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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章鬼子的新计划

    一顿狂欢之后,宴会终于散席了,被各种酒喝得昏头昏脑的军官们,又狠狠地调笑了一顿妓nv之后.一个个踉踉跄跄地渐次离去了一阵的大厅,顿时冷清下来。可是,在另外一间密室且,却在进行着另外一场紧张、秘密的活动。只有这里的活动,才是这次宴会的真正的中心内容。

    当那些烂醉的军官们还在大厅里搂抱着伎nv们狂欢luàn叫的时候野和松下带着几个高级军官走进了一间密室。

    一阵喀喀的马靴声.惊醒了靠着桌子打盹的一个鬼子参谋。他象是被针刺了一下,跳将起来,喀地一声,两只脚跟一碰,笔直的站立着,一脸恐惧的表情,生怕挨到严厉的斥责野白了参谋一眼,微微点了下头。参谋如méng大赦般地迅速转过身去,哗地一声,拉开了覆在墙上的帐幕,lù出了一幅大的军事地图。然后,轻手轻脚走出密室,悄悄地带上了房mén。

    xiǎo野看了松下一跟,象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松下会意地点了点头,却又不急于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几个高级军官从松下那双逐渐燃烧起来的瞳子里,敏锐地觉察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诸位!”松下终于开口了。一上来的这短促而有力的两个字,就吸引了几个高级军官的全部注意力。从那严峻的口气里,他们感觉到松下正以一个权威者的身分,将要向他们宣布庄严的使命。在这间密空里,在这紧要的时刻,他才是唯一的负责的主人。几个高级军官包括片xiǎo野不禁肃然,一齐习惯地把了起来。

    松下神sè严肃地说道:“我荣幸地向诸位转达北支那大本营司令长官多田峻将军的指示,遵照天皇陛下的旨意,我们将肩负起新的庄严的使命。”

    “天皇陛下万岁!”军官们声音不大但很坚实地喊道得更高了。

    “在传达大本管的指示以前,有必要请诸位注意一下北支那的战局。这样,也许会使我们的头脑更加清醒些。”松下以带点儿教训的口wěn说道,接着伸手拿起了图杆。

    “勿庸讳言,正面战场上,皇军迫使支那政fǔ屈服的努力并未成功,战争正向帝国所不希望的长期化发展。但皇军正在对残存的支那政fǔ施加压力,到目前为止,那里的战局不足为虑。令人忧虑的是在这里——”松下狠狠地敲打着地图,一字一顿地说,那!”

    “圣战已进行了一年多,可是残存**、以及各种抗日武装在北支那的势力却有了惊人的发展,并且已经开始成为皇军的心腹之患;诸位,请看——”松下熟练地用图杆指着地图,说道:“这里,去年入冬,八路军一度截断了大同到雁mén关之间、蔚县到平型关之间、朔县至宁武之间的皇军三条主要运输道路,造成了皇军山西战场上的极大困难。”

    松下换了一个位置站着,象是要避开这种沉重的压力似地。然而这样并没有使他觉得轻松,险上的yīn云越堆越厚了:“尤其令人担忧的是:皇军中的大多数军官并未从正规战的思路中转换过来,也并不重视这些杂七杂八,甚至连武器都不齐全的武装。但就是这些人,使得帝国以战养战,维持支那战争的物资需求的目标受到了很大阻碍。”

    “诸位,我们谁也不想站辱帝国的荣誉。照中国人的说法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可是,我们毕竞不能无视这些铁的事实。”松下停顿了一下,愤怒而略带忧郁的目光扫过几个军官的脸,图杆又迅速地移动起来。“另外,北支那的红sè势力散布各处,正在迅猛发展,大片的地区已被染上了红sè。”

    “大本营对这种局势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情况不是很有改善吗?野有些焦躁地问道。他的脸上,聚起了一条条的深沟。这是当他愤怒和焦躁jiāo加的时候,一种惯常的生理反映。

    松下的鼻子哼了一下,冷笑里流lù出他的不满和蔑视:“大本营虽然采取了相应的措施,并且已经见到了很大的成效,遗憾的是有不少身居要职的高官们,他们没能及早地和足够地注意到这种严重局势,他们被正面战场的胜利所陶醉,被征服北支那的胜利所陶醉,错误地认为沦陷区的抗日武装已经无力反击,正在苟延残喘,更有人竟然把红sè势力的扩张,看成是他们为谋取自身生存而采取的一种自卫手段。这不但荒唐,而且愚蠢。”

    xiǎo野和几个高级军官悚然动容了。他们约略知道一点大本营内部在战略问题上的某些争执,立即判断出松下所抨击的那些人,其中可是有好几名位高权重之人。他们为松下这种近于狂妄的大胆和近于固执的自信所震惊了,开始有点不安起来。

    “看来,使这些大人物头脑活动的最好办法,是让他们多饱受几次敌人的拳头。”松下傲慢地继续说道,“红sè势力是不是为了自身生存而在自卫呢?抗日武装是不是已经丧失了反击的能力呢?已经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事实,可以明确的回答这个问题。诸位,你们可知道:有些高官认为华北已是皇军的占领区,是我们的天下了,是我们安全的‘后院’。目前,皇军的兵力部署情况是:如以现在华北兵力的密度为一,则武汉地区和长江下游三角地带为三点五,华南为三点九。兵力空虚呀,轻忽大意呀!诸位。”

    “大本营正在chōu调南方师团前来北支那,这种情况很快就会得到改观。野觉得松下的讲话已经越出了应有的范围,这种对大本营肆无忌惮的攻击,一旦传扬出去,说不定他也要跟着倒霉,就从侧面来提醒松下,暗示他收敛一些。同时,他也对这个外表象猪,却对战事有着与众不同的判断的理解的家伙感到钦佩。

    xiǎo野的暗示,使松下觉得也该收敛一下了。他倒不怕由此而招致大本营的指责,在战略问题上的争执,他的对手们已经开始认输,今后更多的事实将会更加有力地证实这一点;而是他的闷气发泄得差不多了,该是转入正题的时候了,就换用一种略略和缓的口气说道:“是的,大本营现在已经开始采取相应的措施,只有这样,天皇陛下才能宽恕我们已往的严重疏忽。诸位请这边来。”

    鬼子们来到另一堵墙面前站定,松下拉开推幕,lù出了大幅的地图。松下挥动图杆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子,有力地点在一处,扬起眉máo说道:“这里北平的西山,属于太行山脉,在这里活动着的抗日武装是我们首先要消灭的目标。要知道,在北平这个大城市附近的抗日活动,不仅使皇军丢了脸面,更因为北平有很多外国人,造成的国际影响相当恶劣。所以,多田峻将军的计划是先从这里下手……”

    ………………

    战争没有百分之百的取胜之道,再完美的战术也难免会出现纰漏,然而正是有这些未知的因素在里面,才让战争变得绚丽多彩,涌现出无数的名将名帅。

    先胜而后求战不是军事冒险,先战而后求胜就是军事冒险。希特勒营救墨索里尼的“橡树计划”是一个大胆而且成功的冒险行动,是特种作战的一个范例;“市场行动则是一次具有赌博xìng质的冒险行动,是盟军空降战术的惨败,使盟军在1944年结束战争的希望破灭了;而中国驻印军乘坐滑翔机一举拿下了防守空虚的密支那机场又可称之为是一次成功的冒险行动。所以说,在战争中的军事冒险是必要的,因为每次都要先胜而后求战是不切实际的。诸葛亮六出岐山均处于稳妥的考虑,取道岐山固然稳妥但却达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最后也就无功而返。

    军事冒险如果能够出其不意,那么成功的可能xìng就高,如果被敌人识破那么就很可能失败。

    特勤队制定的连环计是很巧妙,环环相扣,各方面都想得很周全。但有句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计划再好也有运气的成份。

    治安军集合完毕,立刻便有人觉得不对劲儿了。虽然也穿着他们的统一军装,脸上的灰尘泥土也让人很难辨清确切的面貌,但战士们的眼神不善,就象正在捕食的野兽,随时会猛扑上来。

    队伍一分,身着鬼子军装的沈栋走了出来,“放下枪,都不要动!”他伸手一指,战士们呼啦一下子将治安军包围起来的枪口,明晃晃的刺刀,让治安军士兵们大吃一惊,机关枪也架了起来,哗啦哗啦地拉动枪栓,随时准备

    “太君,太君,我们——”一个治安军军官大惊失sè,结结巴巴地想说什么,可根本搞不清状况,便无从解释。

    区忠猛地一拉傅天应的袖子,这家伙一jī灵,赶忙扯着嗓子喊道:“咱们对,对皇军都是,都是大大的忠心呀!大家都把枪架起来,老老实实地听太君的话,就没有事情了。”

    伪军们面面相觑,即便军官不发话,他们也根本没有反抗的决心。枪规规矩矩地架了起来,人则被圈到一块看管了起来。

    [..]

    ..

    第一百八十一章回归

    沈栋和区忠对视了一眼,他们实在是太鄙视这帮没有骨头的家伙了,就是把刀顶到他们他们也不会反抗,这是怎样的奴才嘴脸?

    武汉会战后,日军无法达成速战速决的目标,转而必须采取政略攻势,战略守势时,在以华制华及加强控制占领区的原则下,扩充伪军来协助维护治安。www. xiazaimao但日军给予伪政权的经费又有限,所以组织起来的基层伪军成分很复杂。如果以是否从事农业等生产活动为标准,他们通常可以划分为两类人。一类是以农民为主的一般市井投伪的原因多是生计与征兵(强拉民伕);另一类通常是无根的兵痞、土匪、流氓、游民等,投伪原因除了生计,还有自利或无所事事等等。

    这样组建的伪军没有政治目的,国家观念、民族意识薄弱,只是把当兵看成生存和养家糊口的手段,他们没有决定权,也很少去思考更深层面的问题,只是兵随将转地听从供养他们的领导者。自然,hún饭吃犯不着把xiǎo命搭上,伪军之怕死畏战便成了家常便饭。

    顺利地解决了治安军,占领了据点,沈栋等人立刻派人催促后续的部队和伤员急速赶路,并且带人整理搬运据点内的物资。缴获的枪械弹yào自然要全部带走,连据点内的粮食也一粒不剩,尽数装车。

    从外面看,据点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炮楼上的日本膏yào旗悄然不见了。当然,这不是什么特别醒目的标志,但却是约定好的一个信号,表示据点已经被顺利拿下了。

    鬼子顾问宫藤被狙杀后,治安军在心理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加上黄历等人已经牵着他们跑了太多的路,疲累不堪的他们终于放弃了继续追击,开始缓缓地返回据点。

    这股人困马乏的治安军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而黄历等人完成了任务,却开始从另一条道快速向据点奔去。

    不是在秀美的景sè面前,不会进入意境,有神怡的感觉;不是看见一派夕阳红,不会有广博,感悟浩瀚的情怀;不是纵马奔驰,不会尽情奔放,感觉因环境而生的畅快。

    由于被流弹打伤了一匹牲口,黄历便把自己的骡子让给了林大猷,和程盈秋骑在一匹马上,在大路上奔驰。

    慢慢的,程盈秋已经适应了刚开始的那种恐惧感,坐在马背上飞奔可以让人心理上产生一种快乐的刺jī,她在飞驰的骏马上体验到了风的jī情,马的跃动,生命的活力。

    “骑马飞奔的感觉真好。”程盈秋撩开额头的散发,笑着说道:“跟骑骡子是两种感觉。”

    “那你得多练习,别只能趴在马背上,搂着马脖子发抖。”黄历调侃道:“这还不是真正的战马,否则速度会更快。”

    “哼!”程盈秋故意用鼻子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乌黑的秀发迎风飘扬得黄历左右摆头,还是被nòng得打了个喷嚏,全喷到了她的后脖子上。

    程盈秋用胳膊肘捣了黄历一下,随即又体会着那种畅快的感觉,黄历抓着缰绳,宽大而温暖的臂膀正把她环在当中,路旁树木和岩石象奇迹般的在她眼前分裂,飞快地又在她身后复合。

    ………………

    几辆大车向山里行去,身后是两个冒着浓烟和火舌的炮楼,在外面东挡西杀了这么多天,终于要回去了,别人倒还表现得不明显,而特勤队员们却很兴奋。

    “老三,在想什么?”沈栋满脸笑容地问道:“咱们走这一趟,可是大大地风光了一回。不仅人多了,光这缴获就能让别人惊掉了下巴。”

    “呵呵,确实很幸运,我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收获。”黄历笑着看了看前面,程盈秋和沈yù婷骑在一匹马上,沈yù婷练过骑术,很稳当地催动着马匹,两个nv人低声细语地说着话。

    “谁能想到咱们这支xiǎo队伍,竟然能在敌人肚子里杀个七进七出,那可都是评书里讲的故事。”林大猷挥着鞭子,赶着牲口,在旁chā话道。

    “以后这样的事情少不了,可有一样,别因为这次的行动顺利而xiǎo看了敌人。”黄历是对林大猷说着话,但也是让沈栋听着的,“化装潜入,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敌人不是傻子,经过这次教训,以后肯定会有所防备。”

    “嗯,老三的话说得对。”沈栋点头赞同道:“什么好招都不能万试万灵,用得多了,别人自然也有招对付。”

    黄历很赞赏沈栋的理解能力,他若有所思地走了一段路,对沈栋说道:“如果有可靠的联络手段,其实可以在这一带放一支xiǎo队伍,就象咱们做的那样,使敌人后路不靖,牵制他们对山里的扫并可以看准时机,两下里配合作战。”

    “要说适合在这一带活动,那还得是林大叔他们几个。”沈栋说道:“他们是本地人,老百姓的戒心会比较这样可以慢慢改变他们的观念,更可以向村民们做出榜样,将队伍不断扩大。”

    “那倒也未必。”林大猷有些疑虑地说道:“我们几个都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不比那些拖家带口的,这心里没牵挂,干事便顺当。可村里的老百姓只要还能活下去,不被bī到份上,谁也不想拿枪造反。”

    “话是这么说。”黄历点了点头,说道:“可他们没想到,在这样的世道下就是想苟延残喘也不可得,等见识了日本鬼子的毒辣狠毒,他们才会明白过来。”

    “是呀!”tuǐ上受了轻伤的林二柱坐在车上摇头叹息道:“老少爷们就是这个刀不架到脖子上,谁也不敢造反。鬼子来了后,俺们村完全实行配给,货物都集中到狗日的什么合作社里,价钱贵得要死,买东西还不给够量,一家一月只配给一盒洋火、半斤油、三尺布。一人一月二两盐。家家饿着肚皮,还要jiāo数不完的捐税:地亩捐、预借款、人头税、合作费、割头税、通行证费、居住证费。可村民们只知道伤心落泪,还要苦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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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二    要求和听戏

    “扒了龙袍是死,打了太子也是死。”林大猷恨恨的咬牙说道:“他们就是想不通这个理儿,要不是老三带人抢回了那些fùnv,他们也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nv人给送去给鬼子糟蹋了,光是哭天嚎地有个屁用?”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说到底还是政fǔ无能,军队无能,把老百姓抛给敌人蹂躏。”沈栋叹息着说道。

    黄历淡淡一笑,说道:“林大叔,你们熟悉这里,等过些日子,让你们再杀回来,你们愿意吗?”

    “愿意。”林大猷嘿嘿一笑,说道:“咱别的能耐没有,跑路的本事还没几个人胜得过我,这鬼子呀,我也算看透了,玩歪mén斜道可都是外行。”

    “呵呵,确实如此。”黄历笑道:“跟鬼子正面打呀,那不算能耐,就是要搞得他们晕头转向,气得他们哇哇luàn叫。”

    “到时候可别落下我。”林二柱说道:“咱们过一阵子再来看看那xiǎo鬼子的狗样,看看这些矮锉子们吃了咱中国饭是不是长高了些!”

    “可惜没抓个鬼子俘虏,装在笼子里让大家伙看看多好。”沈栋接过话题,微笑着说道:“提高民心士气,多好的事情。”

    “那倒不用强求。”黄历摇了摇头,很显摆的当起了老师,“日本鬼子天生凶残顽固,即便是受了伤的也不投降,为了抓俘虏,要战士们冒风险不值得。”

    “这违反了《日内瓦公约》,而且与咱们中国人以德报怨的做法大相径庭。”沈辅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辆轿车赶了过来,因为黄历和沈yù婷定计骗人,连他也méng在鼓里,担心着急了半天,却原来是nv儿自己愿意的。他憋了一肚子火,可又不放心nv儿跟着人家走,而且经此一事,他也怕鬼子和汉jiān报复。这老头儿倒也拿得起,放得下,一狠心,一跺脚,带着些金银细软和老仆人赶着车便跟了上来,一路上光生闷气,现在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日内瓦公约》?”黄历望着沈辅弼,很好笑又有些嘲讽的意味,“《日内瓦公约》是专mén给咱中国人定的吧?要不日本鬼子怎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呢!等有机会非得给日本鬼子好好讲讲这个《日内瓦公约》,让他们以后不要杀人,不要放火,不要使用毒气,更不要污辱fùnv。”

    “你?”沈辅弼气得把车帘一放,闷声闷气地对赶车的老吴说道:“多赶几鞭子,和这些莽夫粗汉说话,如同对牛弹琴。”

    “呵呵,这老头儿。”黄历看着轿车走远,失笑道:“被咱们拐走了宝贝nv儿,一肚子邪火。”

    “读书读坏了脑子。”沈栋摇头道:“特别是旧书,越读越圆滑,越胆xiǎo,越让人没有了血xìng。”

    “你再气气这老头儿,去把沈家xiǎo姐追到手,我看她tǐng不错的。”黄历调侃道。

    沈栋翻了翻眼睛,他的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一个nv人的形象,一时让他痴住了。见到她时,倒不觉得怎样,这离开一段时间,倒是牵肠挂肚得很,难道——,他用力摇了摇头,怒力把这个念头甩掉。

    ………………

    北平西山,是太行山的一条支阜,古称“太行山之首”,又称xiǎo清凉山。宛如腾蛟起蟒,从西方遥遥拱卫着北平城。因此,古人称之为“神京右臂”。 西山峰岭连延,历今房山、mén头沟、石景山、昌平等几个区县,古称无定河的永定河贯穿其中,将西山截为南北两段。

    至于距城区较近的翠微山、平坡山、卢师山、香山以及西山余脉荷叶山、瓮山等等,则更为北平人们所熟悉。西山林海苍茫、烟光岚影、四时俱胜,于是,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文人学士为它四时的景sè所倾倒,游玩赏乐其间,乐不知返。

    在这战争年代,西山还是那样风景优美,但优美之中又透出了苍凉和悲壮,一群不甘当亡国奴的人们在这里为国奋战,抛洒热血。

    傅老二这股最大的土匪被鬼子拉走了,暂时的威胁还看不到,但却使游击队在山里少了敌对力量的破坏。在山里虽然地形有利,打跑皆宜,但后勤却是个问题。山里的村庄不多,而且都是些xiǎo村落,人口稀少,土地贫瘠,从长远来看,游击队的发展将要面临的困难很多。

    不过,现在的游击队还没有感到那种如山的压力,而且由于平津军统的人力和物力支持,傅老二匪帮的出山投降,环境竟然变得相对宽松。特勤队的满载而回,更让游击队的人数、装备上了一个档次。

    对于黄历来说,此次出击作战既是锻炼队伍,也是对自己的训练方法的一次检验,好在损失不大,不至于huā费很多的时间恢复元气,也不必因为付出了太多血的代价,而让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当然,如果按照常人评价的标准,特勤队所取得的成绩与付出的代价实在不成正比,应该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战绩。

    但对于这些战绩,黄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huā了两天时间进行总结和反思,即便是成功的行动也有不如人意的暇疵,而且从装备上看,也缺乏山地作战的登山器材。

    “……山地进攻战斗的主要战法:一是集中力量,夺点控道。集中力量打要害,是进攻战斗的普遍指导原则。山地进攻战斗,敌之要害在哪里?在制高点、山垭口、jiāo叉路口和山间通道上!一旦攻克这些要害,敌防御部署将被割裂,防御体系将陷于瘫痪!二,山地最适合用于防御,一个险要的地方只需要几个人的力量就可以防守,并且使敌人的重火器难以发挥作用,所以,最适合游击队现在的状况。而且,对于特勤队这样的jīng干xiǎo分队来说,山地的复杂地形给他们提供了袭击和破坏敌后方地域的可乘之机,可以大胆深入敌翼侧、侧后或纵深,袭击敌指挥机构、炮兵阵地和后勤设施,破坏敌人进攻时通行的桥梁、jiāo通要道和通信枢纽等重要目标……”

    “另外,山地地形复杂,地势起伏大,隐蔽条件好,许多地区植被茂密,非常有利于狙击手的隐蔽机动和突然发起致命一击。敌军指挥官、向导、技术兵种如果遭到击杀,将严重影响其行进速度以及作战能力。如果没有机会击杀此类敌人,可选择其他敌人进行狙击,可以采取击伤而不打死的策略,一个伤员可能至少需要两个士兵照顾,如果伤员增加,敌人的机动xìng将受到极大制约。这在特勤队的实战中已经得到了验证,可谓是行之有效……”

    黄历停下笔,思索着,他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善于总结经验,汲取教训,并能展开想象,得出更深刻的结论。虽然他的记忆有很大的缺损,但相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他的知识量是巨大的,想出来的东西便自然而然地让人有超前的感觉。

    正想着,外面脚步声响了起来,程盈秋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军服,十分合体,回到山里,比较放松,裹xiōng布取了下来,因为腰间紧扎着一条赭sè的皮带,愈发衬托出tǐng拔饱满的酥xiōng,柔软纤细的蛮腰和丰盈婀娜的tún部。

    “在写什么呢?”程盈秋凑了过来,说道:“今晚有戏听,别憋在屋里了。”

    黄历很不满地瞅着她,发起了牢sāo,“你成天luàn跑,晚上也见不到人影,和那几个nv人呆在一起,要搞什么名堂?”

    程盈秋抿嘴一乐,坐在黄历身旁,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帮个忙,这些武器装备给凑齐吧!”

    黄历疑huò地看着纸上列出的武器装备,这应该是一个班的标准,一tǐng机关枪,一支狙击步枪,四支盒子炮。他不明白程盈秋要干什么,伸手敲了敲,问道:“你要这些武器干什么?不说清楚,我也不好向上面开口要啊!”

    “这是我的计划。”程盈秋很畅快地笑着解释道:“我要组建一支nv子战斗组,现在已经有五个人了,武秀兰、沈yù婷、连英、金秀,再加上我。这些就是我们的装备,你看怎么样?”

    黄历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一个机枪手,两个狙击手,剩下的两个拿短枪,应该是弹yào手,多出的两支短枪是给谁用的?哦,两个狙击手是一长一短双家伙。”

    “聪明,一猜就中。”程盈秋笑着拍了拍黄历的肩膀,说道:“怎么样,我想出来的,配置合理吗?”

    黄历苦笑了一下,说道:“合理倒是合理,可就是太好了,别人该怎么说,我该怎么开口呢?”

    “也不是很好嘛!”程盈秋抓着黄历的胳膊轻轻摇晃,撒娇般地说道:“你一定能办成的,对不,我可是跟她们保证过的,你不会让我丢脸吧?”

    淡淡的nv人香传进了黄历的鼻孔,战斗紧张,两人好久没真正亲热了,回来一是疲累,二来程盈秋忙活她的nv子战斗组,一天也看不见个人影,黄历有些情动,伸手搂住了程盈秋的纤腰。

    “干嘛?说正经事儿呢!”程盈秋嗔怪地推了黄历一下,却被黄历抱得更紧。

    一旦爱情发生在男nv之间,使其超脱于情yù之上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黄历猛然低下头,用力地wěn着程盈秋的脖颈,耳朵,脸蛋,眼睛,还有那温热的嘴chún。

    嗯,嗯,程盈秋挣扎着,却因为怕有人听见,而不敢太出声,直到那深深的wěn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和幸福的感觉,一种醉人的快乐,一种无限的柔情浸透了她的身体。她停止了挣扎,觉得自己被溶化了,她作出了本能的回应,那是多么长久,多么心醉的甜wěn。她的头往后仰着,眼睛mímí糊糊,身体懒洋洋的,心里有点昏mí。

    两个人喘息着躺在了一起,爱情的全部魅力,它的全部热情,它的狂喜,它的甜蜜,在两个人身上勃发了,涌入了他们的心灵。两人目光转不开了,目光jiāo织着,探询着,世界安静了,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所有的杂声都被隔离到了另一个世界……

    翻云覆雨之后,程盈秋倚在黄历怀里,微微侧头看着他,她脸上泛着红晕,眼睛mí离着,爱情使她变得更美。这样的姿势很放松,她很自然地以为自己的身体就该在那里一样。脸上的表情使她象刚刚揭下盖头的新娘看着自己的xiǎonv婿一样,充满着幸福。

    “那些武器要尽快搞到哦!”程盈秋说话懒懒的,jī情过后的幸福和快感还没有消散,身体不想动弹。

    “当然,当然。”黄历轻轻抚mō着她的头发,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他现在是什么都会答应下来的。

    “吃完晚饭,一起去听戏,放松放松。”程盈秋用手指在黄历的xiōng前划着圈,微微闭着眼睛,回味着以前,幽幽地说道:“还记得在天津的时候,你带我去看电影嘛……”

    月亮刚刚升起来,村口的场院里已经坐满了人。演大戏,在xiǎo村子里本来是件很轰动的事情,但由于时间关系,舞台布置得很简陋,又有军队压场,老百姓不太敢放声吆喝叫好,现场的气氛并不太热烈。

    这不过是个走南闯北的草台班子,名字倒tǐng响亮,叫庆梨园。当时在老百姓眼里,唱戏的是个低档行当,王八戏子,走不在人前,是抠人碗底过日子,是个养xiǎo不养老的营生,还不如当长工。别看年轻时tǐng出名,到老也是落个讨吃要饭冻饿死。这还是名角,至于一些二把刀、流程把子,那就更不在话下,唱上一辈子,连个身贯都护不住。

    由于战士们生活单调,游击队又制定了严格的军纪,不准**,不准扰民,所以找个戏班唱戏,这也是排解战士们情绪的一个举措。至于村民,则是沾了部队的光,一听说,隔着十里八里的百姓也都赶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暗涛起伏

    河北的人们对于燕赵地方戏曲格外情有独钟,尽管没有梆子戏台上的角儿的深厚功底,唱不出家乡戏高亢明亮的悲腔长调,可是浸染多年,每人随口也能哼唱上几句,自我感觉tǐng美。在物质极度缺乏的时代,文化生活似乎远远胜于温饱的需求。喜庆节日、庙会、赶集,都少不了“唱大戏”的热闹情景。

    庆梨园演的是传统的《大登殿》,逢年过节,《大登殿》是少不了的一出戏。在描写唐代民工薛平贵从盲流到皇帝的传奇一生的长篇连续剧《红鬃烈马》中,《大登殿》扮演着大结局的重要角sè。好人个个得道,坏人个个倒霉,端的是喜气洋洋。王宝钏在寒窑中苦苦捱过的十八年,有了这么一个安定祥和的结尾,也变得云淡风轻,成了huā开富贵图中一笔无足轻重的点染。。

    戏很俗套,演员的服装也并不很好,但nv主角的表演还是很出彩,水袖一抖,眉梢眼角亮晶晶,似泪似笑:“寒窑里受罪十八秋,等着等着我就做了皇后!”博得很多男人的热烈掌声。

    “嘿嘿,有意思。”黄历虽然不太喜欢,可也看出了个大概,他侧头对坐在身边的程盈秋调侃道:“你看看人家,啊,两个nv人虚怀的若谷,高风的亮节,醍醐灌顶,天huā灿烂,和平相处共shì一夫,你,得跟人家好好学学。”

    “切,你甭做美梦,这戏得改。”程盈秋撇了撇嘴,用凌厉的眼神让黄历有些心里没底。

    “怎么改?”黄历奇怪地问道:“改完了,还有人看嘛?”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种歌颂封建夫妻关系的戏。”程盈秋很是不满地说道:“要贴近生活,贴近现实。戏剧不仅要给战士们演,还要给老百姓演,要唤起抗日的斗志,要唤起不屈的反抗,这才是好戏。别学王宝钏,傻了吧叽的在破窑里忍了十八年。要让大家都知道,好日子是自己争取来的,可不是靠忍耐得来的。”

    “有道理,很有道理。”沈栋突然在旁边chā嘴赞同道:“这个大团圆的结局确实有些牵强附会,搞不懂两个nv人一开始是水火不容,怎么会一下子就变得虚怀若谷,共shì一夫,不好,很不好,一夫一妻才是社会的进步吗!”

    “本来还想让你帮着训练,可你竟然还敢有贼心,可不能给你制造机会。”程盈秋斜着眼睛瞥着黄历。

    “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黄历不以为意地一笑,说道:“好,既然你不放心,我也乐得清闲,你也能过把当教官的瘾。嘿嘿,别心软啊,把那几个xiǎo丫头累哭才好呢!”

    “你咋那么坏呢?”程盈秋伸手掐了黄历一下,翻了翻眼睛,“你说,咋就那么坏呢?”

    …………………

    月亮高高地悬挂在深蓝sè的夜空上,向大地散shè着银sè的光华。树林里,浓荫投shè着斑驳的月光。风来了,树枝摇曳着,月光、树影一齐晃动着,婆婆娑娑,象微风吹动着碧绿的湖水。

    十几个人坐在树林里,低声说着话。

    “现在工作开展得不顺利。”一个中年人有些低沉地说道:“本来我们已经在这支没有背景的部队中做了大量的工作,可没想到gmd突然杀出来,现在指挥权被不断夺走,他们已经基本控制了这支部队。”

    “是啊,自从gmdchā手以后,他们的人员在部队发展很快,这就使我们原来的设想变得不切实际。”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的手指在另一只手背上轻轻弹动,思索着说道: “所以我们要顺应形势,积极应变。如果继续执意不改,恐怕会引起部队干部战士的反感,以及军统的特别注意。”

    “如何应变呢?”一个年轻人苦笑着说道:“现在游击队依赖着gmd的资金和物资援助,而且派来的人员也算jīng干,特别是老三,打仗颇有一套。再说,纪律也算可以,老百姓对游击队并不排斥。”

    “我在特勤队便很有感受,老三打仗确实很厉害,他个人的能力也绝对令人钦佩。”脸上有一道xiǎo刀疤的年轻人说道:“带着一支xiǎo分队,在敌人的腹心来去冲杀,可见他的胆魄,到现在为止,好象还没打过败仗吧?现在特勤队又在扩招了,假以时日,绝对会是一支令日本鬼子感到胆战心惊的jīng锐。”

    中年男人沉默了下来,他感到了压力。黄历敢率队奔袭冲杀,凭的不只是胆量,没有过人的智谋,也绝对不能成功。跟这样一个人打jiāo道,他觉得并不轻松。虽然黄历并不怎么chā手游击队的其他事务,只是专心练兵打仗。

    “国共两党打了这么多年,历尽艰辛才形成了统一战线,共同对外。”中年男人深沉地说道:“这很不容易,所以,统一战线高于一切,我们要采取灵活的策略,避免破坏统一战线的事情发生。”

    对于统一战线的认识,gcd也是经历了几个阶段后,才形成了自己的原则和策略,就目前而言,确实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合法地位。而目前的时局,国民党还没有采取jī烈的军事行动,所以gcd采取的策略便是勇敢地抛弃关mén主义,采取并维护广泛的统一战线。

    戴眼镜的男人对国民党的**以及官员的无所作为深为痛恨,一下子还消化不了中年男人所说的道理,疑huò地问道:“灵活的策略,是怎样的?”

    中年男人缓缓说道:“从目前来看,这支队伍从上到下还是热心抗日的,抛开党派的区别,这说明大部分人还是有民族气节的,所以,我们的工作要更隐蔽,心眼要更灵活,善于变通。另外呢,不要表现得太特立独行,以免引人怀疑。现在和以往不同,我们还没有与上级取得联系,孤立无援。而这支队伍又在名义上归属了**,我们的工作很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看成了搞分裂。”

    “那我们就干等着?”眼镜男说道:“要不,咱们都撤出去吧,去找自己的队伍。”

    “不,现在这样做还为时过早。”中年男人摆了摆手,说道:“如果综合分析一下,部队里很多人都是可以争取,或者是合作的对象。首先是争取,争取不来便是合作,即便不能合作,也不要让他们日后与我们为敌。对了,某些人的身上,还是可以折shè出象老三、沈栋,以及其他重要人物的行为和心理。”

    “你是说那个姓程的和姓武的nv人?”一个年轻人试探着问道。

    “对,可以从她们身上得到很多的信息。”中年男人将手指叉在一起,用力再放松,缓缓说道:“我们还要学习先进的练兵方法以及战术,毕竟老三和特勤队让我们耳目一新,这都很有可取之处。”

    这群人是游击队成立之初,奇袭德胜mén外模范监狱所解救出来的,当时一般政治犯,大半参加了游击队,而他们则是属于gcd,一直在队伍中暗中做着工作。只是由于北平附近还没有gcd的部队,平西根据地更是只停留在计划书上,所以被gmd军统抢了个先。

    ………………

    武汉会战时期,尽管国共之间的摩擦时有发生,但从总体上看,这个时期是中华民族团结抗日的黄金时期。孙中山先生毕生为之奋斗的民主共和政体,在这时得到了一定的体现。

    当时,中国的主要政党——国民党和gcd是一致抗日的,各党各派均可坚持自己的政治主张。历史在这里出现了崭新的、也是非常奇怪的现象:即各党各派都坚持自己不同的政治观点和主张,但在日本鬼子的侵略下,在国家沦亡的危急关头,却出现了全国空前的民族大团结。

    1938年3月29日,国民党在武昌珞加山武汉大学内举行了该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适应国内政治形势,制走了抗战路线。最重要的是决定组织民意机关,制定《国民参政会组织法》,实行国民参政大会制。

    国民参政会的人选由各党派、文化团体、经济团体和生产者几方面产生。该会的xìng质为咨询机关,规定凡国家大政方针,都须由参政会讨论通过。máozd、周el等人都入选为参政委员。

    zg在武汉创办《新华日报》,公开在全国发行。国民党元老于右任为该报书写报头,题了词。国民党高级将领和领导人,知名人士纷纷为该报题词祝贺。计有冯yù祥、白崇禧、孔祥熙、邵力子、陈铭枢、张治中、石瑛等。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知名人士,也可公开支持该报,纷纷题词相庆。

    máozd的《论持久战》著作,也可在武汉印成xiǎo册子,在长江方面战场的军队中发行,一些部队还自由选择《论持久战》为政治教材,组织官兵学习。

    武汉时期的民主共和局面,虽然短暂,且还很不完善,但它是永远值得回忆和深思的,馨香祷祝,国共两大党和各党各派团结御侮,共赴国难。这样的局面要是能持续下去该多好啊,那是“希望无穷”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松下和大木的商谈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际凝聚着绚烂的晚霞,柔丝般的浮云缓缓飘动。

    松下背着手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夕阳,浮想连翩。新一轮的“治安强化运动”即将开始,但前些日子游击队的一支xiǎo队伍杀入了治安区,已经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和影响,而自己对此还缺乏足够的了解,这种战术是sāo扰xìng质,还是以后经常会采用,他有些拿不准。他研究过地图,想在崇山峻岭之间彻底切断游击队的潜入通道,实在是非常困难。他甚至想过中国的古代长城,但随即苦笑着摇头否认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司令官阁下,大木苍野已经到了,正在客厅等候。”一个传令兵赶来报告。

    “哦!”松下收起思绪,转身向客厅走去。

    松下走进客厅,大木苍野立刻起立敬礼,他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但说话仍然口齿不清。

    “坐吧,大木君!”松下很和蔼地笑着用手向下按了按,并没有那种上司对下属的疾颜厉sè。

    “哈依!”大木苍野微微低头,等松下坐好,他才落座,腰背tǐng得直直。

    “前些日子,大木君率部与敌人进行了近距离的战斗,敌人逃脱也并不全是你的责任。”松下开mén见山地说道:“你写的报告我看过了,今天叫你来是想详谈一下,以期对即将展开的治安强化有所裨益。”

    大木苍野沉思了一下,整理好思路,缓缓说道:“敌人的这支xiǎo分队虽然人少,但很是jīng干,而且有位极聪明的指挥官。正因为人少,所以目标xiǎo,行动起来更加机动灵活。而且,山区的复杂地形也使皇军难以发挥足够的威力,进行有效的战斗。可熟悉地形并善于伪装的敌人不管是隐藏在树丛里、蒿草中、岩石后,都难以被发现,他向你开枪之后,即使很短的距离,也难以追赶,甚至无从还击,他打一枪再缩回去,皇军却只能向石头和杂草开枪。这很象是巷战,他们在屋内,皇军在街道上或是庭院里。他们从窗口里向皇军shè击,皇军却无处躲藏。”

    “嗯!”在东北有过围剿经验的松下对此表示赞同,他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在山地作战非常复杂,这与皇军所擅长的正面作战有很大差别。你在报告中所使用的比喻很恰当,皇军象是力大无穷的巨人,但对xiǎoxiǎo的蚊子苍蝇却束手无策。”

    “阁下的理解让卑职非常感jī。”大木苍野对松下的好感油然而生,这不是一个僵化的,听不进去忠恳之言的上司。

    “在报告中你对敌人的狙击手给予了高度评价,但皇军也有很多shè击jīng准的士兵,难道无法压制他们吗?”松下mō着下巴,疑huò地问道上。

    “这个——”大木苍野斟酌着字词,说道:“如果是双方对shè,那皇军士兵并不会逊sè多少,但我前面已经提到,敌人非常善于伪装,特别是在山林之中,皇军士兵空有jīng准的shè技,却找不到合适的目标。”

    松下想了一会儿,又换了个问题,“你认为敌人的此次行动是什么目的呢?孤军作战,见险极大,将为数不多的jīng干人员投入行动,他们想干什么?”

    大木苍野说话的声音有些怪,但却并不结巴,他围剿特勤队失败后,一直在考虑着相关的问题,“卑职认为敌人不外乎是这样几个目的:一是sāo扰治安区,给皇军造成损失;二是袭击矿区,解救支那矿工,以此补充力量;三是以练兵为目的,演练新的战术战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松下和大木相谈甚欢,彼此都感到颇有收获。勤务兵端来的饭菜,这是松下特意jiāo代的,他要与大木共进晚餐。

    “呵呵,是到吃饭的时候了,我们边吃边谈,而且这气氛太沉重了,可以聊些轻松的话题,我们换换脑盘。”松下笑着说道:“万宝山事件(九.一八)后,帝**队横扫满洲,夺得三千里江山。在奉天的庆功宴上,我有幸与坂垣阁下、矶谷阁下和土féi原阁下坐在一张餐桌上,当时每个人都要讲个故事来评价支那人,并用趣句结尾。但是不准用现在的名词,比如‘一盘散沙’、‘东亚病夫’等。”

    “能让松下阁下记得如此清楚,想来那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卑职也很好奇呢!”大木笑着附和道。

    “那我就讲给你听听。”松下想起当时的对话,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兴致盎然的讲述起来。

    当时是坂垣先开的头,那是一个完全真实的故事:从北大营到沈阳的关东军军用电话线常常被人割断,关东军司令官认为这是十分严重的事件,是中国爱国人士在活动。便命令松井特务机关负责侦破,松井特务机关有不少中国办事员,他们了解自己的同胞,所以破案神速,共抓到了八名罪犯。日本鬼子决定枪毙这几名切线犯,正要行刑时,竟来了不少木呆呆的中国人围观,想满足亲自看杀人的好奇心。于是松井又在看热闹的人中抓了四个壮汉,凑成一打,用机枪shè杀。坂垣的趣句是:中国人——帝国士兵的活箭垛。

    紧接着是矶谷讲的亲自看到并问到的一件事:他在皇姑屯遇到一对年纪才三十多岁的夫fù,白天靠乞讨和别人的施舍生活,晚上在破瓦寒窑和荒凉寺庙中度过。但领着、背着、抱着,却总共有六个孩子,大的不过七、八岁,xiǎo的还在襁褓中。他便问他们,既然生活如此窘迫,难道就不能少生几个。男的回答:正因为又饿又冷,晚上又闲着没事,谁知刚碰了她一下,就又怀上了一个。矶谷的趣句是:贫蹙jiāo加,但绝不闲着脐下三寸。

    “哈哈哈哈。”听到这里,大木不由得大笑起来,说道:“饱暖思yínyù,饥寒起盗心,没想到饥寒也起yínyù。”

    “这个很好笑,当时我就笑得喷了饭。”松下脸sè一整,接着说道:“最后是土féi原阁下讲的故事,一点也不好笑,但却叫人深思。”

    大木愣了一下,赶紧收起笑容,认真的侧耳细听。

    “三国演义中的官渡之战,岛田君想必是知道的。”松下眯起眼睛缓缓的说道:“袁绍不听谋士田丰之言,招致惨败,狼狈逃回。很多人都以为被关押的田丰终于有了获释的机会,但袁绍所做的事情却是杀掉田丰。可谓是sè厉而胆薄,志xiǎo不能容人。土féi原阁下的趣句是:支那,这个蜂攒蚁聚的地方,多几个袁绍,少几个田丰,乃是皇军之万幸!”

    大木苍野没有说话,皱着眉头仔细品味着,半晌才苦笑一声,“阁下,可惜投靠皇军的都是些不中用的袁绍,与皇军作对的都是有才的田丰。”

    “是啊!”松下慨然一叹,“皇军兵力有限,无法统治支那广大的地区,以华治华本是绝妙好棋,可惜没有皇军的助阵,那些皇协军却不是抗日武装的对手。这支xiǎo分队的指挥官,看来是很有两下子,你以后要特别留意。”

    “卑职明白。”大木抚着腰间的军刀,缓缓说道:“可惜,他们似乎从来不肯与皇军正面作战,想与他再次较量,还真是困难。”

    “机会总是会有的。”松下点了点头,微笑着鼓励道:“大木君,你是一个懂得总结经验教训的合格军人,只有这样,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谢谢阁下的指教,卑职会时刻铭记在心。”大木苍野很诚恳地低下了头。

    ……………………

    人们一般认为特种部队最早源于德国。二战前的1936年,德国最高统帅部军事情报局局长卡纳里斯海军上将成立勃兰登堡特种部队,该部队成员均会说一种以上的外语,并熟知所在国情况,在二战爆发后,该部队成员潜入敌对国家中实施广泛的破坏行动,战果显赫,世界上特种作战部队的主要作战模式因此确立。

    然而,有名气不过是表面上的,真正的特种部队是不会曝光在大众面前的,而是国家藏起来的那些不为人知的部队,从来也没lù过脸,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以做为战场上的杀手锏存在的。在必要时刻力挽狂澜,甚至是为国捐躯,以换取决定xìng的胜利。

    他们都有死的觉悟,他们的任务是非常的艰难的,甚至是无法想象的恐怖。他们立了功无人知,救了人无人晓,甚至牺牲了也没有任何荣誉。默默无闻的为国奉献,不求回报,这才是真正的特种兵,而不是那些锦旗挂满荣誉室,时常把悠久的战斗力历史拿来显摆,人尽皆知的部队。

    一般来说,有名气且战功显赫的称为jīng锐特种部队,作为杀手锏的大多未知名的称为超jīng锐部队。

    虽然特勤队还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特种部队,但通过此次敌后奇袭,赵维光和黄历等人都意识到了特勤队的重要xìng,人不在多,要的是绝对的jīng锐。攀登、越野、游泳、格斗、shè击等科目是这支部队每个成员必须jīng通的,而且训练量和考核标准都异于普通部队。

    再一次从被解救的矿工中优中选优,黄历起初挑选出来的一百多人,现在因为伤病已经淘汰了五十多,这还是所有的科目未全部训练的结果。为了方便渗透作战,这些人全部日式装备,还有一个老师每天上课教授日语。

    就在黄历正投身于新一轮的训练当中时,赵维光将他和沈栋请去陪客,军统天津情报站来了两位比较重要的人物。

    屋子里,今天特意多点了几盏油灯,显得很明亮。

    “条件简陋,两位切勿见怪。”赵维光指了指桌上的菜肴,邀请韩浩和赵天豪先入座。

    “赵司令客气了。”赵天豪谦让了几句,和韩浩坐了下来。

    吃着喝着,开始只是谈谈无关紧要的话题,黄历和沈栋也不多chā话,听着赵维光和这两人讲电台通讯和建立特训班的事情。

    “在这里成立特别训练班没有问题,不过,我事先要申明一点。”赵维光郑重的说道:“抗日打鬼子是每个中国人的责任,我绝不卖国,绝不当汉jiān,也绝不打其他的抗日武装,免得别人骂我是鬼子的走狗、帮凶。”

    韩浩眨着眼睛望着赵维光,觉得他申明的内容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现在正是国共联合的蜜月期,他并不理解赵维光话中的真正含意。

    “这是自然。”赵天豪点了点头,说道:“蒋总裁说过:临到最后关头,便只有拚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国家生存;再不容许我们中途妥协,中途妥协的条件,便是整个投降、整个灭亡的条件。我们只有牺牲到底,抗战到底,唯有牺牲到底的决心,才能博得最后的胜利。若是彷徨不定,妄想苟安,便会陷民族于万劫不复之地!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赵天豪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希望二位将你我之间的谈话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报告上去,这样赵某便放心了。”

    “这个没有问题。”赵天豪笑道:“那么,赵司令还有什么要求,要钱要物要情报,只要我们力所能及,皆可满足。”

    “情报是最重要的,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赵维光拍了拍脑袋,苦笑着说道:“让我和参谋们商议一下,尽快拿出一个系统的单子。”

    “来,为我们的jīng诚团结,干一杯。”韩浩举起了酒杯。

    一杯酒下肚,赵维光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二位,我们chōu调的人员素质如何,那电台的使用学得怎么样了?”

    韩浩笑着说道:“这个东西本来也不难,那两位兄弟都有知识,有文化,学起来自然很快,只是还要多练习才能熟练起来。”

    “光是两个人好象不够。”黄历在旁说道:“应该派人去部队里多找一些念过书的战士,先成立个xiǎo电讯班,等到电台都到位,他们也应该学会了,正好派上用场。”

    “还是老三目光深远。”赵维光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军统来人

    “这没有问题。”赵天豪很爽快地答应下来,继续说道:“华北忠义救**原有二十几路人马,可惜有些已经被日军击败,有些意志不坚,当了汉jiān,所以赵司令的人马就显得更加重要,北平又是极重要,极有影响的城市,在此地活动更加可以振奋人心士气。”

    “游击队的实力有了很大的增长,但依然不具备正面挑战日本鬼子的条件。”赵维光有些遗憾地说道:“老三组建的特勤队毫无疑问是jīng锐,但条件很高,人数始终上不来,xiǎo规模的袭扰还是可以,大行动恐怕力不从心。”

    黄历淡淡一笑,没有发表反对意见,赵维光以及游击队的很多干部都有一种拼命扩充队伍,然后与鬼子打大仗才过瘾的想法,这与他的思路有所不同。游击队,顾名思义,就是要以游击为主。

    有多大地盘,才能养多少兵,这样老百姓们才不会因为负担过重而产生反感。而且,治下百姓越多,军队的责任也越大。一旦百姓遭受到重大伤亡,对军队的负面印象和影响将十分巨大。控制一地,稳固一地,不急不缓,徐徐扩大农村的根据地,控制农村后没有粮食缴上去看那些鬼子吃什么!

    另外,黄历还认为,只要侵略者还占领着国土,游击队就不能让局势稳定下来。一稳定下来老百姓就不想再luàn了,游击队就没有市场了。要想成功驱逐侵略者,游击队一天都不能停止对占领秩序的破坏。毕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没被bī到不斩木揭杆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一般还是宁愿以接受异族统治的代价换取相对安定的局势的,哪怕是做二等公民也认了。

    所以,黄历加大特勤队的训练力度,就是为了要利用xiǎo分队的灵活机动,主动出击,通过长时间低强度的“慢xìng病”折磨侵略者的神经,吞噬傀儡政权的肌体。

    “赵司令的意思,我们明白。”韩浩作恍然大悟状,问道:“不知司令需要什么样的人才,我们搭不起黄金台,招贤台还是盖得起吧?”

    “只要是有知识的热血青年,我都要。”赵维光很贪心的说道:“人才是事业的根本,一个优秀的团队,最关键的是要有互补xìng。包括互补xìng的成员构成、互补xìng的xìng格类型,有人jī情就要有人稳重,有人天马行空就要有人脚踏实地,有人超前就要有人压后阵,通过互爱、互敬、互勉、互慰、互让、互谅、互助、互学,逐渐磨合,形成优势互补,取长补短,相互克服,相互jī发,最终实现最高的效率。”

    黄历抿嘴一笑,对赵维光的人才论大感兴趣,盯着赵维光看了一会儿,钦佩地说道:“赵兄见解jīng僻,我是受益匪浅哪!”

    “少来了,老三。”赵维光这一阵子和黄历相处得不错,说话也很随便,笑道:“兵贵jīng而不贵多,古训在耳,可除了你,又有几个人能领悟?士兵不是拉个人就行的,打仗也不是凭人多,拉一万个刚放下锄头的庄稼汉,一人发支枪就算完了,嘿嘿,到了战场,听到炮声不作鸟兽散就见鬼了。而且,队伍要壮大,首先便是需要人才,咱们的根基太浅了。””

    “也不是不能领悟,而是有些人sī心太重。”黄历对这个观点并不太同意,“对于别的队伍,人多了,可以多要军饷,多要枪枝,有人有枪,到哪去也能hún得不错。当然,前提是保存实力,消极避战。而咱们,不是自夸,打鬼子那是一心一意,绝不含糊。我没说错吧,赵司令。”

    “那是,那是。”韩赵二人连连点头,对黄历的大言不惭表示赞赏。

    “还有一件事情。”赵维光看了一眼黄历,郑重地说道:“老三和我说过,在这山区,虽然比较安全,但人力和粮食资源也限制了队伍的发展,我们决定向西向南拓展,在情报方面,还请二位多多协助。”

    “要放弃这里?”赵天豪急着问道,从影响来看,他自然希望在北平这个大城市附近活动。

    “不是放弃。”黄历接着赵维光的话说道:“而是这里并不能养活太多的军队,大部队向人烟比较稠密的地区发展,留下一支jīng干的xiǎo部队在这一带活动。二位不必担心战绩的问题,这支jīng干的xiǎo部队完全能够将鬼子搅得人仰马翻。在适当的时候,大部队还可以杀回来,两下配合,敌人更加难以防范。当然,这通讯方面,还需二位多多协助才是。”

    “老三训练的队伍,那自然是战力强大,不同一般。”韩浩笑着奉承道。

    “通讯方面不成问题。”赵天豪举杯敬酒,“那我们就敬候佳音,预祝赵司令大展宏图。”

    ……………………

    欢迎宴结束,韩浩和赵天豪又来到了黄历的住处,他们除了为游击队培训电讯人员和特工人员外,还带来了曾澈的指示。

    “老三,我们是闻名久矣,如今一见,名不虚传哪!”韩浩虽然喝得脸红红的,但头脑还清醒,坐在椅子上打着酒嗝。

    “虚名而已,二位可是给我带来好消息了?”黄历叼上根烟,关心地问道。

    “嘿嘿,这个,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赵天豪尴尬地挠着脸,吭哧了半天,说道:“曾站长说,没有你,他就象失去了左膀右臂,心里头不踏实啊!所以——”

    黄历翻了翻眼睛,说道:“所以我就得回北平,对不对?这个家伙,以为给我戴了顶高帽,我就高兴了?”

    嘿嘿,韩浩和赵天豪对视一眼,无奈地苦笑。韩浩先开口劝道:“其实回城里也不错啊,在这里生活很艰苦吧,哪比得上城里。”

    赵天豪也陪着笑说道:“老三,你在游击队的工作让站长很满意,我们的人已经基本控制了这支军队,特别是那支特勤队,上面也很感兴趣哦。”

    “却,我倒是后悔做得太好了。”黄历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要是不那么顺利,我想留下来,应该也不是没有可能。好了,二位的话带到了,虽然令人失望,我还是要表示感谢。”

    “老三,言重了。那我们就回去休息了。”赵天豪见黄历心情不佳,冲韩浩使了个眼sè,起身告辞。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月夜

    怯懦的夜的光辉,犹如一块透明的面纱,轻轻地张在大地上,散播着烟雾。夜里的清凉中藏有一种柔和的温暖,无论哪里也不刮起一丝儿风。

    黄历坐在院子里的靠背竹椅上,微微仰着头,眯着眼睛,望着罩在头顶上的稀稀疏疏有几颗星星天空,似乎进入了一种冥想的状态。

    在这种极为放松,极为玄妙的状态中,黄历能想起更多的事情,他在尝试着用这种方法来打开记忆的闸mén,让那些被牢牢桎固的回忆能够奔涌而出。这样做是有效果的,但也是令人心焦的,因为他最想知道的却象被铁链锁住一样,始终不能显现而出。

    呼,黄历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终究还是没有想起有关自己身份来历的信息,他习以为常地苦笑摇头,起身走回了屋子。尽管没有收获,但他并不准备放弃,这个东西有时就象发明创造一样,当深入研究问题的人对某个难点长久地百思不得其解,长久地寝食皆废,天天“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就很可能在一个特定的场合和时刻,发觉那个问题和困huò,与当前的事件有些雷同或相似,二者存在着某种逻辑联系。两件事情“撞”在一起,大脑会突然“闪亮”,一下子会冒出智慧的火huā而骤然发现,人们称之为灵感。“灵感”nv神喜欢“男子汗”!她只青睐流汗甚至流血的人。而且只有百折不挠、如痴如mí、特别专心的人,才不会错过她那妩媚灿烂的瞬间一笑。

    程盈秋还没有回来,他也没有睡意,便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nv人可能大多都喜欢自己的丈夫是个有本事、有能耐的人,而且nv人还喜欢改造自己的男人,尽可能的改造成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

    程盈秋很为自己的男人感到骄傲,但也希望他能变得更让自己喜欢,那就是有学识、有胆魄﹑风度优雅的将帅。而能熏陶人的思想,改变人的气质的,书籍便是一个好工具。

    黄历本来就很喜欢看书,而现在手中所拿的这本书更让他觉得受益非浅。这本书是中国近代军事史上的传奇人物、近代军事理论家蒋百里的著作,这位已故的陆军上将同时还是徐志摩的密友,西方美术史专家,为兴登堡器重,舌战过墨索里尼,用个副官都叫蒋纬国少尉,若是谈他的传奇,那得用一本书来写。蒋百里学识渊博,文武全才,一生著述宏富,大部收入后人所编《蒋百里先生全集》,其中《国防论》尤其著名。后人这样评价他:“mén生故旧满中华,声誉影响及世界。”

    “国防的部署,是自给自足,是在乎持久,而作战的jīng神,却在乎速决,看似相反,实是相成;一味靠持久,而忘了速决,其过失正与当年之德国相等……”黄历仔细琢磨着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意味深长。

    mén外脚步声响起,黄历不用去看,便能听出是自己的nv人回来了。果然,程盈秋疲惫地掀开mén帘走了进来,往炕上一躺,累得直哼哼,不过更象是在向黄历撒娇。

    “你呀,就不知道悠着点。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兵也不是一天就能练出来的。”黄历放下书,温柔地给她拿捏着手臂。

    “人家着急嘛!嗳,就是这,痛得很哪!”程盈秋在外面装得很坚强,回到爱人身旁,便彻底放松下来,lù出了nv人的本质。

    黄历看着程盈秋呲牙咧嘴,一副可怜相,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要不我替你训练两天,你歇歇。”

    “不用。”程盈秋闭上眼睛,享受着按摩带来的舒坦,哼哼唧唧地说道:“她们进步很快,连英、金秀都是农村姑娘,从xiǎo锻炼,身体素质很好。老武有基础,只要体力能恢复就行;阿婷稍微差一点,不过很有毅力。嗯,嗯,我挑的这几个人都不错。其实最应该感谢的还是你,你是我师傅,我又当了师傅,你是不是很欣慰呀?”

    黄历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欣慰是欣慰,可你把我说得太老了,都是祖师爷的辈儿了。”

    你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有很多人会说就是看到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能够看到自己的努力不仅没有白费,而且有了很不错的成果,是人生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此时,黄历就是这样的心情,开心而快乐。在这个战火纷飞,中华民族最苦难的时候,自己一个莫名其妙,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清楚的家伙,只是本能的凭着对日本鬼子的憎恨,一步步拼杀到这个局面,虽不能说是惊天动地,却也能聊以自慰了。而且还有了一个如huā似yù,纯洁温柔的老婆。

    “想什么呢?笑得这样,这样坏。”程盈秋用手指捅了了黄历一下,瞪了他一眼。

    “哦,我正在思考国家大事,正在思考国际间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还有人生的真谛……”黄历一本正经的说道。

    “才怪呢!”程盈秋撇了撇嘴。

    黄历笑了笑,低下头轻轻一wěn,下了炕,在外面转了一圈,端进来一盆热水,将程盈秋的鞋袜除去,把脚丫泡了进去。

    程盈秋坐了起来,倚着黄历的肩膀,柔声说道:“今晚不要熬着看书了,累了就好好歇会儿。”

    “怎么?不想我变成你心目中的形象了。”黄历搂着她的肩膀,好笑地问道。

    “不行了,我放弃。”程盈秋轻轻晃着脑袋,说道:“你愿意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吧,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要是再陪你熬下去,我就快变成黄脸婆了,你没看见我都有黑眼圈了,还不存好心,故意折磨人家。”

    “哎,早这样就好了吗!”黄历轻轻拍了拍程盈秋的xiǎo手,说道:“读书咱不反对,长知识吗,高大爷不是有句话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吗。可咱中国也有句话: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这xìng格和脾气哪是那么容易变过来的。”

    “高大爷?”程盈秋愣了一下,立刻醒悟过来,笑骂道:“瞎给人取外号,高尔基到你嘴里就变了国家了,倒象个种地看mén的老头儿一样。”

    黄历呵呵笑了两声,沉默了一下,有些低沉地说道:“组织上不同意我留在游击队,说是平津更需要我。”

    程盈秋诧异地看了黄历一眼,轻轻把头靠在黄历的肩膀上,过了半晌,才幽幽地说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在国难当头,光是儿nv情长也确实不适合。那里更需要你,你便去吧!”

    黄历苦笑一下,这个问题两人早就谈论过,现在结果一定,倒也没有太多可说的。他轻轻wěn了wěn程盈秋的发际,起身把水倒到外面。

    “时候不早了,你别看书了,我也累得很,快睡觉吧!”程盈秋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你说我这是何苦呢,nòng得两个人都遭罪。算了,嫁jī随jī,嫁狗随狗,好赖就这么着吧!”

    “嗯!你算是跳进我这个大火坑了,想爬出去可不容易。”黄历也努力用轻松的话语冲散气氛的凝重。他走到桌前吹熄了灯,和程盈秋并头而卧。

    悉悉嗦嗦的声音响了几下,程盈秋温热的身子主动偎了过来,黄历无声地将她抱住,这时候语言是多余的,几点水珠落到了他的脸上,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泻在程盈秋的脸上,她的脸仿佛在牛rǔ中洗过一样,又象笼着一层轻纱,眼泪象是轻纱上点缀的珍珠……

    月亮渐渐的升高了,大地沐浴在一片皎洁柔和的银光里,宁静而又深远。轻风掠过,树叶摇曳着发出一阵响声,象是在jiāo颈低语。不知是被什么响声惊起的xiǎo鸟,扑愣了几下翅膀,啁啾了几声,又缩回巢里。所有这些声响,并没有破坏夜的宁静,反而使月夜显得更加宁静、深沉。

    县城的鬼子司令部里,月光同样静静的流泻下来,给人的感觉却象脱离了整体而单独存在一般,不是皎洁和柔和,而是惨白和冰冷,象是罩着裹尸布。

    经过一段煞费心机的苦心琢磨和仔细研究,松下认为对游击队的行动规律有了些了解,他认为以往的出发扫dàng,只不过是给受损伤的脸上擦擦粉,实际上效果不大,要对付在山区活动的游击队必须采取新的战术。

    “皇军是猛虎,但抓老鼠就力不从心了,还得依靠象傅老二这样的嗅觉灵敏的狗。大队的匪军将由正规部队负责解决,而游击队的jīng干xiǎo分队则要靠你了。”松下的眼睛从眼镜片后面shè出两道寒光,对大木苍野说道:“组建特别xiǎo队的工作要抓紧了,将由你担任指挥官,在山林中与所谓的游击队jīng锐展开厮杀,这是一次真正的考验。”

    “阁下放心。”大木苍野郑重地说道:“这支特别xiǎo队将集中皇军的jīng英,而且行动将保持高度机动和秘密,必然会给敌人毁灭xìng的打击。”

    第一百八十七    离别的滋味

    松下赞赏地点了点头,又提醒道:“和游击队打jiāo道,最重要的是可靠的情报,我已经让谍报机构想尽一切办法来整理和培植情报网,过去在乡间安chā和秘密培养特务是并不高明的,要有新的方法和手段。”

    “阁下所言正是。”大木苍野钦佩地低下了头,“这确实是重中之重,以前总是没有确切的情报,皇军所至,支那百姓逃避一空,而找不到人,就无法得知游击队的情况,也无法得到补充的粮食。”

    松下咧嘴苦笑了一下,皇军的军纪,实在是不敢恭维,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还是要加强宣传,约束军纪,并且向反抗者展示武力。”大木苍野自顾自地说道:“如此双管齐下,必然能收到效果。”

    在侵华战争中,日本军国主义不仅用武力征服,而且实施了“文坛总动员”,除极个别的以外,绝大多数日本文学家积极“协力”侵华战争。他们中,有些人作为“从军作家”开往中国前线,为侵华战争摇旗呐喊;有些人应征入伍,成为侵华军队的一员;更多的人加入了各种各样的军国主义文化和文学组织,以笔为枪,炮制所谓“战争文学”,为侵华战争推bō助澜。他们或煽动国民的战争狂热,把侵华战争说成是“圣战”;或把战争责任强加给中国,为侵华战争强词争辩;或把日军的残暴行径加以诗化和美化,大书“皇军”的“可爱”和“勇敢”;或丑化中国人民,渲染中国及中国人如何愚昧和野蛮;或歪曲描写沦陷区的状况,胡说中国老百姓和“皇军”如何“亲善”;或对沦陷区人民进行奴化教育和欺骗宣传……这就是活跃在侵华战争中日本文学家的所作所为。当时日本军国主义的宣传机器把派往侵华前线从军采访的作家们称为“笔部队”。

    在侵华战争中,“笔部队”和“枪部队”,形成了上下呼应、“官民一致”、软硬屠刀、文武两道的军国主义战时体制。“笔部队”及日本侵华文学的炮制者,是侵华战争的煽动者、鼓吹者,是所谓“思想战”、“思想宣传战”的主体,是日本对华进行文化侵略和渗透的主力,在侵华战争中起到了“枪部队”所不能替代的作用。更重要的,侵华文学既是日本军国主义所留下的侵华历史的一份铁证,也是日本军国主义思想的重要载体。日本军国主义的所谓“战魂”和“军魂”就包含在其中,日本人对华侵略的思想“理念”、对华侵略的狂热情绪,就包含在其中。

    而从中方来看,在抗日时期,民众思想的húnluàn得却很厉害,思想的húnluàn引起国家凝聚力的分化甚至是矛盾。最怕是在应该一致对外的非常时刻,思想的húnluàn和矛盾,可以使国家不堪一击,抗战时期国民党政fǔ的luàn象,就是很好的说明。特别是汪jīng卫降日后,他是国民党副总裁,有一定的号召力,其“和平建国”理论也颇能míhuò一部分民众。

    “大木君,请你和参谋马上制定出一个扫dàng计划,此次不求急进,但求踏实,一步步挤压,直到将敌人bī得退无可退。”松下严肃的盯着大木苍野。

    “哈依,一切尊照阁下指示去办。”大木苍野起立立正回答。

    …………………

    顺义县位于北京市东北燕山余脉歪坨山下,县府驻城关镇,距北京六十余公里,县境大部分为平原,仅东北和东部有xiǎo片低山丘陵。土壤以草甸褐土为主,土质féi沃。cháo白河、温榆河、箭杆河等流贯县境,灌溉便利,农业开发历史悠久,粮食产量居北京市第一位。

    就在松下和大木苍野作着充分准备,要将游击队一举歼来的同时,游击队也做出了选择,顺义县,成为了他们的首选目标。除了对顺义县的平原有些顾虑外,从各方面考虑,这里还真是游击队充分扩张的好地方。要粮有粮,要人有人,而且距离山区不是很远,就算遭到挫折,也有退身之路。

    “看来是非走不可了。”赵维光望着周围的山峦,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随后转头看着黄历,感慨地说道:“你也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也许——”

    “别,我是男人,你别作出那副xiǎo儿nv的模样。”黄历笑着调侃道。

    “你——呵呵,还是改不了那脾气。”赵维光有些无奈地苦笑,“好,你放心走吧,盈秋我会尽力保护她周全的。”

    黄历沉yín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那样,她是一个战士,这是她的理想和抱负。连我都说不听她,你就顺其自然吧!”

    赵维光挠了挠头,转换了话题,说道:“根据情报,鬼子很可能要针对我们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扫dàng,我们先行撤离,避其锋芒,至于留在这里的xiǎo分队,我不想让她留下,跟着大队,可能会更安全。”

    “那是你们指挥官的事情,我不管。”黄历笑着望向不远处的树林,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将一泓秋水似的盈盈明眸投注到自己身上。

    盈秋,黄历的目光转不开了。赵维光也看到了,知趣地一笑,简单寒喧了几句,便借故走开,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和空间。

    黄历走了过去,两对目光jiāo织着,探询着,两个人在近距离对视着,谁也没先开口,但谁都懂得相对无言的含义。两人的内心有着一种共同的渴求,一种共同的意外的欣喜,一种共同的带着一丝忐忑焦灼心情。

    “你,要多保重啊!”程盈秋伸手想抚一下黄历的脸,举起来又放下了,人还未走远,她还感到羞怯。

    黄历微微一笑,很大方地伸手mō着程盈秋的脸蛋,眼中透出的情意让程盈秋不忍拒绝,轻轻把xiǎo手盖了上去。

    “别逞能,北平比这里更危险。”不知什么时候,程盈秋将头埋进了黄历的xiōng膛,柔声嘱咐道。

    “知道了。”黄历抚着她的头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离别的滋味,让人不想多说话,只想静静地依偎,用彼此的体温和心跳来传递那绵绵的感情。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回古都

    离开那没有国旗的家mén吧,别再恋恋不舍!

    国家在呼唤你们,

    象慈母呼唤她的儿nv!

    去吧,脱去你们的长衫,长衫会使你们跌倒——跌入了坟墓!

    在今天,你们的礼服应当是军装,你们的国土不是已经变成战场?

    离开这已经死去的北平,你们才会凯旋;

    留在这里是陪伴着棺木!

    抵抗与流血是你们的,最光荣的徽章,

    为了生存,你们须把它挂在xiōng上!

    要不然,你们一样的会死亡,死亡在耻辱与饥寒上!

    走吧,我向你们央告!

    多走一个便少一个奴隶,多走一个便多添一个战士!

    北平沦陷了,北平人做了奴隶,国家在呼唤他们,可是大多数的老百姓只能装聋。论心地,他们都是有点血xìng的人。论处境,他们却没法狠下心来,有跺脚一走的决心。他们得养活老人,得照顾妻儿,所以,他们得留下。但他们也许不知道,即使不走,也并救不活老人和孩子,北平是他们生身之地,也是他们的坟地。

    清凉的空气里斜shè着亮而喜悦的阳光,到处黑白分的光是光,影是影。空气凉,阳光热,接触到一处,凉的刚刚要暖,热的刚搀上一点凉;在凉暖未调匀净之中,huā儿吐出蕊,叶儿上闪着lù光。

    几只燕子在树梢上翻来覆去的飞,象黑的电光那么一闪一闪的。蜻蜓们也飞得相当的高:忽然一只血红的,看一眼树头的槐huā便钻入蓝的天空;另一只象背负一块翡翠似的,在mén楼上的青草一逗便掉头而去。

    放在太平年月,这样的天光,必使北平的老人们,在梳洗之后,提着装有“靛颔”或“自自黑”的鸟笼,到城外去,沿着柳岸或苇塘,找个野茶馆喝茶解闷。它会使爱鸽子的人们,放起几十只huā鸽,在蓝天上旋舞。它也会使钓者很早的便出了城,找个僻静地方消遣一天。就是不出城远行的,也会租一只xiǎo船,在北海去摇桨,或到中山公园的老柏下散步。

    今天,北平人可已顾不得扬头看一看天,那飞舞着的xiǎo燕与蜻蜓的天;饥饿的黑影遮住了人们的眼。天上已没有了白鸽,老人们已失去他们的心爱的鸟;人们还没有粮,谁还养得起鸟与鸽子。是的,有水的地方,还有垂钓与dàng桨的;可是,他们是日本人;空着肚子的中国人已没有了消遣的闲心。北平象半瘫在晴美的夏晨中。

    就在这样一个北平特有的早晨,黄历进了北平城,看过了游击队的奋战,他的心境起了变化。他不再鄙视那些呆在北平城里,只关心着饥饱和冷热的人们。在城外,他看到了国家的希望,就是那些脱下了大褂,抛弃了学业,敢于去牺牲生命的人们,而且这些人到处都是,在祖国的大地上与侵略者进行着厮杀。而他,也没有逃避自己的责任,是的,日本人占据了北平,他则要把北平变成日本鬼子的坟墓。

    走在街上,人们突然向两边闪开,一阵鼓号声传了过来。黄历急忙闪到了路旁,hún在人群中观看着。

    两面铜鼓,四只军号,在前面吹打。前后几排军警,都扛着上了刺刀的枪,中间走着两个赤着背,只穿着一条kù子,头后还chā着大白招子的男子。最后面,两个日本军官骑着大马,得意的监视着杀戮与暴行。

    “这就是几次爆炸案的凶手?那个怎么都快瘫了?”旁边传来了低低的议论声。

    不错,其中一个男子已耷拉了脑袋,由两个警察架着,是被打的,还是被吓的,看不太清楚。另一个男人tǐng着xiōng自己走,他的眼睛比脸还红,他不时仰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地,天,多么美的北平的青天啊。地,每一寸都是他走熟了的黑土地。他舍不得这块天地,而这块天地,就是他的坟墓。

    “唉,咱北平也有真爷们儿呀,不象咱们——”压抑的叹息和感慨在中间停顿了下来。

    黄历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心情并不好受,杀的是中国人,而且很可能是无辜的,而日本人却以谎言来证明自己的jīng明强干,这就是日本人的残暴、无耻和虚伪。

    在黄历离开之后,北平抗团并没有停止行动,特别是找到了二十九军的一个秘密军用仓库后,他们得到了手榴弹和炸yào,立刻开始策划一系列的行动。

    中秋将近,这是那些汉jiān们死不要脸的向日本人献媚的好时候。也只有汉jiān们兴高采烈的去买东西,送礼:xiǎo官们送礼给大官,大官们送给日本人。这是巴结上司的好机会。同时,在他们为上司拣选féi大的螃蟹,马牙葡萄,与玫瑰lù酒的时候,他们也感到一些骄傲——别人已快饿死,而他们还能照常过节。

    然而,就在同一天里,抗团送出了不下二十份礼物,送到大汉jiān及日本人的府上,上面还煞有介事地写上某某人敬送的字样。就在这一天里,北平城里爆炸声不断,不少日本人和汉jiān们的府上乌烟瘴气,一片狼狈。谁也没想到,包装jīng美的盒装月饼竟是威力巨大的炸弹,将鬼子和汉jiān们搅得jī犬不宁,草木皆兵,甚至两三天后还有汉jiān因为掀开月饼盒而被炸身亡的事件发生。

    大搜捕,大调查,日本鬼子照例是这一套程序。但人抓了不少,却并没有什么收获。日本宪兵司令决定不能再等,必须先杀掉两个,好证明自己的jīng明强干。否则,不是向外表表明皇军的无能吗,这不单jiāo不了差事,也对不起天皇,更会被全世界的人耻笑啊!他们从几百名皮开ròu绽的人里选择出两个来,就是现在游街示众的两个男人。

    亡国就是最大的罪,这不是一个能讲道理的时间和场合。杀戮是现在的主题,也只有用血腥对血腥,残暴对残暴,才能让日本人明白,中国人不是稻草,不能随意切割。

    黄历不想看这场悲剧和闹剧,他后退了两步,没想到退得太急,竟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随着一声低低的惊呼,黄历偏过头想说声对不起,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不由得愣住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邂逅之谈

    珍娘,一个乡下的fùnv,在几年的生活奔bō中,已经锻炼得更坚强,更勇敢,更负责。她的脸瘦了,显得眼睛更大,她已经敢正视别人的目光,羞郝和腼腆只是偶尔流lù。怔怔地望着黄历,珍娘的眼睛亮了起来,腮上红了一xiǎo块,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声。

    黄历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便lù出一个和熙灿烂的笑容,伸手捡起珍娘被碰掉的篮子,和她站在一起。

    珍娘低下了头,两手绞在一起,使劲挤着,指甲都发白了。这个男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无sī的帮助,他的勇敢引起了她的坚强与自信,给了她生活的勇气和资本。而且,这个男人和她有过极亲密的关系,也让她感到了幸福和愉悦。她敢说,一辈子也忘不了他,虽然心中有两个男人有些难堪,但感情这个东西,是最无法控制的。和黄历站在一起,尽管没有说话,没有身体的接触,可那种安全感却又弥漫在身上。她伸手想接过篮子,却碰到了黄历的手,她立刻象触电似的缩了回来,心怦怦luàn跳,象揣了个xiǎo兔子。

    鼓号声渐渐远去,人群议论着开始散开,黄历轻轻碰了碰失神的珍娘,笑着把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

    嗯,啊,珍娘回过神来,伸手接过篮子,嗫嚅着问道:“黄,黄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也不到家,去,去看看。”

    “我呀,这不是刚回来。”黄历抬了抬手中的提箱,还是那种chūn风般的笑意,“你这么早就出来买菜?”边说,他边伸手做了个手势,迈动了脚步。

    珍娘跟着向前走,保持着半尺的距离,缓缓地说道:“城mén三天一关,两天一闭,青菜不能天天入城。赶到一防疫,在城mén上,连茄子倭瓜都被洒上石灰水,一会儿就烂完。关一次城,防一回疫,菜蔬涨一次价钱,nòng得青菜比ròu还贵——”

    原来果菜市是在德胜mén里,买卖都在天亮的时候作。隔着一道城墙,城外是买卖旧货的xiǎo市,赶市的时候也在出太阳以前。因为德胜mén外的监狱曾经被劫,日本人怕游击队乘着赶市的时候再来突击,所以禁止了城里和城外的早市,而且封锁了德胜mén。所以,菜市便换了地方。

    珍娘絮絮地说着:“这样的日子真是不敢往远处想了,过年的时候要吃干菜馅的饺子?到过年的时候再说吧!谁知道到了新年物价涨到哪里去,这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呢?”

    黄历面含微笑,一点也没有厌烦的神情,路旁有个xiǎo茶馆,黄历很随意地坐了下来,伸手示意珍娘也坐下。

    珍娘稍犹豫了一下便坐对黄历斜对面,兴许是和黄历在一起养成的习惯,黄历要做什么,她从来没有执拗过,等到后来感情日深,两人的关系突破那一层障碍,也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一样。

    伙计殷勤地端上壶茶水,黄历给珍娘倒上,笑着问道:“这个时局,平头百姓也只能过一天算一天。怎么样,钱还够huā吧?”

    “够huā,够了。”珍娘好象生怕黄历又掏钱似的,急着说了两遍,然后才慢慢解释道:“城里人越来越多,房子不够用,房租便涨,靠着那几间房子,足够一家人生活了。您留下的那些东西,我还埋着没动呢!”

    在从前的北平,“住”是不成问题的。北平的人多,房子也多。特别是在北伐成功,政fǔ迁到南京以后,北平几乎房多于人了。多少多少机关都搬到南京去,随着机关走的不止是官吏与工友,而且有他们的家眷。象度量衡局,印铸局等等的机关,在官吏而外,还要带走许多的技师与工人。同时,象前三mén外的各省会馆向来是住满了人——上“京”候差,或找事的闲人。政fǔ南迁,北平成了文化区,这些闲人若仍在会馆里傻等着,便是没有常识。他们都上了南京,去等候着差事与面包。

    那些昔日的军阀,官僚,政客们,能往南去的,当然去到上海或苏州,以便接近南京,便于活动;就是那些不便南下的,也要到天津去住;在他们看,只有个市政fǔ与许多男nv学生的北平等于空城。这样,有人若肯一月出三四十元,便能租到一所带huā园的深宅大院,而在大杂院里,三四十个铜板就是一间屋子的租金,连三等巡警与洋车夫们都不愁没有地方去住。

    而现在不一样了,一方面,日本人象蜂儿搬家似的,一群群的向北平来“采蜜”。另一方面,日本军队在北平四围的扫dàng屠杀,教乡民们无法不放弃了家与田园,到北平城里来避难。到了北平城里是否就能活命,他们不知道。可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家乡有多少多少xiǎo村xiǎo镇是被敌人烧平屠光了的。

    北平的房子不够用了,房子忽然成了每一个人都须注意的问题。租房住的人忽然得到通知——请另找房吧!那所房也许是全部的租给了日本人,也许是因为日本人要来租赁而房主决定把它出卖。假若与日本人无关,那就必定是房主的亲戚或朋友由乡下逃来,非找个住处不可。

    这样一来,租房住的不免人人自危,而有房子的也并不安定——只要院中有间房,那怕是一两间呢,亲戚朋友仿佛就都注意到,不管你有没有出租的意思。亲友而外,还有一批专营房屋租赁的人呢!他们的眼仿佛会隔着院墙看清楚院子里有无空闲的屋子。一经他们看到空着的屋子,他们的本事几乎和新闻记者差不多,无论你把大mén关得怎样严紧,他们也会闯进来的。同时,有些积蓄的人,既担心钱币贬值,又无处去投资,于是就赶紧抓住了这个机会——买房!房,房,房!到处人们都谈房,找房,买房,或卖房。房成了问题,成了唯一有价值的财产,成了日本人给北平带来的不幸!

    黄历轻轻点头,慢慢喝着茶水,好意地提醒道:“出租房子要看好人,最好是熟人介绍的,你要贴出告示,来了不讲理的主儿,你不想租,倒要惹麻烦。”

    珍娘点了点头,说道:“有什么事都是杜大哥帮忙,那些租户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家。日本人,我是不敢租的。”

    日本人成群的来到北平,而后分开,散住在各胡同里。只要一条胡同里有了一两家日本人,中日的仇恨,在这条胡同里便要多延长几十年。北平人准知道这些分散在各胡同里的日本人是侦探,不管他们表面上是商人还是教师。北平人的恨恶日本人象猫与狗的那样的相仇,不出于一时一事的抵触与冲突,而几乎是本能的不能相容。即使那些日本邻居并不作侦探,而是天字第一号的好人,北平人也还是讨厌他们。一个日本人无论是在哪个场合,都会使五百个北平人头疼。北平人所有的一切客气,规矩,从容,大方,风雅,一见到日本人便立刻一干二净。

    杜百升还是tǐng够意思的,黄历轻轻舒了一口气,关切地问道:“家里人都好吧,xiǎo锁的伤治得怎么样了,妞妞还上学吧,还有那个,xiǎo琴是吧,她在干什么呢?”

    珍娘眼中闪过一丝凄楚,强笑道:“大家都好,妞妞很想你呢?黄大哥,你怎么样?找到家里人了吗?怎么又回北平了?”

    “我tǐng好的。”黄历察颜观sè的本事厉害,他觉得事情不象珍娘说得那么简单,但追根究底又太好,以后从杜百升那里了解一下吧!

    “前些日子,我,我在大街上好象,好象看到了你,坐着黄包车,旁边还有一个年轻姑娘。”珍娘吞吞吐吐地说着,偷偷瞅了黄历一眼。

    “哦,那是,那是我的太太。”黄历迟疑了一下,坦然地说道。

    “嗯,很漂亮,真好。”珍娘真诚地赞道,她是真替黄历高兴。

    喝完一壶茶,付了茶钱,黄历和珍娘又走了一xiǎo段路,路过一家点心铺,买了几样糕点让珍娘带回家给孩子们吃,并把自己的地址给了珍娘,笑着嘱咐道:“有事来找我,不过,你不要把我在北平的事情告诉别人,除了你,谁也不许说。”

    珍娘使劲点了点头,只要黄历在北平,她就感到安全,她无须再怕任何人,任何事,黄大哥就离她不远,一定会保护她!

    直到黄历坐着黄包车消失在街口,珍娘才慢慢地挪动脚步,向家里走去。没有告诉黄历xiǎo锁已经吃上了鸦片,用麻醉剂抵消空虚与羞惭的事情,她觉得这很难启齿,毕竟xiǎo锁是她的丈夫。而且,她还抱着希望,希望xiǎo锁在她的温存体贴下,能从鸦片烟中挣脱出来,尽管他已经不能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可她不在乎,她很想xiǎo锁回到在山沟里的样子,那时,穷是穷,可日子过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