶秋云:“叶姐姐,你今日来了怎么一直不说话?是在想着什么心思么?”
没等叶秋云回过神来,陈凌雪便笑着应了回去:“你就别取笑叶表姐了。叶表姐的婚期定在年底。等过了年,可不就轮到你了么?”
顾采蘋俏脸红扑扑的,心里甜丝丝的。可想到某件极要紧的事,心里又是一阵惊惶难安。今日她借着生辰的机会。邀众人来做客只是个幌子。真正想见的人,其实是许瑾瑜.......
现在不便私下说话。待会儿一定要寻个机会。支开众人才行!
顾采蘋心里暗暗盘算着,打起精神招呼众人说话。
不一会儿,顾夫人也来了。
见了长辈,众少女忙起身行礼。
顾夫人亲切的和众人一一寒暄。对纪妤和叶秋云更是格外的热情客气。前者是顾采蘋未来的小姑,后者身份尊贵,都不能怠慢。相较之下。对许瑾瑜可就纯粹是面子上的客套了。
顾采蘋傻乎乎的将许瑾瑜当成了恩人,顾夫人却对算计了自己女儿的许瑾瑜有些忌惮。说话时。有意无意的晾着许瑾瑜。
许瑾瑜何等敏锐,早已察觉到了顾夫人刻意的冷淡。略一思忖,便猜中了其中的缘故。不过,她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顾夫人心性凉薄,顾氏还没咽气,就开始算计着顾采蘋嫁给纪泽做续弦。等将来顾采蘋嫁到威宁侯府,发现了小邹氏和纪泽的私~情,才是真的热闹。
顾采蘋趁着众人说话,迅速的冲许瑾瑜使了个眼色:“许妹妹,我前些日子绣了一对枕巾,上面绣的鸳鸯图案,左看右看都不满意。你擅长女红刺绣,还请你去看一看,指点我一番如何?”
许瑾瑜心里一动,笑着应道:“承蒙顾姐姐不嫌弃我的手艺,那我就随顾姐姐去看看好了。”
顾采蘋已经得偿所愿定了亲事,只等着来年嫁到威宁侯府做世子妃就行了。还会有什么事和她商议?
顾采蘋见许瑾瑜应了下来,心中暗暗松口气。又笑着对顾夫人说道:“娘,我和许妹妹去去就来。烦请你先替我召唤叶姐姐她们几个。”
顾夫人心中有些不悦。自己之前已经叮嘱过顾采蘋几回了,让她离许瑾瑜远一点。可她偏偏就是不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夫人就是再不高兴也不便流露出来,笑着点头应了。
顾采蘋领着许瑾瑜到了闺房里,却没拿什么枕巾出来,转头吩咐一声:“你们都退下。没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房门半步。”
朝霞等人立刻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之后,屋里只剩下顾采蘋和许瑾瑜两个人。
“顾姐姐,你特意支开所有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我说么?”许瑾瑜直截了当的问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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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采苹瞬间褪下了所有的镇定和笑容,眼中满是惊惶不安和害怕:“许妹妹,我......我的月信一直都没来。”
什么?
许瑾瑜一惊,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顾采苹颤抖着说道:“那一晚我随爹娘回府之后,月信一直都没来。我一直有些月事不调的小毛病,迟上几天也是有过的。可这一回,已经整整迟了大半个月了。我心里实在害怕,根本不敢告诉我娘,也不敢叫大夫来诊脉......”
堆积了大半个月的心惊胆战,此时终于全部倾泻而出。
顾采苹先是红了眼眶,然后低声啜泣起来。
许瑾瑜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不会这么巧吧!才那么一回,顾采苹竟然就怀上身孕了?!
怪不得顾采苹会是这等反应。
婚前失贞的事,纪家和顾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将此事遮掩了下去。低调的定了亲事,只等着明年将顾采苹嫁入侯府。可一旦顾采苹怀了身孕的消息传出去,婚前私相授受的名声就彻底落在身上。将来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顾采苹再冲动鲁莽,毕竟还是个没出阁的少女,遇到这样的事,心慌意乱是难免的。
“许妹妹,我现在该怎么办?”顾采苹握着许瑾瑜的手,低声哽咽:“这几日,我心里害怕极了。偏偏身边又没个可商量的人,所以才借着生辰的由头邀请你登门。你一定要帮我想个法子,一定要帮帮我......”
“顾姐姐,你先别慌,听我说。”
许瑾瑜定定神。反手握住顾采苹的手,低声安慰道:“到底是不是有了身孕,你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怀疑罢了。先别自己吓唬自己。你不是说了么?你以前月信经常迟,或许这一次是迟的久了一些,过两日就会来了。不过是虚惊一场!”
“月信迟上几天是有的,哪有迟上大半个月的。”顾采苹边哭边说道:“而且。这几日我一直茶饭不思。闻着鱼肉荤食总觉得恶心想吐。如果不是强忍住了,只怕我娘已经起疑了。”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顾家儿孙众多。成亲的不在少数。顾采苹见惯了几个嫂子怀孕的症状,再往自己的身上一想,不慌乱害怕才是怪事。
许瑾瑜想了想说道:“顾姐姐,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如果你是真的有了身孕,是想暗中打掉这个孩子。保全名节。还是想将此事暗中告诉世子,提前嫁到侯府去?”
顾采苹哭声一顿,怔怔的看着许瑾瑜。
自从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怀疑自己可能有了身孕之后。顾采苹日夜难安,一直活在惶恐惊慌里。压根就没细想过此事。
打掉孩子保全名节,这当然是最稳妥最安全的办法。可是......
这是纪泽的骨肉。也是纪家的子嗣。就这么打掉,岂不是太可惜了?万一将来纪泽知道了。岂有不怨恨她的道理?
“你舍不得打掉孩子?”从顾采苹的神色变化中,许瑾瑜已经知道了她的选择。
顾采苹用力咬了咬嘴唇:“不,我不想打掉孩子。反正我迟早是要嫁到侯府的,迟一些早一些也没太大的区别。”
大姐一直无所出,纪泽也没什么妾室通房,至今没有子嗣。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男婴,就是纪泽的长子。她嫁到侯府之后,凭着儿子也能很快立足。
不,不能打掉这个孩子!
许瑾瑜提醒道:“顾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留下这个孩子,将来少不了要听些闲话。”
就算顾采苹用最快的速度嫁到侯府,孩子也会在七个多月之后就出生。婚前失贞的事想遮也遮不住了。
许瑾瑜说的“听些闲话”,实在是委婉含蓄。这种事传开来,对女子的名誉损伤极大。
顾采苹不是傻子,这些事不可能不清楚。
不过,权衡过后,顾采苹还是坚持这个选择:“是,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真的有了身孕,我要留下孩子。”
许瑾瑜没有再劝,只意味深长地说道:“顾姐姐,今天只有你我两个人,说过的话也只你我知道。你既是做了这样的决定,将来可别怨恨任何人。”
请你记着,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将来绝不能埋怨我!
......
许瑾瑜的言外之意,顾采苹几乎立刻就听懂了。
顾采苹擦了眼泪,深呼吸一口气说道:“许妹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不管将来怎么样,都与人无尤。更不会迁怒到你的身上。”
有这样的保证就好。
以顾采苹的性子,将来不迁怒她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说清楚明白了,将来在口舌上也不会落话柄。
顾采苹一门心思想作死,她又何必苦苦拦着?
许瑾瑜微微一笑:“顾姐姐想清楚了就好。你先将此事告诉你娘,暗中请大夫来诊脉,确定有了身孕,再暗中告诉世子和我姨母,将婚期提前,一定要在孕相没显露之前嫁到侯府。”
顾采苹一听说要告诉顾夫人,立刻就怂了,嗫嚅了半天才说道:“我娘肯定很生气,我不敢......”
连投怀送抱的事都敢了,肚中揣个娃又有什么不敢的?
许瑾瑜心中哂然,面上却是一副体贴关切的表情:“你娘一向最疼你。知道这事一时愤怒是难免的,不过,总不会弃你不顾。而且,这种事情必须得由你爹娘出面,侯府也必须得给你一个交代。”
有道理!
顾采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许瑾瑜又说道:“还有,你娘若是问起你打算怎么办,你什么都不要说,只要一直哭就行了。”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直接,免得惹来顾夫人的震怒。表现的可怜一点就行了。以顾夫人的世故,岂能想不到“解决”的法子?
顾采苹一脸感激:“许妹妹,多谢你了。幸好有你给我出主意,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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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瑾瑜笑了一笑,提醒道:“我们两个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免得大家伙起疑心。等我们都走了,你再和顾夫人说也不迟。”
顾采蘋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应下了。
顾采蘋重新洗了脸,略略收拾了一番,确定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了,才和许瑾瑜回了正厅。
顾夫人嗔怪道:“采蘋,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扔下叶秋云她们三个,也不知和许瑾瑜嘀咕半天都说了什么。
顾采蘋忙打起精神陪笑:“刚才许妹妹指点我绣艺,我听的入神,问了不少问题。许妹妹耐心一一作答,一不小心待的久了些,让大家久等了,都是我的不是。”
“些许小事,顾妹妹不必介怀。”率先张口的,竟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叶秋云,一双妙目流转,向许瑾瑜看了过来:“顾妹妹对许小姐的绣艺赞不绝口,不知许小姐可否让我等一开眼界?”
声音轻柔悦耳,却隐隐带了一丝挑衅和敌意。
两人只见了第一面,这份敌意是从何而来?
许瑾瑜不动声色的笑了一笑:“叶小姐太过高估我了。我自小对女红感兴趣,也拜师学了几年,说起刺绣,比娇养在闺阁里的女子确实强上一些。不过,和那些精于绣艺的绣娘比就差远了。”
叶秋云似笑非笑的扬着唇角:“许小姐何必如何自谦。若不是你的绣艺格外出众,顾妹妹又岂会向你讨教了半天?”
......简直是故意找茬的节奏!
顾采蘋听出些许不对劲,忙笑着打圆场:“叶姐姐,许妹妹确实擅长刺绣,尤其是双面绣。更是令人惊叹。”
“许小姐竟会双面绣?”叶秋云挑了挑秀眉:“既是如此,我今日更是要亲眼见上一见了。”
这话听着就有些刺耳了。人家会双面绣怎么了,非要给她看吗?难道不给她看就是名不副实不成?
直到此刻,许瑾瑜也可以确定了。这个叶秋云果然是看她不顺眼,故意来挑刺。
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开罪过她了?
难道是因为陈元昭曾救过自己,叶秋云拈酸吃醋。所以故意针对她?
许瑾瑜心念电闪。脸上漾起一抹微笑:“既然叶小姐一再坚持,那我就献丑了。”边说边取出随身带的帕子:“这块帕子是我闲来无事绣着玩的,请叶小姐评点指教。”
叶秋云身边的丫鬟走过来。接过帕子,送到叶秋云的手中。
这块帕子正面绣的是兰草,另一面绣的是蝴蝶。两面的图案截然不同,却各自栩栩如生。即使是对女红一窍不通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是一幅少见的珍品。
这么精美的双面绣,在市面上至少值百两银子。而许瑾瑜。竟然绣成了帕子随身带着......
叶秋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许瑾瑜一眼。
那张美丽又温婉动人的脸庞,浮着淡淡的浅笑,眼眸清澈明亮:“叶小姐看了帕子,觉得如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有人主动来挑衅,她也绝不会姑息或白白受气。
“百闻不如一见,许小姐的绣艺果然十分出众。”叶秋云笑着赞了一句。顿了顿又笑道:“许小姐绣艺如此精妙,却没有绣品流传出来。委实有些可惜了。”
正经的闺阁千金,又不是靠绣艺为生的绣娘,怎么可能有绣品流传到市面上?叶秋云这么说,分明是暗暗贬低许家。
许瑾瑜眸光微闪,淡淡应道:“叶小姐谬赞了。我只是平日绣着解闷打发时间罢了,又不需靠着绣艺谋生。自是不会有绣品流传出来。”
叶秋云被噎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
纪妤平日迟钝,今天倒是灵光了一回,立刻接过话茬:“是啊,闺阁里的女儿家何等娇贵。亲手绣的绣品最多就是送给交好的姐妹,怎么可能流传到别人手里。叶小姐说这些话可不太妥当。”
叶秋云笑的有些勉强:“是我一时失言了,还请许小姐别放在心上。”
许瑾瑜扯了扯唇角:“叶小姐都说了是一时失言,我又怎么会见怪。”柔中带刺,绵里藏针!
叶秋云有些笑不出来了。
她有两个兄长两个弟弟,她是叶家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自小被捧在掌心娇生惯养。嫡亲的姑母是当朝皇后,只冲着这一层,已足以令她在一众京城闺秀中风光无限独占鳌头。谁见了她不是小心奉承讨好?没想到,这个家世低微的许瑾瑜竟敢这样对她!
再想到自小恋慕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表哥,竟会主动跳进水池救许瑾瑜,叶秋云心里更是燃起了一股嫉火。
这个许瑾瑜,凭什么如此轻松就得了表哥的另眼相看?
她一直喜欢表哥,苦苦等着表哥登门提亲,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皇上为楚王赐婚的圣旨。她不得不感激涕零的接了圣旨,背地里却哭了很久。
在听说陈元昭救了落水的许瑾瑜一事后,她又嫉又恨,连着半个月都没睡好。虽然一直都未见面,可许瑾瑜这个名字早已深深的刻进了她的心里。
今天,她终于亲眼见到了传闻中的许瑾瑜。
许瑾瑜果然生的美丽动人,还有这么出色的绣艺,口舌更是犀利......
......
叶秋云没说话,许瑾瑜也住了嘴。
气氛顿时显得微妙而尴尬起来。
顾夫人老于世故,不动声色间就扯开了话题:“听说皇后娘娘近来身体有恙,几位皇子皇子妃还有公主驸马,轮流进宫伺疾。不知叶小姐可曾入宫探望皇后娘娘?”
提起叶皇后,叶秋云高人一等的骄傲和自信顿时回来了,笑着说道:“前两日,母亲领着两位嫂子一起进宫。我如今倒是不便进宫探望姑母了。”
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许瑾瑜一眼。显然是在炫耀自己的准王妃身份。
许瑾瑜对叶秋云彻底没了好感。比起矜持不失优雅冷淡中透着犀利的纪妧,这个叶秋云可真是差的远了。
心胸狭窄,性情浅薄,目中无人!
和阴狠无情的楚王倒是挺合适的一对。
顾夫人不喜许瑾瑜,又有意捧着叶秋云,接下来的话题,基本都在叶皇后身上打转。
这样的话题。许瑾瑜当然插不上嘴。也乐得清闲自在。可惜,她想清闲,叶秋云却不肯放过她:“......秦王妃生辰宴那一天。我正好身子不适,没能登门做客,也错过了表哥救许小姐的精彩一幕呢!”
如果语气再淡定一点,别透露出那一丝酸意就更自然了。
许瑾瑜也不解释。只羞涩的笑了一笑:“陈将军援手相救,我心中一直感激不尽。”
叶秋云看在眼里。心中既羡又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说来也是表哥的不是。既是跳进水池里救了你,总该负责登门提亲才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岂不是损了你的名节。”
许瑾瑜立刻正色道:“叶小姐这话可不妥当。陈将军跳水救人。是出于一片好心。我心中只有感激,万万不会生出别的念头来。想来知道内情的人,也绝不会搬弄口舌说三道四。”
搬弄口舌说三道四的叶秋云笑容一僵。
许瑾瑜又说道:“更何况。那一天落水被救的不止是我,还有顾姐姐。当时救了顾姐姐的是秦王府里的侍卫。照着叶小姐的说法。那个侍卫岂不是也要登门来提亲才算没损了顾姐姐的名节?”
叶秋云:“......”
从提起落水一事的时候,顾采蘋的脸色就不太好看,现在就更难看了。
换在以前,顾采蘋十有八九是要迁怒许瑾瑜的。不过,如今许瑾瑜是她最信任的“盟友”。要怪当然是怪无端提起此事的叶秋云。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顾采蘋神色僵硬,语气也硬邦邦的:“时候不早了,我们移步去饭厅。”
说着,率先起身,招呼许瑾瑜纪妤陈凌雪一起往外走。
被晾在一旁的叶秋云气的白了俏脸。
顾夫人心中也觉得不痛快。
说些什么不好,非要提起落水那件糟心事。这位叶三小姐,也太自以为是了,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还有那个许瑾瑜,忍让几句只当没听见就是了,偏偏毫不客气的讥讽了回去。害的采蘋没了颜面,又迁怒到了叶秋云身上......
顾夫人再不痛快,也不好晾着叶秋云,挤出笑容道:“叶小姐随我一起去饭厅吧!”
叶秋云忍住拂袖离开的冲动,扯了扯唇角,算是应了。
......
因着之前的不快,午饭的气氛自是也没好到哪儿去。
顾采蘋只吃了几口,便觉得一阵阵反胃,几乎抑制不住想吐的冲动,一张俏脸隐隐泛白。
许瑾瑜就坐在她身边,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她的神色变化,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悄悄扯了扯顾采蘋的衣袖。
一定要忍着!千万不能当众露出异样!
顾采蘋胃里翻涌不休,想忍也忍不住了,面色仓惶的捂住嘴,起身冲了出去。
朝霞一惊,忙跑着跟了出去。
纪妤一脸疑惑:“顾姐姐是怎么了?”
顾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悄然一变,硬是挤出了笑容:“她前两日受了寒气,大概是还没好,又引起了肠胃不适。我待会儿就打发人去请大夫来看看。”
顾采蘋那副样子,像是受了寒气肠胃不适的症状吗?
纪妤和陈凌雪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微妙。
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追根问底就是了。
顾夫人显然心神不宁,也没心思吃饭了,很快便搁了筷子。许瑾瑜等人自然识趣,很快便起身告辞了。
顾夫人歉然道:“今日怠慢诸位了。”
陈凌雪善解人意的应道:“顾姐姐的身体要紧,我们几个也来了半天打扰够久了,也该告辞了。”
顾夫人无心多说,客套了几句,便命人送了几人出府。
一路上,叶秋云一直低声和陈凌雪说话,看都不看许瑾瑜,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许瑾瑜心中只觉得好笑。这个叶秋云,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被人捧惯了,便以为周围的人都应该上赶着巴结讨好她不成?
许瑾瑜索性放慢了脚步,和叶秋云渐渐拉开了距离。
叶秋云心里却又不痛快了。到了顾府的大门边,停下了脚步,一副居高临下的矜持:“今日有幸结识许小姐,日后我若是发帖子请许小姐到叶家做客,还望许小姐赏脸。”
许瑾瑜淡淡一笑:“叶小姐不嫌弃我说话乏味无趣,肯和我结交,是我的荣幸。我岂有不识抬举的道理。”
话语中的讥讽之意清晰可见。
叶秋云心中暗暗恼怒,皮笑肉不笑的应道:“许小姐严重了。过些日子我要办一个赏菊宴,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
许瑾瑜似笑非笑的应了回去:“那是当然。”
两人目光一触,各自心中冷哼一声。
......
“奇怪,之前顾姐姐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当场快吐出来的样子?”上了马车之后,纪妤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要是身子不适,就安心养着,何必巴巴的把我们都请来做客。”
请了客人来,又不好好招呼。先是拉着许瑾瑜到屋子里说了半天的话,将她们都晾在一边。吃饭时又来了这么一出,害得她只草草吃了几口就搁了筷子。
她还没吃饱呢!
这叫什么待客之道!
许瑾瑜心不在焉的听着纪妤发牢骚。此时的顾夫人,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吧!不知顾夫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对了,顾姐姐今日特地叫你去了她的闺房,你们都说了什么?”纪妤好奇的问道。
许瑾瑜敷衍道:“她在准备嫁妆,想亲手绣枕巾被套之类的,所以特地向我请教,花的时间不免久了一些。”
纪妤倒也没起疑心,只是撇了撇嘴:“婚期在明年呢,还有半年,她大可以慢慢绣嫁妆,有什么可急的。”
许瑾瑜笑而不语。
哪里还要半年,或许不出一个月,纪妤就该称顾采蘋一声大嫂了!
......(未完待续)
顾采苹几乎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朝霞在一旁搀扶着顾采苹,一边暗暗焦虑担忧。顾采苹的身体异样,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这个贴身丫鬟。月事迟来了这么久,现在又吐成这样......
傻子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顾采苹将胃里所有的东西吐的干干净净,终于稍稍停了。一张俏脸惨白的骇人。
“小姐,夫人待会儿肯定就来了,”朝霞急急的低语:“若是夫人问起来,你可得想好了怎么说......”
未婚先孕,这可不是小事!一旦传出去,顾采苹就会名声尽毁。
顾采苹显然已经有了主意,低声道:“先扶我回屋子休息片刻。”
朝霞不敢多问,将顾采苹搀扶着回了屋子。重新梳洗一番,再喝了几口热水下肚,顾采苹整个人才缓过劲来,脸色依然苍白难看。
就在此刻,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采苹,开门!”顾夫人的声音里隐约含着怒气。
顾采苹深呼吸一口气,冲朝霞使了个眼色。朝霞忙去开了门。
顾夫人走了进来,在看到顾采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孔后,神色一沉,声音也沉了下来:“你们都退下。”
丫鬟们迅速领命退下了。
顾夫人定定地看着顾采苹,缓缓问道:“采苹,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忽然吐成那样?”
顾采苹咬咬牙,才低声道:“娘,我的月信迟了半个多月,我大概是......有了身孕了。”
哪怕心里隐约有了预感。可在亲耳听到顾采苹承认时,顾夫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晃了一晃。
顾采苹心里一慌,忙上前扶住顾夫人:“娘!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你!”顾夫人气的全身簌簌发抖:“还没出嫁就有了身孕,这种事要是传出去,顾家上下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就是你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顾采苹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娘。你只知道怪我。我哪里知道就那么一回......就会怀上身孕......”
这半个多月来的惊惶忐忑不安委屈,尽数涌上心头。
顾采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顾夫人正在气头上,也顾不上说话是否刺耳了:“男欢女爱的事当然会让女子怀上身孕。你被许瑾瑜怂恿着去和纪泽私会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后果!”
顾采苹也不辩解,只一劲儿的哭。
顾夫人发了一通怒火,情绪总算稍稍平静了一些。气归气,这么棘手的问题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否则。顾采苹这辈子可就完了。
“此事不能声张。”顾夫人迅速有了决断:“我暗中命人去买落胎药来,你喝了药打掉孩子。装着感染了风寒,在屋子里养上一个月......”
“不,我要留下这个孩子!”顾采苹却出人意料的打断了顾夫人,挂满泪珠的俏脸上满是坚决:“娘。我肚子里的是纪泽的骨肉,也是纪家的子嗣。纪家不能不认,我要留下孩子。”
顾夫人倒抽一口凉气。又气又怒,想也不想的扬起手。
啪的一声。顾采苹的左脸已经多了五指红印,火辣辣的疼!
顾采苹捂着脸,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
“你是吃猪油蒙了心,这孩子要怎么留?”顾夫人咬牙切齿的怒骂:“你大姐去世才半年,难不成你现在就要嫁到威宁侯府去?你想让一辈子让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吗?还是想让我们整个顾家都背上骂名?我算是白白疼你这么多年了!”
顾采苹想起许瑾瑜的叮嘱,什么也不说,就是一直哭。
顾夫人听着她凄凄惨惨的哭泣声,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不知哭了多久,顾采苹依然一直在哭,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行了,别哭了。”顾夫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眉宇间满是阴霾:“如果哭就能解决问题,你哭上十天半月也由着你。这事我得和你爹私下商议,等商议好了再说。你就在屋子里好好呆着,哪儿都不准去。”
有转机了!
顾采苹心中暗喜,哭声渐渐小了。
简直就是天生的冤孽!顾夫人恼火的哼了一声,临走前,忍不住狠狠瞪了顾采苹一眼。
此时的顾采苹,看似垂着头哭泣,实则暗暗沉浸在心愿即将得偿的喜悦里,根本不介意被瞪上一眼两眼。
......
纪妤和许瑾瑜刚过午时就回了府。
小邹氏心中暗暗奇怪,忍不住问道:“妤儿,瑾娘,你们两个到顾家做客,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出门做客,应该临近傍晚再回来。这么早就回来,可见顾家招待不周。可是,顾家特意下了帖子邀请两人前去做客,又怎么会故意怠慢?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纪妤素来是个藏不住话的,立刻抢着说道:“娘,你可不知道,今日去顾家可真是憋死我了。顾采苹根本没心思招呼我们。到吃午饭的时候,她才吃了几口,就面色大变冲出去吐了。顾夫人说她是受了寒气肠胃不适,让我们各自先回来了......”
小邹氏心里咯噔一沉,急切的追问道:“顾四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亲眼看见她吐了么?”
“这倒没有。”纪妤撇撇嘴:“呕吐有什么好看的,我和瑾表姐很快就告辞回来了。”
许瑾瑜闲闲接过话茬:“是啊,顾夫人忙着照料顾姐姐的身子,也没心思再招呼我们。我们自然识趣的先告辞了。姨母不用为顾姐姐担心,她只是受了点寒气,养上几日就会好了。”
她才懒得关心顾采苹的身子如何!她关心的是顾采苹到底因为什么吐的那么厉害......
小邹氏心思烦乱。无心多说,挥挥手让她们两个退下:“好了,既是回来了,你们就各自回院子歇着吧!”
许瑾瑜临走前,饶有深意的看了小邹氏一眼。
这么要紧的大事,顾家绝不敢拖延。最多一两日大概就会登门。想想小邹氏到时候的反应,心中都觉得快意。
小邹氏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顾采苹若是生病也就罢了。万一......是有了身孕怎么办?
以顾家人的性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小邹氏越想越是心神不宁,特意叫来府中的小厮:“你现在就去世子当值的指挥所。给世子悄悄送个信。就说府里有重要的事,请世子有空的时候回来一趟。”
那个小厮领命去了。
小邹氏在焦躁不安中等了一个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那小厮才回来复命:“启禀夫人。奴才去了指挥所,却没见到世子。听指挥所的人说。今日太子和秦王一起去西山狩猎,世子领了一千禁军随行护驾。大概要两天才能回来。”
有公差也没办法,再等上两天好了。
小邹氏胸口发闷,却又无可奈何。
......
还没等小邹氏等上两天等到纪泽回府。第二天,顾老爷顾夫人就一起到威宁侯府来了。
小邹氏心里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浓,可人家都已经登门了。总不能避而不见,也只能打起精神招呼:“亲家老爷亲家夫人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快些上座。含玉,去泡一壶上好的茶来,再命厨房准备一桌精致的菜肴。”
顾老爷顾夫人都是心事重重,哪有心情喝茶吃饭。
“我们夫妇今日登门,是有十分重要的事和夫人商议。”顾老爷不便和小邹氏说话,便由顾夫人张了口:“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夫人让所有伺候的人暂且避一避。”
小邹氏心里一沉,面上挤出笑容来:“这当然是方便的。”一声吩咐,所有人都退下了。
正堂里只剩下小邹氏和顾夫人夫妻两人。
小邹氏强自镇定,张口询问:“今日亲家老爷亲家夫人匆匆到府里来,又特意让我支开所有的下人,想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老天保佑,千万别是她想象的那样!
顾老爷皱紧了眉头,长叹了一声:“这桩事实在令人难以启齿。”
然而,事已至此,不说也不行。
顾夫人也皱起了眉头,叹口气接过了话茬:“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这些日子,采苹一直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我原本以为她被拘在闺房里闷了,这才答应了在她生辰这一日邀请几个闺中好友登门做客。谁知道,她昨天吃了没几口,吐的一干二净。我放心不下,想请大夫登门给她诊脉。她死活都不肯......”
话音越听越不对劲。
小邹氏神情僵硬,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沉,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顾夫人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的响起:“......我当时已经觉得不对劲,反复的追问,她才哭着告诉我,这个月的月信已经迟半个多月了,只怕是已经有了身孕......”
小邹氏只觉得头轰的一声炸开了。
顾采苹竟然有了身孕?!
才那么一回,顾采苹竟怀上了纪泽的骨肉!(未完待续)
ps:小剧场:
小邹氏:顾采苹竟然有了身孕?!才那么一回,顾采苹竟怀上了纪泽的骨肉!她怎么可以为纪泽生孩子。要生也应该由我来生!
纪泽挑眉:你倒是生啊!
许瑾瑜冷笑:你倒是生啊!
众读者偷笑:你倒是生啊!
......
愤怒和嫉火在胸膛里汹涌,交织成苦涩之极的滋味。
小邹氏几乎喘不过气来,下意识的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怎么会变成这样?自从那一晚过后,所有的事似乎都脱离了她的掌握,朝着诡异又令人慌乱的方向进行......
顾夫人苦笑一声:“夫人听了一定觉得惊讶。不瞒你说,我昨日知道此事后,又气又急,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打的她脸都肿了。可再生气再愤怒,这事也得解决。我们夫妻两个心中也没了主张,这才急着登门,和夫人商议解决的办法。”
没有主张?骗鬼吧!
如果顾家不是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只要悄悄弄一碗落胎药让顾采蘋喝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这个孩子就行了。
现在“登门商议”,分明是想逼着纪家早日娶顾采蘋过门......
小邹氏面色变幻不定,没有张口说话。
顾夫人见小邹氏这般反应,已经知道小邹氏并不情愿,心里也是一阵不满。
顾采蘋坚持要留下孩子,她一开始十分恼怒,可后来和顾老爷一商议,又觉得此事也不是不可行。
纪泽至今没有子嗣,顾采蘋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男婴,将来就是威宁侯府的继承人。打掉孩子确实可惜。两家已经定了亲事,顾采蘋迟早要嫁到侯府来,提前半年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么说出去,于顾家的颜面不好看。所以,必须要让威宁侯府主动提出早日迎娶顾采蘋过门才行。
小邹氏这样的反应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不认账?
到底是继室,表面文章倒是做的不错,可骨子里压根就不想让纪泽早日有子嗣。
顾夫人心中冷哼一声。口中又叹道:“蕙娘在子嗣上福薄,嫁给世子这么多年,只怀过一回,孩子还没保住。幸好世子有情有义,并未因此就见怪蕙娘。如今蕙娘走了,世子膝下空虚。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若是一声不吭的让采蘋打掉肚里的孩子。只怕世子将来会怪我,就是夫人知道了,心里也一定惋惜。这才厚颜登了门。”
小邹氏终于稍稍回过神来。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还望亲家夫人见谅。我乍然听到此事,难免有些错愕,这才反应慢了一些。”
顾夫人倒是颇为体谅大度:“这也怪不得你。我知道这事后,昨日一天都没胃口吃饭。晚上翻来覆去的一夜没睡。说到底,孩子是无辜的。采蘋也不是成心想遇上这样的事。谁知道这么巧的就怀上了孩子?现在想来,大概这也是上天的美意,希望世子早日有子嗣,威宁侯府也能早日后继有人。”
顾夫人果然厉害。
口口声声都是世子的子嗣威宁侯府的继承人。小邹氏就是想不承认这个孩子也张不了口了。
“孩子自然是无辜的。”小邹氏太阳穴突突直跳,听着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不过,我们纪家和顾家都是有体面的人家。结亲迎娶都是大事,不能过于草率。这么重要的事。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决定。不如等世子回府了,商议一番再给你们回音如何?”
“这是理所当然的。”顾夫人似是松了口气:“事关子嗣,世子一定比谁都紧张上心。只是此事禁不住耽搁。现在采蘋身形未变,遮掩些时日无妨。一来二去的若是耽搁的久了,将来嫁到侯府来,不止是我们顾家难看,就是纪家颜面也不好看。夫人你说是不是?”
小邹氏干巴巴的挤出笑容:“是,你考虑的果然周全。放心好了,等世子回府,我立刻就和他商议此事。最多三天,就会给顾家回音。”
顾夫人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也好,那我们就等上三天。”顿了顿又道:“夫人每日要忙着操持府中的琐事,我们夫妻两个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
小邹氏心里乱轰轰的,也没心思再和顾夫人周旋,顺水推舟的起身送客:“如此,我就不多留亲家老爷亲家夫人了。”
小邹氏亲自送了顾老爷顾夫人出府。
守在门外的含玉忙跟了上去,心里却暗暗奇怪。
顾老爷顾夫人来的匆忙,走的更是匆忙。从头至尾待了还不到一炷香时辰。还有,小邹氏难看的脸色几乎遮也遮不住......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
送走了两人,小邹氏的脸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顾采蘋!
你怎么可以怀上纪泽的骨肉,还妄想着凭借着子嗣早日嫁过来......
混合着嫉火怒火,小邹氏的脸孔隐隐有些扭曲,看的人心中生寒。
含玉暗暗打了个寒颤,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保持沉默,绝不冒然张口说话,免得一个不慎触怒了小邹氏。
小邹氏憋了一肚子闷气怒火,看什么都不顺眼。一抬头,见含玉低着头不吭声,顿时张口骂道:“瞧瞧你那副样子,我是吃人的老虎不成。给我滚!”
随着一个滚字,一个茶杯摔了过来。
含玉连躲都不敢躲,任由茶杯重重的落在身上,滚热的茶水溅落在裙摆上,精致的茶杯咣当一声脆响,在地上摔的粉碎。
含玉忍着痛楚,将茶杯和地上的茶水都收拾了,才退了下去。
含玉实在是太了解小邹氏的脾气了。如果刚才躲开了茶杯,或是仓皇的退下,今天等着她的绝对是一顿板子。
在小邹氏身边伺候多年,含玉已经懂得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
果然,小邹氏没再发火。
在含玉退下之后,小邹氏一个人独自了许久,神色阴晴不定。
如果可以,她绝不会让顾采蘋早日过门。可看顾老爷顾夫人的架势,这个孩子怕是非留下不可了......更重要的是纪泽的反应。
当年她故意气掉了顾氏的孩子,纪泽口中不说,心中也是怪她的。
现在顾采蘋怀上了他的骨肉,他会不会对顾采蘋生出几分怜惜?然后心甘情愿的娶了顾采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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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邹氏(扭扭捏捏害羞状):人家每次都抽到再来一次,哎呦
顾四(抚摸肚子傲娇状):呵呵呵我可是抽到大奖了哈哈哈哈,你们能和我比吗?金鱼你只得到谢谢惠顾,啊哈哈哈哈哈(无限回音)
金鱼(面无表情):谢敬不敏,祝你俩双贱合璧!
陈二(扭捏着害羞着破釜沉舟着):金鱼!咱们去生猴子吧!我很利害的!
许徵(咬牙切齿):滚出!你别拦我,我要糊他一脸!
陈元青(苦着脸抱紧许徵的腰):冷静冷静!(内心咆哮着大哥你的高冷去哪了啦?)
秦王(目光痴迷痴汉状):元青你放手让我上!啊不,让我抱,啊说错了让我拦!(兴奋到流了一地鼻血,裤子那么奇妙隆起,所谓精虫上脑是也)
许母(为母则强)拎起大锤狠狠拍飞秦王:哼,要搞基找哪位,当然是最贱男主角许泽!
纪泽(捂脸害羞状):肿么办?是要攻后母还是要等黄瓜?好难选择!求指教在线等
“朝霞,世子真的来了吗?”顾采苹一脸期盼的问道。
从那一日孕吐过后,这几天顾采苹再未出房门半步,整日躲在屋子里。只有朝霞一个人贴身伺候。
每天吃了就吐,又怀着满腹心事,顾采苹整个人迅速的憔悴消瘦下来。秀丽的脸庞整整瘦了一圈,面色苍白,下巴也尖尖的,显得楚楚可怜。
朝霞一脸雀跃,低声笑道:“来了。奴婢刚才悄悄去看了,世子带了很多礼物来,还送了成亲的喜日子来。”
太好了!
纪泽终于来了!
顾采苹眼中闪出狂喜,紧紧的攥住了朝霞的手:“真的么?你没骗我吧!”
朝霞抿唇一笑:“奴婢怎么敢骗小姐。若是小姐不信,不妨等上片刻。待会儿夫人来了,小姐自然就知道了。”
顾采苹一扫前几日的惊慌忐忑,眼角眉梢俱是喜悦的光芒。
朝霞不失时机的笑道:“小姐这颗心终于可以稳稳的放回去了。世子至今没有子嗣,对小姐肚中的孩子一定很重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登门送日子来。等小姐嫁到侯府,一鼓作气生了儿子,世子这颗心一定会全部放到小姐身上,想跑也跑不了了。”
顾采苹听的甜丝丝美滋滋的。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想急切的抓住纪泽的心,她也不会坚持要留下这个孩子了!
纪泽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也无意娶她为妻。如果不是因为许瑾瑜将大好的机会让给了她,她大概就和世子妃的位置无缘了。如今她怀了他的孩子,他的心也一定会渐渐挪到她的身上来......
朝霞见顾采苹一脸欢喜,心中也迅速的盘算起来。
为了遮掩小姐的身孕。婚期最多就是下个月。小姐嫁到了侯府,碍着身孕是不能和世子同房的。到时候,小姐必然要从身边挑一个通房丫鬟。论相貌论资历,自然非自己莫属......
想到俊美倜傥的世子,朝霞也悄然红了脸颊。
身为一个丫鬟,最好的出路做主子的陪嫁丫鬟,然后开脸做通房。若是幸运的怀上一子半女。就能脱了奴籍做上主子。后半辈子的生活也就有了依靠......
主仆两个各怀美妙的心思。各自默然不语。
顾采苹先回过神来,见朝霞红着脸怔怔的出神,很快就猜到了朝霞在想什么。心中陡然冒出一股酸意。用力的拧了拧朝霞的脸:“你这丫头,半天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朝霞被脸颊的疼痛惊醒,在见到顾采苹略有些不快的眼神时。心中懊恼不已,忙陪笑道:“奴婢刚才是在为小姐高兴呢!”
伺候顾采苹这么久。还有谁能比朝霞更清楚顾采苹小心眼又善嫉的性子?她这点小心思暗中想想也就罢了,可万万不能让顾采苹知道。
“好了,在我面前就别说那些场面话了。”顾采苹似笑非笑的看了神色紧张的朝霞一眼:“这儿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主仆两个。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就是了。”
傻子才会实话实说。
朝霞将所有的心思都收拾起来。笑的更殷勤了:“小姐误会奴婢了。奴婢刚才走神,是在想着小姐很快就要嫁到侯府,可嫁妆还没准备齐。这可得告诉夫人一声。抓紧时间准备。”
顾采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淡淡说道:“朝霞。你心里在惦记什么,就是不说,我也能猜到。只要你忠心耿耿好好伺候,我日后自然会送你一份光明前程。”
她怀着身孕,就是嫁到侯府了,也不能伺候枕席。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从身边挑一个。卖身契攥在自己手里,料想朝霞也翻不出风浪来。
朝霞又惊又喜,想也不想的跪下了:“多谢小姐,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绝不会有二心。”
顾采苹不无矜持的嗯了一声。她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便宜了朝霞,不过是先画一块大饼,让朝霞看着心热,做事更加尽心罢了。
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一定是顾夫人来了!
......
顾采苹心中一阵激动,亲自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顾夫人。除了顾夫人之外,更有一个令顾采苹意想不到的人。
“采苹,”身着宝蓝锦袍的俊美青年男子徐徐一笑,散发出令人屏息的魅力,声音温柔:“我放心不下你,厚颜求岳母领着我来探望,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顾采苹被突如其来的惊喜乐昏了头,双颊酡红,眼眸熠熠生辉:“姐夫,你竟亲自来看我,我实在没想到......”
留下孩子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婚期提前了不说,纪泽待她也比往日亲切温柔多了。那双漂亮的眼眸满是怜惜。
这样的目光,是她梦寐以求却一直求而不得的,现在却清晰无误的崭露在她眼前。
顾夫人见不得顾采苹这副昏头转向的丢人样子,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采苹,还不请世子进去。”
虽说女子闺房不宜让外男进出,不过,纪泽和顾采苹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满打满算也就是二十多天。眼下这一点小小的出格举动也就不算什么了。
顾采苹终于回过神来,娇羞的看了纪泽一眼,然后让了开来。
精致的闺房里,多了纪泽的身影之后,陡然显得拥挤了不少。
顾采苹满心欢喜,却又莫名的紧张起来,忐忑不安的想着,这几日她孕吐的厉害,吃什么都吃不下,整个人又瘦又憔悴,比以前丑多了。这副样子偏偏被纪泽看见了......
纪泽却似没留意到顾采苹的局促紧张,关切地问道:“听岳母说,你近来似乎胃口不佳。”
顾采苹羞涩的点了点头:“是。我胃口确实不太好,吃了东西,很快就会吐出来。”
“都是我害苦你了。”
纪泽歉然的叹息,声音低沉而动听。宛如一根羽毛落在心田,轻飘飘的,却令人心醉沉迷:“你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却因为我遇到这样的事。实在抱歉。不过。我得自私的承认,你肯留下这个孩子,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顿了顿。纪泽又说道:“你大姐嫁给我多年,一直无所出。我至今没有子嗣,实在是不孝。你只要安然生下孩子,就是纪家的大功臣。我以后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你也不必担心有人会在背地里闲言碎语。你怀孕时日尚短。看不出异样。将来嫁到侯府之后,我自会约束府里的下人。谁敢乱嚼舌头,我绝不会放过。”
“至于孩子的出生,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都想好了。等到月份大了。我就找个理由将你送到城外的田庄养胎。孩子悄悄生下不必急着回府,过上四个月再回府办满月宴,到时候就不会惹来流言蜚语了。就是偶尔有人生出点疑心。也不会盯着我们纪家的事不放。”
“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多想。放宽了心好好养胎就行了。”
纪泽来之前显然已经想好了,此时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令顾采苹心里开出了灿烂的花朵,甜蜜而幸福。
顾采苹轻轻咬着嘴唇,红着脸说道:“姐夫想的十分周全,我一切都听你的。”
纪泽含笑看了顾采苹一眼,声音温柔极了:“就是苦了你了。还有,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初十,算起来还有二十多天。因为你大姐去世不满一年,我们两个的亲事得低调一些。只能请些亲友来观礼。委屈你了!”
不,不委屈。有纪泽这般相待,她心里甜蜜还来不及,哪里还觉得委屈辛苦。
顾采苹善解人意颇识大体的应道:“亲事低调些无妨。”
“你放心,等将来孩子出生了,一定会办一场隆重风光的满月酒宴。”纪泽正色的许诺:“我亏欠你的,到时候会全部补偿你。”
这一番甜言蜜语,将顾采苹哄的心花怒放,只知道点头。
就连一旁的顾夫人也是满心的欣慰。
纪泽这般有情有义有担当,顾采苹留下这个孩子也算是值得了。
纪泽将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并不厚颜多待,很快便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劳烦岳母仔细照顾采苹的身子。”
顾夫人和颜悦色的笑道:“这个就是不说,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采苹的。”
纪泽谢过了顾夫人,临走前,又笑着凝视了顾采苹的......肚子一眼。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他对顾采苹依然没半点好感。不过,看在她肚中的孩子份上,勉强忍耐也无妨。甜言蜜语又不费什么力气,信手拈来,先将顾采苹安抚好。
他的目光落在顾采苹的眼中,自然就成了“含情脉脉”“温柔关切”。
......
顾夫人送走了纪泽,很快又回转。
见到傻乎乎只会笑的顾采苹,顾夫人又觉好笑又是叹息:“果然是女生外向,现在巴不得立刻嫁到侯府,在家中是一天都不愿多待了。”
顾采苹心情极好,主动依偎进顾夫人的怀里,声音里满是喜悦:“娘,姐夫真是温柔有情义。今日特地来看我,就是特地来安慰我呢!”
顾夫人含笑嗯了一声:“这样的如意夫婿,确实是打着灯笼也找。”顿了顿,又叹道:“说起来,也是你大姐命薄没福气。嫁到侯府八年,都没生过一子半女。日后你嫁到侯府生了儿子,可别忘了你大姐。”
......她快嫁人了,还总提起大姐做什么。
顾采苹心里有些微的不痛快,脸上却没流露出来,乖乖的应下了。
顾夫人想了想,又特意叮嘱了几句:“婚期已经定下了,你这些日子安心在屋子里养胎,轻易别出去走动。”
顾采苹怀了身孕的事,如今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还有二十多天就出嫁了,索性连顾家的亲友也一并瞒下。
其实,就是顾夫人不说,顾采苹也不敢出去走动。现在孕吐的正厉害,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在人前就吐了出来,也太丢人太尴尬了!
......
顾采苹如愿以偿满心欢喜,小邹氏却是憋了一肚子闷气,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表面镇定实则焦虑烦躁的等了半天,一直等到下午纪泽才回了府。
纪泽回府之后,便来汀兰院请安。
当着一众丫鬟的面,纪泽恪守继子的本分,不失恭敬的行了礼,才坐下说话。
小邹氏故作不经意的笑问:“世子今天到顾家可还顺利?”
纪泽心情显然不错,笑着应道:“还算顺利,岳父岳母都觉得婚期定的好。我本打算早些回来,岳父却留我吃了午饭。后来,我又去看了采苹,安抚了她几句。”
以前一口一个顾采苹,语气中满是不耐。现在顾采苹怀了身孕,在纪泽心里的地位显然不一样了。连称呼里都亲昵多了。
小邹氏心中醋意蔓延,语气中隐约飘了一丝出来:“你亲自去探望,顾四小姐心里不知有多高兴,想来一定会好好养着身子。就是顾老爷顾夫人,看在你这个如意夫婿的面上,也一定会尽心照顾女儿。”
纪泽似笑非笑的看了小邹氏一眼:“儿子去探望未来的妻子,母亲难道不替儿子高兴?”
小邹氏被噎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可此时还有下人在场,她不得不将那口又酸又苦的嫉意咽下去,还要端着继母应有的宽容大度:“世子严重了。你和顾四小姐就快成亲了,你们两个亲密和睦,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为你们高兴。”
“母亲高兴就好。”纪泽若有所指的说道:“等采苹过了门,我天天要忙着公务,只怕没多少时间回府。到时候还要请母亲多多照顾采苹的身子。”
纪泽分明是话中有话,明着是让小邹氏照顾儿媳,实则是在提醒小邹氏,别对顾采苹肚子里的孩子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小邹氏心中又气又苦,愈发坚定了孩子绝不能留的念头。脸上却挤出了笑容:“世子放心,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
......(未完待续)
婚期已定,自然瞒不过纪嬛纪妧。小邹氏早上就打发人给两姐妹送了信。姐妹两个知道此事后,俱都十分惊讶,当天就赶回了威宁侯府。
纪嬛性子温柔一些,只略略蹙眉问道:“婚期不是定在明年么?怎么忽然就提前了半年,改到了下个月?”
纪妧和顾氏感情深厚,话语里也带了几分火气:“大哥,大嫂走了还不到一年,你就急着迎娶新人过门,若是大嫂地下有知,不知会是何等伤心难过。”
只见新人笑,谁还记得病逝的顾氏?
纪泽被纪妧指责,也不动怒,先淡淡的吩咐一声所有丫鬟都退下,然后才平心静气的说道:“顾采蘋有了身孕,要留下孩子,只能提前成亲。”
竟然是这个原因!
纪嬛哑然,纪妧满腔的火气也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纪泽一直没有子嗣,顾采蘋肚中的很可能是纪泽的长子,也会是威宁侯府的继承人。也怪不得纪泽会提前娶顾采蘋过门了......
半晌,纪嬛才轻叹一声,打破了沉默:“既是如此,也只能先娶人过门再说。”天大地大,子嗣为大。顾氏毕竟死了,顾采蘋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纪妧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心里还是憋了一肚子的闷火,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去。
纪泽放软了语气:“二妹,你和顾氏亲厚,所以心里不痛快。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早续弦。可天意如此,我也不得不辜负顾氏一回了。”
一脸虚伪的无奈和假惺惺。
......如果顾氏地下有知。只怕会从坟冢里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怒骂。她被他害了一辈子,他何止是辜负她一回?
到底是亲兄妹,纪泽难得的低声下气,纪妧也不好总绷着脸,闷闷的应道:“罢了,我是嫁出门的女儿,如今是李家人。纪家的事。也轮不到我来过问。你想娶就娶好了。”
小邹氏此时才假模假样的张口说道:“婚期定的急。府里一堆琐事,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不说别的,浅云居里外总得重新收拾出来。还要筹备宴席之类的。你们姐妹两个若是有空,不妨回来帮帮忙。”
纪嬛一口应了下来。
纪妧心里不痛快,颇为冷淡的应道:“我要伺候公婆照顾丈夫的衣食起居,只怕未必有闲空。”
小邹氏很清楚纪妧外冷内热的性子。也没将纪妧的冷淡放在心上。又笑道:“难得你们两个一起有空回府,世子也在府里。今日在府中吃了晚饭再回去。”
纪妧正要拒绝,纪嬛却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纪妧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悻悻的咽了回去。
......
晚上的家宴还算热闹。人不算多,并没有分席。围着坐了一席。
许徵和纪泽并肩坐着,许瑾瑜和纪妧坐在一起。
纪妧心情不佳,只吃了几口就搁了筷子。许瑾瑜欣赏着小邹氏强颜欢笑的模样。胃口想不好都不行。吃了满满两碗米饭才搁了筷子。
纪妧低声对许瑾瑜说道:“陪我出去走走。”
许瑾瑜嗯了一声,两人告退一声。便出了饭厅。
此时天色已晚,丫鬟前后打着灯笼,纪妧对府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纪妧心情阴郁不想说话,许瑾瑜张口打破沉默:“妧表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事情已然如此,除了接受之外别无他法,你也别耿耿于怀了。”
纪妧停下脚步,唇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其实,你说的道理我心里都明白。可我一想到大嫂,心里就觉得难受。”
提起顾氏,许瑾瑜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顾氏活的窝囊,死的憋屈。直到临死也没有说出纪泽和小邹氏的秘密。对顾氏来说,这是难以启齿的羞辱。可惜顾家人浑然不知,把纪泽当成了如意快婿,迫不及待的将顾采蘋推到了火坑里还不自知......
两人相对站了许久,纪妧终于打起精神说道:“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好在我已经出嫁了,不用日日对着顾采蘋。她日后爱怎么作威作福都是她的事,我看不见也懒得过问。只希望她肚皮争气,一举生个儿子,我们纪家也就有后了。”
许瑾瑜口中顺着纪妧的话音应了几句,心里却暗暗想道,顾采蘋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现在言之过早!以小邹氏的心狠手辣善嫉,岂会眼睁睁的看着顾采蘋生下儿子?
以后这威宁侯府内宅,不知要掀起多少风浪来。
“妧表姐,你出嫁也有些日子了,可有好消息?”许瑾瑜有意扯开了话题。
纪妧到底还是新婚少妇,冷不丁的被问起这样的问题,有些羞涩的红了脸:“还不到两个月,哪有这么快的。”
然后,忽然想到顾采蘋就是在她成亲的那一天和大哥......一回就怀了身孕,简直就是奇迹。
许瑾瑜显然和纪妧想到一块去了,忍不住笑道:“人家只一回就怀上了孩子,你这都成亲快两个月了。莫非是表姐夫平日不‘努力’?”
纪妧被臊红了脸:“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亏你好意思说这些。”什么努力不努力的,想起来都让人害臊。
许瑾瑜轻笑一声:“好好好,我不问总行了吧!不过,等你有好消息了,可别忘了告诉我。别的礼物我送不了,给孩子做些衣服鞋袜还难不倒我。”
纪妧终于被逗乐了:“那是当然。到时候我可不会放过你,至少也得做够孩子一年穿的份才行。”
顿了顿,纪妧又好奇的问道:“对了,这些日子元昭表弟来看过你么?”
一提到陈元昭,别扭的人就换成了许瑾瑜:“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我和他一点都不熟,他来看我做什么。”
口是心非!
纪妧丢了个白眼过去:“在我面前还遮遮掩掩的。元昭表哥明明是对你有意,我看舅母对你的印象也不错。大概是碍于徵表弟还没定亲,你这个妹妹总不能越过兄长,所以暂时才没登门提亲。不然,这门喜事早就定下了。”
许瑾瑜无奈又好笑的辩白:“妧表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和他只见过几回。连话也没说过几句。如果不是我落水被他救了。根本全无交集。什么有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陈元昭对她有意?怎么可能!他不来找她的麻烦,她已经谢天谢地哦米拖佛了!
没出阁的姑娘家。说起心上人总是害臊的,不肯承认也不足为奇。纪妧总算没再继续取笑。
说笑一番,纪妧沉郁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主动说道:“天这么晚了。我也得早点回去了。免得公婆心里不高兴。过两日我得了空闲再回府。”
许瑾瑜笑着点了点头。
......
两人回了汀兰院,此时。宴席也正好散了。
纪妧正要向众人辞别,就听门房小厮匆匆的跑来禀报:“二姑爷来接二小姐了。”竟是李睿亲自来接纪妧回府了。
许瑾瑜露出会心的笑意。看来,这对新婚小夫妻十分恩爱啊!
纪妧被许瑾瑜笑的俏脸泛红,明明心里甜丝丝的。口中却别扭的抱怨:“还特意跑到接我,难道还怕我在娘家住下不成?”
许瑾瑜眨眨眼,笑着打趣:“表姐夫这是一日也离不开你。这才急着来接你。”
纪嬛也笑着附和:“是啊,新婚情热。一日都离不得。到了晚上就急着来接你回府。像我这样的黄脸婆,你姐夫才不着急。巴不得我晚上别回去,最好在娘家住上几日,他乐得自在。”
在众人的打趣声中,纪妧俏脸通红,宛如面上开出了桃花,格外娇艳。
李睿很快就来了。面对众人含着打趣的笑容,李睿显得十分镇定,笑着和众人一一见了礼。然后坦荡自若的领着纪妧告辞。
看着相携而去的一双璧人身影,许瑾瑜由衷的为纪妧庆幸。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珍惜在乎自己的良人相伴,方不枉这一生。
由纪妧,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自己。前世的她千疮百孔受尽羞辱和折磨,从未体会过什么是两情相悦。这一生,她的良人又会在何方?
她的脑海中忽的闪过一张英俊冷凝的脸孔。
......等等!她怎么会忽然想起陈元昭来了?
都怪纪妧,今晚在她耳边念叨来念叨去,害的她一不小心,竟然想到了他.....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嘛!
许瑾瑜迅速的将脑海中的面孔挥开。然后颇有些做贼心虚的瞄了众人一眼。好在大家都在说话,无人留意到她的些许异样。
“妹妹,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许徵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
许瑾瑜被吓了一跳,掩饰的笑道:“没什么。我是在想,妧表姐和表姐夫真是恩爱甜蜜如胶似漆。”
许徵倒是没起疑心,只是笑着看了许瑾瑜一眼。
妹妹也到了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见了纪妧和李睿的心心相印,心生羡慕芳心萌动是难免的事。
他日后一定会为妹妹挑一个相貌人品俱都出众的翩翩少年做夫婿。
......
短短的二十多天,要将浅云居里外都收拾一新,重新布置新房,这些都是繁琐的事。小邹氏再不情愿,也只得打起精神来操持。
不料,刚吩咐下去没半天,何妈妈就气急败坏的来禀报:“夫人,碧罗那个小蹄子拦在世子妃的寝室门前,不让任何人进去。”
小邹氏满肚子的火气正无处可发,听闻碧罗竟有这样的胆子,顿时冷笑一声:“好大的胆子!去将她叫到汀兰院来,我今儿个倒要亲自问上一问,看看她到底存了什么心。”
说到最后一句,话语里透出了森森的寒意。
何妈妈本就是仗势欺人的主儿,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是,奴婢这就叫碧罗来见夫人。”
自从顾氏死了之后,碧罗在浅云居里几乎成了隐形人。每天默默的守着顾氏的屋子。
何妈妈做了浅云居的管事妈妈之后,对碧罗的知情识趣还算满意,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碧罗竟在这事上犯了犟脾气,硬是守着顾氏的寝室,谁也不让进。
这还得了?必须要禀报给小邹氏知晓。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狠狠的发落碧罗一回。看浅云居上下以后还有谁敢不听她的。
何妈妈打着如意算盘,一路小跑着回了浅云居。
浅云居里。
几个丫鬟围在门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碧罗:
“碧罗姐姐,这是夫人的命令,让我们几个先将屋里的东西收拾干净,还要从里到外粉刷一新,然后再从库房搬新的家具进去布置新房。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是啊,世子妃已经走了,你整日守着空屋子,世子妃也不会回来了,你就别闹腾了。你没见何妈妈已经跑着去告状了么?以她的性子,十有八九会添油加醋,夫人一气之下,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你......”
“碧罗,你就让开吧!别再拦着我们几个了......”
这几个丫鬟,有的是顾氏当年的陪嫁丫鬟,还有的是后来进府到了顾氏身边伺候的。都是顾氏身边的人。她们和碧罗关系都不错,此时个个自认是苦口婆心的劝慰。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是明摆着的事。和夫人较劲,能有什么好下场!
碧罗一直一言不发,此时忽的抬起头来:“照你们的意思,我现在就该乖乖的让开,由着你们几个把世子妃用过的东西全部搬走扔掉,然后布置成新房?世子妃以前对你们多好,这才走了半年多,你们就都已经忘了她吗?”
素来温柔沉默的眼眸浮着失望和怒火,竟是那样的锐利,那样的咄咄逼人。
几个丫鬟哑然无语,甚至被碧罗的目光看的羞愧起来。
碧罗的眼里闪出水光,声音却异常坚决:“今天我就是死在这儿,也不准任何人动世子妃的屋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