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种文明的斗争,纹是两种生活方式的斗争。纹是帆斗
萨图克在听到塞坎的死讯以后,行事就变得越发的谨慎。
唐军的每一步进军。对唐军自身来说总是艰难的、微小的,可在敌人看来,却觉得这伙“唐寇”神出鬼没,前天还在碎叶河北岸,昨天就忽然出现在桓罗斯俱兰城!
而现在,在萨图克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唐军的四个折冲府、一千二百昭武部、一千二百乌护部以及民部却已经走到了离俱兰城数百里之
龙面具依然在灭尔基和俱兰城之间出没,桓罗斯那边郭师道的身影也常常出现在桓罗斯的大街小巷。本地居民其实已经看出了一些不妥,可是这些怀疑要爆发还需要时间,而外面的人要看破这种虚幻的假象也需要时间。
当对手是阿尔斯兰或者萨曼的大将,萨图克和他的部将谋臣们每一次都能迅速料定对方的动机。可是对这伙刚刚从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唐寇,萨图克却至今没有弄清楚一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要占据城池,还是说只是劫掠?
他们究竟只是一伙无根无源的强盗,还是背后有什么力量支持着他们呢?
若他们背后有靠山。那这靠山又是谁?
哪怕和这伙唐寇已经打过几仗,甚至还来过两次硬碰硬,但萨图克还是没能真正地弄清楚这帮“唐寇”的目的,脑中对这伙“唐寇”行动的去向是一团迷糊。
就在这时,伊丽河流武那边传来消息:土伦汗已经答应了萨图克联手的提议,并接受了萨图克的好意土伦很期待着事成之后能够接手恒罗斯呢。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八刺沙衷,阿尔斯兰大汗的金帐移动了!
“什么!”
“大汗下令,要亲征这伙唐寇!”
郭汴前往库巴后,张迈即带李脑返回军中。这时唐军四府三部都已经在真珠河畔取齐,疏勒那边也传来了佳音,杨定国在张迈回来之前也将军队整顿完毕。
“全军拔营,挂上大唐旗号!”
“大唐?”诸将都是一惊:“被库巴圣战者们看见可怎么办?”
张迈笑道:“没关系的。
两军次第进发,库巴与讹迹罕相距不远,大军行动保守估计也只需要七八天,唐军从西北面掩去,库巴圣战者则从西面挺进。
行军至离讹迹罕只有一日路程,两支部队便彼此望见了对方。
“汉字军旗?这是怎么回事啊!”
圣战者发现唐军换了旗帜后,瓦尔丹连夜召见郑渭,问他旗帜是怎么回事,郑渭道:“博格拉汗和阿尔斯兰大汗还未完全决裂呢,若我们打上博格拉汗的旗号,阿尔斯兰马上就有借口号召诸部诸族攻打博格拉汗了。”
马克迪西道:“你们不是说阿尔斯兰都已经将博格拉汗四面围困住了,这还不算决裂?”
郑渭道:“围困是围困住了,可阿卓斯兰并没有直接派兵攻打博格拉汗啊,他们只是截断了博格拉汗的归路,真正出面作战的是冒充
“唐寇。的袄教回讫。如果现在我们就大张旗鼓地和你们联军攻打讹迹罕,八刺沙兼那边收到消息,马上就会宣布博格拉汗叛国投靠萨曼,那样阿尔斯兰就有大条的理由号召诸部攻打博格拉汗了!”
欧马尔收过郑渭的厚礼。看看瓦尔丹在可与不可之间,说道:“凯里木说的没错。我们还是不要让博格拉汗难做才好。再说打起唐寇的旗号,也可以迷惑敌军。”
瓦尔丹这才勉强点头。等郑渭离开以后,才冷冷道:“他们果然还是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还不肯完全地投入真神的怀抱!”
欧马尔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打!打下讹迹罕,直奔疏勒!战争打响以后,很多事情就由不得博格拉汗了!他们下不了最后的决心,我们会帮他们来下决心!”瓦尔丹的每一句话都充满血脉***的激情与煽动力:“同时,把消息向西方传播!告诉全世界的天方圣徒!我们在东进!东进!打下讹迹罕,越过葛罗山口,就是疏勒!占据了疏勒后我们就能翻过葱岭,攻占于阅,穿过河西,让真神的奥义占领整个。大唐!让所有中国人都饭依到真神的怀抱之中来!”
“什么,中国!”阿西尔等都惊呼起来。他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讲经人的心胸竟然博大到要容纳整个东方!
“对,中国!大唐!占据了疏勒,就是打开通往中国的大门,跨过葱岭,将真神的奥义传到中国去!传到大唐去!把那今天底下最古老的文明之国也纳入我们真神的怀抱之中!那是莫大的功德小莫大的伟业
皿大将领都听得热血
在天方教眼中,这时候欧洲的那群猴子根本就不起眼,印度也不算什么,真正能够令人心生敬畏的,只有大唐那是另外的半个世
盛唐之时,长安也是有天方教的,所以天方教徒们也都知道一些大唐的情况!只是盛唐时期的长安是诸教和平发展的长安,而不是天方一家独霸的长安。
但要是能够征服长安,那就相当于是征服另外半个世界!
无论是谁,在这份伟大事业中只要占据其中一席之地。他都将在天方教的历史上名垂千古!就算是战死沙场,到了真神的天堂里,也将享
为了这份伟大的事业,哪怕是发动一次世界大战,又有什么所谓!
“出发。出发!”
唐军中也响起了同样嘹亮的呼声!
打下了讹迹罕。穿过了葛罗山口,就是疏勒了!
疏勒啊疏勒。那是安西四镇中最西面的一座军镇,已属于中国军事力量传统的势力范围!
疏板,就是咯一什!
“到了疏勒。就走到了家门口!”
张迈在发动将士的时候叫道:“我们离家门口。只有一步之遥了!”
根据嘉陵小和尚带来的消息,疏勒再过去,在昆仑山脚下,就是于阅,那里有着还承认大唐宗主地位的佛国。到了那里,唐军就能找到可以依靠的盟友,就可以找到可以扎根的土壤,就可以融入到数万同胞的怀中!
如果说,中华文明有味道的话,那这味道就已经随风扑鼻而至了!
“到了疏勒。我们就有了后援!”
那就像一个长时间漂浮在半空中的人,看到了一块实地!
张迈想到了出国的时候,看见站在边境上的共和国军人!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寒冬还是炎夏,他们英武的身姿,永远挺立在祖国的最西疆!他们的手中的武器,也代表了国家在这片西域大地上的威慑力!
西疆战士们不顾辛苦,不畏严寒,保护的是五千年的万里河山!是汉唐以来寸寸流血的国土!脚下就是雪山,背后就是昆仑!一步都不能再退!而再进一步的话,就是韬光养晦之后奋发进取天空!
讹迹罕。
守将麦克利很惊讶地发现有两支军队在开近!
西南面开来的。是来自萨曼的圣战者,这批人竟然行动了!
阿尔斯兰之所以将麦克利安排在这里,就是为了监视这伙蠢蠢欲动的家伙!
可东北面开来的,打的旗帜竟然是一大唐!
“大唐?大唐怎么会从西面来!”麦克利有种头脑发昏的感觉,随即判定:“那是假的,那一定是假的!”
库巴方面回来侵袭讹迹罕,麦克利是一点都不奇怪,实际上他从很久以前就防备着这件事情了。他甚至做好了同时面对库巴、桓罗斯、疏勒三方面打击的准备。
可是,来自恒罗斯方向的敌人居然打出了大唐的旗号,却让麦克利、让讹迹罕所有的守将大大地吃惊。
“这是怎么回事啊!”
“很简单!是萨图克故意假冒的。”部将达宛说道:“这两年来,我们讹迹罕简直就成了库巴的眼中钉,成了萨图克的背后刺!他是恨不得随时将我们连根拔起,但他一直都不怎么做,为的不就是担心遭到阿尔斯兰大汗的谴责么?如今却想了这么一个诡计,假装成唐寇来袭击讹迹罕这么做还不就是企图掩盖他攻打属国的罪行么?”
城主麦克利赶紧召集诸将,询问起守城战略:“从探子回报看来,这次西、北两路人马是来势汹汹,这多半是萨图克筹划了很久的大攻势,一定非同小可,大家觉得,讹迹罕是否守得住?”
“肯定守得住的!小。他的副将塔希尔说,“别说是两路大军,就算疏勒那边再开出一路大军来,我们也扛得住,以讹迹罕的城防的存粮,就是守个半年,也没问题!”
同时,他还建议马上将消息传出去,尽早叫阿尔斯兰知道这一切。
“只要大汗知道这边的事,马上就会对萨图克施加压力,萨图克如果不想被剔除出回统本族,便非撤兵不可”。
长久以来,讹迹罕赖以存在的政治条件就是阿尔斯兰对萨图克的牵制,这一点从麦克利到本城的祭司、将军都洞若观火。
守城战,除了兵力与粮食之外,士气与信心也相当重要,唐军的灯上城之所以能守住,就是因为士气够高,而曼苏尔没法守住桓罗斯,更多的是由于全城将士都丧失了信心。
这时想想远处还有阿尔斯兰这么一个大援,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定。
讹迹罕身处包围圈中,但麦克利等早在几年前就料想到可能会有今日,所以早就预备好了将消息传出去的方法。
虽然,用这个方法将消息传到八刺沙衰需要颇长的一段时间,不过正如塔希尔所说。讹迹罕的城防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长期防御战的准备了。
在着军与库巴圣战者围城之前,有九匹快马分作三路,忽然从城内窜出,分别向南方、东北、西南驰去,杨易拿着张迈借给他的望远镜望见,道:“要不要派轻骑追赶呢?”
“不用了吧。”慕容春华说:“而且追了很可能也追不上。”
杨易这时有些叹息起来:“要是我们也有几队汗血宝马,那就好了,说不定就能将这些人截住不过呢。他发现,讹迹罕出城传消息的骑兵,没有一路是往疏勒去的。
“疏勒?小。慕容春华笑道:“那里可是萨图克的老巢啊!讹迹罕的守军现在多半是将我们当做萨图克的人了,怎么还会想到派人去疏
到家门口了!
张迈尖了一趟库庶,竟然引得库只条战者倾巢而出,唐憾。1刚层对此无不欣喜叹服,张迈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是行走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稍一不慎就会跌个粉身碎骨。
杨易则充满了乐观:“库巴圣战者和讹迹罕是敌非友,就算我们的谎言被戳穿,这库巴城下也是三方混战的局面,局面仍然比我们单独面对讹迹罕守军好多了
大军整体运作由杨定国指挥。这时已经抵达的:个折冲府兵力。杨易所统领的第三折冲府当仁不让就做了先锋,第三折冲府以鹰扬营与敢死营为基础,辅以在民部经郭师道杨定国刮练过的三百名新士兵,由于连战皆捷,精神状态极佳,杨易的驻兵之术在连番大战中越来越精纯,从恒罗斯到这里数百里的道路走下来,中途已将那三百名降军刮得服服帖帖,这一千二百轻骑开将出去,从讹迹罕西北掠过,带起股股
讹迹罕城主毒克利在城头望见,心道:“这伙人马可不是普通的强盗!定然是萨图克的精兵!”
他对北边的消息知道的不够准确,也听过碎叶河上游闹唐寇的事情,桓罗斯失陷的情报还没收到。但与马斯乌德也有交情,想起那个宿将也死在这伙唐寇手下,心想:“这帮人来历古怪得很啊!他们一下子在碎叶河上游,杀了马斯乌德,一下子又出现在这里,攻打我讹迹罕,这一切,果然都是针对着阿尔斯兰大汗啊。”对唐寇其实是阿尔斯兰的人更无疑了。
正要派兵出城试试他们的底细。猛地西南方向又冲出一彪轻骑兵来,速度迅疾绝伦!麦克利也是沙场宿将,一望四千多只马蹄践踏卷起的风尘便大吃一惊:“这支轻骑兵。坐骑难道都是千里马不成?否则如何有这么快的速度!”部属来报时这彪轻骑才刚刚出现,等麦克利转了个哨塔观看时,这彪军马已经掠到了东南面!
那彪轻骑当头是一员骁将骑着一匹白马,驰骋于城外却如一条白龙掠过黄沙,麦克利猛地想起一个传说来,惊呼:“这是汗血骑兵团么”。原本要派兵出城的也就打消了。
两支兵马一从西北掠出。一从西南掠出,到了正西面时两军交错,杨易听张迈说起过汗血骑兵团的事,这时就近观看,心中更是羡慕不已。他麾下也是屡胜之军。状态昂扬,本人骑着的也是一匹汗血宝马,阿西尔见了心道:“博格拉汗果然不愧是被掌教相中的王者,他手下的人虽然刚刚在桓罗斯吃过败仗,却半点气馁也瞧不出来!这个青年将领也是一个英雄!所以博格拉汗才将我们进献的汗血宝马赐给了他,却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两军在马上互相打了个招呼。杨易怕被看破机关,也不停留,引马
回。
这两支骑兵这一日里便一直在城外游掠挑战,麦克利为人谨慎,坚守不出,到下午便见西北、西南沙尘滚滚,却是双方的主力赶到了。
库巴在汗血骑兵团之外尚有将近五千人,连同后勤队伍接近两万。唐军这边有四个折冲府的作战部队,加上昭武、乌护、民部,就是妇女也跨马作为虚兵,远望去双方的人数倒也差不多。
张迈当即派人与瓦尔丹交涉,双方各自负责攻打一边,库巴圣战者负责南面、西南面,唐军负责西北面、北面、东北面,留出东面不打。
双方议定,各自行动,杨易便请战,张迈看看北面有个。高坡小地与城头齐,“咱们上去瞧瞧。
。张迈与杨定国领了几个将领上坡,一眼望去,城头守军的防备情况尽收眼底,他笑了起来:“此城城主叫麦克利?哈哈,打仗比我还外行呢!这么好的一个地方他也不派兵把守。小。
杨定国微微一笑说:“那又不然,这个高坡虽然够高,可是本身不够陡峪,派兵把守的话,人多了犯分兵之忌,人少了又守不住
张迈拿了望远镜,登高观看局势,见讹迹罕防备森严,城中各种守城器具甚多,士兵来回奔走。有条不紊,杨定国望了一会,说:“城中守城人员,当在一万上下。”
他是守城的高手,说出来的这个数字是包括作战部队和辅战人员,是根据他数十年经验推断出来的。
张迈问道:“杨老,若你是麦克利,守得住这座城吗?,小
杨定国又看了一会,道:“对方无论将兵还是民壮,练都足啊!若换了我来守城,只要城内粮食不缺,就算有五万大军前来攻打小器械齐备,我也能支撑两三个月以上。小。说到这里忧形于色。
这次出战之前库巴圣战者和唐军曾给对方交过底,库巴方面表示己方有“弃千精兵”这个数字没有将后勤人员计算在内,张迈则自称“共有兵马万余人,此外后面还有两三千精兵陆续开到。”但杨定国自然清楚这“万余兵马”里头有一大半都不是作战部队,帮忙料理后勤、做疑兵都可以,攻城就不行了。真正的作战部队只有四个折冲府,昭武、乌护两部的战斗力也不算太强。
“何况我们还缺乏攻城器械!”
更要命的是唐军实在没那么多的时间,郭师道在后方故作疑局,也指不定能拖住萨图克多久!
对于杨定国的判断,张迈是认可的,不过脸上却好整以暇,道:“不急。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攻下这座城池,而是要“移石封穴。把这蛇穴堵起来,让他们不敢出城。我们就可以往葛罗岭山口去了。小。
杨易道:“其实现在他们也不敢出来了,道路也让了出来,不如我这就率军前往疏勒吧。”
“不可!”李脑道:“城内守军见我们大张旗鼓而来,还只是疑,还未怕,要真让他们怕,还是的先打上一仗,打得他们怕了小那才能真正地封住蛇穴。”
张迈点头称是,便让唐军先围绕这座高坡为核心,当疑兵当到经验丰富的民部将一个个营帐布列开去,先立稳了阵势,昭武、乌护两部则做起了攻城准备。
讹迹罕城内,麦克利也不慌不忙,他没看破唐军的虚实,口算算对方两支军队总兵力也不超讨四万人。且多轻骑。技愕天着说道:“这样就想攻破我讹迹罕?那我就呆不到今日了”。
只是要他出城,却也不敢。
蓦地城外西南面爆发出一声巨喝,那是一万多人扯破喉咙般发出的巨大吼叫,城内的回讫军和西北面的唐军都听得清清楚楚”中诧异1张迈心道:“这群天方教徒搞什么鬼?小,
派马小小春去打探,麦克利也感到西南门的哨塔上,望见对方上万人聚拢了围绕着一个老者,那老者须发飘扬,在说些什么,隔得远了麦克利听不到。只是发现那老者每一次停顿,围拢在他周围的一万多人就都会发出一声齐声呼喝,这种呼声不像是声线在颤动,而像是神经在颤动!
麦克利战场经验丰富,心中惊骇:“这声音中好像有些疯狂的味道,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城外一万多人忽然面向西方,顶礼膜拜,又一起从地上捏起一把沙土,洒在自己头顶,这场景诡异之极,城头回讫守军从未见人攻城之前还作出如此动作的,望见乒心里都打了个寒战:“这伙人在干件么?施展妖术么?”
马小春回到高坡,张迈见他浑身发颤,问道:“怎么了?”马小春颤声道:“他们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好可怕,好可怕,我靠近了,被他们一吼,就觉得脚也软了。那些人,好像都狂了一般。”
张迈问他哪里可怕,他却说不出来,马小春本来聪明伶俐,这时却话也说不清楚,似乎灵魂都被圣战者们震晕了。
“杨老。你主持阵势,我去瞧瞧
张迈说着跨上汗血王座,驰到圣战者附近,此刻唐军为圣战者友军,所以无人拦截他,张迈走得稍近了,见瓦尔丹站在高车上,隐隐听到他道:“一今天方圣徒应该以生命和财产来支持圣战,为主道而战者必将受到真神的奖赏,而拒绝主命者必将在后世遭到痛苦的惩罚。以圣战不断扩充天方教的国土,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与真神的契约!今天。就是我们履行契约的时候了!”
随着他双手向天,一万多人喉咙一起赫赫作响。声音不大,却叫人听了不寒而栗。张迈已经明白库巴圣战者在瓦尔丹的鼓动下已经变成一万多具狂热的战争机器!在这样狂热的支配下,就算是那些后勤部队也将变成可怕的战士!
这已经不是一万多个人了!
他们仿佛都已经有神灵附体一般,身上散发着克杀一切的力量!
张迈肠胃忽然有一种要翻转的感觉,叫道:“快回去快回去!”
往回跑了不到两步,圣战者这边已经开始发动进攻,伊斯塔以主力部队驱遣后勤部队,不要性命地往前冲,张迈回头一望,已知库巴圣战者的高层除了擅长鼓动之外,对于部队的取舍、人员的安排其实也相当
1。
“以后勤部队打头,先消耗城内的士气与力量么?。
不过。经过瓦尔丹那近乎催眠的激励,库巴那粗经练的后勤部队也都已经变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城头箭雨射下、投石砸下,可那一万多名圣战者竟然无人闪避,只是举着盾牌往前涌!有被箭射穿头颅却一时未死的,有被投石砸得半边身体粉碎而还剩下一口气的,可竟然都还在迸发最后的力量向前爬、向前滚!似乎那发出箭雨投石的所在不是地狱,而是天堂!
麦克利在城头望见也忍不住想作呕。他都这样,更别说普通士兵了!城头守军本来对守住讹迹罕是十拿九稳。这时却都害怕起来,许多人甚至就想赶紧逃跑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敌人!
圣战者们的攻城器械确实不值麦克利一哂,可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死亡之气,却盖过这一切!
万多人转眼间已经冲到城下,架起了云梯。忘记性命地爬上,城头火团、开水、弓箭、落石纷纷砸下,首当其冲者转眼间被烧死、烫死、射死、砸死,尸体一具具地落下,但后来在却泯不知死为何物,继续地向前、向上,无畏地攀登!
尽管战场是残酷的,可面对着视死如归者,讹迹罕的守城将士还是无不胆战心惊。
西南面的战斗就伤亡比例而言是守城方占优势,但就气势而言防守方却完完全全被攻城方给压制住了!
麦克利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他低估了对方!
如果西北来的那伙人也如西南来的这伙人这么可怕,那讹迹罕就危
了!
张迈赶回高坡时,杨安国已经做好了出战的准备,杨易也已蓄势待发,战鼓已经擂响,只等主将令旗一挥了!
然而张迈驰到高坡后却道:“杨老。我想修改一下我们的作战手
“啊?。
“咱们不能输给库巴圣战者,可是我们的士气是不可能达到这样如疯如狂的地步,再说我也没法认为将士们死在城下就是直接上天堂啊”张迈说。虽然他调动士气的手腕曾让塞坎也为之诧异,但这时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比起瓦尔丹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我们得发挥一下我们另外一个长处。”
“对。另外一个长处。”
“我们的后勤队伍不少,我们的工事作业能力也较强,这个长处,不能不用。
“民部后勤?可他们没法攻城啊”。
其实唐军就连老人、孩子、妇女亦有一定的战斗力小比如像郭汴那么大的少年。还有那些退居二线的老人,如安六、安九等,杀起人来好不手软。且有组织能力。杨清、郭汾等妇女在危急关头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至于民壮就更不用说了。但让这些人参与攻城,杨定邦等觉得并不合适。那相当于是要他们去做炮灰啊!
“不是让他们攻城”张迈道:“而是要让他们发挥自己可以有的作用。”
军高层都知下唐军最大的敌人。不是讹迹罕”甩个丸麦克利,而是时间。
靠着一个又一个出乎敌人意料的战术,唐军的行动一直走在几大势力的情报前面,可萨图克什么时候会赶来呢?谁也说不准。
所以解决讹迹罕这颗拦路石,一定要快!越快越好!
但张迈却偏偏显的若无其事,西南面库巴圣战者已经发动了总攻,正北面唐军却还只是空擂鼓。
张迈派出两队骑兵。巡视周围的地形,与此同时,命昭武、乌护两部不断扩营,以四个折冲府为核心,分别立了三个。营帐群,堵住了西北面、正北面和东北面。又让民部在山坡上放养羊马,唐军的中层军官见了心中都想:“上面是准备作长久围攻之计么?”
不但唐军这样想。就连麦克利在城头望见,心里也如此判断,暗暗呐喊:“这伙“唐寇。是不懂打仗,还是有恃无恐?竟然准备长久围
?。
围城之际还放养羊马,那就是做战时补充性生产。以减低军队对粮食的耸耗,这些都是围攻方准备长期围攻的特征。
同时张迈又命数百名少年潜入山陵之中又从大路中出来,如此周而复始,城头回讫军望见,都以为“唐寇”的后续军马源源不绝。
随着“新军”的到来,唐军又多立了一个营帐群,堵在了正西面。张迈让数百名壮妇穿着男儿服装,在各营之间穿梭来往。城头守军远望,实不知城外到底有多少兵马。
幸好,西北面的这部人马第一日里只顾着立寨、筑营,又只是空擂战鼓,竟未攻击。军士们都暗中松了一口气,均想:“北面这伙人兵力可比南面这伙多多了。幸亏他们并不进攻,否则我们两头吃力,只怕受不了。”
但麦克利却不敢掉以轻心,唐军纵不攻城,他也安排了过半的兵力伺候者,亦因此故,导致西南面兵力大见吃紧。守城守得十分吃力。
到黄昏时,张迈派出去的侦骑然后回来向他报告,听说北方五里之外有不产碎石泥沙。西北十里之外有一片针叶林,心中大喜。
这天夜里西南门的攻势减缓小收兵后,城中守军各自休息,没死的暗自庆幸捡回了一条性命由于靠着城防,日间的战斗其实他们是占了上风的,杀伤敌人的数量也较己方伤亡为多,但库巴圣战者不要命的强攻却叫所有目睹着心寒胆战。
瓦尔丹听说唐军一整天都没攻城,派人来质问,张迈回消息道:“何必着急,圣战者们不也没登上城头么?咱们不论过程,只看结果,最后看谁杀得敌人多,看谁先登上城头,谁就是真英雄。”瓦尔丹闻报冷笑不已,对欧马尔、马克迪西等道;“不努力攻击就想杀敌破城,他真道真神会降下天火来帮他的忙么?。
当晚圣战者们依律休息,城内回讫士兵也已经睡了,到了三更时,城外忽然传来异响。瓦尔丹心中诧异:“不会是讹迹罕的人出城偷袭友军吧?”正要让人去问,唐军那边张迈已派卢小来道:“霍兰将军正在作攻城之计,讲经人请安心睡觉。”
城内有人来报麦克利,麦克利一惊:“北面这伙人白天一直没动静,原来是为了夜袭!”
急忙起导,下令举火!
讹迹罕规模虽然不大。但依照地势,城墙却筑得十分牢固,城墙为单层,但环城共有十六座囤塔,塔上可以站满突厥式弓手,城墙外有一段护城河拦在北面,西北面和东北面又有火沟,但正北偏东有一段城墙却裸露在敌人面前。只有两座睹望塔监视着,这一段城墙正是讹迹罕的防御死角,这时出现动静的地方就来自这个方向。
麦克利登上睹望塔。心想:“北面这伙敌人也不是不懂打仗!知道要朝着这个方向来!”举目下望,由于唐军没有点火点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只是不断听见有马蹄声响和驻铃,然而唐军也没有冲到城下,离城还有二十余步就停下了。
“他们搞什么鬼?”
麦克利下令举火。他们没有聚焦设备,火光难以远及,只是隐隐约约望见唐军似乎是在建筑什么防御工事。麦克利的副将塔希尔道:“将军,敌人一定有什么诡计,请准我带一支骑兵出城骚扰,坏他们的好事!”
塔希尔是麦克利归顺阿尔斯兰以后,阿尔斯兰派来帮讹迹罕练士兵的回绕将领,他来讹迹罕时带了有一百多名士兵作教官,城中又有数千士兵经受过他的练,乃是本城将领中的实力派,且又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阿尔斯兰,所以麦克利对他素来敬重。
唐军所筑工事并不直接面对城门,回讫要出城攻击必须从正北城门或者东北城门绕过来。麦克利犹豫着,火光下又看见敌人布列有许多队骑兵,看来敌人派了重兵守护,便否定了塔希尔的请求:“不,且等明天天色大亮,再看看对方搞什么鬼!”
到了第二日天色大明。麦克利登城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张迈黄昏时派出了数千民部壮丁1用耐负重的络驻、驴子、劣马,运了泥土沙石,一包包一袋袋一筐筐,到晚间连夜行动,堆成了一条长数十步、高一人有余的扇形土墙,土墙之下又挖沟壑,挖了沟壑泥土直接抛到土墙上,又增加了土墙的高度。同时三处营塞的栅栏又多了许多,且辕门离城又近了十余步。
这第二日,继续库巴圣战者继续发动强攻,从一大早就杀声冲天,唐军这边却还是没有攻城,却有骖驻粗马陆续运来了木料,就堆放在那到土墙后面。塔希尔望见对方克利说道:“北面这群家伙。是准备做投石车呢!”
古代的攻城器械物件笨重,运输工具又不发达,不便于携带千百里远征,但这些攻城器械本身的结构却又不至太过复杂,如冲车、简易投石车、鹅车等物,都可在城下临时取材制作。
麦克利点了点头。口正冷笑:“等他们做好了投石车!嘿嘿!我们的援军也早就到了!”他这么嚷嚷是为了安抚士气,暗中却着急起来:“敌人如此好整以暇。背后一定还有强援一,只众帮人自西边来。莫非萨晏准备对我发动总攻么”沁
这个上午唐军一点动静也没有,连民壮都在呼呼大睡,睡到下午日已西移,几千人才爬到土墙背后。铲土抛到土墙前三步,铲了两个时辰,便在土墙之前又立起了一道新的土墙,高只半人,唐军军士跟着在土墙上立了数千面盾牌作为遮掩,后方数千民壮继续挥铲,将原先土墙的沙袋土石堆在新土墙上,如此一来,那道一人多高的土墙便如向前推进了三步,唐军民部分为三班。轮流劳作,一直忙到深夜,将昨夜堆起来的土墙推进了五步,已经进入到突厥弓手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可是唐军全都躲在墙后,回讫军的弓箭伤不了对方。
在城外垒壁渐进,在中原这个攻城法有个名堂,叫做“步步为营。”乃是攻城中之缓计。
这一日里唐军未发一兵一卒攻城,但城内守军对这一边却不敢掉以轻心,麦克利分了一半兵力在此,又让塔希尔严加监视,塔希尔眼见那道土墙就像会动一般越逼越近。心理压力越来越大,整个人都焦躁起来,对方克利说:“难道我们就任敌人在眼皮底下筑城不成?他们这堵城墙,都快筑到我们城墙边上了!”其实最后那句有点夸张了。
麦克利也知道守城方如果一味龟缩不出,不但会使防守方陷入被动,而且会对士气造成很大的打击。可他仍然坚持谨慎的策略
第三日上,城外唐军的营帐群越来越多,已经增加到了五大营群,将正西、西北、正北、东北都堵住了,妥东方向也开始立起营寨。
城内守军眼看唐军越来越从容,心中便越来越急躁,可急躁的也不只是他们,杨易道:“迈哥。你真要在这里花几个月攻城不成?还是让我出阵挑战吧。
张迈却不许,道:“别急!欲速则不达。这时集,越急越要出乱子
城内守军却哪里知道唐军自有他们的致命弱点?见敌人联营立塞,部队越来越多。人人心慌。南北两支军队用的是截然不同的战法,麦克利每天都忍受着的库巴圣战者不要性命的打击,痛苦得无以复加,可相较起来,北面唐军绵里藏针的战术却更让麦克利心神不宁。
这天唐军不但将土墙越推越近,而且还在不断加高,土墙后木屑飞扬,显然正全力赶制攻城器械。塔希尔对方克利道:“将军,我们再不对北面采取行动,他们就要将那堵城墙推到我们城下了!若叫他们把墙这么一步步地推进,再将墙加高,迟早有一天敌军跨步一跳就能跳过来了!我们的兵力远不如对方。若等他们造成了攻城器械,那我们赖以抵消这兵力差距的城防优势就没有了!不能再犹豫了,必须赶紧出城破他们的工事!”
麦克利另外一员部将达宛道:“其实也不用担心,他若再逼近,咱们也可以用器械攻他的垣墙。小,
“躲在城内用器械对攻?”塔希尔冷笑:“这样退缩,太不像话,从来守城只是一味死守,从来没什么好下场!攻城必须以战,守城而不出战,势必难以久守!何况咱们回讫本擅野战攻掠,只用弓兵步兵,不用骑兵扰敌,那是自斩一臂”。
其实讹迹罕城内,并非都是回讫,但塔希尔是从八刺沙襄来,讹迹罕又乙经宣布附属,所以言语之间他便有“咱们回讫”之语。
麦克利生性谨慎,还是道:“怕只怕是个诡计!”
塔希尔道:“我看他们日夜劳作,必然辛苦疲倦,不如等今晚我带一支骑兵出城,毁了他们的土墙。烧了他们的器械,那时敌人势必士气低迷,一夜之胜至少可换来一个月的平安!就算万一不成,这支兵马也只是一支偏师,不会影响到整个防守大局。”
麦克利又犹豫了一下。这才勉强答应。
塔希尔下去准备之后。达宛上前低声说:“城主,塔希尔是立功心切啊。他毕竟是阿尔斯兰的人,咱们得小心
原来麦克利虽然投靠了阿尔斯兰,在阿尔斯兰和萨图克之间,他是倾向于阿尔斯兰,但在阿尔斯兰和自己之间,他当然倾向于自毛尽管是属国,可他仍然需要保有一定的独立性,如果塔希尔威望过高,高到有可能取自己而代之的地步,这种情况麦克利可就不愿意见到了。
城外高坡上,张迈和郭洛轮流拿着望远镜窥视敌情,看看入夜,郭洛忽然对张迈道:“今晚回绕必然出城攻击!”
张迈微为动容:“哦?何以见得?”
郭洛道:“这几日我靠着迈哥你这千里镜,一遍又一遍地监视城头的回讫守军,略过那些普通士兵和协防民壮,却记住了三十几个中层头目的脸孔,往日里这三十几个面孔总是轮流替换这是守城正道1可今天下午申时左右,这三十几张面孔却大部分都不见了,一整天都没看到他们上城。所以我估计他们是回去休息,要为今晚的突袭做准备
张迈矫舌道:“你这几天居然能在几千人里头记住几十张面孔?厉害,厉害,我可没你这好记心”。
杨易问:“那我们怎么办?”
张迈笑道:“还能怎么办?哈哈!既然他们要出来,我们肯定要打伏击啊做了这么多的动作。为的不就是今晚了么?”
杨易大喜,摩拳擦掌道:“这一夜,我可等了好久了”。
张迈道:“单靠我们。取胜可以,无限扩大战果却还不够,得赶紧给库巴圣战者那边送一封信
“叫他们干什么?他们日间没命地攻击,现在多半已疲累难堪了
“那又不然张迈说:“换了普通的军队,在白天爆发了这么久以后,夜晚肯定要累得趴下。不过我们的这支友军可不是普通的军队啊,我绝对相信瓦尔丹拥有让圣战者们再爆发一个晚上的能耐!对我们来说,机会也许就只有这一次了!”
几日的战斗,对塔希尔来说是要命的折磨。他和另八将达宛各自负责一边的战局,麦克利则是南北两边跑,白天主要都留在南面,晚上则琢磨着南面的敌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至于塔希尔本人,他是不赞成消极守城的,他更倾向于野战哪怕对手的兵力能够压制住自己,他也认为应该出城野战来减轻攻城者的压力。在开高层军事会议的时候,达宛冷笑说他是没见过南边那些“疯子”的狂热形态”你要是见到了,保管你会庆幸能守住城池就不错了,还出城呢!”
但塔希尔却将南面陷入被动归咎于达宛的畏缩。
“我们本来就不是以守城见长的民族!”他说。
塔希尔是正儿八经的回讫人,回讫是游牧民族起家,经过数百年的演化如今其民族情况已经十分复杂,不能单纯地以“游牧民族”套在他们头上了。就略喇汗王朝内部而言,阿尔斯兰一系所保留的游牧特色要来得浓些,长期盘踞于疏勒、桓罗斯一带的副汗一系对步兵力量、山地力量与商业力量的运用则更加娴熟,讹迹罕地处疏勒与恒罗斯之间,却是阿尔斯兰安插在这里的一刻重要棋子,麦克利本人在西域也算守城高手了。但塔希尔以及他练出来的士兵在守城战上的能力却还算不得当世第一流。
每天看着唐军所建筑的土城就像一条自弓会动的东西一样尖步逼近,每天忍受着无事可做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烦躁,塔希尔够了!
这一日,在他的要求下麦克利终于答应了让他领兵出城,黄昏时分,他已集结了兵马,藏在西北面高坡上望不到的地方塔希尔也早知道唐军将领上高低窥伺的事情了。
入夜,一场搞劳宴静悄悄地进行,擅长突袭的塔希尔懂得如何在袭击战前保持最大的静谧,同时又在静谧中最大限度的激发士兵的士气!
被选中的士兵一共有两千两百名。占全城战斗部队的三分之一弱,考虑到达宛这几天来不但折损了一百多名将士而且没受伤的也都被库巴圣战者们那种可怕的狂热冲击得心志动摇,则塔希尔麾下的这支生力军实际上已是讹迹罕城内最强的作战部队了。
“我跟城主请令,是说今晚我们要出去骚扰。但今晚我们出去,可不只是骚扰而已!今晚,我们要将城外敌军这几天所积累的士气彻底打下去!我们要叫达宛他们知道他这些日子来犯了多大的错误!无论这帮唐寇是来自哪里!是萨图克的人也好,不是萨图克的人也好,无论他们是谁今晚之后他将再也没有勇气攻城了!”
当然,这在塔希尔心中还只是最保守的战果,最理想的话则是直接将城外的军队击溃!一夜之间焚尽连营!塔希尔的这种判断不是自大,而是因为自古以来夜袭连营决胜负的战例实在是数不胜数!而塔希尔也相信他有这样的实力!
“西北的那支军队,看来并没有很大的勇气!”
没有过多的废话了。
“出发吧!”
东北城门瞧瞧地打开了。
城内城外,一点***也没有!
塔希尔已经下令将马蹄都用柔物绑住。又用物事让马衔住,在尽量不影响奔驰的情况下消除声响。
唐军已经将土墙筑得较近,夜袭骑兵后卫还没踏出城门,前锋已经悄悄掩到了墙边!
让塔希尔欣喜的是,“唐寇”的营寨里没有什么反应一“看来他们是累了,或者是这几天我们都没有什么动作,所以就都懈怠了。”塔希尔想。
这时出城的将兵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动手!”
来时静如魅影,动时猛若雷霆!
“啊!小,
土城的沟壑里有两百多人休息着,夜袭骑兵的突然出现似乎让他们大吃一惊!
“夜袭!有夜袭”。
两百多人发出了很慌乱的呼喊声,听到这呼喊声塔希尔心头大喜,呼喊声的慌乱让他判定自己的推断对了!
“哈哈哈哈”塔希尔狂笑起来:“敌军已乱!可惜现在在狂呼示警已经来不及了!”
前军冲了进去,冲到了围墙之后!
“速速进兵!”塔希尔催促着后军,同时前军分为三部,一部去砸烂土墙,一部去捣毁那些即将成型的攻城器械!还有一部分则是去冲击才从沟警中跳起的守夜者!
这三部分人马不是分头行事,而是以轻骑兵特有的机动性来回穿梭、冲击,遇到土墙用大锤、狼牙棒砸烂,用马蹄来回踩踏踢烂!遇到攻城器械就用刀砍倒!然后纵马踩烂!至于那些守夜者,在塔耸尔眼中这些人简直就是对付敌人的最强武器!
击溃这些守夜者,使着成为败兵,然后再驱逐着去冲敌人的营塞!
所有被败兵冲溃的败兵,都会成为新的败兵!所有被败兵冲垮的营塞。都无一例外地会成为火海!
这是骑兵冲溃战术的基本常识!也是百用不怠的战场利器!
“冲”。他催促着部队前进朝那两百名守夜者压了过去!
铁蹄咕挞,马蹄当地面强烈的撞击力量踩破了绑住铁蹄的软物!
马蹄的自由得到了舒放,数日以来一直憋屈的战马,在速度上也有了一种微妙的提升!
几处连营开始星星点点地出现
塔希尔在冷笑。
没错的,情况都如他所料!
这帮“唐寇”应该已经听到了守夜者的惊呼示警,应该也已经开始翻身,开始寻找铠甲,开始寻找兵器,但是除了轮值守夜的小部分部队以外,其他人绝对没有时间完成队列集合!
在他们完成队列集合之前,塔希尔的骑兵就将冲到了他们身边!
这一切,在出城之前塔耸尔就都已经计算好了的。
麦克利,你这个胆小鬼就等着吧,等着我拿着唐寇的头颅进城,叫你知道从八刺沙衰来的猛将,不是你这种小地方的酋长所能比拟的
那是攻城器械被砸烂的声音!
砰一
那是土墙到塌的声音!
切进行得很顺利,甚至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忽!
有骑兵开始点燃了火把!一些逃跑不及的守夜者发出了惨叫!
总体情况是很顺的,但也仍然有一些让塔希尔微感不痛快的瑕疵。
先是土墙崩塌得太过顺利,似乎这一堵土墙并没有外表所显露的那么结实。
其次就是攻城器械被破坏时发出的声响也有些可疑。手下以大刀狼牙棒砸烂那些未成型的攻城器械时,塔希尔曾斜眼瞄了几下,感觉这些被砸到的东西就是一堆烂茬渣!
最后,那两百多名守夜者的抵抗,似乎也比预想中要强悍一些。他们的惊呼声虽然显得惊慌,他们的步伐却不显很杂乱!而且每一个人都配备了一面坚固的盾牌,以至于一些人即使被马蹄踩过也因为盾牌的掩护而保住了性命!
“是错觉么?”
夜袭是片刻间漆胜负的闪电式战斗!
哪怕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塔希尔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对局面的整体把握与判断!
更何况,疾驰中的夜骑兵,其动作还往往快过思维,甚至快到要挣脱主将命令的边缘!战场上的厮杀者,很多时候是靠着本能、靠着经验、靠着惯势在作战,而绝不是依靠理性!
残存的守夜者终于冲到了辕门附近,而他们的背后就是讹迹罕的夜袭骑兵两者之间甚至不存在一尺以上的距离!
又是火把亮起。但这次亮起火把的不是讹迹罕的骑兵,而是唐军!
火把,不是一把一把零星点亮的。而是像约好了的那样,一下子齐步点亮的!
同时亮起来的那种节奏,带着一种慑人的气势。
辕门之外,竟然整整齐齐得战列了两队步兵在那里等候着了!
火把亮起的时候。照亮这这两队步兵的阵型一那是一道近乎直线却微有弧度的曲线!不走向外凸的弧形,而走向内凹的弧形一乍一看便如是一个布袋口一般。
火把耀亮的时候。也正是两队步兵出现的时候。
“糟糕,好像中计了!”塔希尔心里一紧,不过他还没有绝望!
如果按照“通常”的情景,这两队步兵此刻首先要应付的还不是骑兵本身,而是直冲过来的溃兵!
如果这两队步兵接收急速逃回来的同袍,那么他们的队列就会散乱,那么塔希尔所率领的夜袭骑兵就可以继续冲上去,将这两队骑兵击退,使之成为新的溃卒!
如果这两队步兵以刀锋对付急速逃回来的同袍,那么他们也得先杀光友军,才能将刀锋对准夜袭的骑兵队,那样塔希尔就可以赢得几秒钟的功夫一虽然极短。却是足以决定生死胜负的时间!
所以塔希尔还没有下令撤退,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可就在这一瞬间。一百多名溃逃的守夜者小忽然间就消失了,如同鬼魅隐于黑暗!
原来就在辕门之外,有一道很狭小的沟壑小狭小到盾牌横放都放都会卡住,但溃逃的守夜者侧着身子却能躲下去!躲下去的这个动作,显然是经过练的。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他们就全都猫了下去,就像从地面消失了一般。同时他们手中的盾牌却就架在了沟整上面,成了一块块的踏板,于是沟壑便仿佛也消失了。
所有的夜袭骑士个个脸色大变!因为这个变化。让他们转瞬间直接面对敌人阵列完好的步卒!再无任何缓冲了!
边是夜袭的铁蹄,而另外一边呢?
奚胜领导下的唐军举起了他们的刀陌刀!
夫唐的陌刀战斧阵!
日俱丫城外一战!后。翼胜麾下的陌刀战斧营大大地露肌。口那以后唐军内部的资源也朝这里倾斜,随军工匠都被安排了定期检查陌刀的刀体以确保没有损口。战斧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改进,此外全营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将士都升了一级,这个营里头火长是最小的了,队正也不在少数,就是领校尉衔的也有七八个。
这次迎击讹迹罕的夜袭。张迈再次将最重要的任务交到了陌刀战斧营手中。
夜袭骑兵冲到跟前的时候,正是深夜,土墙崩塌、攻城器械粉碎、马蹄乱踏、将士呼吼各种各样混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更加的明晰,从讹迹罕出发的夜袭骑兵是抱怀胜利的信念出城的,可他们却没想到会遭遇现在这样的场面!
对方竟然有防备,而且在辕门列成了阵势!
这是一个陷阱!塔希尔心道。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时要回头也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直冲过去,那样才有一线生机!
数百轻骑冲锋,这股力量是何其强大!
就算只是轻骑,马匹运动起来后的力量也不是人能够抗拒这是塔希尔心中的常识。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陌刀阵。
“起悠长的声音,从山下传来。张迈和李脑一站一坐,听着奚胜那长长的号令声,感觉就像听着最美妙的音乐一般。
俱兰城一战之后,唐军上下便对陌刀阵寄以了相当大的信心。
诚然,陌刀营也有缺点而且像它的优点那样明显,比如锻造太难、七练太难、行动不够灵活等等,可是,在无可退转的地势下,相逢于必须以强碰强的狭路中,大概还没有什么能够抵挡得住它的劈砍、它的剿杀!
“斩!”
这回,是短促的急令!
马的悲鸣与人的惨呼从山下传来,过了一会,夜风又送上来了一股血腥。如果这时候是白玉,应该还可以看见马腿纷飞的壮丽场景吧。
可惜隔得太远,夜色又较昏暗,哪怕有着火把,也很难清除瞧见辕门附近陌刀阵对轻骑兵的决战场景,可是那传来的惨嚎、那飘来的血腥味。都已经明确地诉说着一个事实:那些妄想趁着夜色攻入唐军营寨的夜袭者,已经遭遇到了无情的剿杀!
“陌刀真走了不起啊!”张迈卑叹道:“不愧是我大唐的重步之王!”
“可是,那也要有机会施展才行啊。”马小春不失时机地说道:“都是特使安排得好,才诱的讹迹罕的轻骑眼巴巴地冲到陌刀阵的刀口上。”
轻骑冲到了陌刀阵十步之内,那就不是来战斗,而是来送死了。
张迈哈哈一笑,虽然明知道马小春在拍马屁,但还是觉得挺受用:“其实这些有很多都是你姐夫的计发1啦。”
另一座营寨的辕门里,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正勒了勒他的汗血宝马。双目射出了冷酷的光芒。但这光芒却没有投向正在激战中的主营辕门,而是投降了讹迹罕的东北城门!
张迈的计划,本是“移石封穴。”即要以一个压倒性的胜仗将讹迹罕守军打得不敢出城。
可是,如果能够趁机夺取城门,甚至夺取整个讹迹罕。那不是比单纯地在城外取胜更好么?杨易从来都不是执行命令的良将,他追求的总是心目中的完美,而那常常是超出主帅想象的!
“全体听命!”
“个!”
杨易举起大刀,指向讹迹罕的城门:“随我冲!”
当主营辕门的战斗还处于胶着状态时,第三折冲府一千二百骑兵一起撒开马蹄冲了出去,直奔东北城门!
攻城。并非第三折冲府所擅长的,可是趁乱夺取城门。却正是杨易的大爱。
高坡上,张迈讶异道:“阿易啊!又要干冒险的事情了。”不过李脑却听出他的语气中没有责怪的意思。
“虽然上次他的冒险为我军夺到了灭尔基,争取到了极大的优势,可是。行险是不能常保胜利的吧。”李脑心想,却没有说出来。
唐军主营辕门外,讹迹罕军已经落了下风,在短短的一刻钟里,已经有两百多员骑士被陌刀阵所剿杀!
主营的两个侧门,郭师庸已经带领骑兵赶了出来,准备插入夜袭军的中部,而安守敬则安排弓箭手不断地向外射击,一点点地削弱敌人的攻势。
陌刀阵不是停在那里不动的,它是步步推进的,每推进一步。都必有数十人马死于非命!”
那种震慑人心的节奏再次响起!三百陌刀阵将士全部都是大力士,个个身材魁梧,体重最轻的一个也有一百八十斤,再加上陌刀。两三百斤的重量全部集中在他们粗壮的腿部,一步步地踩过去,踩着鲜血,踩着肉泥,踩着还没有完全冷却的尸体!刀锋卷起,将前方一切的障碍都剿成了粉碎!
冷艳的刀光每一次挥舞闪耀都让塔希尔感到死亡之神在迫近
“陷阱,陷阱!这完全是个陷阱!”
尽管从八刺沙衰那边过来,可他也不知道萨图克麾下竟然还有这样可怕的重步兵部队!
耸图克兴起也还没几年。那种悠长而严肃的号令,不是一个新兴的军队能够培养出来的,那种仿佛阎罗召唤般的齐1小。片,亦有瓦解敌人士韦的强大震撼“退,退!”
已经别无选择了!
陌刀阵继续推进。不过并没有走得很急躁,只是一步步地推过去,轻骑如果要走。陌刀阵是追不上了,但这面刀墙却已足以封死了敌人的一个进攻方向!
郭师庸、安守敬从两翼飞出,插入到已经混乱的夜袭者里头去,可是塔希尔毕竟是一名宿将,他居然还能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组织起了超过一半的人马。一边厮杀,一边撤退。
“杀”
虽然夜袭失败了,可他心中还有一点杀回去的希望。
然而就在这时。讹迹罕东北城门那边响起了让人不安的响动!
高昂而凌厉的喊杀声,冲向东北门,一个不妙的预感涌上了塔希尔的心头!
杨易没有加入到对塔希尔的围攻之中,他抢夺城门去了!
郭师庸和安守敬联起手来,兵力已经超过了塔希尔现有能指挥得动的兵力,再加上以整击乱的优势,那是稳操胜券一不过,这次作战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取胜,而是为了歼敌缺少了杨易的这一环,要实现歼灭就显得有些难了。
不过呢,杨易竟然直奔讹迹罕城门,这个行动却更让塔希尔大吃
惊!
如果城门被封。刃路被堵死,那出城的夜袭者可就危险了不是被打败的危险,而是被全歼的危险。
在第四、第五两个折冲府的夹击之下,塔希尔已经左支右绌了,而那面刀墙还在不断的推进呢!前路已经被封杀,而后路呢?
“快冲回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杨易的速度,在唐军之中绝对排名第一!他又是在塔希尔反应过来之前就冲向城门,后者如何可能赶在他前面回去呢?
“敌袭!敌袭!快到城门了!”
麦克利站在城头。早就已经脸皮抽橡!本来,塔希尔出城后一切都显得很顺利,怎么还不到两刻钟,局势就变得这么坏?
“是要即玄关闭城门,还是要派人出去将塔希尔救回来?”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即刻关闭城门,会让讹迹罕丧失一部重要的战斗力量,但要是派人出去救援出城部队,则可能连派出去的人都陷进去,甚至有可能整座讹迹罕都赔进去!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跟着他就听见西南面也响起了那可怕的声响,圣战者们那仿佛奔赴天堂的幸福吟唱再一次隐隐传来
“城主!那帮疯子又来攻城了!”
想起圣战者们疯狂赴死的场面,麦克利心弦一颤!
没有其它考虑的余地了!
“放千斤闸!”
在杨易到达之前,巨大的千斤闸落了下来!铁块夹着木头又混了泥土的万斤大闸门。撞击地面时的巨大震动,让城外的双方部队都听得明明白白!
“可恶!”杨易怒吼着,而与此同时塔希尔却仿佛一只脚迈进了地狱!千斤闸落下的震荡,就像死神为他打开地狱之门的声响!
“完了……归路被截断了!”
所有夜袭者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被城主抛弃了!
而没能抢到城门的杨易,则怒吼着回师,冲了过来面对着一群失去归路后的迷惘败兵。第三折冲府简直就是在进行一场屠杀!
唯有塔希尔还在坚持!
他发现那道可怕的刀墙推进速度很慢,而郭师庸和安守敬。一时之间还能将他彻底包围住,也就是说他还有机会。
“毒,走!撤走!”
撤往哪里呢?城门归路已经被堵死,西面是圣战者的大本营,没办法,只能往东南了。
尽管那里是通往疏勒也就是萨图克的大本营,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脱离这个战场!
郭洛现身了,龙镶本营已经开到了辕门之外,石拔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就冲进去厮杀,可是郭洛却仿佛没有这个意思,“准备接收俘虏,喊降!”
龙集本营中的大嗓门正要高呼“投降免杀”忽觉地皮微微震动,一彪轻骑竟然从东南方向掠来,来势快得有如离弦之箭!
是讹迹罕的军队出城了?
塔着尔心中闪过一丝奢望了,但很快他就连这点奢望也破灭了!
不是援军,而是绕城而来的圣战者,是
汗血骑兵团!
“龙驻本营上前!陌刀营后退!”
直在辕门附近主持大局的郭洛发出号令,陌刀阵齐步退后,收起了陌刀,取而代之的是其它三营。
汗血骑兵团来的好快!第一折冲府的队列才重整妥当,汗血骑兵团已经冲进了这个战场。从一个所有人都忽略了的死角插入!
兵不留行、马不停蹄,直取主将!
“呀”山峰上,拿着望远镜的张迈忍不住赞叹起来:“好快啊!比杨易还要快!”
当然了,那是一千多匹千里马啊!
“汗血骑兵团!”塔希尔也听过这个传闻,可今天才算见识到了这个骑兵团在实战时的迅捷与可怕!
“不好!”本来已经节节取胜的杨易暗自惊呼起来!他回马厮杀,虽然得利,却遇到了相当大的阻碍。
行血骑兵团却就在各方较劲正激烈时,从夜袭者最弱的地方直插进来!
那个角度,
“寺是已经失去了战意的溃卒!银雷飞电仿佛没有受到俐1一般,笔直地驰到了塔希尔附近!
“保护将军!”
惊恐的近卫士卒围住了塔希尔,但混乱之中未能护的周密,反而更加暴露了塔希尔的所在。
银雷飞电的主人便在马上搭弓取箭,一箭射去1正中塔希尔头颅!
塔希尔落马!
“将军”。
“将军!”
主将落马之后。夜袭者全部混乱了!
所有汗血宝马都比平常马匹高出一个头!在这些龙一般的神驹面前,讹迹罕的夜袭者不但人已慌乱,甚至连马都仿佛不敢迎战!
阿西尔策马一冲。冲散了围在塔希尔周围的士卒。银雷飞电犹如通灵一般冲到了塔希尔落马处,塔希尔犹自未死,却被阿西尔一刀斩下,马呼蒙跳下马来。割了首级,交给他的王子,阿西尔用刀将塔希尔的头颅高高支起。炫于敌我双方军前,昏暗中双方将士未必看得清塔希尔的面目,可他的手下却都能认得主将的头盔!
“完了,完了。
主将也已被杀,夜袭者的混乱就更加严重了。汗血骑兵团趁机冲杀,将塔希尔最后最核心的数百将士也冲垮了1郭师庸、安守敬分队兜截,战场的胜利因为阿西尔的到来而将提前结束。
“投降免杀!投降免杀!”
龙镶本营的大嗓门用回讫话高呼了起来,锵锵锵,不断有兵器掉落的声音,却还是有一二百人不肯投降,趁着混乱,零星四逃。
“漂亮啊!”张迈不由得赞叹了起来。
汗血骑兵团的这一击,简直只集用华丽来形容!
而看着在阿西尔刀头炫耀着的首级,杨务却憋着一肚子的怒火,爆出了粗口:“他娘的!这算什么事!”
讹迹罕城头,麦克利等更是吓得胆颤心惊!
陌刀阵的威猛、郭师庸安守敬的狠辣、杨易的迅捷,就如同一轮接一轮的军事表演一般。在展现唐军强悍的同时1也在不断地录掉他们的
心!
而最后汗血骑兵团突如其来的这一击,却更如狂风倏至,将城头所有守城将士的胆子都震裂了!
“对方不敢出城了。”高坡上,李脑轻轻一叹,说:“现在就是给麦克利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出城了
山下的战局如风如火,山坡上却平静得犹如一潭井水。
张迈道:“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准备东进的事情了。”
“是的。”李脑说道。
“不过,杨易只怕会不高兴啊。”张迈微笑着说。
何止杨易不高兴。这次连素性沉着谦让的郭洛都不满了起来!
他们做了多少的准备,费了多大的力气,眼看已经可以将出城夜袭者围歼,剩下的只是时间间题,结果却被人临时截了胡要是自己人那也就算了,偏偏却还是名为友军、实为对手的汗血骑兵团!
阿西尔打听得“霍兰将军”在北面那个高坡上观战,便率领汗血骑兵团,取了塔希尔的头颅来献。
这一次张迈本来只是通知瓦尔丹,让他配合在西南面攻城,但瓦尔丹却临时派了汗血骑兵团来,竟尔一举抢到了头功。
可是在这个战场上,主将还是“霍兰将军”所以取得了首级之后,阿西尔便来献捷。
“别让他上山了李脑道:“趁着昏暗,让他赶紧回去,别让他在这里久留,要不然只怕会瞧出我们的破绽。”
在山下护卫的,是薛苏丁所率领的昭武部,他就要引阿西尔上山,马小春却已经驰马下来,用回讫话叫道:“霍兰将军将令:赏赐阿西尔将军黄金五跪、招裘一领、宝刀一口,以彰功劳!”
汗血骑兵团听了无不欢呼,阿西尔也为之精神一振,马小春又道:“阿西尔将军。霍兰将军说了,请速回本军去,免得西南方向有什么闪失,这边的战场。霍兰将军自会料理。”
阿西尔在马上行礼作别,临别时间:“网才冲击城门的那位英雄,叫什么名字?”他来得迟了,没有见到陌刀营的杀伤力,只见识到了第三折冲府的冲击力。并认出了这支骑兵就是前几日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支劲旅。
若是别的使者。这时或许就答不上来,马小春却有着个灵活无比的脑袋瓜子,随口笑道:“那是霍兰将军麾下的爱将,近一年才在博格拉汗麾下崭露头角的英雄,千夫长木日勿将军。小。
阿西尔哦了一声。道:“木日勿”这个名字虽然奇怪,但或许走出自西域那个荒僻的部族吧,便道:“请代我向木日勿将军问好。若有机会,我想交他这个朋友。小。说着将塔希尔的首级交给了马小小春,在马上对着山坡高处行了个礼,便率领汗血骑兵团飞驰而去。
第一零二章 向东——葛罗岭山口!
虽然近乎全歼了讹迹罕的出城部队,但杨易却显得很不高兴,天还没亮,就想去请令攻城,以雪昨夜之耻辱——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让阿西尔抢了首功,在他看来那是很大的耻辱。
慕容春华赶紧将他拦住,道:“阿易,你怎么糊涂了!说什么攻城!特使一开始就没想一定要拿下讹迹罕啊。咱们的既定策略既是‘移石封穴’,现在库巴圣战者这块石头也移来了,这毒蛇的穴口也封住了,接下来马上就要起兵前往疏勒了——那才是真正的大功劳所在呢!讹迹罕这边,特使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你现在还要去说攻城,只怕叫人听了,都要看低你三分呢。”
杨易心中一凛,他也不是个糊涂汉,只是被昨日的耻怒燃气了无名火,冲昏了泥丸宫,这时有慕容春华一提,冷静一想果有道理,便按耐了下来。
反夜袭一战,彻底扭转了瓦尔丹对“霍兰”的看法,虽然很可惜的,杨易没有夺到城门,但一夜之内歼灭了一支讹迹罕的有生力量,让防守方大受打击,这样的战果足以抵消前面几日唐军的不作为有余。
“霍兰将军还是很厉害啊。”瓦尔丹对于强者有天然的好感:“虽然在大事上度把握得不是很好,但打仗却很有一手,怪不得博格拉汗会如此重用他。”他所谓的大事,那是指“霍兰”怀疑圣战者的诚意。
经过反夜袭一战之后,讹迹罕不但实力大损,而且士气也大削,圣战者与唐军第二日再次围城时,防守方便显得有些左支右绌了。
“现在继续攻打的话,一个月内,是有可能打下的。”杨定国说。
可是一个月的时间,对张迈来说太长了。
当天黄昏,他就派了薛苏丁去见瓦尔丹,道:“刚刚收到疏勒那边的消息,下疏勒的摩尼教教徒忽然叛乱了!”
“什么?”本来还正为昨日的大捷而兴奋,听到这个消息后瓦尔丹等又被震惊了:“摩尼教也卷进来了么?”
薛苏丁说道:“如今疏勒地区硝烟四起,疏勒方面大将胡沙加尔疲于应付,而且葛罗岭山口外又有可疑的部队在徘徊,讹迹罕的事情,只怕得加紧!”
伊斯塔精于兵略,说道:“昨日咱们虽然打了一场胜仗,但讹迹罕城防坚固,存粮又足,咱们的攻城器械又不够精良,继续围攻下去,恐怕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打下。若城内守军意志足够坚强,恐怕就是再守卫个一两个月,也未必不可能。”
薛苏丁道:“霍兰将军也有这个疑虑,将军以为,眼下当以疏勒为重,准备分出一半兵马来,先行前往疏勒与胡沙加尔将军会师。剩下一半兵力,便留在讹迹罕帮讲经人牵绊住讹迹罕。”
瓦尔丹奋然道:“这是什么话!若只是要牵绊住讹迹罕的话,何须霍兰将军再留下一半人马来?你回去告诉霍兰将军,他尽可拔营东进,讹迹罕这边我独力对付,等我打下了讹迹罕,再来疏勒与两位将军会合。”
薛苏丁道:“这可得先去问问霍兰将军。”去了半日回来,说:“霍兰将军道,讹迹罕城高墙坚,只有圣战者一方的话,恐怕不是麦克利的对手。所以……”
没等他说完,瓦尔丹已经怒不可遏:“你说什么!我不是那祆教猪猡的对手!你这就去告诉霍兰,让他赶紧走!若我库巴圣战者连麦克利都对付不了,我就不配当这个掌教!”
阿西尔好几次要说话,却最终在欲言又止中没敢出声。
薛苏丁这次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当天黄昏开始唐军就做出种种态势,大布疑兵,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南、一会儿向北,把城内的人都看得糊涂了,不知道唐军在干什么。瓦尔丹也有所不解,派人来问,张迈笑了笑,由旁边李膑代为回答:“我们故意如此,乃是为了真正走的时候,麦克利也摸不清我们的虚实,那时候讲经人可派遣几百个后勤接管我们的空营,时入时出作疑兵,让麦克利以为我们的大军还在。这样讲经人的压力会小很多。”
瓦尔丹听了后连连摇头,道:“有这必要么?”
唐军临行之前,张迈派人来请郑渭回去,道:“疏勒那边局面复杂,必须有凯里木帮忙参谋。”瓦尔丹竟然也不阻拦,就放了郑渭回去了。
张迈见到了郑渭,欣然道:“萨图克不肯轻易让库巴圣战者行动,果然大有道理。瓦尔丹身上有一种几乎可以媲美圣贤的力量,能够鼓动得信徒为他生为他死,可在谋略上却大大地缺乏了。”
当晚连夜起兵,分批东进。
城内守军注意到了动静,有人建议出城一探,麦克利怒道:“还出城?塔希尔的教训还没让你学乖?那定然是萨图克的奸谋!又想诱我们出城哩。”
唐军分开三日,才将兵马尽数撤离讹迹罕的视野,在八十里外取齐。
此地离葛罗岭山口还有二百余里,一路已是高原环境,唐军一路过沙漠、爬雪山,能走到这里的无论军民个个身体强健。即便如此,到了此地许多人仍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看看离葛罗岭山口还有一百二十里,郭洛、杨易、薛苏丁一起请为先锋。
张迈迟疑未决,忽然帐外有人叫道:“下雪了!”
其时若按照中原的季节,尚未入冬,但到了葛罗岭山口附近,这一日竟下起了大雪!
大雪如鹅毛般飘下,没多久就将周围装饰成一片白色的世界。
“这鬼天气!”杨易骂道。
张迈也觉得有些为难,来到这附近后,他的呼吸也感到有些困难呢。必须赶紧越过这一带,可是,这等天气之下,是打不了仗的。
不得已,张迈只好下令杀羊,先让将士们饮血取暖。幸好从怛罗斯出发时,李膑就已经考虑到这边的天气问题,已经准备好了上万件的厚衣服,唐军军民临山而叹,翻过这一个山口,就能进入疏勒了,就回家了。
可是现在却遇上了大雪,一片银装世界,让人感到对面的疏勒是可望不可即。
看看雪花封路,张迈叹道:“听你们说,这什么葛罗岭山口再过去,就是疏勒了,但现在怎么办?”
杨易道:“雪虽然下的不小,但轻骑还是可以过去的。”
郭洛却摇头:“过去是可以过去,但打不了仗啊。现在弓都拉不开,龙骧本营的将士都将铠甲脱下来——没法穿了。”
张迈问李膑:“这里往疏勒,有几条路?路上都有什么防备?”
李膑道:“这里往疏勒,主要的道路只有三四个山口是终年不封冻的,这葛罗岭山口就是其中之一,山口上有个哨堡,里头只有二百余个士兵。”
张迈喜道:“这么少?”
李膑叹道:“少?不是萨图克不想安排更多人,而是这里没法停驻太多人。虽然只有两百多人,但在这天气下,我不觉得我们都围上去能讨到什么好处。真要攻打,得等天气转好。”
“等到什么时候?”张迈问。
“等到夏天啊。”李膑苦笑了起来:“这里无霜季节,只有十来天,不过在酷夏的话,虽然也难受,但应该还是可以打仗的。”
“夏天?”杨易叫道:“那不还得等上个七八个月?”
“是的。”李膑苦笑。
杨易怒极反笑:“那也不用等了,大家一起横刀抹脖子算了。萨图克会给我们七八个月时间?哼,顶多一两个月,他就回来了!”
李膑点头道:“是,所以只好用谋了。现在我们的优势是:萨图克面向西方的这一路,往西北是往怛罗斯,那是他自己的地盘,往西是讹迹罕,兵力威势都不足以撼动疏勒,是只攻不守,因为没有需要,所以萨图克对这关口只是做常规防备处理,我们要过去还是有机会的。”
张迈问郭洛当日是怎么过去的,郭洛道:“当初我们过来时是扮成逃难的商队啊,阿布勒送了点钱,他们粗粗盘查了一番就放行了。”
张迈道:“若是这样,那咱们就再扮一次商队吧。”
李膑想了想道:“事情可一不可再。现在毕竟与小郭都尉来到这里时候不同了,萨图克在俱兰城失利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这边,就算对方尚未预料到我们会从讹迹罕这条路过来的话,但在这敏感季节,胡沙加尔应该也会下令警戒的,那守将可能就不敢轻易收钱,收钱了也会严加检查,商队的话未必能通行,就算通行了,也只能进入驿站,而且若带不得武器也没法取此哨堡,大部队也没法通行啊。还是换一个法子吧。”
“什么法子?”张迈问。
李膑道:“不如让萨图克派遣一队骑兵,押解要犯往疏勒看押,各位以为如何?”
“要犯?”
李膑笑道:“比如谋落乌勒、加苏丁等人。”
诸将哈哈大笑,当即行动,从诸营中挑选精锐,共挑出了二百人,个个都是从相貌到体能到作战经验无一不足者,张迈亲自带队,押解了“谋落乌勒”与“加苏丁”等五十余人,并几十箱的“赏赐”,准备出发。
忽听乌护部、民部营中传来哀哭之声,张迈问起,却是有人在寒冷缺氧中病死了,法信大师正带着嘉陵小和尚为每一个逝者念往生咒,又不住地安慰正受病痛者:“忍着,忍着,过了这座山头,便一切安乐了。”
张迈心道:“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过去!”对杨定国道:“请定国叔统领诸军找个地方避风,我一传回捷报,便越过此山。这里是地狱的大门,但推开之后,东面就是天堂了!”
杨定国喘息着道:“特使放心!尽管去吧,我等在此等候特使捷报传来!”
性耐寒。踏雪而上,寒风刮来,就像刀割在脸上。走点余里,张迈勒马落后些许,问坐在囚车里的李脑和耸苏丁:“还受得了
李脑给冻的够吟,他在萨图克麾下时就是文职。身体不如薛苏丁这武将强壮,但见张迈关心自己,还是勉强点头,道:“扛得住。”
此地海拔已经接近四千米,亏了这几个月不断翻山越岭的锻炼,去到海拔高的地方也不是第一次了,适应力提高了很多,所以张迈还撑得下去,然而也没法走得太快。
两百人的队伍走走停停,眼看还有五十里路。对面忽然迎来了一队骑兵,走得甚是急忙。
“听声音大概只有十余骑,迈哥,怎么办?”郭洛问。
张迈道:“你来做领,大伙儿看我手势行事。”
里面而来的十余骑奔行甚急,郭洛迎了上去,穿着回讫服饰的二百余起摆开阵势。里面来的也是回绕骑兵,望见他们二百余人有些警惧,勒马停住。及看明是自家服饰,才问:“时面哪里来的兄弟?”
耶洛指着囚车。说:“俱兰城来的,网押了几个俘虏回来呢。”
那队骑兵的脑一喜,走近几步说:“打胜仗了?”
郭洛道:“俱兰城打下了,桓罗斯也快了。”挥鞭朝囚车抽了一鞭,说:“这两个家伙,可是要犯,好像还牵涉着什么事情,所以博格拉汗特地命我们押解回疏勒看押。”
对面那队骑兵听越说越对路,又走近了几步,郭洛问:“兄弟你们是往哪里去?”
那骑兵领招呼了他走开几步,然后才低声说:“疏勒出乱子
郭洛心中一凛,脸上也没有掩盖这种惊讶:“什么乱子?不会是被我们杀散了的唐寇余孽杀到这边吧?应该也没那么快啊。”
那骑兵领说道:“不是,是下疏勒摩尼教徒叛乱,不过听说也和唐寇有关。我们这正奉了胡沙加尔将军的命令,要前往雅尔禀报呢。眼下正赶路,就不与你多说了。”
郭洛拉住他道:“等等,兄弟你给我一个实讯,疏勒那边形势急不急?若是形势紧急,我可不想一头栽进去啊。”
那骑兵领笑骂了一声说他胆小,道:“凭着摩尼教那些人,能成什么气候?不过他们趁乱夺了下疏勒,这会正在下疏勒负隅顽抗,你放心吧,疏勒大体上来说没什么事情。就是各处山口英防已经告紧,非有胡沙加尔将军的令牌无法通过。”
郭洛呀了一声说:“我们从北面来,哪里却有胡沙加尔将军的令
那骑兵领一奇,说:“那令牌听说是北方告急之后,苏赖老将军颁制,然后传下来的啊,你们怎么会没有?”
郭洛一笑;说:“是那个啊,我还以为是胡沙加尔将军新颁制的令牌呢。”
“那哪里会。”那骑兵领说道:“要是那样,那像你们这样从北面来的可怎么办呢?不多说了,我得赶路了,身上这道急令是有时限的,要是过了要杀头的。”
“且等等!”郭洛再一次拉住他:“那么你过哨岗,可也需要出示令牌?”
“当然要啊。”那骑兵领有些怪异他为什么怎么问。
郭洛哈哈一笑,说:“那没什么了。我正是要告诉你,前面因为唐寇的缘故又增设了两道关卡,怕你没带令牌,到了那边过不了,那岂不误事?”
那骑兵领哦了一声,便领人走了,走到二百骑兵中段的时候,郭洛在他们背后猛地作出一个小“杀”的手势,张迈一点头,数百人一拥而上!这些可都是唐军中的精兵!一对一这一队去通报军情的骑兵也不是对手,更别说二百对十余了。
只是风雪之中,人人动作迟钝,纵然以将近二十倍的兵力,还是叫一个见机最快的策马回奔,脱出重围,石拔陡然出手,飞出套马索,硬生生将那人套住拉,石拔自灯上城一战以后,左手中箭受伤,疼愈后也只剩下五六分力气,这时单凭右手的力量竟还是将对方到拔离鞍,唐军将士齐声喝彩,但凡动手的就都有些喘气,可见这高原气候多耗人的体力。
那骑兵领大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莽洛道:“你是奸细!”
那骑兵领兀自没有醒悟,高呼大叫:“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不信你们看看我怀里有令牌!”
张迈从他怀里一摸,果然摸出一块令牌来,郭洛问道:“是这块?”
“当然,就是”那骑兵领猛地有悟,叫道:“你”你怎么会不认得!”
张迈哈哈一笑。用他不很流利的回讫话说:“因为我们就是,你们所说的,唐寇!”
处理掉了这一队报信的骑兵之后,二百余人继续上路,虽然只五十里的路程,但中间还是休息了一下,这时雪已经停了,但夜里却冷得更加厉害,连夜赶路的话何止是耗体力,简直是玩命!再说山口哨堡那边也不知是什么形势。说不定仍然需要战斗,所以得保存体力。
第二日醒来。又走二十余里,在中午之前终于望见了那座哨堡。
这一路来,张迈总只是觉得这条路熟悉而已,等望见了那哨堡的所在,猛地看清楚了地形,大叫道:“啊!这里!这里!这里我来过!”
郭洛等都有些讶异,但随即想张特使是从中原来。虽然是代代西行,可经过这里也并不奇怪,他却没有想到,张迈所说的“来到过”简直已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对的,这里我来到过!”不知不觉间,张迈双眼竟有些恍惚,“没错,这个地方当初走出国门,就是从这条路经过!“结果一个恍惚,竟然已经相隔千年了。
杨易见他神色有些怪异,问道:“迈哥,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张迈道:“继续前进!”
葛罗岭哨堡。其实规模并不大,只是山口平的上一个五十步见方、两层高的小堡。修建得也不是很好,然而要在这样一个地方修建堡垒,却仍然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
哨堡下面有一个驿站,依托着哨哨堡,占地面积却比哨堡本身要大了许多。
二百骑还没走近,哨堡内都有人望见,已经派出五骑来迎,郭洛出示了令牌,道:“奉博格拉汗之命,要交两个要犯给胡沙加尔将军看
来骑严明令牌无误,便挥动一面黄色旗帜让哨堡解除警戒,不久又驰出一队人马来。却是这座哨堡的副守备出来,他“二丑了李耽。叫道!“谋落真勒!“张迈一奇,在旁问道:“你认的他说着往李脑的囚车一指。那副守备笑道:“怎么会不认识,这家伙一年要来好几趟呢。嘿嘿,不过我也有听说他背叛了的事情,哼,背叛博格拉汗的人,哪里能有什么好下场!之前博格拉汗还曾派人到疏勒抓了他老婆孩子北上呢。这家伙是怎么抓到的?”
李脑在囚车内听见忍不住全身一抖,张迈怕他情绪激动之下露出破绽,向郭洛使个眼色,郭洛说道:“这鬼地方!冷得让人受不了!兄弟,别在这外头说了,快让我们进去弄个火取暖吧!”
那副守备指着那几十个箱子问:“那是什么?”
郭洛道:“是美酒,前线打了胜仗,博格拉汗说,前线打了胜仗,也有赖于后方能够稳住形势。所以让我们带了美酒过来颁赐胡沙加尔将草,搞劳有功将士。”
这等集冷天气之下。身子都冻得僵了。那副守备听说了“美酒”一词1口藏头就有些痒痒,凑近了说:“不知道博格拉汗赐下的美酒,有没有我们的份呢。”
郭洛道:“好像没有。”
那副守备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但他也明白这本是情理之中,他一个。小小哨岗的副守备,又未见立了什么奇功,博格拉汗颁赐的美酒,哪里会轮得到他?
郭洛又上前道:“不过兄弟若是要喝一点的话,哈哈,我们也不是不能通融通融,这么多箱酒,谅胡沙加尔将军也瞧不出来。咱们是自己人1要是连这一点酒都计较的话,却太见外了。”
那副守备大喜,当即迎了他们进驿站。
那驿站与这哨堡乃是二而一、一而二的建筑,哨堡高耸,哨堡之内驻兵1驿站供往来人员用的,驿站是月牙形,只有一层,又分为内外两部分1外面是给过往商旅用,叫外驿站,里面一部分是供过往的士兵和公务人员用,叫内驿站,哨堡居高临车,可以监视整个局面。又有垛孔,如果下面生动乱可以射出箭来。
外驿站处处漏风,内驿站比外驿站好些,但终究也不如哨堡里头舒服。
郭洛就想进哨堡,副守备答应了,进去一问,守备却不肯,道:“内驿站也能停驻,为什么要进来?这哨堡就走过往兵将也不得入内,这是博格拉汗定下来的规矩!要是坏了规矩,让上头知道,我们吃罪不起。”
张迈担心要求过分了对方起疑,就没让郭洛再坚持。
二百多人驻进内驿站,副守备来讨博格拉汗赏赐的酒喝,郭洛问他:“哨堡内有多少兄弟啊,只怕不够分。”副守备笑了起来:“人有两百多,可又不是给所有人喝,你送我们一箱吧,让我们几个解解谗,底下的人,管他们去。”
郭洛笑道:“那我得去问问。”副守备一奇:“问问?你不是押解队领么?”郭洛笑道:“不是,我是副头领啊。”一指后面张迈:“他才是正牌的老大呢。我只是个百夫长,他可是个。千夫长,是霍兰将军麾下的爱将呢。”
那副守备听说是霍兰将军麾下爱将,呀了一声,颇感惊讶,郭洛又道:“不过啊,我们这位千夫长和霍兰将军一样,是个结巴,所以不大爱说话。”就跑了过去,和张迈耳语几声,回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千夫长不肯。”
群守备大见不悦,叫道:“什备意思!怎么转眼之间就变卦了?”
郭洛道:“千夫长说,酒是博格拉汗颁赐给胡沙加尔将军的,我们要是半路偷吃,回头上头查出来,我们吃罪不起。”
副守备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想想自己网才转述正守备的话,便知对方的变卦是报复网才守备不肯让他们入内,郭洛见他脸越来越黑,走近了几步说:“唉,其实这也不是我小气,你知道,咱们做副手的总是难做人。”这一句话下来,是拉近两人的距离,而将双方的长官当成对立面了,副守备对他的怒意就消解了几分,道:“谁说不是呢!上面要奉承那老大爷,下面又要照看好弟兄,正牌老爷不顺眼咱们要受气,底下的人不满也冲咱们真不是人干的差事!要是在疏勒、恒罗斯当差也就算了,偏偏又被到这鬼地方来!也还是靠过往的客商识做,才让我们这帮在雪谷中驻扎的兄弟不至于饿死。你知道,这个地方,就是热水都烧不开,要烧一盆洗脚水来。也得非好大的功夫。可要是晚上睡觉之前不泡一泡脚,那觉睡起来只怕就没那么舒爽了。”
到这里,微微露出索贿之意,暗示郭洛:你们就算是将兵,若要得到好招待,还是得拿出点“诚意”来。只不过彼此都是将兵,这话不好说明,毕竟经过的兵将若不给钱小他们也没法子。若对象走过往客商的话,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郭洛轻轻一笑,道:“其实我们进不进堡垒,也没什么所谓,反正我们停个一晚,明天就走,但你们守备动不动就拿出博格拉汗的规矩来,也不清我们进去喝口热酒,那就太见外了。你们守备见外,我们千夫长自然也就跟看见外了这却也怨不得他,总不成你们守备冷着屁股1还要让我们千夫长拿热脸去贴吧?我们这个千夫长,可是在霍兰将军跟前也说得上话的人,平素脾气就不好,更别说让他忍耐别人了。
那副守备想了想,觉得他话中有话,又进哨堡去,劝守备请那千夫长入堡休息,守备是个谨慎正统的人,黑着脸说:“你就这么嘴馋?不喝那酒会死!”
副守备道:“迫赫坎,现在不是酒不酒的问题,喝酒只是解馋,但得罪了人却不好。那千夫长是霍兰将军的爱将,如果我们和他攀上关系,将来也许有机会走他这条门路调离这里这个鬼地方,难道你想继续待下去吗?”
“可是”守备也不想在这种地方长待,听了这话有些心动,但还在犹豫。
副守备说道:“博格拉汗的命令,是说不许过往的军队进驻,可是咱们不是请人家军队进来啊,我们就请那个千夫长、那个百夫长进来,最多加上两个随从,你就是请他喝口热汤,问问前线的事情,那不算犯规矩。”
那守备想了想,终于答应了。但还是道:“最多只能五个人进来。我不是放他们进堡,只是请那个千夫长喝酒。”
又回头来请郭洛,郭洛得到他的答复先联处欣然,便去和张迈商量,张迈看了看那哨堡,说:“五七个人进去小无论如何夺不了这地方。
若是被他们瞧出了端倪,将大门一堵上,别说咱们两百个人,就算后面大军全部开来,以这种天气和地势,急切间也攻它不下。
若让疏勒那边有了防范。
派兵来援,那我们就进退两难了。
既然得不到它,便以宁可毁了它的决心,来行事吧。”
郭洛迟疑道:“毁了它?毁它容易,要再建就难了。”
李脑也道:“若是毁了它的话。
要再重建,总得在天气大好时节,花上几个月的功夫,难啊。”
葛罗岭山口是面西的重要出入口之一,若唐军能够反客为主,这里也就会成为迎击萨图克回击的重要关隘,当然前提是唐军能够反客主。
张迈道:“我也知道若能夺下来更好,但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是火烧眉毛,若我们能反客为主,自然希望所有的城池关隘哨岗都是齐全的,但要是得不到,就只能毁了它!就算是将这一块地方烧成一片通途,也好过看着它过不去。
毕竟,现在我们仍然处于客地呢。”
李脑心想要想还处于进攻位置就希望不损毁这个。
哨堡,那等于说既要攻城又要保护城墙,确实有些求全了,疏勒现在还在回讫手中呢,便颌首道:“也只有如此了。”
当即由郭洛去回复,道:“我们千夫长这就来,不过守备如此厚爱迎客,我们也不好不有点表示。
那几十箱的美酒,我们想取出一箱来,请守备和底下的兄弟痛饮一番。”
那禹守备大喜,自古以来,无论中外,驿站官吏如果要守规矩,那便最难做人,因为迎来送往的很多一般都是比自己大的官,得罪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但要是不守规矩,那便最好做人。
利禄场上彼此退一步,那是皆大欢喜,反正都是用博格拉汗的规矩与美酒来做人情。
郭洛又道:“不过我们带来的东西里头,那两个囚徒出发的时候霍兰将军下令,不许千夫长离开一步。
霍兰将军驻下甚严,这条命令是死命,和偷点东西不同,若有不遵得杀头的。
这支队伍虽然是千夫长说了算,但里头兴许还有霍兰将军暗中安排了来监视我们的人。
所以我们若进堡时,得连同那两个囚徒一起进去。”
见那副守备有犹豫之色,郭洛问:“怎么,堡里连两个。
囚徒都放不下?”副守备笑道:“那倒不是。”
想想只多两个囚徒,碍得甚事?便答允1了。
郭洛又说:“对了,若我们只取一箱子酒进去,太过明显,而且人多口杂,要是有人泄露了什么,将来要是事发只怕有麻烦,那二十几箱酒里头,有八大箱第一等美酒。
我想不如我们说八箱酒也是霍兰将军下令寸步不离者,千夫长要进去。
便将八箱酒也搬进堡内,隔了内外眼线,我们千夫长也只带两个心腹进来,我们再挑一箱喝了,然后从其它七箱里头每箱舀一部分把那空箱子灌个**分,进堡时是八箱酒,出去还是八箱酒,如此一来就神不知鬼不觉了。”那副守备哈哈一笑,说:“好主意!”郭洛又取了绽碎金,塞在他手里说:“回头给我的兄弟们弄点热水。”
副守备赶紧将金子藏好了,连声称没问题。
去和守备说了。
那正守备道:“进来就进来,还带囚犯?”那副守备道:“这次他们既然押解要犯,上头下达寸步不离的死命令那也正常。
他对囚车着紧。
那是正理。”
正守备点了点头,副守备又说:“几百只眼睛底下拿酒,总要怕一两个多口的泄露了出去,但要是搬了进来再作手脚,只几个心腹瞧见,那就无所谓了,就算外边的士兵有什么疑心,也没证据。
再说都已经答应他们了。”
正守备想了想说:“你网才说多少个箱子?”“八个。”
“那也不多,好吧,你就十六个人去搬,搬的时候别让他们太多人靠近。”
副守备道:“那是他们负责看管的东西,我们去搬,却不让人家靠近,那多失礼啊。”
“怎么会失礼呢。”
正守备笑道:“我们是看他们原来劳累,帮他们干活啊,怎么叫失礼。”
副守备再次来请,张迈果然当众道:“守备大人,盛情难却小只是,我不敢离开”指着那八大箱第一等美酒和两个囚车:“一步。”
副守备心想他果然是个结巴。
道:“那就一起带进去嘛,何必为了这些东西在这外面吃风?哨堡虽然狭窄,但八箱子们堡里还放得下,至于囚车,推进堡内去,叫他们更加逃跑不得。”
便带了十六个人来搬酒箱子,张迈自叫马小春、石拔两人押了薛苏丁、李脑跟在后面,张迈一抬头,瞥见正守备在垛孔里盯着,心想:“这人好小心,若我们有什么动作,只怕当场就要关堡门。”
那正守备看他们只六个人走近,才没什么表示。
四人二囚进去后,大门关上。
张迈在进门时留心了一下那墙壁,从外面看这个哨堡乃是石头垒成。
朝内的这一面,他们应该是用牛粪混了泥土之类的东西,把石墙的缝隙都给塞住了,又用梁木顶住做支架,他看得暗中点头,心想:“外壁很坚实,是石头做的,若是从外面用火攻我怕也烧不进来。
但里面的这个质地,可以用火。”
虽然只隔了一道墙,但内外的温度已经大大不同,张迈等在外面手脚都冻得有些僵硬,到了这里头才觉得温暖多了,动了几动,筋骨也活络开了”想:“若是他们在这里面射箭,我们在外面攻打,他们手脚灵活、血脉畅通,我们却冻了个半僵,都不用打,就见胜负了。”
将据点安插在此处,出了墙壁监视之外,堡内的各种设施,尤其是有隔寒功效的设施便显得异卑重要。
正守备迎了下来,郭洛对马小春说:“看好囚犯和酒箱子。”
却带走了一个箱子,与张迈一起上楼去和正守备见面叙话。
副守备派了一个队长、两个士兵,命他们招待马小春和石拔,那三人便带了马小春和石拔连同两个囚犯到一间屋子里休息。
那回讫队长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里去,那个房间里有个火堆,地上铺着羊毛毯,马小春坐下后,赞道:“这里可比外头舒服多了。
那回讫队长笑着说:“当然。”
点世;供两人烤火取暖,马小春眼珠子转。
道!“我要小儿那队长便派了个士兵。
带他出去如厕,马小春在路上赞叹:“这座城堡好大!”那士兵笑道:”也没那么大。
间隔得好罢了。”
马小春又说:“这整个城堡都是石头垒成的吗?”“不是啊”那士兵敲敲那些墙壁,说:“城堡外面那一层墙是石头,但里头是泥土和木头混合着搭,这山上石头不多,从托云小镇运上来的话,运一块都够呛,都用在外面墙壁了,里面哪里还能也用石头?要整座城堡全部都用石头垒成,那那得花多大的功夫啊。
再说全都用石头也不合用。”
石头一般较厚,室内间隔的话,用砖或者模板能够更加节省空间。
哨堡不大,却住着两百号人,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自然颇为杂乱,整个哨堡没有女人收拾,几百个大老爷们聚在这么个,地方,又缺乏相应的生活纪律,其日常生活情境可想而知。
下层是普通士兵居住的地方,一些房间门也不掩上。
马小春又发现这座城堡的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低一点,地面也不怎么平,似乎他们网才来的房间是比较高的地。
厕所位于柴房隔壁,一眼看去很脏。
马小春捏着鼻子,假装便秘,半晌没完事,对那士兵说:“你不用管我,我认得路,待会自己回去就行。”
那士兵也不虞有他,便回去了,马小春蹲了好一会,觉得外面没人了,出得门来,他随身带着个水袋,袋子里却装着石油,瞧见没人就将石油泼在了柴草堆里去,然后才假装迷路,四处乱撞,几乎把底层看了个遍,直到被一个轮值正在休息、却偶尔发现了他的士兵叫住:“你干什么!”马小春才自称迷路,那士兵听说他是外面来的客人,便带着他回到休息的那个小房间里去了。
那队长道:“怎么这么慢?”马小春歉然道:“说出来笑死人,我居然迷路了。”
那队长笑道:“这堡里光线阴暗,路是比较难认的。”
又骂网才那个士兵偷懒,说他该陪客人才对。
这个房间有个小窗口,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看,已经是日落月升小马小春心想:“不知道特使在上面怎么样了。”
正好那回讫队长被人叫了出去,他让两个士兵仍然守在门外,“若两位有什么需要就叫他们。”
石拔等他出去以后,转身和马小春坐在李脑旁边,低声问:“怎么样?”马小春道:“这座城堡下面这一层我估算大概有二十几个房间,楼板也是木头的,从里面烧应该烧得起来。
而且这里头的地势不平。”
指着墙壁说:“这些墙都有缝隙的,你发现没?特使说用火攻。
我看应该可以。”
石拔道:“那咱们什么时候放火?”马小春道:“总得先通知了特使和郭都尉啊。”
又将厕所旁边那个柴草间的事情和他说了。
李脑想了一会,却道:“不,你们这么做”不久那个队长回来,马小春看看他脸有些红,笑道:“讨到酒喝了?”那个队长哈哈一笑。
没有否认,马小春舔了舔嘴唇说:“我也上去讨一杯酒喝。”便缠着他带自己到第二层去。
石拔等他出门后,在一口箱子里下方一敲,敲破了个洞,流出来的却不是美酒,而是石油,一丝丝的都流入到缝隙中去。
在这种海拔搭建房屋,墙壁也好地板也好。
功夫都不可能做得很细致,那石油是唐军妇女加工过的,已经去掉了部分异味,他将一个火折子塞在薛苏丁手里,自己却敲门,对其中一个士兵说:“这个瘸子也要解手。
麻烦带一下路。”
就将李脑背了起来。
却对另外一个道:“一定要帮我看好人。”
“放心吧。”
那个士兵回应。
这时天色已黑,堡内就更暗了,那士兵拿着灯在前面走,石拔沿路倾斜了水囊,倒出一线的石油来。
那头马小春到了第二层,只听那个副守备叫道:“哎呀,那伙唐寇有这么厉害的刀阵啊!”进了门,屋内几个人去都喝得脸颊绯红,张迈看见马小小春,笑吟吟的,招手说:“来!过来!赏你。
美酒!这些,平时,你可,喝不马小春连忙低头谢过。
喝了酒,郭洛拿了那个已经空了一半的大箱子说:“你找几个,壶,把酒都到出来,然后这个箱子就拿去,按照我之前交给你的,从其它七口箱子里,每箱子倒出一成多来,填满这口箱子。”
马小春接过了箱子,那个回讫队长已经拿了几个酒壶过来,马小春就先将剩下的酒到到酒壶中。
却听那副守备问:“后来呢?霍兰将军是怎么从那个刀阵中全身而退的。”
“霍兰将军没有全身而退”郭洛道:“他受伤了。”
正副两个守备都啊了一声。
叫道:“霍兰将军受伤了?伤得不重吧?”趁着他二人都将注意力聚焦在郭洛身上时,张迈和马小春交换了一个眼神,马小春微微一点头,在酒箱子下作了个手势,张迈心头一动:“这就动手了?不知李脑具体的打算是什么。”
见马小春倒酒倒得仔细。
便猜他在拖延时间。
张迈和郭洛进了这间屋子里后,所讲的关于北方的局势大多数都是真的,因为是真事。
所以才能说得毫无破绽,但再接下来,就要开始掺杂谎言了。
只听郭洛道:“后来啊。
苏赖老将军就奉令出使唐寇,要和对方议和”郭洛是说话的人,聚神于讲述便无法同时深思,张迈却想:“不好,有点破绽了,这事告是你一个小小的百夫长能知道的?”哧一声冷笑起来:“你,又开始吹吹牛了!这样大事,你,哪里知道?”郭洛心道:“哎哟!”脸上现出尴尬来,说:“大家都这么说的那副守备一笑,正要说句打和场的话,却猛听下面有人高呼:“走火了!走火了!”
亍说专火。屋内几个人都是一愣小副守备犹自道!”不”他想手下应该会注意扑灭。
但过了一会,不利的消息接踵传来,终于有个士兵叫道:“有人放火!”
守备和副守备这才都吃了一惊。副守备忙问:“什么人”。
走火和有人放火,这可不是同一性质的问题了!
“是那个瘸子囚徒”。
屋内数人又是一阵诧异,郭洛随即笑道:“谋落乌勒?那怎么可能,他的膝盖都没了。小
“他是挟持了押他那人,到处放火呢!”
副守备再也忍耐不住,涌身出门,张迈和郭洛随即跟上,正守备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三人一眼,但这时局势甚急,乃至比他的反应还来得急,三人早已下楼,这堡垒其实不大小只是隔成了二十几个房间,本来天黑了之后,底层便十分昏暗。但张迈下得楼梯时却发现底层已经处处冒出火光。
“火源在哪里?。副守备叫了起来,已有手下带着他往柴房的方向去:“那边,那边。小。
副守卫和张迈等到达时,只见李胜已经被人按在地上,石拔坐到在一边1脖子上全是鲜血,马小春冲上去问:“你怎么样了?怎么回事?”
石拔按着脖子上的伤口,指着李脑叫道:“他挟持我”就咳嗽起来。张迈瞧了心中一乐:“小石头也很会演戏呢
已有士兵向副守备禀报:“我们网才忽然听见叫喊,出来一看只见这个瘸子一只享用刀架住这位兄弟的脖子”指了指石拔:“逼着他乱走1他另一只手却用个奇怪的东西到处点火
张迈马上就想到那场景:石拔背着李脑,李脑一手握着刀假装挟持了他1另外一手当是拿着石油才囊之类到处点火。其实以李脑的体力武艺如何可能挟持石拔?若不是石拔暗中用手好好夹紧李脑的话,只怕李脑在他背上连身形都稳不住。不过在混乱中能想到这一点的却只有张迈等人。
柴房之外另有一具尸体,想必是被石拔偷袭杀死的。柴房里头都是干柴,又已被泼上了石油,真是一点即着,烧起来之后火势大旺,回讫兵用瓢子、木桶打水来浇,有一瓢没一瓢,有一桶没一桶的,或者用衣服、木板扑打,却哪里还救得熄?
副守备还在询问详情,猛地听一个人大吼:“这会还问什么!先把尖救熄了再说!”却是守备赶了下来。
张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薛苏丁呢?
便猛地听一声惨呼,是先去马小春石拔休息的那个房间传来的,哨堡守备对他的副手说:“我过去看看,你留在这里救火!”众士兵本来忙着救火。听到声响又分了大部分随守备去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迈郭洛也跟了过去,没走几步,便见薛苏丁右手挥舞着个火团,左手拿着个水袋子,水袋子泼出石油,跟着右手就拿火团点着,后面一个被他打倒的士兵叫道:“这刑徒杀了看守,到处放火!”
守备一挥手,已有士兵持刀扑上。
郭洛叫道:“不能杀他!得捉活的!小,
守备猛地回头,喝道:“谁说的”。
郭洛叫道:“博格拉汗说的!”
那守备这时已经开始怀疑张迈一行,只是尚无十足把握,被他一喊“博格拉汗说的”还是迟疑了一下。他尚且如此,其他士兵如何敢贸然不听博格拉汗的命令?此剪守备如果能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大喝让杀,士兵们或许还有勇气,但他尚且迟疑,则士兵们就更加不敢违抗了。
薛苏丁乃是昭武划生中的高手,武艺精强,此处地方又狭窄,众回讫士兵一时难以围上,再加上被那“留活口”的喝令牵绊住,更是缚手缚脚,慌乱了一刻钟,才算将薛苏丁按住,但薛苏丁的身后已经烧成一条火廊。与此同时,由于分了兵力,柴房那个方向的火也是越烧越是猛烈。
堡垒之内取水不方便,当时又没有消防车哪怕是手动的消防车,回统士兵用木板、扫把乃至衣服、盾牌来非打火焰,那些才烧着的火线还能扑灭,已成气候的就扑之不熄,甚至没扑熄衣服扫把反而被烧
守备猛地回头,盯着张迈:“你们进来的时候,他们的手脚不是被锁住的吗?”
还没等张迈回答,忽然有人指着走廊的彼端叫道:“那个房间好像有火在往外冒!”
那个房间正是网才马小春住的那个房间,门口也有一具尸体。有今年轻鲁莽的士兵冒着沿途烟火冲了过去,一堆开门,轰隆一声1一团火焰喷了出来,吓得所有回讫士兵都向后躲。
薛苏丁哈哈大笑,原来张迈运进来的那八大箱液体,只有一箱是酒,其它的都是做过手脚的石油,薛苏丁出来之前已经在房间里安了机关:他将油箱敲破一角,又撕了毛毯作为引子,点燃了一边,然后才出门。网才那鲁莽的士兵若是没去推门,那么还要等上片玄那毛毯才会燃烧到油箱边,可是他将门一堆,油箱倾斜撒了出来,洒到了燃烧的毛毯上1火舌跟着马上回吐,顺着泼出来的石油线
将那耸箱油给点燃了,整个儿喷发了出来。然而还不止如此!
那七箱由石拔敲破了一个,薛苏丁用了半箱子做机关、半箱在屋内放火,还剩下五个完整的,在屋内彻底起火之后,烧着了箱子,点燃了箱子内的石油。跟着火团便如同火龙喷焰般不住地外吐,甚至爆炸!
至于隔壁的房间由于被石油渗入,也一样烧得一片通红!
到了这地步。这几个房间的火已经难救了。
浓烟滚滚涌来。楼上的士兵有冲上来的,屋里的士兵有冲出来的,七手八脚,或救火或逃命,场面乱成一片,郭洛趁乱叫道:“大家先退出去!再想办法。小,
手抓住了李脑,张迈和马小春也分别冲上去按住了薛苏丁。拖了出去,他们在这哨堡内乃是贵宾,他们一带了个头。所有士兵都慌了,纷纷夺路出逃,浓烟不断从堡内冒出。屋外虽是寒风凛冽,但想想屋内那可怕的烈焰场景,所有逃出来的人又都觉得庆幸。
守备被人潮冲动也退了出来,等他站稳,才猛地发现张迈、郭洛等都已经不见了,回头一望,只见他们几个都已经退到了唐军二百人中间,而唐军二百人在哨堡内开始出现骚动时就已经集结待命了。
“你们”守备心中已经有八成的把握认定这伙人不怀好意了。
看看堡内士兵已经冲出来了一半,张迈微微一笑,说:“在下张迈,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龙面将军。”
“龙面将军一。
数十人一起惊呼起来,张迈含着微笑,说:“从今天开始,我大概不用再藏头藏尾了。
。大大地呼吸了一口这高原上的稀薄空气,手往大火猎猎的哨堡一指。道:“兄弟们,杀敌夺堡,然后救火”。
郭洛等齐声应明!踏步推进,横刀出鞘。
此时的局面,回讫守军有一大半网网从起火的哨堡内冲出来,猛地见驻扎在内驿站的唐军变友为敌,一时都还反应不过来,有一小半还留在哨堡内部救火。根本就好搞不清楚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哨堡对内驿站外驿站的最大优势,就在于有垛孔可以从各个角度对内外驿站的任何一个位置进行射击,若让守军关山大门,从容放箭,内外驿站任何角落的人都将变成他们的靶子,而只要哨堡的大门紧闭,外头的部队急切之间就冲不进去,故虽只两百人戍守,却足以抚住这个极其重要的山口通路。
“快退!”守备大叫道,可这时却哪里还来得及?哨堡门口的士兵你拥我挤,不成队列,或进或出,都没个统一的秩序。
“杀!小。张迈大叫道。
网才在堡内时,由于厚厚墙壁的隔绝,挡住了凛冽的寒风,哨堡内部又有取暖系统;柴火一烧,暖气蒸腾。虽然还没有后世北方暖气设施那种虽然在严冬亦暖热的效果,可是比起堡外来,至少是不那么寒冷。可是一到这堡外,便觉得空气中仿佛夹带着刺痛皮肤的针,行动了难受。不行动了冻僵更难受。
然而寒冷还不知最难抵挡的,最难受的是缺氧。
张迈也好。石拔也好,这时两人都是翻过雪小的。对高原缺氧的情况有一定的适应能力,这次挑选出来的二百人,在挑选标准上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可是真的运动起来时,还是觉得难受。尤其是肉搏战。
回讫的那二百守军,如果在堡内倚壁放箭,那么可以维持在最小的运动量下发挥强大的杀敌效果,可这时要进入肉搏。那可是拼命了的事情。
仿佛周围的空气不够呼吸所用似地,所有人都有哮喘的感觉,哨堡的守军久居此地。适应性更加强些,可他们的组织却是一片混乱,唐军以有备攻无备。士气正旺,但如果这时张迈有个分身超脱出来看看他自己战斗的模样。一定会觉得:这个张迈动作怎么这么笨拙?
哨堡内部不断有烟冒出来,空气流中的炽热感也越来越明显,看来由于堡外的变故让守军无心救火,火势正越烧越大。
“着!小。
石拔也觉的转动横刀的手腕没那么灵活了,要出猛力,又总觉得到了关键处劲力用不大上。
他的武艺本来就不是以灵活见长,不像郭洛和薛苏丁,都懂得用最节省的力气来杀人,横刀与陌刀不同,陌刀是重兵器,陌刀那个。重量,是在沉稳进退中发挥劈砸的功能,那是在钝兵器上用上了利刃,只因为其在“重”的同时还有极其“锋利”的特性,钝兵器砸人,被撞到的筋断骨折,而陌刀杀人,则是在同样的力量上加上锋锐,所以刀刃过处血肉纷飞。
横刀又自不同。与陌刀相比它要轻薄得多,但刀身仍然笔挺,有刀沉重的好处。又有剑的轻便之长,横刀的用法仍然是劈杀,然而却又与陌刀这种漠视敌人任何动作,我只管挥刀,自然就能叫敌人纳命于刀下不同,陌刀更需要技巧一些。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石拔这样靠力量取胜的人便难以施展起长,忍不住焦躁起来,这高原气候折磨人了,张迈也有类似的感觉,不过他却乐观得多,一!”迈好哨伍的防御优势凡经被打破,要是不然赁着出凰攻击这哨堡,那只有一一在堡下送死的份儿。”
二百人分为四队,每队分为五火,每十个人在一个小局部针对一小、股敌军作战,在每一个局部唐军都是以众凌寡。
跟着张迈作战的十个人中有两个是钩镰手,不断以钩镰袭击敌人的下三路,一开始回讫士兵没有防范,被钩倒了两个”马上有长矛手奋力捅出,将他们捌死在地面上,剩下的人见识到了钩镰的厉害,一边抵挡还一边不停乱跳以躲避钩镰的袭扰。结果自然上下不能兼顾,张迈看得真切,挥刀一劈,又了结了一个,剩下五人心寒胆战,有两个就逃开了,田浩发一声喊,和其中七个有盾牌的士兵一起,八人拿起盾牌,将剩下三人围住了一挤,三人便都被盾牌挤成了一团!两名长矛手从盾牌空隙里不断地棚进去,惨叫声中,三人先后毙命。
这一伙将士尽管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斗了这么一场之后。虽然将敌人杀得六死二逃,但用力太过,个个都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张迈举刀叫道:“唐刀无敌!唐军必胜!”
二百人齐声响应。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吼,士气再次提升,朝着哨堡外残余的二十几名回讫士兵攻去,那正守备眼看败势已不可挽回,仰天长叹:“罢了罢了”猛地脑中灵光一闪,对副守备叫道:“你快进去!点火烧堡!”
“什么?。副守备一时没弄清楚正守备的意思。
“点火,助长火势!”守备叫道:“就算我们死了,这座哨堡也不能留给他们!快去快去。我在这里挡着!”
副守备明白了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敬重,转身进去了,那正守备找到了一个继续作战的理由,身子一挺,横刀于堡门之外,二十几个士兵见他如此威武,纷纷围在他身边负隅而抗。
张迈见着,赞道:“好猛士!萨图克选你守在这里没错,可惜遇到了我!长矛手!”
三十名长矛手握紧了长矛,扎马,手臂一沉,一起棚出。
“拦住!”
回讫士兵有的举起盾牌,更有的从脚边捞起尸体抵挡,却还是有两个人被棚死了。
长矛手一退,一百五十名刀手又分作三组,车轮般砍来。
经过了八轮的猛砍。二百唐军都已经累了,那守备拼命抵挡,身边的手下已经死剩下不到十人,他依旧屹立不倒,堵住了大门。
对这个敌人,唐军将士谁都不掩饰对他的敬于这样的敌人,就应该以更大的战意来回报对方!
“好对手,成全他吧!”郭洛说。
百五十名刀手散开。后面五十名将士已经准备好了弓箭,这次精选出来的这二百名将士乃是唐军的精锐,大部分人都能用好几种兵器,除了石拔马小春之外,几乎个个都是弓箭好手。
百五十名刀手一让开,那寒冷的弓矢锋芒已经对准了身披数十伤却依然屹立的葛罗岭守备。
“放箭!”张迈一声令下,五十箭齐发,这时回讫守军已经无可抵挡,而大部分的箭都钉在了那正守备身上,钉得犹如刺猬一般。
只听一声悲呼:“迪赫坎!”副守备回来了,瞧瞧一直压迫他的顶头上司,他胸中的怨恨似乎忽然全部消解,悲呼了一声之后,猛地一拉正守备的尸体,回身窜入哨堡的烈焰当中。
这场殊死的战斗进行了半个多时辰,在战斗中由于无人救火,哨堡内部的火势本来就蔓延得很厉害,最后又被副守备入内再添柴火、点燃了所有能点燃的所在。等到胜负完全分出,哨堡已经烧得无法挽,
张迈轻叹一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烈焰吞噬着整个,到后来甚至连内驿站也保不住内驿站既烧着了,外驿站也就难以幸免了。
唐军全体退到了驿站之外1大火冲天而上,罔顾再一次飘落的雪花,这场大火愤怒的向长天喷吐着长长的舌头,直烧了一天两夜,烧到最后只剩下一堆断壁颓垣,可怜这么一个辛苦经营的哨堡,竟然就此成了一片焦土。
不过,东归的路也彻底打通了!
接下来的战争。便不再是开路了,而是夺城!每夺取一座城池,都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临时据点,而是可以成为根据地的领土,那将是一场又一场的扩张之战了!
张迈派出轻骑去通知杨定国东进,这场大火这么一烧,可能远处的其它市镇也望具了。唐军奇势已尽,往后的日子,就得用堂堂正正的部队,一刀一枪地拼下新的战果!
席卷万里的凛冽大风。已从这里吹起。
迈没有在燃烧着的哨堡遗址停留多久,对他来说,珊灌俊,时间进行无意义的凭吊。
冲天大火有一个好处,就是让附近都变得暖和起来,也不用再想办法取暖,只是找了一个火蔓延不到的地方睡上一觉,第二天精力恢复,马上出发。
“不等定国叔了么?”
“不等了,先冲下去再说!”
葛罗岭山口所在地势西北高、东南低,二百骑兵沿路走下,便抵达了托云小镇。托云小镇名虽为镇,其实不过三百户人家,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虽然有围墙,却哪里有守具的能力?
昨夜小镇上的居民眼见葛罗岭山口哨堡方向起火早就怀疑出事了,今天再看到有骑兵纵下,户户慌张,石拔问道:“特使,咱们要宣称是博格拉汗的人么?”
“什么博格拉汗的人!”张迈道:“我们是唐军,唐军!安西唐军!这个名号从今天开始不用对任何人隐藏!”
二百七骑兵精神一振,便驱马进城小镇的迪赫坎早就逃走了,几个老人扶持着出来问讯,张迈道:“告诉他们,我们是大唐铁骑,一路从北面打下来。从担罗斯到俱兰城到耸罗岭山口,全部都攻克了。”
为首那个老人竟然不用郭洛翻泽,就满脸惊诧地说:“大唐!”
张迈微微一奇:“你懂得唐言?”
“当然懂得啊。”老者说。
“你是唐民后裔?”张迈眉头扬了扬,但很快就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大对。这个老者高鼻卷发,乃是个典型的胡人。比回绕人还明显得
“小的不是唐民”那老者说:“不过和大昭寺的大和尚往还得多了,所以就懂的些唐言了。”
“你们还认的大昭寺的和尚?”这次二百骑是突袭葛罗岭山口,所以没带法信嘉陵两个和尚。
“是啊”那老者说:“将军的来历,我们不敢问,但请将军不要为难本镇的居民。我们都是守规矩的好百姓。”
张迈笑道:“放心,既然是朋友,我军哪里有相侵犯的道理。”
这托云小镇上的很多人家靠的是做过往客商落脚的买卖,本有客栈生意,对于各派势力的变迁没有太大的抵触,那老者已经活了七八十岁,至少经历过三次统治者更改,所以只希望这个托云小镇不要被战火波及。
他告诉张迈小镇西边二里处有个河湾十分适宜驻军,又表示如果唐军有需要的话。小镇居民可以贡献一点食物做军资。“只是此间居民颇为贫苦,贵军又有几百个人,只一两顿饭还管的起。多了小我们就力有不逮了。”
郭洛到二里外的河湾一看,果然瞧见写安营扎塞的钉子,当天便在这里停驻,李脑对张迈道:“大昭寺在疏勒以西五十里,下疏勒在疏勒以北九十里。此处往疏勒、下疏勒、大昭寺都大概有三百里路程,下疏勒城防颇可依靠,大昭寺则无险可守,特使,我们先走哪里?”
薛苏丁道:“大昭寺与我们较亲,但从之前得到的消息看来,下疏勒正受围攻。若我们就此驰去,或能一举解其围困。”
张迈一路上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这时道:“葛罗岭哨堡的那一把火,只怕已经让许多人瞧见了,奇袭已不可能,既然如此便大张旗鼓行事。现在等我们大部队在这里会齐再说。”
队伍在停了半日,还没入夜,便有后续部队赶到,原来杨定国望见山上火起,不等张迈派人来报,已经派遣慕容春华引轻骑前往增援,慕容春华在半路遇到张迈派来的报捷骑兵,大喜之下快马加鞭,连夜赶来,所以只比唐军迟了半日到达。
郭洛杨易见到了他心中都是一定,只想等后面大军到齐就准备继续进发。不料这天晚上,有个兴生胡蹑手蹑脚地摸到附近,被唐军拿住后,大叫:“我有要事前来禀报,是要来讨赏的。”
“讨什么赏?”
那人大叫:“我要见到你们主帅才说。”
石拔捏着拳头,笑道:“真的么?我这个拳头,就是你的主帅!”
那人急了。大叫:“你们若不给我通传,以后可别后悔!”
旁边马小春道:“看他的样子,也许真有什么要紧事。”
石拔道:“难道真要吵醒特使去?”
马小、春迟疑着,道:“这个可不好,特使已经睡着了。这段时间他累得慌。还是别吵着他的好。”
石拔低头沉吟了一下,就去告诉李脑,李脑道:“带来我看
那兴生胡见到了李脑,仍然嚷嚷着要见唐军的主帅,李脑摸出一键五两重的金子。说:“有什么消息,你就说吧,若这消息值,这金子就归你,若这消息不知,我就叫你吞下去!然后命人开膛扒肚取出
那兴生胡打了个寒颤,却说:“我这消息,不止五两金子!”
李脑道:“就算是胡沙加尔兴兵来犯的消息。最多也就值五两金子。”
“才不是呢!”那兴生胡脱口道:“是大昭寺祯…”
“被怎么样?”李胳微微动容。
那兴生胡犹豫了
“大昭寺被围?”李脑一边命马小春去通知张迈。一边逼问道:“你有证据没!”
那兴生胡犹豫了一下,说:“之前下疏勒的摩尼教教徒造反,被疏勒本城派兵镇压,跟着不知谁泄露了说大昭寺和下疏勒的叛徒有勾结,于是疏勒那边就下令捉拿大昭寺的主持。本来大昭寺对疏勒那边的命令向来是逆来顺受,但这次不知为什么忽然不服从了,那些和尚又没有什么武艺。可居然把寺门关住了顽抗起来。如今大昭寺已经被围起来了这事其实镇上的人许多都知道,只是没人半跟你们说而已。”
托云小镇的居民虽然表现得顺从,但那并不代表他们已向唐军效忠,那些居民只是想置身事外而已。
李脑听这言语越听越是对路,将金子一抛,说:“好,这金子就算你的了,若消息真切,回头我们会再赏赐你十两黄金,不过要这消息是假的,哼,你就要赔上你的脑袋。”
那兴生胡拿到了金子,脸色一喜,将金子收了说:“消息当然是真的,我就住在托云小镇,叫石米,满镇的人都知道我的。你剩下那十两金子记的送过来。”
要退下去时。忽然又回头说:“看你这么慷慨,我再卖个消息给你,听说疏勒本城又去镇压下疏勒,又去围攻大昭寺,如今防卫正空虚
让人将这兴生胡带下去后李脑推着轮椅就要去见张迈,到了帐门口就已经遇见了他,张迈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小披了件睡衣就来。李脑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这时郭洛、杨易、慕容春华等听到消息也都赶了来。杨易当即叫道:“现在就出发,夺了疏勒本城,一来一局定乾坤。二来也有围魏救赵的功效!”
张迈问郭洛。郭洛道:“疏勒是一座大城,和担罗斯、俱兰城都不同,我们忽然出现,城内居民对我们毫不信任,靠我们现在手头这一千来人,就是夺下了也守不住的。更何况那个石米说的话,前一半或许可信。因为大军行动,当地人也能察觉到一些端倪,大昭寺是否被围困也很容易知道。可是疏勒本城是否空虚,那就完全是道听途说,不能靠着这点情报就冒险去夺疏勒。我觉得应该先等后面大军到齐,然后再作打算。”
“恐怕不可。”慕容春华道:“我们后续的人马要全部到齐,少说也得七天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是夺疏勒也好,是救大昭寺也好,都得加紧行事。”
李脑却道:“疏勒与桓罗斯不同,这里受大唐影响很深,佛教、明教又都已经表示支持我们,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形势其实也对我们有利,下疏勒既叛。疏勒本城胡沙加尔手中兵力不会超过万人。回绕在这里又不得人心,萨图克要回来也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急,而应该缓。只要争取到了这个地区的民心。利用民力将胡沙加尔排挤出去。事情也许会比单纯的战场取胜要更加顺利。莫要怕慢,欲速则不达。”
众人争论不止。一起望向张迈,张迈道:“李脑说的对,来到这里,宁可缓,不用急。小,
杨易不满道:“那就任大昭寺被围不成?要是那个石米的话是真的,大昭寺真的被围得危在旦夕,我们却在这里慢慢等着,等到大军到齐然后去救人。说不定大昭寺就被攻破了,法如大师也被杀了。那时候佛门领袖也没有了,明教的长老也没有了,还有个狗屁人心可以去争
李脑被他呛的有些尴尬,偏偏又反驳不得,如杨易所言小若是大昭寺和下疏勒同时被攻陷,佛民与明教教徒都失去了组织,那民心也就没法形成力量了。
“杨易说的也在理,但李参军说的也没错。”张迈道:“不过你们所说的其实并不矛盾,阿易说的是救兵如救火,这个应该急;李参军说的是攻略整个疏勒的大势,这个应该缓。但这两件事,其实可以并行不悖。”因下令:“我和郭洛,带领三百人,前往大昭寺,杨易与慕容春华,带领三百人,前往下疏勒,薛苏丁与李脑留在此处,等候后续军马,军马取齐。便向大昭寺方向开来
薛苏丁道:“回讫既围得住下疏勒、大昭寺,所用兵马必在数千人以上!只三百人前往,又分了兵,岂非大忌?”
“不,特使的安排大有道理!”李脑道:“我们现在分两拨人前往,目的不是靠这三百人去厮杀,而是要告诉大昭寺与下疏勒我们来了。前锋到了!只要传递了这个消息,寺内、城内的僧民就会有勇气守下去,等待我们大军来援。”
张迈一击掌。说:“对,就是这个意思,不多说了,现在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