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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抗日Ⅱtxt下载

    现在正是那种没有太阳也用不着太阳的、平静的冬日,雪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有些地方又融化了,形成了一个个水洼。手机访问:水结成了冰,车轮和脚把薄冰辗碎了,白晃晃的碎冰在脚底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黄历直起腰,抬头望去,还是那片乱葬岗子,但似乎多了不少新坟,远处几只红眼的野狗,正在坟圈子里用利爪刨着坟头,它们从“狗碰头”的棺材里拉出尸体,在争夺,撕扯着。濒临乱葬岗的大苇塘,水还是那样黑,但刺鼻的臭气因为气温的下降,变得似乎小了很多。

    当初和李倩心一起走过这里,干掉了两个流氓无赖,黄历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已成了自己媳妇的女子,临别时那哗哗的眼泪,真是能把钢铁都融化……

    “老三,全藏好了,你检查一下。”李振英抹着头上的汗,走了过来。

    黄历收起思绪,微笑道:“检查什么,说得那么客气。”

    詹森没有食言,虽然没有什么军车,但他用带着美国使领馆牌照的汽车分两次把黄历购买的武器和物资运了出来,算是借助个人的力量帮了黄历一把。现在,这些东西大部分已经装进棺材,埋进了伪装成坟墓的地下。以后,北平抗团也将不断地偷运出物资,交给周二隐藏起来。

    冯运修也走了过来,黄历要离开的事情,只告诉了他们两个,所以,不顾黄历的反对,他们两人一定要来送行。

    “老三,真想跟你一起走,离开这个——”冯运修一指北平的方向,说道:“这个有些死气沉沉的地方。”

    “跟我走,呵呵,没准儿过不了几天,我又回来了呢!”黄历开着玩笑,说道:“正因为死气沉沉,才需要咱们这样捣蛋的家伙,不时地搅动一下这潭死水。”

    李振英点了点头,说道:“老三,记得常联系,有什么需要,我们尽量提供,城里城外互相配合,才能干得更大。”

    “你们要多加注意。”黄历看了看天色,关切地叮嘱道:“关于日本人调动伪满警察的事情,你们要时刻警惕,还有内部人员,一定要细致甄别。堡垒多是从内部被攻破,这句话说得千真万确。”

    “记住了,都记住了。”虽然这话黄历已经说过一遍,但李振英和冯运修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上前与黄历握手拥抱,互道珍重。

    在战火纷飞的战争年月,每一次分离都可能是永别,但男人之间的情感不需千言万语,只一个深深的拥抱,便都表过了出来。

    黄历背上大背包,先期赶来联络的林大猷、林保根、林二柱也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他们挥手与周二、李振英、冯运修告别,在夕阳的余晖,三个人向远处走去。

    ………………

    雪花异常胆怯地飘落下来,又干燥,又轻盈,象绒毛似的,风轻轻一吹,就把雪花从路边吹进沟渠,从小丘吹进山谷,吹到树林边缘。

    轻柔的小花朵落在程盈秋的眉间,脖颈,嘴唇旁,滑下去,粘在她的挺耸的胸脯上。非但不觉得讨厌,她倒觉得这些花瓣的每一个轻妙的接触都象初夜时黄历的抚摩,有着甜美的奇趣。她记忆起两人相处时的每一件最琐碎的小事,活力在她的脑海里翻腾,无数的感情滔滔滚滚的涌上来,有一种似甜又似酸的味儿灌满了她的心。

    一共三十八人的小队伍在山间林际穿行,奔向着新的战场,嗯,对不少人来说,并不是新战场,而是旧地重游。

    呵呵,哈哈……不知是哪个调皮鬼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大树,然后飞也似的跑开了,枝头积攒的雪花伴着枯枝纷纷扬扬落下,战士们跑着跳着躲避着,发出了一阵开心的笑声。

    “呵呵,这帮家伙。”小分队的队长余成志笑着摇了摇头,长途跋涉,偶尔有个小插曲,倒让战士们暂时抛掉行军的辛苦。而且,现在四周都有侦察兵在刺探消息,他们又行进在深山老林里,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程盈秋发出了会心的笑容,抬头望了望前面,再有一两天就能见到他了,不知道这家伙在这段分离的日子里又干了什么大事,或者碰到别的女人,她不由得抿嘴笑了。

    “刚刚收到电报,老三已经与林大叔他们前往会合地点,咱们要迟到了。”余成志笑着对程盈秋说道:“老三可该着急了吧?”

    “他,着什么急?”程盈秋心中泛起一阵甜蜜,但脸上却没表露出来。

    余成志微微一笑,抢上两步,对钟可萍说道:“把电台给我背吧,这几天可是累着了吧?”

    钟可萍侧了侧身,冷冰冰地说道:“笨手笨脚的,摔坏了怎么办?”说着,她用力拉了拉两个肩头上的带子,胸脯让带子挤得高高的鼓了起来。

    “可萍,来,我给你松一松,你不勒得慌啊!”程盈秋走过去说道。

    钟可萍这回没有拒绝,她伤势刚好,便赶上了这次远程出征,再加上她并没有经过体能训练,背包、枪枝已经让别人抢着背走,可这电台,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

    “老三,这回能看到这个让大家都尊敬的家伙了。”钟可萍淡淡的说道,大家都对老三很是推崇,她也很好奇,但她的脾气个性有了很大改变,话不多,对谁都不是那么亲热,也不太合群,所以话语间自然而然便带上了一种冷淡。

    “呵呵,一个很普通的人,见到了你就会失望。”程盈秋不以为意,对钟可萍的遭遇,作为一个女人,她是非常同情,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宽容。

    “一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鬼子中将的家伙,会是一个普通人?这可是你跟我说过的事情。”钟可萍抿了抿嘴,迈步向前走去。

    程盈秋苦笑着摇了摇头,余成志走过来,低声说道:“这就不错了,跟你们女同志还能说几句,对男的,嘿嘿,就象谁都欠她似的。等看到老三,肯定有热闹,老三可不是惯孩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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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那边有我呢,他应该能够容忍。手机访问:”程盈秋说道。

    “说到这儿,你可别忘了出发前商量好的事情。”余成志提醒道:“一定要把老三留住,我这个队长实在是不够条件,压力太大,让他接手过去,我倒是能放松不少。而且,有他在,北平的团体才能尽心地给咱们提供物资,提供情报。”

    程盈秋暗自得意,自己男人被人看重,连带自己也面上有光,被别人高看一眼,但嘴上却说道:“哪有这么严重,他一个人也没那么大能耐,说到根上,他也是有组织,有上司的。”

    “那可不一样,北平的抗团算是老三一手拉起来的,都唯他马首是瞻。而且经过他的调教,如今发展得极好,能量甚至超过了北平蓝衣社,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听他们讲的。”余成志郑重地说道:“再有,你看看咱们这支小分队,有多少人是老三训练出来,跟着老三东挡西杀,对老三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别说我了,就连沈栋沈大队长,不也是老三的徒弟嘛?”

    “呵呵,看你把他夸的,我尽力就是了。”程盈秋笑着点了点头,步履轻盈,她的心已经跨越了山川河流,飞到了黄历身旁。

    ………………

    冬日的阳光照着灰白的峭壁,悬崖上,巨石俯瞰,似乎随时就会从半空中扑下来似的。大石边垂下几条枯藤,枯叶间沾着冰和雪。

    这里是北平西山深处的一个山洞周峰峦层叠,涧水淙淙,此高峰幽谷,实为难得的藏身之处。

    冒雪连夜赶路,又走的都是山野之间少有人走的偏僻小路,黄历和林大猷等人背着重重的行囊,直到第二天中午,方才赶到了预定的会合地点,着实累得够呛。在山洞中生起火堆,安排好轮流放哨,几个人便倒头大睡。

    黄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西斜,冬天黑得特别早,特别快,只一会儿的工夫,暮色便笼罩下来。

    林二柱比黄历早醒了一会儿,替换了林保根,在洞口张望一下,又跑到火堆旁,一只小铁锅架在火上,骨嘟骨嘟冒着,米香味正散发出来。林二柱舔了舔嘴唇,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呵呵,黄历发出了轻轻的笑声,林二柱回头一看,憨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看着饭,我替你放哨。”黄历起身走到洞口,透过枯藤向外仔细观察。

    林二柱不用两头忙活,便开始专心做饭,又在火上架起了两个饭盒烧上水,将路上打来的一只野兔剥皮削肉,做起了肉汤。

    “好东西呀!”林二柱抓了点咸盐,放进饭盒里,又舔了舔手指,嘴里啧啧有声,说道:“黄大哥,我们在这一带转悠了好长时间,带来的干粮早就吃光了,饥一顿饱一顿的坚持。现在可不比以前了,村村有维持会,稍大的地方就有鬼子的炮楼,想弄点吃的也没办法。倒是偷偷回俺们村一趟,乡亲们的日子也苦得很。大米白面都被鬼子和伪军抢走了,家家都吃不饱。”

    “怪不得你们不嫌带的东西重,每人都非要再背些粮食和咸盐呢!”黄历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

    “等队伍过来,能好些吧?”林二柱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抢他个,凭啥鬼子汉奸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就得吃糠咽菜。”

    “对,抢他个”黄历咔的一声将自己的狙击步枪组装完毕,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发出了清脆声音,“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这世道,就得用这玩艺挣吃喝。”

    “如果现在是夏天就好了,野菜、蘑菇啥都有,冬天哪,就是能抢,恐怕也要费点劲儿。”林二柱有些担忧,拎起饭盒,将烧好的热汤给黄历倒了一碗,端着送了过去。

    “谢谢啊!”黄历笑着接过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肚子里立刻暖融融的很舒服,驱散了周身的寒冷。

    “那个土匪头子傅老二,现在可抖起来了,抓兵招人,勒钱抢女人,可把老百姓糟蹋得够呛。”林二柱恨得握紧了拳头,“等队伍来,先把这个王八蛋搞掉。”

    黄历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这一次他进山,多少有些惭愧。而且到现在,他也没想好怎么和程盈秋说离开的事情,依他对程盈秋的了解,恐怕会是相当困难的劝服工作。

    “饭好了?”林大猷披着件破棉袄,揉着眼睛走了过来,抽了抽鼻子,笑道:“好香啊!真是好大米,就是生的,我也得吃个饱。”

    和我一样,是个吃生米的,黄历的思绪被打断,不由得笑了起来。

    “哈哈,黄老弟,让你见笑了。”林大猷爽朗地一笑,来到洞口,抽出烟袋锅,黄历迅速地掏出烟卷,递上一根。

    林大猷贪婪地吸了一口,几乎没有吐出多少烟雾,微微闭上眼睛,面露微笑,享受着香烟带来的惬意。然后,他轻轻摇了摇头,感慨地说道:“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可这变化却很大!到处是炮楼,到处查良民证,想要立足,并不容易。”

    日本人现在就开始“囚笼”计划了吗?黄历皱起眉头,仔细回忆着,但对于具体的时间,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七七事变后,日本华北派遣军换了几任指挥官,战术也随着产生了变化。起初,杉山元调任华北方面军司令,直接指挥日军进行侵华战争。他在侵华作战期间,指挥日军开展了三次以武力为中心的“治安肃正”作战,妄图摧毁华北敌后抗日根据地。但是,他的“治安肃正”作战,由于没有什么创新,最后都以失败告终。由于杉山元在中国指挥日军作战时常吃败仗,因而在国内落了个“笨蛋元帅”的绰号。

    其后,有“中国通”之称的多田骏出任中国派遣军司令,他意识到,对付活跃在华北地区的敌后武装,“制”比“战”更重要。日本华北方面军人员二十四万余名,马匹五万余头,重炮七百多门,汽车八千多辆。虽然是日本最大的一个战略集团,但历来高度分散部署兵力,平均每三平方公里才两个人。而要解决的问题主要有:地域宽而兵员少的矛盾,南北争夺兵力的矛盾,政治、军事手段孰轻孰重的问题。同样,尽管实行了“囚笼”政策,多田峻针对游击战也缺乏有效的手段,最后黯然退场。

    至于冈村宁次,这个最狡猾,最凶狠的敌人,黄历并未考虑,因为距离这个家伙上任,还早得很呢!

    林大猷在黄历的询问下,详细讲述着目前的形势,黄历也对现在的情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所谓的囚笼政策,说穿了,就是用中国的骨头榨中国的油。从关外运来筑路机械,广拉民夫抢修铁路、公路。这铁路好比囚笼的柱子,公路则是缠绕笼子的链子,据点碉堡成了加固柱子链条的锁,密密麻麻的交通线将把华北大地分割得七零八落。铁路和公路成了运兵线,抗日武装的回旋机动都受到限制,日军则可依托交通便利,迅速调动兵力对抗日武装进行辗转抉剔的清剿。日本人想得很天真,憧憬着整个华北被巨网所覆盖,抗日武装被装进了囚笼,然后被日军凌迟处死。

    日本人想用快速机动来弥补兵力的不足,不失为一个办法。建碉堡,修炮楼,用此对付装备简陋的抗日武装,也是非常有效。但日本人也就能欺负装备低劣的中国人,要换了欧洲战场,炮楼修得越高,靶子越明显,一炮就轰它个稀哩哗啦,简直同活棺材没啥区别。

    妈妈×的,怎么对付鬼子的炮楼呢?黄历一边听着林大猷的讲述,一边开动着脑筋。鬼子对“囚笼”政策大加赞赏,其实这种战术并不新鲜,不过是加强化、系统化而已。广设据点,大修铁路、公路,相对而言,兵力部署较以前更为分散,很容易造成首尾难顾的态势。

    事物都有两面性,鬼子的据点多了,确实是一个威胁,但同时也能这意味着敌人的兵力更分散,一个据点少的不过几个人,多的也不过几十人,防守有余,攻击不足。要想个个歼灭,这是个有利因素,但必须要快,否则就要面临里外夹击。

    误区,误区!黄历突然明白过来,直拍自己的脑袋。小分队靠的是机动灵活,专挑敌人的软肋打,你跟炮楼较什么劲。打大仗,那是大部队的活儿,特种战,才是小分队应该实行的战术。目的特殊、计划周密、方式独特、手段多样、隐蔽突然、速战速决,这不正是一个精锐的小分队应该掌握的宗旨吗?

    嘿嘿,日本鬼子,让你们尝尝这不一样的战法吧!黄历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让林大猷有些纳闷,不由得停止了讲述,瞪大眼睛望着黄历。

    “嘿嘿,林大叔,您继续,继续。”黄历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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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聚,并没有文学作品中描写的惊天动地,抵死拥吻,只是握手的时间长了些。手机访问:

    黑了,更健壮了,黄历细细瞅着程盈秋,脸有些粗糙,这是风吹日晒又缺乏保养的结果,手上的茧子更厚了,但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更多了几分成熟和坚韧。

    “嗨,松手呀,大家都看着哪!”程盈秋低声说道,黄历握得她的小手有些痛。然而这痛是满足的,是她期待的。

    是的,黄历所说的话,所作的动作分明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但是对于相爱的人来说,爱人的每个声音,眼色和每个最微小的动作都有着不可言喻的意义。这意义包含着对她的怜爱——温柔的怜爱,许诺、希望和让她感到幸福的爱。

    “老三,来,和大家见个面,很多人都对你仰慕得紧呢!”余成志干咳了一声,等黄历松开手,才大声说道。

    “呵呵,什么仰慕啊,别把我捧得那么高,我就是一普通人。”黄历微微一笑,听着余成志的介绍,和小分队的人一一握手,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年轻人的脸上虽然略显疲惫,但都充满了朝气,充满着战斗的渴望。

    “钟可萍,报务员,家在南洋住,毅然抛弃优越的生活——”余成志刚介绍到这里,钟可萍便打断了他的话。

    “老三是吧,久仰大名啦!”钟可萍嘴上说得客气,但脸上却是冷面。

    “幸会,幸会。”黄历也没在意,匆匆握手,便转去了下一个,“秀儿,呵呵,长成大姑娘了。嘿,连英,又见面了,你爹身体好吧……”

    如此一番简短的见面后,小分队按照编制,分开住进了山洞,山洞都不大,最大的也就能住进七八个人。一路行来,众人都很劳累,简单吃过晚饭后,除了几个小队长,其他人便倒头大睡。

    “呵呵,这样不好吧,搞特殊——”见余成志和林大猷特意给自己和程盈秋单独安排了个山洞,黄历故作姿态地谦让道。

    “山洞足够了,何必非要挤到一起。”余成志看着黄历等人背来的装备物资,笑得咧开了嘴,“武秀兰,把你们队里手枪都交上来,换上老三带来的新枪。”

    二十多枝崭新的驳壳枪,烤蓝在火光下发出柔和的光,让人实在忍不住触摸的冲动。两匹白布,几小袋咸盐,一些药品,还有一个皮箱子。

    “哇,都是好东西呀,这个是——”余成志指着那个皮箱问道。

    “英国产的野战急救器械。”黄历有些得意地说道:“还有两套,取回来送到游击队去。”

    余成志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旁边的程盈秋含笑不语,表面矜持,心中却自豪非常,自己的男人,就是有本事,花钱买不到的东西,他就能给搞到。

    武秀兰挑选好枪枝,促狭地冲程盈秋眨了眨眼睛,笑道:“谢谢你啊!”

    “谢我干什么?这些又不是我弄来的。”程盈秋疑惑地问道。

    “呵呵,那是冲你面子弄来的。”武秀兰坏笑道:“我本来想谢谢他,可一想啊,这应该是你的事情,今晚你可得替我们好好谢谢他啊!”

    程盈秋嗔怒地上前拍打着武秀兰,“你胡说什么,看我不撕你的嘴。”

    武秀兰嘻嘻哈哈地跑掉了,程盈秋也跟着出了山洞,余成志突然拍了拍黄历的肩膀,笑道:“我也累了,咱们明天再商量具体的事情,老三,你早点休息?”

    哦,休息,黄历连连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下瞅了瞅,没见到程盈秋,便回到了自己住的山洞。

    林大猷想得很周到,洞里的火堆已经生起,不时跳起一个火花,发出噼啪的响声。火光照耀下,程盈秋坐在旁边干草铺成的再加了条褥子的席地床上,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上的戒指,听到响声,回头看了黄历一眼,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

    黄历咧了咧嘴,坐在程盈秋身旁,这心里有事,便有些放不开,一手搂住程盈秋的腰,一手拉住她的小手,轻声说道:“在想什么,戒指是有了,我还欠你一件婚纱,一个婚礼呢,是不是着急了?”

    “才不是呢!”程盈秋将头斜靠在黄历肩头,幽幽地说道:“这回你能呆多长时间?要是能长久地在一起,该有多好。”

    “你想和我长久在一起?不分开?”黄历的心头浮起希望,在程盈秋的脸上亲了一下。

    “那当然。”程盈秋没有意识到黄历语气的变化,微微闭着眼睛,带着甜蜜的笑,说道:“怎么,怕我天天看着你,不能找别的女人胡混?”

    “呵呵,我就希望你看着,要不老管不住自己。”黄历轻笑着,“你知道,我是个心软的人,要是有女的看上我,主动投怀送抱,哭着喊着要嫁给我,我还真硬不起心来拒绝。”

    “有吗?谁象我这么傻,被你甜言蜜语地哄到手。”程盈秋抓着黄历的手指,伸到嘴里,轻轻咬了一下。

    “盈秋,我,那个,要到远方去工作了。”黄历定了定神,缓缓说道:“我想带你一起走,这回,就是来领你走的。”

    嗯?程盈秋愣了一下,慢慢地坐直身子,歪着头看着黄历,微皱眉头说道:“带我走?这个时候?不行,当初我就说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在国难当头,哪能光顾着儿女情长。那里更需要你,你便去吧!我的心永远是你的,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等着再相聚的那一天。”

    “话是这么说,可你非得留在这里吗?抗日工作有很多,你跟我走,也不是就什么事情也不干了,在别的地方照样能为抗日作贡献的。”黄历的脸有些发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可你知道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更喜欢亲手打鬼子的感觉。”程盈秋反驳道:“我听出来了,你所说的抗日工作,应该是比较清闲,不,不是清闲,而是比较安全,不会亲临战场的那种吧?”

    黄历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又有什么,岗位不同而已,你不能否认某些工作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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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盈秋停顿了一下,将语气放得和缓一些,“我当然不否认其他工作的重要性,但各司其职也要量才而行吧,我是不适合干那些工作的。”

    黄历有些上火,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可我让你跟着我,怎么就那么费劲,非得可着你的性子。”

    程盈秋吐出一口大气,强压火气说道:“不是可着我的性子,是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大家伙也需要我,你是为我好,想让我安安全全的,这我也明白。可你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选择嘛?”

    “不能。”黄历突然很大声地断然拒绝,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不得不在山洞里来回走了两趟,调整了下情绪,低沉地说道:“尊重你的选择,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事情,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嘛,战场上枪子不长眼睛,这种担惊受怕的心情你能理解嘛?”

    “我能理解。”程盈秋同样用低沉的口吻说道:“我也有同样的担心,你本事大,但到底不是铁打的,你以为我会不惦记你的安危吗?”

    “你看,咱们都有同样的心情,为何不作一下改变呢?”黄历抿了抿嘴,和颜悦色地说道:“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抗日大业少几个人,也没有妨碍。再说,我们——”

    “停!”程盈秋的脸色严肃起来,说道:“你不觉得这话有点说得可鄙了吗?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的思想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而且是令人极为失望的变化。在北平的时候,你不是也经常为那些苟且偷生的人感到悲哀吗?现在,他们的想法和你有什么区别,抗日,对,抗日是别人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只要还能活着,还能勉强填饱肚子,又何必去冒那个险呢?鳝鱼,我记得你是这么形容那些人的,一动不动,死气沉沉,要不是放进两条泥鳅,就都在大盆里被压死。”

    黄历张了张嘴巴,强辩道:“我与他们不同,我杀的鬼子还少吗?我经历的危险也没人赶得上。我还——”

    “你还杀过鬼子的中将,还训练过很多勇敢的士兵,还弄到花钱也买不来的物资。”程盈秋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接着黄历的话说道:“瞧瞧,多了不起,该功成身退了,该去享享清福了。吃饱喝足之后,再跟人讲讲自己的光劳历史,真是舒服啊!”

    “你什么意思?”黄历生气地说道:“好嘛,你伟大,你高尚,有资格嘲笑我?在你看来,任何事情只有和国家联系起来才有意义,不然都可有可无,都可以忽略。得了吧,我不是圣人,也没你那么崇高的思想,你还想说什么,来呀,尽管说,我才不在乎呢,胆小鬼,逃兵,懦夫,你的词汇不会那么贫乏吧!”

    程盈秋瞪着眼睛,象是不认识似的看着黄历,然后慢慢转身,有些蹒跚地向洞外走去。

    “你——”黄历手抬到一半,又无力地放了下来,垂头丧气地坐在火堆旁,火光忽明忽暗,映得他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走出山洞,程盈秋停下了脚步,旁边的树上挂满了雪片,在月亮下闪闪发光,一阵风吹过,雪花飘飞,有几点撞上了她的脸,伸手一抹,竟然是湿湿的泪水。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是去女兵们住的山洞,还是——,缓缓走到树下,轻轻摩挲着树皮,她感觉到心很冷。

    没想到盼望中的相聚会是这个样子,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程盈秋努力想停止流泪,但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流出,她想大声痛哭,却又强自压抑。

    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程盈秋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也没敢转身。

    “盈秋,怎么了?”武秀兰关切地问道:“和我回山洞,呆在外面会着凉的。”

    程盈秋慢慢回头,眼泪又止不住了,扑到武秀兰身上,哽咽出声。

    “别哭,别哭。”武秀兰象哄小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劝道:“和老三闹别扭了?来,和大姐说说,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去叫姐妹们都来,给你出气好不好?”

    “他,他变了。”程盈秋泣不成声,将她和黄历的冲突经过讲述了一遍,这个时候,她确实需要倾诉,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

    “原来是这样啊!”武秀兰轻轻舒了一口气,搂着程盈秋的肩膀向山洞走去,边走边说道:“咱们到山洞说话,放心,她们都睡着了,没人听得到。”

    ……………

    热热的水喝进了肚里,程盈秋的情绪才缓缓稳定下来,双手捧着茶缸,汲取着其中的温暖。

    “其实这算什么呢?”武秀兰半搂着程盈秋,笑着低声说道:“还值得你哭天抹泪,象天塌了似的。”

    程盈秋瞅了瞅武秀兰,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意味却是很明显。

    “你呀,就是脾气太倔,不懂得变通。”武秀兰继续说道:“你想啊,老三要带着你走,并且亲自来,说明他心里有你,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一点,也算情深意重了,对不对?”

    “可我不能接受他的想法,太让人失望了。”程盈秋闷闷地说道:“你知道——”

    “我——知—秀兰特意拉长了声音,说道:“你呀,就是恨铁不成钢,对谁都是如此。老三呢,本事够大了,所以,你对他的期望才更高,而且对自己的要求也太严苛了。一旦不顺你的意,你就觉得不能接受。其实象老三这种想法,也没有太大的毛病,想让你安安全全的,两个人能高高兴兴地在一起。”

    “现在不是能安乐生活的时候,个人的幸福远没有国家的前途和社会责任那么重要。”程盈秋轻轻摇头。

    武秀兰沉默了一下,苦笑道:“这是你个人的想法,把自己身上的责任加得太多,压得太重了。老三呢,你想想,他经历了多少危险,干成了多少大事,你的本事还是人家教的呢!要说他觉得功成名就,倒不如说他是累了。要是依你的想法,他那么大能耐,就应该努力努力再努力,象个神人似的不知道累,不知道苦,不知道害怕,干哪,干哪,直到打败了日本,才算是可以休息,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程盈秋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撂挑子,想安逸是不对的。”

    “那你也别硬顶他呀!”武秀兰好笑道:“他一句,你一句,泥人也给激出土性了。你可以换种方式,既不惹恼他,又能让他留下,哪怕是暂时的都好。有了缓冲时间,你再多做些工作,他的想法说不定就会变过来呢!”

    程盈秋犹豫地问道:“能吗?换种方式,怎么换?”

    武秀兰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开颜笑道:“我想到个主意,这么说……”

    “这样啊——倒是可以试一试。”程盈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不是试一试,而是一定要成功。”武秀兰握了握拳头,鼓励道:“想想,谁给咱们买来了崭新的盒子炮,谁给咱们弄到了医疗器械,谁能带着咱们立稳脚跟,在这冰天雪地里打出一片天地。他是爱你的,你只要明白这一点,就没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嗯,那我明天去”程盈秋点了点头。

    “别明天呀,生了一宿闷气,等你去说,黄瓜菜都凉了。”武秀兰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现在就去,好好哄哄他。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儿打架不记仇。没事儿的,不会连怎么说,都得我教你吧!”

    “嗯,你还是教教我吧!”程盈秋很认真地望着武秀兰。

    …………………

    “今夜又下着小雪

    小雪它一朵一朵片片

    一朵朵一片片它飘来飘去

    想去年那场相遇

    那天也下着小雪

    雪中的你是那样美丽

    我问你是否喜欢和我一起

    你笑着无语

    那一天这世界是多么美丽

    尽管天上的小雪一朵一片片

    空气中飘荡着你那芬芳的气息

    任小雪落在我的头顶

    今夜里我又站在雪里

    任感情在小雪里飘来飘去

    我问我自己是否还在爱着你

    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今夜又下着小雪

    仿佛又看到你的背影

    我想要告诉自己不在爱你

    但奈何这片片小雪……”

    站在洞口,程盈秋驻足倾听,低沉伤感的带有磁性的歌声丝丝缕缕地飘来,进入了她的耳中,她不由得痴了。她没听过黄历唱歌,而这首改编过的歌曲,却恰好契合了现在两人的心境。

    歌声停了,洞里一片寂静,程盈秋有些怅然若失,正象歌中所唱,她自问,还是深爱着黄历的,所以,不能够轻易地放弃。

    停顿了一下,程盈秋撩开用破毯子做的临时门帘,慢慢走进了山洞。黄历坐在火堆旁,低着头,拿着根树枝撅成一小段一小段,向火里扔着。

    听到响声,黄历抬头看见程盈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脸上却还绷着。程盈秋也有些讪讪的不知如何开口,她磨蹭着走到黄历旁边,也坐了下来,转动着手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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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谁也不说话。要是让武秀兰看见,定要气得跳脚,埋怨程盈秋是个笨学生了。

    过了一会儿,黄历瞟了一眼程盈秋的红眼圈,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拿过背包,从里面拿出件天蓝色的毛衣,这是他特意给程盈秋带的礼物,靠这个来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似乎是个好办法。

    “给我的?”程盈秋傻傻地问道。

    呵,黄历被气乐了,翻着眼睛说道:“我看金秀长得不错,送给她作定情信物,然后把她领走,你看行不行?”

    “不行!”程盈秋也笑了,拿起毛衣在身上比着,然后放在一旁,慢慢将外衣脱掉。

    黄历看着程盈秋脱下军装,薄薄的碎花棉袄,只剩下一件衬衫,衬衫已经旧了,不由得抿了抿嘴,一个坚韧的能吃苦的女人,从这方面来说,她是值得钦佩的。

    “好看吗?”程盈秋换好了毛衣,对黄历询问道。

    天蓝色的对襟毛衣,衬托着她那焕发着青春的脸,宁静而艳丽,完全是一个恬静的贤妻良母型的温柔女性,可她不是,黄历心中发苦,轻轻点着头,“真漂亮,看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程盈秋又坐了下来,这回离黄历近了些,黄历从背包里又拿出一个纸袋,不等他说话,程盈秋便伸过手来,“给我的?”

    “看你自己的意思了。”黄历淡淡地笑着。

    糖果,纸袋里是花花绿绿的糖果,程盈秋抓了两颗,在手里摆弄着,低声说道:“好久没吃了,一定很甜。”

    “吃吧!”黄历拿过一颗,剥开放进了程盈秋的嘴里,“就算是要分给大家,也是能剩下一些的。”

    “刚才,我的情绪不太好——”程盈秋含着糖,嗫嚅着说道。

    “今晚不说这个了。”黄历凝视着她,手指正从她眉梢上往下滑到她的下巴,他微笑着,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双唇,所带给她的触觉恰似燃烧的小火苗。

    程盈秋内心期待这一刻的到来,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绝非她所预料到的,此刻她有些迟疑,两片眼睑低垂着,沉重中却带着喜悦。

    黄历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动作温柔得教她感到难以承受。她是没指望或许该说不敢指望就这么解决了所有不快。但黄历的温柔对待,以及他此刻凝视她的眼神,让她感到甜蜜。黄历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抱着她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什么话也没有说。

    终于,黄历开始吻她了,脸颊、嘴唇、下巴,然后是她的粉颈。程盈秋轻轻仰起头,感觉沉醉了。黄历的脸就贴在她的肌肤上,直把她的芳唇和**当美酒醉饮。因为言语冲突和观念差异而凝聚成的硬结,此刻开始化解为缓缓的甜蜜,流过她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颗细胞,就象一条遗忘的溪流。

    两滴水珠流在了黄历的脸上,黄历诧异地抬头望着程盈秋,程盈秋的眼泪不断地流出来,唉,女人是水做的,即便有时会凝结成冰,也总有融化的时候。

    “坏人,坏人,为什么要弄得人家哭?”程盈秋哽咽着,突然一把抱住黄历的脖子,疯狂地吻着他的脸、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嘴,泪水和口水洒遍了黄历的头。

    两人倒了下去,准确地讲,黄历是被程盈秋扑倒的,她的动作变得很开放,很狂野,爱抚也十分执拗。黄历感觉她似乎要把刚才未解决的争论在这方面进行了一个了结,言语不行,就用身体来说话吧!

    程盈秋感到浑身充满力量,没有丝毫被动的感觉,仿佛一如他之取乐于她,他在此亦是为了向她奉献自己,这使她感觉到第一次似乎有权利对男人要求她所需要的一切。

    程盈秋因为全身的紧拉而发出了呻吟,忘了时空的存在,也不由自己,一心只想要他所能给予她的东西。黄历也可以感受到来自她内部深处的力量,而她亦能接受他的力量,欢迎它,进而配合它,期待共同创造彼此快乐的泉源。

    本来应该是甜蜜的温存,似乎变成了一场战斗,一场快乐的战斗,一场能证明自己对错的战斗。两人都不想服输,都使尽了全身的力气。黄历的动作有时候显得粗暴,但程盈秋也咬住牙忍住了,而绝不摆出甘愿任人宰割的姿态。出乎意料地,稍许不适之后,程盈秋感到了快乐,而且还感受到她的要求所带给她的一股庞大力量,仿佛她是一股巨大生命活力的化身,正足以和黄历的男性力量相匹配,有相等却相反的强度。

    黄历的身体冲击着程盈秋,欢乐袭击着她,可她仍然强睁着眼睛,只因为她想看着他,闭上眼睛是软弱的表示,而且她要看着他们要结合为一体,不再分彼此,是这样,思想上也应该是这样。

    ………………

    粗重的喘息慢慢轻缓下来,两人还贴在一起,程盈秋忽然又把黄历抱住,抱得紧紧的,就象当她是一件他心爱的宠物。

    “谁,谁赢了?”程盈秋贴着黄历的耳朵柔声问道。

    黄历呼出了一口长气,笑道:“当然是我,这还用问。”

    “是嘛?”程盈秋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盯着黄历。

    “当然,那个,要打持久战的话,还是你厉害。”黄历苦笑着,搂着程盈秋的脖子,将她的脸贴在自己脸上。

    程盈秋发出了满足的娇哼,顺从地依偎在黄历身旁,听着黄历的呼吸和心跳,感受着黄历的体温。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愿去想,什么也不愿去做,甚至想抬下手指也觉得懒懒的。

    这家伙,锻炼得越来越结实,越来越有劲儿,差点就弄不住她了。黄历抿了抿嘴,想起刚才有种被顶起来的感觉,不禁苦笑。

    “武秀兰教你什么招儿了,就是刚才那样嘛?”黄历侧头似笑非笑地望着程盈秋。

    程盈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狡黠地一笑,说道:“才不是呢,想听啊,我歇会儿再给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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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吐出烟圈,黄历嘿嘿一笑,说道:“这就是你的主意?多幼稚,哦,杀够一百个鬼子就算满足了,就能跟我走,骗小孩呢?”

    “真的,不骗你。”程盈秋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是我自己杀一百个,不多吧?”

    “要是我帮你呢?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哪!”黄历抚着程盈秋的头发,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怎么商量的,两个小脑瓜儿,不会连这个都没想到吧?”

    “呵呵,你本事大,能者多劳,自然要加码喽!”程盈秋略显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笑道:“我一百,你二百,加起来总共是三百,还算合理吧?”

    “唉,不合理能改吗?”黄历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坚决,本来想凭着感情能让你乖乖听话,或者拿根小绳把你牵走——”

    “人家是小狗嘛?”程盈秋不满地打了黄历一下。

    “要是小狗倒好了。”黄历刮了下她的鼻子,无奈地说道:“我最多只能呆三个月,然后就得离开了。希望在这三个月内能杀三百个鬼子,或者到时候你能改变主意。一方面我是尊重你的选择,另一方面我也不想让你瞧不起。再有,我想过了,要是把你强行带走,你可能会脾性大变,或者恨我一辈子。那样,也就没意思了。”

    程盈秋见黄历答应了下来,虽然有些勉强和无奈,反正目的达到了,心情也就能放松下来。

    “阿历,你刚才唱的什么歌,怪好听的。”程盈秋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也想避开那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

    “什么歌呀,还真想不起名儿来了。”黄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又长能耐了,跟谁学的,不会是个女人吧?”程盈秋将耳朵贴在黄历胸口,笑道:“说呀,要是撒谎,我可是能听出来的。”

    黄历想了想,觉得还是以后告诉她实情为好,一个晚上折腾得够厉害的了,先是吵架,再是战斗,最后再来个满天飞醋,那可真是太热闹了。

    “我自己编的歌,你信吗?”

    程盈秋装模作样地听了一会儿,说道:“这好象是真话,要不,你再唱一首,我才相信。”

    “真想听啊,你让我想想啊!”黄历半坐起身子,程盈秋也调整下姿势,半倚在黄历胸前,将自己的一小绺头发当成刷子,在黄历胸前轻轻扫来扫去。

    拉起被子,把程盈秋的身子盖了盖,黄历慢慢地唱了起来:“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不能分担你的忧愁。如果这样说不出口,就把遗憾放在心中。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假装生命中没有你,从此以后我在这里,日夜等待你的消息。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是不是你偶尔会想起我,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悠悠扬扬的歌曲中透出了敏感和温柔,被黄历这个活生生的成熟男人用充满沧桑的声音演绎得十分流畅,或许也是有感有发吧!特别是“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这句,黄历唱得很低沉,这让程盈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亲人,他们肯定也在惦记着自己,这首歌能给彼此带去点点祝福吗?想着,想着,程盈秋泪流满面,看似坚强的外表下,她还是有着一颗柔弱而充满牵挂的心。

    ………………

    一团团阴惨惨的冬天的乌云,在天空中沉重地、徐徐地移动;一小块一小块好象是在沉思的冷冷的晴空,不时从乌云缝里向下窥视着。

    小分队没有太多的时间进行休整,因为随身携带的粮食有限,所以,他们必须为了能在这严寒即将到来之前,为了生存而战斗。

    “林保根他们三天后应该能把剩下的物资全部运回来,即便如此,也没有多少粮食,光靠着别人支援是不行的。”黄历对所藏物资的数量比较清楚,作出的判断也比较客观,“我们必须积草囤粮,否则,等到冰天雪地的时候,即便鬼子不来打我们,我们也会被饥饿和寒冷打败。”

    “老三,我对打仗不太在行,来的时候,赵司令就当着大家的面儿交代过,说是如果你能来,就让你暂时指挥这支队伍,我呢,负责给你打个下手。”余成志说这话的时候,也没什么脸红,其余的几个小队长,副队长也是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看来赵维光确实是当众下过这样的命令。

    “这样啊,我还真没这个心理准备。而且——”黄历好歹也要谦让一下。

    “别谦虚,你呆多长时间,就指挥多长时间。”余成志不容黄历把理由说完,便抢着说道。

    “是呀,上次你呆的时间太短,我们不少人都是半路来的,还没怎么的,你就走了,这回可要好好学习学习。”区忠是被解救的矿工头儿,他对黄历的钦佩是真诚,而且是由衷的。

    “是啊,老三你就快答应吧!”

    “形势如此严峻,我们在冬天来开创局面,也是希望你多出力。”

    “不冲别人,冲着程盈秋同志,你也没推辞的道理。”

    ……………

    “好,好,大家别说了,我答应还不行吗?”黄历赶紧点头,不能让这些人再说下去了,连程盈秋都搬出来了,下面不定还有什么让人尴尬的话呢!

    “这就对了嘛!”余成志用力一拍黄历的肩膀,笑道:“来,快给大家说说你的计划,我们可都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呢!”

    “说是计划还有些草率,我只比你们早到了一两天,从林大叔那里也只了解了一些情况,还不是很全面。”黄历谦逊地说道:“现在只有那么一个模糊的想法,大家来研究商量一下,看可不可行?”

    “你们看,我就说不用发愁,有老三就没问题吗!”余成志笑眯眯地打开了一幅破旧的地图,说道:“这还是以前用过的呢,都快翻烂了。”

    “能看清,而且咱们还有活地图呢!林大叔,把你们画的地图拿出来吧,那可是个宝贝呀,不会舍不得吧?”黄历并不怎么在意,招呼着众人围拢在那块当桌子用的平板石周围。

    林大猷笑眯眯地将一块白布摊好,不好意思地说道:“画得不好,你们不懂就问啊!”

    黄历习惯性地掏出烟来,抽出一颗,停顿了一下,将烟放在“桌”上,余成志老实不客气地拿过来,慷慨地发了一圈,立刻烟雾浓得起来,惹得武秀兰和程盈秋两个女同志直皱眉头。

    “你们看,现在的形势与我们离开时已经不一样了。”黄历指点着白布上的圈圈点点,用笔在正规地图上进行补充,“鬼子修了很多的碉堡、炮楼,这里,这里,很大地影响了我们的行动。而且大大小小的村子都建立了维持会,派有伪军常驻,村里还有情报员,给鬼子提供情报。”

    “真没想到,几个月的工夫,变化如此之大。”余成志抽着烟,面色比较严肃。

    “我们没有炮,对碉堡、炮楼可以说是束手无策。”区忠皱着眉头看着地图,“而且人太少,也经不起大的伤亡。”

    “是啊,情况并不乐观。”黄历用手指敲了敲地图说道:“所以,我的想法是趁敌人还没觉察到咱们的到来,示敌以假,再瞅准机会打他个猝不及防。你们看,敌人处处设防,却也暴露出弱点,那就是一些村落和据点里人数太少,给了我们下手的机会。”

    “处处设防,兵力就分散。”区忠是军事专业出身,黄历一说,他便明白了其中的用意,并加以解释,“我们先打它薄弱之处,抢夺粮食物资,以为长期坚持的基础。”

    “就是这个道理。”黄历抿嘴笑道:“但还有一点要注意,我们要麻痹敌人,先挑最虚弱的村庄或据点,并且不使用全部的兵力,不暴露我们的番号和来历,我想,化装成土匪就很好。出动一个小队,十几支盒子炮,一挺机关枪,对付驻在小村里的那些伪军,我看是绰绰有余。”

    “这话说得没错。”林大猷将烟抽得只剩下一点点才掐灭,烟头却收了起来,补充道:“王村,北山村,白石峪……不过只有五六个,或七八个伪军,这些家伙呆在村子里,大米白面地吃着,还经常要酒要肉,抢猪抢鸡,有他们吃的,就有咱们吃的,打这些怂包草蛋根本不费劲。另外,有一些村子我们还没侦察清楚,估计这样的情况也不少。”

    “那就拿这些家伙先练练手?”余成志抹了把嘴巴,骂道:“这些王八蛋吃香喝辣的,咱们连窝头都没有,还有没有天理。不行,冲着大米白面,还有猪肉活鸡,咱们也得收拾这些家伙。”

    黄历苦笑,一提到吃喝,这些家伙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恨得哈拉子都快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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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抗日战争中,不仅中**队的武器装备不及日军,后勤保障也是相当落后。[全文字]敌后武装更是粮弹皆缺,想得到正常的补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武器要从敌人手里夺,肚子也要自己想办法填饱。土匪武装不用说,他们和日本鬼子一样坏,欺压老百姓不会手软。象赵维光的这支队伍,既想维持好的军纪,又要满足军队的生存需要,那就只能有限度地从老百姓手里征集,再从敌人手里抢夺一些。

    即便是如此,想要不扰民,游击队的生活条件也就得艰苦一些,再加上鬼子的封锁,情况会更严重。黄历对此缺乏体会,而小分队的干部战士想尝到肉味,却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那就先收拾北山村和白石峪,这两个地方基本属于山区,即便出了意外,安全也有保障。”黄历是一贯谨慎的性格,打仗先想后路,小分队的人数太少,实在消不起大的消耗。

    “让我们小队来吧!”区忠主动请缨,他进入游击队后,靠着咬牙坚持和刻苦训练,进入了特勤队,但一直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表现机会。此次小分队出征,他主动要求参加,并就任小队长,他的部下十几个人多是矿工出身,既恨鬼子,又有纪律,区忠是憋着劲儿要打几个漂亮的仗,让学生队和女兵队刮目相看。

    武秀兰撇了撇嘴,想上前争这个任务,黄历却摆了摆手,说道:“就这么定了,我看了一下咱们的队伍,也就区忠的小队比较象土匪,呵呵,区忠,你别不乐意啊,我说的是形象,不是别的方面。”

    区忠哈哈一笑,说道:“我的小队那些家伙,基本上都是在社会上闯荡过的,说话举止有些,有些粗野,不过他们都是好样的。这次,大家别跟我争,我带着人弄些好东西,咱们好好打一次牙祭。”

    “露面的是你的小队,负责掩护和策应的是马新南小队。”黄历补充道:“每次行动都不能掉以轻心,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我们呢?”武秀兰捅了捅程盈秋,程盈秋无奈,只好张嘴说道:“总得有点事儿干吧?”

    “当然,可不能让你们闲着。”黄历微微一笑,说道:“而且这个活儿还必须是你们女队才能干,可是非常重要滴。”

    ………………

    月亮渐渐的升高了,大地沐浴在一片皎洁柔和的银光里,宁静而又深远。轻风掠过,树叶摇曳着发出一阵响声,飘下些雪尘,但所有这些声响,并没有破坏夜的宁静,反而使月夜显得更加宁静、深沉。

    周家大院,月光同样静静的流泻下来,给人的感觉却象脱离了整体而单独存在一般,不是皎洁和柔和,而是惨白和冰冷。

    内室里,摇曳的烛光下,周大河正设酒款待客人,一个是村里的警备小队长王连升,一个是镇上来的老丈人孟仁贵,是他最宠爱的小老婆孟娇儿的老爹,和他岁数也差不了多少,在镇上开米店,和他勾在一起,往年可没少干以次充好,大斗进小斗出的坏事。

    可自从日本人来了以后,两个人都有朝不保夕的感觉,以及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颓唐情绪。回忆过去的优游生涯,愁对眼前的艰险局势,预测今后的茫茫前程。两人经过商议后,认为在这动荡年代,处世务须有方,不能轻易扔掉这来之不易的家业。唯一的办法,那就是捧日本人的饭碗,给日本人干事儿。

    于是,两人极力巴结,使尽解数,终于捞到了官做,也就间接保住了自己的家产。但人心是贪得无厌的,两人借着日本人的势,又开始横征暴敛,欺压百姓,讨好日本人的同时,也为自己聚敛着带血的财富。

    三个人酒酣耳热,灌到天黑犹不肯歇,又把酒席移到内室,细斟深谈。孟娇在旁扭着腰,浪声浪气地陪着说笑,将气氛弄得挺热烈。

    “大河呀,你在这荒山小村里能折腾出个啥?”孟仁贵摆着老丈人的架子,睁着朦胧的睡眼,斜瞟了周大河一眼,说道:“穷棒子的骨头里能榨出几两油,要想发财,还得把官往大里当,把家往大地方搬。”

    “是大河殷勤地给丈人倒上酒,恭敬地说道:“还请爹给多多美言,这镇上的职位可有缺儿?”

    “有没有缺,还不是日本人说了算。”孟仁贵嘿嘿一笑,说道:“就算在日本人跟前递不上话,那傅司令可是在镇上驻扎,他的话也好使。”

    “人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财帛最是动人心。”王连升大着舌头说道:“舍得老婆孩子,才能发大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大河眨了眨眼睛,看着孟娇的雕眉画眼,嘿嘿笑道:“只要能攀得上,咱是要钱有钱——”说着,他的手在孟娇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要人咱也有人。”

    哼,孟娇弯眉调眼,咬着半边下嘴唇,翻了周大河一眼,说道:“还不知道你那鬼心眼儿,宁愿舍人,也不舍财。要是愿意出钱,你干嘛不拿钱送去。”

    周大河“呼儿”地一声尖笑,说道:“夫妻,夫妻,老婆摸着汉子肚里的主意,这不就行啦!”

    升官发财,为了这个目的,什么礼义廉耻,都可以抛在一边,甚至是用别人的尸体来搭阶梯,象孟仁贵和周大河这样的人也在所不惜。

    正当酒酣耳热,谈得起劲的时候,外面腾起了一阵响声。

    “谁?”周大河不悦的喊了一声,没人应答,稍停顿了一下,门扇哗啦豁然大开,几个壮汉怒目横眉地站在门外,两个护院被捆成粽子一般扔在地上,翻着四只白眼战战兢兢的望着周大河。

    啊!孟娇发出了惊叫,躲在周大河身后,瑟瑟发抖。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王连升急忙就要去掏枪,可是心慌意乱,哆哆嗦嗦的怎么也掏不出来。

    “慢慢掏,别着急。”一个大汉晃了晃手中的盒子枪,冷笑着说道。

    “我,我要缴枪,好汉,别,别误会。”王连升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也不敢掏枪,将枪连枪套一起双手捧着递了过来。

    手里的枪点着周大河等人的脑袋,“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老子就是忠字号的当家的,今儿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

    “饶命,好汉饶命啊!”孟仁贵连紧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偷偷拉了一把已经吓呆了的周大河。

    “好汉爷,饶命。”周大河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丧着脸哀求道:“好汉爷抬抬手,咱有钱,有钱,给大家带上,全当个茶水盘缠……”

    几个大汉走上来,拎小鸡似的将两个人扔到了当院,不大会儿工夫,周大河的大小老婆、护院,还有警备队的几个家伙也都被押了过来,一个个面如土色,哆哆嗦嗦的跪成一排。

    区忠往太师椅上大马金刀的一坐,手里还拎着个酒壶,故意装出粗豪的样子。一个大汉走过来,耳语了几句,他立刻瞪起了眼睛,凶狠的扫来扫去。然后,伸手一指周大河,喝道:“把这个王八蛋拖出来给我狠狠的打,打死喂狗。”

    “哎哟,娘噢,不要打了,好汉爷,我拿钱,我有粮,还有女人,饶命啊!”一顿大棒子打得周大河哭爹叫娘,吱哇乱叫。

    区忠摆了摆手,提起酒壶喝了一大口,懒洋洋的说道:“下一个,对,就是这个伪军,拉出去砍了!”

    ………………

    已经是后半夜了,北山村的街上响起枪声,有的冲着天上打,有的冲着地下打,有的冲着墙。有人在高声喊叫着,“忠字号办公事,只和鬼子汉奸,地主老财过不去,枪子儿没眼,有事的朝前,没事的靠后!”接着砰砰的又是几声枪响。

    村子里的狗狂吠着,让气氛变得更紧张,担惊受怕的百姓紧闭房门,躲在炕下惊惶恐惧。鬼子和伪军折腾得就快受不了了,这又来了什么忠字号的土匪,这年月,还让不让人活了。

    打白石峪时是悄无声息的,而打北山村,区忠等人在得手后,却开枪示威,希望能将附近据点的敌人引出来,和黄历率领的掩护小队来一场漂亮的伏击。

    但事与愿违,据点里的敌人或许是没听见,或许是天黑不敢出动,直等到凌晨三点多,也不见一个追兵。

    “这帮胆小鬼,就算是耳朵聋了,从北山村放走的那三个伪军也应该把信儿送到了。”区忠起身活动着胳膊腿儿,天气很冷,特别是在原地不动弹,很快便冻透了。

    “算了,咱们回去吧!”黄历也失去了耐心,再者,他对这次伏击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按他的想法,抢到粮食物资后,队伍应该休整几天,气候不同了,战术打法也要有相应的调整。

    区忠点了点头,两次出击,不损一人,伪军实在是太软蛋了,枪一逼,便举手投降。虽然从维持会和地主家搜刮的财物不少,可总觉得不太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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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山、奇袭、回归,足足花了五天的工夫,两个小队又回到了深山里的大营地,也是最深最隐秘的营地。在路上,他们经过了几处小营地,在林大猷的指点下,或是一个山洞,或是一块小谷地,或是搭建的地窨子,在每处小营地都埋藏了些粮食物资,清除了活动的痕迹,并在地图上做好标记。这些都是以后给他们提供休息和隐蔽的地方,对以后的战斗将会起到极大的作用。

    在白石峪缴获的粮食不多,而在北山村的周大河家里却是大有收获,大院里的库房里有十几袋大米白面,后院石头窑里更有不知多少小米,灌了一袋又一袋,周大河家的两挂大车装得老高,还从老百姓家弄了三个架子车,才算把粮食和财物勉强装下。一个土财主,能积攒这么多的粮食,让黄历吃了一惊,等看到区忠拿给他的象石头一样的东西,他才知道这粮食不知道是周家花了多少年聚敛而来的,都放成石疙瘩了。

    零零散散埋藏了不少,快回到大营地的时候,只剩下了两挂大车的物资,而山路也越来越不好走,只好把牲口从车上卸下,一趟一趟地往里面运,直花了半天多的时间,才将完事。

    营地前的空地上,粮食物资堆成了两座小山,乱七八糟是什么都有,周大河算是倒了血霉了,不仅丢了脑袋,家里的东西除了桌椅板凳,也被划拉了个一干二净。

    “老三可真够贪的,鸡犬不留啊,还把人家的被褥都抢来了。”武秀兰围着转了两圈,一把拽过一条被子,缎子面儿的,上面是鸳鸯戏水的图案,鲜艳又好看,“盈秋,这给你们盖最合适了,来,再找点好东西,把你们的‘洞房’好好布置布置。”

    “再胡说,看我不撕你的嘴。”程盈秋脸色微红,嗔怒地打了武秀兰一下。

    “呵呵,别打我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武秀兰跳到一旁,作投降状。

    “有了这些物资,可算是打了个好基础,暂时不用发愁了。”余成志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喜笑颜开地对黄历说道:“看看,又要下雪了,这要是大雪封山,可就到了困难时期了。”

    “困难时期?难道冬天还不让它下雪了不成,我倒是希望来它几场大雪,我们才正可以出击作战呢!”黄历莫测高深地笑着。

    区忠看了看黄历,虽然不太明白,但黄历一定是有通盘的考虑,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余成志愣了一下,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那白色的连帽衣服就是为雪天准备的吧?”

    “聪明!”黄历伸出大拇指晃了晃,笑道:“那应该叫雪地伪装服,想想,穿上它,往雪地里一趴,谁能轻易看出来。当然,这只是一个武器,我还要教大家掌握一种代步的工具,那就是滑雪。”

    “滑雪呀,倒是听过,是不是很难学呀?”余成志挠了挠脑袋,面露难色。

    “不难学,只要有一副雪板,一个好教练,两个小时就能体味滑行的感觉;经过一周的认真练习,便可以比较熟练地掌握;经过一个月的练习,就可以在茫茫雪原中奔驰如飞;如果经过一冬的苦练,滑雪者就会象雪山林涛中的银鹰一样展翅飞翔。”黄历充满自信地说道:“到那时候,我们就穿上雪地伪装服,踩上滑雪板,向敌人发动进攻。鬼子和伪军呢,穿着土黄色的棉大衣,在齐膝的雪地里象狗熊一样笨拙的跋涉,不仅象活靶子一样好打,而且我们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想追上我们,累他个半死。”

    “大雪封路,鬼子的汽车也失去了大半作用,除非是履带式的车辆。”区忠笑着补充道:“我们有了几匹骡子,还能做几架雪橇,机动能力能超过鬼子,这还真是想不到的事情。”

    “滑雪板呢?我都有点着急了。”余成志瞪着黄历。

    “呵呵,那东西得咱们自己做。”黄历指了指周围的山林,说道:“明天,咱们就改行干伐木工了。”

    滑雪这个东西,从场地器材到技术动作,都可高可低,可精可简。黄历所说的自己制造,并不是没有根据地胡说。而且,他还憧憬着能让今年的冬天成为鬼子的噩梦呢!

    历史上的1939年到1940年冬,芬兰可谓是苏联红军的噩梦,脚蹬滑雪板,身披白风衣的芬兰狙击手在大雪封锁了一切道路之时,却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去自如。而在雪和泥泞中挣扎前进的苏联红军则成了这些人的活靶子。芬兰三五个狙击手经常可以把小股纵队行军的苏联部队全部消灭,而自身毫无伤亡。最恐怖的情形出现在野外宿营的夜晚,曾有红军在围着篝火取暖时,被躲在黑暗中的芬兰狙击手挨个瞄准射击。而受冻挨饿的红军战士看着战友一个个倒下竟无动于衷,因为他们对能活到天亮根本就绝望了。

    西蒙?海耶,我能超过你吗?黄历突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并且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在苏芬战争中,芬兰以弱抗强,他们的狙击手有着非常卓著的战果。而其中最厉害西蒙?海耶更是一举出名,成为世界最高狙杀纪录五百四十二次的保持者。更令人吃惊的是,这项纪录竟然是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创造的,而且他还是一位不用瞄准镜的“神人”!他认为狙击枪自带的铁准星是上帝赐予的最好的瞄准工具,因为在雪地中,一半的狙击枪瞄准镜会被太阳光反射,反而会暴露自己。

    我要超越你,我是雪地孤狼,我是雪地死神,黄历暗暗握紧了拳头。他这种自信不是盲目的,他的枪好,他的狙击技术也要超越西蒙?海耶,难道这些还不够嘛?唯一担心的是日本鬼子不够多,不能让他大开杀戒。

    三百个鬼子,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黄历摸着下巴,目光停留在清点物资的程盈秋身上,眼中闪着喜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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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上,傅老二的指挥部气派得很。高门楼大瓦房,大门座北朝南开,临街一溜卧砖到顶的北大楼,还是五脊六兽。房檐下挂着四五面金字大牌,左右还有两根通天旗杆,门上一对大石狮。

    大厅内,孟仁贵和孟娇正在向傅老二哭诉,说得那叫一个凄惨。

    “傅司令,您可得给我们作主哟,那些土匪砍了我当家的脑袋,把我家抢得精光,可让我怎么活哟?”孟娇想掉几滴眼泪,却又怕把脸上的脂粉冲掉,睁大了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

    傅老二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儿,马上就入冬了,山里的土匪自然要打食,预备猫冬之用,抢吧,抢吧,抢够了就歇手了。只是这个忠字号,倒是没听说过,派兵去打,开什么玩笑,连人家在哪个山头儿都不知道呢!

    “这个嘛,我当然要管,维护地方治安,本就是警备队的职责。”傅老二干咳了一声,摸着光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可这个打仗的事情,你们是不懂的。现在连这些家伙躲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出兵呢,总要查探清楚再说吗!”

    孟娇苦着脸,贴近了傅老二,飞过来一个媚眼,有意无意地弯了下膝盖,旗袍的开叉到腰上了,露出一大截白花花的腿。

    傅老二咽了口唾沫,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样,掏出烟卷,在大拇指盖上磕打着。

    “司令,您不给我作主,我连住的地儿都没有了。”孟娇扭动着腰肢,嗲声嗲气地说道:“那伙强盗,连家里的被都抢走了,这大冷的天——”

    我的所料果然不错,这伙土匪是饿急了,穷疯了,敢对偏远的村下手,没有什么大志向。等查到具体的情况,是招安,还是剿灭,到时再说。傅老二有些得意,自己这脑袋越来越聪明了。而花枝招展的孟娇在他眼前晃啊晃的,弄得他的心痒痒的,瞟了一眼孟仁贵,这家伙低着头,捻着手里瓜皮小帽上的疙瘩不知在想什么。

    傅老二转了转眼珠,伸手在孟娇的腰臀际摸了一把,孟娇扭腰转胯,从桌上抓起火柴,“呲啦”一划,把火给傅老二捧到嘴边。然后,一扭腰,把一支胳膊架在傅老二坐的椅背上没有离开。

    “嗯,嗯。”傅老二吐出烟圈,对孟仁贵说道:“孟副镇长,你且回去,这位呢,先暂且留下一会儿,将强盗的相貌特征讲说清楚,警备队也好出动剿灭。”

    “是,是,一切全凭傅司令作主。”孟仁贵恭顺地弯了弯腰,转身走了出去,刚刚出门,便听到屋里响起了一阵浪笑。

    对于周大河的死,孟仁贵虽然受了惊吓,却不怎么伤心,甚至还有些高兴,周家的浮财没了,可地契还藏在孟娇的手中,这可是一笔搬移不动的财富。而且,孟娇看样又勾上了傅老二,有了这样的靠山,自己不就得意了。嘿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孟仁贵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

    准备是需要时间的,而假冒土匪,确实麻痹了敌人,给小分队赢得了缓冲时间。时间虽然不多,但也够黄历和余成志等人砍伐树木,为每人都配备一副简单的滑雪器材,做出三架雪橇,并在大雪没天盖地地飘了一天后,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强化训练。

    头两天,小分队的每个战士在练习中,都不知摔了有多少跤,脚滑动时,身体没向前连续移动重心,上体的速度跟不上,摔的脸朝天仰身跤;继而又因为在黄历的指点要领中,总是强调:“重心向前,重心向前。”所以未等起滑,身就向前一冲,结果重心又过于偏前,又摔起了仆身跤,弄得嘴啃地。

    等到第三天,很多人已经基本上抓住了要领,摔跤减少了,速度加了,小的障碍物可以闪过或绕过了。他们被初步的成就兴奋得加起劲,每天不是十小时,而是多,黑夜累得哼哼呀呀,可是一穿上滑雪板,什么都忘了,剩下的只有全身的力气。

    黄历又拿出了那副魔鬼教官的模样,厉声喝斥,毫不留情,就差手里拎根鞭,一路抽过去了。即便是对程盈秋,也是毫不讲情面,绝不放宽他的要求尺度。当然,晚上的时候,程盈秋也享受着别人所没有的按摩放松,再加上她倔强的性格,在训练中从来都是以身作则,不给黄历丢脸。

    “回来,重做!”程盈秋在练上坡时摔了个跟斗,可黄历的高喊让她连头上身上的雪也来不及拍打,立刻返了回来。

    “记住,地形变化速度也变化。下坡滑行每秒钟都在增加着速度,可是往上坡一翻,滑雪板就再没有力的来源,雪杖还来不及供给力,因此只有巧妙的运用惯力翻上坡。翻山坡时不能直线上升,必须选择有利的斜坡,斜着上升,否则惯力一刹那就用完,滑雪板就会突然停止,人的身体一定要前仆摔倒。下滑时,必须要避免直冲,要锯齿形迂回滑进。”黄历大声说道:“我再做一次示范,然后你们一个个地来,做不好就一遍一遍地做下去,直到成功为止。”

    说完,黄历将雪杖一撑,顺着一个约四十五度的斜坡,唰的一声,飞滑下去,曲曲弯弯钻着树空,是那么自由自在。在顺利地通过了下坡滑行的许多障碍物后,黄历滑下了山沟,在将接近沟底时,猛地向左一斜,绕滑了一半圆形,斜翻上对面的小山包。

    “这家伙,什么都玩得那么好。”余成志摇了摇头,笑道:“盈秋,你歇一下,让我先来吧!”

    “我不累。”程盈秋一撑雪杖,依着黄历的样,开始顺坡按锯齿式规则滑去,闪穿着树丛……

    好啊!小分队的战士们由衷地为程盈秋的成功而大力鼓掌。接着,他们学着程盈秋的榜样,在一凹两凸驼背形的山包间,穿梭一样地来来往往,苦练着,每隔一小时,座谈五分钟的要领体会。

    钟可萍的小脸被风吹得通红,咬牙在坚持着,来自南洋的她,这是第二次见到大雪,头一次是欣赏,这一次却是在跟雪拼搏。她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了,晚上躺在被窝里,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能解恨的就是暗骂黄历了。

    “注意移动重心!”黄历的吼声又响了起来。

    钟可萍本来滑得还可以,被喊声一惊,摔了一个侧身跤,灌得满袖筒雪。她爬起来,狠力地甩了甩肩膀,甩出袖筒里的雪,狠狠地瞪了黄历一眼,又开始向前滑。

    “你小点声,大吼大叫的,吓着人家了。”程盈秋追上黄历,嗔怪地说道。

    “你当我愿意喊呐,这嗓都哑了。”黄历无奈地说道:“时间不等人,难道这一冬我们就练这个?”

    “大家学得挺的呀,你也别太心急了。”程盈秋宽慰道。

    “好,好,我歇会儿去。”黄历不想说了,向右一拐,向临时休息的小窝棚滑去。

    “嘿,这人,还说不得了。”程盈秋翻了翻眼睛,继续练习。

    黄历进了窝棚,先捅开用灰闷着的火炭,加上柴火,烤了烤手,然后抓起几块红薯放在火旁烤着,自己掏出纸笔,将一块小木板放在腿上当小桌,开始勾画起来。

    季节不同,气候变化,战术也应该进行相应的调整。黄历要设计几种战术,以对应现在的形势。相对于固守据点的敌人,将其调动出来,就是一个极好的办法。用不断的“打了就跑”战术,刺激敌人的神经,将敌人引诱至远离公路的雪野山林,或集中兵力进行伏击,或利用滑雪的机动性围绕着敌人的队伍进行不断的冷枪狙击,逐渐消耗和疲惫敌人。想想,在冰天雪地里,敌人的机动性降至低,取暖、吃饭都成了问题,在冻饿之下,还能有多大的战斗力。

    实行这种战术,就要将狙击手作为战斗的主角,这对狙击手的能力将是个极大的考验。若论精准和机动,以及战术的灵活运用,黄历对小分队的其他狙击手并不了解,即便是程盈秋,他也并不十分了解她的实力。看来,还是做一次摸底考核比较合适,别到时候吃不掉敌人,反而把自己撑死了。

    可惜,带来的武器装备有限,特别是手榴弹,只是随身那几颗,不能大量使用诡雷。黄历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根烟卷,吧嗒一声,一颗弹从兜里掉了出来。

    黄历弯腰捡起这颗手枪弹,吹了吹沾上的灰,蓦然灵光一闪,这个东西,也是可以做成地雷的。

    弹雷顾名思义,就是利用普通弹制作的简易触发雷。历史上,曾在越战中被装备简陋的越军广泛使用。其结构简单、体积小、形式多样且成本低廉,仅须一枚或多枚普通弹(步枪弹、手枪弹)和铁钉等普通材料就可以制作。

    例如常见的一种脚踏式弹雷其制作方法就很简单,在敌人经常行走的小路上挖一个浅坑,在坑底放一块石头。石头上面放一枚铁钉,再在铁钉上放置一枚弹,让铁钉对准弹底火,用泥土固定铁钉和弹,上面放置一块薄木板,再在上面覆盖泥土进行伪装就完成了。当敌人踏上木板,身体的重量压迫弹底火和铁钉,弹就被击发了,造成敌人的脚部受伤。

    弹雷虽然不能杀死敌人,但是脚伤会影响敌人的行动能力,还需要别人的搀扶和照顾,直接影响了战斗力。倘若是一次侦察行动的话,这一枚弹雷就可让行动失败。虽然是小小的一枚弹,但是运用得当往往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战术效果。

    以前怎么没想到呢,哦,那时脑还不好使呢!黄历将弹雷的埋法示意图画好,拍了拍脑袋,这东西得给游击队送去,不,得让多的人知道,好让中国人再多一件杀敌的利器!这东西说是只打脚丫,要是碰到倒霉的,弹穿过脚底板,没准还能打到身脑袋呢!再说,如果能够制式生产,弄成绊发的,那东西就说不定从哪里射出来了,嗯,防不胜防啊!

    小窝棚的门被猛地一下推开,程盈秋领着几个女兵一头闯了进来,弄得黄历一下有些怔愣。

    “果然暖和吧,到别的窝棚还得现捅火。嘿,这地瓜烤好了,都出来香味了。”程盈秋凑到火前,使劲搓着手,又招呼别人也围过来。

    当我是空气,不存在?黄历摇头苦笑,得,咱就装回空气,他收拾收拾东西,转身要走。

    “嗨,大家练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出山杀鬼呀?”程盈秋冲着黄历扬了扬眉毛。

    黄历翻了翻眼睛,不知天高地厚,就那两下,还自以为了不起了,那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雪山飞狐。

    “我去布置一下,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差不多。”黄历扔下一句话,推开门走了出去,走了很远,还听见窝棚里嘻嘻哈哈地笑闹声。

    山野全是白色,带着湿味的雪片飘积在道边群树上,发脆的树枝被雪压断了不少,寻食的鸦雀在树木之间跳跃,振落在枝上的积雪。

    黄历没打搅别人歇息,自己在雪野中滑来滑去,这边竖两根棍,上面放上石头,那边在树上拴几根绳,吊上几块石头,忙活了一气,回到另一个小窝棚休息。

    中午的休息时间稍长,吃过饭,小分队又重集合,等着黄历布置训练任务。等到黄历出来,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窃窃私语,不知道黄历在搞什么名堂。

    现在练滑雪的时候,大家都是轻装上阵,而黄历现在是全副武装,后面背着个小行李卷,缠着白布条的狙击步枪斜插在背后,一身白色伪装服,脸上还带上了脸罩,只露出两只眼睛骨碌碌的转。

    “刚呀,有位同志跟我说,大家都练得差不多,可以提早出山去杀鬼了。”黄历在队伍前走了一趟,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想,这种热情是好的,可想法太简单了。什么叫差不多了,我不太明白。我现在就给大家演示一下,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学无止境。”说着,黄历伸手一指,“你们看到那远处立着的木棍了嘛,上面还放着石头,就当他是鬼的脑袋吧!还有那边,树上吊着的石头,也当他是敌人。好了,大家到那边站好,看我怎么做。要是谁能做得和我一样好,那我就批准他出山杀敌。”

    黄历用力撑起雪杖,潇洒自如地滑上小山坡,重检查了下身上的装备,长枪短枪都能自如取下,深吸了一口气,身前后晃了晃,猛地滑下了山坡。

    呈之字形飞滑下去,曲曲弯弯地避开障碍,在达到一定速度的时候,黄历向后一伸手,摘下了狙击步枪,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刷地顶在了肩上,向着远处三百米外的木棍瞄准,然后扣动了板机。啪的一声枪响,远处木棍上的石头碎屑横飞,象开了朵小花……

    “这都能打中?”余成志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使劲瞪大了眼睛,“我没看错吧?”

    “使劲看,老三又推上弹了。”区忠也同样非常惊讶,在移动中射击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靶也并不近,足有三百米呢!

    啪,枪声,又是碎屑横飞!黄历将枪往身后一背,连撑几下雪杖,让慢下来的速度再次升了上去。向左一拐,一个半圆形的冲上再滑下,黄历已经接近了在树上吊着的目标,五十米,这是一个不错的距离。

    黄历将右手的雪杖交到左手,右手向后腰上一掏,盒炮已经翻在手上,将钮扳到半自动状态,斜着出枪,啪,啪,啪,弹壳跳出,石屑横飞……

    一个漂亮的急停,黄历稳稳地站在队员的前面,由于吃惊,队员们甚至忘了鼓掌,有些痴呆地望着黄历。

    “你,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我一辈也达不到这个水平了。”程盈秋有些呻吟地说道。

    “不要求你们能达到这个水平。”黄历大声说道:“只是告诉你们,要继续勤学苦练,再练两天轻装,然后就是三天武装滑雪,休整两天后,出山作战。谁不合格,那对不起,你们就只能在后面干些杂活了。当然,这比较安全,可能有人希望这样吧?”

    这话说得,要是不合格,岂不成了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本来就是游击队中的精锐,血气方刚,包括女兵都是不服输的角色,听了这话,就是累死也不能担这个名声。

    “下午的训练开始,还以那座小山包为目标,这回不仅要滑上去,还要顺利地回来,算成功。”黄历刚刚一挥手,队员们便急不可待地排起了队伍,急吼吼地催促着前面的点出发。

    黄历将装备卸下,开始认真的指点,一个人滑完,不论成功失败,黄历都要指出他的优点和不足,有鼓励,有指摘,这也是一种训练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