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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平身吧!”

    纪贤妃的声音柔和悦耳,蕴含着几分笑意。

    一入宫门深似海,宫中规矩重重,即使是尊贵如她,也得守着宫里的规矩。只有每年生辰这一天,才能见一见娘家人。

    小邹氏站直了身子,笑着说道:“今日是贤妃娘娘的生辰,我们为娘娘准备了一株珊瑚树做贺礼,还望娘娘喜欢。”

    那株珊瑚树,约有四尺高,镶嵌了许多宝石,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这样的珊瑚树,长乐宫的库房里就有几株,其中一株有五尺高。

    纪家准备的这份贺礼,既隆重,又不算惹眼。

    纪贤妃眼里的笑意深了一些,温和地说道:“这份贺礼本宫甚是喜欢,琉璃,快些收下放进库房去。”娘家人行事低调,才不会惹来叶皇后的忌惮和反感。

    琉璃笑着应了,领着两个宫女,小心地抬了珊瑚树退下了。

    正殿里的嫔妃娘娘们停了说话,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纪家一行人。

    玉树临风俊美倜傥的纪泽,自然吸引了最多的目光。其次,就是俊秀斯文挺拔如竹的许徵。这也是难免的,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乃是天理。宫妃们别的不敢,饱饱眼福在心里偷偷幻想总是没问题。

    纪贤妃的目光落在了纪妤和许瑾瑜的身上。

    这两个少女都是生面孔。

    花朵一般的年龄,透着少女的青春和姣美。左侧的少女俏丽可人,透着英气。右侧的少女美丽温婉气质沉静,比左侧的少女更美上几分。

    纪贤妃很快就猜出了谁是纪妤。那双英气的浓眉和兄长纪弘生的十分肖似,绝不会错认:“你就是妤姐儿吧!”

    贤妃娘娘竟一眼就认出了她。

    纪妤兴奋又激动,俏脸微微潮红:“是,妤儿给贤妃娘娘请安。”太过激动了,说话不免有些磕磕巴巴的。

    坐在一旁的嫔妃中有人轻笑出声。

    小邹氏维持着端庄得体的笑容,耳后却火辣辣的。

    这个蠢笨的东西,平日在府中倒是跋扈骄纵,一进宫怎么怂成这样!真是气死人了!

    到底是嫡亲的侄女,纪贤妃并未见怪,反而笑着安抚道:“你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进宫,难免有些不适应,一时紧张也是难免的。本宫是你的亲姑母,自然是疼你的。你不用害怕。”

    纪妤红着脸应了一声。

    纪贤妃又看向许瑾瑜:“你也是第一次进宫吧!本宫以前从未见过你。”

    许瑾瑜微笑着上前一步,福了一福:“回娘娘的话,小女子姓许,闺名瑾瑜。威宁侯夫人是小女子的姨母。此次有幸跟着姨母一起进宫,得以见到娘娘真容,还有幸见到了宫里这么多的贵人,实在是小女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声音温润悦耳,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虽然带着几分讨好,却半点不刻意不肉麻。

    立刻就将纪妤比了下去。

    小邹氏又是欣慰又是暗恨。欣慰的是许瑾瑜表现的出色......暗恨的是许瑾瑜竟然表现的这么出色!

    纪贤妃的眼中也多了几分赞许,含笑道:“既然相见,就说明你和本宫有缘。”

    顿了顿又笑道:“妤姐儿和瑾瑜两个都是第一次见本宫,本宫若是不赏些东西,未免显得太小气。前些日子本宫得了两块上好的和田玉,正好赏了给你们两个。日后打磨成镯子或是玉佩都是极好的。”

    说着,吩咐宫女将和田玉取了来。

    那和田玉莹白如脂,温润光洁,果然不是凡品。

    纪妤和许瑾瑜忙上前谢恩。

    殿门口忽的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母妃真是偏心,这两块和田玉我要了几回母妃都舍不得给,赏给妤表妹她们倒是痛快的很。”

    ......

    一听到这个声音,纪贤妃便笑了起来,目光中满是爱怜和宠溺:“又来淘气!你要什么没有,只差没把天上的月亮也摘了给你。亏你好意思眼馋这两块和田玉。”

    一个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粉红色的宫装映衬的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唇角弯弯,活泼娇俏。

    这个少女,正是安宁公主慕容湘。

    安宁公主比楚王还要小上一岁,性子活泼可爱,是纪贤妃的心头宝。皇上也极疼爱这个幼女。安宁公主一进正殿,各嫔妃纷纷放下架子,热络地寒暄招呼。

    “安宁公主今日穿的粉红宫装很美......”

    “发式也梳的格外好看......”

    “公主今天面色特别红润......”

    众星捧月,莫过于此。

    这是大燕朝身份最尊贵的少女,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骄傲如纪妧,在安宁公主耀目的光华下也不得不稍稍低头。纪妤更是满心的羡慕。

    以许瑾瑜的身份,一时还轮不到她上前行礼问安,正好隔着一段距离细细地打量安宁公主。

    这位身份矜贵的安宁公主,出乎意料的没有半点骄纵之气,圆圆的小脸上浮着甜甜的笑意,一一和众人寒暄。实在让人无法生出恶感来。

    只可惜,这位天之娇女前世也没落得好下场。秦王犯上作乱被赐死,纪贤妃也被赐了白绫。身为秦王胞妹的安宁公主,一夕之间从高高的云端之上跌入谷底,生了一场重病便香消玉殒。

    这一世她的重生,已经开始渐渐影响到周围的一切,也不知将来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安宁公主走到了许瑾瑜和纪妤的面前。顾氏丧事的时候,安宁公主曾到侯府吊唁,不过,当时许瑾瑜躲在灵堂角落,没和她打照面。

    安宁公主好奇地打量许瑾瑜一眼:“你是谁?”

    问的很直接,却没有居高临下颐指气使,显得率直可爱。

    许瑾瑜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应道:“回公主的话,我叫许瑾瑜,和妤表妹是表姐妹。公主可以叫我一声瑾娘。”

    什么瑾表姐之类的称呼,可万万不能提。这一位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身份矜贵,她是沾了小邹氏的光才随着进了宫,胡乱攀亲只会惹人轻蔑耻笑。

    安宁公主正要说什么,站在一旁的许徵忽的上前一步:“我是瑾娘的兄长许徵,见过公主殿下。”

    安宁公主看向许徵。

    十六的少年身材修长,相貌清俊,眼睛清亮有神,唇角微微扬起。一袭竹青色的锦袍映衬的他气质翩然清朗如竹。

    安宁公主莫名的红了红脸,很快恢复如常:“许公子免礼。”

    许徵表现的格外坦然镇定,行了礼之后很自然地站到了许瑾瑜的身侧。

    许瑾瑜眼角余光瞄到兄长的身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许徵是担心安宁公主刁难她,才做出了冒失的举动。

    有人这么全心全意的护着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好在这个小插曲并未惹来太多人注意,也无人责怪许徵的失礼。

    安宁公主笑眯眯的到了纪贤妃的身边,奉上自己亲手准备的生辰贺礼,又甜言蜜语一番,哄的纪贤妃喜笑颜开。

    很快,叶皇后也打发人送来了贺礼,是一柄雕琢的极为精致的玉如意。

    太子魏王和安乐公主也分别命人送了贺礼来。

    毕竟不是过整寿,亲自到长乐宫来为纪贤妃庆贺生辰的,也只有一些位分低的嫔妃和纪贤妃亲生的一双儿女了。

    “三哥怎么还没来。”眼看着快近中午了,秦王还是迟迟没现身。安宁公主有些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纪贤妃心中也惦记着儿子,口中却笑道:“今天是大朝会,你三哥领着户部的差事,朝务要紧。等散朝了,再来长乐宫看我也不迟。”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小太监利落的跑了进来禀报:“启禀贤妃娘娘,秦王殿下楚王殿下携陈将军一起来了,此时正在殿外等候娘娘召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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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瑾瑜一愣。

    纪贤妃生辰,秦王当然非来不可。楚王跟着来凑热闹也说得过去。

    可这位陈将军又是谁?

    如果没记错的话,大燕朝的年轻武将里,姓陈的似乎只有安国公府的陈二公子陈元昭......

    昨天陈元青倒是提起过陈元昭早已班师回京,难不成陈元昭就在今天抵达京城参加了朝会,然后又随着秦王楚王到长乐宫来了?这也太巧了!

    纪贤妃听闻陈将军的这三个字,也颇为意外。旋即笑道:“快些请他们进来。”

    片刻后,秦王一行人进了正殿。

    秦王一身朝服,器宇轩昂,气度不凡。

    秦王的身后,是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身形偏瘦,生的清秀而文弱,皮肤有些病态的白皙,脸上扬着笑容。

    这个少年,正是楚王慕容昀。

    听闻叶皇后当年怀楚王七个月的时候,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楚王。

    楚王先天有些不足,自幼体弱多病,性情温柔随和,又最是孝顺体贴,叶皇后视楚王如命根子一般。皇上也格外偏疼楚王。

    不过,许瑾瑜丝毫不敢小觑了这个行事低调的楚王。能斗败秦王斗跨魏王登基为帝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温和无害的纯良少年?

    前世楚王坐上了皇位之后,立刻就翻脸无情,对忠心追随自己的陈元昭下了毒手,安国公府满门被斩。足可见楚王其人心性狠辣......

    前世她只知楚王其人,没想到今生竟有幸亲眼得见!

    许瑾瑜抬眸看了楚王一眼,然后,目光落到了楚王身侧的青年男子身上。

    ......

    这个青年男子年约二十。穿着玄色的武将官服。身材高大,身姿挺拔。剑眉入鬓,黑眸冷凝,挺鼻薄唇,面容英俊近乎完美。

    俊美如玉的纪泽,在这个男子面前也要稍稍逊色一筹。

    唯一的缺憾,就是这个青年男子神色冷淡。目光锐利。宛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散发出逼人的光芒。多看一眼,也会觉得心中生寒。

    安国公府二公子。神卫军统领,大燕朝最年轻骁勇的武将!

    陈元昭!

    多年前对峙的一幕,陡然跃上心头。

    那时候的陈元昭,已经有大燕第一武将的美誉。做了殿前司都指挥使。统领三万禁军守卫皇宫。手握重兵,久居高位。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她一个区区弱质女流之辈,没被陈元昭的咄咄逼人吓倒,甚至忿而反唇相讥,现在想来真为当年的自己捏一把冷汗!

    此时的陈元昭。比起当年要年轻些。可那份冷漠犀利却半点不逊色。站在两个皇子身侧,依然耀目夺人,谁也无法忽视。

    大概是她注视的时间久了一些。陈元昭似有所察,目光倏忽看了过来。

    隔着重重人影。那双冷冽如冰的眼眸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她。

    四目相触!

    短短刹那,他的眼眸中似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寒光。

    许瑾瑜一惊,反射性的垂下头,避开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眸。很快又在心中暗暗懊恼。

    有什么可害怕的。前世的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此时的陈元昭,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对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偏见了。

    对,她根本不用怕!

    许瑾瑜暗暗给自己鼓气,很快又重新抬起头来。

    陈元昭早已移开了目光。

    许瑾瑜悄然松口气,唇边又重新浮上了温柔的浅笑。

    ......

    “儿臣见过母妃!”秦王笑着上前,抱拳作揖:“今天适逢大朝会,儿臣只能等散了朝才来,母妃可别生气。”

    纪贤妃心里纵然有些微不快,此时也早已烟消云散了:“你以国事为重,我心中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怪你。”

    秦王笑道:“母妃没生气就好。儿臣还特意为母妃准备了一份礼物,是儿臣的一番心意,还请母妃笑纳。”

    话音刚落,一个内侍便恭敬的捧着锦盒走上前来。

    锦盒是用上等的楠木制成,雕工精致。打开锦盒,里面竟是手抄的佛经。

    “母妃平日信佛,时常念佛经。这本佛经是儿臣亲手抄的,字比普通的佛经大了一些,母妃看起来一定省力的多。”秦王的声音在正殿里响起。

    纪贤妃感动的红了眼眶:“你平日里忙着户部的差事,时常晚上也不得清闲,哪里还有时间抄什么佛经。也不怕熬坏了身子。”

    众嫔妃顿时纷纷出言:“秦王殿下这一片孝心,实在令人感动。”

    “贤妃娘娘实在是有福气,安宁公主体贴乖巧,秦王殿下又这般孝顺。”

    “是啊,妾身真是羡慕贤妃娘娘呢!”

    一片赞扬声中,秦王俊朗亲切的脸孔愈发显得平易近人。

    ......果然人人都是做戏高手啊!许瑾瑜在心中唏嘘。

    秦王的勃勃野心隐藏的太好了。前世江南出了一起令人震惊的舞弊案,太子领皇命亲自前往调查此事,秦王也随之同行。结果,到了江南没多久,太子就遭刺客暗杀。当时,秦王也在场。

    刺客极多,身手俱都不凡,秦王奋不顾身的护在太子身前,为太子挡下了一箭,伤及心肺。那一晚,太子命丧刺客之手,秦王也受了重伤。

    皇上惊闻噩耗,在金銮殿上当场晕厥。

    谁也想不到这一幕刺杀的好戏是秦王自导自演。

    几年后,她从许徵口中得知了此事的隐秘内情。那批身手高强的死士,是纪泽暗中训练出来的。许徵叮嘱她藏好的书信,就是纪泽和秦王勾结密谋暗杀太子的铁证。

    太子死后,秦王一跃成了储君的最佳人选。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秦王春风得意的时候。太子被刺杀的真相却被魏王揭露。

    皇上震怒,叶皇后更是恨秦王入骨。秦王及其党羽自然都没好下场。许徵也被秦王连累,身首异处......

    往事太过沉重惨痛,沉痛的令人不愿再回想。

    许瑾瑜将心里翻涌不息的情绪按捺下去。

    此时,楚王也笑着上前一步:“今日是贤妃娘娘生辰,我厚颜跟着三哥来讨顿午饭吃。不过,我准备的贺礼肯定不及三哥。娘娘勉强收下好了。”

    纪贤妃被逗乐了:“楚王肯亲自到长乐宫来。本宫心中十分欢喜,还用准备什么贺礼。”

    太子魏王和安乐公主都没到场,楚王肯来。已经给足了纪贤妃颜面。

    ......

    最后,纪贤妃的目光才落到了陈元昭的身上,含笑说道:“没想到陈将军今日也会到长乐宫来,着实令本宫惊喜。”

    陈元昭是叶皇后嫡亲的姨侄儿。少时常随安国公夫人叶氏进宫,和几个皇子都很熟稔。纪贤妃也算看着陈元昭长大。对他并不陌生。

    不过,陈元昭自小就性情冷淡不爱说话,只喜练武。十岁起进了军营之后,多了几分杀伐之气。愈发冷凝。如今就连纪贤妃见了,也不免暗暗凛然,说话也不由得客气了几分。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淡淡应道:“臣原本打算和楚王殿下一起去延福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楚王殿下执意要来长乐宫。臣只得也跟了来。”

    纪贤妃:“......”

    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一副“是楚王硬拖才会跟着一起来”的表情......

    纪贤妃在宫中待了多年,当然不缺城府,面上不露半点异样,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陈将军肯来为本宫庆贺生辰,本宫心中很是欢喜。今天中午留在长乐宫用了午饭再走。”

    说着,又叮嘱秦王:“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女眷这边本宫亲自招呼,男客可就都交给你了。”

    秦王笑着应了:“母妃放心,儿臣一定招呼好他们几个。”顿了顿,又笑着对陈元昭说道:“子熙,你离京去山东这么久,我们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今日难得相聚,可要好好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陈元昭拱手应了声是,然后,再也没说过第三句话。

    果然像传闻中的那样,英俊冷漠,不近人情。

    众嫔妃一边在心中暗暗想着,一边悄悄多看陈元昭一眼。

    皇上年岁渐老已经基本不踏足后~宫,整日在宫中待着,长日漫漫空虚无聊,满眼除了太监就是宫女。难得见到这么英俊的青年男子。虽然冷冰冰的又少言寡语,可那张脸实在是太俊了。

    纪泽相貌出色,秦王俊朗不凡,年轻的许徵清俊无双,就是文弱的楚王也是个清秀少年。可在陈元昭面前,他们俱都黯然失色了几分。

    许瑾瑜也悄悄地看了陈元昭一眼。只见陈元昭目不斜视,并未留意她的存在。

    之前的惊魂一瞥,似乎从未发生过。

    许瑾瑜终于彻底安心了。很显然,刚才是她多心多虑了。陈元昭压根就没用正眼看过她......

    长乐宫的正殿里说笑声络绎不绝,颇为热闹。

    不过,这一切和许瑾瑜没什么关系。就连纪妧和纪妤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小邹氏身边,自然更没她插话的份。

    站了半天,总算熬到了午饭的时辰。

    终于可以坐下休息了,许瑾瑜松口气,随着小邹氏等人一起走向长乐宫的饭厅。

    在她转身的刹那,两道冷然的视线迅速地掠过她窈窕的身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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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规矩繁多,讲究男女不同席。今天是纪贤妃的生辰,秦王也不便陪纪贤妃一起用膳,而是和楚王陈元昭等人一起。

    长乐宫的饭厅十分宽敞,设三席绰绰有余。

    小邹氏身为纪贤妃的娘家嫂子,有幸和纪贤妃一席,宫里的妃嫔们等级分明,位分高的才有资格和纪贤妃同坐一席,位分低一些的自发坐了另一席。

    许瑾瑜和纪妧纪妤一起,随安宁公主坐了第三席。

    很快,美味佳肴流水一般的呈了上来。

    菜肴做的精致可口。不过,许瑾瑜吃的并不多,只略略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纪妧和纪妤也是如此。

    在宫中赴宴,吃的太多或是吃相难看,都是极失礼的。

    幸好她来前早有准备,早饭吃的饱饱的,足够撑到出宫回府。

    午膳后,众人随纪贤妃回了正殿。

    宫中的乐师抚琴吹奏笙乐,美丽的舞姬翩翩起舞。

    安宁公主和纪妧坐在前面,许瑾瑜和纪妤坐在一起。她看似专注的欣赏歌舞,眼角余光却一直在留意着殿门口的方向。

    等了又等,却一直没见许徵等人的身影。

    丝竹乐声中,安宁公主和纪妧低声闲聊了起来。

    纪妤憋闷了半天,此时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哪里还忍得住。也顾不得和许瑾瑜闹过什么别扭了,凑到许瑾瑜小声说道:“今天站了半天,一句话都不敢乱说,早知道这么累人,我才不想进宫。”

    有乐声遮掩,声音又压的低。倒也不用怕会被人听进耳中。

    许瑾瑜心里一动,顺着纪妤的话音说道:“我原本也不想进宫,可到底是姨母的一片好心,我实在不好意思拂逆姨母的好意。只好跟着一起来了。”

    纪妤一个没提防,很自然的说了实话:“其实,你们进宫的事是大哥提议的。”

    竟然是纪泽?!

    许瑾瑜神色不变,心中却咯噔一沉。

    纪泽提议让他们兄妹一起跟着进宫。肯定没存什么好心。纪泽小邹氏已经像前世一样。暗中谋划算计她。此次进宫应该不是要打她的主意......

    这么想来,他要算计的人,只有许徵!

    前世许徵考中了探花。原本应该进翰林院任职,未来一片光明坦途前程似锦。可许徵为了她心甘情愿的被纪泽利用,成了纪泽安插在秦王身边的棋子。

    今天是纪贤妃的生辰,秦王必然会现身。纪泽可以顺理成章的将许徵介绍给秦王认识......该来的一切总会来。躲得了灵堂那一回。却躲不过今日的碰面。

    不过,只要不成为秦王一党。只和秦王相识,倒也不用怕。今日回去之后,要找个机会和兄长好好沟通一番才是......

    许瑾瑜在心中暗暗思忖着,根本没心情听纪妤絮叨。

    纪妧不知和安宁公主说了什么。安宁公主眼眸亮了一亮,转身看向许瑾瑜:“妧表姐说的是真的么?你竟会双面绣?”

    许瑾瑜定定神,含笑应道:“是。”

    安宁公主兴致勃勃的说道:“妧表姐。你有没有把帕子带在身上?快些拿出来给我看看。”

    纪妧笑着取出了帕子。

    安宁公主翻来覆去的看了片刻,笑着赞道:“这帕子绣的真是精致好看。最难得是双面绣着不同的图案。看着实在别致。”

    双面绣是刺绣中的珍品,一般都是做成桌屏或是摆件赏玩,像这般绣成帕子日常用,不免有些奢侈。

    安宁公主越看越觉喜欢,抬头冲许瑾瑜甜甜一笑:“瑾娘,你也为我绣一个帕子吧!”

    外表再随和,骨子里到底还是有着公主的贵气和傲气。理所当然的出言索取,仿佛是对许瑾瑜的恩赐——好吧,事实也差不多。

    对闺阁少女来说,互赠小礼物是相交来往的第一步。安宁公主肯纡尊降贵的结交,许瑾瑜只有高兴的份,根本无从拒绝。

    “公主殿下喜欢,是瑾娘的福气。”许瑾瑜露出恰如其分的惊喜:“不知公主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图案?”

    安宁公主想了想笑道:“绣一些竹子吧!”

    竹子?

    许瑾瑜一怔。

    “怎么了?”安宁公主敏锐的察觉到许瑾瑜一刹那的异样:“是不是绣竹子太麻烦了?”

    许瑾瑜回过神来,略有些歉然的笑了笑:“这倒不是。只是我大哥最喜欢竹子,我常为他绣些竹子在帕子上。若是绣同样的图案送给公主殿下,未免有些失礼了。”

    失礼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这样容易造成微妙的误会。

    他们兄妹从没有攀龙附凤的打算,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这么巧!原来许徵也喜欢竹子。

    安宁公主的脑海中迅速的掠过一张清俊好看的脸孔,耳后莫名的有些发热,故作坦然地说道:“世上爱竹之人何其多,你兄长喜欢竹子,用的帕子绣着竹子图案,难道别人就用不得了么?”

    ......许瑾瑜难得的哑然。

    也罢,既然安宁公主自己都不介意,她也没什么可在意的。该说的她已经说过了,就算日后生出误会,也怪不得他们兄妹。

    许瑾瑜微笑道:“既然公主殿下喜欢,瑾娘就绣竹子好了。”

    “不用赶的太急,”安宁公主颇为善解人意:“半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许瑾瑜含笑应了。

    大件的绣品最耗心力和时间,像这样小幅的绣品,有半个月足矣。

    至于绣好帕子以后要怎么办,安宁公主没提,许瑾瑜也识趣的没多问。

    以公主之尊,总不会为了一个帕子巴巴地跑到威宁侯府去。十有八九会打发人到侯府去取。

    纪妤见安宁公主和许瑾瑜聊的投机,心里一阵阵冒酸水。

    她才是安宁公主嫡亲的表妹!可安宁公主对她冷冷淡淡爱理不理。对许瑾瑜倒是另眼相看。实在是太可气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秦王一行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许瑾瑜凝神看过去。

    秦王身侧是纪泽,许徵随在纪泽的身后。楚王和陈元昭却不见了踪影。

    ......

    秦王一行人进了正殿,歌舞立刻停了。

    纪贤妃亲自起身相迎,刚走近几步,便微微皱眉嗔道:“好重的酒气,隔了这么远都能闻到。怎么喝这么多酒?”

    秦王朗声笑道:“今天是母妃生辰。儿臣心中一高兴。不免就多喝了几杯。”

    不止是秦王,一旁的纪泽和许徵显然也喝了不少。

    许瑾瑜关切地看了俊脸泛红的许徵一眼。许徵酒量实在算不得好。万一喝醉了在人前失仪可就糟了......

    许徵似是察觉到许瑾瑜的目光,迅速地冲许瑾瑜眨眨眼。

    许瑾瑜莞尔一笑。然后看到前方的安宁公主羞答答地垂下了头。

    许瑾瑜:“.......”

    完了!

    这真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误会!难道要说“公主你误会了大哥是冲着我眨眼绝没有偷偷看你对你不敬的意思”?

    虽说安宁公主平易随和性子爽直,可身份摆在那儿,实在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哪怕日后秦王母子都被赐死安宁公主也不得善终,可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她还是大燕朝身份最尊贵的公主!

    一向冷静沉着的许瑾瑜也无法淡定了。心惊胆战的留意着安宁公主的动静。

    ......等了许久,什么事也没有。

    许瑾瑜高高提起的一颗心。总算缓缓落回原位。庆幸不已的想着,幸好安宁公主脾气好,没因为这一点无意的冒犯就生气。

    宫里实在太憋屈了!这一回过后,以后再也不进宫了!

    ......

    纪贤妃显然很疼爱纪泽这个侄儿。招呼秦王和纪泽分别坐在她身侧。

    许徵当然要回许瑾瑜身边。

    安宁公主坐在许瑾瑜前面,许徵经过安宁公主的身侧时,礼貌地笑了一笑。安宁公主俏脸红晕未褪。又深了一些。

    许徵丝毫没留意,坐到了许瑾瑜的身侧。

    安宁公主不自觉的竖长了耳朵。许家兄妹竭力压低的声音隐约传进了耳中。

    “妹妹。你中午吃饱了没有?”

    “没吃几口,好在早上吃的多。你怎么样?是不是喝了很多酒?老远的就闻到这一身的酒气了。”

    “我也不想喝。”许徵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无奈:“可又实在推托不了。”

    秦王等人一个比一个身份贵重,他只有陪笑喝酒的份儿,一个都开罪不起。

    许瑾瑜的语气里满是心疼:“等回去之后,我煮醒酒汤给你喝。”

    许徵失笑,低声说道:“你这双手何时碰过柴米油盐,就是你煮了我也不敢喝。还是让孙妈妈下厨稳妥些。”

    许瑾瑜听出兄长是在打趣自己,俏皮的应了回去:“我可不管,总之,我难得下厨一回,不管做出来的醒酒汤怎么难喝,你都得一滴不剩的喝完。”

    许徵轻笑不已。

    他们兄妹感情真好!

    安宁公主不无羡慕的想着。秦王待她这个亲妹妹也是很好的,可秦王实在太忙了,又住在宫外,十天半月才能见上一回。就算见面说话,也没有许徵兄妹这般亲密随意......

    许瑾瑜自然猜不到安宁公主正偷听她和许徵说话。

    不过,接下来要问的话实在不宜落入他人耳中。许瑾瑜的声音愈发低了几分:“大哥,楚王和陈将军人呢?怎么没随着你们一起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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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徵低声应道:“午饭过后,陈将军就随楚王去延福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陈元昭自小常出入宫中,叶皇后对这个嫡亲的姨侄也格外看重。陈元昭离京这么久,进宫给叶皇后请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许瑾瑜默然。

    皇室中人,一个个都是演技高手。这位叶皇后,更是其中翘楚。

    如果没有陈元昭,楚王根本不可能斗垮秦王魏王,不可能顺利地坐上皇位。楚王是叶皇后的儿子,他暗中做的事叶皇后不可能一无所察。

    如果叶皇后真的这么疼爱陈元昭,几年后的陈元昭又怎么会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凄惨下场?这个叶皇后,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只要陈元昭活着,安国公府就不会被抄家灭门,陈元青也就不会死。

    思来想去,她想救陈元青的性命,似乎只能从陈元昭入手......

    可一想到陈元昭那张英俊冷然的脸和冷凝无情的眼,她的心底就一阵发憷。更不用说,此事实施起来难度也太大了。

    她和陈元昭无亲无故的,根本找不到机会和他见面。就算见面了,她又能说什么?难道要说“楚王会杀了你这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一定要相信我”?

    别说她绝不可能透露这个秘密,就算说了,陈元昭也绝不会相信。

    想想都觉得头痛!

    算了,这么令人头大的事还是以后慢慢想吧!

    许瑾瑜收敛游离的思绪,和许徵一起“专注”的欣赏起歌舞来。

    ......

    延福宫内。

    一个绿衣宫女恭敬的禀报:“启禀皇后娘娘,楚王殿下和陈将军来了。”

    叶皇后一脸惊喜的起身,亲自迎到了殿门外。

    文弱清秀温和讨喜的少年。身材高大英俊冷漠的青年男子。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形成了极强烈的反差。

    “元昭,你可总算回来了。”叶皇后欢喜地握起陈元昭的手:“这一走就是一年多,我日日心中惦记着你。”

    陈元昭全身微微一僵,旋即恢复如常,神色淡然的应道:“我一回京不就来看姨母了。”

    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声音冷冽。

    若是有言官在。必然会愤慨的参他一本对皇后娘娘大不敬的罪名!

    叶皇后早就习惯了陈元昭冷言冷语的性子。倒是没放在心上,笑吟吟的拉着陈元昭往里走:“别在这儿站着了,进去慢慢说。”

    “母后。你见了元昭表哥,就忘了儿臣了。”楚王故意叹口气,可怜巴巴的凑到叶皇后的身侧。

    叶皇后被逗的莞尔一笑,用另一只手挽起楚王的手:“好好好。我也挽着你一起进去,这样总行了吧!”

    叶皇后左手拉着陈元昭。右手挽着心爱的幼子,进了殿内。

    陈元昭神情不变,眼底却飞速地闪过一丝寒意。

    叶皇后和皇上是少年夫妻。如今,皇上已年过五旬。叶皇后也日渐衰老。

    盛装华服难掩年老色衰,浓妆艳抹只会令人觉得可笑。叶皇后是个聪明的女子,平日穿的端庄得体。妆容恰如其分。并不介意露出额头和眼角的皱纹。

    她已经是大燕朝身份最尊贵也最有权势的女人,自有一股常人难及的雍容气度。又何必斤斤计较容颜老去风华不再?

    更何况。宫中年轻娇嫩的美人一大把,她年已半百,实在懒得再和那些鲜嫩的花朵一般的美人较劲。

    叶皇后坐在上首,楚王和陈元昭各自坐在她的身侧。

    “元昭,你在山东平定了乱匪,消息传到京城,皇上十分高兴。”叶皇后的笑容中满是欣慰:“我这个做姨母的,也觉得脸上有光呢!”

    陈元昭惜字如金,简短的应道:“这是我分内的事。”

    叶皇后笑着说道:“皇上说要重重嘉奖于你,我当时就对皇上说,此次回京,让你好生在京城待上一年半载,就是最好的嘉奖了。这几年你领着神卫军东征西战,连终身大事也被耽搁了。别说你娘着急,就是我也时常惦记着呢!”

    “是啊,元昭表哥,你今年已经二十了。别人在你这个年龄早就当爹了!”楚王笑着接过话茬:“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只管张口,让母后为你下旨赐婚。”

    一个温和慈爱,一个亲厚随意。

    能得尊贵的皇后娘娘和楚王殿下另眼相看,这是何等的殊荣!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声音低沉:“我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

    什么?

    叶皇后不赞成的皱了皱眉:“虽说男儿当以国事为重,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也是头等大事,岂能一拖再拖。你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再拖下去可就实在不像话了。”

    顿了顿又道:“前些日子,你娘进宫,我还特地叮嘱过她了。让她好好留心,为你挑一门好亲事。”

    陈元昭神色不变,淡淡说道:“多谢姨母关心。”

    摆明了没将叶皇后的话放在心上。

    叶皇后一脸无奈的笑了笑:“罢了罢了,我说的你听不进去。等你回府了,自然有你父母为你操心。”

    提起父母,陈元昭眸光一闪,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这么久没回京城,我心中也一直记挂着父亲母亲。”

    儿行千里,父母哪有不忧心的。同理,身为人子却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也是莫大的遗憾。

    百善孝为先!大燕建朝百余年来,以孝治国。不孝不悌之人,根本没资格在朝为官。

    叶皇后自然不会见怪,甚至主动说道:“你刚回京城就进了宫,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出宫。还是早些回府吧!也免得你娘等的急了。”

    陈元昭应了一声,起身告退。

    楚王也笑着起身:“儿臣也该回去了。明日儿臣再进宫来探望母后。”

    叶皇后含笑点头,亲自起身。送楚王和陈元昭出了延福宫。

    待送走了两人之后,叶皇后一个人独坐在偏殿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淡了下来。

    ......

    安国公府。

    在外征战一年多的陈元昭终于回来了!

    除了安国公夫妇外,府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在门口等着相迎。一阵整齐沉闷的嘚嘚马蹄声遥遥传来,听的人心潮起伏。

    陈元青满脸激动,情不自禁的扬手高呼:“二哥!二哥!”

    当先的是一匹黑色的骏马。通体乌黑。无半根杂毛,异常神骏,只有四蹄雪白。

    这匹四蹄踏雪的骏马是汗血宝马。名为追月。当年陈元昭第一次领军打了胜仗后,皇上将这匹宝马赏给了陈元昭。

    这几年来,追月随着陈元昭四处征战,几乎形影不离。

    追月风驰电掣。鬓毛飞扬,神骏之极。骏马上的青年男子。高大英俊,神色冷然,玄色的披风迎风飘扬。

    正是陈元昭!

    陈元昭勒紧缰绳,追月长嘶一声。扬起双蹄,险之又险的在众人面前停下。然后,陈元昭翻身下马。

    “二哥!你可总算回来了!”陈元青第一个冲过来。一把抱住了陈元昭:“这么久没回来,我可想死你了。”

    陈元昭的眼中难得的露出一丝温情。拍了拍陈元青的肩膀:“三弟,好久不见了!”

    这句好久不见里,不知夹杂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唏嘘和感慨。

    陈元青浑然不察,兀自沉浸在兄弟重逢的喜悦里,紧紧地抱了陈元昭片刻才松了手。相较之下,陈元白陈凌雪两人倒是比陈元青镇定多了。

    “二弟,”陈元白含笑走上前:“你一路奔波辛苦了。”

    陈元昭的神色恢复了淡然,微微稽首:“大哥!大嫂!”

    陈元白的身侧站着的女子,是长嫂袁氏。袁氏身后站着一个六七岁的男童,怀中还抱着一个未满周岁的男婴。

    袁氏堆起满脸的笑:“二弟离京一年多,现在可算是回来了。”忙吩咐一旁的男童:“骁儿,快些叫二叔。”

    男童乖乖的喊了声二叔。这个男童,是陈元白的长子陈骁。

    陈元昭嗯了一声,目光掠过袁氏怀中的男婴。

    “这是骥哥儿,再过一个月就满周岁了。”陈元白怜爱的看了次子一眼,语气中不自觉的透露出几分骄傲。

    说完之后,陈元白似又觉得有些不妥,笑着安慰陈元昭:“你这几年一直领兵在外,连终身大事也被耽搁了。此次回京可要多待一段时日。早点成亲,有了子嗣再出京。”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嗣是否丰盛,也被视为家业兴旺和睦的重要象征。

    陈元昭年已二十,还未娶妻,也无子嗣,说起来难免有些尴尬。

    陈元昭神色淡然,不置一词。

    陈凌雪略有些腼腆的走过来,喊了声“二哥”。

    兄妹三个,只有陈元昭是嫡出。陈元白是已故的莲姨娘所出,陈凌雪的生母是邱姨娘。陈元昭和兄长妹妹并不亲近,和陈元青反而最亲厚。

    陈元青笑着催促:“二哥,大伯和大伯母都在世安堂等着你,你快些进去给他们请安吧!别让他们等的心急。”

    心急?只怕未必吧......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迈步进了安国公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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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申时,邹氏开始频频张望坐立难安。

    “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邹氏第十次自言自语:“都这个时辰了。”

    李妈妈笑着开解邹氏:“太太不用担心,肯定是贤妃娘娘留他们在宫里说话呢!”

    邹氏嗯了一声,过了片刻,又忍不住喃喃自语:“他们在宫里该不会惹了什么祸吧!”

    “这怎么会。”李妈妈笑着接过话茬:“少爷知书达理,小姐更是温柔知礼,断然不会出什么差错。若说惹祸,该担心的人是纪三小姐才对。”

    这倒也是。

    邹氏不怎么厚道的笑了起来。

    和纪妤一比,许瑾瑜简直是太省心了。自己如今样样都不如小邹氏,却有这么优秀出色的一双儿女,这一点可把小邹氏远远的比了下去!

    想到这些,邹氏的心中溢满了骄傲之情。

    丫鬟春儿匆匆的进来禀报:“太太,夫人他们已经回来了,现在该到汀兰院了。”

    邹氏眼睛一亮,不假思索的起身去了汀兰院。

    ......

    在宫中待了半天,又坐了半个多时辰的马车,许瑾瑜只觉得十分疲累。

    不止是许瑾瑜,小邹氏等人也是一样。宫中不比别的地方,时刻要提着几分小心。时时要注意言行举止,这么半天下来,不累才是怪事。

    到了汀兰院之后,众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邹氏急急地走了进来,先打量许徵一眼,见许徵脸孔泛红身上飘散着酒气,不由得一愣:“徵儿,你今日在宫中饮酒了?没喝醉失仪吧!”

    许徵今天确实喝了不少酒。之前一直强自压着,此时松懈下来,只觉得酒劲阵阵上涌。他不想邹氏担心,竭力轻描淡写:“只喝了几杯而已。”

    只喝几杯怎么可能脸红成这样!

    邹氏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你自己总该清楚自己的酒量,怎么偏生喝这么多酒。”说着,忍不住又嗔怪地瞪了许瑾瑜一眼:“你怎么也不提醒你兄长一声?”

    ......怎么怪到她身上来了?

    男女分席,午饭的时候她和许徵根本不在一起。

    许瑾瑜还没来得及辩白。许徵便张口了:“娘。这怎么能怪妹妹。她和姨母她们在一起,我和表哥还有秦王他们在一起,她要怎么提醒我?”

    邹氏被噎的哑然无言。

    纪泽眸光一闪。温和地说道:“此事说起来都要怪我。今日秦王楚王两位殿下都在,还有陈家表弟也在,我想着让徵表弟和秦王殿下熟络一些,所以才让徵表弟多喝了几杯。”

    邹氏一听这话。顿时喜上心头,把刚才的那点不快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还是世子想的周全。既是和秦王殿下同席,多喝几杯也是应该的。”

    许徵:“......”

    这态度转的也太快了吧!

    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又是一心为自己着想。许徵只能默默的扭过头,和许瑾瑜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小邹氏看着邹氏满脸堆笑喜不自胜的样子。心中暗暗冷笑一声,口中却关切的说道:“今日进宫一趟,大家都累了。大姐。你先带着徵儿和瑾娘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邹氏忙笑着应了。

    回了引嫣阁之后。邹氏立刻去煮了醒酒汤。

    许徵喝了醒酒汤之后,便被邹氏撵着去睡觉休息。至于许瑾瑜......邹氏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自然没休息的份。

    邹氏的偏心真是无处不在。

    许瑾瑜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打起精神应付邹氏的盘问。

    邹氏问的十分仔细,关注的最多的是秦王:“......秦王殿下是不是对你大哥的印象很好?”

    “应该不错吧!”许瑾瑜撇开成见,实事求是的答道:“以秦王的尊贵身份,如果他不欣赏大哥,也不会和大哥喝这么多的酒。”

    堂堂皇子尊贵的秦王殿下,当然没必要为任何人勉强自己。

    邹氏听的心花怒放:“太好了!我就知道,徵儿此次进宫一定能得到贵人的赏识。将来若是有幸得秦王殿下提拔一二,何愁没有锦绣前程。”

    许瑾瑜扯了扯唇角,并未说什么。

    邹氏满心盼着许徵出人头地,遇到这样的“好”机会,当然高兴。她还是别在这个时候给邹氏泼冷水了,有些话私下和许徵好了。

    至于安宁公主请她绣帕子的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许瑾瑜还是告诉了邹氏。

    不出所料,邹氏又是一脸的惊喜,一把攥紧了许瑾瑜的手:“瑾娘,你说的是真的么?安宁公主真的让你绣帕子送给她么?”

    许瑾瑜无奈的笑道:“娘,你握疼我的手了。”

    邹氏讪讪地松了手,却依然满心欢喜:“太好了!你大哥结识了秦王殿下,安宁公主又对你另眼相看。老天爷真是眷顾你们兄妹!”

    ......如果邹氏知道了秦王兄妹的下场,大概不会这么想了吧!

    许瑾瑜敷衍的应对了几句,脸上流露出倦容。

    邹氏终于留意到许瑾瑜的疲累:“你也一定累了,快些回屋休息。”

    总算是放人了!

    ......

    许徵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腹中空空,胃里灼烧难受,头也隐隐作痛。俊脸有些泛白,面色实在不算好看。

    “大哥,”许瑾瑜端了一碗熬的香浓的小米粥来,关切的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先喝些热粥暖暖胃。”

    许徵接过粥,喝了一口,温热香浓的米粥到了腹中,果然舒服多了。

    一碗粥喝完,许徵的脸色也好看多了。抬眼看向许瑾瑜:“妹妹,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许徵素来细心敏锐,察觉到她有心事并不稀奇。

    许瑾瑜笑了笑,看似随意的问道:“大哥,你昨日认识了秦王殿下。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许徵略一思忖说道:“只见了一回,喝了几杯酒,话说的不多。对他谈不上什么了解。不过。只凭第一印象的话,他确实不负贤王的名声。平易近人,言语随和。待人亲切,没摆架子。让人很轻易就生出好感来。”

    秦王当然是个厉害人物!不然,也不会名闻朝野,威胁到太子的储君地位。

    许瑾瑜凝视着许徵。缓缓问道:“大哥,如果秦王招揽你。你会答应吗?”

    秦王招揽他?

    许徵先是一愣,很快便失笑出声:“你想的太多了吧!秦王领着户部,掌握天下钱粮赋税,秦王府人才济济。想投诚秦王的人比比皆是,怎么轮得到我。”

    他不过是一个准备参加秋闱的秀才罢了。有什么资格让秦王殿下亲自招揽?

    许瑾瑜抿了抿嘴唇,固执地追问:“你先老实地回答我。如果秦王有意招揽,你愿意今后投靠秦王吗?”

    平日温婉浅笑的脸庞。此时异常严肃正经。

    她不是在说笑,是认真的!

    许徵被她的严肃感染,也收敛了笑意,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许瑾瑜不自觉的屏息,等待着许徵的答案。

    许徵没想太久,很快就有了答案:“我想堂堂正正的考上科举走上仕途,没有投靠秦王的打算。”

    投靠秦王当然是出人头地的捷径。可这样的捷径,往往也意味着极大的风险。秦王只是一个皇子,却比太子更得圣眷更有贤名。朝野之间只听闻秦王不知有太子,将来必有隐患!

    和秦王结个善缘可以,至于投诚就不必了。

    他可不想早早的被人贴上“秦王党羽”的标签。

    许瑾瑜高高提起的一颗心,瞬间落回了原处,一双眼眸熠熠闪亮:“大哥,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她之前是白白担心了。许徵并没被秦王的尊贵荣华闪花了眼。

    再一细想,许瑾瑜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前世,许徵是为了她才会甘愿被纪泽利用,成了秦王一党。这一世,她不会再落入小邹氏和纪泽的圈套,许徵也不会再为她所累了......

    许徵见她神色变幻不定,不由得一愣:“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

    先是莫名其妙地追问他想不想投靠秦王,然后又表现的奇奇怪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许瑾瑜定定神,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什么。我就是胡思乱想随便问问。”

    许徵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定定地看着她:“随便问问就问起了这么要紧的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有个这么聪明冷静的兄长,真是让人既欣慰又头痛!

    许瑾瑜左顾言他:“你昨天酒喝多了,今天就别往外跑了,好好歇着。有空就多看看书本......”

    “许瑾瑜!”许徵难得的板起了俊脸:“你别想蒙混过去。你到底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许瑾瑜当然不会说实话,摆出一副“我很忙”的表情说道:“对了,我答应了安宁公主要为她绣一个帕子,她很快就会派人来取,我得抓紧时间动手了。就不陪你闲聊了。”

    说着,便溜之大吉。

    许徵看着她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也终于可以肯定了。

    她果然有事在瞒着他,不然,怎么会落荒而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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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一连数日,许瑾瑜都在忙着绣丝帕。

    许瑾瑜丹青功底极佳,小幅的绣品从不用固定的花样子,每一幅都是亲笔画出的底稿,再巧手飞针走线而成。绣出的图案精巧别致栩栩如生。

    此次绣的帕子是送给安宁公主的,自然要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来。光是底稿就画了三份,反复比较才选定了其中最好的一幅。

    许瑾瑜专注凝神的刺绣时,初夏习惯性的在一旁做绣活打发时间。

    许瑾瑜学女红的时候,初夏也一直旁听,几年下来,只要不和许瑾瑜比。初夏的女红也很拿得出手了。

    主仆两个坐在一起,各自忙碌。觉得累了,就放下绣活,吃些点心喝些茶闲话几句解解乏。气氛轻松而融洽。

    不像主仆,倒像是一对姐妹。

    一旁的含翠忍不住说道:“小姐待初夏真好。”语气里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羡慕。

    小邹氏规矩繁多手段严苛,稍不留神犯了错,挨板子罚月例是常有的事。更有被发卖出府的。犯错被发卖的侯府奴婢,通常都没什么好去处。最怕的是被卖到什么腌臜的地方......

    为人奴婢的,命运如浮萍。卖身契捏在主子手里,只能任由主子揉搓。

    含翠早已习惯了战战兢兢的丫鬟生活,这些日子到了许瑾瑜身边,见识到了初夏和许瑾瑜相处时的随意自在,心中既羡慕又唏嘘。

    许瑾瑜弯了弯唇角,别有所指的笑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初夏对我忠心耿耿,我自然会对她好。”

    那双美丽沉静的眸子看了过来。

    含翠半点不见心虚。一脸的诚恳真挚的应道:“有幸伺候小姐,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奴婢绝不会有二心。奴婢比不得初夏聪慧伶俐,到小姐身边时日又短,若有什么做的不妥了,小姐只管责骂,奴婢一定会好好改。直到小姐满意为止。”

    顶着这么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孔。每一句话都似发自肺腑。

    如果不是知道含翠的真面目,她几乎要以为含翠说的都是真心话。

    小邹氏确实高明,调教出来的丫鬟一个比一个伶俐。不同的是。含玉的伶俐表露在外,含翠看着忠厚,城府心机更胜过含玉。怪不得小邹氏会派含翠到她身边来做眼线。

    前世的她善良天真,被含翠忠厚老实的外表蒙蔽。很快就将含翠视为亲信,对含翠的话更是深信不疑。直到被算计着嫁给了纪泽。看清了纪泽的真面目之后,她才幡然醒悟。原来她的身边一直藏着这么一条毒蛇......

    这个沉痛的教训,让她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含翠表完忠心之后,一脸期待又忐忑的看着许瑾瑜。

    许瑾瑜不痛不痒的嗯了一声。重新又低下头做起了绣活。

    含翠心中暗暗失望,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到引嫣阁快有半个月了,她做事沉稳仔细。邹氏常在小邹氏身边夸赞她。

    邹氏好应付,许瑾瑜却比邹氏难亲近多了。她表现的再好。再竭力讨好,许瑾瑜依然是不冷不热的......好在时间多的是,也不急在一时。

    含翠心中暗暗盘算着,又凑到了初夏身边,小声请教起了女红。

    初夏性子单纯,活泼爽朗,对含翠也没什么戒心,热心的指点了含翠一番。

    就在此刻,邹氏过来了。

    ......

    许瑾瑜正要放下绣活起身相迎,就听邹氏笑吟吟的说道:“自家母女,又不是外人,讲究那些个虚礼做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说着,便走到了许瑾瑜身边,仔细地看了几眼。

    丝帕已经快绣好了。

    一面绣着一丛青郁的翠竹,疏落有致,挺拔秀逸。另一面绣的却是片片在风中飘落的竹叶。乍看有些凌乱平平无奇。

    邹氏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瑾娘,安宁公主喜欢竹子,你在这一面也绣上几株竹子就是了。绣竹叶未免显得简单敷衍了。”

    张口要帕子的人可是安宁公主!许瑾瑜总该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才对。怎么这么敷衍了事?

    许瑾瑜也不辩解,只淡淡笑道:“娘,你先别急,再仔细瞧瞧这些竹叶。”

    难道还有什么奥妙?

    邹氏不怎么确定的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这一看,果然看出些门道来了。这些看似凌乱的竹叶分布分明是有规律的......

    邹氏好奇的追问:“你到底绣的是什么图案?”

    “还没完全绣好,等绣好就知道了。”许瑾瑜俏皮的眨眨眼,卖起了关子。看着慧黠又可爱。

    邹氏失笑:“好好好,我不问行了吧!等帕子绣好了我再看也不迟。”顿了顿,又满怀希冀的说道:“等帕子绣好了,说不定安宁公主会命人接你进宫......”

    “这怎么可能!”许瑾瑜迅速地打断了邹氏美妙的幻想:“皇宫可不是等闲人想进就进的,得有腰牌才能进宫。你觉得安宁公主会为了一方帕子费那么大的心思么?说不定,安宁公主当日就是随口一说,早已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这倒也是。

    堂堂公主,什么样稀罕的东西没见过。双面绣再珍贵,在宫中总不算稀奇。或许,安宁公主就是一时兴起,会不会派人来取帕子都不知道呢!

    这么一想,邹氏又开始心疼许瑾瑜了:“若是安宁公主忘了此事,你岂不是白白忙活这么多天了?”

    刺绣既耗时间又费心思,双面绣比普通的刺绣更耗费心力。为了绣好这方帕子,许瑾瑜这些天几乎没出过引嫣阁。

    许瑾瑜倒是半点不介意,随口笑道:“闲着也是闲着,只当是打发时间了。”

    她巴不得安宁公主忘了此事呢!

    这么闲聊着,无法集中注意力在绣活上。许瑾瑜索性放下手中的绣活,和邹氏闲话了起来:“娘,大哥去了曹家,还没回来么?”

    曹大人曾是太子太傅,才学渊博,深受皇上器重,如今做了国子监祭酒。传闻曹大人极有可能担任今年秋闱的主考官。如果不是纪泽亲自为许徵引荐,许徵根本连登门拜会的资格都没有。

    这也是寄住在威宁侯府最大的好处了。

    为了兄长,许瑾瑜心甘情愿地忍耐一年。

    一说起许徵的学业,邹氏的心情总比平日好的多,笑着说道:“徵儿今日和纪二公子一起去的曹家。听说每天到曹家投拜帖的学子多的很,去了也未必及时就能见到曹大人。得在门房等。”

    有资格在曹家的门房等着,传出去也是令学子艳羡的事。

    母女两个正随意闲聊,就听丫鬟来禀报,纪妧身边的丫鬟书琴来了。

    “奴婢给许太太请安,给表小姐请安。”书琴利落的行礼问好。

    许瑾瑜和纪妧来往密切,和书琴也很熟稔,笑着打趣道:“你今日怎么空着手来了?”书琴心灵手巧,擅长做糕点,梅花糕尤其做的好。纪妧常打发她送一份到引嫣阁来。

    书琴笑眯眯地应道:“梅花已经都谢了,想吃梅花糕,只能再等一年了。”

    许瑾瑜莞尔一笑:“妧表姐打发你过来,有什么事么?”

    书琴答道:“小姐新得了一首琴谱,想请表小姐到沉香阁一起欣赏。”

    能入得了纪妧的眼,绝不会是等闲的琴谱。或许是失传的古琴谱也说不定。许瑾瑜生出了兴致,笑着嗯了一声,又看向邹氏:“娘,我去沉香阁一趟,很快就回来。”

    邹氏私下里说过许瑾瑜几回,让她不要和纪妧走的太近,免得小邹氏心中不快。许瑾瑜口中答应的好好的,一转头却依然故我。

    当着书琴的面,邹氏也不好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

    进了沉香阁,一张意想不到的俊脸映入眼帘。

    许瑾瑜一怔。

    他怎么会在这儿?

    “瑾表妹,”陈元青在看到许瑾瑜的一刹那,立刻起身相迎,眼底闪出了热切欢喜的光芒。

    少年郎对心上人的倾慕几乎明明白白的写在了眼中。

    纪妧差点被闪瞎了眼,忍不住咳嗽一声,暗示陈元青收敛一些。然后神色自若地笑道:“元青表弟得了一首琴谱,他知道我喜欢弹琴,特意给我送来了。你的琴艺也极好,所以我特地打发书琴叫你到沉香阁来,一起欣赏琴谱。”

    许瑾瑜很快回过神来,笑着应道:“妧表姐时时惦记着我,真是让人感动。”然后,微笑着喊了声元青表哥。

    不用多想,事情明摆着的。陈元青打着送琴谱的旗号到侯府来,然后厚着脸皮央求纪妧请她到沉香阁,然后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巧遇”......

    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热情又冲动,从不会遮掩心意。

    许瑾瑜既有些无奈好笑,又忍不住暗暗叹息。

    这样赤诚可贵的心意,她岂能不动容?可前世陈家满门被斩的巨大阴影笼罩在心头,令人望而却步。

    直至此刻,她依然没想到什么办法能救陈元青。又怎么肯回应他的一片真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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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情窦初开的少年眼里,心上人的一举一动都是美的。

    少女光洁的脸颊上浮起的浅浅微笑,还有那一声软软的元青表哥(人家本来就是这样的声音好么),都令陈元青心神荡漾......

    纪妧忍不住悄悄瞪了陈元青一眼。

    陈元青勉强收敛心神,笑着说道:“瑾表妹,这是一本古琴谱,是我花了很多心思得来的。听妧表姐说你也擅长琴艺,不妨多练一练琴谱。”

    时下琴谱是很少见的,古琴谱更是珍贵。爱琴之人得了古琴谱,大多会慎而重之的收藏起来,等闲不会拿出来显摆。也不知陈元青是从哪儿得来的琴谱。

    许瑾瑜心念微闪,随口应道:“这古琴谱是你特意送给妧表姐的,我怎么好意思照着练。”

    陈元青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其实,我原本是打算送给你的。只是怕太过冒昧,惹的徵表哥不快!”

    纪妧:“......”

    之前是谁殷勤又谄媚的捧上琴谱讨好?又是谁说“妧表姐琴艺无双这本古琴谱只有送给妧表姐才最合适”来着?

    陈元青话说出口之后,才察觉出失言,讪讪地笑着补救:“妧表姐别见怪,我绝没有心疼这本古琴谱的意思。”

    纪妧似笑非笑的瞄了陈元青一眼,凉凉说道:“心疼也没用。既然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给不给瑾表妹看,得看我心情如何。不巧的很,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陈元青:“......”

    许瑾瑜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

    陈元青的俊脸上浮起红晕,好在他不是什么羞涩腼腆的人,很快就恢复如常。笑嘻嘻的向纪妧赔礼:“刚才是我一时失言,妧表姐千万别见怪。”

    有许徵挡着,他想见许瑾瑜难之又难。幸好他聪明,很快就想到了从纪妧这边入手。纪妧外冷内热,嫡亲表弟的央求总不会不理。也因此,陈元青今日终于成功地见到了许瑾瑜。

    所以,纪妧是万万不能开罪的!

    纪妧对陈元青的那点小算盘了然于心。笑着揶揄道:“如果我见怪。你是不是就再也不来沉香阁了?”

    陈元青厚颜一笑:“妧表姐心地最是善良,哪里舍得生我的气。”

    这一次,就连纪妧也被逗的笑了起来。之前生的些许闷气。瞬间无影无踪:“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瑾表妹,快些过来看琴谱。我刚才看了一些,有些地方难度很高。不知能否弹奏出来呢!”

    许瑾瑜笑着应了,走到纪妧身边。两人头靠头凑在一起。研究起琴谱来。自然无暇搭理陈元青。

    陈元青丝毫不觉得沉闷无聊。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和许瑾瑜待在一起,哪怕旁边还有纪妧,哪怕两人没说多少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他也心满意足了。

    那两道明亮又热情的目光,实在令人无法忽视。就连纪妧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许瑾瑜却像什么也没察觉到似的,专注地看着琴谱。

    纪妧对许瑾瑜的好感不禁又多了几分。

    但凡女子。都有些虚荣心。陈元青家世相貌才学俱都出众,又热情爽朗讨人喜欢。这么一个优秀少年郎的倾慕下,许瑾瑜却没有洋洋自得或飘飘然,这份冷静,令人不得不佩服。

    许瑾瑜抬眸笑道:“妧表姐,只这么看着,犹如隔靴搔痒。我想借你的琴一用。”

    纪妧欣然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转头吩咐一声,很快便有丫鬟捧着琴来了。

    琴置于琴架上,燃一支檀香,许瑾瑜洗净了手坐了下来,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因为是陌生的琴谱,弹奏起来并不熟练,断断续续的。

    弹奏完之后,纪妧正要说话,陈元青已经抢先了一步:“瑾表妹才看了琴谱没多久,就能弹的这么好,真是太厉害了!”

    许瑾瑜微微一笑:“元青表哥谬赞了!我琴艺平平,比妧表姐差的远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了一个惊喜的少女声音:“元青表哥!”

    是纪妤来了!

    ......

    纪妤见到陈元青正如陈元青见到许瑾瑜一般,满脸欢喜眼眸熠熠发光,一路小跑着到他面前:“元青表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了怎么也不去清芷苑找我?”

    纪妧:“......”

    人家和你半点都不熟悉,为什么要去清芷苑找你!

    陈元青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礼貌又客气的应道:“我偶然得了本琴谱,想起妧表姐最擅琴艺,所以今日特地过来,将琴谱送给妧表姐。”

    纪妤立刻不满地看向纪妧:“二姐,你怎么只叫了瑾表妹过来,却没让人去清芷苑叫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

    纪妧嘴角微微抽搐,先瞪了陈元青一眼。

    明明是陈元青厚皮赖脸的央求她请许瑾瑜过来,原本是打算瞒着纪妤的,偏巧被纪妤碰了个正着,还气呼呼的来指责她。

    陈元青飞快的回了个“这事就交给你了”的眼神,然后迅速地扭过头,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瞧瞧这都是什么麻烦事!

    纪妧憋着一股闷气,脸色语气都好不到哪儿去:“你不是最讨厌弹琴吗?母亲给你请的琴师,都被你给气走了。我得了琴谱,自然想不到要请你过来。”

    纪妤被揭了老底,一张俏脸顿时涨红了。也不知是羞臊还是气恼。

    许瑾瑜忍住笑,打起了圆场:“妤表妹既然来了,不妨一起来看看琴谱。我刚才练了一遍,有几处都弹的不顺畅。正想请妧表姐再弹奏一遍呢!”

    纪妤还算有些自知自明,知道自己的琴艺实在拿不出手,也不愿在陈元青面前丢这个人。闻言装模作样地应道:“也好,我也很久没听二姐弹琴了。”

    说完,很自然地站到了陈元青的身侧。

    纪妧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面无表情的坐下抚琴。

    许瑾瑜打定了主意要和陈元青保持距离,站到了纪妧的身侧,认真专注地看着纪妧弹琴。

    ......

    陈元青在沉香阁赖了一个下午,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告辞。

    他倒是想赖着吃了晚饭再走,不过,已经溜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实在不像话。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许徵回来了......

    当然了,他绝不是怕许徵。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就是喜欢许瑾瑜,见了第一眼就很喜欢。他费尽心思找机会来见她有什么不对?

    许徵身为兄长,疼妹妹护着妹妹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少女总有长大嫁人的那一天。许徵防他像防贼一般,分明是把最佳妹婿人选往外推。这种做法实在不可取。

    陈元青一边理直气壮的想着,一般殷勤的和许徵道别:“我来了也不短时间了。再不回去,我娘该担心着急了。”

    许徵不冷不热的扯了扯唇角:“元青表弟慢走,我和妹妹就不送你了。”

    陈元青略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常来常往的,不必这么客气。我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拜访。”

    临走前,到底忍不住看了许瑾瑜一眼。

    许瑾瑜垂着眼眸,没有和他对视。

    陈元青只以为许瑾瑜是矜持羞涩,也没放在心上。虽然没说多少话,可这半天一直和许瑾瑜待在一起,心情实在太美妙了。

    陈元青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了回府。

    刚一进府,便有小厮匆匆来禀报:“启禀三少爷,二少爷说了,让你回了府就到墨渊居一趟。”

    陈元青脚步一顿,神情莫名的有几分心虚:“二哥真的这么说了?”

    小厮陪笑道:“奴才哪敢说谎骗三少爷,二少爷申时正回的府,已经等了三少爷一个时辰了。”

    陈元青不知想到了什么,略略苦着脸道:“行了,知道了,我这就去。”

    ......

    陈元昭常年待在军营里,极少回来。又未成亲有子嗣,偌大的墨渊居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却又冷冷清清。

    除了几个做粗活杂事的小厮之外,来来去去的全都是身强力壮的侍卫,连一个水灵标致的丫鬟都没有。乍一看就像进了军营。

    陈元昭自小就性情冷淡,不近女色,从不让丫鬟近身伺候。

    安国公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从陈元昭十五岁开始,叶氏就精心挑选貌美伶俐的丫鬟送到墨渊堂来,用意不言自明。只可惜陈元昭半点不领情,毫不客气的将丫鬟都撵了出来。然后在军营里住了三个月都没回过府。

    叶氏只得无奈的暂时打消了通房丫鬟的念头。改而操心起了陈元昭的亲事。

    在叶氏看来,陈元昭只要成了亲尝到了情爱的滋味,这不近女色的毛病自然就会改了。只可惜,陈元昭根本不体谅她的心意,私下去找了安国公。不知父子两个说了什么,安国公做主让陈元昭暂不成亲。叶氏虽然不快,却也无可奈何。

    陈元昭的亲事就这么拖延至今。

    墨渊堂里也一直没有女主人。

    陈元青和陈元昭感情很好,不过,他生平最怕的也是面冷的二堂兄。尤其是在做了小小的亏心事的时候......(未完待续)

    ps:提问:陈元青做了什么亏心事?大家猜一猜~o(n_n)o~

    陈元青轻手轻脚的进了墨渊居,那副样子和做贼也差不了多少。

    “三少爷!”一个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

    陈元青被吓了一跳。一转身,一个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面容冷肃的男子映入眼帘。

    陈元青松了口气,笑着瞪了他一眼:“周聪,你走路怎么也不出声,吓了我一跳。”

    陈元昭身边有五百亲兵。这五百亲兵都是从神卫军里特意挑出来的,个个身手利落骁勇,只听从陈元昭的命令,对陈元昭极为忠心。

    周聪正是这五百亲兵的统领。

    周聪的父亲当年是神卫军里的先锋猛将,不幸战死沙场。周聪自小就在军营长大,和陈元昭年龄相若,从十岁起就做了陈元昭的亲兵。十五岁做了亲兵统领。

    陈元青和陈元昭亲厚,和周聪也十分熟悉。

    周聪扯了扯唇角说道:“陈将军在练功场,三少爷请随我一起过去。”

    陈元青笑着应了,随周聪一起去了练功场。

    陈家一门武将,以武传家,陈家兄弟三人都是自四岁起习武。陈元昭自少就崭露出过人的天分,远胜陈元白陈元青。如今,陈元白进兵部任职,陈元昭统领神卫军。至于陈元青,对领兵打仗兴趣不大,一心读书想考科举。

    刚一踏进练功场,就听嗖的一声,一柄长枪飞速而至。

    陈元青一惊,反射性的往右闪躲,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柄长枪从他的脸边掠过,钉入身后的木柱里,深入三寸!

    ......

    陈元青惊魂未定。冲着不远处的身影嚷道:“二哥!你要谋杀堂弟吗?!”

    “这一年多没见,你的身手退步了不少。”

    陈元昭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手中握着的长刀刀背略厚,刀刃却极薄,闪着杀气腾腾的寒光。

    这把刀名斩风,选用最好的精钢混合了玄铁铸成,削铁如泥。锋利无匹。到了战场上。更是杀人利器。不知饮过多少鲜血,令人看着就胆寒。

    陈元青已经算高了,陈元昭比陈元青还要高小半个头。玄色的武服勾勒出高大结实完美的身材。胳膊结实有力,双腿修长笔直。英俊的脸孔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汗。

    就连同为男子的陈元青见了,也忍不住暗暗赞叹一声。

    如果二哥肯亲近女色,这安国公府里的美貌丫鬟们不知会为了通房丫鬟的位置抢成什么样子......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陈元青用控诉的眼神看着陈元昭:“二哥,你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扔了长枪过来。我刚才要是反应慢一点就破相了!”

    陈元昭瞄了忿忿不平的陈元青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我书房里少了一本琴谱。”

    陈元青:“......”

    陈元昭斜睨着面色尴尬的陈元青,慢悠悠的加了一句:“今天上午,只有你来过墨渊居。”

    陈元青咳嗽一声。扬着笑脸大拍马屁:“二哥明察秋毫,实在令人佩服。我今天确实来了墨渊居,进了你的书房。本想找一本兵法看一看。没想到无意中发现了一本古琴谱。我想着你平日只喜练武,不爱抚琴吹箫这些风雅的事。这么好的古琴谱放在书房里做摆设。实在是暴殄天物。我一时于心不忍,于是就......”

    “于是就拿去送了人?”

    陈元青:“......”

    平日里少言少语的,偶尔一张口,堵的人哑口无言。一点兄弟情谊都没有。

    好在陈元青的脸皮厚度足够,很快就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二哥真是太厉害了!一猜就中!我确实把琴谱拿去送人了,也没送给外人,送给了妧表姐。她琴艺高妙,这琴谱给了她正好相得益彰。”

    在陈元昭说话之前,陈元青又抢着张口说道:“我送都送了,你该不会让我再去要回来吧!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耍赖耍的理直气壮!

    看着这样的陈元青,陈元昭的眼中迅速地掠过一丝笑意。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拧起了眉头,定定的看着陈元青。

    陈元青被看的心虚不已,强自镇定地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就是一本琴谱罢了,你要是实在不高兴,我就厚着脸去找妧表姐,把琴谱要回来......”

    陈元昭冷不丁地打断了陈元青:“你去威宁侯府,还见了谁?”

    陈元青眼神漂移不定,不敢和那双冷凝锐利的眼睛对视:“还有妤表妹。”

    从小就这样,只要一撒谎就这副表情。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

    陈元昭眸光一闪,淡淡问道:“你去见许瑾瑜了?”

    被说中心事的陈元青瞠目结舌地看着陈元昭:“二哥,你、你是怎么知道瑾表妹的?”他可从没在陈元昭面前提起过许瑾瑜半个字!陈元昭是从谁的口中知道她的?

    陈元昭没回答这个问题,依旧直直的看着他。

    虽然爱慕一个少女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可被陈元昭皱眉盯着,陈元青不自觉的就心虚了:“我下午去侯府找妧表姐的时候,瑾表妹正巧也在。不过,我和她加起来也没说五句话,至始至终都恪守礼数。我可以向你发誓!”

    陈元昭的脸色似缓和了一些。

    陈元青最擅打蛇随棍上,立刻又笑着试探道:“二哥,你回来之后在府里只住了一晚就回军营了,应该没见过瑾表妹吧!”

    陈元昭没回答这个问题。

    陈元青早就习惯了陈元昭的冷然少言,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骥哥儿的周岁就快到了。大伯父有意将骥哥儿的周岁宴办的热闹些,大伯母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多邀请一些名门闺秀登门。你那天可得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替我挑一个美丽又贤惠的二嫂......”

    眼看着陈元昭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陈元青忙改口:“到时候。纪家的表姐妹们也会来。二哥也能亲眼看到瑾表妹了。她长的十分美丽,性子又温婉可爱,我敢保证,你见了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呸呸呸!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虽然家世稍微低了些,不过,其实我也不算很优秀。她和我正好相配。二哥。到那一天你仔细看看她,‘顺便’在我娘面前说几句好话。”

    陈元青满眼期盼地看着陈元昭。

    他自幼丧父,母亲陶氏对他管教严格期许甚高。一心想为他说一门好亲事。十有八九是看不上许家的。他想娶许瑾瑜,陶氏那一关是最难过的。他需要支持者。

    这个人,当然非陈元昭莫属。

    陈元昭虽然性子冷了点脸上的表情少了点话也少了点......不过,对他一直都很好。只要他张口相求。陈元昭一定不会拒绝......

    可这一次,陈元青料错了。

    陈元昭神色冷然。拒绝的干脆利落:“我不会帮你的忙。”

    陈元青先是一愣,很快又腆着脸央求:“二哥,你就帮我这一回。我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求你。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却很重要!你一定要帮我......”

    “她不适合你,二婶娘也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陈元昭目光冷冽。声音低沉:“京城多的是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你喜欢谁都可以。以后别去见她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陈元青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挫败和无奈。

    不过,他很快又振作起来。

    二哥不知是从谁的口中听说了瑾表妹,对她生出误会存了偏见。等亲眼见了她,二哥一定会改变看法。

    瑾表妹是天底下最美丽温柔可爱的女子。

    ......

    此刻的许瑾瑜,心情同样复杂。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陈元青活泼爽朗,又对她一片深情,若是日后嫁了这样的夫婿,他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待她好。

    可是,安国公府满门覆灭的阴影徘徊不去。她没有别的选择......

    “妹妹,你怎么一直都没说话?”许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说起来,他对陈元青的态度确实稍微过分了一点点......

    许瑾瑜定定神,映入眼帘的是许徵有些紧张忐忑的俊颜,不由得莞尔一笑:“大哥,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其实,我也觉得应该和元青表哥保持距离。我心中坦坦荡荡,别无所想,可元青表哥未必没存着心思。落在别人眼中,只怕会传来闲言碎语。我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闺誉名声要紧,自然要处处留心。”

    许徵闻言松了口气:“你能想通这一点就好。说实话,我也不算讨厌陈元青。不过,他若是真的对你有心,就该和家中的长辈商议,正经的请人来说和提亲。总这么巴巴的跑来见你算怎么回事?”

    这才是最令许徵生气的地方。

    陈元青现在的行为算什么?

    轻浮肆意,冲动冒失!若是传出去,就是许瑾瑜也会被人看轻几分。

    许瑾瑜心里一暖:“大哥,我知道你是全心为了我着想。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不会做出令许家的蒙羞的事情来!”

    她会竭尽全力的救他一命,偿还他的救命收容之恩。可这其中并不包括要嫁给他。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能免俗。重活一世,她要守护母亲兄长,要报仇雪恨,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的情意,她注定要再次辜负了!

    对不起了,陈元青。

    许瑾瑜下定了决心之后,心中既觉得愧疚酸涩,又一阵释然轻松。

    ......(未完待续)

    ps:大家都好厉害,都猜中了~~o(n_n)o~

    之后几天,许瑾瑜和纪妧见面,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提当日的事。

    时下风气对女子不算严苛,小门小户的女子抛头露脸是等闲事。不过,勋贵府邸的千金闺秀们大多矜持端庄,和男子私下来往是会被人耻笑的,更不能流露出倾慕私相授受。

    也因为如此,顾采蘋的行径才让人格外的瞧不起。

    陈元青对许瑾瑜心生倾慕,其实不算什么。不过,一旦传了开去,对许瑾瑜的名声有损。还是少提为好。

    纪妧得了新琴谱之后,爱不释手,连着几天都在练琴。纪妤一肚子草包,根本不懂欣赏。听到半途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纪妧乐得专心练琴,偶尔和许瑾瑜交流切磋几句。两人相处日久,十分相得。不仅是纪妧,就连许瑾瑜也在心中暗暗唏嘘。

    为什么纪妧偏偏是纪泽的亲妹妹?

    将来总有一天,她要揭露纪泽和小邹氏的奸~情,让纪泽身败名裂失去一切!到了那一天,她要怎么面对纪妧?

    原本她还打着算计纪妧的主意,想利用纪妧来对付小邹氏。可现在却实在生不起这个念头了......

    “瑾表妹,当日在宫里,安宁公主让你为她绣一方帕子,到今天正好半个月了。你帕子绣好了没有?”纪妧含笑问道。

    许瑾瑜笑着嗯了一声:“前两日就绣好了。只等着公主派人来取了。”

    纪妧闻言笑道:“安宁公主既是特地说了,一定会记得派人来拿帕子。以她的性子,必然会有丰厚的赏赐给你,不会让你白白辛苦忙碌。”

    许瑾瑜眨眨眼,俏皮的一笑:“你怎么也不早点提醒我。早知道如此。我就多绣几个帕子,说不定能多得些赏赐呢!”

    纪妧被逗乐了,正要说什么,书琴一脸喜色的匆匆过来了:“小姐,汀兰院那边派人送了信来,说是宫里来人了,让你和表小姐现在就去汀兰院一趟。”

    说曹操曹操就到!肯定是安宁公主派人到府中来了。

    许瑾瑜和纪妧对视一笑。

    ......

    两人一起到了汀兰院。

    小邹氏和邹氏都在。纪妤也来了。

    一个穿着碧色宫装的宫女正含笑而立。这个宫女年龄不算小了。约有二十四五岁,相貌端庄,气质出众。

    小邹氏笑着介绍:“瑾娘。这是安宁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雪晴。”

    雪晴笑着福了一福:“奴婢见过二小姐,见过许小姐。”

    雪晴是安宁公主身边的掌事宫女,平日就是在宫中的嫔妃娘娘们面前也颇有些体面。纪妧忙笑道:“雪晴姑娘快免礼。”

    许瑾瑜侧过身子,只受了半礼。

    雪晴看在眼里。对这位许家表小姐生出了几分好感,笑着说道:“公主殿下打发奴婢来问上一问。不知帕子可绣好了?”

    许瑾瑜微微一笑:“两日前就绣好了。我这就命人取来,请雪晴姑娘带给公主殿下。”

    雪晴却出人意料地答道:“许小姐误会了。公主殿下只让奴婢来问一问,并未让奴婢将帕子带回宫。”

    许瑾瑜怔了一怔。

    雪晴也没卖关子,很快就说明了来意:“公主殿下打算明日亲自到侯府来做客一天。到时候许小姐亲自将帕子给公主殿下也不迟。”

    ......什么?

    许瑾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了区区一个帕子,安宁公主要亲自到威宁侯府来?!

    别说许瑾瑜了,就是小邹氏等人也都愣了一愣。一时反应不及冷了场。

    雪晴在宫中待了多年,门面功夫极佳。不管心里在想什么,脸上却半点不露,笑吟吟的继续说道:“公主殿下怕来的冒昧叨扰,因此特地派奴婢先来侯府一趟,向夫人和诸位小姐说一声。”

    小邹氏此时总算反应过来了,忙堆起笑脸:“公主殿下肯驾临,是我们侯府的荣幸,何来叨扰之说。”

    雪晴含笑应道:“奴婢回宫后,一定将夫人的心意转告公主殿下。”

    雪晴来意达成,并未久留,很快便告辞回宫去了。

    ......

    “娘,明天安宁公主真的要来我们侯府做客吗?”雪晴一走,纪妤便迫不及待的追问。

    安宁公主身份尊贵,平日极少出宫。虽然和纪家几位小姐是嫡亲的表姐妹,见面的次数却不多。这么专程到侯府来做客,可是正儿八经的第一回。也怪不得纪妤这般兴奋雀跃。

    就连小邹氏也是笑容满面:“公主殿下特意让雪晴来说过了,自然不会是假的。”又看向许瑾瑜,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瑾娘,公主殿下要的丝帕你已经绣好了吧!”

    许瑾瑜笑着嗯了一声。心里暗暗揣度起安宁公主此举的用意。

    然而,思来想去却不得其解。

    小邹氏思忖片刻说道:“公主殿下前来做客,此事不宜张扬。我会让厨房准备些精致的糕点,再让人去买些新鲜的瓜果来。沉香阁最清幽雅致,到时候你们三个就陪着安宁公主在沉香阁待上一日。”

    纪妧和许瑾瑜都无异议。

    纪妤却不乐意了:“为什么要去沉香阁?去我的清芷苑不行吗?”

    小邹氏瞪了过去:“妧姐儿比你年长几岁,说话行事沉稳仔细,不会出什么差错。若是去了清芷苑,你能保证招呼好安宁公主不出半点差池吗?”

    纪妤被噎的哑口无言。

    小邹氏不理会纪妤,亲切的对纪妧说道:“妧姐儿,明日就劳烦辛苦你了。”

    纪妧淡淡一笑:“母亲严重了。安宁公主既是贵客,也是我嫡亲的表妹。她来做客,由我出面招呼理所应当。”

    邹氏也拉起许瑾瑜的手,殷殷叮嘱:“瑾娘,明日公主来做客,你可要打起精神来。”这样的机会可实在难得。趁机和安宁公主结交成为好友,可是好事一桩。

    许瑾瑜柔顺的应道:“娘,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明天她一定会睁大了眼睛,找出安宁公主亲自来侯府的缘由。

    邹氏压根没听出许瑾瑜的言外之意,一边絮叨着要注意的事,一边暗暗盘算着。

    安宁公主和秦王是同胞兄妹,许瑾瑜若是和安宁公主交好,央求安宁公主在秦王说说情,说不定许徵就能入了秦王的眼。如果能投靠秦王,许徵将来的仕途之路也会走的更高更远......

    知母莫若女。

    许瑾瑜只看邹氏熠熠闪亮的眼眸,就猜到了邹氏在想什么。

    一切都为了许徵!

    只可惜,这一次邹氏注定要失望了。她非但不会按着邹氏的心意去做,还会让许徵也离秦王兄妹远远的。

    ......

    安宁公主即将到侯府来做客的事,很快就在府中上下传开了。

    许徵得知此事后,也有些讶然。脑海中迅速的闪过安宁公主那张圆圆的俏脸和一双灵活的大眼:“这个安宁公主为什么忽然会到侯府来做客?该不会是特地来取你绣的那方丝帕的吧!”

    许瑾瑜在许徵面前,也不用装模作样了,皱了皱秀气的眉头说道:“堂堂公主,什么样珍贵稀罕的东西没见过。双面绣的帕子虽然精致特别,也不至于亲自登门来取帕子。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可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她特地跑到侯府来是为什么。”

    许徵深以为然,想了想说道:“你明天多加小心。没弄清安宁公主的来意前,说话要格外的谨慎。若是听着安宁公主话音不对,或者她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你可别理会。公主我们确实招惹不起,总能躲得起。”

    和邹氏的叮嘱截然相反。

    许瑾瑜心里暖暖的,笑着点头应下了:“大哥你就放心好了,我会诸事小心的。”

    许徵哪里放心得下,暗自想着,明日厚着这张脸也要待在许瑾瑜身边。

    ......

    第二天巳时正,安宁公主莅临威宁侯府。

    威宁侯府开了正门,小邹氏领着众人在正门口相迎。

    安宁公主并未摆出公主出行的仪仗,乘了宫中的马车前来,身边伺候的宫女也比平日少了大半。只带了八个宫女外加四个嬷嬷而已......

    安宁公主今日显然格外装扮过了,一袭粉红色的宫装,映衬的她格外白皙,脸上还上了一层薄薄的妆容,遮住了几分青涩,长长的秀发挽起,只余下两缕发丝垂至胸前,显出了少女的姣美动人。

    “妾身见过公主殿下。”小邹氏恭敬的行礼。

    许瑾瑜等人也随着小邹氏一起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安宁公主的声音清甜悦耳:“我今日前来是做客的,你们不用太过拘泥。不然,我可现在就上马车回宫去了。”

    平易随和俏皮可爱,让人瞬间就生出好感来。

    小邹氏笑道:“好,一切都听公主殿下的。若是有什么冒昧失礼之处,还请公主殿下见谅才是。”

    简单寒暄两句,众人众星捧月一般迎着安宁公主进了府。

    安宁公主妙目流盼,目光迅速地掠过许瑾瑜身边的许徵。只短短一瞬,很快又移开了目光。白嫩的脸颊飞起淡淡的红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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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直接将安宁公主迎进了沉香阁里。

    安宁公主进了沉香阁格外自在。笑着对纪妧说道:“妧表姐,我可很久没听过你弹琴了,今日可要一饱耳福才行。”

    纪妧抿唇一笑:“公主殿下想听,我弹上一天也无妨。”

    安宁公主俏皮的眨眨眼:“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到时候弹的手指痛了可别怪我。”

    众人很捧场的笑了起来。

    这位安宁公主身份尊贵,性情脾气还算不错,没摆公主架子。许徵暗暗想着,看来不会刻意刁难妹妹才对。

    正想着,安宁公主笑盈盈地看了过来。

    许徵兄妹站在一起,安宁公主看着许瑾瑜的时候,得以正大光明的多看许徵一眼,轻快地笑道:“瑾娘,你答应送我的帕子呢!”

    ......为什么她有一种安宁公主在向她示好的错觉?

    许瑾瑜将心底那一丝怪异的感觉按捺下去,含笑应道:“已经绣好了,公主殿下看看是否喜欢?”

    说着,从初夏的手中拿过一个扁平的锦盒,亲自送到了安宁公主面前。

    雪晴正要接过锦盒,安宁公主已经笑着亲自接了过来。

    雪晴微微一怔。

    安宁公主脾气是随和没错,可也是看人的。天家贵女怎么可能没点眼高于顶的脾气?只是平日掩饰的很好罢了。这位许家表小姐,到底是凭着什么得了公主的另眼相看?

    安宁公主打开锦盒。

    锦盒里放着一方洁白的丝帕。丝帕右上角绣了一丛翠竹。错落有致,随风摇曳,栩栩如生。似乎还能听到飒飒的竹叶声。

    “好漂亮!”安宁公主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宫中当然不缺绣艺超卓的绣娘。安宁公主不知见过多少精妙的绣品。不过,许瑾瑜绣的帕子实在精致好看,令人一见之下就心生欢喜。

    安宁公主拿起帕子翻看。

    帕子的另一面,绣着飘落的竹叶。乍看凌乱无序,细细一看,才能看出其中奥妙。竹叶拼凑成了一个宁字。

    安宁公主“呀”了一声,目光中满是惊叹和欢喜:“你是怎么想到这么绣帕子的。太别致太好看了!我太喜欢了!”

    反复翻看。颇有些爱不释手。

    许瑾瑜笑道:“我也是灵机一动,才想出在帕子上用竹叶绣上一个宁字,原本还忐忑着怕公主殿下不喜。如今见到公主殿下喜欢,我也放了心。”

    安宁公主眉眼弯弯,圆圆的脸孔上露出小小的酒窝:“你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这份巧思妙手,委实令人惊艳!

    许瑾瑜微微一笑:“公主殿下喜欢就好。”

    为了绣好这方丝帕。她确实花了很多心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先将这位天之骄女应付过去再说。

    安宁公主满眼欢喜赞不绝口。小邹氏等人立刻笑着附和。一时间,许瑾瑜出尽了风头。

    邹氏深以许瑾瑜为傲,许徵也暗暗放了心。

    看来,安宁公主是真的喜欢许瑾瑜。此次到侯府也只是普通的做客,应该没什么别的意图。

    纪妤心里直冒酸水。可许瑾瑜的绣艺实在太好了,普通的绣娘远远不及。大概就连绣衣阁里的绣娘也是及不上许瑾瑜的。她就是想挑刺,也无从挑起......

    安宁公主欢快的声音响起:“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今日也特地带了礼物来,瑾娘,你快些看看喜不喜欢。”

    一旁的绿衣宫女将手中捧着的锦盒呈到了许瑾瑜的面前。

    许瑾瑜接了盒子,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惊。她早料到安宁公主有回礼,以公主之尊,出手自然也不会太轻......可这份回礼,也太贵重了。

    深色的丝绒布上,放着一串珍珠手链。每一颗珍珠都圆润通透一般大小,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绣帕子只花些时间精力,公主殿下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许瑾瑜正想委婉的推辞,安宁公主已经迅速地接过了话茬:“你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我只动了动嘴,礼物是雪晴替我到库房里挑的。你若是不喜欢,我回宫之后再让雪晴重准备一份。”

    ......得了,还是老老实实收下吧!

    许瑾瑜立刻改口笑道:“这串珍珠手链十分好看,我很喜欢,多谢公主殿下了。”

    纪妤看着那串珍珠手链,又羡又嫉,脱口而出道:“公主殿下,你也太偏心了。只给瑾表姐准备礼物,我和二姐怎么没有?”

    安宁公主:“......”

    众人:“......”

    纪妧忍住扶额叹息的冲动。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摊上了这么一个妹妹。

    心里再气恼,也不得不张口打圆场:“三妹你又淘气胡闹了!公主殿下和我们是嫡亲的表姐妹,这礼物送来送去的多见外。再说了,瑾表妹为公主殿下绣了帕子,这珍珠手链是回礼。你做了什么,怎么好意思要礼物。”

    小邹氏也挤出笑容来:“妧姐儿说的是。妤儿,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孩子脾气!张口就找公主殿下要礼物,也不觉得害臊。”

    一个一个都责怪她。怎么也不说这是安宁公主粗心,忘了多准备两份礼物。对一个外人倒是比对表姐妹更好。

    纪妤嘴上不敢反驳,那点心思都在脸上写着呢!在座的都是玲珑心肝,谁能看不出来?

    小邹氏被气的快冒烟了,偏偏不能表露半分,还得陪着笑脸对安宁公主道歉:“都是我教导不严,这丫头平日里说话随意惯了,在公主殿下面前也不知道收敛。还请公主殿下不要见怪。”

    安宁公主定定神笑道:“说起来确实是我粗心了。来前只想着为瑾娘准备回礼,竟忘了妧表姐和妤表妹。等回了宫,我一定命人补送两份礼物来。”

    纪妤一听。顿时喜滋滋的说道:“那就多谢公主殿下了。”

    ......众人的脸色都很精彩。尤其是小邹氏,明明气的七窍生烟还要强自维持笑容,一不小心,脸孔就有些扭曲。

    要不是碍着安宁公主,小邹氏早拎起纪妤的耳朵臭骂一顿了!

    尴尬冷场了片刻。纪妧很快笑着扯开话题:“公主殿下难得来一回,不如一起到园子里转转吧!如今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园子里春景正好呢!”

    安宁公主笑着应了。

    小邹氏也从羞恼燥热中回过神来:“你们年轻人一起去园子里。我和大姐就不去了。”顿了顿。又特意吩咐纪妧:“妧姐儿,你和瑾娘好好招呼公主殿下。”

    至于纪妤,老实安分些。别再惹祸就哦米拖佛了。

    纪妧很快就领会了小邹氏话中的意思,一语双光的应道:“母亲放心好了,我会招呼好公主殿下的。”顺便再看紧纪妤,绝不会让她再莽撞冒失胡言乱语了。

    这一刻。素来不对盘的两人同时心有戚戚焉。

    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女儿(妹妹),真是够人头痛的!

    ......

    小邹氏和邹氏一起起身离开了。

    一直静默不语的许徵张口说道:“我还有书要看。就不陪你们去园子里了。”要看书还在其次,主要是一堆少女在园子里转悠,他跟着未免有些尴尬。

    许徵是对着许瑾瑜说的话,许瑾瑜正要笑着点头。安宁公主却出人意料的张了口:“许公子勤奋上进是好事。不过,读书也不急在一时。今日春光正好,何必辜负了大好春光?”

    许徵一愣。下意识地看了安宁公主一眼。

    安宁公主态度镇定从容,只有略略泛红的脸颊出卖了她此时心里的紧张。

    安宁公主既已这么说了。许徵也不好坚持回引嫣阁:“承蒙公主殿下不弃,那我就厚颜随着你们一起去园子里欣赏春景了。”

    声音清亮动听,俊秀的眉眼浮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整个厅堂也亮了起来。

    安宁公主心怦怦一跳,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许瑾瑜没有错过安宁公主异样的反应,心里咯噔了一下。

    怪不得安宁公主会特地跑到威宁侯府来,还处处对她示好。

    原来,一切是因为许徵!

    少年方慕少艾是天性,少女到了怀春之龄,对俊秀出色的少年郎生出爱慕也不算稀奇。如果是别的少女对许徵芳心暗许,许瑾瑜一定会为兄长骄傲高兴。

    可是......怎么可以是安宁公主?

    娶了公主看似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其实,尚了公主可不是什么美事。做了驸马,一辈子荣华光鲜是少不了的,可也就意味着从此与仕途无缘了。以许徵的才华抱负,是绝不肯做什么驸马的。

    退一步说,就算许徵有了这份心,许瑾瑜也绝不会坐视许徵再次跳到秦王这艘注定沉没的贼船上。前世秦王和纪贤妃一死,安宁公主也很快重病身亡。驸马的命运可想而知......

    众人已经起身,随着安宁公主一起往外走。

    许徵见许瑾瑜待在原地没动,反射性的停下脚步看了过去:“妹妹,你怎么了?”

    许瑾瑜定定神,展颜笑道:“没什么,我们快些走吧!”

    此事暂时还是别告诉许徵了。

    反正安宁公主出宫机会极少,今天过后,说不定再无相见的机会。少女的倾慕来的快去的也快,时间一久自然就会抛之脑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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