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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试验地蚕庄

    蚕庄的上半夜是在乌烟瘴气中度过的,扑火、救伤、装殓死者、埋藏粮食、驱赶牲口和家畜,王德才和林义凡领着人忙得脚不沾地。幸亏保安团留下了一部分帮忙,减轻了他们的不少工作量。

    经此一战,蚕庄光死亡的村民就达到了一百一十五人,受伤的就更多了。而且死伤的多是守围子的青壮,可谓是元气大伤。不管是钦佩保安团的拔刀相助和战斗力,还是迫不得已需要保安团来保护,反正蚕庄归入了保安团的势力范围。

    但现在,保安团并没有实力在此驻扎,抵挡有可能前来报复的敌人,只能派出一支小部队帮着蚕庄加快劫后恢复的速度,并且放哨站岗,提供预警。如果伪军前来,自然不必害怕,如果是鬼子大队,他们也只能尽快撤退,不与之争锋战斗了。

    天空里,被灰白sè的云块所遮蔽住的月亮,渐渐突出了包围,lù出了自己皎洁的面容,向大地播撒着水般的清光。

    张渊坐在篝火旁,借着火光在看今天的战斗统计。看到缴获清单时,高兴得咧开了嘴;又看到伤亡情况时,不由得情绪低沉,连连叹气。

    关心丈夫,带着一支队伍前来接应张渊的许小凤对此却不在意,披着件大衣倚着张渊,轻抚着肚子,慢条斯理地吃着苹果,不时满足地笑着望着自己的男人。对她来说,战斗情况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丈夫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唉,真够头疼的。”张渊一侧脸,正碰上许小凤递过来啃了一半的苹果,他只好敷衍着咬了一小口,继续说道:“原来是想接手蚕庄,把势力向山外扩展。现在,部队伤亡很大,力不从心啊可又不能把到嘴的ròu再吐出去,蚕庄那些小伙子可是不错,加以训练,可都是不怕死的好兵。”

    “嗯,嗯,这是个问题。”许小凤点着头,但语气却不是那么重视,“蚕庄与小梁庄据点离得太近,不派兵保护,村民住得不塌实,可咱们现在又chōu不出太多的人马,也不能长期驻扎。把村民都nòng进山里住,那样蚕庄又失去了意义。”

    “你有什么好招儿?”张渊见媳fù儿分析得头头是道,期盼地盯着她的脸说道。

    “没招儿。”许小凤回答得干脆,笑道:“以前倒是很聪明,可肚子里有了小娃娃,这脑袋就变笨了,成天光想着吃啦”

    张渊又好气,又好笑,抓耳挠腮也不知说点啥好了。

    “黄兄弟,既然来了,怎么还要跑呢?”许小凤脑袋笨了,眼睛倒好使,张嘴叫道。

    黄历干咳一声,迈步走了过来,揶揄道:“看你们两口子在亲热,我就不好意思打扰了。”

    “瞎说。”许小凤白了他一眼,大大咧咧地说道:“我这肚子,就快看不到脚面了,还能干啥?”

    “换个姿势,动作轻点,不影响的。”黄历笑道。

    切,张渊翻了翻眼睛,说道:“别扯没用的,我的黄副司令,你快来帮我想办法,怎么处理蚕庄吧”

    黄历嘿嘿一笑,坐在篝火旁,说道:“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我一直有个想法,终于找到试验的地方了。”

    “试验?什么试验?”张渊不解地问道。

    “看,这就是我的想法。”黄历掏出一张纸递给张渊。

    张渊拿过纸,借着火光仔细观看,乍一瞅,还以为是山里坑道工事的图纸,可仔细看,却不是,但有很多地方是相象的。

    “地道?你要在蚕庄里挖地道。”张渊看明白了,抬头问道。

    黄历点了点头,在北平时便为游击队想好了战斗的方式,不为别的,只为程盈秋在那里,多种保护措施,总是好的。可一直没拿出来,因为环境条件时机并不适宜。不过,走的时候,他还是给余成志讲过一遍,余成志也很认真地抄了一份,至于能不能重视,便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我看看。”许小凤好奇地从张渊手里拿过图纸,看了起来,边看嘴角上翘,还笑了起来,“呵呵,怪有意思的,上面还画了不少小人儿呢”

    “我虽然拿不准这个东西能起多大的作用,但黄兄弟说的一定有道理,只是这时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张渊沉yín着说道。

    “怎么会来不及?”许小凤用身子顶了下丈夫,眼睛却没离开图纸,说道:“不就是挖坑盗dòng吗,山里的石头都能凿开,何况是泥土。多找些在矿上干活的,干这个他们拿手,分成几班,日夜施工,我看个把月就差不多了。我说你粗心,你还不服气。你仔细看看,这可不是光藏人藏东西的,还能偷着打黑枪呢”

    “你又变聪明了?”张渊故意逗着自己媳fù儿。

    “哎呀,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搞不太清楚。”许小凤笑道:“还有啊,再加上庄子里的通墙工事,鬼子或伪军来了,少了就在外面打,多了就在dòng里打,准让他们晕头转向,净挨黑枪。”

    张渊抿嘴一笑,瞅着黄历,想听他的讲解。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黄历说道:“这样就能让蚕庄的百姓比较安心地回去居住。我们只要派人数不多的部队协助他们,并提供训练就行了。当然,如果部队实力恢复了,就更方便。就象小嫂子所说,伪军来了,可以上土围子打;鬼子来了,就放进庄子里来,避开他们的火力优势,与他们打巷战。那些五子炮、抬枪什么的,再加上我们给他们的快枪,在不熟悉地形街道的鬼子面前,更加能发挥威力。另外,我与王、林两位庄主谈过,既然庄子里有懂得制造火yào,摆nòng土炮的人,就让他们再自己造些地雷,这样对敌人的威胁更大。”

    “地雷,用黑火yào造的恐怕不保险吧?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手榴弹,这样变成地雷应该更方便一些。”张渊说道。

    “是造石雷或陶瓷雷,黑火yào确实威力不够,但也比没有强。”黄历解释道:“等搞到炸yào,就再造些威力更大的。至于为什么不用手榴弹和铁地雷,我是担心鬼子吃了亏以后,会使用探雷器。”

    ………………

    第一百零二章专业包工队

    黄历所说的试验,确实是这样的xìng质。对于理论,他知道,但理论到底对不对,或者有什么缺陷,他并不知道。只有经过实践,才能使某种战术完善成熟起来。而对每种战术实践,他都会派亲信的特勤队员去观察,去学习,然后再寻机派到婆罗洲,为以后在南洋与鬼子作战进行准备。

    地道如此,地雷也是如此,胶东之地既是黄历杀敌的战场,也是他练兵的训练场。以后,经验丰富的、又真心跟随他的士兵,将不断被输送至南洋,变成一颗颗火种,时机成熟,就将燃起熊熊大火,将侵略者和殖民者烧成灰烬。

    探雷器一说出来,张渊是懂的,连连点头,对黄历的长远目光表示赞佩。许小凤虽然很聪明,但知识却不比张渊,但她有个特点,不懂的一般不当面问,而是背地里问张渊,夫教fù学,大概这种情调很受用吧

    “搞炸yào就得打矿区。”黄历说道:“把山炮拆开,用骡马偷偷运上山,占领一个制高点,威胁相当大。另外,还可以拉着炮去轰炮楼,这附近的鬼子和伪军可要倒霉了。”

    “是啊”张渊轻轻挥了下拳头,说道:“有了重武器,部队就如虎添翼,看谁还能抵挡我的jīng悍之师。”

    “炮弹呢?”黄历似笑非笑地问道:“目前剩下的也不多吧,打一颗少一颗,能威风到几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瞅准机会抢鬼子的了。”张渊苦笑道。

    黄历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招募军工技师,购买机chuáng设备,这将是很大、很难的事情,现在也只有去抢鬼子这一条捷径了。

    事情商议已定,第二天便开始行动,这附近的村庄干过矿工的人不在少数,蚕庄本庄就有不少。而且,黄历在山里进行坑道作业的时候,还有了一个新的创举。

    工程承包对于现代人来说并不陌生,但在那个时候,却是个新鲜事物。自从坑道开挖以来,黄历便发现,chōu调战士往往事倍功半,还影响训练和作战。而对于矿工来说,挖坑道,他们可是专业人士,不仅进度快,而且质量好。

    别人知道这些可能未必当回事,可黄历却有了新的想法,他招集一些矿工商量成立个专业工程队,为部队修筑野战坑道工事,或者专mén挖掘地道,由部队按工程量付钱。俗话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在别人心存狐疑的时候,有一个叫褚大炮的tǐng身而出,拉了几个曾一块挖矿的工人,成立了这个工程队。

    几个工程下来,白huāhuā的银洋到手,不仅奠定了保安团的信誉,更让工程队兴旺起来,越来越多的矿工要求加入,挣这份比较保险的钱。但黄历却向褚大炮提出了要求,工程队的人员必须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且没有劣迹,一旦加入进来,进出根据地要受到严格的审查。这一切都是从安全角度考虑,毕竟他们挖掘的坑道和工事属于军事范围,敌人如果知道了,便会带来很多的不利因素。

    至此,这个半民半军的专业工程队才算是真正成立,里面有几个特勤队队员,既是学习,也算是监督。有活时,一拥而上,雷厉风行;没活时——嗯,现在山里在挖坑道,山外要挖地道,还真是闲不着。这些人虽然不种地,但收入不菲,倒是让很多人都羡慕不已。

    褚大炮长着又黑又长的脸,微微翘起的下巴,长着máo蓬蓬的胡子,象是用火燎过似的又卷又黄,脑袋上有一道长疤,疤上没有头发,不细看倒象是特意梳出来的发缝一样,其实那是在矿井里被石块砸的。

    “黄先生。”见黄历走进会客室,褚大炮赶紧站起身,笑着打招呼。

    “快坐吧,老潘,都是熟人,不用客气。”黄历伸手让了让,很随便的坐了下来,晃了晃手里的纸,又递过去一支香烟,笑道:“坑道的工程暂时放缓,你分出一部分人手,因为又有大活儿了,又有钱赚了。”

    褚大炮咧开嘴,lù出黑黄sè的牙齿,双手接过烟卷,陪着笑道:“全靠黄先生照顾,我一得到信儿,立码就带着人赶来了,指定让您满意。”

    “你办事,我放心。”黄历笑着将纸jiāo到褚大炮手里,说道:“一个月,必须干完,我还给你找了不少人零售,如果还不够,我甚至可以派兵去帮忙。”

    派兵,那不是又要分我们的钱吗?褚大炮拿过图纸看了看,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咱什么时候耽误过军队的事情。”

    “好,赶在入冬封冻前完工。”黄历郑重jiāo待道:“进度要快,质量更要过硬。”

    “明白,打鬼子的东西,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糊nòng。”褚大炮郑重的将图纸揣进怀里,说道:“要没军队打跑了土匪和鬼子,又给咱挡着,咱能过上这安生日子,良心不能丢啊”

    “要是都讲良心就好了。”黄历似乎有感而发地叹了口气,说道:“听说你老婆的瘸tuǐ不是天生的,是摔断后没接好,要是你信得过我,就让她来,我给她看看,说不定能治好呢”

    “谢谢您,太感谢了。”褚大炮没口子地道着谢,感jī地说道:“她那tuǐ呀,走路不方便倒不是大事,可一到yīn天下雨,疼得连炕也下不了,您要是给治好了,我,我让她给您立个牌儿——”

    “别,别,那我可受不起。”黄历赶紧摆手,然后似笑非笑地望着褚大炮说道:“我派去的那两个人,你好好教教他们,有些东西呀,可别在脑子里发霉变味儿了。你怕他们抢你的饭碗哪,告诉你,他们可不稀罕你那个把头的位置,他们是要干大事的。”

    褚大炮的老脸有些红,赶忙解释道:“黄先生,您给我的那个什么金jī霜救了我家的孩子一命,我还不知道怎么报答您呢现在您既然jiāo代了,我要是再存sī心,那还算人吗?您放心,我回去就把脑袋里那点东西都告诉他们。”

    黄历笑着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小块黄金,那是林承恕给他的奖金,被他切成了几小块,“不能让你白教,这点小意思,你拿着,给老婆孩子买布做两件衣服。”

    褚大炮推让了一阵,勉强收下,千恩万谢地走了。黄历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第一百零三章讨价还价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褚大炮在矿井里mō爬滚打二十多年,他的丰富经验会使很多土木专业的大学生为之汗颜。不用复杂的专业工具和仪器,他能把坑道修得与图纸一般无二;光听声音,他就能判断出对面掘进的工程进度以及方向偏差;jīng确爆破的用yào量更是厉害,绝不会因为用得量多而摧毁别处,也不会因为量少而达不到效果……就凭着这些令人瞠目的本事,他才能稳坐把头这个位置,当然也会敝帚自珍,轻易不传外人。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中国有这句老话,所以很有些好东西慢慢地失传。对此,黄历也颇理解,所以才用温情感化,金钱打动褚大炮,而不是用强制的命令。

    在以弱敌强的游击战中,地道往往是弱方使用的“秘密武器”。而地道战战术,不光中国在抗日战争年代使用过,越南在抗美战争中也使用过,可见其还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战术。

    原本看似遥远而不可及的梦想,正在黄历等人的努力下略具雏形,黄历相信,即便现在没有了他们,撒下的火种也会使历史改变原来的模样。就从目前来看,尽管大的历史cháo流还在沿着轨道隆隆向前,但一些细节的变化已经使以后的历史书要重新记载了。

    而随后几个熟面孔的先后出现,更让黄历感到了这种实实在在的变化,由此油然而生出一种自豪感。

    曾澈,这个应该在随后王天木叛变的连锁反应下被逮捕枪毙的家伙来了。随后,是北平抗团的冯运修和李振英,这些或应该壮烈牺牲,或应该在监狱里饱受折磨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黄历面前,让他的心情好一阵子不能平复。

    “没办法,上面让我来做说客,汪jīng卫得死呀,还得死在黄兄的手上。谁让咱俩熟呢,当然,你该怎么地还怎么地,不用给我面子。”曾澈厚着脸皮无奈地笑。

    “没办法,北平抗团出了叛徒,幸亏早几天得到了消息,但我们应该已经暴lù了。日本人果然在调动满洲警察,有可能出事的人都提前跑路了,一部分人撤出北平,去参加了游击队,我俩觉得山东也不远哪,从天津上船,几个小时便到。所以,就来了。”李振英和冯运修如是说道。

    黄历直发愣,这就是蝴蝶效应?把要死的人都扇活了,自己难道快成神了?不过,活着总比死了强,自己虽然不能把有可能牺牲的家伙一个个强拉硬拽nòng走,但事情总体还是在向好的地方发展。这都是自己的影响,嗯,难道不是吗?

    “呵呵,黄兄,我又来了。”曾澈带着一脸笑容走了进来,对着黄历一摆手,一点也不见外地说道:“你忙你的,不用招待我,我就在这坐一会儿。”

    黄历翻了翻眼睛,低下头继续写着什么。

    曾澈坐在椅子上,没老实几秒钟,嘴便开始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诉苦诉屈似的嘟囔起来,“唉,在天津呆得tǐng好的,一个命令就跑到这山沟里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黄历咧了咧嘴,没有抬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曾澈自怨自艾地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想要怎样,总得有个说法吧,是嫌钱少,还是缺nv人陪伴,不怕你谈条件,就怕你什么也不说。扬名天下呀,名利双收啊,多好的事情,虽然有点小小的风险,对高手来说也不算什么……”

    黄历咳嗽了一声,曾澈摆nòng着手里的一个小玩艺儿,停顿了一会儿,幽幽地说道:“有话就说嘛,咳嗽是什么个意思呢?”

    “你烦不烦哪,跟个老太婆似的,絮叨个没完。”黄历没好气砸过去一颗山枣。

    “嘿嘿,这是别人教我的,学得不好,见笑了啊”曾澈伸手接过山枣,扔进了嘴里,使劲嚼着,扬了扬眉máo,故意气黄历。

    黄历盯了曾澈半晌,忽然展颜一笑,说道:“好,我可以去上海试试,但条件很苛刻,你能作主答应吗?”

    “说说看,我也不敢吹那个牛皮。”曾澈急忙凑了过来,说道:“你要我上天摘月亮,我还真做不到。”

    黄历当然不是被曾澈软磨硬泡给说动的,凌雪又捎来了信儿,自然又是“人傻钱多,快来”之类的催促。而大计划一旦铺开,资金的缺口便越来越大,想靠正当行业赚钱补充,肯定不够。搞歪mén斜道,凌雪自信和黄历联手,应该是无往而不利。俗话说:富长良心,穷生jiān计。被钱bī到没法,黄历也觉得该狠狠去捞几票,把那些大亨huā天酒地的钱用到正路上,也算是替他们行善了。

    既然决定要去上海劫富济贫,顺便看看有没机会干掉汪jīng卫,也是不错的事情。小汪的脑袋还是很值钱滴,蒋总裁已经悬赏十万大洋通缉他。只是黄历还认为有敲敲军统竹杠的必要,所以他暗地里安排去上海的行程,表面上却不lù声sè,待价而沽。

    “首先,我不与你们上海的组织进行接触,我信不着他们。”黄历开始很严肃地跟曾澈讨价还价了,直言不讳地说道:“瞅瞅那些叛徒,你们军统怎么净出这样的货sè呢?”

    曾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大làng淘沙,沉渣泛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黄历微微一哂,继续说道:“我需要一部电台,在上海直接与你联系,上海组织有关汪jīng卫的情报可以通过电台告诉我。而且,我希望你最好能留在这里,充当一下中间联络人。”

    “这个,我得向上面请示。”曾澈有些犹豫,但并没有马上拒绝,问道:“继续说。”

    “我到上海,要租个大房子,方便行动,还得买辆汽车,这启动资金大概需要两万吧”黄历开始谈到钱的问题了。

    “钱不是问题。”曾澈很痛快地说道:“组织一次行动,兴师动众,huā费也不在少数,倒不如给你一个人。”

    黄历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说道:“要是刺汪成功,我能得到多少?这可是玩命的事情,你得让我心里有个底吧”

    “应该。”曾澈很赞同地说道:“国府悬赏十万,这自然全归你。戴老板还说了,事成之后会给你另加两万的奖金,这日常的津贴按照少将规格支付,只是这功劳吗——”

    “功劳归军统,你们就当我不存在。”黄历大度地摆了摆手。

    “你看,早把条件说出来多好,我们谈得不是很融洽吗?”曾澈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对了,你们军统有没有一个悬赏名单,把每个要杀的敌人都明码标价。”黄历好奇地问道。

    “你准备多赚点?”曾澈呵呵一笑,说道:“没问题,刺汪成功后,我给你多介绍点活儿。”

    “小喽罗就不必了,我的子弹可金贵着呢”黄历微微一笑,说道:“至少一万打底,少了这个数,我可不干。”

    “果然是高手风范,一分钱一分货。”曾澈挑起大拇指,似真似假地赞了一句,说道:“我向上面请示,你尽管放心,对于军统,钱不是问题。”

    钱当然不是问题,你们戴老板利用军统人员及军队故jiāo垄断了贩毒这条生财之道,我要的这些不过是小钱。黄历腹诽着,脸上笑容依旧。

    黄历为什么要曾澈留在胶东,主要还是为了保密和安全,知道他底细的人不多,他又有面具,又会化装,只要不是特别熟的人,在大道上碰见也不一定认得。再者,张渊的保安团也是黄历的后备资源,而缺乏有效的谍报人员,也必将制约他的发展。根据地内部的安全,对军统人员来说,正是专业所长。

    去上海,黄历不是单枪匹马,冯运修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对他的忠贞和勇敢,以及掌握的技能,黄历还是很放心的。另外,崔小台也会带上,他岁数较小,不太引人注意,能干一些大人不太方便的事情。至于李振英,黄历也有安排,他是化学专业的,鼓捣出威力胜于黑火yào的炸yào,应该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希望他读的书,没全吃光。

    黄历尽管答应去上海刺杀汪jīng卫,但他要求曾澈向上报告时千万要注意保密,别人还没出发,已经搞得尽人皆知。为此,他甚至拒绝了在此地接收有关汪jīng卫在上海的具体情报,一切都等到了上海再说。

    曾澈对黄历如此不相信军统,感到有些郁闷,难道真的到处是叛徒,随时都有可能被出卖吗?不过是刚出了王天木,怎么就谨慎到这个程度。他哪里知道,历史上,军统在上海与七十六号的争斗最后落败,最大的原因便是由于叛徒太多,一个牵一个,象多米诺骨牌似的,发生了可怕的连锁反应。

    黄历的离开是极为机密的,保安团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其他人只有相信公开的消息,老三在坑道施工时,被石块砸伤了,正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休养。

    ……………

    第一百零四章孤岛上海

    1937年,上海战事结束之后,**虽然撤退了,却留下了一笔可怕的“遗产”——恐怖活动和蓝衣社。按照某位外国观察家的说法:“公共租界与法租界的警察本来可以轻易地铲除这一怪物,但却任其发展,乃至养虎贻患,使得这一怪物嗣后不时地要找些牺牲品来满足其食yù。”

    事实上,那位外国观察家的观察显然还停留在表面,不知道租界巡捕房的很多人已经被军统或中统收买。当时日军要在租界内公开抓人,还必须由日本宪兵队出面,事先通知租界巡捕房当局,由巡捕房派员会同前去。而上海的军统、中统组织,对两租界的巡捕房大员,大都按月给以津贴,彼此声息相通。因此,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日军要到租界抓人,往往是日本宪兵队刚刚与巡捕房打招呼,那些被军统、中统收买的巡捕房人员便预先“放笼”(暗中通知),让被捕对象逃跑。凡属军统、中统的一些重要人员,即使来不及“放笼”而被捕获,巡捕房也是多方留难,甚至拒绝“引渡”。

    从1938年6月开始,上海突然出现了一股强烈的“爱国热情”làngcháo,在所有的周年纪念活动上都飘扬着中国民族主义者的旗帜。诸多小报上发表了不少主张武力的社论,正规的报纸则撰文鼓励青年们参加或组织游击队。随后,袭击通敌分子的恐怖事件开始频繁上演。

    对这一系列恐怖活动的评价,舆论方面的说法不一。有些迹象表明,这是通敌分子对立派别之间的倾轧和纷争,他们都想获得日本人的政治宠幸和金钱支持,是伪装成爱国事件,而实际上是争夺日本的战利品。然而多数人认为,这是某个组织在上海的活动,这些暗杀都是出于爱国的动机。大部人相信,该组织即是蓝衣社,狂热地忠于蒋介石的一个法西斯会社。

    “蓝衣社”一名之所以被长久使用,是因为其强烈的象征意义,特别是当褐衫党和黑衫党风行欧洲之际,更是如此。另一方面,在“孤岛上海”明目张胆地实施恐怖活动绝不是一两个有组织的指挥部所能完成的。政治暗杀衍生自三十年代初的民族救亡运动,它导致上海的“小市民”中产生了部分人为、部分自发的组织和机构,他们既为爱国,也为自身的利益而行动。有时候,他们会与国府的军事特工组织联合起来,有时候则单独行动。

    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在起初的“孤岛上海”,恐怖活动的主动权握在国民党特务手中,尽管亲日的黄道会和复兴会也进行了反击,但是在1938年的秋天和初冬,还是国民党抵抗分子占了上风。

    但是,到了1939年李士群和丁默邨在极司菲尔路76号成立了一个特工组织后,形势开始发生悄然的变化。首先,李士群很快搜罗了七名前中统特工和cc系成员,组成了一个核心,作为他的骨干力量,他还赢得了青帮成员吴世宝的忠心效劳,这个黝黑粗矮的虐待狂为他召募了当地的歹徒以及其他积极的通敌分子。随后,李——丁组合促成了具有关键xìng作用的军统特工王天木、陈明楚等人的叛变,并摧毁了他们的特工组织,这是相当重大的胜利。

    而随后引起的连锁反应对军统来说,几乎是灾难xìng的。由于76号逮捕了很多军统特工,甚至包括重庆派来刺杀汪jīng卫的另一组秘密人员。日本的报纸,诸如《东京日日新闻》便对丁默邨、李士群等人表示了信任。因此,当李士群嗣后访问东京时,得以大言不惭地吹嘘道:“整个上海、南京、江苏、浙江、安徽的军统机构已经被我们摧毁或彻底破坏,我们用左手消灭了蓝衣社,用右手击倒了cc系。”

    灰暗的云块,缓缓地从南方向北移行,阳光暗淡,天气yīn冷,给人一种荒凉寥落的感觉。在这个萧索的秋日,在军统遭到重创,李士群和76号志得意满地时候,黄历等一行五人从外滩码头下船,踏上了上海的土地。

    为了确保安全,黄历让沃格夫fù一起同行,并且乘坐一艘德国客轮,枪枝拆成零件,与特种弹yào一起藏在装货大木箱的夹层中,由他们二人携带托运。在烟台盘查较紧,到了上海租界码头,却看不见鬼子,只是一些巡捕在虚应故事,几个人轻松过关。这也让黄历有些感叹,怪不得都躲在上海,或者从上海向香港或海外逃跑,这里不仅是世界上唯一不需要护照就可进入的地方,而且与鬼子占领区比,还真是个能提供不少庇护的孤岛。

    位于公共租界的房子已经准备好,是埃德文的住所,位于福州路,兴盛屈居于南京路之下,但也是相当高档的地段。他们父nv回婆罗洲后,便低价租给了黄历的代言人凌雪。

    福州路东段,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租界行政机构、巡捕房、洋行、银行、大饭店、大yào房等集中于此。两端有大鸿运、大西洋、老聚兴、老正兴、会宾楼、王宝和等一批中西菜馆闻名于市。天蟾舞台初名大新舞台在福州路701号建成开幕,其规模是沪上四大京剧舞台之最。福州路西段ji院云集,成为藏污纳垢之地。集报馆书局、文具仪器、茶楼戏院、中西菜馆、旅馆百货及ji院烟馆于一路,两侧还有古玩、化工颜料、衣庄、绣huā鞋等特sè市场,是一条与其他商业街不同的奇特大街。

    沃格夫fù似乎对上海有种厌恶,或者说是恐惧的感觉,大概这里真的给他们留下了心理yīn影,虽然勉强因为黄历而来到这里,但却急着回去。黄历也不勉强,下了船,将托运的大木箱找车装运,便和沃格夫fù告别,按着地址直奔福州路的房子。因为保密的关系,黄历只是捎信儿给凌雪,说是要来上海,但却没透lù具体日期。

    第一百零五章棘手的刺杀

    叛国者,背千古骂名,受万世唾弃。汪jīng卫急急忙忙投入日本人的怀抱,就象一个娼ji在chuáng上热情奔放地献身完毕,能否得到嫖资,又能得到多少,已经完全不是自己能作主的事情,完全要看嫖客的心情,任凭嫖客决定了。甚至嫖客还可能奚落其容貌差劲,chuáng上功夫拙劣,干得一点也不爽呢

    1939年5月31日,汪jīng卫从上海飞赴日本谈判。谈判一开始,日本陆相板垣征四郎就奚落汪jīng卫,“我以为,要在中国建立新的强有力的中央政fǔ,必须争取到重庆方面的要人和军队的多数。您对此一定有相当的把握,如果能听到有关这方面的情况,实为荣幸。”

    日本方面虽然成功yòu降了汪jīng卫,但看到汪jīng卫的作用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大,与蒋介石的“桐工作”也未结束,便将其冷置一边,使卖国心切的汪逆备感失落与郁闷。

    当时日本陆相板垣手下有两员大将,一个是影佐祯昭,一个就是今井武夫,这两人对中国政治人物的yòu降主张上有很大不同。影佐祯昭走的是要扶植汪jīng卫的路线;今井武夫却想直接和蒋介石谈和。他认为:从清朝开始,中日之间所有战争或争端最后的解决方式都是中国的“委曲求全”,现在日本对中国的打击在历史上是最大的,中国面临的危机也是最大的。而且日本已经招来了汪主席,如果中国全民抗战的领袖蒋介石也来个扭转乾坤……

    直到欧战爆发,与蒋介石的和谈也毫无进展,日本方面才根据兴亚院起草的《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与汪jīng卫谈判成立中央政fǔ的基本条件。要纲比起近卫首相宣布的“善邻友好、共同防共、经济提携”三原则有很大的倒退,汪jīng卫大失所望,《要纲》的内容不仅与他向日本提出的要求相距甚远,而且大大超过了上海重光堂协议的范围,也违反了近卫第三次声明的jīng神。但汪jīng卫已经骑虎难下,考虑再三后,还是在这个基础上与日本方面进行了谈判。

    黄历抵达上海之前,影佐机关刚刚安排了汪jīng卫到南京与梁鸿志及王克敏会商之行。梁鸿志是华中“维新政fǔ”的首脑。王克敏是华北“联合政fǔ”的首脑。影佐机关认为汪“组府”须得梁、王的协力,才能着手,因而举行南京会议。

    汪、王、梁会见,汪首先说明统一“组府”之意。梁鸿志略为客气,开口说道:“这件事要让我们商量之后,才能答复。”王克敏则很坦白的说道:“我们三个人商量没有用。这件事要他们协商好了,也就可以做了。”

    王克敏所说的“他们”,就是汪jīng卫背后的影佐机关,梁鸿志背后的原田机关,和他自己背后的喜多机关。这便是傀儡之所以为傀儡者的鲜明事实,每人背后都另有人cào纵,他们不过是摆设而已。譬如四个人打麻将,每一人的背后有一参谋。打到两圈之后,关键时候,四个参谋便都伸出手来,直接的打了起来,那座位上的四个角sè反而束手。

    ……………

    汪jīng卫等到达上海后,先是暂住在虹口日本兵营附近的楼房里,而在汪伪“六全大会”前,迁入沪西愚园路1136nòng的一座huā园洋房里,它是过去国民党政fǔjiāo通部长王伯群的住宅。王伯群任大厦大学校长时,为娶该校校huā保志宁为妻,动工兴建此美轮美奂的大厦,作为藏娇的金屋。

    1931年,进步作家邹韬奋为了揭lù这桩丑闻,曾将此屋拍成照片,发表在他创办的《生活周刊》上,轰动一时。上海沦陷后,楼房为日军占领,nòng内还有十余座各自独立的西式huā园楼房。

    日军将该nòng内的所有住户赶走,将王伯群的小楼让与汪jīng卫,其余房舍供周佛海、褚民谊、梅思平、陈chūn圃、罗君强等一批人分宅而居。该nòng除由十名日军负责警卫外,还有“76号”特工总部派一百多名武装特务日夜严密警卫,没有汪伪发的临时证件,或者预先通知的特定人员,完全无法进入nòng内。而且愚园路与极司菲尔路一样属于越界筑路区,1136nòng与“76号”相距不远,往来也很方便。

    黄历搂着李倩心的纤腰,李倩心则紧贴着他,头倚着他的肩膀,两人一副亲昵的样子坐在黄包车上,从愚园路和极司菲尔路上走过。黄历用心将各处的地形建筑牢牢记在心里,觉得刺汪之事相当棘手。

    这是他来到上海四天里的第三次堪察实地情况了,每次的装束都不一样,有时是单独一个人,有时是和崔小台一起,冯运修和崔小台也装作路过的样子,进行过侦察,一份地势方位图纸标记得已经越来越详细,但如何进行刺杀,却一直没有确定下来。

    当然,最保险的是远距离狙杀,黄历在附近的高楼大厦走过看过,丈量距离,观察角度,合适的狙击地点不是没有,但这种蹲坑似的守候风险很大,因为这里是沪西越界筑路区,日本人和“76”号特务能够加以相当有效的检查和控制,带枪进入很容易被发现,逃跑时也不方便。

    用,或在路上狙击,也是一个办法。但必须提胆知道汪jīng卫何时出行,乘坐的是哪辆汽车,这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如果抱着必死之心为国除jiān,自然可以采取这其中的某一种方式,但黄历还不想这么早壮烈。

    李倩心虽然知道黄历要干什么事情,却并不知道黄历要干的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她很喜欢和黄历在一起的感觉。亲昵的样子,黄历是有些装,但她却是真心实意地依偎在爱人的怀里。只是这个地方让她不舒服,也不放心。

    “越界筑路”是租界当局在租界外强行修建的马路,马路治安由工部局巡捕房管理,马路两侧治安则由中国警察管理,实际上造成两不管的状态。罪犯在马路上作案,只要逃入路旁nòng堂,巡捕就无权逮捕了;反之,在马路两侧犯罪,只要窜上马路,中国警察也只好干瞪眼。于是,这里遂成为不法歹徒横行之地,社会秩序特别húnluàn。

    “我们还是回去吧,有些饿了。”李倩心委婉地对黄历说道。

    “好的。”黄历微微一笑,用脚顿了顿踏板,告诉黄包车夫回福州路。

    尽管有困难,但黄历并没有灰心放弃,如果汪jīng卫那么好杀,也轮不到他出手,军统也不会出那么高的价钱。一分钱一分货,一颗子弹值十万大洋,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昂贵的了。

    回到住处,黄历先来到地下室,把今天看到的一些新情况标记在图纸上,又反复划线计算一番,在距离汪jīng卫住宅大约有近两公里的地方有座高楼,这里应该是加以重点堪察的狙击地点。两公里,再严密的保安措施也不会想到杀手会在这里进行刺杀吧,只要汪jīng卫lù面,那就有可能击杀他,黄历mō着下巴思索着,用铅笔在这座高楼上画了一个圈。

    没有先进的弹yào,就不会有先进的武器。黄历敢在这个距离选定狙击阵位,枪是一个因素,那些特种子弹更是给他信心的原因。不错,12.7毫米机枪弹的有效shè程远,可以成功地在远距离上对付各类目标,包括停机坪上的飞机和直升机、班组武器系统、防空导弹发shè装置、雷达站以及装甲战斗车等。但对于远距离jīng确单发shè击,却有些超出它的要求。

    这是因为,机枪弹在大规模生产中存在着不小的公差,距离越远,shè击时越不稳定。黄历经过试shè,勉强可以使普通枪弹shè中一千五百米外的人体躯干,但要在两千米距离进行jīng确狙杀,便需要高度专业化工厂提供以极严格公差生产的12.7毫米弹yào,而他手头上还真就有这种子弹,那是在山谷地宫里和狙击步枪一起捡到的。虽然不多,但杀汪jīng卫应该是足够了。甚至可以使用穿甲爆裂弹,用弹片增加刺杀成功的几率。

    守株待兔虽然笨一些,但总比坐在家里冥思苦想好。关键是如何在那座楼里长时间守候,又如何安全地把枪枝弹yào带进去,再安全地撤出来。

    明天再去仔细看看吧,黄历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轻轻摇了摇头,把图纸收好藏起,走出了地下室。

    在客厅里稍坐了片刻,mén口汽车喇叭一响,黄历起身一看,是凌雪和冯运修回来了。冯运修手里提着个皮箱,快步向里面走来。看样子,取电台的事情办得很顺利,有凌雪这个专业特工跟着,如果有异常,她是不会轻易暴lù的。黄历已经反复jiāo代过,宁肯不要电台,也绝不冒一丝一毫的风险。有了电台,和曾澈联络一下,看看军统那边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情报吧,黄历迈步迎了上去,和冯运修打了个招呼,伸手接过皮箱。

    第一百零六章养猪生财

    在孤岛上海,各国的谍报人员,以及众多的商业机构,拥有的sī人电台数量是相当多。所以,在日军占领租界前,黄历并不担心因为使用电台而遇到麻烦。

    有了电报机,黄历便给曾澈发了份简短的密码电报,一是说安全到达,不必担心;另外又简单说明刺汪不可cào之过急,正在仔细筹划当中,如有相关情报,可在每天中午准时发送。为什么要在中午发报收报,这是因为黄历发现租界发电的功率不高,使用电台时,会出现室内灯光昏暗的现象。而白天不开灯,这种异常的现象不会出现,也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吃过晚饭后,冯运修和崔小台去地下室工作,黄历和凌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商量“劫富济贫”的事情。

    “四哥,我给你的名单都看过了吗?咱们先拿哪个开张?”凌雪神态很轻松,好象这些拥有保镖的富豪就是任人宰割的féi羊。

    “下手容易,总得找个名义吧”黄历淡淡地说道:“这样才能干得长远。”

    “明白,找个冤大头顶缸,屎啊niào啊的,都往他脑袋上倒。”凌雪会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你看谁脑袋大?哎,别说出来,写个字,看咱俩的眼光一样不一样。”

    “写太麻烦,我比划一下,你再说一个字。”黄历笑着伸出四个手指头。

    凌雪呵呵一笑,用手指弹了弹xiōng前挂着的钻石项坠,说道:“死胖子,就是他了。”

    吴世宝,原名吴四宝,又名吴云甫,江苏南通人。他是二十二代通字辈的青帮、绰号烂脚炳根的徒弟。他身材高大,满脸横ròu,早年是公共租界跑马厅的马夫,后来改行当汽车司机。参加特工组织前,他曾给上海的二等流氓、丽都舞厅的老板高鑫宝开汽车,拜高为“先生”,同时,又投靠上海青帮流氓头子季云卿,成为青帮流氓,季云卿后将自己的干nv儿、青帮nv流氓佘爱珍许配他为妻。

    吴与李士群、丁默邨都不相识,由于吴世宝在季云卿mén下,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徒弟,逢到要用枪的事,都由吴四宝下手。吴世宝有一南通同乡是开汽车修理行的,而且有车chuáng设备,车chuáng的用途大得很,什么零件都可以车出来,吴世宝对车chuáng兴趣很浓厚。那时青帮中人sī藏各式手枪或盒子炮,大约有几十件,凡是损坏了,都jiāo给老头子季云卿想办法修理。季云卿就jiāo给吴世宝去办,吴便转jiāo给他的同乡去修整,每次修好之后,jiāo还吴世宝到郊外试枪,因此吴世宝枪法逐年进步,枪由他试过,万无一失。季云卿出出入入,也怕冤家寻仇,他不用保镖,就由司机吴世宝兼任保镖,遇到有事,吴世宝开枪还击是百发百中的,所以在圈子里有神枪手之称,因此,季云卿介绍吴世宝就进入了“76号”。

    吴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又是一个对上司非常顺从听话的家伙。他认为能够搭上李士群的关系,必“大有窜头”,因而特别卖力。他生xìng粗卤野蛮的xìng格,但知道怎样对上司恭顺,只要能博得他上司的欢心,他毫不考虑,毫不迟疑去执行,别的行动大队所不肯做或不敢做的事,他奋勇当先,做得彻底,做得干净。什么江苏农民银行职工宿舍的集体枪杀事件,中国银行的定时惨案,都是他的“杰作”。凡是给“76号”所拘捕的人,只要撞在他手里,没有问一句话,先给他一顿皮鞭打得血淋淋的下马威。当时人们对“76号”的畏惧程度,并不亚于日本宪兵队。

    起初,“76号”的组织还不够庞大,李士群派出去做暗杀的杀手,常常击而不中逃了回来,唯有吴世宝打一个中一个,因此他就坐上了行动组的第一把jiāo椅。在“76号”中杀人最多、立“功”最大的就是吴世宝。短短的半年之后,他就成为“76号”的主要人物,只要李士群开出名单来,他都可以按图索骥,置对方于死地。后来,杀手逐渐增多,吴世宝就很少亲自出马,但是“76号”第一杀手的声威,却震惊了整个上海。

    吴世宝手下徒众甚多,皆心狠手辣之辈,正是丁、李组织特工所需之“人才”。因此,吴投靠李士群后,被李视为心腹,以吴带来的30余名徒众为基础,成立警卫大队,由吴任警卫大队长,这是“76号”最早成立的一支武装行动队。后来又发展为警卫总队,委吴以警卫总队长之职,受到重用。吴也竭力报效李士群,李在上海愚园路寓所的警卫人员、李的shì从卫士都由吴的徒弟担任,李在上海、南京和苏州三地的汽车司机,不是吴的亲友,便是吴的徒弟,连李公馆的nv翻译也是由吴介绍的。

    可以说,吴为“76号”的发展出过大力,“76号”所干的许多抢劫、暗杀、绑架等活动,都是由吴直接策划指挥的。后来,在李士群的纵容下,凭借暴力发迹的吴世宝在“76号”内形成一股独特的势力,成为上海地头炙手可热的人物,其声名几在丁、李之上。据说,小孩在母亲怀里啼哭,只要母亲说一声“吴世宝来了”,小孩立即止住啼哭。

    黄历要用吴世宝的名头作案求财,并不是只看重他的凶名,利用完之后,他还要夺吴世宝的财,砍吴世宝的脑袋。上海滩第一杀手,我呸,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称第一。

    “我还以为你第一个便要干掉吴大脑袋呢?”凌雪似笑非笑地望着黄历,说道:“他的钱财也不少啊”

    开赌台,贩毒品,绑票勒索,吴世宝生财有道,特别是他在沪西郊区开了一爿吗啡制造厂,雇佣一个日本宪兵密探、台湾làng人主持,专售白×粉(吗啡),他所有的钱,从白×粉里捞得最多。吴世宝用搜刮来的大量钱财,在愚园路745nòng2号自置一幢huā园洋房,占地数亩,又强占附近一家工厂,改为舞厅,供其享用。他家仆从、保镖如云,厨师中西皆备;外出除乘坐保险汽车外,还有前后跟车,前呼后拥,其排场较百万富翁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急,不急,猪要养féi了再杀,再让他替咱们多赚点。”黄历冷笑着说道:“先nòng盛老三,他该得报应了。”

    在日军占领下,苏浙皖三省的鸦片贸易是通过上海盛三老(盛文颐)的“宏济善堂”出面,独家经营。上海的土膏行,仅沪西、南市一带就要三十多家,都从“宏济善堂”取货。其黑幕重重,剥削层层,盛老三依靠鸦片贸易,积累了无数的钱财,甚至他本人连自己究竟有多少财产也nòng不清楚。“宏济善堂”的后台老板是个叫李英的日本làng人,他的日本名字无人知道,但来头不小,连“76号”的老板丁默邨、李士群都不敢惹他。

    “盗亦有道,这种不义不财,咱们抢了,也不亏心。”凌雪笑道:“咱们这对神偷侠侣什么时候动手啊?”

    “还侠侣呢,让人起jī皮疙瘩。”黄历摆了摆手,说道:“我chōu空去实地看一下,对了,从我的账户把钱取出来,十万多,也能干些事情。咱们的时间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年时间,耽搁不得。”

    凌雪站起身,说道:“什么时候结婚哪?钱还是留着点吧,别nòng得太寒碜了。”

    黄历沉yín了一下,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这事用不着你管,钱呢,我手头还有呢”

    凌雪做了个鬼脸,转身向外走,一眼看见小桃,招了招手,立刻笑嘻嘻地说道:“小桃子,走,和姐姐回家,咱一起睡好不好?姐姐都想你了。”

    “不好。”小桃忙躲到一旁,好象很怕凌雪的样子。

    “嘿嘿,我会抓住你的,然后把你吃掉,谁让你是小桃子呢?”凌雪不以为意,伸出双手,吓唬了小桃一下,又冲李倩心随便打了个招呼,走出了房间。

    李倩心从客厅角落的椅子上站起来,安慰着mō了mō小桃的脑袋,然后走到黄历身旁,在黄历和凌雪说话的时候,她刻意保持着距离,她知道有些事情黄历并不想让她全知道,帮不上忙,还要提心吊胆的。

    “我手头上还有钱,你要是——”李倩心柔声说道。

    黄历微微一笑,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抚mō着,这个nv人在提醒自己,刚才凌雪最后说的话,她肯定听见了。虽然这个时候结婚不是特别合适,但黄历还是决定满足李倩心的心愿。程盈秋离他而去了,他却还欠着一个婚礼,想起来,总觉得对不住她。同样的遗憾不要重来了,一个仪式,虽然简单,但对一个nv人来说,意义却是非同一般的。

    “找个教堂,买套婚纱,仪式完了,大家再聚在一起吃个饭,热闹一下。”黄历将李倩心搂在怀里,微笑着说道:“简单了点,你别介意啊”

    嗯,李倩心用脑袋在黄历怀里拱了拱,媚眼如织,忍不住搂着黄历的脖子,用力地wěn了他一下。一股幸福感涌上了心头,别说有婚纱,找教堂,就算是捻草为香,聚土为炉,磕上三个头,她也甘之如怡。因为有了那个仪式,她才算是黄历明正言顺的妻子。

    第一百零七章天赐良机

    黄历在仔细筹划刺汪之事,曾澈却连发电报,将有关汪jīng卫的情报尽数通报,虽未有催促之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军统着急了。

    尽管日汪还在谈判,但谁都知道,由国民党副总裁变为国府的通缉犯,并开除党籍的汪jīng卫身价大跌,并已经是泥足深陷,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资本,答应日本人的条件只是时间问题。

    汪jīng卫没有什么资本,但脑袋的价钱却行市看涨。对军统的内部情况,黄历还是不够了解,竹杠敲得不够狠,其实十二万干掉汪jīng卫,价钱并不算太高。军统上海行动组在除掉傅筱庵和张啸林的时候,都是各huā五万大洋,收买了傅筱庵的家仆和张啸林的保镖,才能成事。

    十五万,真是一笔好钱哪黄历感叹地将电报抄纸点着,看着它化成灰烬,有些愁闷地抚着额头。

    由于汪jīng卫住宅戒备森严,其外出又全无规律,而且那处被看好的狙击地点并不是旅馆或民居,想在里面藏身,进行守株待兔似的狙击,实在是困难无比。

    没办法,就是没办法。黄历再三计算,细致筹划,依然没有下手的合适机会。虽然他知道刺杀汪jīng卫最好的时间便是在上海,等到汪jīng卫去了南京或其它日占区,想带着武器进行追杀,恐怕机会更为渺茫,所冒的风险会更大。但黄历并不会盲目行动,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或者打草惊蛇,暴lù了目标,只能仓惶而逃。

    然而,有时候机会就是在这种近乎绝望的情况下悄然降临。正当黄历一筹莫展之时,一份最新的关于汪jīng卫的情报由上海发出,转了一圈,又由曾澈转发了过来。正因为这份情报,让黄历突然间找到了施展身手,一举除jiān的机会。

    日汪秘密谈判由于日本方面的《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条件过于苛刻,甚至连日方的“和平运动人士”对此也感到不满。影佐帧昭说:“如果以此方案为基础与汪先生谈判,就会使人怀疑日本政fǔ的信义。即使汪先生接受了这个条件,和平运动也不会成功。”犬养健则表示:“除了《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还有附件等八件,好比一座大山压在汪先生身上,怎么能使他开展国内的和平运动呢?又怎么能使他得到中国民众的信任呢?”

    但在谈判中,日方态度非常强硬,坚持《要纲》的方针。双方争执不下,只好中途休会。汪jīng卫思想也产生了犹豫,又有人出主意,让他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bī日方作出让步。于是,他便放出风声,说是准备搬到上海法租界的sī宅暂住,发表声明停止和平活动。

    影佐得知汪jīng卫准备打退堂鼓后,深恐好不容易yòu降来的傀儡失去但程盈秋,赶紧去见汪jīng卫。汪jīng卫对影佐说:“很感谢诸位对谈判的成功所作的努力。但这次日方提出的原案,和近卫声明的宗旨相差太远,我们无法让步,而你们如果让了步也无法向日本政fǔjiāo待。现在我们是在讨论一个不可能的问题,所以我认为不如停止谈判,撤回建立新政fǔ的设想。”

    影佐一边听汪jīng卫的谈话一边笔记,当他听到汪最后一段话时,两行眼泪竟掉落到笔记本上。影佐说:“我协助汪先生迁居,并请法租界布防。但我认为汪先生放弃新政fǔ的计划还为时尚早。正如您所说的那样,谈判进展非常困难。这个原案表面上虽然强硬,但并不是没有jiāo涉的余地,我们也不明白政fǔ最后的打算是什么。我将立刻回东京jiāo涉,请先生暂时留下来等候我的消息。”

    而就是如此,法租界巡捕房的军统内线从日本人口中知道了要布防的消息,但等黄历知道的时候,准备时间已经所剩不多。

    中午接到电报,黄历连饭也没吃,便和冯运修、崔小台开车匆匆出mén,分头前往汪jīng卫要入住的宅子以及要经过的道路附近,进行侦察和勘测。

    黄历坐着黄包车从福履理路走过,在路上狙击,由于汪jīng卫乘坐保险车,即便有重狙,也不敢保证必杀,而且车队中不会只有一辆保险车,无法确定汪jīng卫乘坐哪辆,全部狙击的话,难度很大。如果住宅附近有合适的狙击地点,黄历希望能在汪jīng卫下车的时候,用穿甲爆进行连续攻击,增大得手的把握。

    一趟走过,黄历看见了冯运修停在路旁等候他的汽车,他下了黄包车,钻进汽车,更换了衣服,戴上了塑胶面具,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又叫了辆黄包车,再次从汪jīng卫要入住的宅子前经过。

    宅子前的空地应该就是停车的地方,地面是水泥的,很好。围墙有三米多高,但要有一个居高临下的狙击阵位,便可以避开这道障碍。黄历最后一次坐着汽车从住宅前经过后,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然后,他让冯运修开着车沿着街道向自己目测选择的几个狙击阵位行驶而去。必须经过实地观察,才能最后确定哪里合适,哪里不行。黄历在心中祈祷,老天保佑,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这可是为国除jiān,甘冒风险哪

    ……………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当然也不是那么十全十美。不过,这没关系,人生就是在不断地克服困难中渡过的吗

    经过连续的奔bō侦察,此时的黄历已经站在这座大酒店的最高层房间里,屋里的灯都关上了,他的目光注视着窗外的夜空,苍穹的远方有一颗星在眨眼,有一朵浮云在流动,他的眼睛也如星辰般闪烁。

    约一千**百米的距离,高度二十六七米,角度略偏,shè界也有些狭窄,但黄历对此已经很满足了。难度是有,但成功的几率也不小。汪jīng卫的警戒再严密,也防备不了在这个距离上的狙击。

    黄历举起望远镜,再次仔细观察着远处的住宅,那里灯光明亮,很多人影在晃来晃去,紧张地布置。没人想得到,他们的努力可能将白白làng费,明天这里迎来的极可能是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第一百零八章三枪惊世

    叮,咣一个二踢脚炸响,大酒店老板亚伯拉罕的笔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讨厌的中国人,总是喜欢nòng出很大的噪声,锣鼓、鞭炮……即便已经在上海好几年了,他还是没法喜欢这种习惯。

    冯运修坐在酒店大堂中,西服革履,品着咖啡,看着报纸,可心却早飞到了别处。他知道如果今天刺杀成功,那将是一件多么壮烈、轰动的大事,他为能亲自参加到这惊天动地的事件中而感到jī动和自豪,以至于他的心都在呯呯跳动,连作了几次深呼吸才稍微平静下来。

    今天不年不节,但街道上偶尔响起二踢脚的爆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如此细致的计划,冯运修万分钦佩黄历的聪明智慧。这是刻意安排的,让习惯了声音sāo扰的人们不会因为黄历的枪声而特别警觉。有限的几个人,全部各司其职,干得都相当漂亮。崔小台给街上的少年乞丐发爆竹和零钱,凌雪在愚园路附近,准备用公用电话通知汪jīng卫启程的时间,他则在大堂里等着凌雪的电话,然后上楼通知黄历。大堂服务台的电话不时响起,每次的铃声都让冯运修打起jīng神。

    房间里,窗帘半开,一张小桌子已经被移到落地窗前,重狙早已经组装完毕,架在桌子上,弹匣里全部装上了特种弹,五颗穿甲爆在最顶上。别看黄历这时懒洋洋地半躺在桌后的椅子上,但他浑身已经jīng力充盈,可以随时行动,就如同在半空中盘旋翱翔的鹰,看来是那么闲适,但是却随时可以高速下击、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擒住猎物一样。

    距离、风向、湿度、温度……他刚刚测过,已经是早晨起来的第二次了,似乎还没有一次刺杀让他如此慎重,如此认真。

    一千八百二十多米,这并不是黄历所知道的最远的狙击纪录,但他不是来创造什么狗屁纪录的,他是在改变历史,没错,几颗子弹就会让历史书重写。而且,这个距离足够安全,从遭到袭击,到寻找shè击点,敌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子弹是从如此远的距离shè出。在弹道专家确定子弹轨迹,计算出shè击地点后,估计已经是明天的事情了。再说,他使用的穿甲爆破弹也完全可能使弹道专家无迹可寻,徒呼奈何。

    “梆,梆梆,梆梆,梆”有节奏的敲mén声突然急促响起,黄历知道是冯运修上来了。

    打开房mén,冯运修闪身而入,又将房mén反锁。然后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用望远镜仔细观察。

    福履理路已经被巡捕严密警戒,汪jīng卫一行人的车队由愚园路住所向这里行驶过来。黄历的分析是对的,车队里有三辆保险汽车,确定汪jīng卫在哪辆车里,没有汪jīng卫亲密的人指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日本人出动了宪兵,“76号”出动了大批特务,极严密的保护,使得任何企图暗杀的人都会觉得无从下手。

    “来了”冯运修突然说了一句,声音竟有些颤抖,然后他拉开半掩的窗帘,推开了窗户。

    黄历极镇静地伏下身子,将眼睛凑到瞄准镜上,远处的景物和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车队前面是一辆装甲车,不是日本人的,而是法国大使寇尔为了维护租界中立的体面而派出来的官方车辆。汪宅mén前已经由日本宪兵和“76号”特务严密布防,法租界的巡捕都无法靠近。装甲车开到mén前,拐了个弯停下来,它的任务完成了。三辆保险车通过敞开的大铁mén开进了宅子,大铁mén徐徐关上,所有人大概都为此次汪氏迁宅能顺利安全结束而松了一口气。

    保险汽车在小洋楼前依次停下,车mén打开,形形sèsè的汉jiān开始下车。“76号”首脑丁默邨殷勤地为汪jīng卫打开了车mén,脸上带着诌媚和炫耀的神情。安全抵达旧宅,“76号”的保卫工作功不可没,当初大言不惭的保证终于落到了实处。

    汪jīng卫迈出了汽车,略略环视了一下宅子,也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向着随他同行的亲信含笑点头。

    “中间那辆汽车,深灰sè衣服,疑似目标。”冯运修举着望远镜,紧张地说道。

    黄历也把十字准星对准了这个目标,与冯运修的判断相同。由于铁mén和围墙的遮挡,他只能看到院子里人影的多半个身子,但这应该够了。不能再等,如果目标被其他人遮住,反倒不妙。他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即使有瞄准镜,在这个距离上看人也已经非常小,几乎是一半靠技艺,一半靠感觉来shè击。黄历轻轻扣动扳机,随着枪声,第一发子弹出膛朝目标飞去,他计算过,使用这种特殊子弹,初速很高,子弹接触目标大概要两秒左右的时间。他迅速稳定枪身,再次击发,平均每隔一秒发shè一发,三发只要有一发有效命中就可以了。

    穿甲爆破弹的起爆作用是靠弹头以一定飞行速度撞击目标时获得的冲击能来直接起爆弹头内的猛炸yào。同时,穿爆弹头对炸yào的起爆还综合了热起爆方式。当弹头以一定的速度贯穿薄钢板相当于飞机méng皮时,一方面钢板发生变形并遭至破坏,另一方面弹头受到钢板对弹头的轴向与径向力的作用。弹头前端及弧形部段受到挤压后发生变形,同时挤压燃烧剂与炸yào。炸yào的爆炸就从这些点开始被jī发并扩大,直到使全部炸yào发生爆炸。如果弹头的撞击作用使燃烧剂先燃烧,则燃烧火焰也可使炸yào由燃烧转为爆轰。

    袭击来得毫无征兆,如九天雷霆般突然而降。当第一发子弹擦着汪jīng卫的身体shè偏,并在其前方水泥地撞击爆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第二发子弹疾速飞来,shè入了汪jīng卫的右腰部,血ròu横飞时,子弹在坚硬的地面又飞溅起细小的弹片。在惨叫和惊呼声中,第三颗子弹挟着巨大的力量呼啸而来,毫不费力地击断了汪逆身旁丁默邨的手臂,再次在地面飞舞起一丛弹片。

    “叮,咣”一场大戏的帷幕刚刚拉开,便又在这爆竹声中结束了。

    “关窗,拉帘。”黄历的眼睛仍贴在瞄准镜上,汪逆旧宅里已经一片húnluàn,人影幢幢,遮住了目标,再次shè击的机会已经没有,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了。

    冯运修仍然举着望远镜,命中了,不可思议,令人震惊。黄历的叫声提醒了他,他赶紧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黄历已经收枪而起,拿起地上的一个长木盒,那原来是装着一对宝剑的包装盒,现拆枪械太耽误时间,只好临时买来这么一个东西进行掩护。他迅速将枪托和枪管卸下,和枪一起放进木盒。冯运修快步走过来,和黄历一起将小桌挪回原位,拿起木盒和黄历快步离开了房间。

    汪宅内一阵惨叫哀嚎,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宅内的警卫推开了铁mén,日本宪兵、“76号”特务一涌而入,看到的是血ròu模糊的尸体和流血惨叫的伤员,立时目瞪口呆。

    警哨声四起,日本宪兵和“76号”特务一边将伤者送医院抢救,一边向法租界官员咆哮着提出抗议。租界官员也知道事情闹大了,深恐日本人就此借口进一步侵犯租界,赶紧命令巡捕四处搜查,抓捕可疑分子,sāoluàn立时从福履理路向外扩展开来。

    没等巡捕开始在全租界布置戒严,黄历和冯运修已经赶到了家里,凌雪和崔小台早就返回,在客厅里等候。将枪枝弹yào重新藏好,黄历给曾澈发了简单的电报:击杀目标,以待确认。

    “咱们是不是得出去干点什么?庆祝一下好不好?”凌雪坐在沙发上翘着tuǐ,笑嘻嘻地说道。

    “消停啊,今天谁也不准出去。”黄历瞪了瞪眼睛,说道:“现在外面肯定luàn得很,咱们也得避避风头。”

    “那就干坐着呀?”凌雪不满地撇了撇嘴,说道:“我走好了,还有事情要办,关于新电影的,这个片酬还没谈妥呢”

    “你出去可以,在租界里不会有什么意外。”黄历点了点头,说道:“对了,后天是我成亲的大喜日子,早点过来,陪着倩心去教堂。”

    哦,凌雪很随意地答应一声,冲着李倩心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转身走了。

    “明天去公共租界看看房子,顺便邀请泰丽来参加婚礼。”黄历转向李倩心说道。

    李倩心虽然不知道黄历为何还要在公共租界找房子,但对黄历的一贯顺从,使她没有表达不同意见。况且她正沉浸在幸福之中,更加不会在这个时候反对。

    欧战爆发,法国将战败,从而使法租界的中立变得毫无意义。黄历预知到这样的变化,所以才会在公共租界另外寻找房子居住。

    第一百零九章事件影响

    汪jīng卫被刺无疑使中国的爱国者jī动万分,第二天他们便在租界亲重庆的报纸上看到了颇具文采的标题:“雷霆一击势不可挡,叛国汪逆名登鬼录。”日本人则如预料之中的暴跳如雷,继汪jīng卫之后,他们很难找到合适人选出任设想中的统一的伪政fǔ的首脑。而且,承认汪jīng卫在他们的严密保护下被刺,也是一件非常难堪的事情,再者,这对那些投靠的汉jiān是一个沉重的心理打击,如果承认汪被刺身亡,就是变相承认日本人并没有真正保护他们的能力。

    于是,日本人处于矛盾之中,不知道是借此向租界当局施压,以便推行其最终夺取租界的政策,还是遮掩自身的无能,将被刺事件以另外一种方式加以淡化解决。

    当黄历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时,还有些纳闷,汪jīng卫被刺之事这么快便被确认,还是军统为振奋民心士气,而根本没有加以确认,便将此消息透lù出来。直到之后不久,汪jīng卫集团的重要人物高宗武、陶希圣出走香港,将日汪谈判的密约公之于众,黄历才稍许明白。原来汪jīng卫身边也有国府的人,只是级别太高,非到关键时候,不使用而已。

    ………………

    秋深了,太阳黯淡了,自然界要萎谢了。在秋天的云雾之下,cháo湿的树林缄默无声,仿佛在悄悄的哭,一头孤单的鸟温和的怯生生的叫着,它也觉得冬天快来了。

    正在湖南衡山召开第二次南岳军事会议的蒋介石隔窗眺望,一天会议下来,蒋介石才得以在住所独处。白天在将领们面前,他竭力掩藏住痛苦和愤怒,现在悲痛和仇恨的怒火一起涌上了心头,他真想马上给各战区下个命令,倾其老本跟日本军拼个死活。

    原来,蒋介石在白天得到电报,他的溪口故居丰镐房和他与宋美龄回乡时居住的别墅文昌阁,被突然而来的日军轰炸机炸成了一片废墟。他伤心的当然不是房屋的损失,而是在轰炸当中,他的前妻,蒋经国的生母máo氏夫人,被炸断一条tuǐ,肚腹被弹皮划开,浑身血ròu模糊,死得惨不忍睹。同时,蒋经国夫人蒋方良的华语教师黄某等六人也成为日机下的新鬼。娘希匹,在蒋介石看来,日军此举无疑是要挖他家的祖坟,实在令人难以容忍。

    但蒋介石的头脑还没有发昏,一场大反攻不是想来就来的,人力、物力、财力,调兵遣将,攻击策略,战略目标等,必须要经过反复细致的筹划和商议。他坐到椅子上,微闭双眼思忖着可能的军事行动。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悄悄溜走,蒋介石感到筋疲力尽,十分懊丧。是的,他平生最怕直视自己的弱处,过于自负的xìng情使他无法承受懊丧。但是,天公不作美,他的一生始终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懊丧。直到……最后懊丧地任一只不大不小的船将他永远带离大陆。

    shì卫前来报告,军统戴局长有要事前来禀报,正在mén外等候。蒋介石轻轻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戴笠便毕恭毕敬地出现在mén口。

    蒋介石一看到戴笠,便有种亲近之感。这个人几乎跟了他十三年了,十三年里一直在他身边效力。对他忠心耿耿,而且此人不贪恋官职,想到这点,蒋介石便感触万分。不久前,他曾要圈定戴笠为中央委员。当听说戴笠连党员都不是的时候,当即写了一个条子:“蒋中正介绍戴笠为中国国民党党员。”

    而戴笠把条子捧在手中说了这样一番话:“校长,学生坚决请求愿终身做您无名的学生,不当中央委员。中央委员的高位,还是请其他老大哥来担任吧只要校长信得过我,就是学生此生最大的光荣了。”

    这样的部下自然应当信任,军统这样重要的部mén,也只有jiāo到戴笠的手中他才放心得下。

    “雨农,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蒋介石直接叫着戴笠的字,这样的称呼有着显而易见的亲近之情。

    戴笠的目光中闪着机敏和深谙世故的老道,他知道蒋介石刚收到了噩耗的电报,这个时候来求见,自然不是来添堵的。他将手中的电报抄纸恭敬地递了过去,说道:“校长,刚刚确认的上海来的消息,请您过目。”

    上海,难道是日汪会谈完毕,组府的事情定下来了。蒋介石疑huò地看了戴笠一眼,拿起电报看了起来。

    “汪逆死了——”蒋介石只看了开头几句话,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戴笠。

    “汪逆死了。”戴笠肯定地说道,脸sè很平静,没有邀功和献媚的表示,而是重复并确认了一遍。

    蒋介石眨了眨眼睛,低头细看,“……汪逆jīng卫迁居法租界福履理路旧宅,入宅下车后突遭刺杀,当即毙命。又有附逆者丁默邨中弹,右臂断折,重伤倒地;梅思平左眼被弹片击伤,多半失明;另其他受轻伤者多人……”

    “好,干得好。”蒋介石用力将电报抄纸拍到桌上,神情jī动。

    汪jīng卫叛国出逃,对蒋介石的影响是有利有弊,利处在于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并且使言和派敛声消沉;而弊处则在汪jīng卫如果在日本人帮助下,组府成功,对整个抗战局面还是有不小的影响。现在好了,汪jīng卫不仅被开除了党籍,还被悬赏通缉,身败名裂之余,又一命呜呼,去了蒋介石的担忧。

    “雨农,把此次有功人员的名单报上来,要嘉奖,重重地嘉奖。”蒋介石在屋内走了两趟,对戴笠说道。

    “是。”戴笠心中十分得意,脸上却还是毕恭毕敬,“校长,日本人对上海租界内发生的刺杀事件暴怒异常,我们是否稍缓一下,以免美英法等国对政fǔ施加压力。”

    蒋介石沉yín了一下,摇头道:“不,行动不能停止,要更猛烈地打击日本人及汉jiān的气焰。”

    “明白了,校长。”戴笠心领神会。

    蒋介石鼓励军统在租界进行有组织的恐怖活动,显然不仅仅是想恐吓为日本效劳的中国人,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那便是想使外国列强卷入中国与日本的纷争,改变中国孤独抗日的局面。

    第一百一十章结婚

    “愿神赐福于你们;今天,在圣堂内为你们公行神圣隆重的婚礼。婚姻是méng福的、是神圣的、是极宝贵的;所以不可轻忽草率,理当恭敬、虔诚、感恩地在上帝面前宣誓,成就你们婚姻的要求”教堂内寂静无声,只有主礼牧师那庄严或者刻板的话语在回dàng。

    半真半假的基督徒黄历侧头看了看身披洁白婚纱的李倩心,她的脸上散发着幸福喜悦的容光,两眸对视,永远也诉说不完、表达不够的情意尽在其中。

    “我代表教会在至高至圣至爱至洁的上帝面前问你们:你愿真心诚意与他(她)结为夫fù,遵行上帝在圣经中的诫命,与他(她)一生一世敬虔度日;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或顺或逆、或健康或病弱,你都尊重他(她),帮助他(她),关怀他(她),一心爱他(她);终身忠诚地与他(她)共建家庭,荣神益人你愿意吗?”

    “我愿意”李倩心望着黄历,笃定而真诚地说道。

    “我愿意”黄历回以微笑。

    “jiāo换结婚礼物。”牧师刻板的脸上似乎浮起一丝笑意。

    黄历将一枚戒指轻轻戴在李倩心的纤纤细指上,以前的戒指,虽然还在,但是现在的意义是不同的,他能感到李倩心因为jī动而有些颤抖,不由得鼓励地捏了捏。李倩心也拿出戒指给黄历戴上,戒指稍有些大,她是故意的,jīng心在缠上了红sè的丝线,就象她要缠着黄历,一生一世。

    “求神赐福,使这戒指成为你们永远誓言的凭据,愿你们从今以后彼此相爱、永不分离、相互约束、永远合一我奉至高的圣父、至爱的圣子、至圣的圣灵宣告你们成为夫fù;上帝所结合的,人不可分开。上帝与你们同在,直到永远,阿mén”牧师的声音提高了,然后真的lù出了笑容,说道:“现在,新郎,你可以wěn新娘了。”

    黄历轻轻去搂李倩心,他以为在观礼的人们面前,李倩心或许有些害羞,但李倩心已经主动地献上了温热的香chún。wěn,是用舌间去传递双方的爱意,在纠缠之间融化一种叫爱的东西,而且这个时刻才是最甜蜜的,但愿此时此刻永留不逝……

    就在因为刺杀汪jīng卫一事而闹得满城风雨,法租界设置路障,经常xìng地搜捕,以及在市区街道上持续不断地巡逻,黄历和李倩心却在泰丽的安排下,在公共租界内举行了一场婚礼。

    婚礼完毕,一行人回到住宅,美酒佳肴,水果点心,音乐悠扬,好一派欢乐庆祝的场面。

    这回黄历和李倩心可没教堂那么潇洒自在了,凌雪、冯运修、崔小台、小桃nòng了不少损招,象闹dòng房似的把黄历和李倩心好顿折腾。

    “这帮家伙——”黄历好不容易才拉着李倩心逃出魔掌,抹了把脸上的苹果碎屑,冲着拍手直乐的泰丽连连摇头苦笑。

    “呵呵,还是你们中国婚礼的习俗热闹,这叫,闹dòng房,是吧?”泰丽喜笑颜开,上前掏出手帕给李倩心擦了擦脸。

    “怎么样,嫁个中国新郎吧,也尝尝闹dòng房的滋味。”黄历调侃道。

    泰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笑道:“我听上帝的安排”

    “上帝真是无所不能,还管你嫁人的事?”黄历取笑了一句,又正sè说道:“我和倩心得正式向你表示感谢,找教堂,找牧师,又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这不算什么,用你们中国话说,举手之劳。”泰丽并不在意地说道,然后笑着对李倩心说道:“美丽的新娘子,我能占用你的新郎几分钟吗?很快便还给你的。”

    李倩心抿嘴微笑,轻轻点了点头,投给黄历深情一瞥,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黄历伸手示意,请泰丽坐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淡淡地笑道:“上帝又给了你什么意旨,来问我问题。”

    泰丽狡黠地一笑,说道:“上帝说:他前天上午打了个瞌睡,没看见你是怎么刺杀汪jīng卫的。”

    “这不是我干的。”黄历干脆地否认道:“连上帝都没看到,你怎么就把这事栽到我身上。”

    “不是你就见鬼了。”泰丽撇了撇嘴,说道:“除了你,我和詹森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黄历摇了摇头,嘴硬道:“想不出就想不出呗,中国藏龙卧虎,我真的算不了什么。”

    泰丽向前探了探身子,说道:“好,我不bī你承认,但凭你这个专家,能给我点提示吗?刺杀汪jīng卫用的是什么武器?和你以前购买的勃朗宁重机枪子弹有什么关系?”

    黄历眨着眼睛,他在思索如何让泰丽满意,又不致泄漏太多的秘密。毕竟,以后要用到美国佬的时候还不少。

    “新娘子出来了,你说我抱着他的新郎亲wěn,她——”泰丽挤了下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

    “别luàn搞啊”黄历吓了一跳,向后坐了坐身子,象有些不认识似的瞪着泰丽。

    泰丽歪着头,挑衅地望着黄历。

    “好吧”黄历装出无奈的样子,凑近泰丽说道:“我找了一个制枪的工匠,让他把勃朗宁重机枪进行了改造,更适合单人狙击之用。那个工匠真厉害,还按我的想法造出了特殊规格的子弹。这种子弹的弹头里面装有猛火yào,猛烈撞击后便会爆炸。你听明白了吗?”

    泰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刺杀现场找不到弹头,原来是爆炸成碎片了。那个工匠呢,能让我和他见一面,谈一谈吗?”

    “很遗憾,你要见到他,那就真是见到鬼了。”黄历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也很惊讶美国佬这么快便能获悉日本人正在调查的事件。

    泰丽皱了皱眉,有些怀疑地看着黄历,“你这家伙,是不是在编瞎话骗我?”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黄历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说道:“能爆炸的子弹就剩下两颗了,我可以给你一颗拿去研究,但有个条件。”

    “钱不是问题。”泰丽这句话说得也相当溜,笑眯眯地说道:“开个价吧”

    黄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要钱,但要帮我搞条能跑远洋的船,中型的,客货两运,在美国注册的,最好还是美国船长。”

    “哇,还说不要钱,这可不是小数目。”泰丽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

    “你听我说完。”黄历狡黠地一笑,说道:“这条船算是我买的,但钱是分期付款,你给我作担保,我的信用,你是相信的吧?”

    泰丽眨了眨眼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勉强相信吧,我怎么有一种你象是要把我拐卖的感觉。”

    “错觉,绝对的错觉。”黄历很笃定地说道:“看着我的眼睛,多么真诚,啊,多么实在,啊我怎么会拐卖你呢,我倒是希望你能加入中国国籍,这样我还有可能娶你作二房。呵呵,哈哈。”

    “去。”泰丽有些哭笑不得地摆了下手,转而又不示弱地反问道:“你是说真的?国籍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假的,假的,开个玩笑。”黄历笑着将身子向后仰靠在椅子上,说道:“首付十二万,银元哦然后呢,我相信依你们美国的工业水平,生产出这种子弹应该不是问题。所以,我希望能借助你和詹森的关系,能帮我搞到一些子弹。当然,我是会付钱的。”

    泰丽沉yín了一下,说道:“船的事情,应该没有问题,我可以通过银行来贷款。至于子弹,我只能是尽力而为,却不能绝对保证。”

    “够朋友。”黄历伸出大拇指,赞了一句,说道:“认识你,真是我的幸运。”

    泰丽微微一笑,诚恳地说道:“有你这样的朋友,才是我的幸运。那次在烟台的船上,这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恩情。”

    “不说那个,咱们喝酒,唱歌,跳舞,尽情地欢乐。”黄历站起身,伸手相邀。

    “和你的新娘子跳第一支舞吧,我已经占用了新郎太多的时间了。”泰丽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呵呵,你这个美国妞还tǐng会看眼sè的。”黄历揶揄了一句,向泰丽点了点头,径直向李倩心走去,在留声机的舞曲中,搂住了李倩心的纤腰。

    ……………

    刺杀与结婚,紧张与祥和,悲痛与幸福,如丧考妣与尽情欢悦,气氛与心情竟是如此矛盾和不同,真应了那“几家欢乐几家愁”的诗句。

    汪jīng卫被刺杀,无疑是响亮地打了日本人和“76号”一记响亮的耳光。但日本衡再三,坚决否认了汪jīng卫被刺身亡的事情,亲日报纸统一口径“正当中国各地复兴气势蓬勃而起,建设趋势日盛一日,日本政fǔ与中国同感忧虑并有卓见之士合作行将达成协议之时,jiān党于汪先生迁居之时图谋刺杀,拟破坏新生中国之成立。当场,暗伏之jiān党杀手被击毙,而汪先生及随员无一受伤者。行刺之时,皇军宪兵维持秩序异常得力,只有二三老弱略受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