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小说 > 一个人的抗日Ⅱ > 全文阅读
一个人的抗日Ⅱtxt下载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三十八章拐人私奔

    在劝业场顶楼的天华景戏院,正上演七岁红唱的评剧《刘翠屏哭井》。观众稀稀拉拉的不多,黄历和化过装的沈栋坐在最后一排座,那里光线也最暗。他们在那戚戚切切的音乐声中,低声地交谈着。

    舞台上正表演着刘翠屏张开白色的帷裙,悲悲切切地扑向扔有她丈夫尸体的那眼干井。大段的悲调唱词:“却怎么,阴风惨惨一个劲地往上吹,哎哎哎哎……”招来一阵热烈的鼓掌。

    在掌声和乱哄哄的谈笑中,戏散场了,黄历和沈栋走出了天华景戏院,走下楼,紧跟着前边的一个年轻女人在商场中闲逛。

    “去吧,只报上王庆和的名字,她就会知道你是谁了。”黄历笑着低声说道:“施展你男子汉的魅力,把她勾引过来。”

    沈栋有些不好意思,咧嘴傻笑,被黄历轻轻推了一下,才有些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

    小庭院里静悄悄的。武秀兰斜倚在屋门框上,不安地向远处的天空望着。轻轻叹了口气,武秀兰再次看了看日影,日影好像定在那里了,并没有往西斜。她又看看手腕上那块精致的手表,表针指向十二点四十分,她怀疑表停了,举到耳边一听,还走着。

    就要逃出这牢笼,脱出那个卑鄙无耻的大流氓的魔掌了,武秀兰觉得既兴奋又紧张,又有些担心。担心父亲,担心自己,担心蓝衣社的人只是利用她们父女,而不会象他们嘴上说的那么好。

    院门突然被敲响了,武秀兰的心也随着猛跳起来。接着是问话声,然后是大声的吵架声,然后是几声不高的惨叫。武秀兰的手紧紧抓着门框,盯着通往前院的月亮门,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当那个有过一面之识的男人的脸出现时,武秀兰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事情?答案很多,但自己的女人跟别人跑了,绝对应该包括在内。特别是象袁文会这样在江湖上混的人物,戴了绿帽子,在同道面前自然就矮了三分,连手下的小弟都可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哗啦,茶杯茶壶被划拉到地上,摔得粉碎,袁文会怒不可遏,瞪着凶狠的眼睛望着那两个负责监视武秀兰的手下。

    “废物点心,说,到底怎么回事?”袁文会上前左右开弓,几个大耳光抽完,抬脚又踹。

    “袁爷,那个小白脸带着个保镖,手脚利索得很。”一个家伙捂着脸哭丧着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他这么横,说打就打,没有防备……”

    “凭你们那两下子,有防备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袁文会的亲信弟子郭小波冷笑道:“一巴掌就能打掉你们的下巴,那是个练家子。”

    袁文会皱了皱眉,冲着两个手下继续骂道:“还有什么,姓武的贱人怎么跟人勾搭上的,你们都瞎了眼睛不成?”

    “是,是在劝业场——”一个手下望着另一个,有些不太确定。

    “没,没错,那天,武小姐去天华景戏院看七岁红的评剧。看完戏,武小姐又逛商场,那个小白脸凑过来,说了几句话,好象以前就认识的样子。”另一个手下显然记忆力不错,或许是被几记耳光给打聪明了。

    “蠢货,白痴。”袁文会气得胡子直翘,再次大声斥骂道:“就这么让那个贱人与小白脸勾搭成奸,你们连饭桶都不如。”

    “袁爷,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骂什么也不顶用。”郭小波上前劝道:“还是先想办法,我带人分头去码头、车站,时间抓得紧,兴许跑不掉。”

    “对,这对狗男女,不能就这么放跑他们。”袁文会咬牙切齿,“抓住那个小白脸,爷要亲手骟了他,那个jian货,卖到窑子里。还有那个武汉卿,砸折他的腿,让他去要饭。”

    “这事宜小不宜大,要不袁爷您的脸面——”郭小波低声提醒道。

    “嗯,我晓得。”袁文会强压住火气,摆了摆手。

    “袁爷,那个,那个小白脸走时撂下话了——”那个监视武秀兰的手下有些怯怯地说道。

    袁文会气得冲上去,又是一个大嘴巴子,骂道:“撂下什么话了,说呀”

    “他说,武小姐是自由身,既没嫁给您,也没卖给您,您要是成*人之美,他们日后必有厚报;要是您不依不饶,那就约个日子,按江湖规矩办事,输赢各安天命,谁也别找后账。要是——”

    “说呀——”袁文会一声大吼,让欲言又止的手下身子一哆嗦。

    “要是您这些都不同意,那就别怪他什么手段都使,把您干的那些——都捅到报纸上,让您……”手下壮着胆子说完,畏畏缩缩地等着挨踹。

    “哈哈,哈哈。”袁文会突然大笑起来,令手下大惑不解。

    “天津卫还有敢和我讲理儿的人,真是他×妈×的有意思。”袁文会仿佛碰见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笑得又拍桌子又跺脚,“成*人之美,狗屁,爷我还没那个心情;江湖规矩,呵呵,笑话,这天津卫的江湖规矩由爷说了算,他和我讲,做梦去吧;还有什么,想兜我的底儿,哼哼,爷做的善事谁不知道,啊,谁不说爷仗义舒财,他这招儿对爷没用。”

    袁文会虽然为非作歹,但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为了收买人心,讨好乡邻,确实做了一些貌似善事的事情。每年到峰窝庙会这些天,他花钱在沿途每隔一里搭一个大席棚,设座位供香客休息,并备有绿豆汤随便喝。每年除夕前,他会在芦庄子米面铺买两百袋白面,叫面铺开好五斤一张取面条子,把这些白面条子,分给他的手下人,叫他们在大年三十前一天的晚上,到芦庄子附近串街走巷,打听哪一家穷得过不去年,就叫开门给一张取面条子。

    “倒是个有意思的家伙。”郭小波也凑趣地笑道:“他既然这么撂话,想必是不会急着跑路,咱们和他有得玩儿。”

    正说着,门外跑进来一个徒弟,手中拿着封信,进了屋,对袁文会说道:“袁爷,外面有人扔了一封信,是给您的。”

    袁文会愣了一下,抽出信纸看了看,脸有些变色,但却强作镇静地将信一收,对郭小波说道:“下战书来了,好啊,那咱们就好好玩玩儿。”

    [w w w . b o o k .c o m]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三十九章列车上的谋杀

    种种意图都隐藏在看似简单的事件之下,袁文会能能否真的把武秀兰出逃看成是简单的随郎私奔,能否把约期谈判看成是简单的江湖过场,能否亲自出马以证明他是个男人,谁也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就象一个高明的猎人,下好了巧妙的圈套,却无法预料能否打着猎物一样。

    这些并不是黄历要操心去想的,他布置好了陷阱,跳与不跳,那是袁文会的事情。这次不跳,那么还有下次,机会总是有的。但程盈秋不同,她很着急,很担心,老是想着明天能否成功。

    “晓西,你说袁文会明天会亲自去吗?”程盈秋从被窝里伸出手,枕在脑后,望着天棚问道。

    这已经打破了惯例,在睡前两人没有聊天的习惯,是怕尴尬,还是怕聊着聊着不能自控,这是一个很难说清的问题。

    “这由上天决定,我们操心是没用的。”黄历轻轻合上书页,起身准备脱衣睡觉。

    程盈秋眨了眨眼睛,说道:“今天我做的饭还能吃吧?”

    黄历愣了一下,笑道:“能吃,很有进步。”

    程盈秋沉默了一下,幽幽地说道:“梦雨不会做饭,以前我们都不会做饭。”

    黄历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掀开被子进了被窝,才疑惑地问道:“说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程盈秋轻轻叹了口气,半晌又低声地说道:“和我聊聊天吧,我想妈妈了。”

    黄历挠了挠头,这有点象小孩子在要糖吃,不过,程盈秋也算是个大孩子,有这种感觉很正常。

    “那个,聊什么呢?”黄历问道。

    “先聊聊你和梦雨去通州的事情。”程盈秋很感兴趣的样子。

    黄历想了想,对程盈秋来说,这也没什么可再保密的了。于是,他便慢慢讲了起来,从与何梦雨在北平见面开始,一直讲到两人雪地跋涉,虎口脱险为止。当然,其中一些有损自己男子汉形象的言语举动都删减掉了。

    程盈秋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言,只有眼神的变化,手指的伸屈,表示出了内心的情绪波动。

    讲完了,黄历有些口渴,起身倒了杯水。程盈秋似笑非笑地说道:“给我也来一杯。”

    接过水,程盈秋倚在床头,望着黄历,若有所思地说道:“讲得虽然平淡无奇,但实际上的经历定然是惊心动魄,命悬一线。共患难,这是最令人难忘的,难怪梦雨对你的感情不一般呢”

    “哪有什么不一般的感情,不过是比普通朋友更深了一层罢了。”黄历打了个呵欠,说道:“睡吧,明天还有行动呢”

    程盈秋点了点头,将水杯递还给黄历,关心地说道:“快上来吧,小心着凉。可惜我没有梦雨那么温婉,倒是让你失望了。”

    “闲着没事,你老和她比个什么劲儿呀?”黄历钻进被里,很奇怪地看着程盈秋,“难道——”

    “哎,别胡思乱想啊”程盈秋眉毛又扬了起来,赶紧声明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比梦雨差,什么样的艰巨任务都能胜任。凭什么她就能去通州,执行这样惊险刺激的任务,而我就不行啊?”

    黄历无奈地翻了翻眼睛,身子一侧,闷声闷气地说道:“睡觉吧,别胡思乱想了。”

    ……………………

    火车锵锵地行驶在华北平原上,夜色中,外面的树木景物刷刷地向后倒退,偶尔路过一个小村庄,也是灯火全无,黑乎乎的一片。

    二等车上人不多,沈栋和武秀兰并排坐着,谁也没什么话说,沈栋只好微眯起眼睛装睡。跟着黄历打翻两个护院,沈栋便领着武秀兰上车直奔火车站,时间是掐算好的,进了站台,汽笛已经响了起来。

    沈栋有些不明白黄历的意思,不是说好拿武秀兰当诱饵吗,怎么还没见咬钩,诱饵倒先跑了。但命令就是命令,他虽然被黄历化过装,有了小胡子,戴上了眼镜,但也有些担心被租界巡捕抓住,他可是逃狱出来的,总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而武秀兰上了火车,等火车开动,却长长舒了口气,天津,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令人恐惧的牢笼,只有离开那里,袁文会那令人作呕的卑劣形象才会淡去。时间,时间是医治心灵创伤的最好良药。唯一有些担心的是父亲,她伸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放在对面的小桌上,正好能侧脸看到沈栋。看着看着,武秀兰有些想笑,这个年轻人和自己呆在一起显得那么局促,甚至可以说是害羞,眼皮直动,却就是不敢睁开眼睛。

    呵呵,我就这么看着你,看你能忍到几时,武秀兰恶作剧的心一起,沈栋可有些受不了。想睡是怎么也睡不着,睁开眼睛,却又正对武秀兰咄咄的眼睛,最后实在难受,只得装出刚睡醒的样子,睁眼郝然一笑,起身道:“我去方便一下。”

    倒霉,沈栋走到车厢一端,推了推门,厕所里都有人,而且武秀兰也跟了过来,淡淡地笑着。厕所门开了,一个妇女走了出来,武秀兰老实不客气地走了进去。

    沈栋苦笑了一下,他就是找个引子活动活动,倒也不是很急,便转身继续向另一节车厢走去,想在两车中间(那时两辆火车之间没有封闭,上楼梯的地方是在车外)透透气,他看见一个日本军官站在那里,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叼着烟郑,边抽边向外观望着。沈栋无奈地翻了翻眼睛,想再退回来。就在这时,一个恶念头浮现出来,沈栋身为抗团组长,各方面都是很优秀的,而且胆子很大。他看看四周无人,日本军官也没注意到他,便突然上前一步,用足力气向鬼子的后背踹了一脚。鬼子军官叫了一声,一个跟斗就跌到车外去了,火车开的很快。这个鬼子摔不死也得伤得够呛。

    沈栋拍了拍手,吐出一口气,很爽,很痛快的感觉,他回过身,却发现武秀兰就在后面不远处,睁大了眼睛,嘴张成了O型,目瞪口呆的样子。

    [w w w . b o o k .c o m]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四十章性格决定成败

    在天津的西郊有个峰窝庙,庙内供奉着药王。旧社会人们迷信神佛的思想非常浓厚,往往当亲人生大病的时候,父母或儿女们便在神佛前许个心愿,待亲人大病痊愈后,一定要到蜂窝庙烧香以还所许的心愿,甚至有许下“一步一个头磕到峰窝庙”心愿的;有的“滚砖”(就是磕头磕在砖上),最真挚的心愿莫如“挂灯”(就是从两个胳臂下的肉皮用铁丝串透,下边挂一串胶纸灯笼,再由两个人给扶着胳臂)。

    而蜂窝庙离天津城有约四十里,如果要磕头或挂灯走这么长路,人是受不了的。在天津与峰窝庙中间有个大寺,一般是只到此为止,甚至再短一些,这要看本人的诚心与体力了。每年到了正日子,也就是药王的生日四月初八那天,都要举行药王庙会,前后共举办十天,这些天药王庙的周围人山人海,做小买卖赶庙会的非常多。

    黄历和程盈秋缓缓踏阶而上,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大寺就在前方不远处。如今已经是寒冬时节,大寺冷冷清清,甚至可以说是破败。

    黄历不是一个信佛的人,但他在记忆深处却有游览寺庙的印象,而且也喜欢去感受那隔绝红尘的气氛。抬头望天,白云悠悠,远离了尘世喧嚣,难得忘却了诸多烦恼。和尚和尼姑们当感谢有了寺庙庵堂,给人间的不幸者留了一个隐蔽身、心的避难所。而穷乡僻地破落的寺庙残殿,门窗不遮风雨,院内杂草丛生,枯枝上栖息着几只苦苦鸣叫的乌鸦,更是描绘出人间无尽的寂寞,任人无限的品尝咀嚼。

    程盈秋脖子上的围巾将脸遮住了大半,她与武秀兰身量相近,冬天又穿得较多,不走到近前,打开围巾,却也看不出来这是个西贝货。挽着黄历的胳膊,两人边走还亲热地窍窍私语,倒真象如胶似漆的情侣,一路招摇而过。

    进了大殿,黄历看着有些破烂不堪的佛像,装模作样地拜了拜。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洗衣革面,重新作人。”程盈秋将围巾向下拉了拉,揶揄着说道。

    嗯,黄历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再拜,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如能达成我的心愿,我定为您重塑金身,年年来拜。我不贪心,只想要六七个美女老婆,个个都对我温柔体贴,忠心耿耿;每个老婆再生七八个孩子,儿女双全,子孙满堂;然后再给我个几千万钱财,让我长命百岁,过得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程盈秋侧头仔细听了听,不由得竖起眉毛,直拿白眼瞪黄历。

    认真说完了并不贪心的愿望,黄历笑着对程盈秋作了个手势,“老婆,该你了,我不偷听。”

    “没兴趣,你呀,真俗。”程盈秋撇着嘴,斜眼望着大殿的屋角。

    哦,黄历再次点了点头,指着泥菩萨说道:“听着,别以为我拜你,就觉得了不起啊刚才是做样子的,现在要来真的了。”

    这还分真的假的?程盈秋和身后站着的李如鹏、冯运修都有些纳闷,也觉得有些好笑。

    “我,才是自己的佛。”黄历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掌宰自己的命运,求自己勇敢一点,坚强一点,再大的风雨也将是成就最美彩虹的前奏。暗夜漆漆,漫漫无边,不妨点起一盏灵魂之灯,照见自己的丑恶,卑怯与自私,胜利永远是勇者的代号。”

    程盈秋耐人寻味地望着黄历,李如鹏和冯运修互相对视了一眼,会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黄历很得意地冲程盈秋扬了扬眉毛,手臂一曲,程盈秋咧了咧嘴,将围巾戴好,上前挽起黄历。

    …………………

    “狗男女,狗男女”袁文会摆了摆手,打发走报信的手下,恨恨地在关上车窗。

    “袁爷,那小子太嚣张了,虽然他是华北临时政府什么高官的侄子,也欺人太甚了吧?”郭小波将手放在了枪上,愤怒地说道。

    袁文会的拳头握起又松开,脑袋里急速转动着,本来他还想放这对狗男女一马,顺便结交一个高官,但现在,再三的撩拔和挑衅,让他动了杀机。

    作掉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作掉她,不要脸的jian货,这个念头一起,便是无法遏制。而且,袁文会更恨这姓王的小子竟然拿他旧时的丑事来要挟。要知道他不知要受过多少折磨和考验,方能成为今日名利双收的人物,年纪已老,更须保持令誉,生怕被人问短而损声名。

    “他们果真只有四个人?”袁文会的眼中透出了杀气,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征询意见,“做了他们,不会留下什么手脚吧?”

    “袁爷,他们确实只有四个人,还真是托大。”郭小波狞笑着说道:“若是您怕走漏消息,让后面跟着的大队弟兄们回去,咱们三辆车,十几个信得过的兄弟,收拾他们绝对没问题。要不,您交给我,保管做得干净利索。”

    “不,我要亲自去。”袁文会咬着牙说道:“我把那臭小子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让那死贱人跪在我脚下,把我鞋上的泥舔干净,再一刀刀插死她。”

    …………………

    性格决定成败,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世界上没有性格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掌握自己命运的人一定是具有优良性格的人,而失败者则各有性格的障碍和缺陷。

    袁文会到底是混混儿出身,气量狭窄,睚眦必报,目光短浅,容易被激怒,更视戴了绿帽子为奇耻大辱。圈套就是这样,抓住你的弱点,摸准你的脾气,让你步步陷落而不自知。

    此时,黄历等人已经甩掉了悠闲的姿态,与一群武装分子汇合,正在等着袁文会这头被妒火烧得发狂的野牛撞过来呢

    “黄兄,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军事委员会滦榆游击总司令部的齐参谋长。”曾澈指着一个络腮胡子给黄历介绍道。

    平津沦陷后,军统在滦东招揽了一支游击武装,号称军事委员会滦榆游击总司令部,由王天木兼任总司令,陈恭澍兼任副总司令。但这二人都是特工人才,虽兼职却不任职,军队的指挥权其实是在总参谋长齐庆斌手中。齐庆斌也是军统出身,所以,与天津情报站的主要人员也并不陌生。

    “久仰,久仰。”齐庆斌说着客套话,从神情看,是一点久仰的意思也没有。

    “失敬,失敬。”黄历与齐庆斌握了握手,既不亲热,也不疏远。

    “我们已经全布置好了,都是按黄兄的图纸所作。”齐庆斌嘿嘿笑道:“陈副总司令要我们准备十名忠勇之士,今天正好考验一下。这个袁文会,还有张璧,他们组织的便衣队实在是可恨,正应该让他们知道下厉害。”

    黄历不知道陈恭澍挑选人手是为了执行制裁王克敏的任务,也不想多问,他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袁文会当了缩头乌龟,倒是会让袁参谋长白跑一趟了。不过,袁文会逃得了今天,却逃不了明天,制裁他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曾澈冲黄历点了点头,说道:“黄兄,借一步说话。”

    黄历不知道怎么回事,随曾澈走到一旁,曾澈有些犹豫地说道:“黄兄,这次制裁袁文会,我想就用滦榆游击司令部的名义吧。一来袁文会徒弟众多,我们没必要惹火烧身;二来呢,滦榆游击队处境艰难,正好借此事壮壮声威。”

    壮壮声威是小,恐怕伸手要经费是大吧?黄历虽然猜透了曾澈话中的意思,但这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别人盼着出名,他倒是想越低调越不引人注目才好呢

    “就依曾兄。”黄历淡淡一笑,说道:“我去那里的狙击阵地了,齐参谋长带来的都是忠勇之士,恐怕我们是无用武之地了。”

    “如果袁文会来了,就一定不能让他跑了。”曾澈并不放心齐庆斌的的吹嘘,他倒更相信黄历的神枪,“黄兄,你多出力,让这帮人都看看,别眼睛长在脑门上,瞧不起咱们。”

    黄历微微一笑,冲着不远处的三个人摆了摆手,带着他们直奔一个小土包而去。

    …………………

    三辆汽车行驶在颠簸的土道上,袁文会的脸上阴晴不定,他万没有想到,一件普通的桃色事件,会演变成一场针对他和便衣队的伏击。

    轰,地上腾起了一股烟柱,前方的一辆汽车并没有被炸到,负责拉弦的埋伏人员忽略了手榴弹的延时,也没有估准汽车的速度,爆炸在汽车开过之后才响了起来。

    嘎,袁文会的汽车一个急刹,袁文会向前一冲,胸部撞到前面的椅子上,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不知所措。

    “倒车,往回开。”郭小波反应倒是很快,随着他的叫声,密集的子弹从路边飞了过来,土道很窄,三辆汽车匆忙间乱转,想调头却是不太容易。

    啪,啪,哗啦,子弹击碎了挡风玻璃,司机头部中弹,满脑袋是血趴在了方向盘上,汽车也立时不动了。

    “袁爷,快走。”郭小波一脚踹开车门,拉着袁文会滚出了汽车,向道沟里窜去。

    [w w w . b o o k .c o m]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四十一章血腥杀戮

    黄历带着抗团的三个人在小土丘后隐藏,程盈秋听说行动没有他们的份,立刻变得沮丧而生气。李如鹏和冯运修虽然也不高兴,但命令就是命令,在黄历面前,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瞎忙乎一阵儿,倒给他人作嫁衣,什么事儿嘛?”程盈秋嘟囔着,拿出白郎宁手枪摆弄着。

    “把保险关上,你不知道协作和配合是什么嘛?你一个人,一把破枪,就能把鬼子汉奸都杀光了。”黄历不假辞色,厉声喝斥道。

    平常可以和言细语,但在行动中,黄厉一向是严厉认真,对谁都是一样。

    程盈秋咬了咬嘴唇,闷声不响地将手枪的保险关上,趴在地上不吭声,眼睛里隐隐有丝亮光在闪动。

    黄历没工夫哄她,也不想哄她,自顾自地将狙击步枪组装好,又拿起架双筒望远镜观测距离,察看风向,设定标尺,调整瞄准镜。

    动作灵活而迅速,精准而仔细,黄历一颗一颗地压好子弹,并且预留了两个弹夹,放到自己顺手的地方,趴在雪地上,找好了射击位置。

    冯运修见程盈秋那委屈的模样,有些不忍,拿起望远镜,轻轻地塞给了她。程盈秋犹豫了一下,默默地接了过来。

    伏击打响了,除了黄历,其他三个人都是第一次见识这种野战的激烈场面,都目不转睛地瞪大了眼睛。游击队共来了不到二十人,除了一挺机关枪外,其余大多是长枪,由于人数也不算多,并没有形成完全的包围。但突然而来的袭击,还是使袁文会的这伙人遭到了不小的损失。

    黄历的枪口移动着,用单筒瞄准镜寻找着袁文会的身影,没有观察员,他的视野到底还是受到了影响。找到袁文会时,郭小波拉着这个身形略显臃肿的家伙已经接近了道沟,而且郭小波的身体很讨厌地挡住了袁文会的大半。

    “袁文会——”程盈秋也发现了奔逃中的目标。

    袁文会所带的都是亲信,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幸存的家伙纷纷跳下汽车,以汽车作掩护,拼命射击着,几支二十响驳壳枪的火力还是很可观。

    呯,黄历发出了一枪,然后飞快地拉动枪栓,推弹上膛。

    郭小波的胸口象挨了一锤,奔跑中的身体猛地一顿,轰然倒下。特意处理过的弹头在他的身体里产生的内爆效应,一瞬间便震碎了他胸腔里的无数个肺泡,随着呼吸,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出,马上鲜血就会堵住他的气管,他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袁文会附庸风雅,穿着老式的长袍大褂,身体又不灵便,郭小波一倒,竟把他也带了个跟斗。摔得七荤八素,这家伙倒还没忘了逃命,象乌龟似的,四脚齐用,继续爬向近在眼前的道沟。

    呯,黄历射出了第二枪,子弹斜着从袁文会的左肋射入,打进了他满是肥油的肚子,扯断了几根肠子,又从另一侧钻出,扎进了地里。袁文会趴在了地上,喘着气,动弹不了了。

    程盈秋疑惑地放下望远镜,看了看旁边的黄历,她有些弄不清这两个敌人的倒下跟黄历到底有没有关系。

    黄历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旁边的情况,而是再次寻找目标。三四个敌人以汽车作掩护,拼命顽抗着,在黄历的位置,也没有好的射击角度。

    呯,子弹冲膛而出,正中汽车的油箱,但只是打穿了个洞,却没有起火燃烧。黄历微微皱眉,拉动枪栓,再次瞄准,冷静施射。这次,钝头子弹终于和汽车的金属板擦出了火花,火呼地一下烧了起来,几个敌人惊惶地叫着,逃开这个燃烧的“火车”。

    呯,一个敌人甩掉了驳壳枪,身体一下子矮了一截,捂着胸口慢慢颓然倒下;呯,一个敌人刚刚回身打了一串漂亮的长点射,子弹突然飞来,钻进了他的后背,迸出一朵血花,打断了他的脊梁骨……

    程盈秋张大了嘴巴,举着望远镜愣愣地看着,耳旁每响起一枪,便有一个敌人倒下,这绝不是碰巧,真的是他在一枪一个地消灭敌人。这,这有多远,就算自己估算得不太准,可也有三百米吧,太惊人了。

    黄历所处的位置与游击队的埋伏阵地是平行对望,正好形成了夹击之势,三百米对程盈秋等人来说,咂舌不已,对黄历,却不是什么困难。敌人一个个倒下去,战斗接近了尾声。

    轰,一辆燃烧的汽车发生了爆炸,铁片、螺丝、碎玻璃飞得到处都是,将最后两个顽抗的敌人掀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游击队的士兵冲了上去,战斗结束了。

    血淋淋的死尸,或倒或卧,或是烧得焦黑,或是肠穿肚烂,或是血肉模糊,各式各样。当这些都活生生的呈现在程盈秋面前时,她差点要闭上眼睛惊叫起来。这就是战场,充满血腥的战场,她强迫自己不表现出异样,拉了下围巾,掩住了小嘴,跟在黄历的身边,缓步向前走着。

    袁文会竟然还没有死,一个游击队士兵粗暴地用脚将他踢翻转,这个家伙睁着无神的眼睛,正在勉强呼吸着最后的空气。

    嘿嘿,游击队士兵冷笑着,抽出一把刀,狠狠地向袁文会的脖子砍去。

    程盈秋偏转了头,随即手被黄历拉住,并被用力地捏了捏,这似乎给了她一些力量,她主动地反握过去,紧紧抓着这给予自己精神安慰的温暖的大手。

    “很顺利,很顺利呀”曾澈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袁文会授首,我们终于除去了这个祸害。”

    黄历微微笑了笑,简单地说道:“我们要绕路回去了,曾兄,你呢?”

    “我待会儿再走。”曾澈犹豫了一下,抬手指了指,“我得和齐参谋长打个招呼。”

    齐庆斌若有所思地走了过来,看黄历的眼神有些怪,曾澈在他耳边没少夸黄历的厉害,战斗一结束,他便跑去查看尸体,作为一个军人,从伤口上看出子弹的方向,这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齐参谋长,我们要先撤了,这打扫战场的事,就得麻烦您和弟兄们了。”曾澈先开口说道。

    “好,你们请便。”齐庆斌点了点头,又微微露出些笑意说道:“有机会,还请曾兄和黄兄去兄弟那里逛逛,别的没有,酒肉管够。”

    这便是善意的表示了,曾澈了解齐庆斌的作派,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是看到了些什么,才会这么客气。

    再次握手告别,黄历分明看出齐庆斌眼神的变化,但这似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如何绕个大远,安全地回去天津。

    ………………

    战场,杀戮,血腥,残忍……这些场面深深地扎进了程盈秋的脑海之中,她开过枪,杀过人,但这血淋淋的场景绝对超过了她的想象。血肉模糊、肠穿肚烂、人头滚落,特别是那形形色色的死人,或半睁着死鱼样的眼睛,或大睁着死灰的双目,仿佛在盯着她,令她感到后背阵阵发凉。

    回到家里,程盈秋变得沉默,也不爱动弹,连晚饭都没吃几口。黄历多少猜到了些原因,这种事情很正常,完全靠自身的适应能力,有的需要时间长些,有的只需很短的时间。

    “他们为什么要砍袁文会的脑袋?”程盈秋发了会儿呆,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向黄历征询答案。

    “立威——震慑——”黄历简短地回答道,停了一下,又觉得很有详细解释的必要,“象袁文会这样为日本人服务的汉奸太多了,而且威胁更大,所以,他们要用比较血腥的手段震慑宵小。就如同,如同古时候的凌迟之刑一样,不是为了有趣,而是为了警示后人。”

    程盈秋轻轻嗯了一声,又轻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战争,血腥程度和残酷程度都出乎意料了吧?”黄历劝慰道:“这才刚刚开始,你要调整好心态,该死的,无辜的,以后会在你的眼前不断死亡。怜悯和恐惧是没用的,你要甩掉令你恐惧和不安的东西,这样你才能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生存。”

    程盈秋下意识地啃起了手指,过了一会儿,勉强一笑,说道:“别小瞧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我没那么脆弱。还有啊,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大声地吼我。”

    “那你也不要任性。”黄历淡淡地笑道:“呵呵,差点哭出来吧,我还等着接金豆儿呢”

    “才没有。”程盈秋嘴硬道:“我已经十年没掉过眼泪了,怎么样,佩服吧?”

    “早点睡吧今天真是有些累了。”黄历起身洗漱,心里对程盈秋自夸的坚强表示怀疑。

    果然,自称坚强的程盈秋在恶梦中惊醒,出了一头冷汗,呼呼喘气,好在黄历在她旁边,她可以抓着黄历的手,寻找到一些依靠。

    “没事,没事,我刚见过死尸的时候,也做恶梦。”黄历轻声安慰着,睡眼惺忪地拿起枕巾给程盈秋擦着汗。

    程盈秋舔了舔嘴唇,再次躺下,抓着黄历的手不放,慢慢合上眼睛。

    [w w w ..net]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四十二章改变

    环境改变人,艰险恶劣的环境更能改变人,有的人会变得怯懦,完全被吓倒,只是一只待宰的动物;有的人会变得勇敢,做出自己平常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来。

    天很冷。一些灰白的云遮住了阳光。水倾倒在地上,马上便冻成了冰,麻雀藏在房檐下瑟瑟发抖。

    为了庆祝攻取南京,汽车上,电车上,人力车上,人家与铺户的门前,都悬着旗,结着彩。新民会组织了学生游行,又在中山公园里唱了大戏,可是北平象死了似的毫无生气。

    日本人过节了,男男女女都涌上街头,喝酒狂欢,庆祝他们征服了中国,是的,他们的脑袋里是这样想的,攻下南京,中国便完蛋了。到处都是日本人,女的都化着浓汝,象磁娃娃;男的,多数都拎着酒瓶,肆意地大笑着,唱着,喧闹着,仿佛平空长了三尺,高大得令人仰视。

    天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少了,日本人也少了,冷冷清清,夜色昏沉黑暗,象举行葬礼般凄惨,整个世界都好象穿着丧服。

    王二柱懒洋洋地走到铺子门前,一块一块上着门板。没生意,却还不准关门,这是日本人的命令,所有店铺都得开张营业,他是小伙计,又看着老板那哭丧的脸熬了一天。

    “乞米戛要哇,乞要你,呀乞要你,撒砸勒,你希闹一洼伙斗打李爹,阔该闹母死妈爹(生活在天皇时代,它能千代万代繁荣永存,就像岩石一样永恒,连岩石上的青苔也是如此)……哈哈哈哈……”一阵狼哭鬼嚎的歌声从街道另一侧传了过来,一个拎着酒瓶的日本兵晃晃悠悠地走过,边扯着破锣嗓子唱着,边不时哈哈大笑。

    呸,王二柱啐了一口,继续上着门板,但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抬头仔细看着不远处的那个日本鬼子。没错,是那个畜生,欺负小琴的那个畜生。王二柱觉得热血直往头上涌,象喝了半斤白干般令他身上发热,眼里喷火……

    街上很静,几乎没有行人。昏黄的路灯,在嗖嗖的寒风中摇曳,漆黑的天空,几颗寒星在瑟缩颤抖。

    王二柱悄悄地跟着前面边晃边唱的鬼子,心跳得很快,使劲捏了捏兜里的小攮子。那是一把他磨得飞快,专为了替小琴雪耻报仇的武器,他已经预备了很久,今天就要派上用场了。

    虽然是混混儿出身,王二柱挨过揍,卖过味儿,出过彩儿,但那是冲自己使劲,要把怒火渲泄到别人身上,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看着前面矮锉的身影,王二柱想起了小琴受辱时的情景,想起了小琴边走边流泪的样子,他咬了咬牙,自己是不是男人,能不能成为英雄,就看今天了。

    天并不十分黑,可巧四下就会没一个人。王二柱咬着牙,越走越近,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鬼子被酒精麻醉得迟钝,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袭击他。在这个鬼子的脑袋里面,支那人根本就缺乏着那种勇武铁血的精神,他们可以嬉皮笑脸的接受最大的耻辱,最大的反抗也不过是沉默而已。

    王二柱猛跨了一下,小攮子猛地扎进了鬼子腰眼,然后就象拉替身的鬼,双手对准他的脖子死命勒了过去。这些几乎全是下意识般的动作,他感觉似乎要昏过去,只知道他有两只手,没有别的。他,他听见了,听得真真儿的,小狗睡着了有时候会呕呕两声,鬼子就是那么呕了两声,没有别的,甚至连踢踢土都没顾得,很老实地软瘫了下去

    完事了?王二柱几乎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喘得象刚卸下犁杖的老牛,他松开了手,往外迈了一步,正踩在鬼子的腿上他跳了起来,什么也不顾了,头也没回,一直向前走,天很冷,但他的汗却多得直往下掉。

    ……………………

    程盈秋在慢慢地改变着心态,虽然晚上睡觉还有时惊醒,但她又能很快地入睡,而且她还找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抓着黄历,不管是胳膊,还是手腕,只要手里有东西,睡得便能踏实许多。

    黄历也开始帮着程盈秋适应,说到底,还是见得血太少了,而一个最实际的办法便是作他的助手,见惯了骨断筋折,血肉模糊,自然便习以为常了。所以说,医生和屠夫都有潜在的杀人技能,也有杀人的心理素质。

    一具教学用的骷髅骨架,被黄历买来,安放在医疗室内,并且叫来了程盈秋,共同欣赏。

    “假的,一点也不可怕。”程盈秋伸手抓起骷髅手捏了捏,笑道:“手感不好,没有抓着你舒服。”

    “呵呵,承蒙夸奖,我真是感到荣幸。”黄历干笑了两声,说道:“有点小儿科了,本想让你搂着它睡的。”

    “**的,不好。”程盈秋用手指敲着骷髅头,说道:“我已经在适应,而且变了不少,你没觉得吗?”

    “嗯,确实有进步。”黄历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我在想啊,这人的胆量与能力有很大的关系。”程盈秋望着黄历说道:“比如说你,很厉害,便很少有害怕的东西。如果我也能不断提升能力,是不是就能和你一样了?”

    黄历想了想,这话有些道理,但也并不全对,他不太清楚程盈秋要表达的意思。

    “好好教我,让我变得更加厉害。”程盈秋扬了扬眉毛,冲黄历笑着眨了下眼睛,“比如说你的枪法,离那么老远,一枪毙敌,又安全,又过瘾。”

    “那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黄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而且,也没有合适的环境和条件,倒不如学些防身的功夫更加实用。”

    程盈秋有些失望,沉默了半晌,说道:“也好,艺不压身,反正你说了算,想教什么就学什么吧”

    黄历很深沉地咳嗽一声,在椅子中端坐,挺胸抬头,很威严地说道:“那就拜师吧,下跪敬茶,学费就免了。”

    切,程盈秋学着黄历的样子,一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到门口还扔下一句话,让黄历瞪大了眼睛,“今晚抓着你的脖子睡吧,看看感觉如何?”

    …………………

    [w w w ..net]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四十三章新任的特务机关长

    任务夫妻变成了战斗夫妻,这是黄历始料不及的,估计也不是程盈秋能够提前想到的。不过,两人之间的教与学,倒是给两人略显单调的生活增加了不少趣味。

    “再快点,再快点——”黄历好整似暇地招架着程盈秋的粉拳,嘴还不闲着,“用力,再用点力——”

    程盈秋柳眉倒竖,攒足力气击出一拳,黄历一拔,她用力过猛,向前抢了一步,黄历伸手一扶,顺势摸了下她的脸蛋,算是小小的惩罚。

    “不带这样的。”程盈秋嗔怒地白了黄历一眼,有些赌气地坐到一旁喝水。

    黄历淡淡一笑,拿起书本看了起来,不这样轻薄一下,程盈秋便缠起没完,占了他很多时间。他在屋子墙上倚了个沙袋,让她自己去练,程盈秋又兴趣缺乏。

    “这两天有点怪呀”程盈秋皱着眉头,不太确定地说道:“院门外的雪都被人扫干净了,你说,能是谁干的?”

    黄历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我以为是你扫的呢,那有没有可能是扫大街的工人——”

    “不是,我只扫了院子里的雪。”程盈秋打断了黄历的猜测,“而且,也不是扫大街的干的,你想候,他们哪会只扫咱们一家,你没看到隔壁的院子,那个老头儿出来扫雪嘛?”

    黄历思索起来,这还真是挺令人费解的事情,但现在看来,对他们来说似乎并无恶意,不明白这人在干什么?

    窗外飘着雪花,纷纷扬扬,扑打着玻璃窗。黄历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但这件事情弄不明白,似乎也是个心病,有些让人放心不下。于是,他告诉程盈秋,明天他早早地起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

    藤泽缓缓地走在天津宪兵队的监狱里,皮鞋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嘎嘎作响。他是日寇华北派遣军大本营新任命的特务机关长,日本特务界的干才。帝国精神的熏陶,家庭宗祖的教养,前人同僚的经验,对汉学的爱好和造诣,帝国时代的机运,使得藤泽朋野迅速飞黄腾达起来。

    如同帝国所有的高级特工一样,藤泽朋野心地奸险,性格冷酷。而他高出同僚的是:虑事周密,处事果断,有机智,善应变。多年的谍报工作,使他养成了很强的自制能力,喜怒不形于色,擅长掩饰内心的复杂感情,盛怒之下也能立即转为泰然。

    藤泽朋野腰细肩削,白皙的脸皮,细长的脖颈,细眉长睫,下巴尖瘦,举止从容,看上去很象一个儒雅平易的学者。

    但大迫通贞却深知他的可怕,有些日本高级军官,发起脾气来,毛发直竖,须眉皆张,裂眦突目,哇哇怪叫个不停。而藤泽朋野的盛怒往往是隐藏在平易而又带点和善的微笑里,使对方在不知不觉和猝不及防里送掉性命。

    在一间监牢的门前,藤泽朋野停下了脚步,透过墙上的小窗子向里面看去。屋子很小,什么也没有,只从这镶着铁栏的能透进点光亮。窗栏是几根铁条。屋子当中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满是凝定了的血条,象一道道的爆了皮的油漆;他蜷着腿,而伸着两臂,脸朝天仰卧,闭着眼。

    “这是在刺杀温世珍的现场抓到的嫌疑犯。”大迫通贞低声介绍道。

    藤泽朋野抿了抿嘴角,用略带嘲弄的口气说道:“现场抓获的?那他想干什么,在温世珍死得不能再死的时候,再去补一枪?”

    大迫通贞咽了口唾沫,弹道专家已经确定了刺杀温世珍的位置,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但宪兵队不能无所作为,哪怕是胡乱抓捕几个无辜的路人,也要很苍白地表示他们并非无能。

    藤泽朋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继续向前走,在一架铁栅外停下了脚步。铁栅上绑着个人,一个半死的人,脸全肿着,看不清有多大岁数。他东晃一下,西晃一下,而不能倒下去,因为胸前有根绳子,将他拢在铁栅上。藤泽的目光向下移动,看见那个人的两脚十指是被钉在木板上的,脚指已经发黑,却倒不下去。

    “这又是个嫌疑犯?你们从他口中得到了什么?”藤泽朋野从兜里掏出白手帕,捂着鼻子,发出的声音有些闷。

    大迫通贞有些难堪地摇了摇头,辩解道:“抗日分子都躲在英法租界里,那里成了他们的庇护所,我们实在是有些鞭长莫及。”

    藤泽朋野的眼睛在闪烁着,淡淡地说道:“我不想听什么报怨和诉苦,我需要的是办法和实际行动。大迫君,你应该明白,天津现在已经是大日本皇军在华北的军政中心,如果不能彻底肃清抗日分子,维护我们的统治秩序,将对外界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哈依”大迫通贞微微低头,沉声说道:“我们向英法租界的渗透已经开始,并且有了可靠而稳固的联络点,对抗日分子的侦察相信不久就会有成果。”

    藤泽朋野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缓缓地走开,大迫通贞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战争车轮已经转动,天津的秩序必须得到保障。”藤泽朋野甩了甩手帕,头也不回地对大迫通贞说道:“从天津码头出发的运输船接连发生锅炉爆炸事件,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蓝衣社所为,但他们采用的是何种方式,我们还没有得出最后的结论。随着战事的进行,天津将成为我们运送物资的重要码头,如果不能保证运输船的安全,军队的怒火渲泄到我们情报机关的头上,那个时候——”

    “卑职正在对码头工人进行认真的调查,希望帝国的专家能对运输船爆炸的原因尽快地作出结论,我们也好采取针对措施。”大迫通贞很无奈,他很想说蓝衣社可能有一种很奇妙的高科技武器,让他们侦缉困难,但这种没根据的借口兴许会引起藤泽朋野更大的愤怒。

    藤泽朋野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其实对这种所谓调查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大迫君,请把所有破坏及暗杀事件的案卷送到我的办公室,我要仔细研究。”

    ………………………

    [w w w . b o o k .c o m]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四十四章受辱与反击

    历史很凝重,也很脆弱。常常的,一个人、一个行动、一次会议,改变整个历史的进程。1938年一月十五日,历史在这天的深夜突然步履踉跄。

    天上正飘着雪花,冬天的东京因为雪的装饰,看上去显得清沏宁静。而首相官邸内却是气氛异常,一小群人的决策是理智,还是疯狂,决定了中国和日本两个国家以后的命运。

    整个世界都知道日本这个国家正在忙着什么,他们在忙着打仗这个国家正在充斥着令世人日益恐怖的扩张野心和好战的热望,而且他们正在为自己的胜利而得意洋洋。他们陶醉在侵略的成果当中,侵略的**因为侵略果实的诱惑而无限度地膨胀。

    北平被占领了,天津被占领了,太原被占领了,上海、南京……中国的国民政府被逐出首都成了流亡政府。狂妄而短视的日本人迫不及待地向流亡中的中国国民政府发出了最后的蛮横通牒:若在1938年一月十五日这一天还不前来求和,日本帝国将不再以该政府为解决事变的对手,并且将与之长期作战。

    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日本人为最后期限的到来而兴奋异常,是的,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好在,从今天起,他们将不用再等待。

    从中午开始,近卫首相便召开了大本营政府联席会议,穿西服的政界官员,穿军装的军界官员们,被战争扯到了一起,但却争吵不休,面红耳赤。

    “期限已到,而中国人未来回电,证明他们没有和平的诚意。我认为,值此帝国大胜之际,帝国应不以蒋介石为谈判对手。而且,帝国还应对中国继续作战,直至中国彻底屈服。”彬山元陆相以愤愤的目光逼视全场。

    是的,彬山元无法容忍中国人的怠慢,中国对大日本帝国的怠慢,一个战败国对一个战胜国的怠慢这是无法下咽的耻辱,更何况中国人曾让他杉山元在战争中大丢脸面。战争爆发,他曾充满信心地禀告天皇,“再有两个月就可结束战争”。可是,战争一直打到了现在,而且中国人似乎还要继续打下去。

    外相广田毅第一个表示赞同,这个曾以温和、巧妙的“和谐外交”著称于世的职业外交官,此时已经不再需要温和。日军在战场上的节节胜利足以使帝国政府从此强硬于外,尤其是对中国。

    “根据长期外交生活的经验,中国方面的应对姿态,显然并无和平解决的诚意。他们的暖昧态度,表明他们是想借帝国的一再忍让,加紧各项战争准备。”广田弘毅一副洞察秋毫的样子,大声说道:“我们若继续等待下去,不仅有损帝国在国际上的声誉,让别人以为我们软弱可欺;更严重的是将坐失良机,给中国人以喘息之机,最终使帝国前功尽弃。”

    内相末次信正,海相米内光政连续发表了赞同意见。这两个出身于海军的要人气势咄咄,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强硬主张。看他们的表情和言论,恨不得将帝国海军的军舰在一夜之间都开进扬子江的每一个港口。

    至此,内阁五相之中已有四相在摩拳擦掌,但近卫文磨仍然沉默不语。

    参谋次长多田骏深知战争若在中国本土长期进行,对日本意味着什么,在把握战争的整个态势方面,他自信要比在座的每一位都更了解,他知道自己有责任提醒在在座的各位内阁成员。

    “我们绝对不能莽撞行事”多田骏语调沉重而坚决地说道:“在中国方面的明确答复没有到来之前,我们只能等待,迫不及待地放弃谈判,马上与中**队展开长期的大规模作战,实在是操之过急之举。一方面,举国一致与中国长期作战的决心和准备尚未成熟;另一方面,帝**队正在加紧对苏备战,不宜将力量分散。与其在两个战线作战,不如集中兵力先对付苏联,这本是兵家常识。”

    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多田骏避开那些谴责的目光,低着头自顾自地说道:“对于否认蒋介石政权一事,今天且务必予以保留,等待中国方面作出明确回答后,再做决定为好。如此有关国家命运的重大外交决策,万不可草率行事。”

    广田弘毅有些怒不可遏,多田骏这番话令他有受辱的感觉,一个参谋本部的丘八,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攻击他的“广田外交”,实在是不可忍受,他冷眼看着多田骏,咄咄逼人地说道:“听参谋次长的意思,是要无期限地等下去了。但参谋次长恐怕很不了解中国人的心理吧,中国人再三拖延,已经表明他们的态度。本相从事外交事务多年,与中国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对于中国的情况,总不至于比参谋次长要陌生吧?参谋次长这样指责,是不相信本外相了?”

    不等多田骏反驳,海相米内光政又接着广田的话音,将目光逼视过来,“我认为,政府是相信外相的,如果,你们参谋本部不相信外相,也就是对我们政府的不信任。真要是如此,就必须这样:要么是参谋本部辞职,要么是政府辞职。”

    政府辞职?多田骏很震惊,虽然有所准备,但他却不曾料到会是这个样子,更不曾料到这些人会使出令他最怕的手段想想吧,如果是他的反对导致政府在国家如此重大的时期辞职,那他岂不是在帮助敌对国家来搞垮日本吗?但他也深知,若是向这些政客妥协,对日本又意味着什么?多田骏看了一圈,都是一张张神情强硬且无动于衷的脸,他只得将目光投向近卫首相,假如首相能够……

    近卫文磨仍然缄默不语,甚至眉头都不曾牵动一下。这个出身显赫的贵族后裔有着一张冷静、从容的面孔,黑而长的双眉下,总是闪着安祥得近乎怡然的目光。这样的一副外表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名声,不管是在女人眼中,还是在政界、国人眼中。而只有在非常了解他的人眼中,才能从他这副外表上看出他内心深处的多疑和冷酷。

    从感情上说,近卫文磨赞同对于中国的强硬主张,他曾向外界扬言要“采取断然措施对华一击”。他并不是恫吓,他果真让日军把太阳旗插遍了中国南京的大街小巷,并且令中国政府成了可悲的流亡政府他渴望着对中国继续强硬下去,渴望着占有整个中国的土地他自觉有责任为大日本帝国拓宽疆域,为此他才会感到生命的价值。

    但他是首相,他的职责是保证大本营的统一,他不想让人看到一个分裂的大本营,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他缓缓开口了,细长的眼睛温和地望着面前的每一个人,“诸位都是帝国的中坚,且又都帝国忠心耿耿,在对待中国的问题上发生争执,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为了慎重起见,我提议,暂时休会,下午再议,如何?”

    下午的会议照样是争吵不休,政府与大本营对立,陆军省又与大本营对立,于是会议又一次暂时告停。

    直到这天深夜,准确地说,应该是第二天凌晨,多田骏代表的参谋本部作出了让步,会议才颇为艰难地取得了一个统一的意见。而近卫文磨也终于完全站在了强硬派一方,他骨子里渴望扩张,渴望殖民地的意愿最终占了上风。

    第二天,东京的天空仍然阴霾一片,但全世界都在这一天注目东京,注目日本。近卫政府在这一天发表了举世震惊的“近卫第一次对华声明”。

    “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主张一时成为年初世人最热门的话题之一,因为这样的措辞从未有人提出过。近卫既在危言耸听,也在哗众取宠。他要明确地向世人表现出对于“蒋介石”的蔑视他要污辱对手事实上这是他的穷极之策,他无法掩饰也不肯承认此举的荒唐。他需要一种暖昧的说法,但又必须避开法律字句。于是,经过苦苦思索,便有了这样令人震惊且感叹的主张。

    …………………

    “……昔者,宋人亡于外寇,用由主和者日盛,主战者日衰之故。余之刻苦奋斗,不惜牺牲,誓以生命报国,亦是以使岳武穆未伸之壮志,终得伸于七百载之后。虽然,甘心为秦桧者,恐未易完全断念,吾益当努力图之。”

    几乎只过了一夜,一行行激昂悲愤的文字便从蒋介石在汉口的官邸飞出,飞向了全世界。蒋介石怒了,日本人的恶行令他受辱,更让他坚定了决心。如此一来,他蒋某人再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也不用再顾虑第三国试图调停的好意,也无须在意自己内部的不同意见。因为,是日本人首先撕破脸皮,将他,将他的国民政府逼上了绝路。

    作为一名军事指挥官,蒋介石明白近卫声明的发表标志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的来临,第二天,他便重新划分了战区,向世人展现着一种示威,一种应战,一种无需赘言的中国式的顽强。

    [w w w . b o o k .c o m]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四十五章神经战

    重庆,一幢独门独户的三层楼房,干净而安静。这幢在重庆属于高档的房子,房主是在整个中**界都令人感到震慑的人——戴笠,而象这样的秘密住处,戴笠在中国的每一座大城市里都有一个。

    戴笠在房间里慢慢踱着步,他穿着一身深蓝色中山装,有着一双止光敏锐的眼睛。他的西式分头说明他不拒绝西方的生活,但西式分头看不去很纷乱,又说明他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炸药煤块的作用无庸置疑,虽然控制爆炸时间有些困难,但现在必须投入使用。”戴笠停下脚步,对军统二号人物郑介民说道:“委员长的反应肯定会激怒日军,他们行将进攻武汉三镇,差不多所有的补给和弹药都要由东海岸运进来,沿着长江一路西进,假如可以炸毁这些船只……”

    郑介民两眼熠熠发光,两只长长的耳朵轻轻抖动起来,兴致勃勃地说道:“在日本人的运输船上干装卸工的,都是中国苦力,我们的人可以比较轻松地把炸药煤藏在真煤里运进去,就象天津站干的那样。”

    戴笠点了点头,说道:“还有那种纵火铅笔,大量制造,让我们的人去放火,烧掉日本人的仓库,烧掉日本人的军需,尽一切可能的手段去削弱日本人。这些都交给你去办,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一本书,书名为《美国黑室》。

    郑介民大概猜出了戴笠的意图,问道:“是关于军统的黑室问题?”

    “黑室”是密码行业的人对密码破译机构的俗称,世人皆知美国黑室和日本黑室的神通广大,但中国黑室却默默无闻且成绩平平。虽然黑室的建立已经有十年的历史,但是在十年里并未有多么重大的突破。

    “是的,我要说的,正是这个黑室的问题。”戴笠语调坚决而快捷,“尽快找到本书的作者亚德利先生。找到以后,以我的名义问问他,愿不愿意到中国来,运用他的破译天才,为我们破译日本人的客码。一定要说服他,不管他要什么条件,答应下来再说。”

    郑介民有些惊讶,他不曾想到戴笠竟会有这样的想法。当然,这任务的本身并非有多么困难,凭着军统在美国的情报站,可以把亚德利从美国的任何一个地方找出来,问题是这里面有个十分微妙的外交上的麻烦。

    “局座,若是亚德利先生肯来中国,美国人也未必肯为我们冒得罪日本人的风险。”郑介民小心翼翼地说道:“现在的美国人可是生怕引起麻烦。”

    “不妨事。”戴笠胸有成竹地说道:“亚德利是美国的自由特工人员,只要他想来,那就好办。当然,你的顾虑也有道理,所以我们要特别秘密的进行,不让日本人知道此事。美国公众虽然对战争深恶痛绝,想逃避国际义务,但包括罗斯福在内的一些美国高层人物却对日本有着很高的警惕,暗中睁一眼闭一眼,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其实,我老早就怀疑那个人是美国方面的秘密特工,暗中破坏日本人的行动。”

    郑介民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局座既不信任他,又不排斥他,敬而远之呢”

    “平心而论,他还是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好处。”戴笠略有些惋惜地掏出大手帕,捂着鼻子哼了两声,说道:“我们装糊涂,也是为了他好,为了美国政府好。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堂堂的美国总统对政治与群众的压力竟是如此敏感,以致在更多的时候是公众舆论的俘虏,而不是一个大胆的领袖。”

    郑介民也不理解,甚至觉得象中国这样的政治体制,领袖的决策就是国家的决策,更加有效率,更加方便快捷。

    秦桧,秦桧,戴笠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眼睛看着蒋介石刚刚发表的反击声明,“甘心为秦桧者,恐未易完全断念,吾益当努力图之”,一行字深深印入他的眼帘。事实上,所有的明眼人都知道蒋介石所说的现代秦桧指的是谁。汪精卫以及追随汪精卫的人们半明半暗地与日本人做着肮脏的交易,还有沦陷区那些迫不及待跪倒在日本人脚步,争相卖国求荣的汉奸国贼。

    战斗还要继续,铲除“秦桧”的工作更要加强,戴笠送走了郑介民,坐在桌前翻阅着情报,他要利用上海和天津的租界,将之作为发起抗日运动的基地,进行抗日宣传,收集情报,获取军事物资,密谋暗杀,进行一场特殊的轰轰烈烈的抗日神经战。

    …………………

    收音机里播放着国民政府的公告和新闻,黄历和程盈秋将声音关得很小,平常听到那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两人都会很兴奋,很高兴,但今天,却是不同。黄历不时抚着额头,很烦恼,程盈秋不时跑到窗口,透过玻璃向外望一会儿。

    “怎么办呀?都一个多小时了,看着也挺可怜的。”程盈秋耐不住性子,再次问道。

    黄历使劲抚着额头,将眉毛皱起的疙瘩揉下去,叹了口气,站起身说道:“没办法了,先让他暂时留下吧,天快大亮了,这个样子太显眼了。”

    “好啊”程盈秋一步跳到了门口,笑道:“我带他去洗一洗,再换件衣服。”

    黄历苦笑着摆了摆手,女人就是心软,他却是迫不得已。

    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连评书小说里那种情节也会出现。黄历早早起来,只是想看看做好事不留名的是谁,没想到却因此惹来了跪着拜师的崔小台。

    杀了黑心老六,顺手救了崔小台之后,黄历几乎已经忘了这个小乞丐。可没想到崔小台一直在到处寻找他,直到前几天在附近的街上认出了黄历。并学着评书中的情节,偷偷地来给黄历家扫雪,被黄历发现,便又长跪不起,磕头拜师。

    没办法,黄历不能让这个执拗的孩子一直就这么跪下去,心软心硬是一回事,关键是太惹眼了,被别人看到,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呢

    …………………

    [w w w . b o o k .c o m]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四十六章逼供

    冷风卷着雪花刮了大半天,到下午两点多,才住了下来,留在空中的雪片,象扇动着翅膀的白蝴蝶,轻轻飞着,落在地上,落在屋顶,落在树木的枯枝上。

    小林思浩走出大光明电影院的门,冷意让他打了个寒噤,他紧了紧大衣的领子,招了招手,一辆黄包车嘎吱嘎吱,压着松软的积雪跑了过来,他跳了上去,简短地说了个地名,便将黄包车的帘子一放,挡住吹向脸部的寒风。

    如果从外表来看,小林思浩很象中国人,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被派来主持英租界情报点的工作。他的手下是一批天津的青帮人物,他们象猎狗一样,四处嗅探着、侦察着,探听出租界抗日分子的踪迹,侦察到蓝衣社等抗日团体的情况,就是他们的任务,大光明电影院就是他们的联络点。

    小林思浩微眯着眼睛,将公事包抱在怀里,里面是最近一个时期搜集到的情报,不一定准确有用,但却代表着他的工作成果。在租界内,他不能太招摇,还得化名赵思浩,这让他多少有些感到别扭,他瞧不起中国人,甚至因为有一个中国人的化名觉得羞耻。按他想来,战无不胜的皇军应该开进租界,用刺刀让那些蓝眼睛、大鼻子的西洋人屈服,让抗日分子再没有藏身之地。

    黄包车一拐,进入了小胡同,然后慢慢停了下来。小林从思索中醒来,他隐约觉得不对,刷,帘子被掀开,一个大拳头在他的眼中迅速变大,狠狠地捣在他的鼻子上,还没等他惨嚎出来,脖子几乎同时被一只大手掐住了,紧接着,又是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他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林被一盆冷水泼醒,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象是地下室的建筑内,浑身被扒得精光,嘴被堵着,双手被绑着吊了起来。

    “醒了,那就开始吧”黄历边翻看着小林公事包内的文件,一边挥手示意旁边正跃跃欲试的李如鹏和两个抗团成员。

    啪,鞭子在空中发出尖啸,狠狠抽在小林的身上,一道血痕现了出来,小林身子猛地一颤,感觉象是火红的烙铁烫在身上,啪,啪,响声不断,到最后,小林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浑身已经麻木,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哗,又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小林哼了一声,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落入了敌人之手,可敌人什么也没问,就是用刑,好象不应该是这个程序。

    “把他嘴上的布拿开,我要听他说话。”黄历将文件收拾收拾,放进了公事包,经过不断的学习,现在他已经能看懂日文的东西了。

    小林大口喘着气,恨恨地说道:“不用费心了,从我这里,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你这小卒子,也知道不了什么重要情况。”黄历并不太在意的样子,摸着下巴冷冷地说道:“知道穿木鞋是什么意思吧,你们日本人发明的,让你也尝尝滋味吧堵上他的嘴,我不想听他的鬼哭狼嚎。”

    两个抗团成员拿着木板、锤子、钉子,走了过去,眼中是仇恨愤怒的目光。日本人真是变态,竟用这种残酷的刑法对付无辜的中国人,他们不需要罪名,只愿意看中国人受刑,喜欢听中国人喊叫;他们的职业,宗教,与崇高的享受,就是毒打无辜的人。对这样的畜牲,任何一点怜悯都是多余。

    小林的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目光,穿木鞋,他不陌生,甚至亲手做过,把犯人的十根脚指钉在木板上,胸口拢住绳子,让犯人没法倒下去,这已经不是什么逼供的刑罚,而只是日本人变态的取乐,他们很认真地观察记录,看犯人在极度痛苦中能捱多长的时间。

    啊,小林想叫,可嘴被堵上了,象狼似的长嚎被堵在了嗓子上,钉子毫无感情地钉入了他的脚指,穿透,进入了木板。他知道了那些“穿木鞋”的犯人的痛苦,而且这只是开始,他将在剧痛中一直站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是的,中国人的体育不讲究,最多只能坚持四天,而日本人,兴许连三天也坚持不到。他的精神随着第二根钉子的钉入开始崩溃,眼泪鼻涕口水,甚至连尿都流了出来,他拼命地摇头晃脑,发出唔唔的叫声,象一条肮脏乞饶的癞皮狗。

    …………………

    朔风好象一个冻僵了的赤luo裸的老妖怪,在院墙外面发着狂,在它的怒号之中,夹杂着呻吟、尖叫和狂笑。

    程盈秋看着窗外,寒冷在玻璃窗上绘出了晶莹的冰花,实际上她并看不到什么,而只是在感觉。今天黄历有行动,已经出去了好几个小时,晚饭时间已过,还没有回来,她有些担心。这种担心或许是自然而然的,作为一个朋友,作为一个搭裆,作为一个战友,甚或就是一个同事,产生这样的感觉,也没什么不正常。

    门响了,是的,门敲响了,接着是几句问答,程盈秋马上奔到门前,拉开门,当看到黄历的一刹那,她的心安然下来。

    黄历装模作样地将背着的医箱交给崔小台,没办法,一个只管饭,不要工钱的小佣人,杀他灭口,嗯,他还没晋阶到一个冷血的屠夫;赶他走,首先这个目的很难达到,崔小台象个狗皮膏药,也或许是听评书听得发傻,相信心诚则灵,如果黄历不收他,他可能会跪上几天几夜。再者,放这么个人证在外面,黄历也多少有些担心。

    “先生,您吃饭了吗?”崔小台很懂事地接过医箱,殷勤地问道。

    “光顾着看病,也没觉得饿。”黄历摆了摆手,说道:“你回屋吧,我饿了会自己热。”

    “还是我去热吧,一会儿就好。”崔小台背着医箱,转身先回了诊室。

    黄历快步回屋,冲程盈秋呵呵笑着:“真冷”他使劲搓着手。

    程盈秋赶紧帮他脱下大衣,将他按坐在炉子前,倒了杯热水,让他捂在手里,关切地低声问道:“行动顺利吧?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黄历看了看房门,关得严严的,便笑着说道:“听说过请君入瓮这个典故吗?用日本人琢磨的刑罚,对付他们自己,很有效。”接着,他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真是令人发指的变态刑罚。”程盈秋皱着眉头说道:“日本人都是畜生嘛,竟然会如此残忍狠毒,这已经超出了刑讯逼供的范围,简单就是虐杀。”

    黄历抿了抿嘴角,说道:“没必要为敌人的残暴而动怒,这不是讲理的时候,而是看谁杀得过谁的时候。这是对你我来说的,对那些仍然幻想能在侵略者的统治下过平静日子的国人来说,也许愤怒和仇恨才是他们敢于反抗的动力。”

    “你说得可能有道理,不过,我有些害怕——”程盈秋刚说到这里,门被轻轻敲了敲,崔小台端来了热好的饭菜。

    黄历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又很严肃地说道:“功课做完了嘛?”

    “做完了,先生。”崔小台很恭敬地答道。

    “那就回屋去练呼吸,收拾碗筷的事情不用你做了。”黄历点了点头,脸色略微和缓了一些。

    崔小台是个苦孩子出身,否则他爷爷也不会拼了命去夺签份,他是很懂事的。在黄历这里短短几天,他感受到了与以往的不同,便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他很能干,让黄历和程盈秋都感到轻松不少,这两个人对日常生活的琐碎活计都不是有热心的那种。

    黄历吃着饭,程盈秋坐在一旁,皱着眉头,象是在思索什么难题。直到黄历吃完,放下碗筷,她才默默地起身,收拾桌子。

    等到程盈秋再次回来,黄历已经点亮了台灯,拿出了纸笔。在天津情报站,包括抗团,能够将日文翻译成中文的,屈指可数,而且能够令人放心地看到这些文件的,除了黄历,暂时还没有。

    程盈秋将门闩好,给黄历沏了杯茶,安静地坐在一旁,拿着本书翻看着,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有些情报是道听途说,胡乱编造,黄历自动地略了过去,但也有几份情报真的可能对抗团或军统情报站构成威胁,黄历一一翻译记录整理。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历才工作完毕,将那些日文情报卷起来,扔进了炉子,再把整理好的文件在屋角的一块活动砖下藏好。已经是深夜了,两人上床准备休息。

    “我很害怕。”程盈秋突然充满忧虑地说道:“和梦雨担心的一样,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活着落在日本人手里的。那些令人发指的刑讯,我怕挺不过去,要是落到那些禽兽手里,真不如给自己一枪。只是,我怕出了状况,让我连自杀的选择都没有。真的,我不怕死,可我怕鬼子,也恨鬼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历很理解程盈秋的担心,一个女人,落在那伙畜生手里,会遭到怎样的污辱和折磨,真的是不敢去想。他沉吟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程盈秋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我可不怕鬼子,而且本事你也知道——”

    程盈秋突然侧过身,紧紧抱住了黄历的胳膊,将脸贴在他的肩头,身子有些颤抖,她毕竟是个女人,胆小不是她的过错。

    [w w w . b o o k .c o m]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四十七章犁庭扫穴

    一个人由于消极的自我暗示,抑制了自信心,如果任其发展,便会成为人的性格的一部分,难以改变,从而严重影响人的能力发展。程盈秋目前的情况便是如此,她害怕,并不是她怕死,而是怕寻死而不能。对此,黄历虽然能给她一些安慰,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黄历见程盈秋情绪有些低落,自己的安慰所起的作用有限,也只好独自行动,当然,即使没有这样的意外因素,他也不赞成让程盈秋参加此次行动。

    小林的失踪,很快就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所以行动必须要快,否则便会错失一次沉重打击敌人的机会。在审讯完小林后,黄历便让几名抗团成员分头通知行动组的人马,明天定点清除大光明影院的特务。

    早晨,天刚蒙蒙亮,黄历便悄悄起了床,将武器带好,背上医箱,和崔小台说了一声“出诊”,便走出了院门。

    街道上,松软、洁白、闪亮的白雪上铺满行人脚印的痕迹,空气清洌而寒冷,搔痒着他的鼻子。房屋建筑上,都戴着沉重的白帽子,看上去离地面更近了,就象长进了雪里似的。

    黄历走过两条街,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在一座大门前停下,四下看了看,伸手有节奏地敲了起来。门开了,袁汉勋的脸露了出来,向着黄历点了点头,侧身闪到一旁。黄历走过院子,进了屋,行动组的正副组长和几名抗团成员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一阵子的偃旗息鼓,让这伙报国心切的年轻人都有些急不可待。

    “李如鹏,你带人埋伏在大光明影院的后门,不谁让漏网的敌人逃出来;李振英,你带人……”黄历没有废话,直接拿出一张简易的街道图布置起来。

    按照小林的口供,今天正是租界特务前去汇报情况的日子,一周一次,特殊重大的情报例外。每到这一天,大光明影院便会在门前挂出“例行维护,歇业一天”的大牌子,以免前来的闲人过多,影响特务们的前来。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汇报的特务并不是一起到达,而是按各自规定的时间,零散地进入影院,汇报完就走。这便给黄历一个灵感,他们或许可以提前控制大光明影院,然后来个守株待兔,将前来汇报的特务一个个制服。

    时间很短,黄历便布置完毕,他将医箱放下,收拾了一下衣服,将假胡子贴好,挥了挥手,率先带着冯运修、孙湘德等人走了出去。

    …………………

    天津的电影院主要集中在租界里,特别是两个区域,以平安影院为首的三个一流影院集中在洋人聚集的小白楼一带。这里几乎不上映国产片,票价昂贵,一般华人不敢涉足;而以大光明影院为首的二三流影院大多集中于劝业场一带,由于票价低廉,拥有了最大数量的观众。上座率最高的是劝业场楼上的天宫影院,不设包厢,不分楼上楼下,票价一律一角,几乎是每日满座。

    “例行维护,歇业一天”的大牌子已经在大光明影院门前挂了出来,这与小林的口供相符,黄历慢步走到斜对影院大门的一个瑟瑟发抖的乞丐面前,扔下一块钱,再对上暗号。这个是军统天津站设立的监视点,这个受了不少罪的乞丐情报员低声告诉黄历:看门人刚才出来买了早点,歇业的牌子也挂出来不久,还没有外人进入电影院。

    黄历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表,七点三十,还不到特务们前来汇报的时间,现在行动正好,三十分钟控制电影院,制服里面的五个人,再等候上钩之鱼,这个计划还是很有成功希望的。

    想到这里,黄历绕过街口,沿着墙走进了大光明影院。影院的大门关着,大门上有一个小门,还有一个小窗,似开似掩。他上前敲了敲,半晌,小窗完全打开,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露出半张脸,嘴里还嚼着东西,冷冷地说道:“对不起,歇业检修,请明天再来。”

    “东海的天空已亮,旭日高升,这是我们的荣耀。”黄历说出了暗号,这是日本《海军进行曲》中的一句歌词,为庆祝日俄战争胜利而作。

    “光焰照耀,天地的正义发扬光大。”看门人有些不高兴地回了暗号,脸消失在小窗口,里面传出门闩被卸下的声音,还有看门人不满的抱怨,“这么早,老子还没吃完饭呢”

    黄历的猜测对了,看门人只是个打杂的特务,他不可能认得所有前来汇报的人,黄历的脸进行了化装,显得象没洗净的样子,还粘着些胡子,很大众化的装扮,让这个看门人并没有仔细辨别。

    小门开了,黄历飞快地闪身而入,看门人正将门闩倚在门后,将整个后背让给了黄历。黄历的手象一把铁钳,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拧,看门人的颈椎发出一声脆响,嗓子里呕了一声,身子便软瘫下去。黄历转身将大门推开一条缝,探头出去,招了招手。不一会儿,几个抗团成员鱼贯地快步而进。

    “小李,你负责对暗号看门,大家把这里的灯泡都摘了,守好大门,有人来就放到这里——”黄历的眼中射出杀气,伸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李振英点了点头,将小窗户关得只剩下一条缝,几个抗团成员摘灯泡的摘灯泡,找位置的找位置,手中斧子、尖刀、绳索都亮了出来,马上就要把这里当成屠宰场了。

    黄历招了招手,带着身强力壮的孙湘德和枪法很好的冯运修向电影院里面走去,冯运修将一个厚厚的袖筒子连手带枪套好,简单的消音器,只要不让电影院外面听见就可以了。

    三个人分成两组,冯运修和孙湘德搜索一楼,黄历则独自*上了二楼,直奔经理室。经理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了说话声。

    黄历也没有多作耽搁,此时直接才是最好的行动方式,他一把拉开房门,只一瞬间便看清了屋内的情形,抬枪就射……

    天空是灰色的,呈着一种混沌的气象。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多了起来,人们走起路来是很快的,嘴里边的呼吸,一遇到严寒,仿佛冒着烟似的;汽车也在寒冷中喘着粗气,用力地留下一道道车辙印。

    大光明影院看起来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只有那块歇业的牌子孤零零地立在寒风之中,偶尔吸引着行人投过来的目光。

    猎捕与反猎捕的特工大战已经拉开了帷幕,血腥和残酷是它的主基调,被杀的也许是无名的,象空气中的尘埃,悄无声息地消失;杀人的也许更是无名的,只有利刃出鞘时,才能偶露峥嵘。

    电影院里已经变成了屠宰场,抗团的行动组完全控制了这里,象一条凶猛的老虎,张开了血盆大口,将一切进入到这里的敌人咬得粉碎。

    前来汇报的特务和眼线,按着他们自己的时间,毫无觉察地来到这里,隔着小窗对暗号,小门打开,他们进入一片昏暗的大门里面,没等眼睛适应过来,黑洞洞的枪口便顶了上来,绳索、大手随后而至,敢反抗的,迎接他们的是利斧、匕首和锤子,甚至还有发出闷响的手枪。俘虏被押走,尸体被抬走,几个男人便迅速地清扫痕迹,然后静等着下一个送上门来的送死者。

    没有怜悯,没有饶恕,这本身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抗团的行动人员都是性情坚硬而刚强的年轻人,他们对侵略者充满着痛恨,对为虎作伥的汉奸也是仇恨无比。帮着侵略者,欺压杀戮自己的同胞,象狗一样,嗅探着他们的行踪,该死,都该死。如果不消灭他们,组织以后可能会遭到很大的破坏,包括自己,有多少战友将洒下鲜血,付出生命。

    黄历翻看着一份刚从特务身上搜到的情报,写的很详细,很有条理,某某在什么时候说过反日的话;某某战前曾参加过反日的游行示威;某某行踪有些诡秘,似乎参加了什么团体……

    这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因为日本人招揽的大多是些无业游民或地痞流氓,他们文化水平很低,甚或是目不识丁,只能靠眼睛看,脑子记,而这个特务却做得很系统,很专业。黄历抬起头,仔细看量起对面那个被绑得严实的特务来。戴着个眼镜,长衫夹袍,身体瘦弱,看起来倒象个文化人。

    “你,为什么要做汉奸?”黄历得问一问,他不太明白,这个看起来象教书先生的家伙为什么要为鬼子服务。

    “我,我没做汉奸,我,我只是骗日本人点钱花。”文化人眨巴着眼睛说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日本人知道了,也没什么的。”

    黄历眨了眨眼睛,难道这个家伙真不知道这些所谓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被鬼子知道,不管是真是假,哪怕是口头上反对他们而并无实际行动,都会有人进监狱,甚至被杀害嘛?还是,他故意在骗我,想乞饶一条活命?他轻轻摇了摇头,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今天从这里不会走出去一个活口。

    [w w w . b o o k .c o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