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亮完妆,管家亲手将钥匙交给成怀瑾,又看着人将这些嫁妆抬进新房旁侧的一个小库房中。
之后,成家便开始招待来送妆的人,院中摆了许多席面,众人入席一时间喧闹声起。
成怀瑾陪着季纲喝了几盅,就见管家来请,说是成国公府来人了,成怀瑾和季纲告罪,起身去瞧,却见成平安带着两个小厮已然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
当下,成怀瑾面现不悦,喝斥管家:“怎么办事的?来者是客,怎不先请成公子到厢房喝茶?”
话是这般说,好似是在训斥管家不尽责,其实却是在说成平安不懂规矩,这般大摇大摆就进了别人家的院子,实在不该。
只是,这样隐晦的语言如成平安此等人哪里听得出来,成平安一笑:“你也莫怪他了,是我自己无聊就先进来了。”
说到此处,成平安一抱拳:“贤弟大喜,愚兄先恭贺一声了。”
成怀瑾见他如此,虽对他有一些不屑,可还是冷着一张脸道:“即来了便请进来喝杯薄酒吧。”
成怀瑾带着成平安入了席,又对季纲等人介绍,季纲本就瞧不上成平安的,只如今来者是客,没有打出去的道理,也不过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的。
坐在季纲身侧的锦衣卫副指挥使笑着给成平安倒了一杯酒:“成公子来的晚了,先自罚三杯吧,等喝过这三杯酒,咱们再论别的。”
成平安倒也光棍,端起酒来便喝,三杯下肚,将酒杯一亮:“如此可成了?”
立时,便有同桌的人叫好,成平安自己倒了一杯酒对季纲举杯:“今日我家兄弟成亲,我代表我兄弟敬大舅兄一杯。”
一句话,季纲和成怀瑾脸上都有些不好看。
季纲虽笑。可眼中有几分冷意:“这我倒是不知道了,如何我家姑爷成了你兄弟?”
成平安见席上人都有些惊异之色,便笑道:“怪道你们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的。指挥使竟然是我家好些年前叫人带走的兄弟,原我那嫡母曾生一子,只生下来体弱多病险些养不成了,后来被一神医救治,便带了去。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原来如此。”季纲含笑点头:“倒也是难怪我们不知道,成国公府有一嫡子竟然谁都没有听到一点的风声,当初这嫡子生下来也该报喜,该洗三做满月的吧,怎的好些积古的老人家都不知道此事?知道的国公府嫡子体弱多病,不知道的,说不得还以为国公府和别人家不一样,不待见嫡子,只待见那等外头来的阿猫阿狗呢。”
季纲这话就说的狠了,就是成平安都听出来是在骂他。脸上有些怒意:“大舅兄这话何意?我今日诚心上门道贺,你怎么反倒骂人?”
“谁是你大舅兄。”季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成公子可莫要胡乱攀亲,我只一个妹子,嫁的是成指挥使,与你何干?”
在座的这些人可都是人精,哪里能看不出季纲瞧不上成平安的,只今日到底是喜庆日子,若是两人闹起来难免不好看,因此俱都起身相劝。
季纲面带怒色坐下,口中嘀咕:“当初我们家就是看中姑爷家人口简单。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这才许下亲事的,哪里知道眼瞧着要成亲了,竟冒出这么些个……哎,不是我不饶人。实则我家妹子千娇百宠的长大,家里人口少的还能应付过来,若是弄一大家子人,就我妹子那实心眼的,怕是人家将她卖了她还得给人数钱呢。”
说到此处,成平安脸色异变:“你这是怕我们家亏待季娘子?把我们成国公府想成什么了?”
“没想成什么。”成怀瑾不过有一事去吩咐。才走开这么会儿功夫就闹出事来,他远远走过来,就听得成平安这句话,冷笑一声开了口:“成国公府确实不如何,以妾为妻,残害嫡妻,毒杀亲儿,什么事做不出来,大舅兄说的很是,像此等人家,若真认了亲,那才是真正坑杀自己呢。”
“你,你……”
成平安也没想着成怀瑾这么不留情面,一时脸涨成了猪肝色:“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成怀瑾几步过来,对在座的那些陪客拱手为礼:“原我还想给成国公府留些情面,哪里知道你们几次三番找上闹来寻事,如此,这情面不留也罢。”
他冷笑道:“成大公子,你是不是整日说什么你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姐妹,不分大小,都该彼此亲热,该当合合气气才是?”
成平安点头:“是极,我的确说过此等话语,且也是这般做的,本来就是如此,大家都是人,凭的什么正妻欺压小妾,一样自己的亲生骨肉,分那么些嫡庶做什么?”
他只觉得洋洋得意,想将自己这些平等观念传播于人。
哪里知道,他这话一出口,立时许多人都离他远远的,仿佛他就是病毒一般,看他的眼光也不一样了。
成怀瑾大声道:“大家都听明白了么,这难道不是以妾为妻么?要知道,成大公子后院女人可是极纷杂的,有勾栏出身的名妓,更有自卖自身的丫头抬上来的,还有寒门小户平民出身的,更有再嫁的寡妇,如今成大公子正妻可是晋阳公主,成大公子这些话要将晋阳公主置于何地?几时听说过堂堂一国公主与妓子平起平坐称姐道妹的?”
“你……”成平安有一些心虚,不过稍后想着什么立时又理直气壮起来:“她们虽沦落风尘,可一直洁身自好,在我眼里她们清清白白,又岂容你作贱。”
“另外,当初冯娘子去时荣威侯府也闹出事来,据说冯娘子尸首被人开肠破肚,敢问,冯娘子如何去的?怎的竟是连尸首都不保,怕是冯娘子死的不简单,说不得也是成大公子害死的,还有,国公嫡妻宋氏据说是七年前去世,可是,我们锦衣卫探查之时发现宋氏的尸首才刚去世不过几日功夫,这七年来,宋氏又在哪里?宋氏既然还活着,成国公如何再娶继室?嫡妻还在,便又有嫡妻,一夫二妻,又将嫡妻置于何处?”
说到这里,成怀瑾眼中有些湿意:“可怜宋氏这七年不知道被成国公弄到什么去处,受了多少苦楚,怕不定是生生被磨折七年而去,前有宋氏,后有冯氏,成国公府婆媳二人都去的那样凄惨,如今想来,这成国公府可不就是比虎狼窝更害人的地方么。”
成怀瑾这话一时说完,立时便是轰的一声,他家院中摆了十几桌,围了百十多人吃喝,成怀瑾声音虽不大,可也够许多人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大家都是心神一震,暗中嘀咕这成国公府确实不像,又有人暗暗感叹宋氏和冯氏那等贤良女子落得尸首无着的下场。
一时间众人看成平安的眼光就不一样了,有鄙夷,有不屑,更有猜测……
成平安后退一步:“胡说八道,宋氏早几年就去了,冯氏也是暴病身亡,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成怀瑾不理会成平安,又道:“大舅兄心里也清楚成国公府是何模样,一见成大公子与我认亲,自然着急,不说大舅兄,便是谁家想着自家水灵灵的妹子要与成国公府此等人家做亲人,谁能不急?”
众人暗暗点头,均是以人推已,想着若是自家也有那等千娇百宠长的又倾国颂城的妹子,自家也是疼惜异常,又怎能容忍她嫁到那等样的人家去受罪。
成怀瑾抱拳为礼:“我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又如何不知道成国公府是怎样人家,正因为心中清楚,所以,不忍妻子受苦,更不能容忍与此等样人为伍,因此,我也不求身世如何,只不愿意认贼人为亲,今日大家与我做个见证,不是我心狠,实在不愿意与仇人为伍。”
“仇人?”成平安立时叫了出来,似是抓着了成怀瑾的语病,大声喊着:“什么仇人?成国公府可没怎么着你?”
成怀瑾转身成平安一笑:“我正要说此事呢,你可知我们锦衣卫身具何职,我们本来就身负监查百官之责,成国公府自然也在监查范围之内,早些时候我们就已然查明,当初成国公府嫡子之所以体弱多病,是因为在娘胎里就被成国公下了毒药,原是想毒死这孩子的,只是孩子病大,竟能平安生下来……”
话语未完,立时又如平静湖面投下一颗巨石一般,几乎泛起巨浪来。
好些人都纷纷出言指责成国公府,若说什么以妻为妾,什么害死嫡妻之类的,大家虽气愤,但也不会如何,实因如今这世道,男儿家通病不是太过尊重女子,又有女人如衣裳之类的思想,因此上害死嫡妻并不能引的多少人极度气愤。
然则,毒杀嫡子就又不一样了,世人多重血脉,自己的血脉如何都不会杀害,成国公能毒杀亲子,实则比牲畜都不如。
“活该成国公府直到如今都没有亲生骨血,怕是遭报应了。”
锦衣卫副指挥使啐了一声:“虎毒尚且不食子,真是连牲口都不如。”(未完待续。)
(); “欲加之罪,何患无名。”
成平安脸色紫胀,却是硬梗着脖子大声分辩:“这些也不过都是指挥使一家之词,做不得准,说什么胎里下毒,当时指挥使可还没出世,哪里就能知道这些?”
原他这话已经说的几个人意动,细一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成平安此人自视甚高,自认为他自己是聪明绝顶的,不将旁人放在眼中,这时候却说出许多蠢话来:“更何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生身之父要想如何都不过份。”
“扑哧!”
季纲笑道:“成国公府如何,我今日才算见识了,成大公子真是得天之幸没有生在成国公府,还算碰着一个慈父,才能活到如今,说起来,当真该叫成大公子碰着那等父要子亡的爹,到时候,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说出此等话来。”
见成平安脸色突变,旁边的人也都若有所思,季纲又笑道:“这等连自己骨血都容不得的人,旁人又岂能放心结交,成大公子就是再舌灿莲花,怕也不能扭转乾坤。”
“是极,是极。”副指挥使也跟着笑了:“季大人说的很是,成国公府实在不太地道。”
这两个人一开腔,好些人也跟着议论纷纷,多是说成国公府不是的,自然,其中也有人是惧于锦衣卫的势力,又身在成怀瑾府上,为着讨好成怀瑾才如此的,但是多数人还是有些抱不平的。
也有人心中暗想成国公府做事的确不太地道,也曾听说成国公府后宅极乱,原还想着成平安年少风流,倒也有情可原,如今看来,他倒是个糊涂的。
更有人暗中阴谋化,想及成国公毒杀亲子,又以继子做嫡子,其中说不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许是成平安是他亲骨肉。
自然,有人想的更多,说不得将成国公府妖魔化了。
成平安自然也听到这些言论,一时间就是有十几张嘴也辩不过这么些人。直气的哼了两声,甩袖子便走:“我好心好意上门道贺,你们竟然如此对待道喜的客人,太无礼了些,即如此。告辞。”
“不送。”成怀瑾不惧成平安,直接摆起脸子来。
成平安更气,越发嘴里骂骂咧咧,脚下不停去了。
他一走,更坐实了许多不好的名声,经成平安这么一闹腾,旁的人也没什么闲心思吃酒,纷纷起身告辞,季纲自然也不便久留,起身和成怀瑾说了几句话。叮嘱几句之后便带着来送妆的人回家去了。
等客人走后,成怀瑾冷下脸来,叫过管家吩咐几句,又去新房查看一番,见再无疏漏之处这才有时间歇息一会儿。
却说季纲回到家中,孙氏闻他一身的酒气,不由埋怨两句:“不过是去送妆,做何喝这么些酒,满身酒气熏死人了。”
“今儿高兴。”季纲到底有些醉意,不似寻常时侯那样板正。拉了孙氏的手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多喝两杯也无妨。”
“作死了。”羞的孙氏直拍他:“青天白日的叫人看着像什么样子,都这样大年纪了,还这般老不羞。”
“爷高兴。”季纲往椅子上一坐,伸手一招:“快去沏杯浓茶来。我喝了解解酒再和爹说话去。”
孙氏答应着转身倒了茶递给季纲:“姑爷也真是的,喝两盅意思意思便成,做什么狠命灌你,待过几日他来了我定要说他的。”
季纲摆手:“你也别怪他,他也不容易呢。”
“这倒是奇了。”这话说的孙氏都笑了:“原先你们恨他恨的什么似的,怪他抢了妹子。抢了你们的心肝宝贝,如今怎么反倒替他说话了。”
季纲喝茶,一时一盅茶喝完,起身拽拽衣裳,拿了大衣裳穿了就要走,孙氏赶紧跟上几步,也取了自己的衣裳穿好:“我也该去给娘请安了,咱们且一处走吧。”
“外头天冷,穿厚实些。”季纲扭头见孙氏穿了月白的小袄,撒花弹墨裙,外头是鸦青的羽缎褂子,略显的单薄了一些,不由叮嘱一句。
孙氏一笑:“我心里有数,左不过这么几步路,不耐烦穿那么厚。”
话虽如此说,可她到底回身取了雀金呢面灰鼠里子的斗篷穿上和季纲一处出门,待出了门,季纲笑问:“你这斗篷倒是好,猛一瞧是绿色的,外头日头一照竟是五彩斑瓓,以前怎没见你穿过?”
孙氏摸摸斗篷的边:“原先是没有的,前些日子妹妹出门转悠,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时运,竟是碰着一个外蕃来的商客,好似是争着回国,因带的货物实在太多了些,便急着卖呢,妹子瞧他弄的那些料子都是好的,怕是上进的都不及,便一气全买了,回来与我们分了,我弄了这些料子很做了几件衣裳,我这还不算什么,你去瞧瞧娘才做的斗篷,那才叫一个好呢。”
说到此处,孙氏也笑:“我也给你留了好料子,只你那衣裳做起来费功夫,到如今还没做好呢。”
此时一阵风吹来,吹的季纲只觉面部发寒,不由缩了缩脖子,又嘱咐孙氏:“你往里头走走,别走到风口处。”
见孙氏果然往里靠了靠,他含笑道:“有好料子你们娘们做衣裳就行,给我做什么,我们大老爷们,只要穿的暖暖和和冻不着就成,弄那么些虚套子做甚。”
说话间,已经到了伍氏房门外头,夫妻俩一起进门,却见季亿伍氏都在房内,除此外,还有季绛和王氏也在,季纲和孙氏赶紧见了礼,孙氏将斗篷脱了交到小丫头手中。
“外头天凉,你们打外边过来身上必是冷的。”伍氏朝孙氏招手:“老大媳妇过来坐,这里暖和。”
孙氏赶紧笑着过去,伍氏坐在一个软榻上,旁边便放了暖炉,熏的那软榻热热乎乎,实在是很暖和的,伍氏斜靠着,王氏坐在她身旁说话,孙氏过来坐在另一侧,立时觉得一阵暖意。
季纲在季亿下首位置坐下,先拿起茶杯暖了暖手,这才道:“儿子将嫁妆都送了去。”
随后又拿出一个匣子来递给季亿:“这是姑爷回的东西。”
季亿叫他放在桌上,打开来瞧了一眼就递给伍氏:“你且收着吧。”
伍氏笑着看了看,却见那匣子里放了一串粉珍珠手串,又有半边玉锁片,并一支赤金镶翠的凤头钗,另外便是六块寸金,看过之后,也不是很在意,放到一边和季纲说话:“姑爷家今儿定是很热闹的。”
季纲一笑:“自然,好些人过去道贺,光席面就摆了十几桌,说起来姑爷也很不容易,没人正经亲人长辈替他操持,后宅也没个女人管着,万事都要他操心,这婚事前前后后各色的东西都得他过目,倒是极累人烦心的。”
“他那师傅也是孤拐性子,偏他成亲连来都不来一回,不然,他也不至于这样。”伍氏笑着点头。
季亿却问季纲今儿都谁过去了之类的,季纲倒也答上来十之七八。
说到此处,季纲朗笑道:“说起来,今儿还有一件事着实叫人高兴。”
到此处,他将今日成平安来道贺,然后被成怀瑾如何的羞辱,成怀瑾如何揭露成国公府以妾为妻,毒杀亲子等等事情全讲了出来。
听的伍氏恨声道:“成国公府活该,生下来的时候恨不得人家死了,如今人有出息了他们又上前巴着,好好的嫡子不尊重,偏拿个继子当宝贝疙瘩,不说姑爷那等样的能人,就是傻子都不认他们。”
伍氏说的干巴脆,倒是叫孙氏和王氏一齐笑了,这妯娌俩一个劲的点头:“正是呢,便是我们这等傻子样的也能听出谁是谁非来。”
季亿却叹了一声:“他倒是着实不容易的,若光为着他自己,实在也不必这般和成国公府折腾,实是为着咱们家姐儿以后不受委屈才如此的。”
季亿一语道破天机,伍氏倒也明白过来,不由也笑了:“你一说我也想明白了,他真是个难得的,这也是咱们贤姐儿有福气。”
“以前倒是我错看了他,也想差了。”季亿叹了一声:“你们女人家都说千金易得,有情郎难寻,我只说心里明白,今儿才算真正明白,贤姐儿要是照我的意思嫁了,说不得也能夫妻举案齐眉一世,只到底有些意难平,再者,我也不能保证寻到的人待贤姐儿一心一意,不纳二色,虽说她能平安一世,可是,过的冷冷清清有甚意思,倒不如寻那趁心合意一门心思对她好的,虽说未来的事说不定,可到底先前过的好了,心里痛快才是真好呢。”
伍氏听后也跟着一叹:“难为你竟然还能明白我们女人家这些心思,着实不容易的。”
季纲和季绛细思量一时,倒也觉得季亿的话有几分道理,季纲小声道:“爹说的是,这便如我们为官一般,虽说考个功名在乡间做个富家翁太平,不像官场这般的凶险,然则到底有志难伸,就是平安一世,临到老了心中遗憾,莫若照自己心意大展宏图一番,就是最终真坏了事,可先前痛快过了,倒也不后悔。”
说到此处,一时间屋里六人都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就听外头丫头回报:“老爷,夫人,姑爷命人送了烟花来,管家叫奴回老爷夫人一声,待用过晚饭,便要寻个开阔地方燃放烟花。”(未完待续。)
(); 孙氏满面惊喜的站了起来:“可是陛下叫营造司才做的烟火?”
管家点头:“便是那个,姑爷也是费了好些力气才弄来的,拉了好些过来,叫咱们府上老少爷们放个痛快。”
“听说那烟火燃放出来极好看,比炮仗好多着呢。”王氏也笑道:“今儿咱们怕是要长见识了。”
伍氏一听也来了兴致,对管家道:“你去寻个开阔的地方将烟火放好,一会儿去叫老七、老八带着宗翰去放。”
管家应了一声退出去,伍氏对季纲几个道:“叫人摆饭吧,待吃过饭天一黑便放烟火,放完烟火,咱们还有好些事忙活呢。”
孙氏和王氏起身恭敬的答应一声,又叫丫头去各房唤人来。
一时众人齐聚,伍氏就叫人摆饭,一家子热热闹闹吃过晚饭,就有小丫头来报说烟火已然摆放好了。
大约是府中的下人们也听说要燃放烟火,除了守门和做些重要活计的,全都聚到一处准备瞧这新式的东西是如何的好看,是不是比炮仗好上许多。
季亿和伍氏头前走,后头跟了一大帮的人,待到了前院,早有人搬了两把大大的椅子过来,椅子上还放了好些软垫,又有厚厚的毯子,季亿和伍氏坐进去,孙氏和季颂贤便拿了毯子给他们围好,省的他们冻着。
孙氏瞧着人多,就叫下人们在廊下摆了凳子和条案,案上放了热茶干果之类的吃食,各人坐在凳子上拿着茶杯暖手,季亿点头道:“放吧。”
那里季缜几个早已经按捺不住了,手中拿着点燃的香烛跑到院中先寻那个子大些的烟火点燃便跑。
就听各嗞嗞的声音响起,一阵火光之下,几声炸响,似有火光冲天而起,抬头望去,漆黑的天暮上多了繁星点点。那几点繁星瞬间炸开,裂成各种花卉形状,有富贵牡丹,有孤傲兰花。有美艳玫瑰,各色的花卉在空中绽放,消散,美的如梦如幻。
“真好看。”站在季颂贤身后的绕梁张着嘴巴好一阵惊艳,惊过之后就是连声赞叹:“也不知道那些工匠是怎生做出来的。实实的好看,叫奴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季缜和宗翰几个在见识过烟花的美丽之后也均呆了,好半晌回神,又各自捡了看着顺眼的点燃,一时间,院中自下而上,低处是铁树开花,中空是繁星点点,高空却是各色团花等等,当真称得上火树银花不夜天。一夜繁华若梦。
也不知道成怀瑾是怎么弄来这么些烟花,那烟花直放了大半夜才完。
旁人倒也罢了,季颂贤是没有许多时间来瞧这些的,不过瞧了一会儿就回屋去了,到屋中便被绕梁和几个婆子按住洗澡,用了好几大桶的水,豆面香脂等等轮换上场,直将她险些搓下一层皮来。
等洗了澡,季颂贤也觉异常疲累,就将人赶出去换了一身轻软的中衣钻进暖乎乎的被窝中睡觉。
她这里还未睡着。伍氏便进门来,将斗篷和大衣裳脱了,又在暖炉前熏了一会儿,待身上暖和了。这才走到季颂贤床前,她脸上神色复杂,有几分不舍,也有一些欢喜和疼爱,坐到床沿上,伍氏拉了季颂贤的手低头叹道:“一转眼你竟这样大了。就跟做梦似的,原先那小小的娃娃也长成大姑娘了,马上就要嫁人……”
季颂贤披衣坐起:“外头冷,娘到床上暖暖吧。”
说话间,她又拽了一床被子给伍氏,伍氏笑着脱了鞋果然也上床钻到被子里,娘两个头挨着头说起悄悄话来。
伍氏小声说着:“我冷眼瞧了这么些个日子,瞧着姑爷对你果然一片真心,旁的倒也罢了,只这真心难得。”
季颂贤这时候也不害臊了,道一声:“我也知道他是真心的,不然也不会许嫁。”
“你啊。”伍氏笑了一声:“他对你好,你也莫要仗着他宠着你便无法无天了,嫁过去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和在家做女儿可不一样,万不可太过霸道,两口子过日子就是再好,那也有争吵的时候,你也别想着姑爷万事都让你,这也是不可能的,得让人的地方,你也得让让人。”
“我知道了。”季颂贤往伍氏怀里钻了钻:“我也不是那等霸道性子,娘且放心吧。”
伍氏又道:“旁人不管说什么,你也别管姑爷是怎生想的,纳妾抬通房是绝不能允许的,你若一直不让,天长日久的,就是有些闲话也不怕什么,可若是你允了一个,你且瞧着吧,往后就再煞不住的。”
“嗯。”季颂贤此时说话已带了鼻音:“我跟娘学,谁要想给他纳妾,我就打上门去叫他们阖府不自在。”
“这才是娘的好姑娘。”伍氏倒是笑了,摸摸季颂贤乌黑发亮的长发:“万事莫怕,你爹虽然年纪大了些,可身子骨硬郎着呢,还能再给你撑好些年头的腰呢,再者,你八个兄长也不是吃干饭的,谁若要欺负你,你兄长们过去一人一拳他也是吃不消的。”
伍氏旨在告诉季颂贤你仗腰子的人多着呢,背景硬着呢,做事别畏首畏脚,大胆的放开了做。
季颂贤听的只是笑:“我明白着呢,娘别担心了。”
伍氏恨不得一时间将这辈子的生活经验都塞给季颂贤,絮絮叨叨拉着她说了好些话,到最后实是困的不成了,这才打迭起精神道:“你是姑娘家家的,才嫁过去为人妇约摸要害臊的,娘与你说……”
待说到行周公之礼时,伍氏自己害臊不说,季颂贤一张脸早已如红布一般,只是这会儿子天黑,屋中烛火皆灭,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摸摸自己滚烫的面颊,季颂贤羞道:“娘莫说了,好没趣的。”
“好,好,咱们不说了。”伍氏觉得讲的差不多了,这才住了口,停了一会儿还有些不放心:“你自来娇弱,娇花嫩柳一般的人儿,头一晚上可别孟浪了,就是姑爷自己守不住,你也得守着,莫由着他胡闹,没的将自己身子累坏了。”
“娘。”季颂贤将被子一拉蒙了头,打定了主意不再听这些个事。
这些话说的人和听的人都臊的紧,伍氏见她不爱听,便也不说了。
娘两个一时也困的不成,便俱睡下。
第二日天未亮伍氏就将季颂贤叫起,有那亲请来的几位全福太太过来给季颂贤梳头上妆,一时间穿上凤冠霞帔,这等艳丽又富贵的衣裳头面一上身,立时将季颂贤那绝色娇颜趁的越发的好看,竟是叫人形容不上来的昳丽华贵。
伍氏瞧了转身抹了一把泪,跟孙氏两个亲自给季颂贤盖上盖头,扶她在床沿上坐好。
这会儿子季家已经来了好些宾客,吵吵嚷嚷的听起来很是热闹,一时绕梁又跑来高呼:“花轿来了,花轿来了……”
这厢成怀瑾骑着高头大马披红挂绿,身边又有两个涂脂抹粉,头戴红花的男傧相,后头跟着迎新的花轿还有好些鼓乐班子,一路上热热闹闹到了季家,到了门前就见大门紧闭,男傧相上前拍门,递上红包,成怀瑾跳下马来说了好些好话大门才打开。
大门一开,季家好些女眷孩子均手拿大棍勺铲等物严阵以待,成怀瑾咬牙就往里冲,一时间,凶器满院子乱飞,饶是成怀瑾此等人物,身上也挨了好几下的。
季家人倒也有分寸,打过几下以后便停了手,后头迎新的队伍才跟着进院门。
到了正院,又有人要成怀瑾做催妆诗,他少不得也做了一首,过了一会儿,巴氏从屋中出来,走到廊下盈盈而笑:“姑爷,我家的妹子不是那么好娶的,我们妯娌几个出了一联,姑爷对得上,小九才出来,若是对不上,那就对不住了。”
“嫂子请。”成怀瑾这时候面上哪里还有一丝的冷意,眼中嘴角俱都是笑意。
巴氏咳了一声:“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成怀瑾低头思量片刻,抬头见远处山顶上白雪皑皑,抱拳道:“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好一句为雪白头。”巴氏脸上带笑:“我们家就小九一个妹子,从来都是一家子娇宠,今日嫁与你为妇,往后我们也不求你们俩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只求你们能亲亲热热的,真正一生一世一双人,自此白头偕老。”
成怀瑾面色郑重抱了抱拳:“好听的话我也不会讲,嫂子且看我日后言行便是了。”
他这一句脱口而出,巴氏笑着点头,回身进屋,不一会儿,季纲面上带着依依不舍之情,背着季颂贤出了屋子。
待季颂贤坐上花轿,季家一大家子都是眼眶通红,便是季亿眼中都有几分湿意,季缜更是过去给了成怀瑾一拳:“我们养了十几年的小九儿如今偏被你抢了去,往后你要是敢对小九不好,且等着,我们这么些人都拖家带口的过去,每日间看着你,吃也得将你吃的精穷。”
这话说的有些不像了,季亿忍痛咳了一声:“胡闹。”
季缜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使劲的瞪了成怀瑾一眼:“你定要对小九好好的,不然……”
成怀瑾深施一礼:“八兄放心,瑾定不负娘子一片真心。”(未完待续。)
一片喜乐声中,接亲和送亲的队伍出了季家大门,摇晃的花轿中,季颂贤紧抿着嘴,以防一时因舍不得家人而哭出声来。
虽则她和成怀瑾两情相悦,她也深知成怀瑾的脾性,但是,今日就要嫁人,自此之后要和成怀瑾一处生活,季颂贤难免有些紧张和不安,在这份不安中,轿子落地,她被喜娘扶出,隔着盖头瞧不见外头的情形,只是听得一片热闹之声。
她眼前也不过是一片红,还有脚底下那丁点的路面,季颂贤努力的稳住心神,缓缓的踱步,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最终被扶进一间屋中,之后便是拜天地,因着成怀瑾在金陵没有能被他承认的亲人,拜父母亲人的时候拜的都是画像。
等拜过天地,季颂贤被送入新房中,待坐定了,绕梁便笑着过去询问:“姑娘,要不要吃点东西,奴看桌上好些吃食。”
季颂贤摇了摇头,才想要和绕梁说些话,便听得房门被推开,紧接着,就是一片安静,随后,她的盖头被掀起,季颂贤抬头,就看着成怀瑾那双隐含关怀的眼睛。
“一会儿我出去招待客人,你自己随意些,桌上有吃食茶点,饿了的话就吃些,外头守了几个婆子,都是得用之人,你若有事情尽管吩咐她们。”
成怀瑾在季颂贤身边坐下,细细的说出关怀之语。
他一行说,季颂贤一行点头,到他说完,季颂贤倒是笑了:“行了,我自己心里明白着呢,必不会受委屈的,外头人多你一时哪里离得开,还是赶紧出去招呼客人吧,省的人家说我没有礼数。”
“外头那些人说什么我自是不关心,只今日是你我成亲之日。他们来道贺我总不能拂了别人美意罢了,除去今儿,要是别的时候他们来,你看我理不理他们。”
成怀瑾笑了笑。拉住季颂贤的手握了握:“累了就躺着歇歇,不必理会那么些个,且等我。”
说完,他起身匆匆离开,倒是季颂贤忍不住笑了。她看看身上繁琐的衣物,再挪了挪头上繁重的头冠,瞧瞧一桌子的美食,一时没忍住,叫绕梁给她拿了另一套衣裳换上,又头头冠取下来,梳了个家常髻,这才坐到桌前倒了一杯热水喝了几口,又看到桌上几样点心做的很精致,拿起来吃了几口。
这一吃几乎停不下来。越发的狠吃一通,吃饱喝足了,她对绕梁一笑,指指桌上的点心,又叫过一直随侍一侧的绿绮来:“剩下的点心你们吃了吧,大早上忙活,怕是你们也饿着肚子呢。”
她这么一说,绕梁倒是笑了,绿绮却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使不得。奴怎能吃主子的吃食。”
绕梁将绿绮拉到桌前:“姑娘赏你的,你只管享用就是了。”
这绿绮是季颂贤因出嫁才从小丫头中选那老实忠厚的简拔上来的,最是个实心眼不过的,季颂贤正是看中绿绮这份老实才带了她出嫁。如今瞧来,这丫头也实在有些太老实了些。
“不妨,你们只管吃,不然这些东西挪出去也不知道便宜了什么人。”季颂贤离开桌子,自顾坐到床上,一时间因吃饱而引起一通的困顿。季颂贤自顾拿了几个软乎的引枕靠在床畔,就这么斜倚着闭眼打盹。
她昨夜里只顾和伍氏说话,一时走了困,这会儿子靠床一闭眼,便沉入梦乡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颂贤被绕梁推醒:“姑娘,姑娘,且醒醒,陛下来了。”
季颂贤一个机灵坐起身来:“什么?”
“陛下来了。”绕梁扶起季颂贤,一边替她整理鬓边散落的头发,拿了簪子将头发固定住,一边道:“姑爷叫奴来请姑娘过去见见。”
季颂贤点头,睁眼见外边天色有些昏暗,起身道:“外头阴天了?”
绿绮从外头进门,手中端了一盆子温水给季颂贤净面:“外头天色越发阴暗,怕今儿晚上就要下雪的。”
季颂贤洗了脸,又拿香脂匀在面上,绕梁拿过一件红狐里雀金呢面的斗篷给季颂贤披上,主仆三人出了新房,径自去了前头正房中,一进门便见庆丰帝大马金刀的坐在北面墙下的椅子上,成怀瑾陪坐一侧,两人也不知道正在说什么。
见季颂贤进屋,成怀瑾赶紧起身扶她。
季颂贤紧走几步就要给庆丰帝见礼,庆丰帝立时起身相扶:“不须多礼,往后你见了我不必再见礼了,皇后那里我也言语一声,你也不必大礼参拜。”
“这不合规矩吧?”季颂贤心中有几分孤疑,并不明白庆丰帝为何对她如此优容。
“规矩都是人定的,朕所言便是规矩。”庆丰帝猛的拉下脸来:“还是说,你要抗旨不尊。”
季颂贤吓了一大跳,退后一步赶紧说不敢,成怀瑾有些看不过去,咳了一声,眼中带了几分警告之色,庆丰帝立时笑了:“往后记着些就是了。”
季颂贤低头称是,成怀瑾扶她坐下,庆丰帝也跟着坐了下来,笑意盈盈看着季颂贤和成怀瑾:“如今朕倒是不知道如何称呼你们了,成指挥使,朕是称你为师兄,还是妹夫?”
他又笑问季颂贤:“你来说说,朕是称你为嫂子还是妹子?”
成怀瑾一眼瞪过去:“随你。”
庆丰帝倒是起身对着季颂贤拱拱手:“若是成大指挥使今儿给朕弄些好吃食,朕便是来拜见新嫂子的,若是没有,那对不住了,往后朕便是指挥使的大舅子了。”
成怀瑾闻听此言面色转青,右手紧握又松开,起身拍了拍手:“何管家,去库房中取出两桶葡萄酒,再有两坛梨花酒,两坛果酒并一坛肉酱,去厨房取几样点心包上。”
何管家在门口应了一声是转身去了。
庆丰帝见此笑容更加欢畅,点头对季颂贤道:“嫂子大约并不知道,师兄做的肉酱可称一绝,最是下饭的,朕想了好些年。只师兄总是不给,如今借嫂子的光弄了一些来,待朕吃完了,嫂子也疼一疼你这小师弟。再匀一些如何?”
季颂贤原先总觉得皇帝是一个极为高大上的职业,可如今庆丰帝却将这样高冷的职业做的有些无赖,她一时有些惊异,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吓着她了。”成怀瑾微叹一声:“往后莫在人前如此无赖了,省的吓着人。”
正说话间。何管家已经带人搬了好些东西过来,他对着成怀瑾行礼:“大爷,东西已经搬来了。”
成怀瑾摆手:“退下。”
何管家带人很麻溜的离开,成怀瑾一指地上那些坛坛罐罐冷声道:“东西搬了来,你赶紧带上滚吧。”
一个滚字又将季颂贤吓了一跳,实在想不到成怀瑾私底下对庆丰帝如此不留情面,她怕庆丰帝万一恼羞成怒,赶紧悄悄拽拽成怀瑾的衣袖。
成怀瑾拍拍她的手:“无妨,骂他两句他也不能将咱们如何。”
呃?
季颂贤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果然成怀瑾说的很对,庆丰帝并没有生气。相反笑嘻嘻的对季颂贤一拱手:“嫂子莫怕,朕不会与你们见外,若是师兄往后有哪里对不住嫂子的,只管来寻朕,朕给你做主。”
“滚。”成怀瑾越发的不留情面,一甩袖子拉了季颂贤就走。
庆丰帝摇头:“当真是开不得玩笑,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竟然生气了,果然还是那等脾性一时改不得的,也幸好嫂子不嫌弃,不然你岂不是连媳妇都讨不上了。”
季颂贤远远听着这句话。越发有些无措,更有几分好笑。
她是实在想不到一国之君私底下是这个样子,似乎是……
季颂贤想及记忆深处关于后世的一些片段,只能说。庆丰帝着实的土豪金的命,然则在成怀瑾跟前被他自己折腾成了小白菜。
成怀瑾拉着季颂贤行了一路,待进了新房,他挥退丫头婆子,又将房门紧紧关上,一步上前将季颂贤抱在怀中。搂的死紧,几乎叫季颂贤喘不过气来。
抱了许久成怀瑾才松手,拉着季颂贤上下打量一通,便道:“天凉了,一会儿我叫人再加一个暖炉,你先梳洗一下,待会儿我给你弄几道菜,咱们两个安安生生吃顿饭。”
季颂贤点头,将头上的金饰还有腕上的镯子都褪下来,拉了成怀瑾的手:“我与你一处做吧。”
两人换了一身深色耐脏的衣裳,手挽着手去了旁侧的小厨房中,这小厨房是成怀瑾建了专门自己做些吃食的,倒是并没有留着厨娘,也没有下人伺侯,进了门,季颂贤瞧瞧有些清冷的厨房,对成怀瑾抿嘴一笑:“大喜的日子亲自去厨房做菜的大约只咱们两个吧,想想倒觉得新奇。”
成怀瑾冷竣的眉眼间也多了笑意,利落的拿了柴草点着火,又去柜中寻了一番,寻着几样青菜还有一些鸡蛋各种肉类,并一些米面。
季颂贤淘米煮粥,成怀瑾飞快的洗菜切菜,没用多长时间两人做了菜粥还有几样小菜,成怀瑾又抱出一个小坛子来,从里头盛出一些肉酱,另外一个小小的玻璃罐拿出来,里边码的整整齐齐的小咸菜。
成怀瑾眉眼带笑:“我给陛下那些都是极普通的吃食,小厨房这些才是好的。”
季颂贤听此言实在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更是为庆丰帝默哀。
将饭食端进屋中,下人已经在屋里又装了一个暖炉,火也生的极旺,屋里一时间暖和的季颂贤都穿不住夹棉衣。
她将东西放好,转身去内屋换了一身夹纱衣裙出来,成怀瑾也已然换了衣裳,两人对坐着一行说话一行吃饭。
成怀瑾又去柜中拿了一瓶子葡萄酒并两个玻璃杯,每个杯中倒了半杯酒,他举杯和季颂贤喝了交杯酒,借着灯光笑盈盈看着季颂贤,直将季颂贤看的面红耳赤,放下筷子掩面道:“你这是做甚,没见过还是怎的?看傻了么?”(未完待续。)
“看傻了。”
也不知道是喝了酒的原故还是怎的,成怀瑾的声音有些低低哑哑的,带着那种风吹落叶的沙沙的感觉,听的季颂贤耳朵有些发痒。
她脸上红意更甚,一时无措将酒全灌进去了,只是她灌的急了有些呛着,憋的脸色更红,又使劲的咳嗽了好几声。
成怀瑾起身给她拍抚后背,看季颂贤咳的脸颊红如火焰,眼中也多了几分湿意,更显的一双眼睛别具风情,再加上眼角眉梢都染春色,叫她整个人清丽中带了几分奢靡之态,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艳态叫成怀瑾看的心如鼓擂,只觉喉头干渴。
手上也改拍为抱,从背后将季颂贤搂进怀里,成怀瑾才略微满足的叹息一声。
随后,成怀瑾将季颂贤整个人抱起走到床畔放下,他又将那绣了戏水鸳鸯的红纱帐放下:“咱们歇下吧。”
季颂贤却从帐中露出头来,皱了皱眉:“还没入夜呢,青天白日的……”
她话才说完,便听到北风呼啸,外边天色越发阴沉,直如黑夜一般。
成怀瑾低低切切的笑着:“这不是夜了么。”
说完话,顺手将季颂贤又扯了回去,季颂贤紧张的越发无措,伸手要推成怀瑾,只一想到他如今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要做那些子事也是该的,哪里还能再推,便改推为抚,一只手扶住成怀瑾肩头:“我,还未洗漱呢。”
成怀瑾却丝毫不听她言,快速将她衣物剥落下来,拿个毯子将她裹住抱起:“我与你一起洗漱。”
新房后边一间屋子却是洗浴的地方,成怀瑾抱季颂贤过去,将她轻轻放进水磨石垒就的大大的浴池中,自己也脱了衣裳进去。
一时间,整个屋子一室如春。
待季颂贤洗过之后起身,整个人直如在热水中烫过的虾子一样皮肤都透着红意,她羞的低垂着头不敢抬眼。成怀瑾却越发的满足,起身披了外袍抱季颂贤回屋,一路上又吃了不少的豆腐。
一夜无话,第二日季颂贤醒来睁眼看看外头天色。看着窗外一片黑暗,想着或者时间还早,再加上身上实是乏累的紧,便又拽过被子蒙头大睡。
许是身边躺了一个人,也许是屋里放了两个暖炉。季颂贤只觉得被子里热乎乎的暖意熏人,摸摸身侧成怀瑾身上,直觉这又是一个暖炉,便往他身边挨了挨,打个哈欠再度睡下。
这一觉又不知道多久,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见外头终是多了一分亮色,然也不是那等青天白日的样子,就有些疑虑,推推成怀瑾问:“现在几时了?”
成怀瑾一笑披衣坐起,将散落的长发拿发带绑住。瞧了一眼放在另一侧的自鸣钟:“快到午时了。”
“啊!”季颂贤惊的坐了起来:“怎么……你怎不叫醒我?如今可怎生是好,一觉睡到午时,谁家有这般懒的媳妇。”
这话听的成怀瑾越发好笑,伸手揽了她,怕她冻着,也拽了一件衣裳给她披好,右手抚过她油光水滑又黑亮的长发:“管那么些做什么,昨儿你累的狠了,自然要多睡一会儿,谁还敢说甚不成?再者。这家里只咱们两个人,我不嫌弃你,谁还敢嫌弃。”
季颂贤这才想及成怀瑾可是独自一人过活,也没个正经亲人。她嫁了来就是当家做主的,不必每日早起给长辈请安问好,不必跟婆婆立规矩,自然,也不怕人说她起的晚了,一觉睡到正午懒的跟猪似的。
如此这般一想。她倒也索性放开了,抬眼看看窗外,皱眉道:“今儿这天色真是异常,原我头回醒了的时候怕天色已然不早了,可外头黑乎乎的,我便又睡了,这会儿子即已是正午,怎的也不显明快?”
成怀瑾一行穿衣一行道:“天气不好,整阴了一晚上,刚才飘起雪花了,也不过映着雪光显的亮了一些,你出去瞧瞧,外头还是阴云压顶呢。”
“下雪了?”季颂贤一惊,也跟着穿起衣裳来。
她先穿了桃红的细棉中衣,又穿了银红掐腰绣花薄袄,底下是水红撒花细褶裙,穿好了之后披着头发赤着脚站在地上,越发显的她身形高挑,形容苗条秀美。
成怀瑾转身拿过厚棉袜子给她套到脚上,又帮她穿了一双棉鞋,拿了狐皮斗篷给她罩上,这才牵她到门口打开门又掀帘子往外瞧去,却见外头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天上还是扯棉絮似的下着,远远瞧着,各家房舍上都是一片白,天地间仿佛也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
原在屋里暖和,这一探头望去,一阵凉风吹来,季颂贤立时觉得手上冰寒,不由在嘴边呵了两下。
成怀瑾怕冻着她,赶紧拉她进屋,又往暖炉里填了些碳火,之后才叫了丫头婆子进来伺侯着。
一时间备了洗脸水,还有香脂胰子等物。
季颂贤就着温水洗了脸,脸上抹了些香脂,便坐到妆台前叫绕梁给她梳头,只是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绕梁动手,转头欲问,就听到低沉的声音问着:“梳个什么样式的?”
季颂贤吓了一跳,回头瞧成怀瑾手中攥着她的头发正在思量,不由抿嘴一笑:“今儿下了雪,又不出门,也不必出屋子,便梳个家常髻,简单些就成。”
成怀瑾点头,手中拿着象牙梳慢慢将她头发梳顺了,之后手上极灵巧的动着,将头发分股,一番盘旋固定之后,一个看起来很简单,但是越发趁季颂贤脸型的发髻便梳好了,成怀瑾又拿了一支累丝赤金牡丹花的头饰给季颂贤戴在头上,两侧用了两个小凤压鬓,旁的一根没有,倒越发显的清爽。
季颂贤起身笑笑:“这个发髻好,一丁点不觉累赘,改明儿我也学着些。”
她梳好头发,才要叫丫头弄些吃食,却不想成怀瑾坐到妆台前指指他的头发,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季颂贤,季颂贤皱皱眉头:“要我与你梳么?不用丫头?”
一直在旁边伺侯的一个婆子笑着给季颂贤回话:“回太太,老爷一向不用丫头梳头的,原从来都是自己梳着,如今既然太太来了,自然是要太太帮着梳头。”
季颂贤听的心里越发的甜蜜,拿过象牙梳帮着成怀瑾理顺头发,又将他的头发高高梳起,一半拿金冠固定住,一半披散在脑后,待梳好了,季颂贤还美滋滋的瞧了好几眼,也忘却了昨儿夜里那番羞人之事,伸手在成怀瑾脸上摸了一把,调笑道:“这是谁家玉面郎君,好生俊美……”
一时间,一屋子伺侯的丫头婆子全都低笑起来。
成怀瑾却攥了季颂贤的手只是不松开,季颂贤脸上又开始**起来。
成怀瑾大约也知道季颂贤面皮薄,过一会松开手咳了一声,吩咐几个婆子:“传饭吧。”
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午饭端了进来,待摆过饭之后,丫头婆子全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季颂贤原在季家的时候也是个省事的,季家也没那么些个繁琐的规矩,绕梁和绿绮倒也没伺侯她怎么吃过饭,这会儿子见下人都退出去,她们俩也跟着退下。
屋里就只剩下季颂贤和成怀瑾。
季颂贤这会儿子早饿的狠了,就拿眼瞧那些饭食,见虽是午饭,却也很是简单,不过两荤两素四个菜,另有一瓷盆羊肉汤,再加上两碗胭脂米饭和一盘小窝窝头。
这菜虽看着简单,然则如今这时切想吃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那两盘荤菜倒也罢了,不过一盘鹿肉,一盘腌鹅肉,只两盘素菜却是一个拌黄瓜,还有一盘干煸四季豆,这般时节,外头下着雪,屋里放着嫩黄瓜,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季颂贤吃了一口,只觉得凉脆甜香,一时胃口大开,就着菜吃了一碗饭,又喝了小半碗汤和一个小窝窝头。
吃饱了,她起身揉揉肚子:“今儿这饭好,最是天然不过的,比那经过多少道加工,看起来精致却吃起来没甚味道的菜好多了。”
成怀瑾此时也吃完了饭,将碗推到一旁叫丫头们收了残羹,拉着季颂贤道:“左右无事,咱们去暖房中走一走,全当消食了。”
季颂贤笑着称了一声好,拿了斗篷披好,又给成怀瑾拿了那件黑绸蟒纹斗篷叫他披上,两人手牵着手出了屋子。
在屋里倒不觉得如何,一出门一阵冷风吹来,季颂贤只觉得脸如刀割一般。
成怀瑾笑着将她的手拢在怀里,又伸手搂了她沿着抄手游廊出了院子,又过一个小月亮门,从铺了青砖的甬路上走过,留下两行脚印。
走不多时,就到了后园中,远远就瞧见一座玻璃暖房,季颂贤脚下快了几分,待进了屋中,一阵暖意袭来。
放眼瞧去,这屋内高高低低的放了许多的花卉,各色花卉争相吐艳,一时就像是从冬天猛然进入春季一般。
再抬头看看,头顶上隔着玻璃就能瞧见落雪纷飞,眼下又是春花绽放,这般的美景在奇异中又带着那么些个说不出来的繁华绮丽。(未完待续。)
季颂贤在暖房中呆了半晌,又剪了几枝鲜花拿回去插瓶。
待到她回屋的时候,外头天色越发的阴暗,雪也越下越大,成怀瑾见她左右无事,就建议道:“不如我叫管家将下人们集中起来认认主母,再将家里的帐册还有各库房的钥匙对牌之类的交给你。”
季颂贤瞧瞧天色摇头道:“罢,这样大冷的天何苦来哉,没的叫他们来往这一遭再冻着了,左右我也不急,待到天气好的时候再说吧。”
她如此说,成怀瑾也就不再说别的,两人闲着无事,就拿了棋盘在方寸之间排兵布阵。
季颂贤原先是特特学过围棋的,棋艺也还不错,只她与成怀瑾下棋,每一回都输的极为干脆,下了几局,季颂贤便不依了,时不时的要悔几步棋,成怀瑾倒也让着她,总归是消磨时间,她要悔棋就叫她悔去。
才下了五六局棋,就听着何管家在门口回道:“老爷,太太,成国公府送了几个下人过来。”
“成国公府?”
季颂贤一边收拾棋盘一边冷笑:“敢情他们将前儿老爷的话当放屁了么,一个个也不觉丢脸害臊,倒是又寻上门来挨骂。”
这话说的,站在门口的何管家听了心里都是一冷,越发不敢说话。
成怀瑾将棋子收好,起身走到门口:“就说咱们府里不缺人,将他们打发走吧。”
何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过不多时又来回:“老爷,成国公府老太爷亲自来了,说要见老爷。”
何管家话才说完,就见一个小厮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成国公府老太爷在咱们家门口给人气死了。”
季颂贤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安坐,立时起身也走到门口惊问:“怎么回事?”
这事还要从前天成平安来道贺被成怀瑾数落一通说起。
那日成平安恼羞成怒回到成国公府,一回去就跟成国公回话。恰巧成国公在周氏屋里说话,成平安拉着脸过去见了礼,周氏见他面色不好便关心询问:“我的儿,这是怎么了?不是叫你去道贺的么。怎的……”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成平安立时发作了,当着周氏和成国公的面将上前欲接他身上大衣裳的丫头推到一旁,气冲冲坐下。一拿茶杯猛的扔在地上:“都是死人么,这般烫的茶水也敢往上端。”
他一发作,下头好几个丫头都吓坏了,战战兢兢的告罪退出去,又有小丫头重新换了茶水上来。
“没头没脑的你做甚?”成国公见成平安这般作态也有几分怒意,忍不住出声喝斥他几句:“在哪里受了气,没的跟家里人发作什么。”
“老爷。”周氏却不乐意了,瞪了成国公一眼,笑盈盈看着成平安:“我儿到底怎的了?”
成平安喝了一口茶压下心头怒意沉声道:“今儿我去给那个成怀瑾道贺,我本是好心。谁知道在席上被季纲那厮侮骂一通,成怀瑾不但不帮我,反而指责我的不是,且跟那么多宾客宣扬咱们成国公府不是什么好去处,说什么咱们家以妾为妻,残杀嫡妻,毒害亲子……总归那些话难听的紧。”
他这般一说,成国公的脸也拉了下来,周氏眉头挑动几下,厉声道:“果然是那贱人生出来的。一样贱货,这样的话他都敢说,他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亲父,还当不当成安是他兄长?无父无兄的东西。老爷,就是这等人不认也罢。”
说起来,周氏可是丁点都不乐意叫成国公认回成怀瑾的,甭管怎么说,成怀瑾都是成国公嫡妻原配所生,正经的嫡子。不管是按着国法还是家规,若是成怀瑾在的话,这成国公府都该他继承,往后还能有成平安什么事?
周氏不愿意她算计了这么多,最后还得便宜了宋氏生的儿子。
若是往常,周氏这般说或者成国公会听,可今日成国公却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成国公阴沉着脸:“他怕是误会了什么,平安你也别恼,待过些时日我与他解释一番,说不得就好了。”
成平安原是想叫成国公也气恨成怀瑾的,哪里知道成国公这般能忍,竟然丝毫不怨怪,一时之间也泄了气,垂头道:“这样的儿子你要认便认,总归我是不认他是我兄弟的。”
说完,成平安赌气就走了,周氏也有些埋怨成国公,成国公恨声道:“你们知道什么,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说完,他便去见老成国公,将成平安所说的那些话又对老成国公复述了一番。
老成国公垂头思量许久方叹道:“到底也是咱们做事不地道,当初见宋氏娘家败落,怕牵连到咱们家,再加上你一心一意想要周氏进门,便将宋氏关了起来,当时哪里料得到怀瑾这孩子还活着,还能好好的回来,到如今,悔之晚矣,只是,怀瑾到底是咱们成家的骨血,怎么着都得认祖归宗,宋氏虽说是他亲娘,然他怕也没甚亲情,咱们以后对他好一些,说不得能暖了他的心。”
说到这里,老成国公又对成国公语重心肠道:“那藏宝处还有许多咱们家先祖留下来的好东西,那可不是钱能买的着的,就为着这些宝藏,咱们也得慢慢的暖了他的心。”
成国公垂首听着,过了一会儿才道:“儿子记下了,只是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老成国公思量许久才道:“你去挑几个得用的下人给怀瑾送过去,他们才成家立业的,也没有可靠之人,难免有什么疏忽,咱们做长辈的得替他们多想着些。”
成国公立时就明白过来,笑道:“还是父亲有主意,儿子这就去办。”
成国公回去也没有与周氏说什么,自顾自挑了几个下人,昨日是成怀瑾成亲的日子,他们送下人过去未免有些不妥,于是,今日瞧着天不早了就派人送过去。
老成国公在家里想了一会儿子,也想到成怀瑾大约是要将这些下人退回来的,因此就叫人服侍着穿好大衣裳,随后坐着软轿过去。
他到了成家门口,就见到自家送来的下人都聚在门口缩头探脑的,冻的一个个跟猴似的。
而另一侧,一个高壮的汉子带着十几个家丁,另有十几个丫头站着,这些人不管是家丁还是丫头似乎分毫不惧严寒一般,一个个穿的单薄,腰背挺的直直的,看起来很有几分气势。
老成国公掀开轿帘往外看了几眼,心中惊疑,不知道另一批下人是怎么回事,才要叫人去问,便听得那带着的大汉嗡声嗡气道:“俺们来见小主子,还带了主子的亲笔信。”
门房笑嘻嘻上前:“几位且等一等咱们这就去通传。”
大汉摆手:“你们快些去,虽说俺们不怕冷,可老在门口冻着也不是个事。”
老成国公听得此话,便叫过随从去问这些人是哪来的,他这里不问还好,这一问,那大汉扭头看了他们这厢一眼,撇了撇嘴,面露几分不屑:“哪来的?自然是主子派来伺侯小主子和新奶奶的,还能是哪来的?”
大汉打量成国公府派来的那些下人,鄙夷道:“你们是成国公府派来伺侯小主子的?奶奶个球,成国公府果然没安好心,派来的这都是什么玩艺,就你们那软蛋样还想伺侯小主子?一个个猴头探脑的不是个东西,果然,成国公府上下一窝,主子不是什么好玩艺,连下人也都变的猪狗不如。”
老成国公一听大汉骂的这个难听,气的在轿子里直嚷:“都是死人啊,叫他这样放屁,赶紧过去个人给我堵了他的嘴。”
立时成国公府这边就有几个自认为强壮的家丁过去要拿那汉子,那汉子嘿嘿一笑往旁边一侧躲了过去,随后伸手几巴掌过去将成国公府那几个人扇到一旁,几步走到老成国公轿子跟前掀起帘子瞧了两眼:“果然是属乌龟王八蛋的,就只会钻到这绿壳子里不敢露头,老东西,爷爷今儿告诉你,俺们家小主子的主意不是你能打的。”
老成国公本就上了年纪,再者他这辈子一直养尊处优的,出去人人都敬重他,哪里挨过这等羞辱,一时气的脸色紫胀,心里擂鼓似的难受,喘了几口气没喘匀就这么软倒在轿子里。
门房上那些人一见不好,立时就有人撒腿往里跑去回报。
成怀瑾一边走一边听门房说起刚才这些事情,听后皱了皱眉,吩咐几句:“将老成国公挪进客房里,再请个大夫与他好好诊治,另外,派人给成国公府送信。”
待到了大门处,便见成国公府那些人都围着轿子哭喊,一个粗粗壮壮的大汉见着成怀瑾立时过去见礼:“小主子,俺可算是见着你了。”
成怀瑾一掌将那大汉拍到一旁:“阮三,且站在一旁,一会儿再和你算帐。”
训完大汉,成怀瑾立时指挥众人将老成国公抬进客房中,又是请医又是送药,忙活了好一通见老成国公虽没醒过来,可也算是平稳了,这才大松一口气,也有时间回身料理阮三。(未完待续。)
外头大雪纷飞,成家正房的厅堂里却是一室如春。
成怀瑾端坐在大大的圈椅中,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叫屋内的暖意也似消散了许多。
他看着垂手站在屋中的阮三,冷声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小的就是看不惯那老头儿,小主子是什么人,由得他在您跟前耀武扬威么。”阮三一梗脖子,大着胆子分辩几句:“小主子要使下人,什么好的没有,他成国公府添什么事,就他们家那些下人,一个个的做活没丁点能耐,搬弄是非,偷奸耍滑都有一套,成国公府明着送下人,还不是打着叫他们监视主子的意思么。”
“因此,你就能在门口那般也耀武扬威了,你阮三爷好大的胆子。”成怀瑾不怒不愤,声音也是淡淡的,然这句话一出口,阮三头上立时冒了汗,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一时气愤没有多想……”
“说实话。”成怀瑾声音越发的冷淡。
阮三嗑了个头:“是主子,主子不放心小主子,也派了好些人悄悄过来,成国公府是怎么回事主子也知道,主子特意叫小的给小主子出气,还有不能叫成国公府的人缠上新奶奶。”
“如此。”成怀瑾沉默下来,思量好一会儿再瞧阮三的时候,眼中越发的平静,一双眼睛黑沉不见底,但是在这平静之中却蓄藏着风暴:“即是主子将你派了来伺侯我与你家太太,你便是我的人,你的主子也只有我和你家太太两个,你可做得到?”
阮三跪在地上,整个人被成怀瑾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威压压的瑟瑟发抖,好半晌才青红着脸道:“小的见过主子。”
“起来吧。”成怀瑾一抬手,阮三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小的这回来带着风部十五人,雪部十五人听侯主子吩咐。”
成怀瑾点头:“即是老主子派你们来了,那你们就得听话,只要你们忠心。以后好处自然有的是,可若是背主的话,想来,我的手段你们也是知道的。”
阮三恭敬站着:“小的们明白。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成怀瑾猛的起身,叫雪部的人跟我去见过你们太太。
阮三立时出去,不一会儿便有十五个年轻貌美各具特色,全都穿着夹衣衫裙的女子走了进来,成怀瑾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迈步出了屋子。那十五个女子赶紧跟了过去。
这样大冷的天就是旁人穿着厚棉衣都有些冷,可这十五个女子穿着夹衣行动却是极迅速,且面色如常,瞧不出丁点寒冷的样子。
她们脚下步伐轻盈,走在地上悄无声息,一举一动都极有韵律感,看着很是好看。
成怀瑾大步流星去了新房,他走的极快,这些女子也都跟着,没有一个掉队。也没有一个小跑着的。
季颂贤这会儿子也着急,不时的朝外瞧瞧,待隔着玻璃窗看着成怀瑾,她立时就迎了出来,只是,看到成怀瑾身后跟着的那些年轻女子的时候,季颂贤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怎么回事?老成国公如何?莫不是真出了事?”季颂贤一迭声的问着。
成怀瑾进屋,将她的手抄进怀里:“外头冷,你怎出来了,小心冻坏。”
虽说才从外头进来。可成怀瑾手上一丝都不凉,身上也暖乎的紧,季颂贤的手叫他袖着两人一起进了屋,成怀瑾小声道:“老成国公没什么事。不过是叫人骂了几句气厥过去了,我才刚叫人请了大夫来,怕是一会儿就醒了。”
“这便好。”季颂贤微叹一声:“若是老成国公在咱们家出了事,那可真是惹上大麻烦了。”
“你也莫怕,万事有我呢。”成怀瑾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季颂贤听他这么说,不由笑了笑。然再看着站在屋里的一群年轻漂亮的姑娘,她心情又有些不好,一指那些女子问:“这些是……”
成怀瑾笑笑,他这一笑,叫跟他过来的那些女子都止不住的惊异,个个均想小主子成日冷着一张脸,老主子也骂他面瘫,原还想小主子是不会笑的,哪知道今儿竟然见着小主子笑了,可见得小主子并非不会笑,而是没碰着叫他笑的那个人。
这么想着,这些女子对季颂贤越发的郑重了。
“这些都是师傅派过来的,师傅知道你我成亲,她清静惯了也不爱过来,就派了亲卫阮三带着一些暗卫过来伺侯,这十五个是雪部的暗卫,都是由师傅的亲卫亲自调教的,各有专长,往后就叫她们伺侯你了。”
成怀瑾笑着跟季颂贤解释。
季颂贤点头应承一句,又看看那十五个女子,小声问成怀瑾:“以后我如何对待她们,你也知好些世家大族中长辈派去的丫头婆子都是极有体面的,主子轻易不能训斥打骂,还得端着敬着,咱们家可要这般?”
并不是季颂贤多想,如今金陵城里许多世家都是如此,她摸不透成怀瑾师傅的性子,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派来的丫头,倒也不是季颂贤怕成怀瑾师傅怎么的,实是不愿意叫成怀瑾夹在中间难做。
成怀瑾自然也明白她的想法,握握她的手:“不过是些下人,本就是来伺侯你的,自然由你使唤了,她们若是服侍的勤谨,你觉得满意便恩赏一些,若是不好,或打或骂或遣返回去都由着你。”
成怀瑾这么一说季颂贤也就放心了,她点点头:“如此便好。”
随后,季颂贤看向那十五个女子,正色道:“即是师傅派你们来的,我便也当敬着你们几分,只是,我并不是那等能容忍下人拿大的,你们若谨守本分咱们主仆怎么着都好,我也不会亏了你们,若是但凡依着师傅的由头想拿大的,那对不住了,你们就从哪来的回哪去。”
这十五个女子一听立时见礼:“奴等见过太太,一切听凭太太吩咐。”
季颂贤一抬手:“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一一报上来。”
这十五个女子都是穿着绿色衣裙,只是绿色有浅有深而已,当先那个穿墨绿衣裙的女子上前一步:“奴等本是雪部暗卫,都以雪为姓,奴名雪玉。”
又有一个女子道:“奴名雪花。”
接着便是各报名字,有叫雪非的,有叫雪鹤的,有叫雪鸾的,有叫雪青的,有叫雪夜、雪燕、雪雨、雪冰、雪令、雪莲、雪松、雪月、雪鸣的。
报完名字,雪玉见礼道:“奴和雪花雪非擅武,太太若是出门可唤奴等随从保护,雪鹤、雪鸾、雪青擅医,负责给太太调理身子,雪夜、雪燕、雪雨机灵擅与人口角,太太去谁家做客可带着她们,保管吃不了丁点亏的,另外,雪冰、雪令、雪莲擅厨艺,太太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吩咐她们去做,雪松、雪月、雪鸣擅理财,太太若是信得过,可叫她们帮着打理财务。”
雪玉说话很快,但一字一句叫人听得清清楚楚,可见她是个口齿便给为人伶俐的,季颂贤见此就知道她定是这十五个人的头,便对她一笑:“即是师傅派来的,我自然信得过的,往后我的衣食起居还要靠诸位了。”
“定不负太太所托。”十五个人一起见礼,娇声软语,越发叫屋中暖香袭人。
季颂贤摆了摆手:“即是见过了,你们且下去寻管家安置吧。”
且等这十五个人一走,季颂贤转身就问成怀瑾:“她们当真是师傅派来伺侯我的?”
也由不得季颂贤多想,哪个大户人家子孙成亲之后做长辈的不会派几个自己人过去,一来便于添好话,叫子孙和自己不离心,二来,也是看好的通房丫头人选。
季颂贤这般一问,成怀瑾实忍不住笑了:“当真是,你且放心,师傅没有别的想法,我自小师傅就教导我不得多情花心,叫我将来娶了妻必然一心一意对待妻子,不能生出二心来,她又如何会安排什么通房侍妾之类的。”
如此,季颂贤也有些放心。
成怀瑾拉她起身:“雪玉十五人即是师傅派来的,定然十分的忠心,你放心用着,要是好就留下,要是不好,我再与你寻好的来。”
虽然成怀瑾这般说,季颂贤也应了,然她心里却也打着主意,雪玉十五人若是能瞧得过去必是得留下的,不然,师傅脸上岂不难看。
两人才说完话,就听何管家跑来禀报成国公府来人了,成怀瑾起身去瞧,季颂贤却叫何管家将阮三带来的那三十人安顿好,风部的十五人连同阮三在内安排到外院看家护院,做些跑腿买办之类的活计,雪部的十五人安排到后院。
吩咐完何管家,季颂贤又叫过雪夜、雪燕和雪雨来,见这三人才换了一身衣裳,做了和成家丫头一样的装扮,季颂贤便先笑了,招手叫她们过来仔细吩咐一声:“雪玉即说你们三人机灵又能言善辩,如今成国公府来人,也不知道会如何,你们过去端茶递水伺侯着,若有什么事也记着回来与我说说。”
三人立时见礼领命出去,过不多时,雪夜回来,见了季颂贤便道:“太太,前头吵起来了,成国公和其夫人指责老爷无礼,气昏老成国公,又说老爷御下不严,要求老爷交出阮三爷和奴等以敬效尤。”(未完待续。)
“老爷交出来了么?”
季颂贤明知成怀瑾绝不可能会叫成国公府的人如意,可还是问了一句。
“老爷一口回绝了。”雪夜笑嘻嘻回禀:“成国公倒是没怎么,只是成国公夫人周氏不依不饶,一个劲的和老爷缠骂,她一个妇道人家,老爷又不能和她去骂,那成什么了。”
“绕梁,将我的斗篷拿过来。”季颂贤对里屋喊了一声,绕梁答应着拿过一个白狐里青缎面的斗篷,季颂贤披上快步叫上绕梁和雪夜快步出了屋子。
三个人沿着抄手游廊出了院门,又过一个夹道便到了前院,顺着青砖路面过去,才走到廊下,便听着周氏的骂声:“不孝的东西,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拜见长辈,还是老爷子打听着你的出身来历亲来见你,老爷子多疼你,知道你家中人手不够,特特选了好些忠仆送来,你却如何?将老爷子气成这般模样……”
“成国公夫人这话差了。”季颂贤听到此处笑盈盈打帘子进去,进门将披皮脱下交给绕梁,微笑着坐在成怀瑾身旁:“我们老爷是什么人自有陛下还有和老爷共事的同僚清楚,我们老爷自来是个忠厚诚信的,外头讲讲,谁不夸上一声,怎么到了成国公夫人嘴里,我们老爷就这般天理不容了?”
看着周氏欲要反驳,季颂贤又道:“便是我们老爷有一时做的不是之处,那也轮不着成国公夫人来管教吧。”
“你……”周氏瞪向季颂贤:“我们家老爷子在你家昏倒,这事你总得给个交待吧,那个什么阮三的将堂堂老国公气昏,就是杀了他都不解气,快些将他交给我们处置。”
季颂贤笑着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慢慢放下茶杯:“那位阮三爷并不是我家的仆从,成国公与贵夫人到我家要人做什么?我们家老爷虽然位高权重,然也是个尊纪守法的,没的将别人家的人硬是绑来交给你们的道理吧。”
“怎么不是你家的?”周氏嚷着。
季颂贤与周氏说话。成国公一个大男人不好插嘴,他脸上带着怒意,却也不好喝斥季颂贤,只是朝着成怀瑾嚷道:“怀瑾。你就叫一个无知妇人出来做主么?没的谁家什么事都要妇人定夺的,这实在不像。”
成怀瑾瞅都不瞅成国公一眼,淡然一指周氏:“我也是与成国公学来的,刚才令夫人说话之时,似乎你也没有说什么。”
季颂贤一笑:“倒也是。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瞧瞧,你们才来多大会儿,我们就学的这般没有规矩了。”
她又瞧向周氏:“谁与您说阮三是我家的下人?他虽是师傅派来送些贺礼的,然他的卖身契没在我们手上,二来,他也没服侍过我们一日,哪里就是我们家的了?成国公夫人若是想拿他,还是得去与我家师傅商量才成,我们实做不得主的。”
“强词夺理。”周氏恨声道:“长辈与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了。该由着你们处置。”
季颂贤摇了摇头:“我仿佛记得贵府不说下人,便是长辈跟前的猫儿狗儿的都十分有脸面,由不得晚辈伤害一丁点,贵府如此,怎么到了我们家就不成了呢。”
说完这句话,季颂贤又抬了抬手,整了整袖口:“道理是明明白白,摆在全天下人跟前的,没有到了贵府是一回到,到了别人家又是一回事的理儿。我是相府出身,是季相一手教导出来的,自认读书甚多,也称得上一声知书识礼。却从来没有在哪本书上瞧过这样的规矩,大约成国公夫人不曾读过什么书,一时记差了也不一定。”
看着周氏脸胀的青紫,季颂贤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
前世的时候她在周氏跟前吃了多少亏,被周氏搓磨成什么样子了,只是她身在成国公府。根本不敢有丁点的反抗。
其实,她早就想有哪一日能够逮着机会狠狠骂周氏一通,今日终是得了时机,若不出了这口恶气,以后还不定要等到哪一时呢。
“成国公说什么家里不能叫无知妇人做主,这话我觉得也很在理,只我自认为读书不少,起码比成国公您读的书不少,懂的道理也不少,不能说无知妇人,因此,我们家里的事情我还是能拿些主意的。”
季颂贤一行笑一行说,成怀瑾也跟着点头:“我家夫人确实是个难得的才女,最是通情达理不过的。”
“只是,听说贵府夫人年幼的时候就无人教导,斗大的字也不过刚识得几个,想来,应该是无知妇人,国公府的事不叫她做主是很应该的,成国公是个懂事理的,往后还请不要再叫贵夫人管理国公府的大事了。”季颂贤笑语盈盈,慢慢道来,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噎的成国公和周氏喘不过气来。
“你……”周氏一时憋的难受,一句话未说出来,又险些昏倒。
“哎呀。”季颂贤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状:“成国公夫人,我不过说些实情,您怎就成这般模样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真在我家里昏倒了,令公子又来污赖我们,我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句话一出口,成国公也险些气昏过去。
成怀瑾起身,稍后又扶季颂贤起来,对外边喊道:“何管家,看看成国公府的老太爷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你便派人八抬大轿将人送回去,另外,备上些人参鹿茸灵芝之类的好药材也送过去,也省的有人说咱们府里没体统。”
“是。”何管家心里暗笑,爽快的答应着。
季颂贤又吩咐一声:“再拿老爷的帖子请个太医去成国公府瞧瞧,不只瞧老太爷,连成国公夫人也给瞧瞧,我瞧着成国公府大约都是体弱多病的,不然哪里就几句话的功夫一个个都受不住的。”
何管家忍笑忍的很是难受,答应一声快步就走。
成国公气的直哼哼,周氏更是几乎都站不起来。
一时,何管家又过来回复说老成国公已经醒了,另外,药材也已经备下,太医也请了。
“成国公,请吧。”成怀瑾虚手一引,成国公气的脸青紫青紫的,哼了一声便大步出了门,周氏也赶紧追了过去。
待他们走后,季颂贤实忍不住笑了出来。
绕梁也跟着笑,拍手道:“太太实在厉害,奴瞧太太堵的成国公夫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真是大快人心。”
雪夜也奉承道:“奴原以为我们姐妹很能言善辩的,哪里知道太太比我们更能说会道,往后,我们姐妹还得跟太太好好学上一学。”
季颂贤一指她们俩:“这有什么可学的,时下人所言善辩也并非什么难事,只记得两点,脸皮厚,心眼黑些便成了。”
她一句话说完,不只绕梁和雪夜,连成怀瑾在内都笑了起来。
不说成国公府如何,只说成怀瑾想着左右季颂贤都见了雪玉一行人,索性将家里下人都见见,便与季颂贤商量,季颂贤想了一时也答应了。
成怀瑾叫来何管家吩咐几句,没用多长时间,成府下人们都集中在前院。
季颂贤披着斗篷戴着狐皮帽子,抱着手炉坐在廊下,看着院中集合在一起站的成排成列的下人,瞧了几眼心里也有数了,这成府下人并不多,总起也约摸有五十多人,她想着家里统共就她和成怀瑾两人,这么些下人伺侯着其实也不少了,起码比起季家要多许多的。
再瞧了几眼,季颂贤笑道:“原老爷说叫我见见你们,只我看着天气不怎么好,便说寻个暖和些的天气再见不迟,却不想成国公府闹了这么一场,我想着说不得家里有什么事要办,我这个做主母的却不认得你们,实在也不该,便也只能叫你们受些冻,咱们主仆们见上一见。”
何管家站在前头,一听这话立时道:“太太说的哪里话,太太见我们是恩典,小的们又哪里能怨天气冷。”
季颂贤点头:“不管是我和老爷,还是你们,都想日子过的好好的,只是,咱们的日子如何能好?我和老爷先不说,你们自然要托庇与我和老爷的,我们过的好了,日子顺当了,你们自然也能得了好,若是我和老爷不好,你们又能有什么好?说起来,咱们是共损共荣的。”
见下人们也都听进去了,季颂贤将手炉递给绕梁,起身道:“我是个心慈面软的,不愿意你们有什么闪失,也怕你们有什么不注意的地方惹了什么大祸,做下什么错事,因此上,我也只能治家严上一些,你们犯小错的时候,我也不会留情面,该说的都得说,如此,咱们上下才能共勉,不至于犯下什么挽回不得的大祸事。”
说完这些,季颂贤就叫绕梁拿了下人的名册一个个的点了认人,一边认人,她一边记下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或看门的,或在厨房帮忙的,或做针线的,或洒扫庭院的,季颂贤记性极好,只点了一遍就都记下了。
将人认清了,季颂贤就叫绕梁拿了些铜钱给底下这些人发赏钱,如此,等忙完了天色也暗沉下来,再加上天上雪飘不断,季颂贤早觉得冷的不成,又说几句话摆摆手叫下人们自去忙活,她就抱了手炉快步回房。(未完待续。)
待季颂贤回房的时候,何管家已经叫人送上家中的帐册,库房钥匙,各处管事的名册还有对牌等物,季颂贤叫绕梁给她收进柜中,并没有如何去细瞧。就爱上 WwW。LWXS520。COM
又看看屋中的自鸣钟,离吃晚饭还早着呢,季颂贤想了一时就叫过绕梁来想要叫她去准备一些明日回门的礼品。
主仆二人才说及此事,就见成怀瑾披着墨色大氅进门,一头一身的雪片子。
季颂贤赶紧起身拿了一个小布掸子给他掸身上的雪:“外头又下大了么?”
成怀瑾点了点头,脱下身上的大氅,季颂贤接过之后挂好,又递给成怀瑾一个手炉叫他暖手,一行问:“天寒地冻的,说不得又有多少穷人家冻饿而死。”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成怀瑾脸上也有几分凝重,每一回下大雪南城都有穷困的人家或被雪压塌房子,或因衣食无继而死:“想来明天陛下要使人去南城察看的,恐也会救济南城百姓。”
季颂贤看看外头纷扬的雪花,满心担忧,她原说等雪停了去南城或者城外的一些遭了灾的村子里施些粥食,或者将家里不穿的旧衣裳整出来舍给百姓。
可是,季颂贤一想及成怀瑾的身份还有所处的位置,这些话便再说不出来的。
成怀瑾是锦衣卫指挥使,是陛下的亲卫队头子,也是恶名远播的暗探头子,行的便是监察百官。抓捕官员之事,若是他府上施粥舍衣。如何还能有凶名恶名,要是成怀瑾落个慈悲的名声,先不说百官如何,首先陛下定要舍弃他不再重用。
可成怀瑾自上任以来已经得罪了不少官员,若真被陛下舍弃的话,他能有什么好下场?
虽说日后难免不会被舍弃或者推出来平息官员之怒。然则。以后的事情说不定的,总归是比眼前被弃之不顾的好。
“明儿雪停了咱们去自家的庄子上瞧瞧吧。”季颂贤最后只能这般说:“若是庄户们遭了雪灾,能减免租子的就减一些,能救济的就救济一下,总不能将人活活逼死。”
“你拿主意。”成怀瑾将手炉递给绕梁,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咱们家也不缺庄子上那些个收成,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季颂贤一笑:“如此,我就擅自做主了。”
即是要给庄户们舍些粥食衣物,季颂贤自然要看看自家的钱粮册子。她就将帐册拿出来仔细瞧了一遍,看完之后合上帐册对成怀瑾道:“我才刚看了看册子,咱们家银钱是不缺的,库中珠宝古董字画等物也有。只是,粮食却是不多,还有,家中产业有些少了,要不要再置办些庄子铺子之类的。”
季颂贤心中,银钱多少倒是其次,家里地产才是最重要的。另外,库房中也应该存了足够的粮食以免有灾难的时候有钱也买不着的。
成怀瑾却否决了她的提议:“你若是怕粮食不够便存些也是成的,只地产和铺子就那么些便成了,万不可多加置办,家里银钱除去买粮食下剩的你也不必多省着,咱们家与别家不同,不必想那什么百年大计,你只管尽情花用便是了。”
说到此处,他停了一下:“你喜欢什么衣物头面的只管买了,不必顾虑太多。”
这话说的,季颂贤倒是更摸不着头脑了,旁人家一有银子都是紧着置办田产,且也会为了日后打算俭省些,这些都是为了子孙后代计,就是那些世家大族也不外如此。
可怎么到了成怀瑾这里便是有银子只管去花,不用买田地铺子,也不用存多少粮食,好似过了今儿不用去想明儿一般。
虽然季颂贤心中有疑虑,然则她也知成怀瑾是个城府极深的,既然成怀瑾都这般说了,那她就照此做便成了。
“如此我心里就有些数了。”季颂贤笑了笑:“我原还打算攒上一些钱再置办些田庄地亩的,你这么一说,倒是很不必的,那我以后可就可着劲的花钱了,往后你可不许嫌弃我。”
成怀瑾挥手叫绕梁和雪夜出去,他紧走几步到季颂贤跟前,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哪里舍得。”
一行说,成怀瑾低头,在季颂贤雪白娇嫩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又使劲搂着她,几乎想将她狠命的揉搓到骨血里一般。
季颂贤被搂的身子都有些疼,只她却觉得这样感觉挺好,似乎两个人心都连到一处了一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骨血相连,情随意动之感。
两人搂了一时,成怀瑾有些情动,转瞬抱起季颂贤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到床上,又将鸳帐放下,季颂贤微垂着头,脸红的几乎滴出血来。
一时成怀瑾脱衣压了上来,又是一番温存亲热。
两人胡闹了也不知道多久,只听得外头有人问及:“老爷,太太,可要传饭?”
季颂贤此时身上软的几乎提不起力气,娇弱无力的推推成怀瑾:“我饿了。”
成怀瑾笑笑,搂她坐起,亲自取了中衣给她穿好,又拿了小袄帮她披到身上,他自己只套了中衣下床将暖炉中又继了些炭火,等着屋中暖和的如春夏之际时,这才披着大衣裳开了门,叫人将饭菜端进来。
饭菜上了桌,成怀瑾将丫头婆子都赶了出去,他亲自将碗碟端出,一都放到一张小炕桌上,搬着炕桌到床前,将东西放到床上,递给季颂贤一双筷子:“吃吧。”
季颂贤呆呆的拿着筷子看了半晌,方缓过神来,也明白成怀瑾体帖她刚才累着了,竟是叫她在床上吃饭,只是……
季颂贤却又着实的羞怯之极,想到刚才两人那般的胡闹,她也似忘了羞臊,由着成怀瑾百般摆弄,其间得了趣,竟也浪荡起来,这心里又是说不出来的滋味,不由头垂的更低了些。
成怀瑾见她如此,实有几分好笑,伸手将她头抬了起来,两人四目相视,季颂贤就听成怀瑾在耳畔低声道:“刚才是谁要这样那样,如今却又羞的这般样子,且到了晚间,你莫不是……”
季颂贤脸上越发的红了,她伸手摸摸**的脸颊:“谁跟你……今儿晚上不跟你折腾了。”
“这可由不得你呢。”成怀瑾看季颂贤那样子越发的可怜可爱,一时手痒心痒,竟将她整个人抱起揽进怀里,又亲自拿筷子夹了一块炖的软烂的野鸭子肉送到她嘴边:“且尝尝这个。”
季颂贤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待要再吃,却见成怀瑾没脸没皮的将剩下的那半块送到他自己嘴里,更是羞的季颂贤几乎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成怀瑾一手揽着她,一手盛了半碗粥递给季颂贤,一时又夹了一筷子腌制的春笋给她吃。
季颂贤吃了几口之后便也抛开羞意,推开成怀瑾自己拿了筷子吃起饭来,一时间两人无话,待吃过饭,季颂贤叫人将东西收拾下去,一时又觉得身上腻腻的,便要洗澡。
成怀瑾竟是巴不得呢,硬是要两个人一处洗。
待这澡洗完,浴室中一地的水,不只是洗澡的水池子里,便是外头地上,一旁的软榻上都是水,也不知道这澡竟是怎么洗的。
几个丫头过来收拾浴房,看着那般乱七八糟的,都抿着嘴偷笑,叫季颂贤看着,狠命的瞪了成怀瑾几眼。
只是到了晚间两人收拾上床后,季颂贤才突然想及一时,几乎惊叫出来,她猛然坐起惊呼:“坏了,我竟然忘了准备明日回门的礼品。”
说话间,她就要起身,成怀瑾一伸手将她揽住:“慌什么,今儿早起我就叫何管家准备好了,外头冷的很,你赶紧躺下省的着了凉。”
季颂贤一听立时放下心来,回身又钻进被中问:“我竟是不知道的,你都准备了什么?”
成怀瑾一样样的念给她听,两人都是记忆力好的惊人的,也都有过目不忘之能,成怀瑾记得牢,他说了一遍,季颂贤便也都记下了,在心里惦量一时,深觉成怀瑾准备的礼物都很合意,如此,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第二天季颂贤起个大早,待吃过早饭很是收拾了一通,寻了鲜亮的衣裳穿上,又将那头累丝赤金镶翠的头面戴上,叫何管家带人将礼品搬上车,又思量一会儿,除带绕梁和绿绮两个丫头外,又将雪玉和雪夜带了去。
收拾妥当,她和成怀瑾登上一辆马车,四个丫头又上了另一辆车子,一时车轮滚滚,碾着积雪朝季府出发。
季家这日一家子起的更早。
伍氏几乎是半夜就睡不着了,挺尸似的躺了许久,实忍不住推了推季亿,这一推,见季亿竟也早就醒了,只是不忍吵着她才忍了下来,两个一时间都笑了起来。
伍氏问季亿:“也不知道贤姐儿如何了?他们小夫妻日子过的怎样?姑爷看着是个冷心冷面的,谁知道待咱们贤姐儿好不好?”
季亿本睁着眼睛思量这事,听她这么一问,越发的担忧,只是不忍叫老妻忧心,就翻个身道:“胡想什么呢,姑爷是个面冷心热的,再者,咱们贤姐儿是他自己求的,岂能看着不好?”
“谁知道呢?”伍氏叹了一声:“我统共就贤姐儿这么一个闺女,她到哪里我都不放心,恨不得就这么放在眼前,捧在手心里……你说,要是姑爷对咱们家姐儿不好怎么着?”
“能怎么着。”季亿冷哼一声:“他倒是敢,他要真敢慢待咱们家贤儿,我和贤儿八个哥哥饶不得他。”(未完待续。(LWXS520。COM))>
季亿和伍氏多半宿没睡着,一大清早就起身,指挥着下人洒扫庭院,又叫厨房备好菜品酒果之类的,季亿还为着今儿回门特意的告了假,专在家等着见季颂贤和成怀瑾。
一家子人早早的吃过早饭,伍氏又打发丫头去门口侯着。
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伍氏急的什么似的,直到雪停了,太阳出来,穿红袄绿裤的小丫头跑着过来:“老太太,老太太,姑娘和姑爷回来了。”
伍氏立时就站了起来:“真回来了?”
孙氏上前扶住伍氏笑道:“这还能有错么,娘别着急,我去外头迎迎。”
说完话,她披上斗篷出了门,未走出二门远远就瞧见季颂贤披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头戴昭君套,身后跟着几个丫头正缓缓走来,成怀瑾站在她身侧陪她走着,两个人一行走一行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总归孙氏瞧见季颂贤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
孙氏快步迎上去,笑道:“娘大早起就等着了,见你们一直不来,急的什么似的。”
季颂贤上前一步拉住孙氏的手:“嫂子怎么出来了,外头这样冷,小心冻着。”
“我来迎娇客。”孙氏笑着拍拍季颂贤的手,又对成怀瑾点了点头:“父亲和家里几个爷们都在书房等着呢,姑爷且过去吧,我带姑娘进屋见过母亲。”
成怀瑾拱手为礼,随后道:“有劳嫂子了。”
说完话,成怀瑾跟着小丫头去了书房,孙氏却拉着季颂贤快步进了伍氏屋里。
外头天冷的紧,季颂贤穿的也厚实,只一进屋暖意袭来,这些衣裳都穿不住了,她先将斗篷脱了,又将银红羽缎褂子脱下来交给丫头,只着一件合身的银红小袄。下头是杏黄撒花长裙,这么站着给伍氏施礼,越发显的身材苗条纤长姿态动人。
“快过来我瞧瞧。”伍氏急着朝季颂贤招手,季颂贤几步过去:“娘。”
伍氏笑着点头:“好。好,我瞧着才两日没见着,脸色竟然比在家的时候还好些,可见得在婆家过的不错。”
孙氏扶季颂贤坐下,笑问:“姑爷好?待你可好?日子可顺心?”
她这般一部。季颂贤早羞的红了脸,微垂着头:“好,都好着呢,家里就我们两个,他说一切都叫我做主,下人们也都敬重我,倒是没有什么烦心事。”
伍氏一听立时笑了:“这就好,你在家过的顺风顺水的,若是去别人家受罪我这心里总归过意不去,如今这样就好。一过去就是自己当家做主,又不用伺侯公婆,也不用立规矩,比众人都强。”
夸完了,伍氏又问了季颂贤一些琐碎事情,季颂贤一一答了,伍氏和孙氏几个见她果然过的不错,从小事上就能听得出来成怀瑾对她爱重,下人们也都老实本分,想来。她以后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于是,众人都放了心。
待问完了,伍氏忙着叫人整了一桌席面。带着季颂贤和几个儿媳一处坐下吃酒。
吃过午饭,伍氏拉过季颂贤小声道:“这几日你怕是没睡怎么好吧,我早就叫人将你房间收拾好了,屋里升了两个暖炉,正暖和着呢,被子也都全换了新的。一会儿你好好睡一觉。”
“我还好。”季颂贤红着脸答了一声。
过不多时,一个小丫头进门道:“老夫人,姑爷来告辞了。”
伍氏赶紧命请进来,她才刚端坐好,就见成怀瑾身着墨色银边的袍子迈过门槛进来,伍氏立时就笑了:“可吃好了?你兄长们爱酒,你可莫要跟他们学,没的整日喝的醉熏熏的叫人看了不像。”
“倒没怎么吃酒。”成怀瑾答了一声,直拿眼瞅着站在一旁的季颂贤,季颂贤瞪他一眼,他咳了一声:“兄长们都体恤我,并不叫我多吃酒。”
“这就好,这就好。”伍氏一听放了心:“我就怕他们灌你酒,一会儿你还要家去,若是喝多了可不好。”
一行说,伍氏一行将季颂贤拉到身边:“贤姐儿就住在家里了,过一个月你再来接她吧,你且放心,她在家里一切都好着呢。”
成怀瑾虽有些不情愿,可世情如此,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拱手为礼:“如此,有劳岳母了。”
说完话,成怀瑾就要告辞离去,季颂贤立时道:“娘,我送送他。”
说完,不待伍氏回答,季颂贤立时拿了斗篷就跟着成怀瑾出了门。
两个人默默走出伍氏的院子,顺着小路走到夹道中,见四下无人,成怀瑾停下脚步伸手猛的抱住季颂贤:“你好好的等着我,一个月后我来接你。”
季颂贤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在自己娘家能有什么事。”
“我舍不得你。”成怀瑾将头埋进季颂贤劲窝,闷声说了一句,手上越发的用了些力气,搂的更紧了一些。
季颂贤拍拍他后背:“一个月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家去。”
“我想现在就带你回家。”成怀瑾心情还是不太明朗,声音越发闷闷的:“这该死的规矩,偏生这般折磨人。”
他一骂,季颂贤倒是笑了:“世情如此,谁家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总归咱们以后日子长着呢,这一个月不见也没什么,再者说,也没有说一个月不叫见面的,你想我了就过来瞧瞧我,咱们一处说话总归是成的。”
成怀瑾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松开季颂贤,低头帮她将散乱的发丝整好,又将斗篷的带子系紧了些,低声道:“外头冷,你莫送了,回去吧。”
季颂贤摇头,拉他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道:“你回去多注意一些,如今天儿冷的紧,出门多带几件衣裳,大毛的衣裳必是要带的,办差的时候也别太心急了,万莫冻着了,锦衣卫你的公房中叫人多烧几个暖炉,别弄的清清冷冷的,饭也要按时按点吃,别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如今年轻倒不觉得怎样,到老了有你好受的。”
她一边说,成怀瑾一边点头:“我都记下了,必不会亏了自个儿。”
季颂贤见他很郑重的说明,知他不是那等轻忽的人,立时也笑了:“总归多注意些就是了,等我回去咱们一起吃锅子。”
“好。”成怀瑾郑重应允下来,眼瞧着都过了二门,快要到门口了,成怀瑾松开季颂贤的手:“你快回去吧,回去后屋里也要烧暖和些,洗漱的时候注意别冻着,赶明儿我再来看你。”
“嗯。”季颂贤有几分不舍,却还是松了手,眼睁睁看着成怀瑾大步流星离开。
等到成怀瑾出了门,季颂贤这才往回走,才进屋,就见孙氏笑盈盈看着她对伍氏道:“娘,当真是女生外向呢,这才嫁过去几日,一颗心就全想着姑爷了,瞧这舍不得的样子,没的还以为怎么着了呢。”
“嫂子。”季颂贤羞的啐了一声:“你尽编派我,怎不说当初你嫁给哥哥的时候什么样子,我听娘还说过一句,说哥哥送你回门,等哥哥走了,你好舍不得,狠哭了一场呢。”
“胡吣。”孙氏哪里肯认,一张老脸都红了:“我那不过是风迷了眼睛。”
“那你瞧我,风可没迷了我的眼睛。”季颂贤指指自己不曾有一滴眼泪的一双眼睛取笑孙氏:“怎么风尽迷嫂子的眼睛呢。”
这话一出口,笑的伍氏前仰后合,倒是孙氏使劲跺脚,竟有了几分小女儿娇态。
说笑几句之后,伍氏就打发季颂贤去歇,她和孙氏看了礼品单子,叫人将礼品收进库房。
季颂贤这几日过的倒是真累,待回到自己屋中,在暖意熏熏之下,眼睛就有些迷登,靠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有了睡意,她索性脱了大衣裳,又脱了鞋袜拽过被子盖上好好睡了一觉,等醒过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季颂贤一瞧赶紧起身,叫绕梁端了热水来洗漱好了,又换一身衣裳去给伍氏请安。
她带着绕梁和雪夜过去,留雪玉和绿绮在屋里守着。
待出了屋门才走了没多少路,便听雪夜小声道:“太太,才刚太太睡下的时候有人来拜访,奴怕惊醒太太,便自作主张见了来人,那两个人一个姓柳一个姓白,据她们自己说是成国公府的侍妾,这回两人要离开金陵,特意来跟太太辞行的。”
季颂贤停住脚步,有几分惊异:“果然是她们,怎么走的这般快?路上这么些雪,怕是不好走呢。”
雪夜笑笑:“她们说先出了金陵城躲起来,好叫成国公府找不着,待开春了再去往别处。”
“原来如此。”季颂贤倒是了解了,也跟着一笑:“她们倒是有志气的,这不慕繁华的气度着实叫人敬服,你可问了她们要去往何处,告诉她们两个一声,若是遇到难事也可来寻我。”
雪夜点头:“据说她们是去了城南十来里处的一个叫梁家庄的地方,奴问过她们,并不曾有什么为难的,她们还说待明年开春的时候再来见过太太。”
“梁家庄?”季颂贤想了一会儿也知道这是什么所在了,这梁家庄和安顿金花她们的那个庄子仿佛紧挨着的,柳氏和白氏说是去梁家庄,又何尝不是去寻金花几个,想来,她们住在那里应该太平一些,有金花姐妹照应着,也不会有什么难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