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公主很少出宫,不过,威宁侯府是她的外祖家,来的次数也不算少。威宁侯府的园子,她不知逛过多少回,早就没了新鲜感。
可今日,安宁公主只觉得园子里的景致格外好。一棵树一朵花,甚至是普通的一块石头,落在眼中都出奇的好看。
安宁公主侧着头和纪妧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正好能看到后方的许徵。
许徵不知低头在和许瑾瑜说着什么。少年俊秀的脸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清亮的眼中蕴着温柔的笑意,
那一抹笑意,悄然的撒进了她的心里......
安宁公主的好心情几乎写在了脸上。
纪妧一边陪着安宁公主闲聊,一边在心中暗暗松口气。
还好,刚才纪妤的冒失并未触怒安宁公主。虽说是嫡亲的表姐妹,安宁公主脾气也很好。可公主就是公主,天家尊严不容冒犯。
安宁公主忽的停下了脚步,对纪妧笑道:“妧表姐,走了这么久,我觉得有些累了,我们到那边的亭子里坐着歇会儿吧!”
纪妧欣然应了。
......
这座八角凉亭建在一片竹林边。
亭子不算大,丫鬟宫女们俱都守在了亭子外。坐在亭子里,可以欣赏凉风习习竹叶飒飒的美景。
安宁公主最喜竹,对着竹林陡然生出几分诗意,笑着问许瑾瑜:“瑾娘,你可喜欢作诗?”
话是问许瑾瑜的,目光却情不自禁的飘向许徵。
许瑾瑜歉然笑道:“我粗通文墨,识字读书不成问题,作诗可就难倒我了。只怕是要扫公主殿下的兴致了。”
不会作诗?
怎么可能!许瑾瑜谈吐不俗。显然饱读诗书颇有学识。说什么不会作诗,分明就是敷衍之词!
安宁公主笑容一顿。自己身份尊贵,肯示好结交是许瑾瑜的荣幸。她竟然这般不识抬举......
原本愉快和谐的氛围陡然冷凝了起来。
纪妧暗暗着急。许瑾瑜素来聪慧伶俐知趣,怎么会当面让安宁公主难堪?
纪妧正要说话,许徵已经抢先一步张了口:“公主殿下请见谅,瑾娘自小就喜欢刺绣,于诗词上确实很少用心。如果公主殿下有这份雅兴。我斗胆厚颜毛遂自荐一回。不知公主殿下是否应允?”
安宁公主瞬间展颜。刚才的些许不快立刻抛到了脑后:“好,那就请许公子多多指教。”
许瑾瑜:“......”
她故意推托,就是有意惹安宁公主不快。最好是一气之下再也不愿见她,也免得日后牵扯不清。许徵一点都不体谅她的一片苦心,竟还上赶着往安宁公主面前凑......
许徵自然不清楚许瑾瑜的复杂心思。
安宁公主面露不愉,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为许瑾瑜解围。现在安宁公主高兴了。他心情也为之一松,笑着问道:“不知公主殿下想以什么为题?”
被那双清亮含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安宁公主心中似开出了绚烂的花朵,欢快地笑道:“我最喜欢竹子,听闻瑾娘说,你也喜竹。不如我们就以咏竹为题如何?”
许徵诗才出众。什么咏菊咏荷咏竹这类诗都不在话下,闻言毫不犹豫的应下了。
一直憋着没出声的纪妤终于有机会插嘴了:“我也会作诗!既然是以咏竹为题,不如限定时间。我们各自作一首。”
边说边瞄了许瑾瑜一眼,脸上写满了“哈哈我别的不如你作诗总比你强”的洋洋得意!
......许瑾瑜心里在想什么别人不得而知。面上却是神色如常。
纪妧不愿许瑾瑜尴尬,立刻笑着打圆场:“我们几个作诗,不如就让瑾表妹做个评判吧!瑾表妹不擅作诗,欣赏评点总是没问题的。”
纪妧一番好意,许瑾瑜只能笑着应了下来:“好,那我就厚着脸做个评判。不过,在我心里,谁作诗也没大哥好。到时候我若是评了大哥第一,你们可别不服气。”
一席话,逗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之前的些许尴尬,在笑声中悄然无踪。
安宁公主甚至主动的冲许瑾瑜笑道:“瑾娘,你可不能只向着你大哥,昧着良心说我们的诗作的不好。不然,我们可都不放过你。”
这么活泼可爱的少女,让人实在生不出恶感来。
为什么她偏偏是秦王的妹妹?
许瑾瑜一边笑着应对,一边在心中暗暗叹息。
......
纪妧吩咐一声,很快,便有丫鬟捧来了笔墨纸砚。
众人以一炷香时辰为限。
安宁公主有心要在众人面前一显诗才,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纪妤一动脑筋,就有咬手指的习惯。此时也不例外,对着一片竹林咬起了手指。
纪妧看到这一幕,眼角微微抽搐,索性转过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许徵显然是最轻松的一个,很快便想好了,率先执笔写出了诗句。
阳光洒进凉亭里,撒落在他竹青色的锦袍上,清俊的脸孔认真而专注,执笔写诗的样子格外的好看。
安宁公主悄悄抬眸看着许徵,心里涌起陌生的甜蜜和欢喜。
长这么大了,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少年生出这样的情绪......
“公主殿下,”许瑾瑜温润悦耳的声音忽的在耳边响起:“你的诗想好了么?”
安宁公主迅速收回目光,对着许瑾瑜含笑的脸庞,莫名的有些心虚:“只想好了两句,还有两句没想好呢!”
许瑾瑜笑着走到安宁公主身边,很自然地遮挡住了安宁公主的视线:“公主殿下可得专心想了,时间已经快到了呢!”
听到专心两个字,安宁公主的俏脸红了一红。也不好意思再偷看许徵了。一专心,果然很快想好了诗句,挥毫而就。
纪妧其实早就想好了,却故意等着安宁公主写完了才动笔。
最后,就剩纪妤了。
纪妤不喜琴艺不爱女红,对厨艺一窍不通,读书也不肯下苦功。说草包就有点过分了,至少也是个绣花枕头......
想了整整两柱香时间,纪妤终于也写好了诗。
接下来,就该由许瑾瑜登场做评判了。
还没来得及细看,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听动静,似乎不止一个人。
众人一起抬眼看了过去。
......(未完待续)
ps:小剧场:
安宁公主:啊啊啊啊!我好喜欢许徵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注意我喜欢我?在线等,急急急~
匿名留言:许徵绝不会做驸马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别再缠着他了!
安宁公主:......你是谁?
匿名留言:我是许徵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安宁公主伤心欲绝,放声痛哭。
许瑾瑜愉快地关了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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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今年二十岁的方沁湄很爱美,这在她的生命中是排第一位的。排第二位的,那就是爱财,她自己觉得这没啥不对。
“三哥!”安宁公主又惊又喜,冲来人挥手。
并肩而来的两个青年男子,竟是纪泽和秦王。
秦王见到安宁公主,也是一脸意外。大步走进凉亭里,笑着问道:“湘儿,你不在宫里待着,怎么跑到侯府来了。”
安宁公主俏皮的笑道:“怎么只许你来,我就不能来么?这儿也是我的外祖家呢!”
秦王被逗的朗声笑了起来。
许瑾瑜在见到秦王的那一刻,心中微微一沉。
前世的阴影挥散不去。她恨不得许徵永远不见秦王才好。可这个秦王,却阴魂不散。竟然随纪泽到侯府来了......呃,这么说似乎也不妥。侯府可是秦王的外祖家,相比秦王,她和许徵才是外人。
想避开秦王,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威宁侯府。可惜邹氏肯定不同意......
许瑾瑜定定神,随着纪妧等人一起上前给秦王行礼:“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含笑道:“本王今日是私服前来,又没外人在,不必这么多礼数。”声音低沉有磁性,又平易随和,令人如沐春风。
秦王能博得贤名,朝野名声俱佳,自然不是普通平凡之辈。别的不说,只这份气度和风度便令人心折。
秦王的目光掠过许瑾瑜,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你就是许瑾瑜?”上一次在宫中,只远远看了几眼,并未留心她的相貌。今日离的近了,才看清她的脸。
容颜似玉,眉目如画,气质沉静。
即使是见惯了美人的秦王也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许瑾瑜恭敬的应道:“小女子正是许瑾瑜。”
许徵见秦王眼中闪出异彩。心中暗道不妙,忙上前两步,不动声色地遮掩住许瑾瑜的身形:“刚才我们几个以咏竹为题,写了几首诗。难得秦王殿下今日有雅兴驾临侯府,请秦王殿下点评一番如何?”
秦王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欣然笑道:“点评诗词这么风雅的事,本王当然乐意。”
许徵悄然松口气。俊秀的脸孔上满是笑意:“多谢秦王殿下。”
妹妹生的太美了。总引来狂蜂浪蝶,做兄长的压力真大啊!
......
有了秦王和纪泽的加入,凉亭里的气氛顿时热闹了几分。众人自动让了开来。秦王走到了石桌前。
四张写了诗句的洁白宣纸整齐的排放在石桌上。
秦王一一看了过去。
每首诗都没署名,不过,他对安宁公主的字迹十分熟悉,一眼就认出了第一首是她的。诗句虽美。到底是出于女子之手,多了几分温软柔美。少了风骨。
另外两首显然是出自纪妧姐妹之手。对仗工整诗句优美的,应该是纪妧所作。至于另外一首......十有八九是纪妤作的诗。
当秦王看到最后一首诗的时候,尚未细读,便脱口赞了一声:“好字!”
纪泽凑上前来。打量一眼,也笑着附和道:“徵表弟确实写的一首好字。”
许徵忙笑着自谦几句:“我自幼随着家父读书习字,确实曾下过一些苦功。可惜天资有限,这两年来毫无寸进。让秦王殿下和表哥见笑了。”
秦王笑道:“你未免太过自谦了。本王最喜欢书画。王府也养了不少擅长诗词书画的门客。能入本王眼的,实在少之又少。你的字,应该是自幼临摹柳公权的。字迹清隽飘逸,却又多了几分风骨,自成一派。可以看得出,至少下过七八年的苦功。”
秦王果然内行,句句都说中了。
许徵在书法上下过多年苦功,被人这般盛赞,心里自然愉快,眼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他本就生的俊秀斯文,这般言笑晏晏,更显得风姿夺目。
秦王的目光落在许徵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抹光芒一闪而逝,没有惹来任何人的注意。
许瑾瑜被兄长挡在身后,也错过了这一幕。
只有纪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宜烟宜雨又宜风,拂水藏时复间松。移得萧骚从远寺,洗来巯侵见前峰。侵阶藓折春芽迸,绕径莎微夏阳浓。无赖杏花多意绪,数枝穿翠好相容。”
秦王念出这首咏竹诗,反复品味,赞口不绝:“既写出了竹的风姿,又不落俗套,好!实在是好诗!玉堂常在本王面前夸赞你才学出众,本王今天总算是见识领教了。”
许徵并未因秦王的夸赞飘飘然,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应道:“多谢秦王殿下盛赞。”
秦王眼中的欣赏之意更浓了。
他生性爱才,门下颇多文人。擅长书画者有之,谈吐过人者有之,也不乏相貌出众风姿过人的少年......可像许徵这般样样出色的却没有。
若是能将这样的少年招揽到秦王府,岂不是美事一桩?
秦王暗暗生出了招揽之心,看许徵愈发觉得顺眼。
秦王暂且将这个念头按捺下去,笑着对安宁公主说道:“湘儿,我这个做兄长的,本打算向着你,将你的诗作评成第一。不过,看了许徵的这首咏竹诗之后,我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这么说......”
话还没说完,众人便纷纷笑了起来。
安宁公主也忍俊不禁的笑了:“好了,三哥,你就别来取笑我了。我听了许表哥的咏竹诗,也觉得自愧不如呢!”
许表哥......
改口改的还挺顺溜。许瑾瑜面无表情的想。
许徵也觉得安宁公主这样称呼自己不妥,可叫都叫了,总不好再让安宁公主改回来吧!一来对公主不敬,二来也不便让一个少女难堪。
思来想去,许徵只好继续保持微笑。
安宁公主飞快的看了许徵一眼,圆圆的小脸一片嫣红,不知是因为笑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秦王评点了许徵的诗句,又各夸赞了安宁公主和纪妧。
纪妤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秦王夸自己,忍不住主动张口问道:“秦王殿下,你说了半天,还没评点我的诗句呢!”
众人:“......”
秦王咳嗽一声,非常委婉含蓄的说道:“你的诗写的也算不错,通俗易懂。”
众人忍笑都忍的很辛苦。
所谓通俗易懂,也就是浅显直白的意思。写诗虽然不求晦涩难懂,可至少也该有点内涵和韵味吧!只有几岁孩子写诗才会“通俗易懂”好吧!
偏偏纪妤根本没听出秦王的言外之意,被夸的美滋滋的:“真的么?果然还是秦王殿下最有眼光了!”
纪泽和纪妧对视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
好在也没外人,丢人也没丢的太离谱。
......
秦王今日心情似乎极好,欣赏了诗句之后,又笑着提议:“这里对着竹林,景致极佳,不如今日中午就在这里用饭。吃完饭之后,再让人搬张琴来,边弹琴边作画边赏景,岂不是雅事一桩?”
谁会去反驳秦王的提议?
哪怕许瑾瑜满心不情愿和秦王相处,也绝不能当面流露出来。更何况,有纪泽等人在,也轮不到她不答应。
“殿下这提议极好。”纪泽含笑附和:“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纪妧站了起来:“这等琐事还是交给我吧!”
纪妧做事素来周全,纪泽笑着点了点头。
在凉亭里用饭,看似风雅,要做的准备可着实不少。好在侯府下人多的是,吩咐一声下去,很快便准备妥当。
石桌不算大,只够摆放八盘菜肴。秦王和安宁公主这样的贵人来做客,饭菜当然不能寒酸。先是上了八道精致的冷盘,然后是八道热炒......整整换了五茬。丫鬟们来回穿梭,训练有素,举止伶俐。
美景当前,美味佳肴,当然不可无酒。
秦王和纪泽都是海量,喝了一杯又一杯,依然面不改色。许徵就不行了,喝了几杯之后,俊脸开始泛红。
许瑾瑜坐在许徵身边,忍不住悄悄扯了扯许徵的衣襟。
许徵回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人家一个皇子一个侯府世子,喝酒喝的兴致勃勃。他沾了侯府的光才有幸作陪,哪有拒绝喝酒的资格和底气。
许瑾瑜也无奈的暗暗叹口气。
太子明年遇刺,之后秦王着实风光了两年。也是储君呼声最高的。如果不是魏王揭露秦王谋杀太子一事,大燕的新皇必然会是秦王。不说日后,就是眼下,秦王这等尊贵的身份,也绝不是他们兄妹能得罪得起的。
罢了!
惹不起,又躲不开,只能先敷衍过去再说了......
正想着,安宁公主忽的娇嗔的张了口:“三哥,今日难得到侯府来做客。你们只顾着喝酒,也太煞风景了。再说了,你和纪表哥酒量都好,喝多了无所谓。许表哥再喝,可就要醉了。待会儿我还想看许表哥画竹子呢!”
秦王哈哈一笑,果然放下了酒杯:“好好好,听你的,从现在起不喝就是了。”
安宁公主飞快的看了俊脸微红的许徵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羞涩的甜意。
许瑾瑜暗暗头痛。
兄长太过优秀出色了,堂堂公主也芳心暗许,做妹妹的压力很大啊!(未完待续)
ps:许徵是妹控,其实,许瑾瑜是隐藏的兄控~o(n_n)o~
午饭过后,自有丫鬟将凉亭收拾的干干净净。
纪妧擅长琴艺,率先弹奏了一首琴曲。
纪泽听着,忍不住“咦”了一声。
女子弹奏的琴曲多平缓柔和。这一曲却铮铮入耳慷慨激昂。纪妧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的琴曲?
一曲结束,秦王赞不绝口:“妧表妹琴艺更胜从前。本王也算见多识广,可这首琴曲本王从未听过。”
纪妧抿唇一笑:“元青表弟新近得了一本琴谱,特意送了给我。我苦练了几日,勉强能弹奏这一首。让秦王殿下见笑了。”
纪泽略有些意外:“元青表弟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体贴了,竟会主动送琴谱给你。”
纪妧有意无意的瞄了许瑾瑜一眼,才笑着应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有人送琴谱给我,我总不好不收下。”
众人都被逗乐了。
只有许徵笑不出来。纪妧的言外之意,别人听不懂,他可是心知肚明。陈元青用琴谱讨纪妧的欢心,就是为了私下见许瑾瑜一面......哼,还真是用心良苦!
“公主殿下琴艺出众,不如也来弹上一曲如何?”纪妧笑着提议:“正好考一考徵表弟。在一曲琴曲的时间里,做出一副竹林图来。”
这个提议实在太合安宁公主的心意了!
安宁公主甜甜一笑:“那我就借妧表姐的琴一用。”说着,又抬眼看向许徵:“许表哥,一首琴曲的时间会不会太短了?”
许徵微微一笑:“足够了。”
镇定从容,尽显自信。眼中闪出奕奕神采。
安宁公主芳心怦然,正要说话。许瑾瑜忽的抿唇一笑:“公主殿下,还是由我来弹琴吧!我和大哥自幼一起,我弹琴他习字作画。公主弹琴,大哥未必习惯呢!”
安宁公主笑容一顿,心中当然是不情愿的,却又不好反驳。人家可是亲兄妹,当然有默契......
“也好。”安宁公主定定神。很快笑道:“那我们可就等着你们兄妹一展所长了。”
许徵倒是没多想。
在他看来。让妹妹抚琴确实比安宁公主合适。一来兄妹两个素有默契,他早已习惯了许瑾瑜弹奏的琴音。二来安宁公主身份尊贵,而且男女有别。让她弹奏琴音相伴总有些不妥。
许瑾瑜含笑应了,起身坐到了古琴前,纤手轻按琴弦,轻快流畅的琴音从指尖流泻而出。另一边。许徵也站到了石桌前,挥毫泼墨。落笔如游龙。
兄妹两个相貌气质俱都出众,眉宇间有几分肖似。一个抚琴,一个作画,美好的宛如一幅水墨画。
安宁公主在悄悄看着许徵。
秦王唇角含笑。目光时而落在许瑾瑜美丽的俏脸上,时而看向俊秀的许徵。眸光微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许瑾瑜弹完了琴曲,许徵的竹林也画好了。
秦王情不自禁的拍掌道好:“好。琴弹的好,画作的快!本王今日着实是开了眼界。”
许瑾瑜和许徵异口同声的应道:“多谢殿下盛赞。”
秦王兴致勃勃的起身:“玉堂,湘儿,妧表妹妤表妹,你们也一起来看看许徵作的这幅竹林图。”
众人笑着应了,一起围拢了过来。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啧啧惊叹不已。
竹林可不是好画的。一来讲究布局,二来要画出竹的风骨。更不用说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可许徵做到了。
短短一盏茶时间,许徵竟真的画出了竹林图。
当然了,竹林并不丰密,时间仓促,只画了几株竹子稀稀疏疏的挺立,微风吹拂,竹叶青翠欲滴。留白处,正好将那首咏竹诗写了上去。许徵换了字体,字迹清隽工整。
秦王爱才之心高涨,几乎立时就想张口招揽许徵进府。
许瑾瑜一直在留意着秦王的一举一动,见秦王神色激动,心里暗道不妙,故意张口说道:“大哥往日最爱作画,可自从决定今年参加秋闱之后,就一心苦读备考。已经很久都没作画了,这笔丹青的功底倒是没扔下。”
秦王心里一动,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了。
许徵年少多才,有意考取功名也在情理之中。至少也得等过了秋闱再进秦王府。
许徵浑然不知许瑾瑜为她拦下了一劫,笑着说道:“半年没动过笔了,还是有些手生了。这一片竹叶就没画好。换在以前,可不会有这样的失误。”
众人顺着许徵修长的手指看过去,不由得哑然失笑。
所谓失误,不过是一小片竹叶歪了一点点,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由此也可见,许徵对自己的要求有多高了。
秦王也起了雅兴,笑着说道:“我也曾学过一些丹青,虽然比不得许徵,不过,勉强也能见人。湘儿,你来抚一首琴曲,我也来作画。”顿了顿,又半开玩笑的叮嘱:“记得弹一首最长的琴曲。”
安宁公主俏皮地笑道:“三哥,许表哥和瑾娘各展所长,我们兄妹两个可不能被比下去。你要是画的不好,我以后可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众人齐齐笑了起来。
许瑾瑜脸上笑意盈盈,心中暗暗唏嘘。哪怕明知道秦王表里不一,可当面实在很难生出恶感来。
纪妧也开起了玩笑:“好好好,等秦王殿下画完了之后,可就轮到我们兄妹了。刚才我弹过一首琴曲了,待会儿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三妹,大哥作画好了。”
还没等纪泽出声,纪妤难得有自知之明的张了口:“二姐,你就别说笑了。要是让我弹琴,大哥听的心里烦躁,哪里还能画的出来。”
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秦王兄妹在威宁侯府待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开。
这一日气氛和谐宾主尽欢。秦王心情极好,离开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纪泽看在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看来,秦王对许徵十分中意......
当着众人的面,小邹氏不便多问。只不动声色地看了纪泽一眼。
纪泽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ps:纪泽对许徵的算计,之前大家猜了不少。有人猜中了没~
小邹氏心中暗喜,对着邹氏笑吟吟地说道:“大姐真是会教导孩子,徵儿和瑾娘都是聪慧伶俐的。秦王殿下对徵儿印象极好,安宁公主也很喜欢瑾娘呢!能结下这份善缘,他们兄妹也都是有福气的。”
教导的这么好,又到了威宁侯府,简直就是白白送上门来,当然要利用得彻底。
一个将来嫁给纪泽做续弦,掩人耳目。一个送到秦王身边,既多了一颗有用的棋子,又讨好了秦王。他们兄妹两个感情深厚,正好可以用来挟制彼此......
小邹氏越想越得意,眼里的笑意自然又多了几分。
邹氏自然不清楚小邹氏心里的算计,听小邹氏这般夸赞许徵兄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能结识秦王殿下和安宁公主,都是沾了侯府也沾了你这个姨母的光。将来他们各自有出息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你才是。”
小邹氏看着一脸欢喜的邹氏,笑容也格外的愉快:“大姐以后可千万别说这些客气话了。当年我没出阁的时候,你时时照拂我待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呢!现在你领着儿女来投奔我,我待他们好也是应该的。”
邹氏笑着附和:“是是是,我们是亲姐妹,自然要相互照拂。”
一副姐妹情深言谈甚欢的样子。
许瑾瑜每次见到小邹氏这副假惺惺的嘴脸,心里都觉得恶心。又暗暗为邹氏叹息。明明比小邹氏年长,城府心计却差的太远了,被小邹氏算计了也一无所察。
......
当夜,汀兰院。
重重的帷帐里传来女子和男子的低语声。
“秦王真的相中了许徵?”
“那一日在宫里,秦王第一次见许徵。和许徵喝了不少酒。虽然嘴上没说,不过,我能看出他对许徵印象不错。今天我约他到侯府来,他也欣然来了。”男子的声音漫不经心,透着几分自得:“如果不是中意许徵,他怎么会一待就是大半天?”
秦王每天要处理一大堆公务,还有各种应酬。府中门客幕僚多的是。今日到侯府来待了大半天。当然是为了许徵而来。
小邹氏的声音里透出了轻松释然:“相中了就好。”
不知纪泽做了什么,小邹氏低笑一声,声音愈发柔媚:“秦王的眼光可高的很。等闲的少年哪里入得了他的眼。幸好许徵像他爹,生的好相貌,才学又出众。”
纪泽低低一笑:“他身份尊贵,身边从不缺各色美人。眼高于顶也是难免的。许徵也确实出色。今日又是作诗又是作画,秦王看的目不转睛。我估计。最多等许徵考过了秋闱,秦王就要张口要人了。”
“这个暂且不急。”小邹氏笑的阴险得意:“先吊着秦王胃口。男人都是贱骨头,轻易到手的,扔的也轻易。只有费尽心思弄到手的。才会如珍似宝。”
“你对男人的心思倒是很了解。”纪泽邪气的调笑。
小邹氏娇笑一声,声音柔腻:“了解又有什么用。我就该拿着端着,不让你吃到嘴。只怕你吃足了很快就吃够了。日后有了新欢,就会嫌弃我人老珠黄了。”
纪泽低笑:“什么新欢。也及不上你解风情。”边动作边问道:“日后许徵知道了秦王的特殊‘嗜好’,应该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吧!”
小邹氏喘息一声,断断续续地说道:“他没这个胆子。他一个读书人,总要顾及颜面,吃了哑巴亏也只能认了......而且,只要许瑾瑜在我们手心里,他就不能不忍气吞声......”
两人很快就缠在了一起。
......
之后一连数日,秦王兄妹没有再露面。
许瑾瑜一直提着的心也悄然放了下来。她很清楚兄长的为人心性,虽然有少年人的野心壮志,却心性正直坦荡,并未因为秦王的青睐就生出走捷径的心思。
别看秦王平易近人就以为他真的随和,一旦亲口招揽被拒,十有八九会记恨在心。若是暗中使绊子可就不妙了。
所以,她暗暗盼着秦王整日忙碌,忙的忘了还有许徵这个人才好。
还有那位尊贵的安宁公主,最好也别再出现了,免得她像防贼一样......自己都觉得别扭。
许瑾瑜满腹心事,藏的滴水不漏,在许徵面前从未流露过一星半点。
殊不知,许徵这些日子也是一样的烦心。
先是冲动冒失的陈元青,还有秦王看着许瑾瑜的目光也有着不容错辨的惊艳......陈元青还好打发,秦王可就不一样了,万一对许瑾瑜生出色心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秦王早就娶了正妻!他可不能容忍妹妹做一个妾室,就算对方是皇子也不行。
兄妹两个各怀心思,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遮掩。
这种事有她(他)暗中操心就够了,还是别说出来让大哥(妹妹)烦心了!
......
这一日,安国公府送来了请帖。
送请帖来的,是假公济私的陈三公子。
“再过两日就是骥哥儿的周岁,大伯父大伯母为了将周岁宴办的热闹些,邀请了不少客人。”陈元青笑着说道:“我来之前,大伯母还特意叮嘱了,说是请侯府所有人都去做客。”
所有人?
纪妧似笑非笑的瞄了陈元青一眼,眼中尽是揶揄。还不如直接说让许瑾瑜一起去。
陈元青面不改色,继续笑道:“今天要送的请帖实在太多,府里的管事忙不过来,我正好闲着无事,就来帮着跑了一趟。”
这次,就连许瑾瑜都听不下去了。
要编理由也找一个像样的。堂堂陈三公子闲来无事成了跑腿送请帖的......
纪妤目光闪闪,心中美滋滋的想着。元青表哥一定是想机会来看她,所以才会巴巴的跑来送请帖!
......纪妤,你真的想多了!
小邹氏亲自接了请帖,笑着说道:“劳烦陈三公子亲自跑这一趟了。你回去告诉安国公夫人一声,两天后,我一定领着府里所有人都去做客。”
陈元青听了精神一振,飞速的看了许瑾瑜一眼,心里喜滋滋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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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青没待多久,很快就离开了。
邹氏好奇的问道:“这个骥哥儿是陈大公子的儿子吧!听说这位陈大公子是庶出,倒是颇受安国公宠爱器重。连次子的周岁宴也办的这么热闹。”
小邹氏笑道:“陈元白虽是庶出,毕竟是安国公的长子。陈二公子常年待在军营里极少回府,安国公对长子格外器重也是难免的。”
更重要的原因是,陈元白早已娶妻,袁氏肚皮又争气,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在安国公府的地位水涨船高。
纪妧笑着插嘴道:“大舅母特意将骥哥儿的周岁宴办的热闹些,大概是想趁着这样的机会为二表哥相看。到时候,不知要有多少女眷领着待字闺中的少女登门,一定很热闹。”
提起此事,就连小邹氏也怦然心动。只可惜纪妤年龄太小,就算年龄合适,安国公夫人也未必相得中纪妤。
倒是陈元青,相貌人品年龄都很合适。此次登门做客,正好探一探陶氏的口风......
小邹氏暗暗盘算着,免不了又要叮嘱纪妤一番:“此次带你去安国公府做客,你可别冒冒失失的。要是在安国公府闹了笑话,日后你再也别想踏出家门半步。”
纪妤难得的没顶嘴,乖乖的应下了。
难得有机会去安国公府做客,她一定要给陈元青的母亲留下好印象!!!
邹氏对许瑾瑜倒是很放心,只叮嘱一句:“到时候你就跟着妧姐儿和妤姐儿一起。”
许瑾瑜嗯了一声,心中却自有主意。
她既已下定了决心疏远陈元青,就要狠下心肠,早些让陈元青断了对她的念想。免得陈元青像前世那样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此次去安国公府。她要找机会和陈元青私下见上一面。
......
两天一晃即过。
转眼就到了骥哥儿周岁的这一日。
安国公府位于宣化坊,约莫半个时辰的路程。小邹氏姐妹两个同乘一辆马车,许瑾瑜随着纪妧纪妧坐了第二辆。纪泽今日骑马,许徵也骑了一匹枣红色的马。
大燕朝尚武之风浓厚,勋贵子弟自小练武就不用说了,就是读书考科举的书生也会练些拳脚,一来强身健体。二来防身。骑马更是时下男子最喜欢的出行方式。
许徵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骑术却平平。今天特地挑了一匹温驯的母马。不疾不徐地和马车并行。
车帘被撩起一角,露出一张熟悉的俏脸:“大哥,这匹马你骑得惯么?若是不习惯可别逞强。马车上宽敞的很。”
许徵笑道:“放心好了,这匹母马十分温驯,我骑着没什么不习惯的。”
许瑾瑜见许徵轻松自若的样子,这才放了心。将车帘放下了。
纪妧笑着打趣:“你们兄妹两个的感情可真好。”亲兄妹当然亲厚,可像许瑾瑜和许徵这样亲密无间的。着实少见。
许瑾瑜抿唇一笑:“我们兄妹自小一起长大,跟着父亲读书习字弹琴作画,朝夕相伴,感情当然深厚。”
许徵一直都很疼她。处处护着她,为她做什么都甘愿。她对许徵也是一样。
纪妧羡慕地轻叹一声:“别人看威宁侯府风光,其实。我还不如你。你父亲早亡,却有亲娘和兄长疼你。我自小就没了母亲。父亲日日忙碌,根本无暇看顾我,后来又去了边关驻守。一去就是八九年。大哥也很忙,我十天半月见不到他一回。真正亲厚的只有大嫂......”
顾氏的音容笑貌犹在脑海,可是,她已经永远地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纪妧陡然红了眼眶,将头扭到了一边。
想起顾氏,许瑾瑜心中也是一阵黯然,心中默默想着。
顾氏,你在九泉之下安心地投胎轮回吧!你的仇,我会替你一并报了。
......
半个时辰后,安国公府到了。
门外排满了马车。从马车上的标识来看,几乎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出意外,每一个满头珠翠的贵妇身边,都有一两个相貌出众的闺阁千金。
许瑾瑜撩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忍不住哑然失笑。
今天哪里像是骥哥儿的周岁宴,分明就是陈二公子的相亲宴!
只可惜,安国公夫人的一番心血大概是要白费了。陈元昭前世一直未曾娶妻,直至临死依然孑然一人。
说来也奇怪了。这么一个英俊出色位高权重的男子,为什么从不亲近女色?甚至不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当许瑾瑜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脸颊微微一红。忙收敛心神,将脑海中不该有的念头挥开。
陈元昭有没有“问题”或有什么“问题”,都和她没半点关系!
纪妤的声音忽的在她耳边响起:“瑾表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忽然脸红了?”
许瑾瑜故作镇定地应道:“大概是在车里坐的久了,有些闷热。”
纪妤不疑有他,也发起了牢骚:“我也觉得闷热。可是安国公府今天来的客人实在太多了,前面还有好几辆马车。我们还有得等呢!”
许瑾瑜口中附和几句,心里暗暗松口气。还好纪妤好应付,没追根问底。要是被人知道她刚才在想什么,真是羞也羞死了。
......
安国公府开了正门,陈元白夫妇亲自迎客。
陈元青站在陈元白身侧,一边陪着迎客,一边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
陈元白眼角余光瞄到他魂不守舍的模样,玩笑似的打趣:“元青,你在等哪家的姑娘?”
陈元青当然不会承认,立刻矢口否认:“没有的事。大哥你可别乱说。”
陈元白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元青一眼。这些日子陈元青像丢了魂似的总往威宁侯府跑。他自以为行动隐蔽,实则众人早就有所察觉了。
算算看,陈元青也到了方慕少艾的年龄,恋慕哪家的姑娘不足为奇。令人好奇的是,不知他喜欢的是威宁侯府里的哪位小姐......
还没想完,就见陈元青精神一振,眼睛也亮了起来。
陈元白饶有兴趣的顺着陈元青的目光看了过去。
果然是威宁侯府的人。纪妧即将出嫁。可以撇开不论。另外两个少女都正值花朵一般的年龄。纪妤俏丽可人,透着几分英气。那位许家的表小姐美丽沉静,气质温婉。
陈元青的心上人会是哪一个?
陈元白含笑和威宁侯府众人一一打招呼。耳边只听到陈元青略显激动兴奋的声音:“瑾表妹。你们总算来了。我站在大门口等了你们大半个早上。”
......原来是许瑾瑜!
陈元白神色不变,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纪妤虽是继室所出,到底是正经的侯府千金,和陈元青还算相配。这个许瑾瑜。早早丧父,随着母亲来投奔小邹氏。这样的家世。心高气傲的二婶娘是绝不可能看得上的。陈元青这份情意注定会无疾而终。
......
面对陈元青的热情激动,许瑾瑜的反应就显得平静多了,只浅笑着点头示意,便移开了目光。
平静得几乎冷淡。
沉浸在兴奋中的陈元青没有留意到许瑾瑜的淡漠疏远。兀自笑道:“瑾表妹,我领着你们先进府。”
许瑾瑜抬眼,礼貌地应道:“我和姨母她们一起进府就行了。不必劳烦元青表哥了。”
“不劳烦,来者是客。我这个做主人的理当招呼。”陈元青脸上的笑容,比阳光更灿烂耀目。
不能心软!
许瑾瑜暗暗告诫自己。既然决定断了他的念想,就要狠心到底。当断不断,是对陈元青最大的残忍。
许瑾瑜淡淡的应道:“今日贵府客人众多,元青表哥若是一个个招呼,哪里忙得过来。还是不用劳烦了。”
说着,垂下头,再也不看陈元青。
陈元青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出许瑾瑜的冷淡疏离了,不由得一愣。
他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她忽然不肯理睬他了?
一定是因为许徵在一旁的缘故。许瑾瑜当着兄长的面,不好表现的太过熟悉。一定是这样!
陈元青自以为想通了其中的原因,很快又振作起来。心里暗暗盘算着今日找个机会,最好是私下见许瑾瑜一面,向她一诉情衷......
许瑾瑜随着小邹氏等人一起进了安国公府。
前世许瑾瑜嫁给纪泽后,曾来过安国公府两回。
安国公府依然和记忆中一样,处处透着百年勋贵世家特有的底蕴。就连府里的路也比别人家的更精致讲究。用的全是官窑造的上好方砖。来往的丫鬟小厮,俱都相貌清秀举止有礼。
威宁侯府已经是顶尖的勋贵府邸了,比起安国公府来,却还是略略逊色一筹。
众人很快就到了世安堂。
前来贺喜的宾客着实不少,满眼只见各色妙龄少女。或明媚或娇艳或柔美或端庄,别说男子了,就连许瑾瑜也有眼花缭乱之感。
就在此刻,不远处的一对母女,在见到威宁侯府一行人的时候,俱是眼睛一亮,相携走上前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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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邹氏看到来人,心中一声冷哼,面上却扬起笑容,温和亲切地打了招呼:“顾夫人,没想到今日你也来了。”
来人,可不正是顾夫人顾采蘋母女么?
顾夫人说道:“安国公府为骥哥儿办周岁宴,发了请帖到顾府。自从蕙娘走了之后,我一直阴郁沉闷,实在没心情出来走动。今日是采蘋劝我出来见见人散散心,才勉强来了。”
想起早逝的顾氏,顾夫人眼中闪过水光。
顾采蘋忙柔声劝慰:“娘,今天我们在安国公府做客,就别提这些令人伤心感怀的事了。”
顾夫人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歉然地挤出一丝笑容:“瞧瞧我,一提起蕙娘就情不自禁的伤心难过。让亲家夫人见笑了。”
小邹氏轻叹一声:“别说你,这些日子,就是我也时常想起顾氏来。她一走,如今浅云居里也显得空荡荡的。”
顾夫人很自然的接过话茬:“过些日子,我让采蘋去侯府小住几日。也免得蕙娘一走,我们两家走动少就显得生分了。”
小邹氏心里再不情愿,口中也只能应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过招,顾采蘋也没闲着,走到纪泽的面前。
她原本就生的秀丽,薄施脂粉,更添了几分明艳。一双眼眸里似有若无的流露出一丝情愫。柔柔地喊了声姐夫。
许瑾瑜听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
这顾采蘋,到底是有多恋慕纪泽?
大庭广众之下,连点大家闺秀的矜持都不要了。此时不知有多少贵妇和千金在场,也不怕落在别人眼里惹来流言蜚语......
等等,这该不会就是顾采蘋的目的吧!
先造成她和纪泽情意绵绵的假象。那些原本有意将女儿嫁给纪泽做续弦的人家自然就会望之却步。恋慕纪泽的闺阁少女也会黯然败退。没了竞争对手,顾采蘋就能轻轻松松地嫁到威宁侯府去......
看着顾采蘋秀丽端庄和顾氏有几分肖似的脸孔,许瑾瑜不由得一阵唏嘘。顾氏温柔贤惠隐忍,顾采蘋比起顾氏来,相差何止千里。
前世顾采蘋没能如愿以偿,是因为小邹氏和纪泽先一步算计了她。这一生,这样的“好运”就让给顾采蘋好了......
纪泽在人前一贯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即使心中厌恶顾采蘋的装模作样。依然是一脸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没想到四妹今日也来了。”
顾采蘋俏脸掠过一抹红晕,含情脉脉地说道:“我倒是想过,今日这样的场合。姐夫是一定会来的。”
......说的这么露骨,想装着听不出来都不行。
纪妧听不下去了,正想出言讥讽,许瑾瑜却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妧表姐,我们到那边去说话。”
顾采蘋千方百计的找机会接近纪泽。有意当众流露情意落入众人眼中。这份“苦心”必须成全!
......
纪妧和许瑾瑜避开人群,走到了角落处窃窃私语。
“我真看不惯顾采蘋那副嘴脸。”纪妧脸上维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口中却轻哼一声:“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只怕就快扑到大哥的怀里了。”
许瑾瑜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话说的实在犀利又刻薄。却又无比贴切。
“亏你还笑的出来。”纪妧不满的白了许瑾瑜一眼:“我气的都快七窍生烟了。可恨是姻亲关系,大哥脾气又好,就是心中不喜。也不好当面让那个顾采蘋难堪。”
许瑾瑜笑着安抚道:“你先别恼。大庭广众之下,最多就是寒暄说几句话。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止。”
纪妧余怒未消:“还要什么样出格的举止,就这样,已经足够人生出误会了。今日来安国公府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看到这一幕,人家一定以为大哥和她有情......将来大哥想不娶她也不行了。”
娶了正好!一个狼心狗肺,一个恬不知耻,不知多相配。
许瑾瑜继续笑着安慰纪妧:“顾四小姐这么做,受损的是她自己的闺誉和清名。于世子却没多少妨碍,你就放心好了。”
她能放心才怪!
她可不想大哥娶了那个不知廉耻的顾四做续弦。娶妻当娶贤,娶了这种女子,日后威宁侯府的内宅别想消停了。
大哥要娶,也该娶许瑾瑜这样的。
许瑾瑜相貌生的好,性情温婉,又聪慧可人。虽说家世低了一些,可大哥毕竟娶的是填房,许瑾瑜勉强也够格了。
至于许瑾瑜,若是能嫁给优秀出色的大哥,不知会多高兴。
纪妧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极好。
不过,此事尚需慢慢筹谋,暂且不急。将来她从中穿针引线做媒,自然水到渠成......
“二姐,瑾表姐,”纪妤走了过来:“你们两个怎么躲到这儿来了。娘让我来叫你们过去,一起见安国公夫人呢!”
纪妧定定神笑道:“好,我们这就过去。”
......
顾夫人领着顾采蘋,随着威宁侯府一行人去了世安堂的正堂。
几人的身影一消失,偏厅里的贵妇们便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低声絮语。
“顾四小姐和纪世子在一起有说有笑,看着颇为熟稔......”
“这么看来,顾家和威宁侯府有亲上加亲的意思......”
“这也难怪。威宁侯府如今圣眷正浓,顾家哪里舍得断了这门姻亲。巴不得将幼女嫁去做填房......”
“虽说是填房,可顾氏没生过一子半女,将来嫁到威宁侯府生了子嗣,都是正经的嫡出。别说顾家乐意,换成哪家都乐意......”
别看一个个贵妇满头珠翠矜持端庄,凑到一起说起闲话来也是兴致勃勃。只是各人都意在言外,话只说三分。将心里的羡慕眼热鄙夷轻蔑尖酸刻薄都藏的严严实实。
不管怎么说,顾家已经占了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看来,这威宁侯世子夫人的位置,十有八九是顾采蘋的了......
纪泽这么好的女婿人选不能指望了,还是多想一想陈二公子好了。
贵妇们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未完待续)
ps:小剧场:
顾采苹:姐夫是我的!我要嫁给姐夫,许瑾瑜,你休想和我抢!
许瑾瑜:......求双“贱”合璧!
进了世安堂,许瑾瑜见到了安国公夫妇。
安国公陈玹年少时就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如今年过四旬了,依然身材挺拔,俊美倜傥。
陈元白便承袭了安国公的俊美相貌。陈元昭的长相和安国公却没多少相似之处,像母亲叶氏更多一些。
安国公面白无须,眼下微微泛青,走路时脚步略显绵软无力。听闻安国公风流好色耽溺女色,果然不假......
许瑾瑜的目光又落到了安国公夫人叶氏的身上。
叶氏也已年过四旬,看着却只如三旬妇人。
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容貌绝美,风姿动人。款款走来,冲着众人微微一笑,宛如百花盛放,散发出令人屏息的风情。
小邹氏已经是千娇百媚,在叶氏面前,顿时显得俗艳。
宫中的纪贤妃也是容貌妍丽的美人,却不及叶氏的优雅天成。
叶氏当年没出阁的时候,就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容颜不见苍老,反而更添了几分成熟妇人的风华,令人心折。
当年她来安国公府的时候,曾见过叶氏两面。时隔多年再见,依然觉得惊艳。有这样的亲娘,也怪不得陈元昭生的那般英俊了。
“玉堂见过大舅和大舅母。”纪泽抱拳作揖,给安国公夫妇请安。
对着嫡亲的外甥,安国公十分和蔼亲切:“玉堂,你今日不用在军营当值吗?”
纪泽笑道:“今天是骥哥儿的周岁,再忙的事也得放下。”
这话听着着实顺耳,安国公朗声一笑,拍了拍纪泽的肩膀:“好。果然是我的好外甥。”又转头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墨渊居一趟,把二公子叫来。”
小厮应了一声,很快退下了。
这一边,小邹氏也扬着笑脸和叶氏寒暄了起来。
许瑾瑜身为晚辈,在这样的场合基本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只要安分地站在一旁,脸上挂着礼貌的浅笑就行了。
......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出现在门口。
许瑾瑜下意识的抬眼看了过去。逆着光。男子的面容并不清晰明朗。可那双冷冽锐利的眼。却让她在瞬间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
陈元昭!
不知怎么的,每次见到陈元昭,她总有些莫名的心虚。反射性的就垂下了头。也因此错过了陈元昭淡淡的一瞥。
“元昭,玉堂难得登门做客,你替我好好招呼,可别怠慢了玉堂。”安国公笑着吩咐一声。
陈元昭略一点头:“是。父亲。”
大概是常年待在军营极少回府的缘故,陈元昭和安国公说话时语气生疏。并不十分亲近。
此时,陈元白陈元青等人也走了进来。骁哥儿乖乖的跟在袁氏身边,骥哥儿则由奶娘抱着。
骥哥儿生的白胖可爱,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祖父”。
安国公欣慰地笑了起来:“骥哥儿都会喊祖父了。快些过来。让祖父抱着你出去见一见客人。”
袁氏听了心中一喜,忙冲奶娘使了个眼色。
今天是骥哥儿的周岁,安国公亲自抱着骥哥儿见客人。足可见安国公对骥哥儿的重视。重视骥哥儿,也就是重视长房。
奶娘笑吟吟地将骥哥儿抱到了安国公面前。安国公将骥哥儿抱进怀里。姿势竟然颇为熟稔。看来往日没少抱过骥哥儿。
安国公乐呵呵的抱着骥哥儿走了。
正和小邹氏等人说话的叶氏,抬头看了安国公的身影一眼,很快又若无其事的和众人寒暄。
许瑾瑜敏锐的捕捉到叶氏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陈元白虽是庶出,却是长子,为人圆滑处事稳重,又早早娶妻,如今已经生了两个儿子。袁氏也是个精明伶俐的。在安国公府,长房已经稳稳占了一席之地。
反观陈元昭,虽是嫡子,却常年不在府里。至今尚未成亲,更别提什么子嗣了。长此下去,这安国公府可就成了长房的天下......
不过,陈元昭大概是不在乎这些的。
不然,前世他也不会一直孤身一人不肯成亲了。
......
许瑾瑜正胡思乱想,忽然察觉到两道略有些不善的目光看了过来。
是谁?
许瑾瑜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正在打量自己的妇人。这个妇人相貌不俗,穿戴也颇为考究。眼角有些细纹,唇角微微向下。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省视。
这是陈元青的母亲陶氏。
陈元青父亲死的早,陶氏守寡十余年,品行端方,令人敬重。只是陶氏也有令人不喜的地方。比如,性情冷肃严苛。再比如,习惯性的用挑剔的目光看人......
前世陈元青一心恋慕她。只可惜,她对陈元青无意。
退一步说,就算她愿意,陶氏对她必然也是不满意的。
这一世,陶氏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目光里就已有了不满。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知道了陈元青近来常往威宁侯府跑的事......
“瑾表妹,”陈元青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笑的殷勤而热情,总算还记得将声音压得低一些:“你还是第一次到安国公府来吧!待会儿让我一尽地主之谊,领着你在府里转上一转。”
傻小子!
没见你亲娘正冷飕飕的瞪着你么?
许瑾瑜正想婉言拒绝,转念一想,今日她本就打算和陈元青私下“谈一谈”,答应了也无妨:“好,等午宴过后,元青表哥再来找我。”
陈元青本已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没想到许瑾瑜竟然一口应了,顿时雀跃不已:“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许瑾瑜扯了扯唇角,不再说话。
纪妤离的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忍不住探头张望。
众目睽睽之下,陈元青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很快便离开了。
陶氏原本不愉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心里却依然不太痛快。
这个许瑾瑜,确实生的一副好相貌。可家世低微,长的再好看也是配不上陈元青的。私下得找个机会好好敲打陈元青一番,千万别被美色迷昏了头!(未完待续)
ps:所有重要人物都登场了,接下来情节将会展开,精彩好戏,大家可别错过~
到了午宴的时候,陶氏和小邹氏姐妹坐了一席。
陶氏故作不经意的笑问:“威宁侯夫人,今日随着你一起到府里来的,除了妧姐儿和妤姐儿,还有一个穿着秋香色衣裙的美丽少女,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小邹氏笑道:“你说的是瑾娘吧!她是我大姐的女儿,姓许,闺名瑾瑜。今年二月来的京城,今日特地带她到国公府来开开眼界。”
说着,又向陶氏介绍了邹氏。
陶氏和邹氏寒暄几句,故意叹道:“我和许太太都是丧夫之人。说出来也不怕许太太见笑,我如今全副心思都放在元青身上,一心盼着他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将来我就是到了地下,也有脸见他死去的父亲了。”
这话算是说进邹氏的心坎里了。
邹氏顿时觉得陶氏亲近了几分,笑着附和:“二夫人说的是。今年徵儿要参加秋闱,我也盼着他能考中,今后谋个好前程。”
陶氏笑了笑,若有所指地说道:“我只有一个儿子,许太太却有一儿一女,比我强的多了。许姑娘又生的貌美,将来想攀一门好亲事也不是难事。日后或许还能帮扶娘家呢!”
这话听着似乎有些不对味。
小邹氏心里一动,下意识地看了陶氏一眼。
邹氏倒是没多想,笑着应道:“瑾娘还小,我暂时还没想过这些。而且,就算要说亲,也得在他兄长定了亲之后。”
陶氏扯了扯唇角,意味深长地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许姑娘生的花容月貌。说不定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就算是玩笑话,似乎也稍稍过了。正经的闺阁千金,“被人惦记”算怎么回事?
邹氏就是再迟钝,也听出陶氏的话音不对了,笑容不由得一顿。
陶氏若无其事的扯开了话题,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
午宴过后,众人移步花厅。
今日安国公府请了戏班子。第一出戏便是极热闹的武戏。叮咚呛呛声中。一个穿着武服的英俊小生手持长枪上了戏台,一亮相,便惹来一阵喝彩。
纪妤和纪妧看的津津有味。
许瑾瑜却有些心不在焉。
戏台上的武生确实生的俊俏。敷了粉的脸比女子还要白,显得有几分脂粉气。那柄长枪耍的也算精彩,可一看就知道是花架子,少了男儿持枪时的刚毅之气。
陈元青说了午宴过后会来找她。不知何时会来......
一个面容陌生的丫鬟忽的走了过来,低声道:“许小姐。奴婢是三少爷身边的巧娟,请小姐随奴婢来。”
一向莽撞的陈元青,难得细心了一回,总算没冒冒失失的自己跑来找她。
许瑾瑜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你稍等片刻。”
然后凑到纪妧耳边。低语了数句:“妧表姐,我要去见元青表哥一面。我有些重要的话和他说,说完很快就会回来。若是有人问起我的行踪。你替我遮掩几句。”
纪妧略有些讶然,却没追问什么。点点头应下了。
许瑾瑜起身,初夏很自然的随着伺候。至于含翠,倒是也想跟着,许瑾瑜却轻飘飘的的吩咐了一句:“含翠,你留下。”
含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瑾瑜离开了戏台边,心里不由得暗暗琢磨起来。
那个丫鬟显然是安国公府的,鬼鬼祟祟的来找许瑾瑜,许瑾瑜又随着那个丫鬟走了......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这件事,得找个机会告诉夫人一声才是。
......
巧娟领着许瑾瑜到了一个院子前:“许小姐,三少爷就在里面等你。”
许瑾瑜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待看到院门匾额上的字时,神色僵了一僵。
墨渊居!
这应该是陈元昭的住处吧!陈元青怎么会特意挑了这里和她私会......呃,是谈心?
巧娟见许瑾瑜待在原地没动弹,误以为许瑾瑜是羞涩,唇边露出会心的笑意,低声道:“许小姐不用担心。二少爷的墨渊居是我们府里最清静的地方,绝不会有人敢乱闯的。”
墨渊居里的侍卫身强力壮面容冷肃,腰际佩戴着长刀,个个上过战场杀过人,全身上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杀气。
安国公府里的下人们,谁有胆子敢往墨渊居跑?
陈元青特意跑到墨渊居来,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免得两人私会说话时被人看见,有损许瑾瑜的闺誉。
既来之则安之。
许瑾瑜定定神,抬脚进了墨渊居。
前世她来过安国公府来回,不过,从未进过墨渊居。
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墨渊居里干净整洁宽敞,也格外的空荡。偌大的院子里,只种了几棵松柏。连点盆景奇石都没有。
守在院门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侍卫。
陈元昭性情冷厉,他身边的亲兵也都是这副德行,一个个绷着脸目露凶光,好像谁欠了他们银子一般。
陈元青显然已经叮嘱过这些侍卫了。见到许瑾瑜的时候,侍卫们眼中俱都闪过惊艳,却无人上前盘问。
巧娟领着许瑾瑜进了游廊,拐了几个弯,进了一个极为宽敞的地方。
许瑾瑜再一次被目光所及处的东西震住了。
左侧是一长排木架,上面放着各种寒光闪闪的兵器。右边有木桩沙袋等物,中间一大片空地。坚硬的石面上,赫然有各种刀痕剑痕枪痕......
这里,竟然是练功场!
陈元青原本站在练功场边,听到脚步声,顿时眼睛一亮,兴冲冲的跑了过来:“瑾表妹,你总算是来了。”
顿了顿,又咧嘴一笑,不无炫耀的意味:“今天府里客人太多,哪里都不清静。二哥的墨渊居最安静。尤其是练功场这里,平日除了二哥之外,别人绝不敢靠近。”
许瑾瑜:“......”
陈元昭的地盘,她其实也不想靠近半步好吗?!
陈元青见许瑾瑜神色微妙,满心的欢喜顿时飞走了大半,小心又忐忑地问道:“瑾表妹,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嫌我自作主张?还是不喜欢这里?”
来都来了,喜不喜欢还有什么关系。
许瑾瑜抬眸:“元青表哥,我有些很重要的话想和你说。”
......(未完待续)
ps:小剧场:章节字数比较少,实在不好意思。写小剧场博大家一笑~o(n_n)o~友情提示,小剧场纯属瞎扯,和正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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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青: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地方见瑾表妹。又清静又安全!我真是太聪明了。哦哈哈哈......(叉腰得意笑)
陈元昭:......(面无表情)跑到我的地盘上来约会,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陈元青浅麦色的脸孔迅速的泛红,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也有很重要的话和你说。”
不等许瑾瑜张口,陈元青就一股脑的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瑾表妹,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这些日子,我对你朝思暮想,常厚着脸皮到威宁侯府去看你。我知道,我这样的举动太冒失,也太过冒犯你了。你大哥对我不喜也是难免的。可是,我真的情难自禁......”
年轻俊朗的脸孔洋溢着少年特有的朝气。
黑亮的眼睛里盛满了热情,灼热的似要将人的心融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前世她落魄逃亡的时候,是他收留了她,让她得以逃过纪泽身边暗卫的搜查。他甚至愿意陪她远离京城远走高飞......
许瑾瑜的心颤了一颤,然后,很快又逼着自己冷静。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能狠心到底,让陈元青早些死心。
“......瑾表妹,我今年就会参加秋闱,等我考取了功名之后,我就让我娘找人登门提亲......”
“元青表哥,”许瑾瑜张口打断陈元青:“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娘绝不会同意到许家来提亲。以许家目前的样子,实在高攀不起安国公府。”
陈元青笑容一僵。
没人比他更清楚亲娘陶氏的性子。他当然清楚陶氏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若是陶氏知道了他倾慕许瑾瑜的事,不从中阻拦才是怪事。
所以,他才急着要在今天见许瑾瑜,想将自己的心意告诉许瑾瑜,也想得到许瑾瑜的回应。
只要两情相许。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陈元青正待说什么,许瑾瑜温润悦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也别想着用什么法子说服你娘了。因为就算你娘点了头,这门亲事许家也不可能同意。”
“为什么?”陈元青脱口而出,目光急切:“是不是因为你大哥不中意我?”
许瑾瑜逼着自己狠下心肠:“不是因为大哥,是因为我不中意你。”
陈元青:“......”
陈元青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一张俊脸忽红忽白,既尴尬又难堪。
看着陈元青这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许瑾瑜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前世的她性子温婉柔顺。从不会拒绝。更不会冷言冷语。陈元青曾做过许多热情冒失的事讨她欢心。她不知该怎么拒绝,只一味的躲闪。也正因如此,陈元青才会越陷越深直至无力自拔。
现在陈元青对她还只是少年人的恋慕。这样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她狠起心肠......
“这些天,你常借故到威宁侯府来,真正的目的。其实大家都能看的出来。上一次你送了琴谱给妧表姐,也是为了想见我一面。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会给我带来多少困扰?”
许瑾瑜声音依旧温润悦耳,却又是那样的冷淡无情,仿佛一把钝钝的刀。来回地割着陈元青的心:“我随母亲兄长寄住在威宁侯府,平日言行举止都得格外谨慎小心,免得惹得姨母不快。你这么不管不顾的跑到侯府来。姨母岂能不生出疑心?还有妧表姐她们,又会怎么想?若是传出流言蜚语。我的闺誉和清名还要不要了?这些你都想过吗?”
一席话,宛如冷水从头浇下来,全身从里到外都凉了。
陈元青困难地张口:“对不起,瑾表妹。我绝没有损你清誉的意思,更没想到这些举动会让你觉得困扰。我只是......只是......”
只是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只是想多看你一眼!哪怕没机会说话,能远远的看着你,也心满意足了。
许瑾瑜逼着自己硬起心肠,继续冷冷说道:“你做的一切,都只想着自己,何曾想过我愿不愿意。就拿今日来说,你费尽心思私下见我,让身边的丫鬟领着我到这里来。万一我们两个在此说话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到时候,我就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安国公府的人也会因此小看我几分。”
“你和我兄长一般大小,不是孩子了。可做事只凭自己的心意和喜好,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说的好听些,你这是一片赤诚。说的难听点,你太自私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
陈元青俊脸一片苍白。
他曾幻想过数次这样的情形。他和许瑾瑜独自相处,含情脉脉的对视,一诉情衷。
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心仪的少女娉婷而立,容颜似玉,风姿楚楚。可神情却是那样的冷漠,说出口的话语更是一句比一句伤人。
一颗滚烫炽热的心,仿佛瞬间掉进了冰窖里,冰冷刺骨。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轻颤不已的双手。眼角温热的液体蠢蠢欲动。
不能哭!
至少,不能在她的面前哭!
陈元青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将到了眼角边的泪水咽了回去。犹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看向许瑾瑜:“瑾表妹,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当然喜欢你,而且不止一点点。
如果你不是陈元昭的堂弟多好,如果安国公府没有灭门的惨祸多好......
许瑾瑜心中一阵酸楚,神色却依然冷漠:“元青表哥说笑了。我们只见过几面,连话也没说过几句。我又不是那等轻浮随意的女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生出倾慕。”
“可是,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喜欢你了。”陈元青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我以为你也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每次见面的时候,你总是对着我微笑,说话也格外温柔......”
“你真的误会了。那只是出于礼貌罢了。”
许瑾瑜决意快刀斩乱麻,再怎么纠缠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今日我来见你,就是为了把话说明白。你以后别再来见我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生出误会。”
说完,便转过身。
然后,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映入眼帘。
......许瑾瑜整个人都僵住了。(未完待续)
ps:小剧场:
陈元昭:许瑾瑜,你胆敢伤害元青,我绝不会放过你!
许瑾瑜:......你不是讨厌我,希望我离元青表哥远一点吗?现在如你的愿了。你为什么又这么生气?你到底是想我怎么样?
陈元昭面无表情,拒不回答。
(我是隐藏的弟控这种秘密绝不可以让人知道!)
许瑾瑜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练功场的陈元昭,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四个字。
逮个正着?!
呸呸呸!什么逮个正着!她和陈元青虽然是私下见面,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拒绝陈元青的情意总不算出格吧!
许瑾瑜努力调整面部表情,竭力表现出镇定自若来:“不知陈二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元昭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落到了陈元青的身上,浓黑的眉悄然拧了起来。
陈元青脸色惨白,眼里闪着水光,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再联想到之前听到的只字片语,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陈元昭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愈发冷冽,声音低沉:“元青,怎么回事?”
陈元青长这么大,一直顺风顺水受众人喜欢,像今天这样的挫折和难堪还是第一回。心里像被什么堵着似的,难受极了。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的委屈顿时涌上了心头,哽咽着喊了声“二哥”。
这一声二哥,令陈元昭眉头皱的更紧了,看向许瑾瑜的目光分外不善:“你和元青说了什么?”
能让爽朗活泼近乎没心没肺的陈元青这般伤心难过......除了许瑾瑜,也没别人了!
被陈元昭这么冷冷的一瞪,许瑾瑜纵然满心内疚,也瞬间消散了大半。似曾相识的诘问语气,更令她莫名的心头火起,语气也冷硬了起来:“我和元青表哥说了什么,不需要向你交代吧!”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过问这么多?
那双明若秋水的双眸,清楚地流露出这两句话。
陈元昭薄唇抿的更紧了。眼底跳出了火苗。
很好!
能让他动真怒,这位许二小姐果然和他记忆中的一样难缠。
陈元昭看向陈元青,沉声道:“元青,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元青满心都是被拒绝的悲伤难过,又当着许瑾瑜的面,哪里说得出口。困难的吐出几个字:“二哥。你别问了。”
眼眶不自觉的泛红。如果不是少年人的自尊强撑着,大概早就泪洒当场了。
陈元昭皱了皱眉。
其实这情形是明摆着的,不需要追问。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元青这傻小子,又傻乎乎的喜欢上了那个许瑾瑜。
这也难怪。元青生性单纯,没什么心机,更没阅历。又年少热血冲动,很容易为美色所迷。许瑾瑜虽然贪念虚荣又心计深重。却生的一副好相貌。柔婉浅笑风姿动人,陈元青情窦初开,被迷的晕头转向也不稀奇......
陈元青曾一直闹着要娶许瑾瑜,闹着陶氏登门提亲。陶氏坚决不允。母子两个为此事闹了很久......
可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他的记忆中,并没有眼前这一幕。
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
......
没人说话,也没人动弹。气氛显得凝滞而诡异。
许瑾瑜想抬脚离开,可在陈元昭冷凝强大的气压下。却无论如何迈不开步。
自重生以来,这样憋屈窝囊还是第一回。就算是对着纪泽或秦王,也没这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许瑾瑜定定神,张口打破了沉默:“我出来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妧表姐她们就该生出疑心了。”
她没看陈元昭,这话是对陈元青说的。
陈元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
许瑾瑜听的鼻子一酸,很快又狠下心肠嗯了一声,迈步离开。在经过陈元昭的身侧时,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等一等!”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许瑾瑜心中无奈的叹口气,停下了脚步。
看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陈元昭对她都没什么好印象。明明才见第二回,他的语气就像见仇人似的。
“不知陈二公子有何指教?”许瑾瑜心中不快,语气里也多了些微嘲讽:“如果是想追问我和元青表哥刚才说的话,请恕我无可奉告!”
陈元昭没动怒,淡淡道:“元青,你暂且退下,我有话要独自问她。”
许瑾瑜:“......”
陈元青:“......”
陈元昭平日发号施令惯了,此时俊容冷肃,目光冷然,流露出的威仪和冷峻震慑人心。别说是一个闺阁弱女子,就是熟悉他脾气的陈元青也有些心惊胆寒。
陈元青也顾不得会不会惹恼陈元昭了:“二哥,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还是让瑾表妹先离开吧......”
“出去!”陈元昭不耐地瞪了陈元青一眼。
陈元青鼓起的勇气被瞪没了大半,却依然勇敢地张了口:“我、我不出去!”生气时的二哥有多可怕,他最清楚。他怎么忍心留下纤弱的许瑾瑜独自面对二哥?
陈元昭微微挑眉,努力压抑心里的怒气:“你倒是怜香惜玉!行了,我只问她几句话,别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陈元青还待再说什么,许瑾瑜的声音忽的响起:“元青表哥,你就听陈二公子的暂时避开片刻。陈二公子堂堂男子,总不至于做出欺压弱女子的小人行径来。”
陈元青立刻就乖乖应了:“瑾表妹说的对,我这就走。”说着,老老实实的离开了练功场。
陈元昭:“......”
什么时候他的话竟不及许瑾瑜了?这个陈元青,简直就是见色忘兄!
......
不知是不是许瑾瑜的错觉。陈元青离开后,陈元昭的俊脸似黑了几分,神色愈发冷凝。
这么沉默对峙,她实在不易占到上风。
许瑾瑜主动张口:“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现在元青表哥已经走了,你想问什么就快点问。”
语气冷淡,半点都不客气。
和他记忆中那个涨红着脸伶牙俐齿的女子悄然重合。
不过,那个时候的她消瘦苍白,美丽中透着沧桑凄苦,和他对峙时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眼前的许瑾瑜,却正值青春妙龄,美丽沉静,眉宇中透着慧黠,宛如一颗夜明珠,散发出温润却又夺目的风华。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表象。美丽的外表下,藏着的是贪婪虚荣的灵魂。
她根本配不上陈元青!
“以后离元青远一点!”陈元昭声音似寒冰:“别想试图勾~引他或是妄图缠着他。有我在,你休想如愿!”
短短两句话,几乎瞬间就点燃了许瑾瑜心中的怒火,不假思索的张口还击:“陈二公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他缠着他了?你简直是不分青红皂白血口喷人!”
许瑾瑜白玉一般的俏脸上迅速的飞起愤怒的红晕,素来沉着冷静的眼眸也闪出了逼人的光芒:“女子清誉有多重要,不用我说,陈二公子也该明白才是。你这般肆意污蔑一个尚未定亲的少女,也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
陈元昭扯了扯唇角,眼中却毫无笑意:“你若是从未做过半点亏心事,又何必这么激动?”
许瑾瑜冷笑着回击:“照你这么说来,我被污蔑了也不该生气,更不该反驳。不然就是做贼心虚是吧!不如我辱骂你一通,看看你是否‘心虚’?想来以陈二公子的胸襟气魄,一定会任我谩骂羞辱,既不会生气也不会还口!”
......果然还是一样的伶牙俐齿!
陈元昭懒得和她做口舌之争,简洁的说了句:“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不要靠近元青就好。”
许瑾瑜冷冷道:“陈二公子,有件事只怕你弄错了!我到京城时日尚短,平日几乎从不出府。每次都是元青表哥到侯府做客,我出于礼貌和他寒暄几句罢了。何来主动靠近一说?这些话,你应该和他说才对。”
话说到这一步了,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许瑾瑜索性将话说明白。
“以陈二公子的‘聪慧’,应该看出今天是怎么回事。元青表哥私下约我碰面,让丫鬟领了我到这里来。他向我表明心意,我已经拒绝了他。他或许会伤心难过一阵子,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忘了我。所以,陈二公子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我从未有半点缠着他的意思。”
陈元昭定定地看着许瑾瑜,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没有最好。”顿了顿,若有所指的加了一句:“希望你不要忘了今天说过的话。”
许瑾瑜冷笑一声:“我许瑾瑜虽是女子,却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你记得将元青表哥看好了,别让他私下再跑到侯府来见我,免得传出去损了我的清名。”
如果不是因为安国公府几年后会有的灭门之祸,她又怎么会狠下心肠拒绝陈元青的情意?
说到底,都怪陈元昭!
如果不是陈元昭投错了注投靠了楚王,如果不是阴狠手辣的楚王继位,安国公府也不会被满门抄斩!陈元青也不会死......
想救陈元青,陈元昭是绕不过去的那道坎!
难得有这般私下见面说话的机会。过了今天,日后很难再有第二回。要不要趁着这样的好机会提醒陈元昭几句?
许瑾瑜略一犹豫,便下了决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