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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邹氏见许瑾瑜面色不对,心里一个咯噔:“是不是威宁侯府那边出什么事了?”

    许瑾瑜深呼吸一口气,平复紊乱的心绪:“确实出了事!含玉被毒哑了嗓子,废了右手,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又被送进了腌臜的地方。”

    什么?

    邹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我们离开侯府还没到两天,走的时候含玉还好好的,随着众人一起给我们送行。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是谁对含玉下的毒手?”

    许瑾瑜用力攥紧了手里的纸卷:“除了姨母,还会有谁?”

    含玉是小邹氏身边的人,知悉小邹氏所有的秘密。当年小邹氏一直重用含玉。

    这一世,她的重生影响了许多人的命运。含翠死了,含玉竟也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许瑾瑜的脑海中闪过含玉水灵的俏脸,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虽然含玉是小邹氏的人,可她对含玉并没什么恶感。说到底,含玉也只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卖身契捏在小邹氏手里,不得不曲意逢迎挣扎求生罢了。

    她也曾有过暗暗拉拢含玉对付小邹氏的心思,却又担心惊动了小邹氏,一直按捺未动。没想到还没等到这一天,含玉就遭了小邹氏的毒手!

    邹氏也皱起了眉头:“含玉是你姨母身边最得用的人,你姨母怎么会忽然对她下了毒手?该不是含玉暗中做了什么吧!”

    许瑾瑜默然不语,暗暗思忖起来。

    是什么事令小邹氏勃然大怒,毫不留情的斩断了自己的臂膀?

    然而,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其中的蹊跷来。

    芸香忽的轻声道:“小姐心里若是存着疑窦。不如让人暗中救了含玉出来,亲自问问就知道了。”

    许瑾瑜一怔:“你们能救出含玉么?”

    这个你们,指的当然是府外潜藏的暗卫们。

    芸香微微一笑,眼中尽是自信从容:“周勇命人暗中盯着侯府家丁的行踪,对含玉的下落也心中有数。我们可以暗中救出含玉,再塞些银子给鸨母。以后有人问起,就说含玉重伤不治已经死了。料想威宁侯夫人也不会起疑。含玉受的都是皮外伤。只要救治及时。应该不会有性命大碍。至于被灌了哑药,也不是全无救治的法子。奴婢擅长制毒解毒,可以试着给含玉治一治嗓子。”

    一句句说来。条理清晰。

    许瑾瑜顿时意动了,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好,你暗中命人将含玉救出来。不过。不能安置在这里,免得惹来姨母和世子的疑心。”

    芸香应下了:“小姐等奴婢的消息。最多三日。一定救出含玉。”

    待芸香退下之后,邹氏一脸的不安忧虑,低声道:“瑾娘,你让人救出含玉。万一走漏了风声被你姨母察觉了,她一定会记恨在心。”

    为了区区一个含玉,值得么?

    许瑾瑜看出了邹氏的顾虑。浅笑着安抚道:“就算没有含玉这件事,姨母对我也从来没什么好感。她用这么狠辣的手段对付含玉。含玉对她一定怀恨在心。我救了含玉,多了一个知悉姨母所有秘密的含玉,可是一大助力。”

    邹氏很快被说服了,不再反对,只叮嘱道:“总之,一切要小心些,千万不要惹祸上身。”

    许瑾瑜口中乖乖应了,心里却暗暗想着。

    就算不惹祸,祸事也早已主动找了上来。如果不是费尽心思周旋应对,现在她和许徵不知会落得何等下场!

    ......

    很快,许徵也知道了此事。

    “你做的对。”许徵对救人的事十分赞成:“到底是一条性命,能救回来总是好事。含玉是姨母的贴身丫鬟,对姨母的所有事情都很清楚。今后她站在我们这边,也能多一个对付姨母的把柄。”

    和许瑾瑜的想法不谋而合。

    许瑾瑜凝视着俊秀斯文的兄长,一句“你知道含玉暗中倾慕你么”到了嘴边,犹豫片刻,还是咽了回去。

    含玉身份特殊,今后还有用得着含玉的地方。这些阴私的事有她来做就好,还是别把许徵牵扯进来了。

    许徵敏锐的察觉到许瑾瑜的欲言又止,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许瑾瑜神色自若的应道:“也没什么要紧事。我们如今搬出了侯府,以后侯府那边我和娘回去走动,你专心读书准备明年的春闱,尽量别去侯府了。”

    纪泽算计不成反而将自己赔了进去,心里不知多恨许徵。许徵还是避一避的好。

    许徵倒也没逞强,点点头应下了。

    ......

    等了三天,许瑾瑜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芸香一脸喜色的来禀报:“小姐,一切都办妥当了,含玉已经被救出来了。奴婢让人将含玉安顿在一处民宅里。”

    许瑾瑜眼睛一亮:“真的么?那处民宅在哪里?可靠么?”

    芸香答道:“我们这些暗卫,都有别的身份做掩饰,在内城外城有不少安身的地方。这处民宅,是我当年住过的地方,非常隐蔽安全。”

    俗话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想藏人,当然是将人放在人海里最安全。

    芸香又道:“奴婢想今日悄悄去一趟。先看看芸香的伤势,她的嗓子需要及时医治。时间长了,嗓子彻底毒哑了,再好的药也没用了。”

    许瑾瑜想了想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芸香没有阻拦,只提醒了一句:“不知太太允不允许小姐出府。”许瑾瑜年龄渐长,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该随意出府走动了。

    许瑾瑜随口笑道:“我和娘说一声就行了,她不会拦着我的。”

    不出所料,邹氏果然没拦着许瑾瑜,只是絮叨的叮嘱一定要小心之类的话。

    许徵不放心许瑾瑜独自出门,想陪着一起去。

    许瑾瑜却坚持不同意:“大哥,你近来还是别出去了。你若是不放心,我就多带些侍卫,到了那边只待一会儿就回来。”

    许徵拗不过许瑾瑜,只好应允了。

    ......(未完待续)

    一辆轻便的马车出了邹家大门。

    马车里除了许瑾瑜之外,只有芸香和初夏。马车后面跟着几个侍卫。这是明面上跟着的人,暗中守着这辆马车的,还有十几个暗卫。

    许瑾瑜没有拒绝芸香的安排。

    如今和小邹氏纪泽正式结下了仇怨,不过是蒙着一层遮羞布没彻底翻脸罢了。他们两个都是手段狠辣翻脸无情之辈。出行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好。

    汴梁城是大燕京都,四周环水,水路繁华,汴梁城内的道路也修缮的宽阔平整。就连平民聚集的地方也是街道平坦。

    马车东拐西绕,在一个半时辰之后,拐进了一条巷弄。

    这里是一处长长的巷弄,住了约莫几十户人家。大部分的门都半开着,偶尔能见到有妇人带着孩子在门前玩耍。

    奇怪的是,马车驶入巷弄里,竟无人张望。

    许瑾瑜心里一动,低声问道:“芸香,这条巷弄里,除了你有住宅,是不是还有别的暗卫也住这里?”

    芸香轻描淡写的应道:“这里叫槐树胡同,都被将军暗中买下了。大部分的暗卫家眷都住在这里。平日有人进出,不会有人张望。还会有人帮着望风传信。含玉在这里养伤,绝对安全,小姐无需忧心。”

    ......感情这里是陈元昭的地盘。

    许瑾瑜心里泛起异样的滋味。陈元昭这三个字宛如石子投入湖心,漾起圈圈涟漪。

    芸香瞄了许瑾瑜一眼,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口中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将军平日都在军营,不过。偶尔也会到槐树胡同来。说不定今日就会来,小姐或许会和将军‘偶遇’呢!”

    许瑾瑜:“......”

    看这架势,今天必然会有“偶遇”了!

    初夏俏皮的眨眨眼:“陈将军还真是用心良苦呢!”为了见小姐一面,费了这么多心思。真是有心了。

    许瑾瑜脸颊微热,故作镇定的呵斥初夏:“不得多嘴饶舌!”

    初夏笑嘻嘻的应道:“是是是,奴婢这就闭嘴,待会儿保准不会多说半个字。回去在太太和少爷面前。也绝不会多嘴。”

    许瑾瑜瞪了初夏一眼。一张俏脸却悄然红了。

    马车停下了。

    许瑾瑜借着下马车,避开了这个令人羞涩的话题。

    这处民宅位于槐树胡同的最里边,木门虚掩着。

    芸香上前推开门。转头笑道:“小姐,这里比不得邹家,更比不得侯府,只是个小小的院子。里面有五六间屋子。”

    许瑾瑜抬脚进了院门,随意的打量一眼。确实是个不起眼的小院子。收拾的还算干净。院子里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侍卫守着。

    那两个侍卫也是陈元昭麾下的暗卫。见了许瑾瑜,立刻上前来行礼:“见过许小姐。”

    陈元昭对许瑾瑜的心意如此明显,将来必然会是将军夫人。暗卫们自然不敢怠慢。

    许瑾瑜微笑道:“快些免礼。”

    芸香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侍卫就退到了一旁。

    “含玉在最里面的屋子里养伤。”芸香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小姐。奴婢这就带你进去。”

    许瑾瑜点点头,跟在芸香的身后走了进去。初夏忙跟了上去,浑然不知那两个暗卫在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这个俏丫鬟就是周勇那小子的心上人么?果然生的水灵可爱。怪不得周勇上了心......

    ......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飘了过来。

    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少女静静的躺在床上,全身几乎都裹着白色的纱布。宛如破败的娃娃一般又被拼凑到了一起。

    呼吸微弱,似乎随时都会咽气。

    许瑾瑜心里一阵恻隐,低低的问道:“她一直都没醒么?”

    芸香低声答道:“找到她的时候,她被扔在柴房里,浑身血迹斑斑,几乎快断了气。我们给了鸨母一笔银子,又趁着半夜将她带了出来。找了大夫替她治伤。大夫说她右胳膊全断了,就算接上,以后也不能再动笔写字。全身上下都有伤,失血又过多,幸好没伤及五脏六腑,不然,这条命就救不回来了。”

    顿了顿又道:“她一直高烧未醒,奴婢也不清楚她的嗓子如何。今日特地过来,总得将她叫醒才是。”

    许瑾瑜嗯了一声:“我来叫醒她。”

    说着,走到床边,轻声喊道:“含玉!含玉!醒一醒!”

    含玉毫无反应。

    芸香咳嗽一声道:“小姐,这样喊她怎么会醒。你且让开,我来叫醒她。”

    许瑾瑜只得让了开来。

    芸香走上前,忽的伸出手在含玉包裹好的伤处拍了一拍。剧烈的疼痛,令昏睡不醒的含玉皱紧了眉头,嘴唇动了一动,却毫无声音。

    身体一旦被唤醒,无处不在的疼痛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含玉终于睁开了眼。全身不自觉的颤抖着,脸上溢满了痛苦惊恐绝望,直愣愣的看着芸香,眼中却毫无焦距。

    宛如置身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中。

    许瑾瑜心里微微一酸,轻轻说道:“含玉,不用怕,是我。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含玉终于有了些反应,茫然呆滞的目光看了过来。嘴唇微微一动,看口型,分明是在喊表小姐。

    看着含玉这般模样,就连初夏也是一阵心酸,情不自禁的上前两步说道:“含玉,是小姐让人暗中将你救了出来。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安心养伤。”

    含玉迟钝麻木的大脑终于慢慢清醒,昏迷前的痛苦回忆顿时涌上心头,泪水哗地涌了出来。

    挨打的时候,两个婆子口中污言秽语不绝。她知道自己会被送到最低等的窑子里,绝望的只想一死了之。再之后的回忆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痛苦。

    没想到,竟是许瑾瑜救了她。

    她一直忠心耿耿,精心尽力伺候,从不敢违抗小邹氏的命令。小邹氏和纪泽私会,她常是整夜不睡的守在门外,从不敢走漏半点风声。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小邹氏要如此对她!

    身为奴婢,性命就如此轻贱么?(未完待续)

    含玉全身颤抖着,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 [800]@,..

    心里无穷无尽的委屈怨怼和恨意,似要穿破胸膛爆发出来。

    许瑾瑜见含玉神色激动,忙柔声安抚道:“含玉,你全身是伤,万万不可过于激动。先平心静气,听我说。”

    “我让人将你救了出来,你先安心在这里养伤。你身上的伤势很重,好在还年轻,底子好,只要好好养伤,很快就能好起来。”

    含玉看着许瑾瑜,眼中满是感激。想张口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脸上颓然又伤心。

    纵然身上的伤能养好,可她的右手却彻底废了,再也不能提笔写字。嗓子又被毒哑了......这是防着她泄露侯府里的阴私隐秘。

    小邹氏果然阴狠周密。

    “你被灌了毒药,毒哑了嗓子。”许瑾瑜的声音轻柔悦耳:“我带着芸香来替你看看,或许她能治好你的嗓子。”

    含玉不敢置信的抬眼,眼中满是惊喜。

    她的嗓子真能被治好么?她还会有张口说话的一天?

    许瑾瑜冲含玉笑了一笑:“我既是救了你,自会负责到底。你什么也不用多想,只要安心养身体就行了。”

    含玉全身是伤,像被裹粽子一般动弹不得,即使想起身磕头谢恩,也有心无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目光表露心中的感激。

    许瑾瑜还要说什么,门外忽的响起了脚步声。

    然后。就是咚咚的敲门声。

    许瑾瑜心里一跳,直觉的意识到来人是谁。( )

    一定是陈元昭!

    初夏抢着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陈元昭。陈元昭看也没看别人。目光直直的落在许瑾瑜的身上。

    许瑾瑜脸热心跳,心里想到的竟是,芸香也不早点暗示一声,她今日出来穿的是家常半旧衣裙,出来的时候连头发也没好好梳过.......

    “见过将军!”芸香上前行礼。她的目光迅速掠过陈元昭身侧的男子,脸颊热了一热,迅速的垂下目光。

    陈元昭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明明是对着芸香说话,目光依旧盯着许瑾瑜:“你好好看一看含玉的嗓子,尽量治好含玉。”

    芸香迅速应道:“是。奴婢一定尽力而为。”又对许瑾瑜说道:“奴婢给人诊治的时候不习惯有别人在场,还请小姐和将军暂避片刻。”

    芸香说的这么明显,以许瑾瑜的聪慧,哪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就是芸香不说。许瑾瑜也拒绝不了和陈元昭独处的念头。

    他特地为了见她一面而来。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岂能不动容?

    ......

    芸香留在屋里,其他人都退了出来。

    陈元昭回头看了许瑾瑜一眼,低声道:“我们到隔壁的屋子里去。”

    许瑾瑜轻轻的嗯了一声。

    声音又软又柔,像是一片羽毛滑过耳际。陈元昭只觉得心里痒痒的,似想伸出手,抓住那片轻飘飘的羽毛......

    心念一动,他真的伸出了手。将她的手握住。她的手滑腻如脂,手指纤长柔软。握在手中触感好极了。

    许瑾瑜被吓了一跳,立刻瞪了过来。

    周勇和初夏还在呢!胡闹什么?

    陈元昭挑了挑眉,示意她回头看。

    周勇早已转过身去,初夏反应稍慢一点,不过,此时也已经将头扭到了一边。许瑾瑜的脸又热了起来,却没有再抽回手。

    陈元昭凝视着许瑾瑜微红的脸庞,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满足,握着她的手,进了屋子。

    周勇迅速的上前关了门,然后退开几米外守着。

    初夏站在门外犹豫了片刻,终于也退开了。小姐和陈将军已经互许了终身,两人私下独处片刻也没什么大碍吧!

    ......

    门被关上了。

    自从互许终生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独处。

    许瑾瑜一颗心怦怦直跳,迅速抬头看了陈元昭一眼。

    陈元昭神色间和往常无异,一双眼眸却闪出灼灼热切的光芒,低低的喊了声:“阿瑜!”声音低沉好听。

    许瑾瑜俏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不是让你别这么叫我了么?”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娇嗔绵软,显露出平日少见的风情。

    在这样的娇嗔下,百炼钢也要化为绕指柔。

    陈元昭唇角微微扬起,冷峻的面部线条陡然柔和了许多:“你大哥已经同意了我们两个的亲事,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那一天许徵和陈元昭独处说话过后,许徵就默认了两人的亲事。许瑾瑜听陈元昭提起此事,心里一阵甜意,忍不住问道:“你那天到底和大哥说了什么?”

    陈元昭挑了挑眉,不答反问:“你大哥没告诉你吗?”

    许瑾瑜摇摇头,轻叹道:“大哥那天心情不佳,我哪里忍心问。”

    对许徵来说,大概和妹妹被人抢走的感觉差不多......追根问底无异于在许徵的伤口上撒盐,许瑾瑜哪里忍心问?

    想到兄长许徵,许瑾瑜心里浮动的旖旎绮念顿时消散了大半。

    陈元昭见许瑾瑜神色怅然,知道她又惦记起了许徵,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你们是兄妹,感情亲厚是难免的。不过,他毕竟只是你兄长,将来要娶妻生子,不可能永远陪着你伴着你。我和你情意相投,互许终生,他本来就不该从中阻挠!”

    最后一句话,说的凌厉霸气!

    许瑾瑜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一眼:“所以,那一天你就是用这番话打动了我大哥?”

    ......要是真的这么说了,许徵肯点头才是怪事!想娶人家捧在掌心的亲妹妹,稍微低声下气一回也不算什么。

    陈元昭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抿紧了嘴不吭声。

    许瑾瑜看在眼里,情不自禁的轻笑出声。

    想象着陈元昭放下身段讨好许徵的样子,那画面实在有些违和,又有些喜感。以陈元昭的骄傲,在她面前肯定是不好意思承认的。

    听到许瑾瑜的轻笑声,陈元昭有些被看穿的狼狈,故作自若的扯开话题:“你让人救下含玉,有没有想过日后要怎么利用含玉对付你姨母?”(未完待续。。)

    陈元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俯下了头。

    呼吸相闻,嘴唇紧贴。

    许瑾瑜心跳如擂鼓,气息紊乱,只觉得脸颊的热度可以煮熟鸡蛋了。

    过了许久,陈元昭才重新抬起头。那双幽暗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有些不怀好意的等着她继续骂她轻薄。

    她才不上这个当!

    许瑾瑜瞪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头扭到了一边。她靠在他的怀里,这样的姿势无疑是将脸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更显亲密。

    陈元昭心里涌起前所未见的柔软,仿佛寒冰被温柔的春风融化,低沉的嗓音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温柔:“阿瑜,我一定要娶你。以后那样的话不准再说!”

    语气还是那样的霸道!

    许瑾瑜却没了之前的愤怒,软软地嗯了一声。

    要是一直这么温柔乖巧多好。陈元昭默默想着,心里很清楚,这只是许瑾瑜一时退让。如果再有意见不合的事情,她依然会像刚才那样横眉冷对毫不退让,牙尖嘴利的让人头痛。

    不管是什么样的她,都是如此令人心动。

    他既已动了心,就绝不会放手,更不会容她退缩。

    说他霸道也好,蛮横也罢。总之,这一世她注定要和他纠缠在一起。

    ......

    “我不会说那些话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许瑾瑜小声的说着,撒娇一般的扯了扯他的衣襟。

    陈元昭心里一荡,便点头应了。

    刚一松手,许瑾瑜就像敏捷的兔子一般逃开他的怀抱,离他足有三米远——这间屋子不大。一共也就四米宽而已。

    看着许瑾瑜一脸警惕戒备的样子,陈元昭心里好笑不已。

    他若是真的有心,这点距离算什么?眨眨眼就到她身边了。

    许瑾瑜清楚的看到陈元昭眼底的笑意,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可笑。很快收起了戒备的样子,假装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故作镇定的说道:“要怎么对付小邹氏,我心里确实已经有了计划。不过。现在时机还没到。等时机来了。我自会将全盘的计划都告诉你。”

    还是不够信任他啊!

    陈元昭迅速的皱了皱眉,此次却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许瑾瑜暗暗松口气。

    难得见一回面。她也不愿意两人总是争吵。

    默然片刻,陈元昭忽的问道:“小邹氏和纪泽有私~情,她暗中算计你婚前失贞,令你不得不嫁给纪泽。你成亲后就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了儿子。那个儿子,真的是你生的吗?”

    许瑾瑜惊讶于陈元昭的敏锐缜密。不答反问:“你很介意这个问题?”

    说不介意是骗人的。

    “果然不是。”陈元昭眸光一闪,声音轻松了几分:“我之前就在想,如果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算顾念着孩子。也不会希望纪家满门被斩......孩子既然不是你生的,难不成是小邹氏生的?”

    许瑾瑜见他猜出了真相,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孩子是小邹氏的。当年她怀了身孕。迫不及待的算计我嫁到侯府。用我当幌子来遮掩她有孕,她假借着有病在田庄里住了半年多,等孩子出生之后才回府。那个孩子我只见过几面,就被抱到了她的屋子里养着......”

    对那个孩子,她早已没了什么印象。

    镌刻在记忆里的,是纪泽看着孩子爱怜的眼神,还有小邹氏隐含着轻蔑的得意的目光。

    她恨小邹氏纪泽入骨,对那个名义上的儿子谈不上爱恨,却也绝没什么怜惜之情。隐忍八年,大仇得报,纪家满门被斩,那个孩子也死于刀下。

    说起这些,许瑾瑜神色很平静,平静的近乎漠然。

    陈元昭凝视着许瑾瑜,久久没有说话。

    许瑾瑜抬起眼眸,低声问道:“陈元昭,你是不是觉得我心肠冷硬无情?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也下得了手,并且,我从未有一天后悔过。”

    陈元昭深深的看着许瑾瑜:“小邹氏和纪泽害得你家破人亡,你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若论冷硬无情,你怎能及得上我。我领兵上阵,令出如山,从不留活口。死在斩风刀下的亡魂不知有多少。你若是见了战场上的我是何等模样,只怕要对我退避三舍。”

    “阿瑜,不用再试探我了。不管你有多少阴暗的过往,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要娶你!我也绝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许瑾瑜被动的看着他炽烈专注的眼眸,心神激荡不休。

    他哪里是冷漠如冰,内心分明藏着一团燃烧的火焰。

    离的远些,只觉得冰冷逼人。靠的近了,才能感受到那份灼热的温度。

    “阿瑜,”陈元昭轻轻唤道,眼睛专注的看着她,张开双臂:“过来。”

    许瑾瑜宛如中了蛊一般,身不由己的走上前,投入他的怀抱。

    柔软的身体依偎进怀抱,陈元昭只觉得心底的空虚都被填满了。宛如荒芜的田野上开出了绚烂的花朵......

    陈元昭情难自禁的俯下头,急切又霸道的吻住她柔软的红唇。

    他的动作并不熟稔,甚至有些笨拙,渴切的在她唇上啄吻。许瑾瑜对这样的亲密同样生疏,眼眸闭的紧紧的,仰着绯红的俏脸,笨拙的迎合着。

    陈元昭渐渐难以满足,舌尖抵开她的唇,探入她的唇内,急切而热情。

    她被这样的亲密惊到了,低低的喘息一声,却无力推开他......也不想推开他。

    唇舌交缠,相濡以沫,两颗心俱都跳的飞快,隔着胸膛渐渐有了共同的节奏。

    不知多久,陈元昭才稍稍抬起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许瑾瑜急促的呼吸着,脸颊一片潮红,眼眸半睁半闭。看在陈元昭的眼中,说不出的娇美动人。

    陈元昭心底又开始骚动起来。

    许瑾瑜忽的睁开眼,咬了咬嘴唇,红着脸说道:“你......你身体明明没问题,为什么别人会传言你身患隐疾?”

    陈元昭:“......”(未完待续)

    今日之前,在她的心里,陈元昭冷厉无情,性情冷漠。

    他说倾心于她,单方面的决定了要娶她。她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可那份好感远远没到心动的地步。答应了要嫁给他,有大半原因是为了许徵的安危。

    直到此刻,陈元昭在她面前敞开心扉,袒露阴暗痛苦的过往。原本觉得有些陌生的陈元昭,忽然变的清晰,深深的镌刻进了心底......

    男人多因美色生爱,女子却更易因怜生爱。

    “傻丫头,这都是以前的事了。有什么好哭的。”陈元昭故作轻快的说着,心里却缓缓注入一股暖流。

    这就是被人心疼的感觉吗?

    对他来说,这种感觉既奇异又陌生,却又美妙极了。

    “他怎么能这么对你。”许瑾瑜声音哽咽:“你母亲犯下的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何其无辜!”

    “以前我不知自己的身世,曾为他的疏远淡漠伤心难过。”陈元昭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不过,重生以后,我倒是半点都不恨他了。”

    哪一个男人能受得了妻子不贞的羞辱,更不用说还生下了别的男人的儿子。安国公却硬生生的忍了二十年。他甚至不敢对他们母子有半点唐突,只能用冷漠疏远掩饰心中的愤怒。

    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可怜又可鄙的男人。

    陈元昭低头,略有些笨拙的为许瑾瑜拭去眼角的泪水:“他对我的亲事百般阻挠,无非是不想将世子之位传给我。我已经对他明言,我一定要娶你过门,世子之位我会就此放弃。”

    许瑾瑜看着陈元昭。

    两人近在咫尺。她能清晰的看到他的面容,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决然。

    一个女子一生中能遇见这样一个男人,是何等的幸运?

    许瑾瑜,你何德何能,竟拥有他的爱。

    许瑾瑜从未像此刻这般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听见自己轻柔又坚决的说道:“纵然前路坎坷,我也会与你携手并肩同行!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陈元昭全身一震。黑眸闪出异彩。

    他生平最厌弃不屑所谓的誓言。

    然而。此时此刻,浓浓的感动和情意在心里奔涌不休,一串话几乎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阿瑜。我陈元昭对天立誓。此生,我永不负你!如违此誓,就让我永远不能报仇雪恨,含恨九泉之下。”

    许瑾瑜脸颊绯红。不知是因为激动抑或是情动。

    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两颗心隔着彼此的胸膛跳动。越来越近。

    ......

    在屋子里待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出来?

    初夏守在门外等了许久,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虽说陈将军有意娶小姐,毕竟还没正式定亲。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总是不妥。君子不欺暗室,只不过,左看右看陈某人也不像是这样的“君子”......

    初夏正准备去敲门。

    另一扇门忽的开了。芸香走了出来。

    初夏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芸香,你替含玉看过嗓子了么?她的嗓子还能不能治好?”

    芸香素来是八风不动的模样。此时也不例外,淡淡说道:“含玉被灌的是一碗毒哑嗓子的药,可惜我不知道那碗药的具体配方,一时也配不出对症的解药来。只能先试试再说。到底能不能治好,还要看含玉的运道如何。”

    初夏听着一阵揪心。

    含玉以前在威宁侯府何等风光。人人敬畏三分!现在却是遍体鳞伤无比凄凉。

    由此可见,跟对了主子是何等重要的事情!

    初夏为自己庆幸不已,她陪伴着小姐长大,和小姐情同姐妹。小姐最是疼她,在她面前从不摆什么主子的架子,有什么好吃的或是好看的衣料,一定会想着给她留一份。

    芸香抬头看了高大冷肃的男子一眼,脸庞微微泛红,很快又恢复如常。

    初夏在一旁浮想联翩,自是没留意到这一幕。

    “芸香,”周聪主动喊了一声:“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芸香压抑着心里泛起的涟漪,恭敬的走上前来听令。

    周聪是陈元昭身边的侍卫统领,所有侍卫和暗卫都要听从周聪的号令。

    芸香和周勇都是暗卫中的佼佼者,周勇是十个暗卫队长之一。因为暗卫中女子极少,擅长制毒解毒的更是绝无仅有,芸香的地位比周勇也不遑多让。

    周聪当时派了周勇和芸香去威宁侯府,颇有些大材小用之嫌。不过,陈元昭未置一词,显然是默许了周聪的安排。

    周聪比陈元昭年长两岁,身材高大壮实,腰际佩戴着长刀,一张脸棱角分明充满了阳刚之气,虽然不算俊美,却也足以吸引女子的目光。

    “不知周统领有何吩咐。”芸香大胆的飞速看了周聪一眼。

    周聪似没留意到芸香的异样,淡淡的吩咐道:“如今周勇留在侯府,邹家那边便以你为首。你一定要加倍留心保护许小姐,若是出了半点纰漏,我为你是问!”

    芸香敛容应道:“是,属下谨遵周统领的命令,绝不敢有半点懈怠。”

    周聪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芸香心里隐隐有些失望。难得见一回面,周聪实在太吝啬了,只和她说了这么两句......一转头,却见初夏睁着一双好奇的杏眼兴致勃勃的看了过来。

    芸香脸上一热,故作镇定的问道:“初夏,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初夏笑嘻嘻的应道:“芸香,我从没见过你这副模样呢!”

    芸香一怔:“什么模样?”

    初夏眨眨眼,促狭的摆出了一个恭敬中隐含着激动的表情:“就是这个模样嘛!既激动欢喜,又偏要装的一本正经!”

    芸香:“......”

    周聪神色不动,眼里却多了几分笑意。不动声色的打量初夏一眼。

    俏丽活泼,明媚可爱。怪不得周聪那小子心心念念不忘。上次传信回来的时候,甚至厚着脸皮央求自己在将军面前为他的亲事求情......

    这小子的眼光果然不错!

    初夏看了看天,鼓起勇气去敲了门:“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回去了。不然,天黑前可就回不了府了。太太和少爷都会担心。”

    过了片刻。门开了。

    许瑾瑜神色还算镇定。一张嫣红的散发出异样光彩的俏脸却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还有略显红肿的嘴唇......

    初夏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庞微微泛红:“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许瑾瑜嗯了一声。转头对陈元昭说道:“我要走了。”

    陈元昭淡淡说道:“我送你一程。”

    许瑾瑜又轻轻的嗯了一声。

    ......明明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也没什么暧~昧的眼神交流,可就是让一旁的众人觉得自己很多余!

    周聪打量陈元昭一眼,见他唇角微扬目光柔和。心里惊叹不已。

    遇到许瑾瑜,陈元昭这块千年不化的寒冰。终于也融化了。

    ......

    上了马车后,初夏一个劲儿的盯着许瑾瑜看。

    许瑾瑜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嗔怪的白了初夏一眼:“总这么看我做什么。天天在我身边,还没看够么?”

    初夏俏皮地笑道:“奴婢天天在小姐身边。当然是看惯的。不过,小姐今日格外好看。奴婢想多看一会儿。”

    这倒不是成心打趣。

    许瑾瑜本就生的极美,可那份美是温婉沉静的。如同美玉一般,含蓄不张扬。此时的许瑾瑜。全身上下却散发出笔墨难描的神采。

    就像一潭静止不动的水,忽的化成了清泉汩汩流淌,美的灵动明媚。

    许瑾瑜此时满心甜意,听着初夏欢快的话语愈发甜丝丝的。不过,她脸皮一向薄,被初夏这么打趣两句无妨,可芸香还在一旁,就有些不自在了。

    许瑾瑜迅速的扯开话题:“芸香,你替含玉诊断过了,含玉的嗓子能治好么?”

    芸香将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治好含玉。大概就是八成左右!而且,就算能再次张口说话,嗓音也会受不小的影响,不可能完全恢复。”

    “有八成的把握也不错了。”许瑾瑜叹道:“能重新张口说话,总比口不能言要强的多。想来含玉是不会计较的。”

    如果没有人出手相救,含玉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想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含玉,初夏忍不住叹道:“侯夫人也太狠辣无情了。含玉怎么说也是她的贴身丫鬟,贴身伺候她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犯了错,也不至于用这么不堪的手段对付含玉吧!”

    将含玉毒哑,废了右手,打的半死不活,又卖进了最低等的窑子里......手段如此毒辣,让人不寒而栗!

    小邹氏对嫡亲的姨侄女都毫不留情,又怎么会怜惜一个丫鬟的性命。

    许瑾瑜想到小邹氏,眼中闪过冷意。

    “小姐,奴婢能遇到你这样的主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初夏由衷的说道:“如果还有来生,奴婢还要做你的丫鬟,永远伺候你。”

    许瑾瑜听着这样的话,心里却一阵酸涩。

    前世修来的福气么?

    在前世,初夏陪着她被软禁在府里,后来又去了田庄,最后更是代她赴死。她这个主子懦弱无用,护不住身边的人,反而连累的初夏尸骨无存......

    今生她和许徵的命运依然风雨飘摇,以后嫁给陈元昭,即将面临的是更险恶的敌人。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初夏跟在她身边,算哪门子的福气?

    许瑾瑜凝视着初夏,心里默默的想着。

    初夏,若有来生,我希望你不要再做丫鬟了。

    投胎到一个富裕之家,做一个衣食无忧的闺阁少女。长大后嫁得良人,幸福终老。

    ......

    陈元昭一直送到了邹家的巷子外,才停下了,然后在原地目送着马车远去。

    那目光,神情而专注,深邃而动人。佳人远去,似乎将陈元昭的一颗心也带走了......以上数句,纯属周聪脑补。

    事实当然没那么夸张,陈元昭除了脸部线条稍微柔和一点之外,和往常无异。就算心里思绪翻腾,面上也绝不会流露出来。

    马车走了之后,陈元昭便调转马头,向秦王府疾驰而去。周聪立刻收敛心神,扬鞭策马,追了上去。

    到了秦王府时,天色将晚。

    秦王府门客幕僚众多,秦王平日又最喜设宴,用夜夜笙歌来形容也不为过。

    陈元昭手握重病,极得圣眷,幼时常出入皇宫,和秦王十分熟悉。秦王广交朝臣,自然不会漏了陈元昭。只可惜,发十次帖子,陈元昭也未必肯来一回。

    也因此,当秦王听说陈元昭也来赴酒宴的时候,既惊又喜。立刻亲自出来相迎。

    “子熙!”

    秦王没穿朝服,只穿了一身暗色锦袍,神采奕奕,朗声笑道:“真没想到,你今天居然也赏脸来了。本王实在高兴。”

    边说边拉起陈元昭的手,一起并肩同行。

    这也是秦王笼络示好的手段之一。不知内情的人见了秦王这般平易近人热情示好,不受宠若惊才怪。

    陈元昭最不喜肢体接触,别的男人还能忍一忍,好男风的秦王却令他打从心底觉得恶心。

    陈元昭果断的抽回了手,扯了扯唇角道:“我不惯和人握手,请殿下见谅。”

    秦王一愣,倒也没怎么恼怒。

    陈元昭是出了名的怪癖。从来不近女色,不喜和男子握手也不算什么了。更何况,他偏好的是许徵那样的俊秀少年,对陈元昭这种高大冷峻型的不感兴趣......

    这些念头迅速在秦王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秦王笑容自若的和陈元昭并肩同行。陈元昭冷不丁的问了句:“今晚的酒宴,玉堂来了吗?”

    秦王笑容一顿,眼中的尴尬一闪而过,咳嗽一声应道:“玉堂这些日子身体抱恙,告假几日在府里静养。我不忍惊扰,便没发帖子给他。”

    陈元昭似笑非笑的看了秦王一眼,意味深长的应道:“哦?原来玉堂竟然病了。殿下可知道,玉堂生了什么病?”

    秦王:“.....”(未完待续)

    秦王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掩饰的清了清嗓子:“到底生了什么病,本王也不太清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

    陈元昭从善如流的接口:“原来殿下也不知情。玉堂自小身体就好,平日连风寒也是极少的。这回怎么就病了!不如我们两个明日一起去探望玉堂如何?”

    秦王脱口而出:“不用去了!”

    纪泽肯定还在气头上,他这个始作俑者实在没脸去威宁侯府。

    陈元昭疑惑的看了过来。

    秦王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反应有些突兀。纪泽是他嫡亲的表弟,平日来往频繁密切。如今纪泽“生病”,他表现的无动于衷确实有些不妥......

    “本王的意思是,玉堂既是在病中静养,必然不喜人登门打扰。”秦王有些生硬的解释:“等他身体好了,本王再邀他来赴宴。”

    说这话的时候,秦王心里愈发心虚。

    他自命潇洒风流,猎尽男女美色。可这回却着实不一样。

    经过那天晚上的事......他和纪泽之间实在尴尬。

    当然了,“吃亏”的人是纪泽,纪泽羞愤交加也是必然的。对他来说倒是没太大影响。只是最近提不起什么“兴致”。一时也没想好要怎么对付许徵,索性暂时将此事放到了一旁。

    陈元昭频频提起纪泽,那一晚的记忆便又蜂拥而来。

    陈元昭瞄了面色变幻不定的秦王一眼,心中哂然冷笑。随意的扯开话题:“不知殿下今日请了哪些客人来?”

    陈元昭不再提起纪泽,秦王顿时松了口气,展颜笑道:“今日宴请的都是军中将领,都是你熟悉的。晖堂兄也来了。”

    秦王口中的晖堂兄,正是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慕容晖!

    秦王平日最好结交文臣,现在又开始拉拢武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元昭眸光一闪,淡淡说道:“那我今晚倒是来对了!”

    秦王又是一阵朗声大笑:“你难得肯赴本王的酒宴,今晚务必要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他极少笑。这样的表情便已经是难得的敷衍客气了。秦王清楚他的脾气,也不放在心上。一路说笑着进了正堂。

    ......

    今日来赴宴的,果然大多是军中将领。

    大燕朝文武并重,文官殚精竭虑打理朝务。武将善战骁勇保家卫国。自来文武相轻,在朝堂上互别苗头也不稀奇。

    年老一辈的武将以安国公的爵位最高。不过,安国公是朝野有名的绣花枕头,从未领兵出征,堪称京城勋贵纨绔里的第一人。军中最有声望的是威宁侯。威宁侯领边军驻守边关。算起来近十年没回过京城了。

    陈元昭接任了神卫营统领一职之后,治军严格,令出必行,打了几场胜仗,平定过几次匪乱,声名鹊起。俨然成了年轻一辈将领中的领军人物。

    不过,陈元昭冷漠不近人情也是出了名的。平日大多待在军营,从不热衷应酬。热门也因此,当陈元昭露面的时候,引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哗然。

    众人一一上前来寒暄。其中有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面容英俊,唇角含笑,气度不凡,正是慕容晖。

    陈元昭今日心情显然不错,竟没有露出半点不耐,和众人点头示意。

    慕容晖和陈元昭私交还算不错,笑着打趣道:“子熙今日怎么有心情来赴酒宴,莫非是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兴致才这般高昂?”

    话一出口,众人都笑了起来。

    陈元昭不近女色可是赫赫有名。安国公夫人为他的亲事几乎愁白了头。可陈元昭却半点成亲的意思都没有。这些事在场的人谁不知道?

    慕容晖这么说,分明是有意拿陈元昭开玩笑。

    谁也没想到,陈元昭竟一本正经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你猜的没错。”

    没错?

    什么没错?

    众人都是一愣,再仔细咂摸这句话。顿时不淡定了,七嘴八舌的鼓噪起来:“这么说来,陈将军是真的要成亲了?”

    “不知陈将军的心上人是谁?莫非就是那位许家小姐?”

    “除了那位许家小姐还能是谁?”

    “陈将军成亲大喜,可别忘了发喜帖给我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异常热闹。

    陈元昭素来冷冰冰的不喜说话,别人见了他自动三缄其口。今日陈元昭却出奇的好脾气有耐心。甚至扯了扯唇角说道:“好,到时候我自会一一发喜帖。”

    ......

    秦王看着这一幕,笑容却渐渐收敛。

    陈元昭不会拿终身大事开玩笑,更不会随意张口损了许家小姐的闺誉。看来,陈元昭是真的有意迎娶许瑾瑜。陈元昭一旦娶了许瑾瑜,许徵就成了陈元昭的舅兄。

    多了这一层关系,他还怎么对许徵下手?

    再一深想,陈元昭平日极少赴酒宴,偏偏今晚应邀而来。又在众人面前坦诚和许家的关系,显然不是无意为之......

    秦王心中思索惊疑,面上自是不会流露出来,笑着招呼众人入席。

    美酒佳肴如流水般源源不断,酒过三巡,丝竹乐声响起,美貌的舞姬翩翩起舞助兴。众人一边饮酒一边谈笑作乐,气氛自是融洽热闹。

    陈元昭和慕容晖同坐一席,慕容晖颇为健谈,陈元昭和他相熟,坐在一起时不时的聊上几句。

    “这几日玉堂一直告假不出,听说是病了。”慕容晖关切的问道:“子熙,你可知道玉堂生了什么病?”

    陈元昭眸光一闪,随口应道:“此事我也不清楚。”

    慕容晖不疑有他,笑着说道:“玉堂平日身体极佳,没想到这一病就是几天。也罢,等他病好了我再喊他出来喝酒。到时候你也来。”

    陈元昭点了点头。

    慕容晖故意调笑:“平日喊你出来一回,你总是推辞不肯来,现在倒是随和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此话果然不假。”

    陈元昭果然是心情极好,听了也不恼,只扯了扯唇角。举起了酒杯。

    宾主尽欢,酒宴到了子时才散。

    秦王亲自送了众人出府,陈元昭却留了下来:“我有些重要的话,想和殿下私下说。不知殿下是否方便?”

    秦王似是早有预料。并不惊讶:“正好本王也有事想问你,你随本王到书房来。”

    ......

    秦王府的书房是一个独立的院落,秦王平日召集幕僚门客商议事情都在这里。书房外有重重侍卫看守,别说一个人,就算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秦王摒退了所有人。诺大的书房里只有秦王和陈元昭。

    秦王注视着陈元昭,缓缓张口问道:“子熙,你今日不止是为了赴酒宴而来吧!”

    陈元昭淡淡应道:“殿下英明。我今天其实是特地为了许徵而来。”半点都没绕弯子,直截了当的挑明了来意。

    果然如此!

    秦王不动声色的说道:“子熙此言实在令人费解。许徵考中了解元,声名鹊起,前程似锦,正是春风得意少年时。本王也确实欣赏许徵,有意将他拢到本王麾下。不过,若是他不情愿,本王也绝不会强人所难。你说的特地为他而来。不知是什么意思?”

    陈元昭眸光微闪,唇角似笑非笑:“这里只有我和殿下两人,今日所说的话也绝不会传进他人耳中。殿下不必诸多顾忌,有话不妨明说。”

    秦王笑容如常:“本王刚才说的,正是心中所想。倒是你,说话含糊其辞,令人惊疑。”

    “既然殿下不肯明说,那我就斗胆放肆一回,有话直说了。”陈元昭神色淡然,说出口的话却如石破天惊:“我知道殿下不止喜欢美人。更喜美少年。许徵年少出众,俊秀无双,也怪不得殿下对他动了心思......”

    这话一出口,秦王面色陡然变了。

    他喜好男风的事十分隐秘。就连皇上太子等人也不知情。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寥寥无几,都是秦王真正的心腹。

    陈元昭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他对许徵的心意,陈元昭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元昭无视秦王难看的面色,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是殿下的隐秘,原本我不该过问。可我对许瑾瑜倾心,想娶她为妻。将来许徵就是我的舅兄。希望殿下看在我的颜面上。放过许徵。”

    “只要殿下点头同意,我一定承殿下这份人情,将来必有回报。”

    秦王的面色沉了下来,目光闪烁不定。

    不管陈元昭是从哪儿得知这个隐秘,总之,陈元昭知悉此事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眼下再恼羞成怒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想一想该如何解决此事......

    他当然舍不下许徵。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令他心动的少年,那份强烈的渴切,甚至令他自己也觉得惊讶。即使是算计不成被许徵算计了一回,也没能让他厌弃死心。对许徵,他是志在必得!

    可万万没想到,陈元昭竟知道了此事,还亲自张口相求。

    陈元昭手握重兵骁勇善战,被视为年轻武将中的第一人,在军中威望极高。将来必然会成为武将中的领袖人物。若是能拉拢陈元昭为己所用,争夺储君之位顿时多了一大助力。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

    答应了陈元昭,就意味着要放弃许徵。

    孰轻孰重,其实根本不用犹豫。可秦王偏偏就犹豫了。

    换了别人,秦王还可以先敷衍过去,利用完甩手扔掉,鱼与熊掌两者兼得。可陈元昭却不是普通之辈,不能等闲轻忽。

    张口拒绝陈元昭,更是不智之举。如果惹怒了陈元昭,陈元昭大可以暗中将他喜好男风的秘密禀报给父皇知道,父皇心中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失去了父皇的欢心,他再想争夺储君之位,无疑是痴人说梦。

    即使不能拉拢陈元昭,也不宜树这样的强敌。

    ......

    秦王沉着脸,许久都没说话。

    陈元昭也不着急,耐心的在一旁等着。

    终于,秦王张口打破了沉默:“你的母亲和皇后娘娘是嫡亲的姐妹,你和太子是表兄弟。我如何能相信你会全心助我?”

    这么诱人的鱼饵,秦王果然心动了。

    陈元昭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淡淡说道:“我陈元昭岂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殿下应该很清楚我的脾气。说出口的话,就一定做到,绝不会反悔。”

    这话颇有些狂妄骄傲,不过,由陈元昭口中说来却理所当然。

    就连秦王也不得不承认,陈元昭确实有骄傲自信的资本。

    不过,单单只这几句话,并不能完全打消秦王心里的顾虑:“你一言九鼎,本王自是深信不疑。不过,本王心里实在奇怪。只为了一个许徵,你就甘愿放弃辅佐太子,转而投向本王?”

    陈元昭神色不变:“太子性情平庸,比殿下相差甚远。我愿辅佐殿下成就大业。他日殿下登基,成为一代名君,我愿做殿下臣子,为殿下效力。”

    秦王听着这番话,神色稍微缓和:“子熙,你确实是有心投靠本王?”

    “殿下如果不信,我愿对天发誓。”陈元昭神色一肃,沉声立下誓言:“从今日起,我陈元昭便以殿下马首是瞻。暗中全力辅佐殿下登上储君之位。如违此誓,就让我死后无颜见陈家列祖列宗!”

    反正他不是陈家血脉,见不见陈家祖宗都无妨。

    秦王听陈元昭发这样的毒誓,立刻动容了:“何必发这样的毒誓,本王岂有不相信你的道理。只要你全心辅佐本王,本王也绝不会亏待你。”

    顿了顿又道:“至于许徵......本王只是赏识他的才学,对他并无别的想法。你大可以放宽心。”

    “多谢殿下!”陈元昭拱手道谢。

    两人心中各怀所思,面上却十分融洽相得。

    密谈至半夜,陈元昭才张口告辞。秦王亲自送陈元昭出了府。

    待陈元昭走后,秦王脸上的笑意渐渐隐没,面色阴沉,眼里满是阴霾。(未完待续。)xh211

    隔日上午,许瑾瑜收到了陈元昭命人传来的消息。

    “昨天夜里,我已和秦王达成口头约定,秦王答应放过许徵。此言不能尽信,叮嘱许徵要多加小心。短期之内许徵安全无忧。”

    短短几句话,许瑾瑜翻来覆去看了数次,一直悬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秦王的承诺未必是心甘情愿的,或许是打着登基之后再和陈元昭翻脸的主意。不过,至少眼前这一难关是度过去了。

    许瑾瑜去了许徵的院子。

    兄妹两个的院子紧挨在一起,只隔了一道墙,几步就到了。

    许徵正专注的低头写着文章,听到推门声,头也不抬的笑道:“妹妹,还没到午时,你怎么就来了。”

    许徵潜心读书,一心准备来年的春闱。每天除了一日三餐之外极少出书房,每天晚上读书都要至半夜。许瑾瑜劝不动他,索性也不再劝了,每日精心的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一天三顿定时到书房来叫许徵吃饭。也因此,许徵才会这般调笑一句。

    许瑾瑜笑道:“不到午时,我就不能来了么?”

    许徵放下手里的书本,含笑抬头看向许瑾瑜:“谁说你不能来了。我看书看的累了,你来的正好,我和你说话顺便休息片刻。”

    许瑾瑜抿唇一笑,走上前,将手里的纸条给了许徵。

    许徵匆匆看了一遍,眼睛亮了起来。

    “大哥,秦王既是在陈元昭面前承诺过了,在登基之前应该不会对你再动什么心思。一两年之内都无大碍了。”许瑾瑜的眼中满是欣慰。

    许徵点点头:“日后的事日后再说,现在也不必时时忧心。”冷不丁的又问道:“你昨天去看含玉。是不是遇到陈元昭了?”

    许瑾瑜:“......”

    许瑾瑜倏忽红了俏脸,心虚的不敢和许徵对视。

    这副样子,无疑是默认了。

    许徵心里有些不快,当然了,这不快主要是针对那个无孔不入的陈某人的:“你们两个虽然彼此有情,毕竟还没定下亲事。瓜田李下总该避嫌。万一亲事不成,身为女子可就大大吃亏了。”

    许瑾瑜没勇气辩解。更没勇气告诉许徵。昨天她着实是吃了不少亏......

    许徵到底心疼许瑾瑜,舍不得令她尴尬,立刻又放缓了语气:“以后他若是想见你。让他正经的登门拜访,我总不会拦着他见你。”

    当然了,见上一面无妨,想独处门都没有。

    没成亲之前。绝不能让妹妹被占了便宜。

    许瑾瑜乖乖的应下了。

    ......

    午后,邹家老宅来了访客。

    “什么?妧表姐来了?”许瑾瑜又惊又喜。

    初夏笑着应道:“是啊。太太正陪着李二少奶奶说话呢!太太打发人过来请小姐过去。”

    许瑾瑜笑着应了一声,忙起身走了出去。

    两人隔了多日没见,此刻见面格外欢喜。邹氏知道她们两个素来交好,见了面肯定有些体己话要说。起身笑道:“你们两个说说话,我就不在这里陪着了,也免得你们说话不自在。”

    待邹氏走后。许瑾瑜拉着纪妧的手,上下打量几眼。笑着打趣道:“妧表姐,你的肚子还没显怀么?”

    纪妧抿唇一笑:“还不到三个月,孕相自是不显。”

    “怀孕不到三个月,胎相还不稳,应该在府里安心静养。怎么还特意坐马车过来了。”许瑾瑜关切的嗔道。

    纪妧笑容一敛:“我听闻大哥身体有恙,今日特地回府探望大哥。这才知道你们从侯府搬了出来。所以特地过来探望你们。”

    今天回侯府,纪妧听闻许家母子搬走,着实惊讶。原本住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搬走了?这其中必然有些隐情。

    问纪妤,纪妤一脸茫然什么也不知道。问纪泽,纪泽沉着脸一言不发。至于小邹氏那边,纪妧连问都没问,索性到邹家来问个究竟。

    “是下人成心怠慢你们?还是在背地里说三道四的?所以你们才特意搬了出来?”纪妧皱着眉头问道。

    许瑾瑜应道:“这倒没有。在侯府借住这么久,侯府里的下人从未怠慢过。”

    “那是为什么?”纪妧追问道:“是不是三妹和你闹了什么不愉快?”

    “我和妤表妹相处的很融洽,没什么不愉快。”许瑾瑜迅速说道:“妧表姐,你别多心了。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大哥考中了解元,接下来一心读书,准备春闱。我们总不能一直借住在侯府,所以就搬出了侯府,住到了邹家老宅来。因为时间匆忙,没来得及先告知你一声。也怪不得你这般惊讶。”

    纪妧聪慧敏锐,不是区区几句话就能糊弄得了的。

    不过,许瑾瑜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便再追根问底,轻叹一声道:“罢了,既是已经搬出来了,多说也无益。以后别忘了常走动来往。我日后肚子渐渐显怀,就不便出府来找你了......”

    “那就换我去李家探望你。”许瑾瑜飞快的接口。

    纪妧哑然失笑,心里的些许遗憾不快尽数散去:“好,以后可别忘了常来看我。”

    两人对视一笑,很有默契的将这个话题搁下不提,转而说起了闲话。

    自从纪妧出嫁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了许多。偶尔见面,身边也有许多人。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般独处闲聊了,东拉西扯漫无边际兴之所至随口闲谈,自然轻松愉悦。

    纪妧渐渐将话题扯到了纪泽的身上:“......今天我回府探望大哥,问及大哥的病情,大哥不肯细说,脸色也不好看。还冲我发了几句脾气。”

    对心高气傲的纪泽来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大概是刻骨铭心的耻辱。根本不愿别人问起。

    许瑾瑜心中暗暗冷笑,口中安慰纪妧道:“世子卧病在床,心情不佳也是难免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纪妧轻叹一声:“近来纪家真是诸多不顺。大嫂动了胎气在静养,大哥生了病,就连母亲这几日也身体不适......”

    小邹氏病了?

    许瑾瑜眸光一闪,有意无意的追问了一句:“妧表姐。姨母生了什么病?”

    纪妧对小邹氏没什么深厚的感情。提起她的病情也没见多少忧色:“我今天回去,见母亲面色不佳清减了许多,便问了几句。母亲说是受了寒气。这几天胃口不佳。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母亲闻到饭菜味道就变了脸色,草草吃了几口就恶心欲吐。看来是病的不轻......”

    闻到饭菜味道就变了脸色?

    草草吃了几口就恶心欲吐?

    许瑾瑜心里一动,一个模糊的念头陡然闪过脑海。

    今生因为她的重生。许多事情都受了影响。莫非,小邹氏比前世提前几个月怀上了身孕?

    “......母亲下午要请大夫来诊脉。我本想留下陪一陪母亲。不过,她却说没什么大碍。又说我身体有孕,不宜操劳,让我早些回府。我吃了午饭之后。索性就来找你了。”纪妧没留意到许瑾瑜神色间的异样,将今日回府的事情一一道来。

    “父亲到边关已有十年,一个月寄一封家书回来。父亲走的时候。三妹还是个三岁的孩童,大概连父亲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这么多年来。府里的事一直由母亲撑着,她也实在辛苦。我和她感情虽不亲近,却也盼着她身体康健。”

    说到后来,纪妧忍不住长叹一声:“大哥病好了就要入宫当值,府里只剩下母亲大嫂和三妹。一个病着,一个养胎,都不宜操心。三妹年龄倒是不小了,偏又是个浮躁冒失的性子,根本担当不起府里的琐事。实在令人发愁。”

    如果许家母子还住在侯府里就好了。至少还能帮着打理府中的琐事。现在许家人已经搬出侯府,纪妧自然不好提起这些了。

    许瑾瑜只当没听出纪妧语气中的遗憾,笑着安抚道:“姨母身子一向好,偶感风寒,只要休息几日也就好了,妧表姐不用忧心。”

    但愿如此了!纪妧扯了扯唇角。

    ......

    临近傍晚时分,纪妧才回了李府。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不留妧姐儿吃了晚饭再走。”邹氏低声嗔道。

    许瑾瑜解释道:“妧表姐身孕不满三个月,孕相还不稳。我若是留了她晚饭,她就得赶着夜色回李家,天黑坐马车多有不便。所以我就没留晚饭。”

    邹氏听了之后连连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怀孕的妇人最是娇贵,还是别赶夜路的好。”

    说来惭愧,若轮处事仔细,她这个当娘的还不及女儿。

    许瑾瑜满心惦记的却是另一桩事:“娘,我今日听妧表姐说了,姨母这几日身体有恙。我们也该携了礼物登门探望才是。”

    邹氏听到小邹氏生病一事,倒没觉得心疼。姐妹之间的情分,早在得知小邹氏有心算计自己一双儿女时消弭殆尽了。如今她的心里只有满满的憎恨和愤怒。

    不过,既然没撕破脸,亲戚间应有的走动和礼数是不可少的。

    “我们备些礼物,明天去侯府一趟。”邹氏略一思忖,便做了决定:“将此事告诉徵儿一声吧!让他也跟着一起去。”

    许瑾瑜却说道:“姨母生病,我们去探望就行了。大哥去了也不便多问,不免尴尬。再说了,大哥近来闭门苦读,不愿出门,还是别打扰他了。”

    小邹氏心胸狭窄锱铢必较,又对纪泽恋奸情深。知道了纪泽被算计羞辱,不恨许徵入骨才是怪事。

    许徵还在别在小邹氏面前露面的好。免得小邹氏一个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邹氏没太大主见,听许瑾瑜这么一说,又觉得颇有道理,点点头应了。

    ......

    第二天早上,邹氏命赵管家准备礼物,登门探望小邹氏。

    赵管家当年得邹夫人器重,才做了管家一职。赵管家感激邹夫人,对邹氏忠心耿耿。虽然邹氏出嫁多年,依然称呼一声大小姐。

    至于庶出的小邹氏,赵管家却是不以为然的。虽然小邹氏嫁的门好亲事,身份地位远远胜过邹氏,可在赵管家的眼里,只尊嫡出的大小姐。

    赵管家为小邹氏准备了既得体又不算隆重的礼物。

    许瑾瑜听着赵管家禀报时,不由得哑然失笑。

    年老又忠心的赵管家,真是耿直的可爱。

    “赵管家,”许瑾瑜陡然生出一个主意来,含笑说道:“姨母生病胃口不佳,我想带些鲜美开胃的食物登门,聊表心意。今日厨房里可有鱼虾之类的?”

    赵管家笑着应道:“说来巧了,今日厨房采买的管事正好买了一篓活虾回来。活蹦乱跳的十分新鲜。不知瑜小姐打算怎么带过去?”

    带新鲜的活虾登门探病,显然不太妥当。

    许瑾瑜微微一笑:“有鲜虾就好,我身边的芸香最擅厨艺,让她去厨房,以鲜虾为原料做一道鲜香可口的菜肴,放在食盒里带过去。”

    说着,便吩咐芸香一声。

    芸香领命去了厨房。

    邹氏觉得此举有些费事。

    侯府里什么好吃的没有?而且,就算带了食物登门,小邹氏也未必肯吃。不过,见女儿兴致勃勃的,邹氏也不忍心浇冷水了。

    芸香心灵手巧动作利索,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做好了一道菜肴,装好放进精美的食盒里。

    邹氏领着许瑾瑜坐上马车,临近正午时才到了威宁侯府。门房管事见了邹氏母女,颇为热情,一边打发人给小邹氏送信,一边亲自领着她们进了府。

    只隔了几天,再进威宁侯府,心情截然不同。邹氏心里是否唏嘘不得而知,许瑾瑜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这里对她来说,是一个充满了痛苦阴暗回忆的牢笼。如今,费尽心思终于逃脱了出去。今天重回威宁侯府,当然不止是探望小邹氏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要确定小邹氏是否怀了身孕......

    许瑾瑜心中默默盘算着,和邹氏很快就到了汀兰院。(未完待续)

    到了汀兰院的院门口,一个俏丽苗条的丫鬟含笑而立,盈盈行礼:“奴婢给太太表小姐请安。 [800]”

    这个丫鬟叫含黛,显然是取代了含玉的位置。

    许瑾瑜对含黛并不陌生。

    小邹氏当年一次买进府十几个丫鬟,名字都是以含字开头。容貌最出挑性子最伶俐的是含玉,面相忠厚善于伪装的是含翠。这个含黛容貌稍逊含玉,是小邹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平日负责做些端茶送水的事。含玉“暴病身亡”之后,小邹氏便让含黛接替了含玉,做了一等丫鬟。

    常年在小邹氏身边伺候,虽然不如含玉那般知悉小邹氏和纪泽之间的私~情,不过,隐隐约约的也能察觉出些微不对劲。含翠被杖毙,含玉突如其来的病亡,令小邹氏身边的丫鬟们人人自危。

    含黛被提拔做了大丫鬟,惊喜是有的,更多的却是惶恐和忐忑。唯恐行步差池,一个不慎,含翠含玉的下场可是历历在目啊!

    含黛见了许瑾瑜母女,比往日格外的殷勤了几分。扬着笑脸,领着许瑾瑜母女进了内堂里坐下。

    等了片刻,小邹氏却迟迟不见踪影。

    “姨母可是真的病了?”许瑾瑜温和的问道。

    含黛恭敬的应道:“夫人身子偶感风寒,这些日子虚弱无力胃口不佳,昨日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大夫开了药方,夫人今天喝了药之后就睡下了。听闻太太和表小姐来探望,夫人十分高兴,正在梳妆。还请太太和表小姐稍后片刻。”

    这个含黛,既伶俐又善于逢迎,唯一不及含玉的,就是话稍稍多了一些。含玉骤然“身亡”,小邹氏匆忙间也只得提拔了含黛。

    许瑾瑜有意探听小邹氏的近况,不动声色的套起含黛的话来:“大夫替姨母诊脉后,只说姨母是受了风寒么?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含黛略一迟疑,才应道:“其他的症状倒是没有。”

    当然有。

    哪有受了风寒却频频呕吐的。尤其是闻到饭菜味就恶心欲吐,实在不对劲......这些念头在含黛心里一闪而过,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

    许瑾瑜从含黛一闪而逝的迟疑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邹氏的“病情”果然不同寻常!

    ......

    等了片刻,小邹氏终于来了。

    邹氏忙起身迎上去。握住小邹氏的手,一脸关切的问道:“妹妹,昨日妧姐儿登门来做客,说起你身体有恙。我听了心里实在着急,今天特地来看你。你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小邹氏确实清瘦了一些。面色也略显苍白憔悴。敷了脂粉也遮不住。

    许瑾瑜也走了过来:“是啊,我娘听闻姨母身子不适,担心的一夜都没睡好呢!”

    假惺惺!

    小邹氏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挤出笑容应道:“我不过是感染了些风寒,休息几日就好了。倒是劳烦你们惦记了。”

    看到邹氏和许瑾瑜,不免就要想起许徵。一想到许徵,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受了屈辱的纪泽......

    小邹氏暗暗咬牙。( )现在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时候,暂且忍耐,等待最佳时机再动手。

    许家母子三人一个也逃不掉!

    “你们回了邹家,住的可还习惯么?”小邹氏收拾心情。挤出笑容问道。

    邹氏笑道:“我住的是当年没出嫁时的院子,一切还维持着当年的样子,住起来自是没什么不习惯的。就是我心中总惦记着你,放心不下。”

    小邹氏叹道:“姐姐这话可说到我心坎里了。这半年多习惯了和你朝夕相伴,你这一走,我这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你今日回来看我,我心里不知多高兴呢!我这就吩咐一声,让妤姐儿和小顾氏到汀兰院来。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人多也热闹些。”

    “妤姐儿来倒是无妨。小顾氏还是算了吧!”邹氏说道:“她动了胎气。还是卧床静养的好,不宜走动。”

    小邹氏不以为意的笑道:“她在床上躺了几天,安胎的药也喝了不少。不过是走上几步,能费多少力气。”

    说到底。就是看顾采蘋不顺眼,不想让顾采蘋舒坦就是了。

    小邹氏这般坚持,邹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小邹氏吩咐一声,两个丫鬟领命退下,各自去了浅云居和清芷院。

    ......

    很快。纪妤和顾采蘋便来了。

    隔了几日没见,乍见之下倒是比以前多了几分亲热。

    许瑾瑜和纪妤寒暄了几句,又看向顾采蘋:“表嫂,昨日听闻你动了胎气在静养,我一直为你忧心。今天一看,你的气色果然不太好。”

    小邹氏只是略显清瘦,顾采蘋却是结结实实地瘦了一圈,肚子微微隆起,衣裙穿的颇为宽松。脸上脂粉未施,颇为憔悴。

    顾采蘋这几天过的浑浑噩噩,一想到纪泽当日的横眉冷对恶言相向,就满心的苦楚。当着众人的面又不便流露出来,勉强笑道:“多谢瑾表妹关心,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小邹氏迅速的瞄了顾采蘋隆起的肚子一眼,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快的令人捕捉不及。很快又换成假惺惺的笑容:“世子那天是一时愤怒失言,你不用耿耿于怀,若是因此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就追悔莫及了。”

    顾采蘋垂头,应了声是。

    小邹氏心中一阵快意。又瞄了顾采蘋的肚子一眼。

    一切都如之前所想,实在是太妙了!

    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纪泽,等过些日子再说也不迟。

    小邹氏正想着,耳边响起了许瑾瑜温润悦耳的声音:“姨母,我听妧表姐说你近来胃口不佳,今日来的时候,特意命芸香做了些吃食带来给姨母尝尝。也算是我的小小心意,还望姨母笑纳。”

    边说边从芸香的手里接过食盒,顺手打开,呈到了小邹氏面前。

    还没来得及看清食盒里放的是什么。一股异常鲜美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小邹氏闻到这股香味,面色却微微一变。那鲜美的香气在她闻来,却是淡淡的腥气。胃里顿时翻动不休,隐隐作呕。

    小邹氏暗道不妙。

    这几天都是独自一人吃饭。想吐也只有身边的丫鬟看见,无人敢多说。今日这么多人都在,她若是当众吐出来就糟了.......

    小邹氏强自按捺住想吐的冲动,硬生生的挤出笑容:“瑾娘真是有心了。”

    许瑾瑜看着小邹氏陡然苍白难看的脸色,心里畅快之极。故意将食盒又凑的更近了一些,十分殷勤的笑道:“姨母若是不嫌弃,现在就尝尝如何?”

    小邹氏胃里翻腾的更厉害了,勉强应道:“菜肴凉了滋味不佳,等拿到厨房重新蒸热了再拿过来......”

    话还没说完,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小邹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手捂着嘴快速的跑了出去。含黛等人都是一惊,慌忙追了出去。

    众人都被小邹氏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一时反应不及,面面相觑。

    只有许瑾瑜心中了然。小邹氏果然是怀了身孕。而且孕吐反应十分严重,虾肉没吃到口,才闻一闻就受不了了。

    “妹妹不是说感染了风寒么?”邹氏满心的疑惑:“风寒之症也会有不思饮食闻了虾味都想吐的症状么?”

    这也太奇怪了!

    当然了,邹氏再怎么疑心,也没有联想到身孕上去。威宁侯在边关十年,从未回过京城。小邹氏无异于守活寡,怎么可能有身孕。

    邹氏没联想到身孕,待字闺中的纪妤就更不可能想到这些了,一脸担忧着急:“我先过去看看母亲。”说完便小跑出了内堂。

    顾采蘋到底是在孕中,对呕吐这类事情十分敏感。不过。顾采蘋的念头刚一生起,立刻又自觉荒谬可笑。

    公公常年不在京城,婆婆独守空房,断然不可能怀孕。肯定是因为风寒之症带起了肠胃虚弱......嗯。一定是这样!

    顾采蘋将这个荒唐的念头赶出脑海,只听许瑾瑜自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都是我思虑不周,带什么不好,偏偏带了鲜虾来。姨母身子不适,哪里闻得下鱼虾的气味。”

    顾采蘋心里又是一动,下意识的接了句:“说起来。我前两个月也闻不得半点鱼虾腥气。”话一出口,惊觉失言,忙又改口道:“瞧瞧我这张嘴,说话实在欠妥当。怎么能将婆婆的病症和我相提并论。”

    这种不过脑子的话,要是传到小邹氏的耳中,小邹氏不勃然大怒才是怪事。

    许瑾瑜冲顾采蘋笑了一笑:“表嫂也是一时情急失言,料想姨母绝不会怪罪。再说了,姨母这闻不得鱼虾腥气的样子,也确实令人费解。”

    意味深长的笑容,似有所指的话语,令顾采蘋心里又是一动。

    许瑾瑜冷眼旁观,知道多疑善嫉的顾采蘋已经起了疑心,也不再多说,很快将话题扯了开去。

    ......

    纪妤匆匆赶到的时候,小邹氏早已将早上勉强吃下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面色异常苍白。

    “娘,你怎么样了?”纪妤一脸焦虑搀扶住小邹氏,口中恨恨说道:“昨天请来的那个大夫哪里是什么京城名医,分明就是名不副实的庸医。”

    明明已经开了药方,小邹氏却丝毫没有好转。不是庸医是什么!

    如果是那个大夫在场,只怕要大喊数声冤枉!他来倒是来了,可小邹氏压根就没让他诊脉,对外的说辞和开的药方都是小邹氏授意的......

    小邹氏不愿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被纪妤看见,皱眉道:“行了,我没什么事。你这么慌慌张张做什么。先回去陪着你姨母她们,我休息片刻再过去。”

    纪妤放心不下,还要说什么,小邹氏已经瞪了过来:“还不快去!”

    纪妤委屈极了。她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看看,明明是一番孝心苦心,可小邹氏半点都不领情,还凶巴巴的骂她!

    纪妤红着眼眶走了。

    小邹氏此时正难受,哪里还有心情顾及纪妤的感受:“含黛,扶着我回房休息。”

    含黛楞了一愣,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许太太和表小姐还在内堂呢!夫人就这么回房休息么?”

    小邹氏听的一肚子火气,怒瞪含黛一眼:“我要做什么,还要你来教训不成?”

    含黛被骂的灰头土脸,哪里还敢再吭声,乖乖的搀扶着小邹氏回房休息。

    到了此刻,小邹氏才惦记起含玉的好来。

    含玉素来伶俐,凡事看在眼里从不多舌,又善于揣摩她的心思,用着顺手顺心。含黛比起含玉可要差的远了。只可惜含玉起了异心留不得了......

    小邹氏的心思在含玉身上打个转,迅速的又转移到许瑾瑜的身上。

    许瑾瑜今日登门,竟带了虾肉来......是无意之举还是有心为之?

    不,不可能是成心的!

    她月事迟了些日子,又频频不适呕吐,这才敢确定自己是有了身孕。此事她连纪泽都瞒在鼓里,身边伺候的下人也绝不敢胡乱猜疑。许瑾瑜绝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内情。

    今天的事,一定只是个意外的巧合!

    ......

    休息了片刻,缓过劲来之后,小邹氏强打起精神重又去了内堂。

    许瑾瑜一脸歉然的迎了过来,搀扶住小邹氏的胳膊:“姨母,真是对不住。都怪我自作主张,带了食盒来,惹得姨母不适。”

    许瑾瑜面容真挚,表情诚恳,十分自责。

    小邹氏密切留意之下,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最后一丝疑虑尽去,扯了扯唇角道:“这也怪不得你。你也是一片好心。”

    “姨母不怪我就好。”许瑾瑜松了口气。

    邹氏顾采蘋也各自凑过来安抚了几句,至于纪妤,还在为刚才挨骂一事耿耿于怀,坐在一旁生着闷气。

    小邹氏也没放在心上。

    纪妤自小就是这个坏脾气,动辄为了点小事生气,不用多哄,一会儿自然就会好了。

    ......(未完待续。)xh211

    午饭的菜肴十分清淡,几乎看不到鱼肉。

    饶是如此,小邹氏还是没半点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在感到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时,忙搁了筷子,提前离了席。

    邹氏心里不免又是一阵诧异,草草吃了一些也停下了。

    许瑾瑜已经确定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也没兴致多逗留了。暂且先容小邹氏暗中窃喜一阵子。等过上几个月,自然有小邹氏哭都哭不出来的那一天......

    许瑾瑜凑到邹氏耳边,低声道:“娘,姨母身子不适,表嫂也不宜多操劳,我们还是别叨扰了。早些离开,让她们早些休息。”

    邹氏深以为然,很快便向小邹氏辞别。

    小邹氏挽留了几句,见邹氏去意坚决,便不再多说。因为身体虚弱不便送行,让含黛代为送邹氏母女出府。

    回程的马车上,邹氏忍不住嘟哝了几句:“你姨母这病症真是蹊跷,吃了没几口就会恶心想吐。吐过了精神立刻恢复如常。哪里像是生病,简直就像是......”

    邹氏说到这儿,便不肯再说了。

    许瑾瑜心中了然,面上却是无辜懵懂的表情:“就像是什么?”

    邹氏掩饰的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你姨母的肠胃太虚弱了,吃不下什么。我们不说这些了。你整日待在家里若是觉得闷,不妨去李家探望妧姐儿。有交好的也可以请到邹家来做客。”

    许瑾瑜很配合的转移话题:“我正想和娘商议一声,我打算过几日邀请曹姐姐来登门做客。”

    邹氏含笑应了:“曹家小姐知书达理性情温柔,和你颇为相投。你不妨和她来往,结为闺中密友。”

    若是能娶回来做儿媳,和许瑾瑜成为姑嫂是再好不过了。

    许瑾瑜对邹氏的心思一清二楚。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住在威宁侯府多有不便,一直没邀曹萦登门做客。到了邹家倒是方便多了,还能制造些机会,让许徵和曹萦见面说话什么的。

    ......

    两天后,许瑾瑜命人送了帖子到曹家。

    曹萦很快就应了帖子,到了邹家来做客。

    “曹姐姐,”许瑾瑜拉起曹萦的手。亲昵又热情:“你今日倒是来的早。”

    穿着一身浅蓝衣裙的曹萦抿唇一笑。清丽动人:“你发了请帖邀我登门做客,我岂有不来的道理。总不能让你一尝我当日久等客不至的滋味。”

    许瑾瑜哑然失笑:“曹姐姐上次还说不怪我了,原来一直耿耿于怀。以后我可不敢再有类似的举动了。免得你放在一起算总账,我可吃不消。”

    两人对视一笑,携手进了院子。

    曹萦细细打量一番,笑着赞道:“这院子虽然不大。却收拾的颇为雅致整洁。”

    “是啊,虽然不如威宁侯府的引嫣阁宽敞。可我住着倒是格外自在舒适。”许瑾瑜笑着接过话茬:“威宁侯府再好,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这里是我的外祖家,长住倒是无妨。以后随时来找我都可以。”

    曹萦歉然的笑了笑:“我平日喜静不喜动,甚少出门。如今我年龄又不小了。父亲母亲不准我常出门。”

    曹萦比许瑾瑜年长,虚岁已经十六,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确实不宜再随意出门。

    许瑾瑜心里一动。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道:“曹姐姐,你的亲事定了么?”

    曹萦俏脸微红。摇了摇头:“这两年常有人登门提亲,不过,父亲母亲舍不得我早早出嫁,一律推拒了。”

    曹家书香门第声名极佳,曹萦才貌出众,想和曹家结儿女亲事的自然不会少。曹大人心疼爱女,一心想多留她两年再出阁。

    许瑾瑜试探着问道:“曹姐姐,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两个,我们说些私密的悄悄话。你心中可有中意的男子?”

    曹萦一怔,脑海中迅速的掠过一张俊秀斯文的少年脸孔,俏脸一红,羞涩的说道:“终身大事,当然要听父母之命。哪有自己相中的道理......”

    就是有中意的,也绝不好意思张口承认。

    许瑾瑜见曹萦羞臊的不肯说,也不追问,悄声说道:“其实,我倒是已经有了中意的男子。”

    曹萦顿时抛开了羞怯,好奇的问道:“你说的是陈元昭么?”

    陈元昭英雄救美之后,又对许瑾瑜频频示好。那一天在叶家的表现,更是令人难忘。

    提起陈元昭,许瑾瑜心里涌起丝丝甜意,如玉般白皙的脸颊漾起动人的红晕,轻轻的嗯了一声。

    “陈元昭对你有情,你对他有意,若是能结成眷属,诚然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曹萦由衷的笑道,笑容里不自觉的多了几分艳羡之意。

    时下大多盲婚哑嫁。成亲前见过自己的未来丈夫已经算是幸运的事了,像许瑾瑜这般和陈元昭情意相投的实在少见,让人不得不羡慕。

    更令曹萦羡慕的,是许瑾瑜勇于承认心中情意的勇气。

    换了是她......心中虽然偷偷恋慕着那个少年,却绝没有诉之于口的勇气。

    许瑾瑜脸皮薄,换在平日绝不会主动提起此事。今天特意提起,自然是有用意的:“你父母都很疼爱你,若是你有了中意的男子,也不妨私下告诉他们一声。或许就能成就一桩美满姻缘。”

    曹萦羞的满脸通红,却没吭声。

    许瑾瑜心知她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这种事不宜多说,点到即止就好。以曹萦的聪慧,自然能猜出她的用意。

    初夏笑吟吟的来禀报:“小姐,少爷过来了。”

    许瑾瑜露出会心的笑意:“知道了,让大哥直接进来就是了。”

    她之前让人送了口信给许徵。由此也足可以看出,许徵对曹萦颇有些好感。不然,许徵绝不会主动过来......

    曹萦听说许徵要来了,一颗芳心如小鹿乱撞,俏脸不自觉的发热。

    许瑾瑜看在眼里,也不出言打趣,免得曹萦脸皮薄害臊。

    很快,许徵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未完待续)

    许徵最喜竹青色,身上穿的衣服大多是竹青色,今日也不例外。热门

    许瑾瑜巧施妙手,在袖口和领口处用同色的丝线绣了暗纹,映衬的许徵清俊无双。

    近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许徵的改变也是显而易见的。些许浮躁之气全部散去,转而内敛蕴秀,一双清亮的眼眸多了几分深邃平和。

    “许徵见过曹小姐。”许徵微笑着行了平辈礼。

    曹萦的目光和许徵稍稍一触,便微红着脸垂了眼睑:“许公子多礼了。”

    算起来,这一双少年男女只见过寥寥几回,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十句。不过,对彼此的印象都是极好的。

    行了礼之后,许徵一时也不知该和曹萦说些什么。

    许瑾瑜见许徵略显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不禁暗暗好笑。许徵平日冷静自信,到了心仪的少女面前却显得局促起来。

    许瑾瑜善解人意的为许徵解围:“大哥,我今日特意邀曹姐姐登门来做客,打算领着曹姐姐在园子里转上一转。你若是有空,不妨一起来。”

    许徵立刻应道:“当然有空。”

    许瑾瑜抿着嘴角,眼里盛满了笑意。

    曹萦俏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心里却涌起微妙的欢喜来。

    ......

    邹家的园子不算太大,和威宁侯府的园子比起来,约莫只有三分之一的大小。

    园子里种了不少花草树木,眼下已是深秋,落叶瑟瑟,天气微凉,没太多美景可赏。起舞电子书不过,在有心人眼中,落叶凋零的秋景也是极美的。

    许徵走在许瑾瑜的身侧,和许瑾瑜说话时,目光可以正大光明的掠过许瑾瑜身侧的清丽少女,:“妹妹。我许久没听你抚过琴了。今日难得有兴致,不如让人把琴搬到园子里来,弹上一曲。”

    许瑾瑜欣然应了,又对曹萦笑道:“曹姐姐。你的诗词和书法我都领教过了。今日和我切磋一番琴艺如何?”

    曹萦含笑应道:“许妹妹有这份雅兴,我奉陪就是了。”

    许瑾瑜吩咐下去,初夏和芸香很快搬了琴过来,安置在树下。

    “曹姐姐,我先献丑了。”

    许瑾瑜坐到琴前。一连串流畅的琴音从指尖流泻而出。琴音一改往日的悠远平和,欢快而动听。

    曹萦不仅擅长诗词书画,琴艺也十分高超,聆听片刻便微笑了起来。

    许瑾瑜的琴艺颇为高妙,不在诗词之下。

    许徵很自然的靠近了一些,和曹萦并肩而立:“妹妹久未弹琴,琴艺倒是没怎么生疏。”刻意压低了声音,以免惊扰了许瑾瑜弹琴。

    这么一来,曹萦得再靠近一些竖长耳朵,才能听清许徵在说什么:“许妹妹的琴艺确实极好。还有诗词书画。俱都出类拔萃。”

    许徵的眼中闪过身为兄长的骄傲自得:“这些不过是平日消遣,她最擅长的是女红刺绣。”

    曹萦由衷的叹道:“许妹妹实在优秀出色,足以令一众自以为是的名门闺秀自叹弗如了。”

    许徵疼妹如命,听到曹萦盛赞许瑾瑜,心里自是高兴,笑着说道:“她生性喜静,捧着一本书可以坐一个时辰,若是拿着绣花针,能坐上半天。平日如非必要,极少出府走动。我时常忧心她性子孤僻。交不到闺中好友。今日知道你登门来做客,我心中真的很高兴。”

    “你真是个好兄长。”曹萦笑着赞了一句。

    许徵不以为意的笑了一笑:“父亲早亡,只剩下母亲和我们兄妹相依为命。我这个做兄长的,多疼妹妹一些也是应该的。

    曹萦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许徵一眼。正巧许徵也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触,心中俱是一阵微妙的悸动,迅速的各自移开了。

    ......

    许瑾瑜看似专注弹琴,其实一直在留心许徵和曹萦的动静。见他们两个并肩站在一起低语,各自眼中含笑,心里颇为欢喜。

    许瑾瑜将一首欢快的琴曲反复弹奏了几次。

    许徵和曹萦竟然都浑然不察。在淙淙的琴声里柔声细语。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终于戛然而止。

    许瑾瑜笑着自嘲:“久未弹琴,手法生疏了不说,手指也禁不住长时间的操劳。弹了半个时辰就撑不住了。”

    半个时辰?

    竟然已经弹这么久了么?

    她一直和许徵在说话,竟没留意到许瑾瑜一直在反复弹同一首琴曲。

    曹萦有些羞窘,故作镇定的笑道:“接下来你休息,换我弹半个时辰的琴给你听。”

    许瑾瑜俏皮的眨眨眼:“也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曹萦收敛心神,缓步走到琴边坐下,伸出纤长的手指轻拨琴弦。琴音如溪水潺潺,流畅悦耳。

    行家一出手,高低立见。

    许瑾瑜倾听片刻,忍不住低声赞道:“曹姐姐的琴艺胜我一筹。”

    许徵难得的公正了一回:“曹小姐的琴艺确实略胜你一些。听的出至少苦练过七八年。”

    许瑾瑜心里有些泛酸了。

    换在以前,在许徵眼里,她这个妹妹十全十美,样样都胜过别人。现在有了心上人,她这个妹妹也没以前那么宝贝了......

    “不过,这样比较对你不公平。”许徵又迅速说道:“你虽然琴棋书画样样都有涉及,真正精通擅长的却是刺绣。若是让曹小姐和你比一比绣艺,她肯定远远比不上你。”

    听许徵这么说,许瑾瑜心里顿时愉快多了。

    曹萦弹琴时十分专注,微垂着的俏脸更显文雅清秀,身姿优雅动人。许徵默默的凝视着抚琴的少女,十六年未动过的少年心荡漾不休。

    许瑾瑜压低的声音悄悄传进耳中:“大哥,你喜欢曹姐姐么?”

    许徵被这么冷不丁的一问,顿时面红耳赤,心慌意乱,却没吭声。

    没张口否认,自然也就是默认了。

    许瑾瑜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心里既欢喜,又有些微的怅然低落。

    大哥有了心上人。以后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再也不是她这个妹妹了......

    此时此刻,她终于体会到了当她和陈元昭情意相许时许徵心里的酸楚滋味。(未完待续。)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