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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似瑾txt下载

    天际微微透亮。

    许瑾瑜一直没睡,整整等了许徵一夜。陪在她身边的,还有初夏和芸香。

    许瑾瑜越等越焦虑。许徵之前和她商议过,等“尘埃落定”了再出书房。到那时候,守在书房外的侍卫绝不会起疑心,也就不会拦下他了......

    现在天都快亮了!许徵却还没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许瑾瑜不自觉的蹙眉,一脸沉凝,唇角抿的极紧。

    “小姐,你不用担心少爷的安危。”初夏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少爷不会有事的。”

    许瑾瑜扯了扯唇角,笑的有些苦涩:“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这世上不知有多少欺男盗女的勾当,老天爷岂能一一管得过来?善良的好人未必平安,有权势的奸恶之人却大多安享富贵荣华。想平安无事,能靠的只有自己。”

    前世许家一家三口,何曾主动招惹过谁?却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当年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无非是“报仇雪恨”四个字罢了!

    这一世,她的重生影响改变了许多事。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自己躲过了小邹氏的算计,也不是设计纪泽娶了不省心的顾采蘋,而是许徵的平安......

    初夏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讷讷的说道:“小姐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初夏自小陪伴许瑾瑜长大。许家内宅平静,她这个丫鬟也过的十分悠闲自在。

    自从到了京城到了威宁侯府之后,眼中所见耳中所听的,和以前截然不同,尽是些捧高踩低阴谋算计。

    这样的生活。对天性单纯活泼的初夏来说,实在不易适应。

    这一夜,许瑾瑜等的心力交瘁,初夏也是心事重重。

    相较之下,芸香就显得轻松自若多了。

    “周勇一直守在暗中盯着书房,若是有什么意外,肯定早就放信号示警了。一直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芸香胸有成竹的说道:“而且。少爷身上带着特质的迷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自保。小姐不用担心。”

    许瑾瑜想起迷药的药效。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初夏看了芸香一眼,目光颇有些复杂和微妙。

    芸香和周勇的真实身份,初夏是昨夜才知道的。

    憨厚可爱的花匠竟然身手过人擅长隐藏踪迹,厨艺超卓的厨娘竟然擅长制毒解毒......这简直颠覆了初夏的认知。

    就在此刻。芸香忽的神色一动,迅速的低声道:“外面有动静。一定是少爷回来了!”

    芸香经过特别的训练,耳力远胜普通人。

    许瑾瑜心中一喜,想也不想的起身迎了出去。

    ......

    刚走到廊下,就迎面遇上了许徵。

    “大哥!”许瑾瑜迫不及待的打量许徵一眼:“你没事吧!”

    许徵进了引嫣阁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展颜笑道:“放心,我安然无恙。”

    “有事”的是纪泽!

    许瑾瑜听懂了许徵的言外之意。心里畅快之极。前世她最恨的人除了小邹氏之外,就是纪泽。

    无情无义狼心狗肺!整日盘算着算计他们兄妹!这一回有这样的下场实在是大快人心。

    “我们进屋子里细说。”许瑾瑜压低声音。

    许徵点了点头。兄妹两个进了屋子里,又打发初夏和芸香在门外守着。

    许徵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在说到将秦王纪泽迷倒又将那杯加了药的酒灌进纪泽口中时,许瑾瑜情不自禁的笑道:“好!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纪泽一心想算计许徵,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被送到秦王床上的人会是自己吧!

    许徵没被这份快意冲昏头脑,一脸凝重的说道:“虽说躲过了这回算计,又坑了纪泽一回。不过,从此以后,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万一秦王对他还是不死心怎么办?

    还有纪泽,在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对他们兄妹下毒手?

    许瑾瑜略一思忖说道:“陈元昭说过会和秦王周旋,护住你的平安。以他的性子,绝不会空口说大话。所以,秦王那边暂且不用忧心。至于纪泽,算计你不成,自己却陪秦王睡了一夜,以他的骄傲,羞愤交加是肯定的。也绝不会主动将此事宣扬出去。不过,这威宁侯府我们也不能再待了。明天我们就收拾行李,搬出威宁侯府!”

    许徵点了点头,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你对陈元昭倒是相信的很。”

    全心全意疼爱的妹妹这般信任别的男子,让许徵这个做兄长的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许瑾瑜俏脸微微一红,然后镇定的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他了。”

    许徵忍住心里的酸意,嗯了一声。

    ......

    天刚蒙蒙亮,顾采蘋就从噩梦中惊醒了。

    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满头的冷汗,一脸仓皇:“朝霞,朝霞!”

    睡在地上的朝霞睁开惺忪的睡眼,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般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采蘋失神的低喃:“我身子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我梦见世子被一条极凶猛的蟒蛇追着,他奋力搏斗却敌不过蟒蛇,反而被蟒蛇缠着几乎窒息......”

    这个噩梦太逼真了。

    她甚至清晰地记得梦中的纪泽发青的俊脸。

    朝霞忙安慰顾采蘋:“这不过是一个噩梦罢了,当不得真。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顾采蘋平缓呼吸,忽的问道:“昨夜秦王殿下到府里来,世子喊了许徵到书房,一起陪秦王殿下喝酒。后来一直都没回来么?”

    朝霞点了点头:“是,世子一夜都没回来,大概是喝多了酒在书房里睡下了。”

    “那秦王和许徵呢?”顾采蘋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

    朝霞一脸无辜的应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顾采蘋也不知心中的惴惴不安从何而来,勉强按捺住心神说道:“伺候我更衣,我要去书房看看。”(未完待续)

    顾采苹很快穿衣洗漱,领着朝霞去了书房。

    守在书房外的侍卫们远远的看见顾采苹来了,忙上前行礼:“小的见过世子妃。”

    不动声色的拦住了顾采苹的去路。

    顾采苹蹙眉问道:“世子呢?”

    其中一个侍卫应道:“世子一直没出书房,大概是喝醉了,便在书房歇下了。”

    “秦王殿下和许徵呢?”顾采苹追问道:“他们两个也歇在书房么?”

    那个侍卫迟疑了片刻答道:“秦王殿下也一直没出来。不过,许公子在一个时辰前离开了。”

    照这么说来,莫非三个人真的都喝醉了?只是许徵醒的早了一些?

    顾采苹暗暗想着,心里莫名的一阵慌乱忐忑,总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似乎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时候不早了,世子和秦王殿下都该起床了。”顾采苹定定神吩咐:“免得耽搁了今日的正事。”

    那个侍卫颇有些为难:“可是,昨日世子特意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踏进书房半步。”

    顾采苹心里腾的一阵火气,柳眉一竖:“连我的命令也不管用吗?”

    几个侍卫都没吭声。

    顾采苹沉着脸往里走。

    这几个侍卫没动弹,却忽然冒出几个趾高气昂面容陌生的侍卫将顾采苹拦下了:“秦王殿下正在书房里休息,还请世子妃止步,不要惊扰了殿下休息。”

    殿下折腾忙活了一整个晚上,现在正在好眠。要是进去扰了殿下的好兴致......这个后果他们可担待不起!

    顾采苹气的脸孔泛白,用力握紧了拳头。

    这里可是威宁侯府。秦王的侍卫就这么大喇喇的拦着她不让进书房!分明没把她这个世子妃放在眼底!

    朝霞见势不妙。唯恐顾采苹一个冲动谩骂出声,忙扯了扯顾采苹的衣袖:“小姐,既是秦王殿下也在书房里休息,还是别进去了。不如先去厨房看看,安排厨房准备些精致可口的饭菜。等世子和秦王殿下醒了,正好可以吃上热腾腾的早饭。”

    顾采苹深呼吸一口气,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

    顾采苹强撑着的笑容。等出了书房之后。立刻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朝霞少不得又要好言安慰一番。

    就在此刻,浅云居的门口又有了动静。

    顾采苹疑惑的抬头看过去。只见一行人进了浅云居,领先的妇人容貌娇媚风情万种,正是婆婆小邹氏。

    小邹氏厌恶顾采苹,正如顾采苹不喜欢小邹氏。自从顾采苹过门之后。婆媳两个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不过,见了面总得维持些场面上的礼数。

    “儿媳给婆婆请安。”顾采苹收拾心情。上前给小邹氏行礼:“这么一大早的,婆婆怎么特地到浅云居来了?”

    当然是特地来看看事成了没有!

    小邹氏想到昨夜,心情颇为愉悦,也没心思刁难顾采苹了:“秦王殿下昨夜一直留在浅云居里没走。我这心里放心不下,所以早上过来看看。”

    顾采苹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忿:“儿媳刚才已经去看过了。可秦王殿下的侍卫们都拦着不让进去。”

    当然不会让外人随意进去了!许徵此时也在书房里......那种场景怎么能让人看见?

    小邹氏心里暗暗得意,语气还算温和:“你现在怀着身孕。不必为了这等小事动气。暂且回屋子歇着吧!有我过去就行了。”

    顾采苹下意思的应了一句:“秦王殿下在书房,世子昨夜也歇在书房。婆婆这么过去。只怕不方便吧!”

    什么?

    纪泽也歇在书房?

    小邹氏笑容一顿,心中惊疑不定:“你是说,世子一夜都没回房休息?”

    顾采苹也顾不上什么害臊了,迅速的点了点头:“是,我心里惦记着世子休息的好不好,所以才想进书房看看。”

    顿了顿,又随口添了句:“对了,听侍卫们说,徵表弟一个时辰前才离开。”

    小邹氏皱起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

    许徵在书房里待了一夜才走!

    看来,秦王已经得手了。

    至于纪泽,或许是担心出什么岔子,所以也在书房里待了一夜。秦王倒是快活了,可怜纪泽要一直听着那样的动静......

    “既然殿下还在休息,我们也不必急着进去叨扰。不妨在内堂里等上一会儿。”小邹氏迅速有了主意,和颜悦色的说道。

    顾采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点点头应下了。

    婆媳两个进了内堂,顾采苹不愿意言语讨好奉承继室婆婆,小邹氏也懒得搭理这个儿媳,就这么干巴巴的对坐着。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顾采苹越等越是不耐,脸上已经显露了出来。

    小邹氏虽然比顾采苹有耐心,可等了这么久书房还没动静,心里也有些浮躁不安起来。该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

    不,不可能!

    计划的如此周详!又是有心算无心,许徵区区一个文弱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

    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悄悄洒落在床脚。

    被撕扯成碎片的衣物被扔的满地都是,空气中漂浮着浓烈的欢~爱过后的气息。结实的雕花木床上,两个全身光~裸的男子交缠而卧。

    一脸餍足仰躺着的男子,正是秦王。

    另一个男子却是半侧着身子,俊美的脸庞半明半暗,即使在熟睡中依然紧紧的皱着眉头。无意中动了动身体,下身某个羞于启齿的地方顿时一阵剧烈的疼痛。

    男子低低的嘶了一声,终于醒了过来。

    引入眼帘的,是一张极熟悉的俊朗脸孔。

    昨夜淫~靡~荒~唐的一幕也浮上心头。

    男子又倒抽了一口凉气,脸孔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平生从未体会过的怒火几乎席卷了他的理智。

    他控制不住的伸出手,用力的掐住了秦王的脖子。

    用力过猛,不免又牵动了下身被撕裂的地方,痛不可当!

    秦王被这么用力一掐,也醒了过来。(未完待续)

    “许徵,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秦王还没睁开眼,便低声调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如愿以偿的志得意满。从今天起,许徵就是他的人,可以长伴在他身边了。

    昨天夜里的欢~爱,太缠绵太疯狂了。许徵的滋味,比他想象中的更美妙。

    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奇怪的颤了一颤,然后松开了。

    生米煮成熟饭!这个道理果然对男女都是一样通用。秦王心情舒畅之极,懒懒的睁开眼。然后,“许徵”两个字猛地卡在了喉咙里。

    秦王像是见了鬼一样,双目圆睁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俊秀斯文的许徵怎么不见了?!

    为什么光~裸着身子躺在他身侧的男子是纪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乱不堪的被褥,满地破碎的衣物,激烈欢~爱后留下的痕迹,还有纪泽愤怒阴沉的俊脸,一切都昭示着昨夜曾经发生过什么。

    秦王一脸震惊错愕,满眼都是不敢置信,素来精明深沉的头脑此时乱成了一团浆糊。

    纪泽可比不得别人。他们两个年龄相近,又是嫡亲的表兄弟,自小一起长大,亲若兄弟颇为亲厚,平日来往也十分密切。虽然他嗜好男风,却也从未肖想到纪泽的身上......

    可现在,怎么偏偏就在酒醉后睡了纪泽?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

    无言的尴尬和沉默迅速蔓延。

    秦王就算脸皮再厚,此时也无颜面对纪泽。他迅速的看了身无寸缕的纪泽一眼,然后用更快的速度移开了目光,干巴巴的挤出一句:“你......先穿了衣服再说。”

    生平从未经历过的奇耻大辱,令一向精明有城府的纪泽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尖锐的冷笑一声:“你看这地上的衣服,还有哪件是能穿的。”

    秦王:“......”

    昨夜喝了加了药的酒,“兴致”一起,哪里还顾得上脱衣服,当然是随手就扯碎了。

    满地破碎狼藉的衣物,一件件都在提醒秦王昨天夜里做过什么。秦王既无法解释,又不知该怎么安抚纪泽。索性闭上嘴什么也不说了。

    纪泽到底没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见秦王如此尴尬难堪,硬是将到了嘴边的难听刺耳的话咽了回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愤怒也无济于事。堂堂男人,总不能像个失了贞节的姑娘家一般哭闹不休......

    纪泽深呼吸一口气。起身下床。

    全身像被巨石碾压过一般酸软无力,下身某处更是疼痛难忍,稍微动一动便疼的钻心。

    纪泽竭力压抑,依然忍不住闷哼了几声。双脚落地时。一个没站稳,踉跄着差点摔倒。幸好有一只手及时的抓住他的胳膊。为他稳住了身形。

    “小心!”秦王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抓住了纪泽的胳膊。

    纪泽显然没有领情的心思,面无表情的看了秦王一眼。

    秦王讪讪的松了手。

    同样欢爱了一夜,秦王也是腰腿酸软。不过。更多的是欲~望发泄后的餍足舒适。相较之下,纪泽只能用“惨烈”两个字来形容了。

    纪泽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和力气,走到衣柜边。打开柜门,找出干净衣服。忍着疼痛背对着秦王穿上了衣服。

    穿衣过程中种种痛苦折磨,实在不足为人道也。

    ......

    有了衣服遮体,纪泽的理智也稍稍回笼。

    昨天晚上,明明是他为秦王和许徵倒了加了药的酒。秦王一口将酒喝下了,许徵将酒放在嘴边,却迟迟没喝下。再然后,就是一片昏暗没了记忆。

    一夜混乱又羞辱的片段纷纷涌上脑海。

    纪泽的唇角抿的更紧了,眼中闪过滔天的怒焰。

    这一切,肯定是许徵捣的鬼!不知许徵用什么样的手段迷倒了他和秦王,将药酒灌进了他的肚子里,又将他和秦王扶到了卧室的床上......

    好一个许徵!

    不杀了他,难消心头这口恶气!

    纪泽眼中闪过狠戾的寒意,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身后响起秦王迟疑又尴尬的声音:“玉堂,我们两个身形相仿,你找一件干净的衣服给我。”

    ......昨天夜里秦王太过激动亢奋,不仅将纪泽身上的衣物撕碎了,连自己身上的衣物也撕扯的不成样子。根本不能再穿了。

    纪泽没吭声,迅速找了件崭新的衣服,转身走了几步便停下了,俊脸闪过痛苦之色,神情僵硬又扭曲。

    秦王“经验丰富”,自然清楚初哥被破身之后会是如何的痛楚。更不用说他昨晚喝了“助兴”的药酒,远比平日更亢奋激烈。如果不是纪泽年轻底子好,今天一天都别想下床走动。

    现在纪泽强撑着走来走去,那滋味绝不是好受的......

    秦王略一犹豫,厚着脸皮也下了床,从纪泽的手里接过了衣服。

    这么一来,纪泽不可避免的看到了秦王光溜的身体,尤其是下身晃悠的某处......于是,纪泽的神情更僵硬了。

    这种情况下,纵然满心愧疚,也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秦王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穿了衣服。然后迟疑着问道:“是不是叫人进来把卧室收拾干净......”

    “不行!”纪泽脸都黑了,想也不想的说道:“昨天夜里发生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一屋子狼藉,若是任由下人进来收拾,岂不是什么都瞒不住了?

    自知理亏的秦王没脸发脾气,小心翼翼的应道:“不让人进来,那这一屋子谁来收拾?你的身体.....至少也要休息几天才能恢复过来,今日不宜多动。”

    纪泽收拾不了,难不成让他堂堂一个皇子来收拾床铺?

    纪泽面无表情的说道:“一切不用劳烦殿下,我自会收拾。”

    说着,硬是强撑着走到床边,一股脑的将床铺上所有的被褥枕头之类的全部卷起。再俯下身子捡拾地上的衣物。

    秦王只得也放下尊贵的身段,也俯下身子收拾起来。

    他的动作比纪泽麻溜多了,很快就将地上所有撕碎的衣物尽数捡起,然后统统塞进被褥里。

    ......(未完待续)

    收拾妥当这一切之后,纪泽去开了门,忍着疼痛走到门外,扬声喊了侍卫进来。

    一直守在门外的侍卫们听到传唤,立刻进了书房。

    走到卧室外的夹道上,便见到了纪泽。侍卫们忙一起上前行礼,心里俱都暗暗奇怪。世子的脸色怎么这般惨淡。说句不好听的,倒像是失了身的黄花闺女似的......

    当然了,这种念头一闪而过,谁也不敢露出一星半点。

    “我吩咐你们几个守在书房外,不得放许徵出去。”纪泽直到此刻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嘶哑:“许徵人呢?”

    其中一个侍卫忙答道:“启禀世子,表少爷一直在书房里,直到临近天亮时才离开。而且,表少爷当时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小的们见了便没阻拦。”

    纪泽面色一变。

    许徵临近天亮才离开?这岂不是说许徵将什么都听进耳中了?还装着一脸失魂落魄......真是好演技好心计!他之前是在太小觑许徵了!

    纪泽的怒火在胸膛里奔涌不休。

    然而,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先处理了屋里的麻烦再说......

    纪泽沉着脸吩咐其中一个侍卫:“你将屋里床铺上的所有东西都拿出去,烧的干干净净。不准翻看,否则我要了你的狗命。”

    这个命令太诡异了!

    联想到许徵的异样,那个侍卫自以为明白了什么,忙敛容应了一声,迅速的进了屋子。很快就抱了一大堆的被褥出来。被褥里塞了衣物,鼓鼓囊囊的。抱着显得格外蠢笨。

    纪泽压根不想看这代表了耻辱回忆的东西,不耐的挥挥手。

    那个侍卫忙抱着被褥退了下去。

    纪泽又吩咐另一个侍卫:“去厨房拎两桶热水到净房,我昨夜醉酒,满身酒气,要沐浴更衣。”

    那个侍卫也应声退下了。

    剩下侍卫中的一个,小心的禀报:“世子,今天一大早世子妃就来了。小的们斗胆拦下了世子妃。没让世子妃进书房。后来夫人也来了浅云居。现在一起在内堂里等着见世子和秦王殿下......”

    “不见!”纪泽硬邦邦的挤出两个字。

    几个侍卫都是一愣。

    之前在休息不见也就罢了。这都醒了。连妻子母亲都不见,似乎不太合适吧!

    殊不知纪泽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们两个。尤其是小邹氏。知悉他所有的计划。见了面必然要问起......他此刻心情纷乱,半个字都不想提,就连编谎话的心情都没有!

    更重要都是,他现在走几步都是钻心的痛苦。身姿步伐都异于平时。这副模样,万万不能出现在人面前!

    “你现在去内堂传我的话。就说我今天头疼不适,要在书房里休息一日,谁也不见。”纪泽冷着脸吩咐:“你们几个在书房外守了一夜,去换一班侍卫来。继续守着。不准让任何人踏进书房半步。”

    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绝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侍卫们迅速的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然后齐声应了。

    ......

    纪泽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说的话秦王自然也都听见了。

    当纪泽去了净房之后,秦王莫名的松了口气。再将这件事从头到尾细想一遍。只觉得头痛极了。

    他想要的人是许徵,阴错阳差之下却误睡了纪泽......这件事要怎么收场?或者说,他要怎么安抚纪泽,才能消了纪泽心头的怒气?

    以纪泽的骄傲,自然不会将这种事宣扬出去,他好男风的事也不会传开。不过,他很清楚纪泽的性子。算计许徵不成,反而被许徵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坑了一回,纪泽绝不会放过许徵!说不定现在就在盘算着要怎么杀了许徵泄愤。

    可是,他实在舍不下许徵。

    活了二十多年,他拥有娇妻美妾,身边也不乏温柔小意的俊俏少年。却从未有人像许徵这样令他心动难忘。

    就连昨夜许徵的反击,在秦王看来也是机智聪慧的表现,对许徵甚至更高看了几分。这么一个合心意的少年,秦王实在难以舍弃。

    说不得要想个法子,哄纪泽高兴高兴,然后放下杀许徵的念头......

    秦王脑海中不停的转着各种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纪泽终于又重新出现在秦王面前。

    沐浴更衣过后,纪泽看来总算没那么狼狈了,就连怒火也收拾了起来。不过,脸色还是不算好看就是了:“昨夜的事,还请殿下彻底忘了,以后永远不要提起。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说到最后一句,隐隐有些咬牙切齿。

    受了这样的羞辱,却不能找秦王算账,还要忍气吞声若无其事,实在憋屈。

    “好。”秦王不假思索的一口应下了:“我答应你,以后绝不会提起昨夜的事。”

    纪泽的俊脸有些扭曲,硬是挤出四个字:“谢谢殿下。”

    不等秦王有别的反应,又迅速的说道:“殿下还要去户部衙门理事,我就不送殿下了,还请殿下自便。”

    秦王却没离开,反而歉然道:“昨夜的事总归是我的错,你受了委屈,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和我多说什么,我都能谅解。不过,还望你手下留情,不要对许徵动手......”

    居然还在惦记着许徵?!

    冷不丁的听到许徵的名字,纪泽的眼里骤然暴起杀意,冷冷说道:“不知殿下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想着将许徵弄进秦王府?这倒是对不住殿下了。我迟早要杀了他不可!”

    “你先别动怒。”秦王也摆不出皇子的架势了,好声好气的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你杀了许徵,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许徵一回。”

    纪泽气的脸都白了。怒瞪秦王:“慕容晔!你竟然让我放过许徵?!”

    如果不是许徵,他怎么会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秦王被直呼姓名,也没脸生气,继续说道:“你做了三年的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难道就不想把那个副字去掉吗?”

    ......

    秦王终于走了。

    纪泽站在窗前,面色阴沉,久久没有动弹。脑海中闪过秦王临走之前的那番话:

    “......玉堂。只要你肯放过许徵。我自会暗中为你谋划指挥使一职。此事无法一蹴而就,容我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若是我谋划不成,你再杀许徵泄愤也不迟。”

    他年仅二十五岁。就做到了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在别人看来,圣眷极浓前程似锦。可是他野心勃勃,并不因此而满足。

    指挥使慕容晖是皇室宗亲。是秦王慕容晔的堂兄。论资历论圣眷,更胜过他一筹。他想越过慕容晖。绝不是容易的事。如果秦王肯全力相助,倒是多了几分把握。

    只要他肯忍气吞声,先放过许徵......

    秦王提出这个诱人的条件,分明是看准了他无法拒绝。

    纪泽目光闪烁不定。唇角抿的极紧。素来冷然果决,此事却迟迟下不了决心,不由得一阵心浮气躁。

    就在此刻。门外又响起了侍卫的声音:“世子,小的照您说的向世子妃和夫人禀报过了。可是世子妃夫人都坚持要来见您,小的们拦也拦不住,现在她们已经到书房外了......”

    什么?

    纪泽俊脸铁青,厉声道:“拦住她们!”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到了门边,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世子爷,到底出什么事了?快些开门啊!”

    声音哽咽,带着焦虑和急切,是顾采蘋的声音。

    “世子大概是宿醉不适,所以想休息,不愿见人。”镇定中隐含关切忧心的女子声音是小邹氏的:“小顾氏和我都放心不下,还请世子开门见上一面。”

    纪泽听的心烦意乱,冷冷说道:“我谁也不见,你们通通都走!”

    隔着一道门,看不见纪泽的神色,话语中的阴沉冷厉不耐却清晰可闻。

    顾采蘋一阵错愕。

    纪泽一向脾气温和,从不口出恶言。她嫁过门之后,他对她颇为温柔。像这般态度恶劣的还是第一回......

    小邹氏心里却一个咯噔。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纪泽。

    如果昨夜事情顺利,纪泽心情一定极好,绝不可能不见人,更不会这般暴戾......莫非,真的出了什么岔子?

    小邹氏惊疑不定,越想越是不安。

    “婆婆,现在怎么办?”顾采蘋眼巴巴的看了过来,眼中闪动着水光:“世子根本不肯见我。”

    小邹氏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情理睬顾采蘋,随口说道:“你怀着身孕,情绪不宜过于激动,先回屋歇着。”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小邹氏瞪了顾采蘋一眼,语气颇为不耐:“让你回去就回去,你一直站在这儿,世子就肯见你不成?”

    顾采蘋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婆婆留在这儿,难道世子就肯开门了?”

    小邹氏:“......”

    两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各自悻悻的扭过头,却没一个人肯离开。

    ......

    门忽的开了。

    顾采蘋和小邹氏俱都心中一喜,一起扭头看了过去。

    引入眼帘的,是纪泽冷冰冰的饱含怒气的俊脸:“我要一个人静静,谁也不想见,你们两个若是听懂了,立刻就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让人赶你们走!”

    顾采蘋还想痴缠,小邹氏却看出纪泽是真的十分愤怒,不敢再留下惹纪泽不快:“世子勿恼,我这就走。等世子心情好转了,再来汀兰院见我也不迟。”

    说完,立刻转身离开。

    顾采蘋到底还不了解纪泽的脾气,挤出笑容道:“世子宿醉头痛,妾身这就吩咐厨房准备醒酒汤......”

    “滚!”

    纪泽冷冷的吐出一个字,然后猛的关了门。

    竟是半点颜面都没留!

    当着丫鬟和侍卫们的面,顾采蘋丢尽了脸,泪水在眼中直打转,却也无颜再逗留,在朝霞的搀扶下转身走了。

    ......

    回了汀兰院之后,小邹氏强装的镇定彻底烟消云散。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徵不是在书房里待到了临近天亮才离开么?为什么纪泽的反应这般不对劲?还有,刚才匆匆一瞥,纪泽的脸色十分不对劲,倒像是纵情过度......

    小邹氏被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惊住了。

    不可能!事情绝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纪泽可是秦王嫡亲的表弟,秦王再如何也不会对纪泽下手......

    就在此刻,一个丫鬟匆匆走了过来禀报:“启禀夫人,许太太来了。”

    小邹氏深呼吸口气,将心里骇人的念头按捺下去:“快些请她进来。”

    很快,邹氏便进来了。许徵兄妹,赫然也跟在邹氏的身边。

    小邹氏的目光迅疾的落在许徵的身上。许徵熬了一夜,面色也不好看,不过,精神还算不错,唇边带着浅笑,行走间步履轻松自若,一如往常。

    小邹氏心里一沉。

    许徵竟然安然无恙!这怎么可能?

    “徵儿,昨天晚上你在浅云居里喝了不少酒吧!”小邹氏出言试探:“听侍卫们说,你临近天亮时才离开。”

    许徵略有些羞赧的应道:“说出来不怕姨母见笑。我酒量浅薄,昨天中午本来就喝了不少酒,晚上喝了几杯,我就不胜酒力醉倒了。之后在桌子上趴着睡了大半夜,临近天亮时才醒。当时秦王殿下和表哥两人在卧室里抵足而眠,我没有惊扰他们两个,就一个人独自离开了。”

    昨天夜里,秦王竟是和纪泽一起睡的?

    小邹氏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抑制不住的变了脸色。

    “姨母怎么了?”许瑾瑜关切的问道:“脸色怎么这般难看?难道秦王殿下和世子醉酒还没起么?”

    小邹氏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秦王殿下已经走了,世子有些宿醉不适,还在书房休息。”

    “宿醉头痛,滋味最是难受。”许瑾瑜若有所指的笑道:“姨母无需着急,等世子好好休息一天就好了。”

    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邹氏心中又急又怒,这句质问差点冲口而出,幸好到最后一刻忍下了。事情的真相还没弄清楚,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邹氏张口说道:“妹妹,今日我过来,是特意向你辞别的。”(未完待续)

    辞别?

    小邹氏又是一惊,强自挤出的笑容陡然消失无踪:“大姐怎么会忽然说这些?”

    “这几个月来,我领着徵儿和瑾娘住在侯府,一直麻烦妹妹照顾,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邹氏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一脸感激的说道:“眼下徵儿考中了解元,也算有了些成就。总不好一直打扰妹妹。所以,我打算今天就带着他们兄妹搬出侯府......”

    小邹氏自然不肯轻易放邹氏等人走,打断邹氏:“大姐,你说这话可太见外了。我们是嫡亲的姐妹,这么多年我在京城,你在临安,姐妹两个几乎没什么来往,我心里一直觉得遗憾。如今你和徵儿瑾娘住在府里,我们姐妹两个日日相见,我这心里实在高兴。别说什么打扰之类的话,只管安心住下。”

    邹氏握住小邹氏的手,一脸恳切:“妹妹,我也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们毕竟是许家人,借住一时不妨,长住在侯府实在不妥。再说了,现在世子续了弦,世子妃还有身孕,妹妹操持着府里的琐事已经够累了,再分神照顾我们母子,我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所以,我是一定要搬走的。”

    “姨母,我们从昨日起就开始收拾行李了。”许瑾瑜笑着接过话茬:“现在一切收拾妥当,特意过来和你道别。以后我们住在邹家老宅,离侯府不算远。姨母若是惦记我们了,打发人送个口信来,我们随时过来探望姨母就是了。”

    许徵也道:“是啊,以后我们一定常来看望姨母。”

    小邹氏纵然舌灿莲花,此时也哑然无语了。

    许家母子下定了决心要走。连行李都收拾好了......她拿什么理由硬留着不让他们离开?

    小邹氏面色阴晴不定,脑海中飞速的思索着:“你们就是要走,也不必急在今天。今日世子宿醉不适,不便为你们送行......”

    “不用劳烦世子送行了。”许徵笑道:“我们只是从侯府搬到邹家老宅罢了,同在京城,相隔也不算很远。”

    邹氏也笑道:“既是决定要搬走,也不必再拖延了。就在今日搬出府。”

    没弄清真相前。小邹氏岂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皮笑肉不笑来了一句:“你们这么急着走,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小邹氏骤然变脸,令邹氏心里一沉。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许瑾瑜看向小邹氏:“姨母说这话倒是奇怪了。我们要搬走的理由,已经一一说了。姨母一直拦着我们不让走,又是何道理?我们前来投奔姨母,只是来暂时寄住。难不成来得走不得?”

    如果说小邹氏说话有些尖刻。许瑾瑜这几句话无疑是诛心了。

    饶是小邹氏城府极深,也变了脸。冷冷说道:“瑾娘,你说这话是何意?”

    许瑾瑜淡淡一笑:“我不过是随口说笑罢了,姨母何必动怒。既然姨母没有硬留我们的意思,我们现在就向姨母辞别了。”

    小邹氏被噎的面色难看之极。

    想强留下他们母子三人也不算难事。只要一声令下,府里这么多侍卫拦住他们就行了。这么一来,也就彻底撕破了脸。闹腾开来。对侯府的名声有损......

    可让她就这么眼睁睁的放他们离开,又实在咽不下这口闷气。

    精心谋划了这么久的计划。难道就这么付诸流水?

    邹氏也回过神来,见小邹氏目露凶光,心里暗暗一惊。

    徵儿和瑾娘之前说的没错,今天若是走不了,日后更别想逃开这个龙潭虎穴了。

    “妹妹,”邹氏挤出笑容:“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们,所以一时语气重了些。妹妹的恩情,我们母子三人一定铭记于心,日后自会报答妹妹。只要妹妹有所求,我们能帮忙的绝不会推辞。”

    有了邹氏打圆场,原本针锋相对的冷凝气氛为之一缓。

    小邹氏心念电闪,终于下了决心。

    许徵母子想走就让他们走好了。他们无权无势,在京城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威宁侯府,根本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就算回了邹家老宅又能怎么样?

    这么一想,小邹氏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你们既是坚持要走,我也不多挽留了。以后住在老宅里,可别生分了。”

    邹氏暗暗松口气,忙笑着应了。

    ......

    好说歹说,小邹氏终于点了头。不仅是邹氏松了口气,就是许瑾瑜和许徵心里也踏实多了。

    行李都收拾妥当了,十几个丫鬟小厮婆子来来回回的忙活,不到一个时辰就将行李都搬上了马车。

    听闻许家母子要走,纪妤和顾采蘋也出来送行。

    “瑾表姐,你们之前一声不吭的,怎么忽然就要走?”纪妤一脸的不高兴。

    虽然她一直不太喜欢许瑾瑜,可相处了几个月,到底也有些感情。而且,许瑾瑜一走,府里就更冷清了。

    即将离开威宁侯府的事实,令许瑾瑜的心情好了起来,笑着哄了纪妤几句:“你以后若是想我了,就打发人送个信给我,我一定来看你。”

    纪妤撇撇嘴:“谁会想你,你就别往脸上贴金了。”

    许瑾瑜懒得和纪妤计较口舌,笑了一笑,又和顾采蘋道别。

    “住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走了。”顾采蘋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了一场,想遮也遮不住:“以后可得常来走动。”

    “那是一定的。”许瑾瑜含笑应着,明知故问:“表嫂,你怎么哭了?”

    顾采蘋掩饰的笑了一笑:“今日早上在院子里转了转,眼中不小心吹进了尘土,揉了一会儿眼就红了。”

    事实是,她被纪泽无情的拒之门外,既丢了颜面又伤心。回屋哭了许久。

    许瑾瑜也没追根问底,笑着说道:“你是双身子的人,以后言行举止可要小心些。”

    顾采蘋打起精神应了,正要说什么,忽的咦了一声。

    许瑾瑜也听到了疾驰而来的马蹄声,下意识的转身看了过去。

    .......

    一列骏马疾驰而来,领先的是一匹乌黑发亮四蹄踏雪的骏马。骏马上坐着一身玄衣的青年男子。身材高大。神情冷凝。英俊逼人。

    隔着一段距离,许瑾瑜依然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陈元昭!

    许瑾瑜的心怦怦一跳,脸颊莫名的发热。下意识的垂下了眼。

    许徵却皱了皱眉头。陈元昭怎么会忽然来了?

    说来话长,其实短短片刻功夫,陈元昭一行人就到了门口。身后的侍卫们利落的下了马,机警的守在一旁。

    陈元昭走上前。目光迅速的掠过许瑾瑜,然后简短的和邹氏姐妹打了招呼。

    小邹氏对陈元昭的忽然出现暗暗疑惑不已。打起精神笑道:“世子昨夜宿醉未醒,还在浅云居里休息,今日只怕是不能招呼将军了。”

    陈元昭眸光一闪,似笑非笑的应道:“既是如此。我就改日再来拜访。”顿了顿,又明知故问:“门口停着几辆马车,侯府里的女眷又都在门口。不知是要给谁送行?”

    小邹氏勉强笑道:“大姐要领着徵儿和瑾娘回邹家老宅。可惜世子不能相送......”

    陈元昭很自然的接过话茬:“这倒无妨,我正好有空。顺便送他们一程。”

    小邹氏:“......”

    众人:“.......”

    陈元昭看向邹氏,神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倒是温和了不少:“时候不早了,许太太领着徵表弟瑾表妹上马车吧!我送你们到邹家老宅去。”

    邹氏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想到陈元昭为了许瑾瑜才特意来献殷勤,索性也不推辞了:“那就劳烦陈将军了。”

    邹氏已经答应下来,许徵也不便说什么,冲陈元昭点了点头,便转头对许瑾瑜说道:“妹妹,你和娘先上马车。”

    许瑾瑜嗯了一声,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经过陈元昭的身边时,正好一阵风吹过来,吹拂起披散在胸前的长发,有一缕秀发从陈元昭的鼻间掠过。

    许瑾瑜有些尴尬,迅速的瞄了陈元昭一眼。

    陈元昭神色自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心里却一阵荡漾。她的长发光滑柔软,透出淡淡的幽香。那一刻,他几乎要伸出手握住那一缕青丝......

    幸好及时忍住了。

    许徵一直盯着他,他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

    ......

    许瑾瑜和邹氏先上了马车,然后是许徵。

    其余的丫鬟小厮婆子分别坐了后面几辆马车。

    陈元昭吩咐一声,十几个侍卫立刻分成了两拨,一拨在前面开路,另外一半侍卫则尾随在马车后。

    陈元昭骑着骏马,不疾不徐的跟在马车旁。

    不知道的人见了,十有八九会认定这是安国公府的女眷。

    小邹氏目送马车远去,脸上强撑着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心中咬牙暗恨。

    怪不得许家母子急着离开威宁侯府,原来果然暗中攀上了安国公府这棵大树......陈元昭毫不避讳的亲自送许家母子,显然是很中意许瑾瑜那个贱丫头。

    若是许瑾瑜真的嫁给了陈元昭,将来对许徵动手,不免又多了一层顾忌......

    纪妤半是羡慕半是嫉妒,语气中满是酸意:“陈二表哥哪里是来找大哥,简直就是特意来送瑾表姐的。难不成,他是真的中意瑾表姐么?”

    顾采蘋的语气里也不无羡慕:“这么明显的事还用问么?如果不是中意瑾表妹,陈将军素来冷淡的性子,又怎么会这般热心的送他们去邹家老宅。”

    纪妤撇撇嘴道:“陈家这样的门第,怎么可能同意陈二表哥娶瑾表姐过门!”

    “这可不好说。”顾采蘋不自觉的偏帮着许瑾瑜说话:“虽说门第相差了不少,不过,世事无绝对。说不定这门亲事真的能成......”

    小邹氏憋了一肚子火气,再听她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心里愈发恼火,狠狠地瞪了过来:“亲事成不成都是人家的事,和你们两个有什么关系。都别多嘴,老实回府里待着去!”

    纪妤早被骂惯了,也没放在心上,扁扁嘴就进了府。

    顾采蘋到底是新过门的儿媳,平日之间小邹氏冷冷淡淡或皮笑肉不笑,何曾见过小邹氏翻脸不客气的骂人,顿时又红了眼眶。

    小邹氏心情极差,哪里还顾得上理会顾采蘋的心情,看都没看她一眼,冷着脸便进了府。

    丫鬟婆子也随着小邹氏进去了,门口只剩下顾采蘋和朝霞主仆两个。

    顾采蘋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心里别提多委屈了:“世子给我没脸,婆婆也丝毫不顾及我这个儿媳的颜面......”

    说着,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朝霞一惊,忙低声哄道:“小姐,这里是大门口,可不能在这里哭鼻子抹眼泪。若是被那些多嘴饶舌的下人们看见了,指不定会说什么刻薄话呢!你就算不顾及别的,也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可别伤着了孩子。”

    提起孩子,顾采蘋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一些,用帕子擦了眼泪。

    朝霞松了口气,忙上前一步,搀扶着顾采蘋进了府。

    ......

    许家母子三人坐在马车里,各怀心思,一时无人说话。

    马车里静悄悄的,只听到木制的车轮发出咯吱的声响,还有嘚嘚马蹄声......马蹄声不疾不徐,一直萦绕在耳边。

    许徵终于忍不住了,轻哼一声,不满地说道:“他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走。”还巴巴的跑来送行!

    许瑾瑜小声提醒:“昨天我就让人收拾行李了,这些动静肯定瞒不过芸香。”

    这么重要的事,芸香自然会送信给陈元昭。陈元昭知道他们今天要走也是情理中的事。

    只不过,她也没想到,陈元昭会亲自来护送他们。

    “陈将军也是一片好意。”邹氏嗔怪的看了许徵一眼:“你也别总是绷着一张脸。不然,瑾娘夹在中间多为难。”

    许徵闻言看了许瑾瑜一眼,然后不怎么情愿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ps:终于搬出威宁侯府了~不过,后面还会有很多对手戏~重要的精彩情节快要来了~

    到了正午时分,终于到了邹家老宅。

    赵管家早已得了消息,领着邹家所有下人在门口相迎。一边命人搬行李,一边忍不住悄悄打量骑着骏马的一行人。

    一个个身材高大年轻力壮目光炯炯,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显然不是普通的家丁护院。

    领头的青年男子冷冽英俊气势逼人,宛如出鞘的宝刀,散发出夺人的光芒。一言不发,却令人无法忽视。

    这个男子是谁?

    为什么会特意送许家母子过来?

    赵管家曾经在几年前见过威宁侯世子,自然清楚眼前这个英俊出色的男子绝不是纪泽。偌大的京城,又能谁能和纪泽相比毫不逊色?

    赵管家心里暗暗思忖着,却听邹氏含笑介绍道:“赵管家,这是安国公府的二公子,也是神卫军的统领,你称呼一声陈将军就是了。”

    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陈元昭!

    赵管家一惊,忙上前行礼:“奴才见过陈将军!”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赵管家免礼。”

    这位赵管家年龄未免也太大了一些,还有邹家的下人,老的老小的小,年轻力壮看着伶俐的几乎没几个。以后还是多派些暗卫盯着邹家才好.....或者直接化暗为明,秦王和纪泽也也会多些顾忌。

    陈元昭心中闪过一连串的念头。

    下人们很快将行礼搬进了屋里安置。

    赵管家殷勤的笑着引着众人进了邹家大门:“大小姐领着徵少爷瑾小姐一路奔波,现在一定又饿又累了。奴才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午饭。”

    邹氏笑道:“赵管家果然想的周到,我确实饿了。”说着,含笑看向陈元昭:“陈将军一路送了我们回来,不如留下吃了午饭再走吧!”

    此言正合陈元昭心意。

    陈元昭干脆利落的点头应下了。半点推辞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许徵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想出言讥讽,眼角余光瞄到了许瑾瑜羞涩中带着欢喜的脸庞......许徵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娘说的没错。就算他不喜欢陈元昭,看在妹妹的面上也该收敛几分。免得妹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

    进了邹家之后,一直笼罩在心头的巨大阴影,因为远离威宁侯府的缘故散去了大半。许瑾瑜陡然轻松了起来。

    她成功逃过了小邹氏的算计,许徵也安然无恙。纵然未来还有许多茫然不可知的危险,也无需畏惧。

    身侧高大挺拔的身影。宛如一棵巨树遮挡住风雨。令人安心。

    碍着邹氏和许徵,两人一直没机会说话。

    许瑾瑜悄悄的瞄了陈元昭一眼,陈元昭似心有灵犀一般。也在此时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触,很快又各自移开,心中各自泛起淡淡的甜意。

    邹氏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里既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又不免生出女大不中留的感慨。

    当然了,不管如何。邹氏对陈元昭这个准女婿还是颇为满意的。

    “陈将军,赵管家没料到你会来,只准备了一桌菜肴。你若是不介意,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吃饭如何?”邹氏态度亲切温和。

    当然不介意!半点都不介意!

    陈元昭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几个人围着饭桌坐下。陈元昭不偏不巧的坐了许瑾瑜的对面。桌上的饭菜颇为丰盛。不过,陈元昭的心思根本就没在上面,压根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这种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也不知道收敛些。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看着他,没见许徵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么?许瑾瑜同样的心思浮动食不知味。胡乱吃了些就搁了筷子。

    许徵忽的说道:“妹妹。你若是吃饱了,就先回屋安置。我有些事要问问陈将军。”

    许瑾瑜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微红了俏脸,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谈论婚嫁之事的时候,她这个主角确实不宜在场......

    陈元昭显然也会意了过来,心中闪过一丝喜意。这个难缠的大舅兄总算是开窍了。

    很快,陈元昭就知道自己想的太美好了。

    ......

    吃完了午饭,许徵低声说了句什么,邹氏点点头也离开了。饭厅里只剩下许徵和陈元昭两人。

    许徵站起身,抱拳作揖:“此次的事,多谢陈将军援手之恩。如果没有陈将军特意命人送来的迷药,我也无法轻易脱身。”

    陈元昭有些意外,立刻应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徵表弟不必客气。”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哪里还要计较这一点点小事。

    “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没齿难忘的恩情。”许徵正色说道:“不管如何,我都承了你的人情,以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只管张口,我绝不会推辞。”

    陈元昭心里一动,下意识的问了句:“真的什么事都能张口吗?”

    许徵心平气和的应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不过,事关瑾娘的除外。”

    陈元昭:“......”

    他该料到!许徵这一关岂是那么好过的?

    许徵无视陈元昭一瞬间扭曲的神色,神色淡然的张口说道:“该谢的我已经谢过了,下面我有几件小事想问一问陈将军。”

    陈元昭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就听许徵问道:“敢问陈将军,是从何时生出了派人到威宁侯府来的心思?周勇和芸香平日每隔几日就传回消息一次?这些消息是不是都和瑾娘有关?”

    陈元昭:“......”

    语气不算咄咄逼人,却一个比一个刁钻!

    饶是陈元昭再冷凝再淡定,面对着许徵咄咄逼人的追问也有些窘迫之感,咳嗽一声应道:“徵表弟误会了。我命人暗中潜入威宁侯府,是为了暗中保护你们。并没有窥探你们隐秘的意思。”

    就算是有,此时也万万不能承认!

    许徵淡淡说道:“如果没有窥探的意思,那就请陈将军从即日起让他们都回去吧!”

    “不行!”陈元昭皱起了眉头,想也不想的反驳:“你们虽然搬出了威宁侯府,却要提防纪泽他们暗中有什么举动。周勇身份没有曝露,就继续留在威宁侯府打探消息。至于芸香,就让她留在许瑾瑜身边。万一发生什么事。至少能保许瑾瑜平安无事。”

    没等许徵说什么,陈元昭又沉声说道:“徵表弟,纪泽若是想对付你们。手段多的令人防不胜防。你虽有这份心,却无力护着家人平安。这对我来说,却不算难事。难道你要为了一点自尊,就将我的好意拒之千里吗?到底是家人平安重要。还是你的自尊更重要?”

    许徵哑然,面色有些难看。

    这些话虽然刺耳。却句句说中了他的痛处。

    有心无力......正是世上最令人无奈又痛苦的事情!

    如果不是陈元昭施以援手,或许此次他根本躲不过这一劫。这样无能的自己,又谈何能力保护许瑾瑜?

    看着许徵难堪又痛苦的神情,陈元昭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太直接了。十几岁的少年郎都是骄傲又自负的。他刚才无异是毫不客气的羞辱了许徵......

    陈元昭咳嗽一声,不怎么自然的放软了语气:“我刚才说那些,不是有意要折辱你。只是说清一个事实罢了。”

    ......这也算安慰吗?

    还不如不说!

    许徵的俊脸都快黑了,心里腾腾的直冒火气。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芸香留下就是了。周勇还在侯府,让他把收集来的消息也送一份给我们。这样我们也能随时知道侯府里的动静,以便及时做出应对。”

    这样就可爱多了!

    陈元昭的眉头舒展开来,点了点头:“好,我会吩咐下去,每日都让人送消息过来。”

    许徵沉默了片刻,忽的抬起头,注视着陈元昭问道:“你是真的喜欢瑾娘吗?”

    许徵神色郑重,陈元昭自然更无玩笑之心,正色答道:“是。”

    “为什么?”许徵眼中的警惕未退,继续追问:“你是不是看中了瑾娘的美色?”

    陈元昭挑了挑眉:“问这样的问题,你不觉得可笑吗?许瑾瑜确实生的很美,却也算不上倾国倾城。京城闺秀也有才貌不输给她的。我若是看重美色,娶一个门第相当的美人并不是难事。又何必非她不可!”

    这话说的并不算顺耳,许徵的脸色却好看了不少。

    如果陈元昭不是真的在意许瑾瑜,也不会因为这样的问题动怒了。

    陈元昭从来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表白自己的心意,不过,这一回不得不例外。许徵是许瑾瑜嫡亲的兄长,他想娶许瑾瑜,就得过许徵这一关。

    许徵并不在意未来的妹婿什么家世什么身份,真正在意的是他对许瑾瑜的心意。从这一点来说,许徵确实是全心的在意许瑾瑜这个妹妹。

    “我年过二十,一直没有成亲。是因为没有遇到令我心动的女子,所以我宁愿孤身一人。”陈元昭面无表情,明明是深情动人的话,从他口中说来却是干巴巴的:“我中意她,以后娶了回去,自然会好好待她,绝不会辜负了她。”

    许徵听了这些话,并未动容:“你现在说的倒是好听。若是将来你负了她,或是她在安国公府受了欺负,以我们许家的门第,我想登门为她撑腰,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陈元昭不快的拧起眉头:“我既是要娶她,当然会护着她不受人欺负。”不等许徵说话,又冷然说道:“你该不是要我发誓吧!我从不相信誓言!”

    能做到的事,无需赌咒发誓。

    若是做不到,发了誓又有何用?

    许徵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陈元昭。

    陈元昭眼底分明是不快又不耐的,却强自按捺着应对。如果不是在意许瑾瑜,堂堂神卫军统领又何苦巴巴的跑来受这份闲气?

    ......

    过了许久,许徵才打破沉默:“此事你和父母提过了?他们不嫌弃许家的门第低微吗?”

    这么问,看来许徵已经默许这门亲事了吧!

    陈元昭暗暗松口气,心里所有的不快恼怒尽数散去:“此事我自有解决的办法,不用担心。”

    许徵挑眉:“也就是说,你的家人确实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兄妹两个一样的聪慧敏锐难缠!

    陈元昭心知瞒不过去,索性坦然承认了:“母亲是赞成的,父亲却一直不肯点头。不过,母亲已经求了皇后娘娘,日后凤旨赐婚,风风光光的迎娶许瑾瑜过门。”

    果然是打着求旨赐婚的主意。

    许徵忽的笑了一笑:“我早料到你会有这一步。当日还和瑾娘说过,如果皇后娘娘召你入宫,就说她已经有了婚约在身。皇后娘娘总不能硬拆散原来的姻缘赐婚。现在看来,这一招是用不上了。”

    陈元昭:“......”

    陈元青说的没错,开罪了未来的大舅兄,滋味果然不好受。一个不小心,媳妇差点就变成人家的了......

    许徵又收敛了笑容,肃然道:“陈元昭,我承认,我到现在还是看不惯你。如果按着我的心意,我绝不希望瑾娘嫁给你这样的男人。可瑾娘向我坦诚过心意,我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只好认了这门亲事。希望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以后一定要好好待瑾娘,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会放过你!”

    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毫不客气!

    终于过了许徵这一关!

    陈元昭精神一振,不假思索的应道:“你放心,我陈元昭说话算话。”

    许徵嗯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间有些迟疑。

    陈元昭疑惑的看了许徵一眼:“你还有什么事要问吗?”

    许徵踌躇片刻,终于张口问道:“京城一直有传言,说你一直不近女色不肯成亲是因为身患隐疾,这事不是真的吧!”

    陈元昭:“......”(未完待续)

    不知道许徵会和陈元昭说些什么,竟然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许瑾瑜心不在焉的想着。

    “......小姐,以前在侯府你和太太少爷同住一个院子,现在到了邹家可以独住一个院子,比以前可要宽敞清静多了。”

    初夏兴致勃勃的在许瑾瑜耳边念叨着,说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忍不住看向许瑾瑜:“小姐,小姐!”

    一连喊了几声,许瑾瑜才恍然回过神来:“怎么了?”

    初夏有些不满的嘟哝:“小姐,奴婢刚才说了这么多,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么?”

    许瑾瑜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刚才在想些事情,没听清你在说什么。要不,你再重新说一遍?”

    初夏哭笑不得:“小姐,你就别逗奴婢了。”水灵灵的眼睛骨碌碌一转,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你刚才是在想陈将军么?”

    许瑾瑜脸颊微热,却没有否认:“大哥每次见了他都没好脸色,他又不是个肯让人的性子,我担心他们两个到一起吵起来。”

    一个是最敬爱亲厚的兄长,一个是许了终身的男子......他们两个相处不睦,动辄争锋相对,她夹在中间,实在为难。

    初夏笑着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陈将军看着冷冰冰的,见了少爷可从未摆过架子,总是会让几分。少爷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遇到一起应该不会争吵的。”

    但愿如此了。

    许瑾瑜嗯了一声,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挥开,开始有闲心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邹家老宅如今除了下人之外,正经的主子只有他们三个。空置的屋子多的是。每人可以独居一个院子。

    她住的这个院子不算大,窗明几净十分整洁。小巧的廊檐下摆放着几盆精致的盆栽。院子里还种了几株梨树,如今早过了梨树开花的季节,碧绿的树叶间倒是有几个小小的梨子。两株梨树间有一个秋千架。

    许瑾瑜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冲初夏笑道:“这儿又干净又雅致,比威宁侯府强多了,我很喜欢呢!”

    论环境。这里其实不及威宁侯府。可这里没有口蜜腹剑整日算计人的小邹氏。没有表里不一阴险深沉的纪泽,没有脾气急躁不讨人喜欢的纪妤,也没有斤斤计较最易迁怒于他人的顾采蘋......

    许瑾瑜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深深呼吸。连空气都格外的清新可人。

    初夏由衷的笑道:“小姐,奴婢已经很久没见你笑的这么愉快了。”

    在威宁侯府的时候,许瑾瑜总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笑着也带着几分不自觉的警惕和小心。虽然只有十四岁。却透露出不合年龄的成熟,甚至偶尔会让人有饱经沧桑的错觉。

    此刻的许瑾瑜。眉眼舒展,笑颜如花。

    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姐,似乎又回来了。

    许瑾瑜抿唇一笑,拎起裙摆。坐上了秋千:“初夏,来替我打秋千。”

    初夏笑眯眯的应了,走上前来。轻轻推起了秋千。秋千飘飘悠悠的飞上了半空,裙摆发丝随着一起飞扬。许瑾瑜惬意的半眯起双眸。

    ......

    许徵进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许瑾瑜欢快的坐着秋千的一幕。

    清脆悦耳的笑声传进耳中,许徵纵还有满腹心事,也忍不住随之笑了起来:“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坐秋千。”

    临安城的许宅里,也有这样一个秋千。那是许徵亲手为许瑾瑜做的,小的时候,许瑾瑜最喜欢坐秋千,推秋千的那个人当然是许徵。

    许瑾瑜俏皮的扬声道:“大哥,来替我推秋千。”

    许徵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好好,我这就来。前世我一定是欠了你的,今生做了你大哥来还债。”

    许瑾瑜和初夏一起被逗乐了。

    许徵走上前,接替了初夏,为许瑾瑜推起了秋千。他的力道比初夏大多了,不过,他并没有过分用力,耐心的维持着不轻不重的力道。

    陈元昭的事,许瑾瑜没问,许徵似乎也忘了说。

    “大哥,你记不记得以前为我做过的那个秋千?”许瑾瑜人在秋千上,声音也跟着飘飘悠悠的。

    许徵笑道:“怎么不记得。当时你闹着要秋千,我花了几天的时间,亲手为你做了一个。可惜过了几年,现在已经又破又旧了。”

    “怎么会。在我心里,那个秋千永远是世上最好的。”许瑾瑜转头对许徵一笑,微微皱着鼻子,模样俏皮慧黠又可爱:“那是你亲手给我做的秋千,再好的也比不过那一个。”

    许徵心里一暖,鼻子又微微泛酸。

    许瑾瑜还是那样的敏锐细心。分明是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所以说了这些哄他开心。

    这种酸涩难过的心情,大概世上所有做兄长的都体会过。

    捧在手心娇宠着的妹妹,忽然长大了,那份美丽也引来了觊觎的臭男人......只要一想到妹妹出嫁之后就属于那个臭男人了,他就满心的不是滋味。之前故意百般刁难陈元昭,也不过是稍稍出心头一口恶气罢了。

    其实,他何尝看不出陈元昭的心意?又何尝察觉不到许瑾瑜对陈元昭的心意?

    许徵心里暗暗叹口气,手中不再用力,待秋千慢悠悠的停下来,才说道:“我之前特意支开你,是想单独问一问陈元昭的心意。”

    许瑾瑜似是猜到了许徵要说什么,白玉一般的俏脸浮起了薄薄的红晕,抿着唇角没好意思吭声。

    “他生性高傲,不喜说话。今天却耐着性子,任由我刁难质疑,足可见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许徵有些困难的吐出这番话:“从今日起,我这一关算他过了。以后我不会再为难他了。”

    “大哥......”

    许瑾瑜喊了一声。忽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许徵眼中满是不舍,口中却轻快的笑道:“当然了,他想安然娶你回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安国公不同意这门亲事,安国公夫人求了皇后娘娘为你们赐婚。这些事也够他忙的了。而且,长幼有序,我还没成亲,总不能早早将你嫁出去。让他等上两年再说。”

    许瑾瑜红着脸嗯了一声。心里泛起喜悦。

    ......

    这一天。许家兄妹心情各异,总体来说都很不错。搬出了威宁侯府,就像跳出了龙潭虎穴一般。心里别提多轻松了。

    对小邹氏和纪泽来说,这一天却异常的难熬。

    纪泽在书房里整整待了一天,没出书房半步,谁也不肯见。

    临近傍晚。顾采蘋又鼓起勇气去了书房一回,照例吃了闭门羹。红着眼眶哭哭啼啼的走了。

    顾采蘋走了没多久,小邹氏又来了。

    守着书房的侍卫们俱都苦着脸:“夫人,世子谁也不见。刚才世子妃来过了,世子发了很大的脾气。隔着门怒骂了几句,把世子妃都骂哭了......夫人还是别进去的好。”

    不止是顾采蘋被吓到,就连侍卫们也都被震住了。

    纪泽极有城府。平日笑脸待人,就算心里不快。也极少显露出来。像今日这般大发雷霆的,几乎从未有过。

    这也让侍卫们心里愈发疑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惹得世子如此愤怒?

    小邹氏面无表情,右手悄然紧握,指甲恰入掌心,一阵阵刺痛:“你们暂且退下,我自去敲门。”

    “可是......”

    “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么?滚!”小邹氏陡然变了脸色,怒叱一声。

    那几个侍卫一脸晦气,悻悻的退下了。

    小邹氏转身吩咐:“你们几个在这儿守着,含玉,你随我来。”

    含玉低声应了,默默地跟在小邹氏身后到了门边。敲门这种事当然不能由小邹氏动手,含玉硬着头皮敲了门:“世子爷,夫人特意来探望你了......”

    “滚!”

    门内传出一声怒喝,声音里蕴满了怒气。

    含玉吓的全身打了个寒颤,求救的回头看了小邹氏一眼。盛怒中的纪泽太可怕了!

    没用的东西!小邹氏瞪了含玉一眼,略有些不耐的说道:“行了,你先退下。”

    含玉如获圣旨,暗暗松口气,忙退到了一旁。

    小邹氏定定神,走到门边,放柔了声音说道:“世子,你已经一天都没出屋子了,这一天米粒都未进过。不管怎样,也不该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

    纪泽这次总算没那么暴怒了,声音冷冷的:“我怎么折腾是我自己的事,不劳母亲费心。”

    母亲两个字,此时听来异常刺耳。

    小邹氏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声音愈发温柔:“你先开门,我有件重要的事告诉你。今天大姐已经带着许徵兄妹搬出了侯府......”

    什么?

    许徵竟然已经搬走了?!

    门内的纪泽先是一惊,旋即勃然大怒,忍着疼痛迅疾开了门,阴沉着俊脸怒道:“没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就把许徵放走了?”

    含玉心里一个咯噔,忙垂下头,耳朵却竖长了。

    小邹氏不无委屈的辩驳:“他们母子坚持要走,我总不能硬拦着不让离开。再说了,你今天又一直都没露面,我哪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纪泽想到许徵,心里压抑的怒意全数涌了上来。一张俊脸几乎扭曲了:“当时,你就该先拦下,再让人来给我送信。”

    怎么可以让许徵就这么走了!

    他受了这等奇耻大辱,就算不能杀了许徵泄愤,也总能想出别的法子来......许徵这一走,以后想找许徵可就麻烦多了。

    小邹氏没有辩解。

    此时侍卫和下人们都退到了书房外,唯有含玉在一旁。在知道内情的含玉面前,小邹氏也没了顾忌,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纪泽。目光奇异而复杂。

    纪泽此时终于察觉到了小邹氏的异样,俊眉紧紧的皱了起来,语气中满是不快:“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倒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小邹氏低声道:“让我进去再说。”

    纪泽面色又是一变,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是疯了吗?天还没黑,外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怎么可以到我的屋子里来。”

    “我是要疯了!”小邹氏的声音颤抖不已,眼中闪出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你若是再不见我,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纪泽抿紧薄唇,和小邹氏僵持了片刻,终于还是敌不过小邹氏的坚持,无奈的让了开来。

    ......

    小邹氏进了屋子之后,目光紧紧的盯着纪泽。

    纪泽休息了一天,疲软酸痛的身体已经缓解了不少,步伐放的慢一些,倒也没太大异样。可落在小邹氏的眼中,那迟疑的步伐触目惊心。

    小邹氏喃喃的喊了声“玉堂”,眼泪已经哗地涌了出来,剩下的话难以为继,泣不成声。

    纪泽见小邹氏泪如雨下,便知道精明的小邹氏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一阵难以启齿的屈辱狼狈涌上心头,在小邹氏的泪水里化为无法言喻的羞恼和愤怒:“别哭了!”

    小邹氏用袖子胡乱擦了眼泪,咬牙切齿的问道:“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已经都安排好了吗?为什么......”

    许徵安然无恙,“有事”的反而是纪泽?

    纪泽一脸阴霾,阴沉的说道:“肯定是许徵预先知道了我的算计,所以有了提防,甚至反过来算计我。”

    此事知情的人只有他和小邹氏两人。他绝没有走漏过半点风声,那么许徵又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很显然,一定是小邹氏有意无意的露过口风。

    看到纪泽怀疑的眼神,小邹氏又急又委屈:“玉堂,你该不是在怀疑我吧!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将这么要紧的事透露出去......”

    “不是你,难道会是我?”纪泽冷冷的反问,眼中闪着冷厉不善的光芒。

    那阴冷的目光,宛如一盆冷水浇下来。

    小邹氏心里一颤,从头到脚都凉的彻底。

    ......(未完待续)

    ps:每一个女生都会希望有这样一个兄长,体贴呵护,全心全意的心疼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身后为自己撑腰~许徵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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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能怀疑我?”

    小邹氏的嘴唇颤抖不已,水光在眼中浮动,声音哽咽:“这么多年来,我一颗心都给了你,对你一心一意。我怎么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若是知道许徵竟敢这么对你,我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走。你若是还不相信我,我现在就领着人去邹家,将许徵带来对质......”

    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纪泽声音中满是恼怒:“你这是发的什么疯。这么晚了,你领着人去捉许徵算怎么回事?闹的动静大了,要怎么收场?”

    小邹氏红着眼眶说道:“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与其待在这儿受你猜疑,倒不如豁出去一回。放心,到时候就算闹出人命了也都归在我身上,绝不会牵扯到你......”

    这个女人,真的是要疯了!

    纪泽咬牙切齿:“你什么都别说,什么也别做,我相信你,这总行了吧!”

    小邹氏这才用袖子擦了眼泪,又重新转过身来。引入眼帘的,却是纪泽僵硬冰冷的神情。很显然,纪泽刚才只是想拦着她,那些话绝不是发自内心的。

    他分明还在怀疑她!

    真是浑身长着嘴也解释不清。

    这件事明明只有她和纪泽知晓,之前从未露过半点风声,一切做的十分隐蔽,许徵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小邹氏心中又气又苦,却又不愿因为此事两人生了隔阂,匆忙之下,忽的生出一个念头来:“对了,我们都是在半夜商议此事。会不会是含玉偷听了只字片语。然后悄悄告诉了许徵?”

    含玉?

    纪泽眼中闪过寒光:“你确定是她给许徵报的信?”

    当然不确定。她甚至不清楚含玉到底有没有偷听过......不过,此时最要紧的是消除纪泽的疑心顾虑,

    含玉区区贱命一条,不必放在心上。

    小邹氏迅速下了决心:“肯定是她没错。这个小蹄子,到了情窦初开春心萌动的年龄,十有八九是暗中恋慕许徵。暗中通风报信讨许徵的欢心也不算稀奇。”

    纪泽所有的愤怒顿时找到了出口,重重的冷哼一声:“好一个含玉!你调教了几年。就调教出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和以前那个含翠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含翠的过失,令他逼不得已娶了顾采蘋!

    含玉就更可恨了,竟然和许徵曲通暗款偷偷通风报信......

    提起含翠。小邹氏有苦说不出,挤出笑容应道:“是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是。我调教不力,用人不妥。这次连累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我决不会轻易放过含玉。更不会放过许徵!”

    明明罪魁祸首是秦王。小邹氏却像忘了这茬似的只字不提,将一切都怪罪到了含玉和许徵的身上。

    秦王是最受宠的皇子,纪泽全力辅佐秦王,希望秦王夺了储君之位坐上龙椅。有了从龙之功。纪泽才能摆脱父亲的阴影,才能真正的手握兵权。

    所以,纪泽是万万不能和秦王翻脸的。昨夜的羞辱不忍也要忍了......

    这么一来,只能把帐全部算到许徵头上了。

    至于含玉。更不算什么。卖身契捏在她的手里,她想怎么发落处置都无妨。

    ......

    提到许徵,纪泽的目光更阴沉了,却出奇的没有暴怒发火,半晌说道:“许徵那边暂时先别动。”

    小邹一惊,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纪泽不是恨许徵入骨吗?怎么又要暂时放过许徵?

    纪泽面无表情的答道:“慕容晔让我放过许徵,他会为我谋划侍卫步军都指挥使一职。”纪泽对秦王既怨又恨且怒,连尊称也没了,直呼秦王的名讳。

    小邹氏听了,面色也是一变,怒不可遏:“秦王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可是他嫡亲的表弟,他怎么能这般对你!”

    明知许徵是有意算计纪泽,秦王竟然还要护着许徵?!

    这未免太不把纪泽放在眼里了!

    这种行径,实在令人心寒齿冷。

    “天家无手足。慕容晔对自己的兄弟都下得了手,又怎么会在意我这个表弟。”纪泽的声音听来十分冷漠,然而仔细聆听,分明又能听出其中的怨毒和恨意。

    小邹氏咬牙道:“这个官职不要也罢。总不能生生的咽下这口闷气。先杀了许徵再说。秦王总不至于因为一个许徵就和你翻脸。”

    “他提出这个条件来交换许徵的性命,我若是不管不顾的杀了许徵,他一定会耿耿于怀记恨在心。”纪泽考虑的显然比小邹氏深远多了:“为了一个许徵就和慕容晔生出隔阂,实在不值。”

    小邹氏恨恨的说道:“难道就这么放过许徵不成?”

    “我当然不会放过他!”纪泽眼中闪着杀气,声音里满是寒意:“只是暂时不动他罢了。暂且让他得意一阵子,静待时机,将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世上,多的是令人生不如死的痛苦。

    杀了许徵,未免太便宜他了!

    小邹氏定定神,低声道:“我一切都听你的。你既是要暂时放过他,那我就按兵不动。”

    纪泽嗯了一声。

    小邹氏小心翼翼的看了纪泽一眼,又低声道:“你在书房里歇了一天,身子还好吧!”

    男人承欢的痛苦,远远胜过女子**。昨天晚上秦王又喝了助兴的药酒,也不知折腾了多久......

    纪泽神色一僵,不愿回想屈辱的昨夜,也不愿回答小邹氏的问题。

    小邹氏从袖中取出一个极小巧的瓷瓶来,柔声道:“这是最好的伤药,你待会儿敷一些,身子也能好受些......”

    纪泽全身僵硬,瞪着小邹氏,就像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字一字的挤出牙缝:“用不着!”

    小邹氏急了:“你这样伤着身子,不知要休息几天才能恢复过来。总不能一直躲在书房里,一直告假不出......”

    纪泽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于接过了瓷瓶。

    ......(未完待续)

    “我要一个人静静,你走吧!”

    小邹氏还想安慰纪泽几句,可纪泽接过瓷瓶之后便转过身,再也不看她一眼。

    无奈之下,小邹氏只得点头应了,转身离开。

    手刚推开门,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是说世子不肯见任何人么?为什么婆婆却进了屋子?你们几个给我让开!我要进去见世子。”

    小邹氏神色一僵,暗暗咬牙。

    这个顾采蘋,简直没一刻消停!

    纪泽心情本就阴郁,接二连三的被顾采蘋闹腾,心里的怒气几乎冲到了顶点。

    顾采蘋口不择言的嚷着“哪有继母和继子这般亲近的道理”,更是直直戳中了他心底最忌讳人提起的隐秘,霍然变了脸色。

    “你们放人过来。”纪泽铁青着脸扬声喊道,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声音骤起,站的最近的小邹氏被吓了一跳,急急低语道:“你怎么让她过来了。”

    顾采蘋嫉妒心重心胸狭窄,和顾氏可完全不同。万一被顾采蘋察觉到什么就糟了!

    纪泽冷笑一声,俊脸一片阴狠冷厉:“我今天就是要看看她想闹什么。”

    没等小邹氏说话,顾采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外。

    顾采蘋刚才还闹的挺欢腾,真的到了纪泽面前,却像换了个人似的,殷切又温柔:“世子休息了一日,可好了些?刚才我急着想见世子,声音大了些,没吵着你吧......”

    “你刚才说了什么?”纪泽冷冷的看着顾采蘋,眼神阴郁而暴怒。

    顾采蘋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小声嗫嚅道:“你不肯见我,我心里着急,不免胡言乱语了几句。我不是有心的,你别放在心上!”

    “不是有心的?”纪泽冷笑连连,咄咄逼人:“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母亲虽是继室,也是我的长辈,她来探望我。我若不见就是失了礼数。到了你口中倒像是什么龌龊的隐秘。你有没有想过。这种话若是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想?”

    “我......”

    “不知礼数,不懂进退。不敬长辈,胡言乱语!顾家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一个女儿。”纪泽口中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比起你大姐,你真是差的太远了!”

    谁都有不能碰的痛处!

    对纪泽来说,最忌讳人提起他和小邹氏之间的亲密。而顾采蘋却最不愿别人将她和已逝的顾氏相提并论。更不用说。这些伤人的话还是出自丈夫的口中......

    顾采蘋的俏脸刷的白了,又是错愕又是受伤。身子晃了一晃。然后双目一闭,竟然晕了过去。

    幸好一旁的朝霞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的顾采蘋。

    很显然,顾采蘋动了胎气。

    朝霞惶惑不安的抬头:“世子爷。世子妃大概是动了胎气......”

    纪泽余怒未消,却不愿顾采蘋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事,沉声吩咐:“先扶着她回屋子歇下。让人请大夫来瞧瞧。”

    ......

    令小邹氏遗憾的是,顾采蘋年轻底子好。虽然动了胎气,却没什么大碍。只要喝些安胎药,在床上躺上几日就好了。

    她执掌内宅,想指使人在安胎药中做些手脚不是难事。

    可这样的手段太低劣了,根本瞒不过纪泽。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隐秘的预感,接下来的计划还有用着顾采蘋的地方......

    “启禀夫人,何妈妈刚才打发人来禀报,说是世子妃喝了药已经歇息下了。”含玉一如以往的恭敬。

    小邹氏随意的嗯了一声,看向含玉的目光闪过一丝寒意。

    含玉垂着头,没有察觉到小邹氏眼中一闪而逝的狠辣。

    “夫人忙了一个晚上,还没来得及用晚膳。奴婢这就去厨房,命人送晚饭来。”含玉殷勤地说着。

    小邹氏淡淡说道:“不用了。含玉,你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含玉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走上前几步,安静的等着小邹氏问话。

    小邹氏心狠手辣,脾气阴晴不定,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一个比一个伶俐。含玉是其中翘楚,最是机灵,也最得小邹氏欢心。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小邹氏问什么。含玉心中暗暗奇怪,却什么也不敢多问,老实安分的等着。

    小邹氏终于慢悠悠的张了口:“含玉,你到我身边也有五年多了吧!”

    含玉定定神笑道:“夫人好记性,过了年就正好六年了。”

    小邹氏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一转眼,竟然快六年了。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夫人待奴婢恩重如山。”含玉想也不想,反射性的答道:“奴婢这辈子都报答不尽,来世愿意再到夫人身边伺候。”

    小邹氏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又伶俐又知趣,今后没了你在身边,我肯定不习惯。”

    含玉笑容一顿,心里一紧:“夫人说笑了,奴婢怎么会不在夫人身边。奴婢这辈子都要在夫人身边伺候。”

    小邹氏笑着叹了口气:“这说的是什么傻话。女子年龄大了,总得嫁人生孩子,怎么可能一辈子都在我身边。”顿了顿,又说道:“你心里可有了中意的男子?”

    含玉心里扑腾乱跳,下意识的摆出了一个羞怯的样子来:“奴婢从未想过此事。”

    夫人为什么忽然会问这些?

    难道她暗中恋慕表少爷许徵的事,夫人已经察觉了么?

    不,这不可能!

    她将这桩心事隐藏的结结实实,从未告诉任何人。夫人绝不可能知晓。所以,这是在试探她么?

    含玉心念电转,非但没觉得欣喜,反而一阵莫名的慌乱。以她对小邹氏的了解,小邹氏一定是因为什么事对她起了疑心,这才会出言试探......

    小邹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含玉,你真的没有中意的男子么?那我为你安排一个前程如何?”

    含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夫人......”

    “许家的表少爷许徵,你觉得他如何?”小邹氏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未完待续)

    ps:漫长的八月终于过去了~我也开学上班了~为了女儿念初中,租了房子在市区住,每天来回上班比以前多花一个小时的时间。码字更新肯定比以前更辛苦,不过,每天四千字是不会少的。有时候会合并一章,有的时候上推荐,得拆成两章更新,希望大家谅解~o(n_n)o~

    含玉反射性的抬起头,眼中满是仓惶:“夫人,您一定是误会了。奴婢从没有生出过攀附表少爷的心思。”

    好端端的,夫人怎么会突然提起许徵?

    小邹氏眸光闪烁,缓缓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莫非,你是真的恋慕许徵?”

    含玉被说中了最隐秘的心思,摇头否认的动作顿了一顿。

    小邹氏看着神色惊惶的含玉,心中暗恨不已。她之前只是随口敷衍纪泽,却没想到竟说中了实情。

    一定是含玉悄悄向许徵报了信,不然,许徵岂能提前知晓纪泽的计划?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邹氏确定了这个事实,再也没了和含玉周旋的心情,忽的扬声喊道:“来人!”两个壮实的婆子应声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手上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含玉面色陡然变了。

    这两个婆子她很熟悉,都是小邹氏得力的心腹。平日专门管着责罚之类的事。当日含翠就是被她们两个活生生的打死......

    含玉扑通一声跪下,俏丽的脸庞上布满了惊恐:“夫人饶命!奴婢一向对夫人忠心耿耿,不知夫人对奴婢生出了什么误会......”

    小邹氏冷笑一声,压根没听含玉的辩解:“先让她喝了药!”

    两个婆子应了一声,一个走上前来,用力的拧着含玉的胳膊,另一个捏住含玉的下巴,狞笑着将碗凑了过来。毫不怜惜的将药灌进了含玉的口中。

    含玉拼命挣扎,药还是被灌进了大半,另外有小半溅落在裙摆上。褐色的印迹星星点点,令人触目惊心。

    药刚入口,便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待药进了腹中,一阵灼痛迅速的蔓延开来。

    然后,嗓子里似被什么堵住一般,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这竟是一碗哑药!

    小邹氏冷冷的看着含玉,目光恶毒冰冷:“杀了你实在便宜了你。你伺候我几年。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这就送你去一个‘好地方’。”

    说着,又吩咐那两个婆子:“把她拖出去,用力的重重的打。记着废了她的右手,让她这辈子再也不能握笔写字。”

    含玉被两个凶狠的婆子拖了出去,泪水肆意横流,却再也发不出哭声。

    到底是为什么?

    她战战兢兢尽心尽力的伺候小邹氏。平日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唯恐触怒小邹氏。为什么小邹氏还要这般对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

    粗大结实的木棍雨点般落下。

    含玉的右手早已被打折。不自然的弯曲着,身下满是殷红的血迹。奄奄一息,只余下一口气。

    “等等,不能打打了。”其中一个婆子停了手。低声说道:“夫人特意叮嘱过了,要留她一条命。”

    另一个婆子又重重打了一记,结实的木棍正好落在含玉的背上和头部。早已昏迷的含玉抽搐了一下,又不动了。

    两个婆子这些年跟在小邹氏身边。不知做了多少这种事,看着地上凄惨之极的含玉,毫不动容。

    “这个含玉平日最得夫人宠爱,这回不知道怎么惹怒了夫人,竟连一个痛快都不能。毒哑了嗓子,废了右手,只剩下一口气。还要卖到最腌臜的窑子里去......”

    “行了,这都是夫人的决定。你就别多嘴了,小心祸从口出。夫人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吧!”

    那个多嘴的婆子立刻住了嘴。和另一个婆子一起将含玉拖着放在木板上。

    趁着夜色,正好将含玉送走。

    到了天明,只要说含玉得了急病暴毙,府里哪个下人敢多问半个字?

    ......

    第二天,含玉暴病身亡的事在府里传了开来。

    侯府里的下人们人人自危,暗中不免悄悄议论几句。

    “白天含玉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过来就没了性命......”

    “说是暴病身亡,谁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个月,含翠也是一夜之间就没了命......”

    “真是可惜了。那么标致水灵的丫鬟,怎么就这么白白死了。还不如给我做媳妇......”

    几个花匠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已经三十了还打着光棍没娶媳妇的花匠口没遮拦的说着,顿时惹来其他人的一阵哄笑。

    “你们几个在说什么?”一张年轻的脸凑了过来。

    那个三十多岁的花匠颇为惋惜的将含玉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叹道:“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就这么没了。”

    “是啊,确实可惜。”周勇口中一起惋惜不已,心里却哂然冷笑。

    含玉的事当然瞒不过他。

    昨天夜里,有两个家丁将只剩一口气的含玉送出了府。他不愿打草惊蛇,只吩咐一个擅长追踪的暗卫跟了上去。

    小邹氏着实心狠手辣,竟将含玉暗中送到了那种腌臜的地方。

    一模一样的消息,一份传到了陈元昭的手里,另一份已经悄悄送往邹家老宅。

    ......

    陈元昭的动作极快,昨天动了心思,今天立刻就送了一些侍卫到邹家。

    明面上的不算多,约有二十个。这二十个侍卫分成两班,轮流巡视守着邹家宅院。暗中的比明面上的人手至少多了两倍。

    许徵一开始还有点别扭,很快就坦然了。

    陈元昭说的很有道理。不能为了一点自尊,就将别人的好意拒之门外。

    眼下情况不明,谁知道纪泽会不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举动。多一些身手利落的侍卫,他们母子三人的安全也能多一份保障。

    欠下的人情,一时半会是还不了了。不过,陈元昭也是为了许瑾瑜的安危着想,才肯这般费周折。这样的心思,又岂能用人情两个字来论?

    邹家忽然多了这么多侍卫,赵管家一时也不太适应,踌躇片刻才问邹氏:“大小姐,这些侍卫每个月的月钱要怎么发?”

    邹氏笑道:“这事你暂且不用操心。只要每天让厨房准备好这二十个人的饭菜就行了。”

    赵管家这才放了心,笑着退下了。

    邹氏又看向许瑾瑜,笑着打趣道:“陈元昭为了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许瑾瑜有些羞赧,心里却又泛起阵阵甜意。

    芸香悄悄走了进来,耳语一句,又将一个纸卷塞到了许瑾瑜的手里。许瑾瑜迅速的打开纸卷,只看了一眼,面色就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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