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圈套与突围
日军自明治建军,一直擅于野战,攻城拔地,少有失败。九一八事变,入侵东北后,始遇游击战。由于对手主体为胡子,而投降日军的张景惠等人又本系胡子出身,故日军在这些反水投靠的汉jiān帮助下,能够基本靖定东北。但从谢文东等例子可以看出,日军的“讨伐”战术并不如收买招降战术更成功,唯一有特点的是野蛮的“集团部落”一策。
全面抗战爆发后, 日军在华北才遇到了真正的游击战对手。日本华北方面军的历任司令官多田骏,杉杉元对这种新型的战争形式都缺乏应对天赋,部队依然沿用正规战的思路,所以对游击战一直收效不大。直到冈村宁次的出现,这种局面才有所改变。当然,冈村宁次所采取了“铁壁合围”、“梳蓖式清剿”、“马蹄形堡垒线”和“鱼鳞式包围阵”等先进战术现在还根本没有出现。
大木苍野是正规军人出身,可头脑并不僵化,在这之前,也参加过对游击队的围剿作战。因为成效不大,他开始注意研究这种类似于猫捉老鼠似的战争游戏。在他看来,皇军的扫dàng有一个基本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装备好、火力强,长驱直入,但在广阔的区域内,因为兵力不足,往往是单线的。而游击队会比较容易对付这种单调的战术,他们打也好打,走也好走,皇军扫dàng的威胁不大。
特别是在山区,大木苍野认为皇军在这样复杂的地域内,luàn闯luàn动,就象一个壮汉挥舞着铁bāng在追打一只蚊子。力气用得不xiǎo,累得够呛,却难以有什么成效,反倒会因为不xiǎo心,而被蚊子叮上几口。所以,大木苍野对山林中的战斗十分厌恶,那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损失不xiǎo,收获甚微。而且,一旦敌人被迫采取最后的手段,化整为零,三五成群地散入山林,那就将带来极大的麻烦。搜山,那是需要极大的人力和时间的。
鬼子的临时营地里,大木苍野的帐篷中,满脸绷带的大木苍野披着军上衣,注视着桌上的地图,思考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要想将敌人bī出山林,就必须作出一种威势,调动大批皇协军是首要的方案。尽管皇协军战力低下,但胜在人多,在地形复杂的山林中多一双眼睛,对敌人的偷袭便多一分预防。另外,便是在包围圈上给敌人制造出一个漏dòng,或者是薄弱之处,使敌人有把握突围而出。
当然,这个薄弱之处看起来应该很自然,不会令人轻易起疑。从今天的战斗来看,这支队伍并不同于一般的土匪武装,仗打得很有章法,武器也很齐备。所以,这个圈套必须要巧妙一些,敌人应该不会贸然离开山林地区太远,更不会向平原地区突围。那么,大木苍野已经有了计划,在敌人最希望的突围方向上外松内紧,第一道防线很薄弱,但敌人会在随后的道路上遇到强有力的伏击,恐怕这就不是他们能够想到的了。
大木苍野坐下来,刷刷点点地将计划和依次下达的命令写下来,然后将拳头重重地砸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就在这里,当敌人认为成功突围就在眼前时,皇军的铁拳将把他们统统消灭。
…………………
星星从苍白的天空的远远的深处出现,在太阳沉下去的西方,红sè的残辉尚未消尽,地平线上显得更明亮更清湛。半圆的月亮从如泣如诉的枝叶jiāo错的黑网里lù出金黄的脸。
枪声渐渐稀疏,最后归于平静。篝火一堆堆被点了起来,皇协军在外,鬼子在内,两道封锁线很分明地呈现出来。
一天的战斗,让部队付出了伤亡数十人的代价,十几名士兵将生命留在了这山林之中,近三十人在这块土地上洒下了鲜血。
“八名重伤员,二十一名轻伤员,阵亡——十九人。”沈栋很沉痛地汇报着损失情况,停顿了半晌,又狠狠地一挥手,说道:“敌人也没占着便宜,连鬼子带皇协军,死伤总要超过六十。”
黄历微微皱着眉头,敌人的伤亡数字应该更多,但这并不令人太过jī动。阵地战,确实不是他们所长,敌人的伤亡有很大一部分是冷枪狙杀和诡雷爆炸造成的。如果敌人再次调来火炮,形势便将急转直下。只是,他心中感到有些疑huò,鬼子在进攻受挫之后,似乎并未恼羞成怒,疯狂进攻,反倒是调上来大批的皇协军,在大半个下午的时间里,进攻显得雷声大雨点xiǎo,更象是试探和牵制。
“工事经过了加固,明天敌人将付出更惨重的代价。”区忠经过战斗,似乎jīng神更加旺盛,从矿区被解救出来,他和很多人都有一种重生的感觉,报仇雪恨占据了他们的头脑。
“侦察的人员还没回来?”黄历轻抚着额头,说道:“天黑了,正是突围的好时候。区兄,你的勇敢和热情值得赞赏,可杀鬼子的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留有用之身,来日方长吧!”
“是啊!”沈栋想的是另一方面的不利因素,“我们的弹yào有限,又没有后援,再这样消耗下去,人员就不说了,武器也只好用木棍和石头与鬼子拼杀了。”
区忠沉默了下来,黄历和沈栋的话是从大局考虑,勇敢也要量力而行,能够突围出去,自然是更好,如果不行的话,最好的考虑便是分散避敌了。
“对了,你们感没感觉到下午的战况有些不太对劲呀?”黄历把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敌人似乎并不急于进攻,难道他们不知道夜晚对我们有利,而给我们留下趁夜突围的机会吗?”
沈栋和区忠互相瞅了瞅,思索着下午的情形。半晌,区忠试探着说道:“鬼子的炮兵损失惨重,迫击炮也被摧毁了几mén,他们不是不想进攻,而是缺少炮火的支援,担心伤亡过大吧?要是他们能够快速调来火炮,我想就不会是下午这种情形了。”
第一百七十章 峭壁狭沟
“我想,这也有可能。”黄历淡淡地笑着,说道:“据我观察,敌人并不太擅长山地作战,对付狙击手的袭击缺乏手段。这样吧,等侦察有了结果,咱们再商议对策,现在呢,还是做好警戒,多布置些诡雷,防止敌人趁夜偷袭吧!”
沈栋和区忠点头称是,分头去布置,检查哨岗,加固工事。
虽然没有准确的答案,但黄历总觉得敌人在下午的表现不正常,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不得要领,便起身走动巡视,顺便清醒下脑子。
阵地后方的一个山dòng里,已经成了伤员的救治所,在dòng口外便能听见里面传出压抑的呻yín和低声的呼痛。黄历叹了口气,这就是在敌后作战的憋端,伤员不断增加,部队的行动也就越来越困难。而丢弃伤员,却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山dòng里秦老栓、连英正忙得脚打后脑勺,上yào、烧水、包扎,一些行动无碍的轻伤员也主动上前帮手。
“长官,我的tuǐ还能好吗?”见黄历走进山dòng,一个战士抿了抿干裂的嘴chún,嘶哑的说道。
黄历仔细检查着,安慰道:“中了两颗子弹,取出来就没事儿了,过不了几天,你就又欢蹦luàn跳了。”
“那我呢!长官。”另一个重伤员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脸上不带一丝血sè,眼窝深陷,máo发象一篷luàn草。
黄历半晌没有说话,xiǎo腹中弹,在现在这种条件下,治好的几率不高,很可能就死在手术当中。不过现在是不能说这种丧气话,还得靠他一股气顶着呢!
“肚子中弹,没什么大不了的。”黄历装模作样的又看了一遍,装出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告诉你呀,我是大夫,挂牌开过诊所。这点伤,我手到擒来,保管治好!我不完全是西医,我还会中国的接骨拿筋。中西贯通,绝对厉害。”
这个矿工出身的伤员咧开嘴勉强笑了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黄历暗自苦笑,就算自己这个二把刀敢动手术,可没有器械,没有相应的yào品,那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秦老栓给一名伤员包扎完毕,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对黄历说道:“唉,我这点破手艺,能派上用场,还真是没想到。”
“多亏了大叔。”黄历掏出烟,犹豫了一下,伸手示意,请秦老栓到dòng外。
两个人来到dòng口,坐在石头上,秦老栓客气地拒绝了黄历的敬烟,拿出自己的烟袋锅吧哒吧哒chōu了起来。
“秦叔,您这治伤的手艺是祖传的吧,看您对这山里的yào材很清楚,这得用很长时间来学呢!”黄历chōu着烟,随便地问道。
“也不算是祖传。”秦老栓微微笑了笑,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上山砍柴,正好遇见一个走方的老郎中,他呀,爬山采yào,一下子从石头上摔了下来,把tuǐ给摔折了。咱虽然人穷,可这心不坏,见死不救的事情还做不出来,就把他背下山。这老头儿无亲无故,就在我家里养伤………”
听完秦老栓的讲述,黄历笑着说道:“这就是好心有好报,您这手艺可没白学,在农村这缺医少yào的地方,您可没少救人吧!”
嘿嘿,秦老栓笑了两声,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呆了一会儿,他有些担心地对黄历说道:“这鬼子是碰到硬骨头,退回去了吧?”
“暂时是这样的。”黄历将烟头扔在地上,安慰地说道:“您别担心,我们正在侦察突围的路线,这片山林这么大,鬼子想围得象铁桶一样,那也是痴心妄想。”
“嗯,嗯,想围得一个人都跑不掉,确实做不到。”秦老栓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地说道:“这地方我以前采yào时来过,但没进来这么深,那里倒是隐秘得很,不知道这么些年了,还能不能爬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鬼子把守。”
“您说的是哪里?”黄历很感兴趣地问道:“隐秘得很,难道不是正常出去的路吗?”
“不是,不是。”秦老栓连连摇头,伸手向东南方向一指,说道:“我记得采yào时是从那座山上用绳子坠下来的,雨水山洪从山顶多年冲刷,冲成了一道狭沟,有的地方象峭壁一样,很陡,根本站不住。砍柴呀,打猎呀,很少有人来那里。顺着沟的两侧长着很密的荆条子和杂草,把那道沟都盖住了,我也是碰巧才发现的。后来,觉着岁数大了,手脚不灵便了,就不再来了。”
“你这个老家伙,还说岁数大,你一夜砍完五亩黑豆,一天和好一间房子那样大的一堆打坯泥,都不知道累呢!”林大猷大步走了过来,有些不满地数落道:“这要从鬼子手里钻出去了,你又说什么岁数大,手脚不灵便的软话了。”
秦老栓见是林大猷,不由得翻了翻眼睛,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当那是种地和泥的庄稼把式啊,这可是关系到上百条人命的大事。没把握,我哪敢胡说。”
“怎么叫胡说?”林大猷来到近前,一屁股坐下,和秦老栓抬着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把招儿烂在肚里?”
“怎么叫烂在肚里?我这不是说出来了嘛,能不能行,得长官说了算,长官要是让我去爬,就是摔死我也绝不含糊。不象你,光会挑máo病,屁用都不顶。”秦老栓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二位,二位,别吵嘛!”黄历有些哭笑不得地赶紧劝架,这两个老头儿,岁数不算特别大,脾气却都不xiǎo,这以后成了儿nv亲家,可怎么得了。
“这样,秦叔呢,带我去看看那个,那个狭沟。”黄历对秦老栓笑道:“咱们即使不从那里撤退,也得提防鬼子呀,万一他们从那里下来,可就打了咱们个措手不及了。”
“对,对。”秦老栓赶忙起身,还不忘瞪了林大猷一眼,“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去忙大事了。”
“我也去。”林大猷是和秦老栓耗上了,起身拍打拍打屁股,笑着对秦老栓扬了扬下巴,“你老胳膊老tuǐ儿,这爬沟攀岩的活儿,我可比你利索。”
“嘿,你这老家伙。”秦老栓叫得一甩烟袋,气鼓鼓地迈步就走。
……………………
第一百七十一章 闯出一条路
月亮升上来了,夜sè变得苍白。暗影好象散了,到处都看得清楚了,甚至辨得出脚下一根根的草茎。壁立的山峰,从脚到顶,全是苍黑的岩石。有些地方,非常突出,好象就要崩下来一样;有些地方,又凹了进去,如同里面有很深的岩dòng,岩石上下的缝隙里,到处长着枝桠弯曲的野生杂木和荆条,看来象巨人身上的粗máo一样。再涂上一层苍茫的夜sè,就更加显得凶残吓人。
秦老栓领着黄历等人顺着几近干涸的xiǎo溪走近了山边,又拿刺刀横砍竖剁一番,人们才发现在野生杂木和荆条的笼罩遮掩下,一条狭沟出现在石壁之上。
“就是这里。”秦老栓指点着说道:“从外面看不出来,我当年也是冒méng下来的。”
黄历微微抬头,这就象一个倾斜着的大烟囱,由于长年的水流冲刷而形成。真的是很隐秘,很奇妙的大自然的杰作。
“这有多高?”黄历伸手mō着石壁,试探着问道。
“嗯——”秦老栓沉yín了一下,说道:“差不多有十五六丈,头一回我带的绳子不够长,第二回又接了很长一段,这才够着了底儿。”
林大猷又mō又看,咧着嘴摇头道:“从上往下有绳子拴着,倒还好说,可从下往上爬,不容易,不容易呀!你说你,怎么就不把绳子留着呢?”
“放屁。”秦老栓几乎要伸脚踹人,“风吹水淋的,什么绳子留着也早烂没了。”
“呵呵,两位,咱别吵架行不?”黄历苦笑着劝解道:“咱们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嘛,也不一定要非爬不可。再说,我看要有合适的工具,爬上去也是有可能的。”
黄历所说的不是吹牛,这道狭沟是水流冲出来的,有一定的坡度,并不是直上直下,这样难度便会降低很多。而且,这狭沟两侧的杂木和荆条也是可以加以利用的借力点。只要有钩子、绳索等工具,爬上去并不是难以完成的任务。
观察了一会儿,众人又原路返回,黄历根据观察到的狭沟情况,估量着实际cào作的可能。从现场情况来看,敌人显然忽略了这条逃跑的路线,但困难也是有的,那便是伤病员该如何从这里撤出。
“老三,侦察人员回来了,我正到处找你呢!”沈栋急急忙忙地迎上来,拉起黄历就走。
“情况怎么样?”黄历边走边问道:“敌人包围得很严密嘛?”
沈栋微微一笑,说道:“别急,侦察人员带回来的是好消息,咱们突围有望了。”
说着,两人来到了一个简易搭建的草棚里,林保根、林二柱和几个侦察员正在那里吃饭喝水,显然这趟差事让他们累得够呛。而区忠坐在旁边,不时问上两句,然后用铅笔在地图上做着标记。
黄历和沈栋坐下,区忠先开口,把侦察情况作了总结汇报。
“敌人的包围圈显然由于时间的关系,布置得并不完善,或者说有些人马还未完全到位。”区忠指点着地图说道:“出去的各处道路确实有敌人把守,但兵力并不充沛,而且多是皇协军负责,日本鬼子不多。按照我们现在的力量,冲出去应该没有问题。这里,我们只需冲破封锁线,再急行约二十公里,就可以进入黑山,从那里回到山里的游击区,是最快捷的路线。”
二十公里,说远不远,说近可也不近。黄历的目光停留在地图上,手指在上面轻轻划动,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样?这个计划可行吗?”沈栋谨慎地问道。
黄历沉yín了一下,用手指敲了敲地图,说道:“恐怕不那么容易。你们看,敌人的封锁线在这里,我们冲出去之后,这二十公里的地形地势对我们十分不利。而敌人完全可以在得到预警后,利用汽车快速调兵,重新形成包围。两条tuǐ要跑过四个轮子,我是没那个信心。”
区忠挠了挠头,他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敌人不是傻子,这种最直接的突围方式和路线,他们不可能想不到。
“还有一条路线。”区忠拿出了自己的预备方案,“从另一个方向先突围出去,然后再想办法绕路回家。只是——这路上有座桥梁,是必经之路,如果敌人提前在这里卡住,我们就有危险了。”
黄历点了点头,沉yín着,思索着,突围看似容易,但随之而来的情况却难以把握,也许能逃之夭夭,也许会陷入更加险恶的境地。可要是呆在这里与敌人硬耗,不过是拖得时间长一些,在源源不断的敌人进攻下,早晚也是被消灭的结局。
“也许我们可以从这里跳出去。”黄历用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说道:“我老是有一种感觉,敌人下午的表现,以及封锁线的薄弱,似乎是给我们下的圈套,他们就希望我们仓促突围,好在平地上消灭我们。”
沈栋和区忠对视了一眼,如果黄历不幸言中,那么突围就是刚出苦海,又跳入了火坑。
“可这里是陡峭的山崖,没有出路啊,我们之前都看过的。”沈栋疑huò地问道。
“我刚刚就是从那里回来的。”黄历解释道:“秦大叔指点了一条隐秘的出路,如果我们能从那里跳出去,绝对出乎敌人的预料。换而言之,我们就把这沟和这山连成了一片,回旋余地大大增加,敌人想再困住我们,就需要成倍的兵力。我想,在短时间内,恐怕他们还做不到这一点。”
区忠仔细看着地图,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倒是,敌人再想包围我们,就不只是这里,连这山都要包括进去,而且兵力还要重新布置,而我们的出路则宽广了不少。”
“那条路是不是不好走啊?”沈栋猜测着说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伤员呢?”
黄历沉思了一会儿,猛地一挥手,说道:“事在人为,让我去试试,闯出一条路来。至于伤员,也有办法,只要能爬上去,我们可以把他们吊上去,虽然费点事儿,也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悬崖突围(祝十一快乐)
山中的风声,一阵阵传来,凄冷的月光,增添着周围沉重的气氛。
黄历将刺刀几乎全部chā进了石缝,他开始移动,双手只凭着手指的力量,慢慢移动着,整个人就象是贴在峭壁上的一只壁虎。
对于攀登,不仅需要体力,平衡感、灵敏度、柔软度更是必不可少的武器,而技巧更加会让人事半功倍。
黄历按照自己的记忆,粗略制造了几样攀山的装备,尽管简陋,但却可以在危险的时候免除粉身碎骨的结果。经过了十几分钟的热身,他在众人期盼而担心的目光下,沿着狭沟慢慢爬了上去。
他移动得十分xiǎo心,在绑在帽子上的méng着薄布的手电筒的微光照shè下,他不断试探着突出的石头和旁边伸过来的树枝的牢固程度,将绑在身上的安全绳尽量找地方固定,然后再往上爬。在攀登的时候,使用脚的力量越多,肌ròu越不容易累。但有的地方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他只能靠着双手,紧紧抠住峭壁上突出不超过十公分的石角,双脚悬空,缓慢移动。
幸好这里的石壁把山风都挡住了,否则一阵较为强劲的风刮过来,也可以把他自上面吹下来。抓、抠、拉、撑、推、蹬、跨……黄历使出了浑身解数,与这峭壁作着贴身的搏斗,缓慢而坚定向上攀登。
崖下,战士们的行李、毯子都堆了起来,但所有人都知道,人一旦从上面摔下来,这些东西所起的作用也极有限。一双双目光注视着,虽然他们已经什么都看不到。
哗啦,几块碎石落了下来,程盈秋用xiǎo手捂住了嘴,才没有发出惊呼。已经不知是第几回了,每一次都使她的心跳半天不能回复,她怀疑她的心脏是否还能承受得住。
这个家伙,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程盈秋咬了咬嘴chún,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温湿的感觉。就那么深深一wěn,然后笑着摆手,向那嶙峋的峭壁大步走去,这就是自己的男人,在危急关头,总会lù出峥嵘,让人看到希望的光芒。
再难的征程也有尽头,再高不可测的峭壁也有顶峰,黄历伸手攀住了一个平沿,翻身而上。眼前豁然开朗,风扑面而来,满天的星斗似乎触手可及。林声阵阵,莽莽苍苍。在他的眼前,山野绵绵不断地伸展开去,象一幅墨染的山水画。
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这座峭壁说起来并不算太高,但对于征服了它的黄历来说,站在此处,却油然而生豪情壮志。将一切障碍踩在脚下,没有什么还能阻挡我。黄历慢慢伸出拳头,冲着远处用力一挥。
哗啦,一块大石头掉了下来,在众人的心又是剧烈一跳的时候,眼尖的程盈秋已经发现了石头上系着的绳子。
“他上去了,他爬上去了。”程盈秋失声叫道,快步跑了上去,紧紧抓着绳子,细细地看着,仿佛握着黄历的手,又仿佛看到了黄历的笑脸。
“盈秋——”沈栋伸手拉住了程盈秋,委婉地说道:“你别着急,先让他们上,等上面做好了装置,把你吊上去吧!”
“对,还是让我先来。”林保根上前抓过绳子,对程盈秋客气地说道:“嫂子,您就别担心了,老三哥在上面等着我们砍树支架子呢,您一会儿就能看见他。”
程盈秋有些不舍地退后一步,抬头望着黑乎乎的峭壁和崖顶,她真的想一步就来到黄历的身边,仔细地检查,看他的手脚是不是伤了。
“厉害,厉害呀!”秦老栓手里搓着绳子,连连赞叹,“这个老三真是个能人,好象就没他干不成的事情。”
连英将绳子打上一个一个的结,又不停地用力拉扯,生怕绳子不结实,笑着说道:“爹,老三嫂子看我身体好,想让我给她就伴儿,还给我挑了枝好枪呢!”
秦老栓手上停顿了一下,有些不乐意地说道:“nv孩家,拿刀nòng枪的,成什么样子?我看,你还是别答应她。”
“nv孩子怎么了,老三嫂子也是nv人,还长得那么漂亮,可打仗一点也不含糊,连保根都得服她。”连英执拗地说道。
秦老栓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nv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对此,他是很矛盾的心情。
随着攀上崖的人员越来越多,人多力量大,崖上崖下又搓绳子,又扎担架,工程大了起来,几棵xiǎo树被砍倒,架子搭了起来,探出山崖,几个剥掉树皮的圆木做成了摇井似的轱辘,四条绳子拴着吊篮垂了下来,伤员的问题也解决了。
警戒哨放了出去,黄历暂时闲下来,被自己的nv人按坐着,给割破的伤口上yào包扎。尽管攀登成功,黄历也被nòng得相当狼狈,衣服被荆棘枝条划破了好几个口子,鞋子也掉了一只,脚上出现了几条血道子,手上也是被尖利石子割伤的xiǎo口子。
“都是皮外伤,不用包得那么紧。”黄历笑着安慰道:“你把我手包得象猪蹄,怎么开枪啊?”
“猪蹄就猪蹄,别以为少了你一枝枪,这队伍就不行了。”程盈秋嘴上说得厉害,手上却柔柔的,轻轻的,生怕碰疼了黄历。
“嘿嘿,随你吧!”黄历一只手动不了,另一只手却不闲着,轻轻抚mō着程盈秋的头发,捏róu着她圆润的耳垂。
“把你那只手包成熊掌,看你不老实?”程盈秋没有躲闪,只是嗔怪地白了黄历一眼,她的敏感部位黄历是一清二楚,被捏róu得很舒服,如果不是周围有人,她真想扑进黄历的怀里,用xiǎo拳头捶打他宽厚的xiōng膛,尽情诉说自己的担心和牵挂。
黄历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从晚九点开始,已经折腾了五个多xiǎo时,大半的人员已经上崖,正在吊运伤病员,在区忠的指挥下,一切都井然有序,发出的声音也很xiǎo。只有沈栋还在崖下,他将率领着一个xiǎo队的队员负责清理痕迹,尽量为部队的转移争取时间。
夜气更加晦暗凝重,晶莹的星星在浩瀚无际的灰méngméng的天宇闪烁,大木苍野强忍着伤痛熬到半夜,才在镇静剂的作用下,mímí糊糊睡了过去。
他梦见了新婚妻子芳子,她是一位典型的美丽的日本nv子。大木苍野在梦中回到了中学时代的野营生活,男nv学生走进了故乡的山脉之中,茂密的森林、起伏的峰峦,还有白sè的围墙、黄sè的谷仓、绿sè的房顶、红sè的马厩、蓝sè的栅栏、黑油油的土地、青青的草坪,还有那些美丽的田园牧歌式的乡村
大木苍野看到芳子和一个男人头也不回走向一条山谷,他以为是看不确切,怀着一种妒意跟在他们身后。这山谷其中有一条弯曲的xiǎo径,越走越陡峭,……而后他们隐进了一片丛林,大木苍野失去了前进的目标。万千条毒蛇从luàn石堆里钻了出来。他害怕极了,想要奔逃,可是,那些蛇象藤条似地缠住了他的双tuǐ,张开有腥臭味的大嘴,向他的脸上疯狂地噬咬……
四周的林木受了惊吓似地沙沙作响。涛声澎湃,象是一曲挽歌,夜风清凉,大木苍野打着寒噤坐了起来,脸上的伤钻心地疼痛。他已经不吃不喝tǐng了大半天,体力和jīng神在迅速萎靡,他知道这样坚持不了多久。而且,在睡梦里,他竟然泪流满面,这令他十分骇异,这绝不应该是一个铁血军人的感情,迅速地擦干眼泪,他努力使自己清醒,抛开杂念,他还要为大日本帝国的东亚圣战而奋斗,还要在支那这块土地上建功立业。
凌晨四时,这应该是人睡得最香甜的时候,但该死的支那神枪手,差点夺去了自己的生命。现在,又用这种痛苦来折磨他,让他夜不能寐。还是没有敌人突围的消息,大木苍野抚着额头想了一会儿,拿起纸笔,将自己的判断写下来。他已经感到自己在越来越虚弱,在被抬去后方医院之前,他要布置好计划,消灭这股可恶的敌人,否则,他养伤也不得安心。
“……突围应该是敌人理所应当的选择,也是我们所希望的,能huā最少的代价消灭敌人的最佳的方案。流huā沟的出口已经被我们堵住,另一面是无法逾越的悬崖峭壁,敌人只能从南北两面突围逃窜,或者化整为零,隐入这片山林中作困兽之斗。没有后援,弹yào和粮草的消耗也会使敌人越来越虚弱,在大量支那亲日军队的帮助下,搜山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这可以避免皇军的大量伤亡……”大木苍野力争写得详细,他甚至有些得意起来,能将敌人的动向全部判断清楚,并有相应的方案应对,他是不是很象《三国演义》里算无遗策的诸葛亮,嗯,他比诸葛亮还要亮。
自信是优点,但过分自信就是自大。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而大木苍野恰恰忽略了这一点。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最后一关(祝大家十一快乐)
月光时隐时现,山林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散着野huā野草的芬芳,石缝里的茅草在夜风中簌簌有声地颤动
“一个跟一个,xiǎo心脚下,不许喧哗。”命令从队伍前头低声传了下来。
百多人的队伍排成一路纵队,在山林间行进着,除了低声的传令声,没有人说话,咳嗽的人也用手捂着嘴,伤员躺在担架上,紧紧咬着被角,闷住声音。
从崖顶下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路,地面崎岖不平,东一堆石块,西一丛灌木,着实费了些力气和时间,部队才进入了一个峡谷。
黄历带着几个尖兵和秦老栓、林大猷走在最前面,这是一片夹在两面陡坡中间、弯弯曲曲的长谷,中间一条清水石涧,流泉碰在石上,淙淙作响,点滴都留在地上,并不曾流出山去。陡坡上面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岗,其后更高处是黑魆魆的山峦。
天边渐渐地亮了起来,尽管有陡坡遮挡,依然能感觉到光线的变化。一道淡紫sè的光线,象夜晚点燃作为自由信号的烽火,掠过群山的顶端,峡谷里飘浮着带着lù水的的去雾。
等到他们走出峡谷,只见那绵延无尽的天涯,正浮起半圆大红的朝阳。那朝阳先呈现出一团柔和的紫红,开始并不耀眼。接着,它很快地腾跃而起,绮丽的彩霞一下子变得金光灼灼,闪起一片辉眼的金黄。
黄历等人走上了一丘石多草稀的山包,看着浑圆的朝阳在群峰之巅象火焰似地放shè着红光。真是美妙啊,大自然的美景,黄历和程盈秋的手不自觉地拉在了一起,谁主动谁被动已经无关紧要,面对这金光灿烂的朝阳,天空中好象奏着一曲jiāo响乐,一片响亮的、富于感染力的曲调送入人们的耳中。
………………
黄历和沈栋率部攀爬悬崖,成功摆脱了敌人的包围,而且由于痕迹消除得很干净,使敌人误以为他们化整为零,分散躲藏在流huā沟深处的山林之中。于是,调集了大批的皇协军,开始了声势浩大的搜山行动。折腾了一天一夜之后,才发觉情况不对,而此时,黄历等人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快速行军,已经极为靠近游击队所在的山里,横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道封锁线,担任守卫的是刚刚组建时间不长的伪治安军。
伪治安军,又名华北绥靖军,是抗日战争期间,日军华北方面军扶植的一支中国汉jiān武装。自七七事变后,日本侵略者积极在华北地区扶植伪政权。伪临时政fǔ成立时,对治安问题, 王克敏没有适当的人选。而齐燮元受到日军多田中将的“优遇”,由多田中将推荐,,被任命为伪治安部总长,齐燮元想建立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军队。
齐燮元认为,要编练军队不能用党军人员,而其它人才又有缺乏之感,必须“先造就干部将校”,训练一批青年作自己的爪牙,方可重新改良。齐燮元向日军抛出“先设学,后建军”的方案。 随着日军侵华的不断深入, 其兵力渐渐不敷分配。为解决其兵力不足,镇压抗日力量,日军便想利用齐燮元“作傀儡”,在华北建立一支正规伪军,充当日军侵华的炮灰。日军认为,一支正规军队,它的基本干部必须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日军想招收一批思想单纯的青年,向其灌输奴化思想,以便于驱使。
因此,齐燮元的方案一抛出便得到日军的支持。于是,齐燮元先后在北平的通县、清河建立了军官学校、军官训练队、军士教导团、译务训练班,为建军培养军官。军官训练队,招募国民党军队失散的旧军官,培养连以上军官。军士教导团,招考具有xiǎo学文化程度的青年,培养中士班长。 译务训练,招考懂点日语的青年,培养日语翻译。同时,北平的伪政fǔ内务部,向华北各县发布命令,强征壮丁,建立起一支“正规军”,命名为“华北治安军”,投入所谓“华北治安战”。
华北治安军的总司令由齐燮元担任,而齐燮元作为老派军阀,虽然也打过多年的内战,但其出身却是满清的秀才,这竖版书读多了就容易头脑僵化。说到头脑僵化,并不是对齐燮元的诬蔑。举个例子:伪绥靖军成立的时候,齐燮元最重视的一件事情,不是装备,不是训练,却是大修“武庙”,让伪军将领们去参拜,美其名曰:要伪军获得“jīng神上的力量”,当然他自己也方便从中贪污。
武庙,历代都有供奉,以鼓励武将勇往直前,jīng忠报国。明初一度废弃,清代重建,武庙在北京德胜mén内西大街,又名关岳祠,清代供奉关羽岳飞。齐燮元开武庙,地方没变,然而,关羽忠烈千秋,岳飞专杀鞑子,这两位显然日本人都不能认可,理由很简单,影响不好么。于是这位齐总司令灵机一动,庙没变,神仙改了 。主祀老武神姜子牙,从祀挑了诸葛亮,张良,还有两个新增加的,一个是岳忠祺,一个是施琅,都是为满清效力的汉族将领,嘿嘿,这二位得乐成什么样,后继有人哪,咱在满清当狗都没有这样风光过。
不过,面对这样一堆大杂烩式的神主,对比今天政治学习的效果,对这帮有nǎi就是娘的伪军将领来说,这样的武庙能带来多少“jīng神的力量”,可想而知。齐总司令的迂阔也可见一斑。更热闹的是,齐燮元还在武庙,亲自担任授旗官,为每个伪军团授予了军旗,仪式十分隆重,每次都有日本高级军官来参加。
伪治安军建军后,齐燮元急于做出成绩以博日本人的欢心,积极推行“治安强化运动”,而活跃在北平附近的游击队便成了他最方便的目标,于是他主动请缨,派出治安军参与对游击队的围剿和封锁。
赵堡是一个三百来户的村庄,村庄紧靠大路东侧,有一大片互相连接的藕塘,半月形的围绕着村庄。经过村民年长日久的堆积,使得塘前一带的堤堰愈加高耸,成为一道天然的阻击屏障。
黄历和沈栋率领部队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急行到此地,在夜间突然包围了该村,部队秘密进入,一举控制了维持会的乌合之众,然后在村口放了便衣暗哨,封锁了消息的散出。等到天亮,一些农人照常下地干活,但看起来都没什么力气。村子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其实地里的农人都是由士兵假扮的,给外界造成一种假象,并且担任起警戒的作用。
人困马乏的部队终于可以在这个村子里吃上热饭,喝上热水,休息一下透支的体力。但黄历和沈栋等人的心却还提在半空,因为前面扼守他们归路的据点里有一个营的治安军,其中还有日本顾问。
“伪军就是人多,战斗力并不强。”沈栋试探着说道:“等我军养足jīng神,一鼓作气冲过去,应该不是很难。”
“俗话说:归师勿遏。伪军只能依靠据点进行固守,应该不敢出来追击,我们休息一天,趁夜突围,应该还是有把握的。”区忠róu着眼睛,疲累不堪的样子。
“先去休息吧,疲惫之师是打不了胜仗的。”黄历笑着摆了摆手。
真希望天快些黑下来。躲在这里一来是因为白天行军过于显眼,二来也是考虑到战士们的体力。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部队,是不能与敌人作战的,就算是伪军,也不行。当然,风险是存在的,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黄历也困倦得很,他微微闭上眼睛假寐,脑子里却始终平静不下来,mímí糊糊中他一会儿梦见自己踩着没膝的积雪在茫茫雪原上跋涉;一会儿又梦见搂着程盈秋软软的身体,在占她便宜;一会儿又梦见了他被鬼子追赶,上天回路,入地无mén……
“老三,醒醒,老三。”沈栋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见黄历闭着眼睛,手脚luàn动,嘴里还直哼哼地直叫唤,知道他睡压住了,赶忙推他的肩膀。
啊,黄历睁开了眼睛,一时昏huā愣怔,等清醒过来,却还觉得梦中受到的惊慌,一直缠着他的心神。
“别在椅子上歪着,上炕好好睡吧,我刚巡查完,应该没有问题。”沈栋笑着说道。
“不行,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可千万不要出纰漏。”黄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大步走了出去。
村子里静悄悄的,百姓们不知道是哪里开来的军队,都惶恐地缩在家里,用破缸、石头挡在mén,希望能以此来抵挡暴力和蹂躏,尽管他们知道,那些东西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多些心理安慰。
黄历走在村里的街道上,偶尔能听见旁边房子里传出些响动或xiǎo孩子的哭声,但随后便消失了。他淡淡一笑,对老百姓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想,也不会向他们炫耀自己带领的是一支抗日的队伍,是消灭鬼子的汉jiān的。而且,这对他们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就这么突然地来,再悄悄地走,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书房里比较明亮,极分明地显出壁上挂着的朱拓的大“寿”字,陈抟老祖写的;一边的对联已经脱落,松松地郑了放在长桌上,一边的还在,写着“事理通达心气和平”。书案上是一堆未必完全的《康熙字典》,一部《近思录集注》和一部《四书衬》。
“爹,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沈yù婷面带忧sè地走进来,对着沈辅弼问道。
沈辅弼抬头看了看nv儿,虽然他也是心中忐忑,但还是勉强笑着安慰道:“婷儿,不要害怕,治安军里有你表哥,有事会照应咱们的。”
沈yù婷皱了皱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说道:“连mén都不让出,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马,万一他们是土匪——”
沈辅弼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婷儿,别胡思luàn想的,要是土匪,哪会如此消停,早就砸mén砸窗,闹得乌烟瘴气了。对了,你还是去后面的地窖里躲着吧,这样更保险。也好好想清楚了,真的不和我们去西安?那里有历朝历代的皇气镇着,日本人是打不过去的。当年洋鬼子进京的时候,太后老佛爷不也到那里去暂避一时吗?”
“爹,您这种说法靠不住。”沈yù婷说道:“要是大家都暂避一时,没人抗日,西安能保险嘛,到时候,xiǎo日本真要灭亡中国了。”
“抗日是你这个nv孩子的事情吗?”沈辅弼不悦地说道:“中国没你就不行了?”
“爹,话不是这么说,您不是常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怎么到了自家人身上,就变了腔调。”沈yù婷反驳道。
沈辅弼被噎了一下,刚想继续劝说,mén一开,护院老吴闯了进来,急道:“老爷,他们来叫mén了,说是拜访您呢!”
“有多少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沈辅弼心中一惊,立刻追问道。
“总有五六个吧,都扛着枪,说话倒还客气。”老吴咽了口唾沫,比划着说道。
沈辅弼紧紧皱起了眉头,心中既害怕又慌张,他不知道村子里突然来的这批军队到底是何来路,拜访他,是借口吧?可他们是什么目的呢?
“爹,我看您也躲一躲吧!”沈yù婷有些担心地说道。
沈辅弼摇头叹息了一声,起身整了整衣服,摆手道:“婷儿,你快去后面藏起来,爹没事儿的。既然他们说话还客气,我想不过是为了钱财,这身外之物,爹还不是太在乎,你快去吧!”
看到父亲和老吴出了书房,向mén口迎去,沈yù婷咬了咬牙,飞快地跑到客厅,躲在套间的chuáng下,还掏出了父亲送给她防身的xiǎo手枪。
时间不大,沈辅弼在前,黄历带着四个队员在后,进入了客厅。黄历脸上的神情很平和,而沈辅弼年岁虽大,却是很客气。因为他不知道黄历等人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们此来的目的。在这个年头儿,挎枪的总是很令人恐惧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请医
客厅是一座一通五间的建筑,后壁是一堵粉刷的泥墙,左右两个出口通往后院,前壁是木制格子窗。墙上的粉灰,地板的油漆已有剥落,格子窗的雕饰也有残缺,说明主人对此无心经营。后壁上悬挂着一幅中堂,中堂两边的条幅是“dòng明世故皆经纶”,“练达人情即学问”。红木靠山几两端的瓷筒里,放着拂尘和几束图卷。靠山几正中的雕漆盘子里摆着一座玲珑剔透的假山,左右衬着两盆兰草。八仙桌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所有这些摆设衬托得这座客厅分外雅致古朴。
作为一个比较传统的读书人,沈辅弼写得一笔好字,墙上的中堂便是他亲手所写,笔锋潇洒,苍劲有力,在这方圆百里也相当有名。不用说农村里办红白喜事,或者神龛上“天地君亲师位”之类的字帖,甚至县城里不少铺店的商号招牌,孔庙里的字匾,神头庙的碑文,也有不少出自于他的手笔。他不仅学问好,而且祖上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大地主,家财丰厚。他又当过县城学校的校长,颇受人尊敬,有人称他叫“沈秀才”,他大为不悦,一步三叹:“文过饰非,何秀才之有?非也,非也!”如果称呼他“吴老先生”,他最乐意不过。
虽然沈辅弼家境富裕,但却并不象祖上那样吝惜钱财,也不象某些富豪那样好酒贪sè,生活放dàng,反倒是乐于输财助人,修桥铺路,这也得益于他年轻时曾在上海的求学经历。在骨子里,他还是比较传统,但却受到了不少新知识,新事物的影响。但七七事变之后,他的平静生活被破坏了,听到的是恐怖的枪炮声,见到的是眼泪和血水,成天心惊胆颤,惶惶不可终日。
这个具有正义感和民族自尊心的沈辅弼,目击时艰,伤心国难,却又无能为力,便躲在家中咏诗习字,打发日子。但他越呆越郁闷,加上日本人看中了他的社会影响,频繁拉拢他加入伪组织,所以便有了去西安的打算。但迟迟未有行动,不仅是因为故土难离,更重要的是对在北平上学的爱nv的担心。
黄历落座,仆人上来茶点,彼此又寒喧了几句。黄历虽然满身征尘,脸上的胡子也显得粗豪,但却并不凶恶,他jīng神抖擞,气宇轩昂,特别是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显得轻松而洒脱,从容而平易。这实在大出沈辅弼的意料。
“这位——”沈辅弼一时不知该称呼什么,叫好汉,岂不是把人家看成了土匪,叫长官,看穿着打扮,又不象是正规部队,最后只好采取了折衷的方式,“先生,不知来到敝宅,有何见教?如果是贵部钱粮不济,老朽愿倾力相助。”
黄历淡淡笑了笑,对于沈辅弼的谨慎和热心,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意不在此。通过审问维持会里的家伙,他无意中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那就是沈家的xiǎonv儿沈yù婷从北平带回来一套手术器械和些许yào品,在村子里曾经为村民做过xiǎo手术。不考虑沈yù婷的技术如何,黄历都想借这些器械和yào品一用,重伤员已经死去了一个,其余的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也很难再经受颠簸和奔bō。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手术
“沈老先生的好意,我们非常感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们原是西山游击队,现在被国府改编,番号是忠义救**第二十二路军。”黄历已经了解了一些沈辅弼的基本情况,认为他的品质还是不错的,而且开mén见山,先把自己的身份表明,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沈辅弼把自己的这支队伍看成草莽之辈,反倒不容易答应帮忙。
沈辅弼微微吃了一惊,冷不防打了个愣怔,茶水溅了一些出来。他掏出手帕揩揩水迹,有些疑huò地问道:“原来是**,那你们怎么——要知道,治安军的据点可离这不远。”
“我们转战敌后,本来就是在敌人的腹心之地活动。”黄历笑着解释道:“夜里进村,封锁消息,这也是无奈之举,相信沈老先生能够谅解。”
沈辅弼坐在椅上,捧着一杯浓酽的红茶,轻轻呷着,抬起头,眼光落在客厅外面的台阶前,几只麻雀飞回院子来觅食,它们昂头看着沈辅弼,傲慢而轻蔑,仿佛不再承认这里的主人。沈辅弼下意识地苦笑了一下,收回了目光。
虽然他这些日子足不出户,但一些消息还是传入了他的耳中,对西山游击队也知道不少。特别是学生队,老百姓口口相传,认为他们纪律严明,没发生扰民害民的事情。这让沈辅弼感到很高兴,因为他对学生有种特殊的感情,而对那些类似草莽土匪似的武装有下意识的防范。当然,他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基本上大度地原谅了某些抗日队伍有些离经叛道的举动。并且认为这些粗野的举动颇有燕赵侠士的遗风,在这战luàn的年代,确实需要这种重侠尚义,慷慨jī昂的意气,那种“温良恭俭让”该是收起的时候了。
“贵军虽然给村民造成了些许不便,但不抢掠,不烧杀,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已经是非常难得了。”沈辅弼半真半假地说道:“长官今日找我有何贵干?只要我力所能及,老朽愿为前驱。”
“是这样的。”黄历如实说道:“我军与鬼子和皇协军连番苦战,受伤者颇多,几名重伤员情况堪忧,听闻贵府xiǎo姐沈yù婷,是在北平学医的,而且此次放假回家带了一些手术器械和yào品,我们想请沈xiǎo姐施以援手。”
“这个——”沈辅弼犹豫起来,这支队伍说是游击队,可自己无从分辨,万一是假冒的,这如huā似yù的nv儿可就危险了,他沉yín了一下,推却道:“不瞒长官,xiǎonv并不在家里,她昨天去了镇上的亲戚家。而且,她还未学成毕业,大着胆子给村民做了个xiǎoxiǎo的手术,还nòng得差点出了人命,要让她救死扶伤,恐怕会令人失望,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黄历抿了抿嘴角,笑道:“沈老先生所说也不无道理,既然沈xiǎo姐不在,那就借手术器械和yào品一用,我们可以照价给钱。”
虽然还是商量的口wěn,但话中的意思却已经很明白,沈xiǎo姐可以不出来,但这个要求却必须要满足,沈辅弼这么大岁数,当然能够听得出来。
“给钱是万万不可,器械和yào品,贵军可以随便使用,请长官随我去取。”沈辅弼一口答应下来,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对这支突然冒出来的抗日军依然心存疑虑,但黄历并没有bī迫,已经让他不象当初象提防土匪那样xiǎo心翼翼,传统的教育并没有贬低文天祥,也并没有把岳飞拉下民族英雄的宝座。救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对他都是一种心理安慰。
黄历嘴里称谢,站起身子,他心里很急,沈辅弼也看了出来,连忙领着黄历向沈yù婷的房间走去。
客厅里安静下来,沈yù婷悄悄地从chuáng下爬出,探头看了看,人都走了。她微微皱着眉,心情有些矛盾地斜倚在椅子上。游击队啊,自己曾经钦佩和羡慕的一群热血的报国青年,竟然突如其来的出现在眼前。自己不是一直渴望着抗日救国嘛,为什么害怕不敢出来?是啊,父亲的担心自己能够明白,可听刚才那人的言谈,一不为钱,二不为人,只要手术器械和yào品便感jī不尽,这样的人会是坏人,嗯,难以相信。是躲在这里,为了那万一的危险而与抗日英雄擦肩而过,还是冒一回险,真正地为抗日事业尽一份力呢?
跟着沈辅弼走进了沈yù婷的房间,屋里收拾得干净爽利,连挂画的xiǎo铜钉都象含着笑。屋子当中铺着一块长方儿的绿毯子,毯子上放着两个不十分大的卧椅。靠着窗户摆着一只xiǎo茶几,茶几上一个xiǎo三彩中国磁瓶,chā着几朵粉红sè的xiǎohuā。右壁近檐处,有一个xiǎo长方桌,摆着水仙和时钟之类,还有一两件nv子用品。整个房间布置得玲珑,文雅,端庄。
沈辅弼打开靠在墙壁上的柜子,笑着伸手一指,说道:“长官,你随便取用吧,xiǎonv带回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黄历走上前,仔细看了看,虽然东西并不是特别齐全,但也勉强够用了。他点了点头,招呼两个战士进来,他将物品一件件收拾出来,准备打包拿走。
“xiǎo姐,快停下,别往那里跑。”外面突然传来了焦急的叫声,沈辅弼吃了一惊,其他的儿nv都不在身边,府上只有xiǎonv儿沈yù婷,也只有她才被称作xiǎo姐。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沈yù婷已经出现在了mén口,她今天穿了一件淡青sè的上衣,下面系着一条青裙,发髻垂在两只耳边,将鹅蛋形的面庞显得恰到好处。整齐的前刘海下面,在两道修眉和略高的鼻子中间,嵌着一对明亮的大眼。这对眼睛非常明亮,shè出来一种热烈的光,这不仅给她的脸上添了光彩,而且她一走进房里,连这个房间也显得明亮了许多。
“yù婷,你——”沈辅弼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手停在半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爹,您别担心。”沈yù婷走到父亲身旁,拉着他的胳膊安慰了一句,转头望着正拿她东西的战士,张嘴提醒道:“xiǎo心些,别碰破了瓶子,那里面可装着乙醚,是麻醉用的。唉,你们用布包着太危险,柜子下面有装它们用的箱子。”
黄历微笑着点了点头,弯腰从柜子下面拉出箱子,亲自动手,将物品放了进去。
“你们队伍里有专业的医生嘛,如果没有,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沈yù婷咬了咬嘴chún,鼓足勇气说道:“虽然我没有实践过,但好歹从书本上学过,出了意外,你们要是不怪我——”
没实践过,那就是说还不如自己了。黄历抬头望着沈yù婷的眼睛,沈yù婷的神态是沉静的,给人的整个印象是端庄而美丽,完全是大家闺秀的气质,文雅、秀气。但眉尖稍稍挑起,却又有些俊爽英勇的气概。
“如果沈xiǎo姐能勉为其难当一下我的助手,那些为抗日救国而流血负伤的战士将感jī不尽。”黄历很郑重地说道。
沈yù婷犹豫了一下,有些疑huò地望着黄历,黄历却已经低下头去,继续装着yào品和器械。
“好的,我非常愿意。你可以在东厢房作手术,那里我布置过。”沈yù婷握住父亲的手,使劲捏了捏,将父亲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还请沈老先生卖给我们一些烈酒。”黄历抬头望着沈辅弼,事先他已经打听过了,沈府有个酒窖,存放着不少好酒。
沈辅弼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倒不是心疼酒,而是因为nv儿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担心。但事已至此,他也只有跟着nv儿,尽力保护她的安全了。
………………
一块浸了乙醚的白布轻轻地放在了伤员的口鼻上,不大一会儿,伤员便沉沉睡去。
“差不多了吧?”沈yù婷略带紧张的开口问道。
黄历拿起根针扎了扎伤员的足底,试了试反shè,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了,麻醉还是很成功的。”
沈yù婷看到黄历这么专业,信心大增,把布拿了下来,用钦佩的目光瞅了瞅黄历。没办法,这是黄历第一次给伤员做手术,根本没有什么护士可以帮忙,只好先把她拉来了,起码要比粗手大脚的男人强点吧!
手术前的消毒等程序,黄历搞得是一丝不苟,非常专业,他拿起手术刀,做了下深呼吸,稳稳的切了下去。
“止血钳。”黄历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
“纱布。”
“纱布。”
“止血钳。”
…………
沈yù婷听着命令,有些手忙脚luàn的忙活着。
一只白净的xiǎo手伸过来,用máo巾擦去黄历额头上的汗水。黄历没有注意,程盈秋也赶过来帮忙了。
接连不断的手术一直持续了五个多xiǎo时,直到最后一名伤员缝完针,抹完yào,包扎妥当,疲惫不堪的黄历和沈yù婷才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重伤员只有四名接受了手术,其他的不是黄历能够处理的,也不是手中这些简单的器械和yào品能够救治的,只能是另想办法,或者祈求上天的保佑。
第一百七十六章 新上任的村长
“真累呀!”程盈秋捶着酸麻的双tuǐ,冲着黄历和沈yù婷轻轻地点了点头。
黄历摘下口罩,对程盈秋笑道:“走吧,咱们吃饭去,我刚才都听见你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了。”
“你,你这人,真是的。”程盈秋脸一红,气恼的转身就走,“哎哟!”一声,差点跌倒,原来是脚站麻了。
沈yù婷伸手扶住程盈秋,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脸,试探着问道:“这位姐姐,你是燕大的吧?”
嗯,程盈秋惊讶地看着沈yù婷,奇怪地问道:“你认得我?”
黄历的手伸在半空,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么一反问不是变相承认了,算了,反正程盈秋也没打算回北平,认出来就认出来吧!
“果然是啊!我去过燕大,和你们寝室的杨英梅是xiǎo时的玩伴儿。”沈yù婷畅快地笑着,倒不是黄历所想象的yīn谋得逞的得意,而是象久别的故人重逢时的喜悦。
程盈秋遇见一个同自己学历相近,年龄相仿的nv子,心中也是十分高兴欢喜。nv人之间,即便是很一般的关系,在相处时也会非常亲密,手牵着手,笑语盈盈,科学研究将之归为nv人的虚伪。现在,黄历就看见了这一幕,两个年轻的nv人几句话过后便似乎成了莫逆之jiāo,亲近得不得了,有说有笑地走了,把他甩在了一边,这甚至有些让他嫉妒。
“那是你们的长官?怎么还会当医生呢?”来到沈yù婷的闺房,两个人半倚在靠椅上,丫环端上茶水、果点,沈yù婷眨着眼睛不解地问道。
“平时看书学的,他还开过正骨按摩的医馆,至于这种外科手术,他好象也是头一回。”程盈秋说完也对黄历的大胆表示出惊讶,但现在这种环境,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
沈yù婷瞪大了眼睛,用力咽了口唾沫,苦笑道:“原来他气定神闲,信心十足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也是,他要慌里慌张,我还不知道要紧张成什么样呢!”
“嗯,猜对了。”程盈秋咧嘴一笑,“我了解他,什么时候都要表现得很沉着镇静,这是给同伴看的,因为大家都信赖他,他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
“你们为什么非要跑大老远的去打仗,这很危险的。”沈yù婷有些不解的问道。
“呵呵,这到处都是鬼子,还分什么远近?”程盈秋失笑道:“我倒觉得这更刺jī,象孙悟空钻进妖怪的肚子,搅个天翻地覆。”
沈yù婷抿嘴微笑,对程盈秋的话保留意见,她沉yín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和他的关系很亲密吧?我看你给他擦汗时的神态,还有他瞅你的眼神——”
“他是我先生。”程盈秋一点也不避讳这个问题,甚至说出来有种得意和自豪。
沈yù婷感到很惊讶,那个时代,在校的nv大学生嫁人不能说没有,但却是非常非常少,她停顿了一下,问道:“你不准备去学校了?还是等开学——”
“不回去了。”程盈秋象是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还是现在这样更有意义,要是打败日本鬼子,我还活着的话,也许再去读书。”说着,她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呵呵,到时候再说吧,都成老太婆了,还读什么书?”
“不会的。”沈yù婷拉着程盈秋的手,很真诚地说道:“再过十年八年,你也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程盈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风吹日晒,比以前黑多了,这皮肤也粗糙了,一个nv人是最知道这些的。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自己心里觉得痛快,觉得没白活着就行了。”
“让我跟你们一起走吧!”沈yù婷突然冲动地说道:“我一直在寻找着这样的机会,只是没有mén路,遇到姐姐,这就是我的运气。”
程盈秋心中欢喜,她最近有了个想法,虽然还拿不太准,也没对黄历说过,但事情似乎越来越越来越向那个方向发展。不过,对于沈yù婷的要求,她还是持谨慎的态度。
“你和家里人说过了吗?我可不想背个拐骗良家nv孩的名声。”程盈秋吃着糕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
“我已经长大了,是chéng人了。”沈yù婷tǐng了tǐngxiōng脯,确实不xiǎo,两座xiǎo山峰耸立,这让程盈秋都有些吃味儿。哼,我是缠上的,要是放开了,并不比你差。
“那个——”程盈秋喝了口茶水,提醒道:“参加了队伍,我们就不是nv人了,不对,应该是不能把自己当nv人看。梳洗打扮,涂脂抹粉,平常根本就没那时间和jīng力,纪律也不允许。行军、打仗也没人照顾你,要吃很多的苦,要挨很多的累。在队伍里,就是要表现得和男人没什么区别,这些,你这个大xiǎo姐能做到吗?”
“能。”沈yù婷使劲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起身说道:“我现在就换上粗布衣服,保管象你一样利利索索。这头发也剪短,什么都和你一样。”
………………
镇上的皇协军驻地。
保安队长傅老二歪在卧室的红木雕huā帐子chuáng上,chuáng中间放着一张大烟盘,盘中燃着一盏xiǎoxiǎo的烟灯。一个huā枝招展的nv人手中拿着烟钎,钎头上象huā生豆大的烟泡正在烟灯的火苗上“吱吱啦啦”的燃烧着。
片刻后,nv人把烧好的烟泡向烟枪的眼里一放,傅老二翻着两片厚厚的嘴chún,猛地长吸了一口,咬牙闭嘴地往肚里吞去,然后两条象蛔虫的烟束,从他那蒜头鼻孔里,徐徐地钻了出来。两口烟入肚,jīng神头儿立刻足了起来,傅老二坏笑着把手伸进nv人的衣服里,捏着mō着,那个nv人làng声làng气地发着sāo。
“队长,老冯来了。”外面的哨兵大声通报。
“让他进来吧!”傅老二皱了皱眉,不舍地把手伸出来,那个nv人用手指点了下傅老二的大脑mén,又剥出个烟泡放在钎头上。
老冯留着一撇日本式的短胡子,一双xiǎo绿豆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发黄的脸上堆着笑,走进屋子,恭敬地和傅老二打着招呼。
傅老二缓缓睁开眼睛,开口说道:“老冯啊,赵堡可是个好去处,大家都想着争,可还是咱们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这回去,可要把皇军jiāo待的征粮征税的事情办好,差事办好了,别人才无话可说,我会再给你谋个更好的去处。”
“全仗当家的抬举。”老冯谄媚的说道:“只是这赵堡离着治安军的据点不远,我怕他们的人找麻烦……”
“不用怕,你是皇军任命的村长,他们不敢胡来。”傅老二轻轻摇着头说道:“我可以从保安队给你借几个兵,这样就更保险了。对了,那个沈家你不要轻易去招惹,听说他们和据点里治安军的一个营长有些亲戚,慢慢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块féiròu咱们日后再想办法吃。”
“多谢当家的指教。”老冯看着nv人将烧好的烟泡又给傅老二装上,xiǎo眼睛卡巴卡巴,有些垂涎地咽了口唾沫。
“记住,皇军的差使不能马虎,该收的粮食和钱税一丁点也不能少。”傅老二狠毒的说道:“那些穷bāng子,不狠狠的榨他们,就不会乖乖的吐出来。你这回有人有枪,还怕什么?”
“是,是,xiǎo的明白。”老冯点头哈腰,眼中也shè出了凶狠的光。
……………………
天空中乌云滚动,天气闷热得使人透不过气来,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老冯骑在驴背上,望着天空,不由得暗自在心里咒骂道:这鬼天气,出镇的时候还好好的,快到赵堡了却变得这般模样,可别给浇得落汤jī一样,在那些老百姓面前丢了面子。
想到这里,老冯招呼大车快些走,自己也夹了夹tuǐ,加快了驴速。
两辆骡车上载着六名皇协军、两名随从和一些杂物,速度一快,颠簸得厉害,两名随从还好,只是呲牙咧嘴的苦挨。几名皇协军士兵本就是土匪出身,又知道这老冯要倚仗他们撑mén面、唬百姓,在镇子里还客气一些,到了这里却也就不太把老冯放在眼里了,于是纷纷骂骂咧咧起来。
“几位兄弟莫恼。”老冯也知道这几个皇协军不过是想借机多索要些好处,,便陪着笑脸说道:“眼见得这天便要下大雨了,诸位委屈一下,等到了村里,不仅好吃好喝招待着,我还得找几个水灵的姑娘给几位兄弟解解乏呢!”
“老冯,你这话可当真?”皇协军头目yín笑着问道:“怕是穷乡僻壤的,找些七老八十的黄脸婆来消遣我们吧?”
“嘿嘿,马队长,这我可不敢。”老冯拱了拱手,笑着说道:“赵堡说大不大,说xiǎo可也不xiǎo,三百户人家还怕找不到让兄弟们满意的不成。只要各位能帮兄弟办好差使,这好处还怕少了不成。”
“老冯是敞亮人呀!”马xiǎo队长随口夸奖了一句,转头对几个手下大声说道:“呆会儿进村都给我jīng神着点,谁要是堕了冯村长的威风,我就狠狠收拾谁。”
“放心吧,兄弟们都记着呢!”几个皇协军士兵luàn哄哄地拍着xiōng脯。
“多谢几位兄弟,冯某在些先行谢过了。”老冯见皇协军肯配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拱手。
………………………
第一百七十七章调虎离山的计划
太阳已经偏西,但还顽强地在空中向大地抛撒着光辉,老冯等人来到村口时,村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xiazaimao
“妈的,这群懒鬼,雨还没下来,就都不干活了。”老冯生气的骂了一句,对车上的人说道:“咱们先去村公所歇歇,张三、李四,你们两个去敲锣叫人。”
顺着村里的街道,大车骨碌碌的向前驶去,几个皇协军见没人,也收起了强打的jīng神,开始幻想山高皇帝远的美好生活。
突然,随着一声呐喊,还没等老冯等人nòng清怎么回事,两边院墙上突然出现了十几道身影,黑dòngdòng的枪口直指着他们,“不许动,不许动”的喊声此起彼伏,前面的街口也转出一票人,迅速冲过来,将老冯等人堵得严严实实。
“我,我是新任命的村长,我这里有……”老冯吓得脸sè发白,但还想强tǐng着不丢脸面,他mímí怔怔的还以为是村中维持会的人,急忙伸手到怀里掏委任状。
一个队员以为老冯要掏枪,手中的枪一tǐng,明晃晃的刺刀一下子bī到了老冯的xiōng前,喝道:“别动,动就捅死你。”
“啊,不动,我不动。”老冯全身都僵了,好象一盆冷水浇到身上,瑟瑟发抖。
“你,你们想,想干什么?”马xiǎo队长看着近在咫尺的刺刀和黑dòngdòng的枪口,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们可是,可是镇上的保安队,是皇军,皇军派来的。”
“保安队?还他妈×的皇军,告诉你,老子打的就是你们这群汉jiān。”xiǎo队长韩德光威风凛凛的走了过来,对着周围的队员命令道:“傻愣着干什么,下了他们的枪,都给我捆起来。”
……………
时间对于黄历等人十分紧迫,但仓促行动的恶果更加严重,即便是勇敢,也要量力而行。
化装成农民的侦察员和林大猷回来了,带来了把守通路的治安军的详细情况。号称一个营,其实只有三百多人,守卫着两座炮楼,以二鬼把mén的姿态封锁着他们返回的道路。当然,他们可以绕远从间道潜行过去,但道路十分难走,多是从山林中穿过,蜿蜒曲折,有时还要走过陡坡峭壁,狭窄的地方只能容人侧身xiǎo心通过。伤员恐怕又要遭罪,如果能够从这条大路通过,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三百多人,依据伪军的战力来算,倒也不是什么劲敌,关键是敌人据险而守,我们又没有重武器,攻克不易。”黄历和沈栋、区忠等人听取完情报,表示出心中的担忧,“俗话说:夜长梦多。我们在此地不宜久留,今晚必须做出决定,是强行突破,还是——,或者绕过敌人据点,翻山越岭潜过去。”
“强行突破,恐怕伤亡过大。”沈栋虽未言明,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我也觉得强行攻击没有把握,那条xiǎo道虽然难走,也难不过攀登悬崖吧!”区忠附和着沈栋的意见。
“伤员是个问题。”黄历抚着额头,有些苦恼,一眼瞟见程盈秋在mén口晃了一下,向他招手,便站起身,和众人说了一声,走了出去。
“开会哪?”程盈秋明知故问,笑嘻嘻地说道:“有个好消息,特意来告诉你。”
黄历宠溺地伸手抹去程盈秋沾在嘴角的一点点心屑,笑道:“这下可捞着好吃的了,馋猫样儿,也不怕人笑话。”
程盈秋郝然一笑,说道:“沈xiǎo姐告诉我,她的表哥在治安军当营长,就在附近的据点,我们不是要从那里通过嘛,她虽然很讨厌这个表哥当汉jiān,但愿意去劝说一下,让我们过去。”
黄历眨了眨眼睛,这是一个重要的情报,但对沈yù婷的自告奋勇却是不以为然,到底是缺乏社会经验,以为这是演戏呢,还想来个深入敌营,以口舌之利取胜。
“她想得太简单了。”黄历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别说只是表哥表妹的关系,只怕是父母兄弟想要促成此事也是不容易。你回去告诉她,稍安勿躁,我们研究一下,这个情况很重要,很可能有用到她的机会。”
“哦,那我走了。”程盈秋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黄历回到屋里,稍稍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刚刚得到的情报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这么一会儿,沈栋等人还未做出决定,毕竟伤员是不能丢弃的,可那条路又确实难走。
“我呢,刚刚得到了一个新的情况。”黄历将沈yù婷和治安军营长的关系说了一遍,微笑着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咱们大家集思广益,争取制定出一个新的行动计划。说到治安军,他们人数并不是太多,战力也不强,如果不是凭险据守,我们并不畏惧他们。那我们就换个思路,想办法把敌人引出来,在野外伏击,然后再攻打已经兵力薄弱的据点,或者可以用别的办法智取。”
屋里沉寂下来,各人都在认真思考,对于他们来说,更加希望能通过战斗来解决问题,如果不是畏难于攻坚,他们也不愿翻山越岭,攀险越难。
“逢强智取,遇弱活擒。”韩德光套用评书里的说词,挥着手说道:“如果能够不用攻坚,我宁肯用战斗解决问题。不就是几百皇协军嘛,鬼子都没放在咱们眼里,还怕他们?”
“是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说大话。”沈栋揶揄地笑道:“我看沈家xiǎo姐这条线索可以利用一下。如果能把那个营长调出来,敌人群龙无首,也好打多了。”
“如果是伏击的话,我看这个村子外面的地形就很不错。”区忠说道:“那道塘堰就是现成的工事,还有旁边的庄稼地,那么多高杆作物,人藏在里面,外面根本看不清。”
“嗯,嗯,大家的思路一打开,这计划就会越来越严密。”黄历捏着下巴坏笑道:“还有刚刚抓住的那几个皇协军,不是傅老二的人马嘛,这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借口嘛!听沈家xiǎo姐的口气,她和表哥的关系应该不止于此,我再去核实一下,你们先研究伏击的各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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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哥啊——”沈yù婷听黄历问得仔细,也没太在意地说道:“这个人太过庸俗了,虽然他是吹拉弹唱没有一样不会,那人情通达、举止应酬也很熟练,可就是骨头太软,眼皮子太浅。”
“他是不是很喜欢你?”黄历并没顾及nv孩子的害羞,直截了当地接着问道。
“这个,好象是吧?我也不太清楚。”沈yù婷脸红了起来,期期艾艾地说道:“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住在我家里。老是陪着我,给我说笑话儿,弹钢琴,唱歌,朗诵xiǎo说,安慰我。不过,自从他当了汉jiān,我只见过他两回,那还是没躲开的缘故。”
黄历微笑着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沈xiǎo姐,你不怕危险,要去劝说他,我看非但是很难成功,而且是羊入虎口。我呢,有一个计策,先简单地说一下,看看你能否配合我们,把你那位表哥从驻地调出来。
“我一定配合,我已经和程姐姐说好了,要和你们一起走,去抗日救国。”沈yù婷很坚定地说道。
“那好,我就说说。”黄历简单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笑呵呵地望着沈yù婷。
“你可够坏的。”程盈秋在旁调侃道。
“兵不厌诈,这是计策。”黄历不以为然地说道。
沈yù婷眨着眼睛,lù出了好奇又感兴趣的表情,说道:“这倒很好玩,我还担心父亲不让我走,这下子倒省去了麻烦。好,就这么办,我就在这屋等你们来抢。”
“到时候可别笑哈哈的lù了馅儿。”黄历不放心地叮嘱道。
“没问题,我预备点辣椒,包管哭得眼泪不停。”沈yù婷笑得lù出了白牙,转而又想起了件事情,起身忙活起来,“我的东西得包好,你们先给我拿着,总不能抢人时候还带着行李吧!”
…………………
夜过三更,黄历等人准备停当,率队开拔了,别人或许还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可沈辅弼和沈yù婷却是知道的。只是两人的心情大相径庭,沈辅弼是送走了麻烦,而且还自以为做了对抗日有利的事情而感到心安理得。沈yù婷则是兴奋并且焦急地等待,等着人来抢自己。
部队开出村后,并没有走远,分别隐藏在庄稼地里和塘堰后面的草丛之中,黄历带着三个狙击手在林大猷的引路下,骑着从村里买来的骡子直奔敌人的据点而去。
曙sè苍茫,处处都寂静无声,只听得浓雾笼罩、睡意朦胧的树木上,有不少lù珠点点滴滴落下来的声音。天空开始透出些亮光,看上去象是一块拧过的、cháo湿的淡蓝画布。
看不见的村落里,公jī在啼鸣,此起彼落,互相呼应。白昼在与黑夜的争持中占了上风,黑夜开始蜷缩,光茫徐徐照遍整个天空,击退了纠缠不清的雾霭。
炮楼yīn森森的竖立在道路两旁的高地上,炮楼后面是两排房子,是治安军住的地方,他们的吃喝拉撒全部都在里面进行,炮楼前面有一xiǎo块空地,这是cào练用的xiǎocào场,外围则挖了一条又深又宽的壕沟,构成了一个封闭的、能够自给自足一段时间的坚固堡垒。
黄历等人将牲口拴在树林里,留下林大猷看管,他们四人隐秘地步行了一段距离,在离敌人据点六七百米的距离停了下来,趴在草丛中观察着。
这两个据点确实很难攻克,敌人居高临下,又有壕沟,没有直shè火炮,想凭人力夺取,实在让人望而生畏。黄历拿着望远镜仔细看着,暗自咋舌。幸好敌人采取的是静态防御,炮楼不能象坦克一样移动。
华北日军由于人数所限,一直是高度分散部署兵力,平均每三平方公里才有两个鬼子,所以才无奈地组织了大批的伪军进行协助。而且,由于缺乏确切定期的肃正目标,常常变成静止的防御。日军如不主动讨伐,则**等抗日武装一般也不进犯,因为也没那个攻坚的能力。但在双方共存期间,**和抗日武装却能在民众中秘密进行工作,充实其力量,一旦时机成熟,即可一举转向进攻。
这种局面不是现任的华北日军指挥官所能知道的,就象多田峻无法理解已经占领多年的华北,竟然存在强大的抗日力量一样。因为认知的盲目和局限,杉杉元和多田峻对游击战都缺乏足够的重视和相应的战法。
妈×的,欺负中国武器落后,要是有平shè炮,这炮楼就是活靶子,敌人就是住在棺材里面。黄历左瞅右瞅,很生气,但却没有办法。
太阳终于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探出头来,好象是从深渊中升起来似的。又象有什么神圣的看不见的手,把这闪闪发光的巨大圆盘高举在睡意朦胧的大地之上。
现在,那些假扮的傅老二的保安团人马该进村了吧,黄历看了看手表,掐算着时间。这就是制定好的调虎离山的计划,利用此地的治安军营长傅天应与沈yù婷的关系,演出一场抢人的闹剧,引yòu傅天应带人马离开。
然后,在赵堡村外,早已埋伏好的人马将伏击傅天应所部。而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接着,据点内的日本顾问将被黄历等人引出来,被引向另外的方向,这又会削弱据点的守备兵力。最后的表演则是沈栋所率领的伏击部队,他们将换上治安军的衣服,来一次化装hún入,拿下炮楼,并且夺路而走。
计划就是计划,可能会有意外的变化,但必须向最有可能成功的方向努力。如果失败,那这支队伍也只能翻山越岭,与大自然搏斗。
天越亮,景象也越优美,火红的太阳升起在紫褐sè的雾霭之中,以其幸福的光芒,祝福着大地上的万物。而万物则泥首膜拜,在这神圣庄严的光景之前,默默闭上了卑微的眼睛。牛bb小说阅读网 -
第一百七十八章连环计(一)
清早起来,傅天应便在勤务兵的伺候下洗脸刷牙,穿上一身崭新的黄呢军装,乌黑的高统黑皮靴,腰里还有一把短佩剑,看起来倒也英武不凡。他喜欢穿戴得整整齐齐地在士兵面前显摆,这代表着他的威严,也代表着他是个非常称职的军人。更重要的是,在训练班的时候,他就因为形容整齐而受到过日本教官的夸奖,这让他更加能够持之以恒。
不仅仅是穿戴,傅天应在内心也强烈地认为自己有着成为将军,成为元帅的资质和能力,他看不到民族的危难,国家的沦亡,他只看到一条闪闪发光的仕途之路正向他展开。是的,他很感jī日本人发动了这场战争,日本人不打过来,他可能还不会发迹,甚至有可能穷困潦倒。
象往常一样,他收拾整齐,很威严地走出房间,来到小空场上,双手一背,冷冷地扫视着出的治安军。这些人就是飞黄腾达的踏脚石,在他眼里,就是随时可以去死的工具,他只相信威压,只相信慈不掌兵这句话。已经有几个士兵因为犯错而受到了严惩,这不仅让日本顾问很赞赏,更让士兵们更加畏惧,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正在傅天应显示威严的时候,一个哨兵急跑过来,在他报告。傅天应的脸sè有些不耐,摆了摆手,转身跟着哨兵向吊桥走去。
吊桥旁,沈家仆人老吴满脸是汗,焦急地望着里面。等看到傅天应,立刻象见到了救星,快步迎了上来,叫道:“表少爷,表少爷,出大事了,请您马上带兵去救小姐呀!”
“小姐怎么了?”傅天应脸sè一变,急着问道:“出了什么事,快说。”
“是,是这样的。”老吴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忧急的神情,“今儿天没亮,镇上的保安队便来了兵,进了村就把小姐给抓走了,说是,说是早就定好的亲事,傅团长今天便到村上拜望岳父,并且与小姐在村公所成亲。”
“放屁。”
傅天应怒不可遏,对沈欲婷这个小美女,他一直垂涎,但他要用自己的魅力和殷勤来打动她,让她主动投怀送抱。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横刀夺爱,而且他还一直瞧不起那个土匪出身的傅老二,鲁莽粗鲁,一点都不会讨好女人的手段。皇军刚刚划定范围,赵堡归镇上管辖,这个王八蛋就蹬鼻子上脸,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表少爷,您可得快着点呀!”老吴可不知道黄历和沈欲婷定下的计策,急得直蹦高,这样更加逼真。
“他们有多少人?”傅天应握紧了拳头。
“不多,也就十几个。”老吴如实答道。
“我马上带兵去赵堡。”傅天应咬着牙说道:“这个土匪,给他几分颜sè,就敢开染坊,今天就让他知道,我傅天应带的是什么兵,可不是他们那些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可比的。你先回去,盯紧了他们,告诉我表叔,不用着急,我马上就把表妹给救出来。”
“好,好,我这就回去,有什么动静,我再来报信。”老吴翻身上了大青骡子,抽了一鞭子,绝尘而去。
“传令,一连集合,随我跑步去赵堡。”傅天应转身对勤务兵命令道。
“是!”勤务兵一个立正,跑步而去。
哼,傅老二,你这不仅是抢我的女人,还是落我的威风啊,傅天应将手放在枪套上,咬牙切齿。
黄历等人潜伏在外,看着据点内人喊马嘶,时间不长,一个年轻的军官骑着匹马,带着一百多治安军开出了炮楼,过了吊桥,顺着向赵堡的路快速行进而去。第一步计划成功了,黄历抬手看了看手表,掐算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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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堡,沈栋等人已经布置好了伏击阵地,一部分人在塘堤堰上构筑简易掩体,架起了机关枪,等敌人过去后,用火力严密封锁大道,堵住敌人退路。一部分人员进入村子,不使敌人有固守的基础,另一部分人则分散到大路另一侧的青纱帐里,相机侧击敌人。治安军不同于鬼子,沈栋将兵力全部使用,利用这现有的有利地形,展开一次三面伏击,即使不能将敌人完全消灭,也要使部队具有化装袭击炮楼的条件。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远处终于腾起了烟尘,所有参战士兵都埋低了身子,隐蔽起来,等着敌人进入埋伏圈。不大一会儿,急急赶路的治安军越来越清晰的落入了人们的视野之内。
傅天应骑在马上,连连催促部队加快速度,指挥着部队越跑越近,当看到村口时,他抿嘴笑了起来。傅老二呀傅老二,你个蠢货,女人不是这么追的,你倒送给老子一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他幻想着将沈欲婷救出来,女人痛哭流涕地扑进他的怀里,表叔感jī不尽地说着好话。嗯,这一切不是幻想,马上就要实现了。
他在距离村庄不远的地方举目远眺,只见村子里街道空空荡荡,看不见一个人影,居民象是都逃避一空。这并不引起傅天应的警觉,在他想来,傅老二的保安团就是一伙土匪,来到村子里,老百姓躲起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突然,几声尖厉的唿哨,村子的街道上,院墙上出现了一个个身影,冒出了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伴着机枪的吼叫,子弹猛烈向敌人射去。
jī烈的枪声吓了傅天应一跳,马受惊一蹦,恰好挡住了一颗射向他的子弹,扑通一声,傅天应摔落下巴,满身满脸都是尘土,腿还被死马压在了底下。几个勤务兵冒着弹雨,将他解救出来,趴在了一个洼地里。
“傅老二,我×你×妈,敢袭击老子。”傅天应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突然的袭击使治安军损失不小,但在傅天应的嚎叫下,治安军经过调整,在机关枪的掩护下,向着赵堡发动了进攻。
刚才的打击,游击队有很大的保留,他们要让治安军误以为对方人数不多,好全力冲锋,然后全力以赴,用弹雨好好款待这伙汉jiān。
零星的枪声不断响起,治安军在军官的督促下,叫喊着为自己壮胆,向着村子冲了过来。刚才的打法,确实给了傅天应及敌人相当大的错觉,他们认为对面的武装实力并不强,却不知道将一脑袋撞到石头上。
突然袭击之后,村里的阵地上静悄悄的,这让越冲越近的治安军感到了一丝不安,但过多的考虑是没用的,他们也只能用嚎叫和呐喊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骤然间,村口的阵地上再度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机关枪喷吐着愤怒的火舌,几十条步枪射出压抑已久的子弹,一片火网迎头向敌人罩去。
傅天应的瞳孔一下子缩小,对面的火力强度超出了他的预计,这应该有近百人的部队,而且拥有的武器装备也超出了他的预计。他的心在下沉,倒不是可惜冲过去的这五十多人的生命,而是担心无法打败傅老二的人马。
突如其来的猛烈射击,使冲上来的敌人完全暴露在枪林弹雨之下,遭到了惨重的伤亡。在扔下一片片的尸体后,只有少数分敌人逃了回去。
这时,多个方向响起了jī烈的枪声,隐蔽在青纱帐里和堤堰后的部队发起了进攻。突然的袭击使敌人隐入了魂乱,傅天应也是大吃一惊,以为掉进了陷阱,被包围了。他一边组织人马顽强抵抗,一边缓缓后退,想离开这个三面受攻的不利地形。但退路被切断,治安军的人马猬集在村口平坦的田野上,被密集的火力大量杀伤。游击队开始压缩包围圈,紧紧扼住了傅天应所率人马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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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突突……”一阵摩托车马达声由远而近,两辆鬼子摩托车从据点里开了出来,车上的鬼子警惕的四处张望,每辆车上都架着挺机关枪。
摩托车上的鬼子很快发现了前面有闪动着的人影,应该就是他们破坏电话线,耽误皇军的通信联络。
“加速!”一个鬼子军官向前一指,大声嚎叫着。
“轰隆”一声,风驰电掣般前进的摩托车猛地一沉,撞到了一条被尘土掩藏的小沟里,巨大的惯xìng使得摩托车整个翻了过来,车上的鬼子瞬间被甩出老远,当场摔死了两个,没死的那个也满身是血,躺在地上无力地叫唤着。
后面紧跟着的摩托车“嘎!”的一声来了个紧急刹车,好容易才停了下来。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车上的机枪射手一头栽了下去,“砰!”刚要跳下车的鬼子驾驶员当场被击毙。
幸存的一个鬼子兵迅速卧倒寻找目标,可是一抬头,四周一片田野!别说偷袭者,就连一条狗都看不见!
鬼子兵不敢乱动,趴在地上胡乱射击,以试探、寻找周围的隐蔽火力点。
“砰!”这个鬼子脑袋一垂,鲜血流到了土地上,红sè不断的扩大。不过两分钟,从据点里出来抢修电话线的鬼子全部被黄历等狙击手点名。散布在周围的狙击手带着伪装野地里爬起来,跑到摩托车前,将鬼子的武器收拾一下,飞快的撤走了。
据点里涌出了大批敌人,在日本顾问的指挥下向枪响的地方奔去,他们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在炮楼附近展开袭击。
“狙击手和观瞄手之间的对话是为了迅速准确地传递信息而不是聊天,因此应该是高效和准确的。两名成员之间对彼此的了解非常重要,要建立一个规范的对话形式,而且在对话过程中接受命令的人必须重复一遍以确保他确实听清楚命令的内容。”黄历一边用瞄准镜观察着据点方向的动静,一边对趴在身边的程盈秋说道。
程盈秋既是一个好学生,将来也可能是一个好老师,在任何有可能的时间里,她都孜孜不倦地从黄历身上汲取着知识。
“虽然是狙击手在开枪射击,但观瞄手的责任也很重大,打个比方,狙击手如果是猴子,那么观瞄手就是驯兽师,这意味着好的观瞄手能通过口述命令指挥狙击手瞄准和射击,并根据风向、风力、空气湿度告诉射手怎样调整从而击中目标,在这同时他还要负责监视周围环境,并负担起整个小组的警卫工作,让狙击手专心致志地瞄准射击,并根据情况变化作出战术决定。”黄历将瞄准镜调整了方向,继续说道。
程盈秋听到关于狙击手和猴子的比方,嘴角不由抽动起来,强忍着笑意,神情非常古怪。
“当狙击手们作为一个小组进行训练时,理论上就应该永远维持这个组合形式,因为小组成员在长时间的合作训练中已经形成默契。”黄历继续说道:“衡量一个狙击手的成功之处不在于他射杀了多少人,而在于他能对敌人造成如何的影响。狙击手如果能击毙敌军军官,往往能够挫败敌人的进攻。当队伍受到敌人远程火力攻击,一时又无法得到援助时,狙击手就应该立即进行敌火观察,并进入有利的射击阵位,将最有威胁的敌人依次射杀。这种看不见敌人的战斗,是最能打击敌人士气,给敌人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来了,敌人来了,十点方向。”
程盈秋听到提醒,立刻将枪对准了黄历所报的方位。
治安军们赶到了袭击现场,惨状让这些家伙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装模作样地散开搜索,但却不敢远离。
日本顾问宫藤摘下军帽,摸着渗出汗珠的光头,yīn冷的目光在现场打转,想找出关于凶手的蛛丝蚂迹。
呯!远处突然响了枪声,一名治安军军官扑通栽倒在地,象一块木头。
哗然,治安军们没想到袭击者并未走远,还敢开枪伤人,他们惊叫着四散隐蔽,或者就地卧倒。
“八嘎牙鲁,敌人的在那边。”宫藤对治安军们的表现十分鄙视,他拔出指挥刀一指,嚎叫着指挥治安军们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