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广华目送梁海平和梁远远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是汗水，衬衫已经湿透了，在原地站了一会，慢慢的把激动的心情平抑了下去。
若不是出纳手中那张40万元的支票，冯广华一定以为自己刚做了个梦，翻出毛巾在水盆里揉了几下，拧干后擦了擦脸，冯广华回到了自己的办工作桌旁，拿起电话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冯广华拨通了联合信用银行第一副总经理林建的电粀ww.?
几声忙音过后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出听筒“你好，我是林建。”
“林行长，我这里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您现在有时间么？”冯广华问道。
深圳联合信用银行刚刚成立时没有总经理，第一副总经理就是企业的法人代表，和领导银行日常工作负责人，加上银行目前还处于整改期间，林建身兼股份银行筹备组组长，和银行副总经理两职常常忙的不可开交。
冯广华听到那边听筒被盖住了一小会，然后林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储蓄所来了一位购买股票的大客户，连我们的详细情况都没有问，就非常爽快的购买了2万股股票。”
冯广华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电话那边传来几声滋滋的吸气声，然后沉默了许久林建才说道：“老冯，这件事情我暂时也决定不了。一会我会下个通知，召集行里所有的储蓄所所长和支行所长，晚上开个民主讨论会，大家一起讨论吧。还有老冯你把刚才同我说的整理成资料。开会时给大家发下去做个参考。”
冯广华听林建一说才想起来，当初为了避免银行日常营运受影响，两个副行长可是极力反对大股东持股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不知道晚上这个民主讨论会会搞出个什么结果来。
晚上下班之后，冯广华带着打印出来的一摞资料骑着二八车来到了总行.
87年，日后叱咤a股的深开拓还没显露出江湖霸主的雄姿，暂时还窝在福田区一幢三层高的老旧办公楼里。冯广华沿着狭窄的楼梯爬上三楼，推开了位于走廊东端会议室的大门。
冯广华看着会议室里做得满满的人员，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手表，离开会还有15分钟呢。难道是自己的手表慢了。
坐在前台的林建看着冯广华频频看表笑着说道：“老冯，别看了，你没迟到，不过也是最后一个来的。”
“大家都等你好久了，赶快把资料发下去吧。”
冯广华发资料时。林建敲了敲桌子说道：“老冯发下去的资料开完会要回收的，看完的同志们不要随手乱放。开会的原因大家基本都知道了，有大客户准备认购我们银行的股票，老冯一激动报了55万股。”
下边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林建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就涉及到了一个问题。在我们刚组建股份银行时，就是否容许大股东存在的问题做过一段时间的讨论。当时也没得出一个结论，只是决定遇到这种情况再另行商讨。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就是想得出一个结论，这笔资金我们是否应该留下。”
“不论我们得出什么结论，这件事情都要经过市政府做最后的决议。因此我希望大家能场畅所欲言。做出最合理的结论，给市里做决议提供最佳的参考意见”
“还有，同志们的讨论注意不要偏题，资金来源的合理性、投资人的身份，大股东注资后企业性质的变化等等都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我们只需要就联合信用银行是否需要这笔资金，和银行中是否容许大股东存，就这些和本职业密切相关的问题展开讨论就好了。”
林建说完示意可以进行讨论之后，会议室里的嗡嗡声猛的大了起来。
林建点了一根烟，半眯着眼睛坐在座位上，主管信贷的副行长徐自强凑了过来，拿起林建扔在桌子上的茶花烟，抽出一根点燃之后说道：“老林，你看这事靠谱么，按老冯说的55万股就是1100万，我们的自有资产一共才1000万，要是接受了国家岂不是变成第二股东，这银行不就变成私有的了，这步子是不是太大了”
林建眯起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猛的吐出去看着徐自强说道：“老徐，不考虑刚才你说的那些因素，假如我们发行的79万股份都被认购了你高兴不？”
“那当然高兴了”
“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国家控制的股份也没有达到51%吧，银行是不是也变成了私人银行？”
“这不一样吧？我们卖出去的都是公众股。”徐自强说道。
“怎么不一样？这三个人难道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难道不是公众？就算1100万都卖出去了，按老冯说的情况极可能是三个股东均分，每人才不到400万，国家还是第一大股东的。”
徐自强叹了口气说道：“老林，这半年我到是看开了，我们的盘子太小资金严重不足，说点难听的，哪怕现在有一笔贷款出现问题我们就会站在破产的边缘。我现在倒是不反对大股东持股了，银行能生存下去是最重要的，没有足够的资金发展，谈什么营运之类的都是海市蜃楼。”
徐自强指了指正在同罗湖支行行长说话的，联合信用银行另一位副行长韩伟东说道：“老韩也想开了，现在和我都是一个意见，不过我担心这事情在上边过不去，若是海外资金还能好办些，国内的资金……。”徐自强咂了咂嘴，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林建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虽说深圳地处改革前沿，碰触雷区是常有的事情，可这件事的棘手程度不亚于自己当初筹备股份制银行时，去北平中行总部申请“股份制银行准生证”的难度。
联合信用银行的三大巨头都达成一致意见后，下边的人也就没了站队的烦恼，讨论了2个小时之后，最终在专业上全员通过了建议引进大股东的计划。
林建和两个副行长在文件纪要上分别签字之后，韩伟东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文件感触地说道：“老林，现在我们的意见统一了，市里能不能过就全看你的了。”
林建苦笑着说道：“我们的意见只是个参考罢了，这件事情从根本上说还是体制的问题，我尽力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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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林建早早起床，刚过7点就跑到了市政府办公室等李浩上班，五分钟之后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于朝贵来到了单位。看着等在门口的林建笑着说道：“大清早就看到财神爷上门，今天运气真不赖。”
林建苦笑着说道：“我们算哪门子财神，市府大院拆吧拆吧都比我们行资产多。”
于朝贵哈哈一笑说道：“老林别愁，你就快成财神了，今天市长就准备把文件签了，号召全市的党员踊跃购买你们的股票。”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七点十五刚过，林建隔着玻璃窗看到挂着粤02—9002牌照的桑塔纳驶进了市府大院，三分钟后市长李浩走进了办公室。
李浩看到林建略微一愣，笑着说道：“一般早上早早在这等着的都是来要钱的，莫非林行长手头也不宽裕。”
林建跟着李浩进了办公室说道：“市长，我不是来要钱的，而是有来送钱的我们不知道该不该收。”
“哦，说说是怎么回事”李浩兴致盎然的问道林建把梁海平要购买55万股股票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你们内部是什么意见”李浩沉吟了一会问道“昨天我们开了个民主讨论会，单就联合银行所面临的局面和日后发展的状况来说，我们需要那笔资金。”林建拿出昨天的会议纪要递了过去。
李浩接过文件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半晌李浩才慢慢的说道：“老林，这件事情市里暂时是不会批的，先放一放。”
“市长，为什么？”林建情急之下腾地站了起来。
李浩摆了摆手说道：“老林，稍安毋躁，换成一般企业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可以，可银行和一般企业不同，普通企业经营不善破产只是很小的局部问题，银行若是出了问题那将是很大的社会问题，搞不好会影响一个地区人民的安居乐业。”
“若是没有大股东存在，我相信凭着现在联合银行的领导层，会把银行带入快速发展的轨道，可是若产生了大股东，按照股份制企业的原则来讲，大股东带有天然的权利，可以影响银行的领导层和银行发展方向，这些因素我们都要慎重考虑的。”
“我们既然搞了股份制企业，就得一切都股份制企业的规矩来，这涉及到我党的执政信用问题，不能有半点含糊。”李浩停顿了一下。
林建急忙说道：“是市长，我们搞企业的股份制改革，就是为了ji活企业的自主活力，提高企业的竞争力，按照市场规则办事，大股东也好，小股东也好都是市场经济下的正常产物。
“我们若是用行政命令禁止大股东的存在，把股权彻底的分散掉，这样的银行和四大国有银行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股东是全国人民，一个股东是局部的全国人民，这种股份制改革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能把联合银行变成一个缩小版的四大国行。”
梁远若是在场，肯定会为林建这番话击节叫好，梁远前世的深圳开拓银行顶峰时号称百万股东，正是由于股东极度分散，造成了政府一家独大，因此深圳开拓银行的商业风格和四大国有银行极度相似，人员臃肿，责权不明，效率低下。深开拓在90年代短短的十余年中居然换了6任行长，第五任行长还因违规贷款被逮进了局子。
不过四大国有银行有央行的印钞机支持，业绩实在让人看不过眼了，央行大手一挥成百上千亿的资金一注入，立马咸鱼翻身。深圳开拓银行就不成了，受股本所限，深圳开拓银行是中国16家全国性银行中自身资产最少，业绩最低，也是发展速度最慢的。
深圳开拓银行上市后之所以能大幅盈利，原因和后世两桶油差不多，全是凭垄断罢了。
李浩笑看着林建急匆匆的说了一大堆摆了摆手说道：“老林，我都说了稍安毋躁，等我把话说完嘛。”
“经营银行不比其他，我们对股东投资的目地、想法和经营能力都要有了解，否则大股东接手后胡乱指挥，若是造成了不良影响，那可不是一家企业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小心无大错。”
“老林你今天去见见认购商，好好聊一聊对认购商做个全面的了解，我把这件事情向上级汇报一下。”
林建只能点了点头，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李浩看着林建离开了办公室，掏出一根香烟，靠在宽阔的办公椅上，狠狠的吸了一口，这件事情的复杂性自己刚才根本就没和林建细说，对于林建来说只考虑联合银行的发展壮大就可以了。自己却不行。
这三个股东是什么背景，购买股票的资金来历是否清白，真实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不是带有破坏的目的……。改革是改革，该有的警惕性还是需要有的，否则出了岔子很容易被党内的保守派抓住把柄的。
吸完烟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之后李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我是深圳李浩，给我接下谷老。”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查得底朝天的梁远，正站在蛇口工业区那块著名的“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广告牌下边，梁远看着这两句当年在全国引起无数波澜的标语感慨万千，在八、九年前金钱在中国还是一个贬义词，全体人民都羞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
不得不说开国的太祖在这方面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伟人对金钱持极度蔑视的态度，常常以自己后半生没摸过金钱而自豪。上行下效之下，改开之前整个民族对金钱的态度处于一种奇怪的鄙薄状态，结果改开之后金钱的魔力触底反弹，整个民族都拜入了金钱教门下。
而公仆们更把伟人不摸钱的爱好发扬光大，东施效颦之下，每年国家在三公方面huā费无数，结果造成了公仆们工资基本不动，烟酒基本靠送，住房基本靠贡，老婆基本不用等等怪状。
梁海平看着梁远盯着块广告看了半天，有些纳闷的问道：“小远，你大清早就出来溜达，就是为了看这个牌子？”
这个牌子在梁海平眼里，只是个内容有些新奇的标语宣传牌罢了，在梁远眼里却是一个时代的象征。
梁远嘿嘿一笑也没回答梁海平的问题说道：“小叔，早上水喝多了，我去那边的草丛里方便一下。”87年的蛇口工业区除了厂房就是荒地，和未来深圳顶级居住区的形象差别甚远。
放水之后的梁远刚要迈上马路，觉得脚下一咯，低头一看一个黑色的钱包安静地躺在路边靠近草丛的位置。
梁远捡起钱包打开看了看，里边有二百多块钱，一张广州至深圳的火车票，还有一张杭州制氧机械设备厂的介绍信，介绍信上写着，兹有杭州制氧机械设备厂技术科武安国同志去你部洽谈工作事宜，望接待。
梁远合上钱包，走到梁海平面前得意的晃了晃说道：“小叔，看到没，这就是我大清早出来的目的。我说昨晚眼皮怎么跳了一夜呢。”
“我们发财了，二百块呢，回家的路费有了。”梁远笑嘻嘻的说道梁海平拍了拍梁远的脖子，接过钱包翻了翻，拿起那张火车票仔细的看了看说道：“今早六点从广州始发的火车，刚到深圳不久，这个钱包应该是主人刚刚丢的。”
“小叔，我去那边的小商店要一个大纸箱，写上失物招领，你在这等我一会”梁远指着远处的一家商店说道。
梁海平点了点头。
87年，广州已经有了废纸箱回收，商店刚刚把纸箱卖掉，梁远最终huā了2元钱，让商店的店主新拆了一条香烟，梁远借来原子笔在纸箱背面写了失物招领四个大字。
回到“时间就是金钱”的标语牌下，梁远晃了晃手中的纸牌说道：“小叔，我想起来了，昨晚是右眼跳的，今天果然破财了，这东西huā了我两大元。”
梁海平笑着说道：“没听老人说么，吃亏是福，huā掉这两元老天爷早晚会给你补偿的。”
两个人在路旁一边闲聊着深圳的总总事情，一边不时的摇晃着手中的纸牌。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色半袖的确良衬衫，深棕色长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从远方快步走来，一边走眼睛不时的在路边巡视着。
梁远指了指中年男子对梁海平说道：“小叔，这个挺象的，一会你问问。”
梁海平点了点头，中年男子走近之后，看着梁远手中的失物招领的纸牌犹疑了一下，然后迈步走过来问道：“同志，您捡到什么东西了么？”
梁海平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在这附近捡到了点东西，您要是有东西丢了麻烦您描述一下，免得冒领了。”
“一个黑色的钱包，里边有一张车票，二百块钱……。”中年男子把梁远捡到钱包里的东西说得分毫不差。（未完待续！~！
第72章对未来的期许中年男子说完丢失的物品后，希翼的看着梁海平，梁海平打开拎包的拉链，拿出黑色的钱包递了过去说道：“同志，您看看，没少什么东西吧。”
中年男子有些ji动的接过钱包，简单的看了一下，弯下腰鞠了一躬说道：“谢谢，实在太感谢了，这张介绍信对我太重要了，要是丢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梁海平看着这位中年男子鞠躬，连忙避到一边，伸出手一把拉起中年男子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可担不得您的大礼。”
中年男子说道：“我叫武安国，原来在杭-州制氧机械设备厂上班，今天刚到的深圳，您二位贵姓，能否留下个联系地址？”
梁海平爽朗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我们也不是深圳本地人，看您的车票清早就从广州出发，来深圳是有事情办吧，萍水相逢，举手之劳，这事算不得什么，您去忙吧，我和侄子回宾馆了”
和武安国挥手道别，梁远和梁海平沿着马路慢悠悠的溜达着，等待着从蛇口返回市区的出租车。
梁海平看着梁远低头走路一语不发，笑着说道：“还想捡一个钱包不成？”
“在捡到钱包不管有多少我都自己留下来，起个大早huā了七、八块车费跑到这边，看起来像是专门给人家送钱包似的。”
“还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到改革的最前沿看看是个什么样子？”
梁远大清早把梁海平拉到蛇口参观，纯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后世那种去**根据地的红色旅游差不多。毕竟梁远前世去深圳时，深-圳早已成为国际化大都市，一派车水马龙、纸醉金迷的繁华景象。
和梁海平斗着嘴，梁远却在极力回想着武安国那封介绍信上写的，杭州制氧机械设备厂到底是个什么企业，这个名字在前世听说过，进入新世纪之后发展成了一家很大的企业，就是想不起来是生产什么产品来着了。
十分钟之后，两个人拦了一辆空载的出租车，返回了深圳市区。
回到上-海宾馆，乘电梯爬上十楼，路过楼层服务台时，服务员和梁海平打了个招呼问道：“您是1006房的客人吧，刚才有人来找您了，现在在一楼大厅等候呢。”
客人，自己和小叔在深圳人生地不熟的，哪有客人，莫非联合银行有消息了，不过这也太快了吧，不愧是特区速度，梁远暗自想着。
梁海平点了点头说道：“麻烦你给一楼总台打个电话，就说我们回来了。”
回到房间梁海平对着梁远说道：“小远，大概是银行来人了，你有什么想说的没？”
梁远翻出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大的喝了一口说道：“我们掏钱买股票，银行愿意卖我们就买，不卖就拉倒一拍两散，虽然我说过银行对我们的未来非常重要，小叔也不用特意放低姿态的，这条路走不通我还有别的法子的，只是麻烦一些罢了。”
若是这次入主深开拓不成，等到88年身份证全国推广了之后，梁远打算在绥芬河大市场向公司员工借用身份证，仿造前世浙_江_普_陀山（注1），借用大量善信的身份证购买深开拓股票的例子，在88，89两年深开拓的实名配股中大量认购，然后在90年中国第一轮股票牛市中名正言顺的大捞一笔。
不论深开拓怎么折腾，对于梁远来说都是盘里的菜，区别就在于是吃完留下，还是吃完倒掉。
梁海平点了点头，经过了大半年事实的验证、冲击，目前梁海平对梁远说的话都是深信无疑。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梁海平打开房门，发现南头储蓄所所长冯广华，同一位带着黑边眼镜，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
“冯所长，请进，请进”梁海平把两个人让到屋子里。
梁远趴在床上看了走进房间的两人一眼，自顾自的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梁海平从窗边拉过两把椅子，让两个人落座，然后自己坐在床上看着冯广华。
“梁先生。”知道梁海平准备huā大手笔认购股票之后，冯广华下意思的把梁海平当成了有钱的港澳侨胞，同志的称呼弃之不用。
“这位是我们联合信用银行的总经理兼行长林建同志。”冯广华指着身边的西装男子介绍着。
“欢迎，欢迎。”梁海平热情的伸出手和林建握了握。
“不知道林行长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莫非关于我认购贵行股票的事情有结果了？”梁海平开门见山的问道。
梁海平直白的一句问话，把林建溜到嘴边的，欢迎到特区来投资考察之类的套话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林建吐出一口气，微笑着说道：“梁先生真是快人快语，首先感谢梁先生对联合信用银行的未来充满信心，作为银行的负责人也让我感到不胜惶恐。”
“由于梁先生投资的金额较大，因此梁先生认购我行股票一事目前还在研讨中，我这次来就是想和梁先生深入交流一下，交换一下彼此对未来的看法，若是梁先生认购股票成功，将会是联合信用银行具有决定意义的大股东，我们双方对未来的期许与认知要达成一致才好。”
梁海平虽然不了解银行到底应该如何运作，但梁远前些时说的，打算把银行变成产业规划者事情记得很牢。
因此梁海平也没说什么银行专业方面的知识，只是把梁远的话改头换面的包装后说了出去。
“按照我们的想法，深圳联合信用银行当立足特区，面向全国，未来以扶植电子、机械这两个行业中的高新企业为主。最终围绕银行发展出一批以高新技术为核心，大规模的制造业为基础，适应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运行的大批企业集群。”梁海平最后总结道。
梁海平这番话的基本脉络就是新世纪第一个十年过后，国家在广_东搞产业升级时思路，只是把国家的行政扶植变成了以金融为纽带资本扶植，然后范围缩小到电子和机械两个行业之中。
梁远趴在床上，听着梁海平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也对梁海平佩服无比，自己只是提了一个粗糙的开头，小叔就把思路拓展成了二十多年后，中_央在广_东搞产业升级的路子，就凭这份眼光放在全国也是一流，前世小叔被自己老爹绊住下海晚了，否则小叔的成就绝不是几千万资产能挡住的。
87年深_圳特区的经济发展还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瞎蒙状态，对企业该如何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下运行基本是两眼一抹黑。梁海平这段长篇大论直接就把林建给镇住了。
虽然梁海平没有一句话提及银行的日常运作，不过这种高屋建瓴的眼光让林建无比佩服，先不考虑具体的实施步骤与难度，单就这段话来说，稍微拓展下足够一家银行当作日常营运的核心理念了。
林建本来就对大股东入主银行一事持赞同态度，发现梁海平的经济眼光上佳之后，两个人越发聊得投机起来。
梁海平也没隐瞒自身的情况，把自己承包了东北机车厂的事情和林建简单的说了一遍。
林建在言谈中拐弯抹角的试探梁海平，为什么不以东北机车厂的名义认购联合银行的股份，在林建看来这么好的合作伙伴实属可遇不可求，若是梁海平以东北机车厂的名义认购，林建就有足够的权利决定此事的结果。
梁海平听出林建言语里的意思之后哈哈一笑说道：“机车厂眼下的资金十分紧张，我们在民主德国还有一个数亿元的合约要履行，实在抽不出资金注资联合信用银行。”
“不过林行长放心，我打算给联合信用银行注入的资金绝对来历清白，经得起历史的考验的。”
林建听梁海平说完忐忑的心只放下了一半，结果在言语中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梁远和两个小丫头的详细情况。
梁海平看着林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林行长，我可没听说过认购银行股票，还要给大股东进行政审的。
除去这点不快，两人相谈甚欢，到是冯广华在边上干坐着不好插嘴，有些尴尬，看着正在啃苹果的梁远，冯广华正打算和这个小家伙套套话，看看梁海平说的都是不是真的。
冯广华刚刚酝酿好同小朋友说话的语气，看着梁远刚想张嘴，却发现眼前这个少年对着自己诡异的一笑，然后翻了个白眼，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之后，扭过头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后脑勺。
老家伙，少爷的主意你也敢打，要不是那个姓林的在边上，看我不忽悠死你。梁远恨恨的想着。
林建和梁海平一直聊到下午，在林建的盛情邀请下，梁远跟着梁海平在深圳著名的广南餐厅混了一顿好吃好喝，直到天黑才又回到上-海宾馆。
其后连续三天，林建每天下午都准时到上-海宾馆和梁海平谈天说地，然后晚上请叔侄两人到广南餐厅用餐，梁远算是彻彻底底的体验了一把港澳侨胞的待遇。
11月16日，在广南餐厅吃完晚饭的梁远刚回到客房，就听见房间的电话猛然响起，梁海平接起电话短短的说了两句之后，把电话递给了梁远说道：“你宁姨，找你的。”
注1：虽然白兔讲究唯物主义，但佛道两门在中国数千年的根基，高人辈出，岂容小视。90年中国第一批炒股爆发的股民中，就有武当山和普陀山两家的俗家弟子参与其中。(未完待续！~！
梁远有些疑惑的抓了抓头发，唐婉怎么想起来给自己打电话了，接过电话梁远好奇的问道：“宁姨，有什么事吗？”
“你说能有什么事。”长途电话的音质不太好，听筒里始终有着微弱的滋滋声，梁远还是听出了唐婉的声音中有股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嘿嘿，宁姨，我真的不知道”虽然隐约觉得好像和自己来深圳，收购联合信用银行的股票有关，梁远还是决定装傻。
“你个小混蛋，现在还和宁姨绕弯子，你现在在深圳做什么呢”唐婉笑骂道。
“宁姨，我这不是过来支援特区建设来了么，宁姨怎么知道的，菲菲说的？”
梁远参加完双层车底的下线仪式后也没回学校上课，在苏良宇那个建设中的微电子实验室呆了三天，两个只萝li知道梁远回了盛京自然每天都去909小区，因此对梁远准备去深圳的事情知之甚详。
“那两个小丫头都和你一个心眼的，一问三不知”
“宁姨神通广大，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梁远拼命的拍着马屁。“宁姨不是说过只要不违法乱纪，企业可以随便经营么，我合计大市场的盈利无论搁哪里都是搁着，还不如放到深圳支援特区建设呢。”梁远笑嘻嘻的说道。
唐婉到是被梁远气乐了说道：“买银行股票和随便搁着是一回事嘛。”
“我又不是第一份，人家中信银行里边的私人股份可比我这几个小钱多多了”梁远理直气壮的说道。
唐婉也没空去分辨梁远在哪里知道的这些隐秘事情的，说道：“人家容家在海外的分支和286承诺过，五年之内要向国内投入至少百亿巨资，为海外华侨做个榜样，中信银行就是为了协调容家注入国内的资金才成立的，而且国家在中信银行具有控股股东的地位。”
“你到好，直接打算把银行私有化了。”
“没有，联合银行自己有一千万资产，前些时又卖出去400多万股票，就算那55万股能买成，我们持股也没超过50的。”梁远大声喊冤。
“得了吧，小远，你敢说你没有在市场上收购公众股的计划。”唐婉笑吟吟的问道“宁姨，我对还没发生过的事情从不做评价的。”梁远笑着耍起了无赖。
“不过既然是宁姨给我打的电话，而不是特区公安破门而入，应该是个好消息吧？”梁远问道。
当日李浩把梁海平准备大批认购联合信用银行的股份一事上报之后，只用了一天时间，梁远捣鼓出来的铁路大集体就被查了个底朝天，不过梁远把东北机车厂和铁路大集体分得很清，两个企业的帐目往来分明，已经下线的双层车底属于东北机车厂，看起来挺有前途的，兰州化工厂abs项目的收益也属于东北机车厂。
243型电力机车因涉及到在民主德国投巨资开办连锁购物中心，被挂在了铁路大集体的名下，三个和东北机车厂主业没什么关联的实验室也只是简单的挂靠，所有的科研费用，人员开资都由铁路大集体按时拨划给机车厂。
简单的说，需要投资巨大，盈利前景不确定的项目都被梁远划到了铁路大集体名下，一眼就能看出盈利前景的项目，都被梁远划到了机车厂名下。
谷正波看完手中厚厚的资料后长出了一口气，刚才拿起资料第一眼就看到老宁家两个小丫头的名字，当时心中一突，小小年纪就在单位挂名工作，老领导对孙子辈也太过溺爱了。
等看完所以资料，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谷正波到是为难了起来，铁路大集体的资金来源于两个小丫头发明的空调扇，虽然数额有些大，但和257厂签的白纸黑字的分成合同在先，主动放弃大笔的自身收益在后，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绥芬河大市场的成功只能说是梁海平两口子有胆识，有能力，不过国家行业这么多向哪里发展不好，为啥偏偏盯上银行的股票了呢，谷正波揉了揉额头，若是说政策不容许，有悖于成立特区进行改革的根本目的，若是容许，这两个小丫头可不比一般的平民百姓，有着大股东的天然权利，在加上过硬身份背景说决定银行的生死都是有可能的。
银行可不比别的企业，说破产就破产了，银行倒闭绝对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万一形成挤兑风潮绝对是震惊中外的大事件。两个小丫头年纪这么小，哪有掌控金融企业的能力。
前因后果越想越乱，头痛的谷正波决定把这件事情交给老领导自己处理。
宁建中看着警卫员递过来的转宁建中同志阅的文件，有些愕然。至从82年响应老领导的号召来中顾委任常委之后，日常工作大减，除了偶尔进_京列席政治局扩大会议之外，平日里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养huā种草，颐养天年。
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自己批示，宁建中乐呵呵的接过文件看了起来。五分钟过后，宁建中说了句胡闹，然后给唐婉打了个电粀ww.?
唐婉听老爷子说完事情的经过，就意识到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梁远搞出来的。在外人看来，东北机车厂和绥芬河大市场的一切变化，都归结于梁海平开拓进取，能力超群。
深悉内情的唐婉却知道，这一切都是梁远在幕后不露声色的创造出来的，既然梁远抽调大量的资金打算入主深圳联合信用银行，要么是这家企业对东北机车厂和绥芬河大市场的未来特别重要，要么就是能在这家企业身上获得超额的利润。
不过既然老爷子发话了，就算心中不情愿，唐婉也准备给梁远打个电话，放弃认购联合信用银行的股票，说完这件事情，唐婉和老爷子拉了一会家常，好奇的问老爷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宁建中就把谷正波给自己发文件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小婉，小谷担心得也对，两个丫头年纪还小，没有经营企业的能力，再说一下子买了那么多股票变成了大股东，这企业是国家的还是私人的，影响不好嘛。”
唐婉听完宁老说完心中大怒大声说道：“爸，这件事我反悔了，合着我们家丫头正正经经赚钱，买个股票支援特区建设都影响不好，他家丫头拿着条子，在上海汽车厂空手倒腾汽车就算为国争光了是不是。”
一般来说大部分二代在家里都是正人君子，乖巧无比，至于出了家门是否换个模样就看个人的天性了。
谷正波的女儿谷华和唐婉是小学和初中同学，两个人都是要尖的性子，因此上学时两个人的关系就不太好，等到各自嫁人之后，谷华的丈夫在仕途上又一直压着宁雷一头，和唐婉一直守在宁雷身边不同，谷华两年前就下海从商了。
85年，德国大众和吴淞汽车厂合资生产的桑塔纳下线之后，产品供不应求，谷华利用父亲的关系在吴淞车厂以政府购车的名义批出现车，然后转手加价卖掉，短短的两年时间就积累了上百万的财富，夏天的同学聚会上唐婉还因为打不着车迟到，被谷华在言语上刺ji过。！~！
唐婉为人虽热衷于权势，但在持家有道、相夫教子方面称得上是贤妻良母，婚后仅有的几次和宁雷耍小性子，大半的起因也是为了宁雷的仕途。宁雷16岁参军，下部队第一年就赶上了中苏珍宝岛冲突，要不是梁江平替宁雷挡了一枪，怕是连命都扔在黑龙江了。
作为宁建中的幼子，在中苏珍宝岛冲突结束之后，宁雷却没有留在宁老故旧遍地的共和国陆军，而是报名选飞，变成了一名普通的歼击机飞行员，直至今日，在空三师里知道宁雷背景的也是屈指可数。在唐婉看来宁雷刻意放弃了自己优越的背景，实在是一件不聪明的事情，宁雷若是留在陆军系统，绝不是眼下一个县团级能挡住的。
尤让唐婉愤愤不平的是谷华的爱人22岁才参加工作，靠着岳父家的关系，现在已经是宁波市北仑_区的正任区长了，刚好在级别上压了宁雷一头。
两只萝莉替梁远参加青科赛决赛意外的上了央视之后，虽然应自家要求央视报道时一笔带过，不过这件事使唐婉在圈子大大的扬眉吐气了一回，可以说在下一代的比较竞争中，两只萝莉已经把其他人甩出去了八十条街。
正是这大半年发生的种种事情，使唐婉对梁远越发的喜爱起来，在唐婉眼里目前的梁远是真的当成半个儿子养的，因此听到谷正波否认两只萝莉的能力，还拿出大义压人登时就火了。
“爸。谷叔在国务院不就是负责改革口的事情么，改革的目的不就是打破常规，破除僵化体制，寻找一条适应我们国情的发展道路么，购买银行股票这件事情，谷叔要是能拿出法律法规证明这件事情违法违规，我二话不说直接撤资。不过在那之前谷叔最好先清理下中信银行的股份问题。”
“至于那些什么影响不好的套话就不要拿出来压人了，两个丫头现在年纪是小，不过我们又没说两丫头现在就要参与到银行的日常经营中去。完全可以等两个丫头成人后在行使股东权利嘛，若是在丫头长大前银行就破产了，我们就自认倒霉。全当替国家趟路了。”
“反正我不管爸爸你怎么回复谷叔，这件事情谷叔要是不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交代，我就回家找老爷子去要个说法。”
宁建中听着唐婉干脆利落的说了一堆，有些后悔自己和唐婉提及谷正波的看法了，这个儿媳可不是一般家庭子女，唐婉若是打定主意想把事情推进下去，自己还真没辙，亲家老唐在中央办公厅工作了半辈子，论人脉对地方政府的影响力可比自己大多了。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从法理上挑不出什么错误，除了影响不好之外暂时还找不出别的毛病。
“爸。宁雷在空军工作了这么多年，从未提及过自己的家庭出身，我们从不指望上一辈老人的照顾，为人做事全靠自己，可也不能故意打压吧。难道我们这个家庭出身就要低人一等不成？”唐婉有些委屈的问道。
宁建中听唐婉说完沉默良久，自己这个幼子最从16岁参军后，从未和自己提过什么要求，哪怕是当年中苏冲突即将上战场时，也只是短短的写了封家信，例行的问候之后淡淡的提了句后天就要进入阵地了。自古忠孝难两全，若有不测还请二老以保重身体为念。
“小婉，那个出头购买股票的梁海平是什么人？”宁建中慎重的问道。
“爸，梁江平您知道吧”
“当然知道，小雷的命都是人家救得，这个我怎么能忘，难道是梁江平的兄弟？”
“恩，亲兄弟，抗美援朝时修得东北机车厂，爸爸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宁建中爽朗的大笑起来，“那厂子当年可是我们的命根子，百万大军的后勤补给，全靠这个厂子的火车头和火车厢。”
“那个厂子早就没有当年的风光了，最近这三、四年工人连工资都开不出，今年上半年那个厂子还差点破产呢，梁江平接任段长后，曾面向全社会招聘机车厂的厂长，没人敢干，后来梁海平借了五万块……。”唐婉把梁海平花费半年时间，使东北机车厂扭亏为盈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雷这个战友不错。”宁建中知道同宁雷两口子一起合作的，是梁江平的亲兄弟后担心就淡了下来，既然国家提倡改革开放、劳动致富，自己也不能按着子女只许赚死工资，只要不违法乱纪，宁建中对晚辈发财致富倒也没什么反感，改革开放是自己的老领导提出来的，这些年列席政治局会议，在改革上自己可是投了赞成票的。
以唐婉的精明哪能听不出老爷子动摇了，乘胜追击之下，最终宁建中在文件上批了个参照国家的法律法规和惯例处理。
谷正波看着眼前这份转回来文件无奈的苦笑了下，这份文件老领导批完到是更复杂了，自己若是没有交给老领导转阅，哪怕是拒绝了也没什么，一句谨慎就足够了，现在多了个按照法律法规和惯例处理，大约自己只能批准了，法律法规目前是没有，惯例到是在上半年有了个中信银行。
谷正波正斟酌着如何下笔批示李浩的请求，秘书敲了几下门后走了进来说道：“谷主任，唐婉的电话，是不是接近来？”
谷正波沉吟了片刻说道：“接进来吧。”
“谷叔，最近您身体还好吧”唐婉在电话里笑吟吟的问道。
“唐丫头，谷叔身体好得很呢，听我家丫头说，你前些时来北平了，怎么不来看看谷叔呢？”
“刚到北平只呆了不到10个小时，连家都没回就被宁雷喊回去了，他要去美国公干，让我回去帮他收拾东西，今年过年我们一定去探望谷叔的。”
“唐丫头，总是有理由的，说吧，给谷叔打电话有什么事情？”
“呵呵，谷叔那我可真说了。”唐婉笑着说道。
“是为了深圳联合信用银行的事情。当时得知群众对特区银行的前景不看好，联合银行的股票都卖不出去，抱着支援特区建设的想法就去大批量认购了，购买股票时也没考虑体制上的问题，没想到这件事情在程序上给谷叔添了许多的麻烦，今年过年我一定和宁雷去给谷叔当面赔罪。”
唐婉也没客气，既然自家老爷子已经批复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和谷正波绕圈子了，除非谷正波先把中信银行查封了，才有足够底气拒绝自己。
“我家那两个丫头年纪小，也不懂得什么经营，在她们两个成年之前，是不会参与银行的日常管理。她们两个购买的股份数量，也不会超过国家持有银行股份的数额的。日后若是银行经营不善倒闭破产，就算我家丫头倒霉，决不给组织添乱。”唐婉信誓旦旦的说道。
若不是由于银行所处的行业特殊，这点数目的投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由谷正波这个级别做决策的，更别说惊动宁老爷子了。事情既然已经敞开了，唐婉又主动打电话做了保证，还有中信这个前例在先，除非谷正波打算激起政治风暴，否则只能顺水推舟。
事以至此，谷正波先勉励了唐婉为组织分忧的情怀，然后又表示既然是改革搞股份制，那么就该严格按照股份制企业的要求来筹备、管理和营运。最后建议唐婉既然打算大量认购银行股份，将来可以让两个小丫头早些接触金融知识，提早打打基础。
一番谈话到是宾主尽欢，知道事情已经没问题的唐婉妙语如珠，把谷正波逗得开怀大笑。
放下电话，谷正波沉吟了半晌，在李浩递交的文件上批复了“开放思想，勇于进取，严格审查，细致管理，务要做到万无一失。”一行大字。
唐婉放下电话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小混蛋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偷偷摸摸的跑去了深圳，直接就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银行这种敏感到极点的企业是那么好收购的吗？唐婉边想边拨通了梁远所在宾馆的电话。
听唐婉说完如此曲折的来龙去脉，梁远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前世参加工作时，国内的经济政策已经定型，商业氛围浓厚无比，加之自己知道国家政策的走向，因此对于大笔认购深圳开拓银行的股票，仅是当成了一个有些难度的商业行为，哪能想到背后的事情如此的离奇复杂，连中顾委的宁老爷子都惊动了。
虽然唐婉说的平淡无奇，整件事情也貌似一片坦途，可仔细想想，容家渗透中信银行的代价，一百多亿的投资也只是混了个二股东的地位。深圳开拓银行的实力和中信相比虽然是天差地别，但日后好歹也是中国仅有的16家全国性的银行之一，哪怕是实力排名连年垫底，在进入新世纪第一个十年之后，深圳开拓银行的总资产也突破了亿元。
这件事若是没有两只萝莉参与其中，光自己行动的话，这次收购大概会被无声无息的掐灭吧。
“宁姨辛苦了。”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的梁远诚心诚意的说道。
“知道宁姨辛苦就好，下回再有什么大行动记得和宁姨提前打个招呼。宁姨可不想每次都给你这个小混蛋收拾残局，不过有件事情宁姨得和你说下，银行的股份不要三个人均分了，这是宁姨答应上边的条件呢”唐婉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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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注资“宁姨，什么条件啊，听起来好奇怪呢”梁远好奇的问道。
“宁姨答应上边，两个小丫头的控股金额加起来不会超出国家的持股额度。”唐婉说道。
梁远先是一愣，继而满心悲凉，80年代的中国很多事情都无法律可循，唐婉所说的这个约定，更是隐晦的，下意识的反映出了高层的心态，在高层眼里像两只萝li这种有背景的人士才是需要谈判和抑制的对象，像梁远这种家伙哪怕是持股超过了国家又能怎样？一只比较大的蚂蚁罢了，分分秒秒就能处理干净吧。
难怪后世的温总三番五次的提及依法治国，任重而道远。也难怪只手创下淘宝的马云曾在不同的场合说过，我随时等待被收编，时刻准备被招安。
按照梁远的计划认购了57万股联合信用银行的股票之后。在到市场上收个一、二百万的股票，三个人各持20%，争取把持股比例提高到60%左右，然后等90年第一波股票牛市时视情况出手一部分。
现在唐婉说两个小丫头的持股不能超过国有股份，自己和两个小丫头对半分好了，这样的话国有股份将继续保持第一大股东的地位。
梁远叹了口气，收拾下心境说道：“好的宁姨，不过上边也真有闲心，国家大事那么多，这千八百万的投资居然都捅到国务院去了。”
“小远，你知道什么，别看钱不多，从政策上来说叫跨越都不为过。若不是中信银行在前边撞了道缝隙出来，控股银行你想都不要想，就算特区政府再穷，随便划过来几栋办公楼也能把国有股份的份额提上去。”
“中信是国家占大头，私人辅助。联合信用银行是私人占大头，国家辅助。上边也是打算两条腿走路，比较下优劣，看看到底哪种模式更适合国家的实际国情。小远，宁姨也不管你如何营运这家银行。但在做决定之前一定要慎重对待，务求无愧于心。这家银行将来肯定会被上边重点关注的。”唐婉语重心长的说道。
梁远连忙点头答应，又和唐婉拉了一会家常才放下电话。
“小叔，基本上大功告成，我们等着那位林行长上门就可以了”梁远竖起两根手指，对梁海平说道。
李浩看着文件上谷正波批复的“开放思想，勇于进取。严格审查，细致管理，务要做到万无一失。”一行大字忍不住皱了皱眉。
从批示上看，谷正波对这件事情不是很支持，而是把决定权交到了自己的手里。若是对此事持支持态度，文件上的批示应该是细致审查，严格管理，李浩在谷正波手下已经工作两、三年了，对谷正波的批示风格了然于胸。
看来自己的那份文件递交上去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啊。是更高级别的领导打算借此进一步深化改革，还是认购联合银行股票的这个人来头不小。不过连谷正波都只能持保留意见，自己才不会去趟那潭浑水呢。
更重要的是上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联合信用银行虽号称有千万资产，但都以固定资产为多，流动资金只有可怜的几百万，而市里刚刚下达的，鼓励技术人员自主创业的政策，也急需一家银行在政策上给予扶持。几大国行体制僵化服务的对象都以国企为主。个人贷款手续繁多，审批极其麻烦。联合信用银行获得大笔注资之后。完全可以和市政府出台的一些政策相互配合，加速特区的经济发展。
只要保证资金来源清白，股东不是别有用心，特区就欢迎其过来投资发展，只有特区经济发展好了，才能用事实证明改革开放的正确性和必要性，和改革这种大方向比起来，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李浩考虑的核心。
李浩沉吟了片刻，提笔在文件的底端写下了“转林建，速办！”几个大字。
接过唐婉的电话之后，梁远和梁海平在深圳无所事事的呆了两天，期间梁远还曾打算去香港看看，给两个小丫头买些新奇的礼物回去。哪知道和楼层服务员一提起，服务员脸都白了，看看四周无人拉过梁远悄悄的说道：“那边封锁啦，前一阵子谣传说为了庆祝英国女王登基，香港大赦，凡在港人员都派发身份证，结果偷渡的大增，我们前几天还接到上级通知了呢，要旅馆注意无业的可疑人员。我看您二位都是正经人士，这种节骨眼上没公干还是别去那边了，否则被误抓了又是拘留又是遣返的遭罪的很呢。”
梁远无语的看着楼层服务员点了点头，然后好奇的问道：“香港真的免费派发身份证嘛？”
“谣言害人啊，人家香港是有一批以前发的老身份证到期了，政府提醒居民去免费更换，也不知道怎么就传成给所有人免费派发身份证了。我朋友在边检工作对那边比较了解，他说这些天偷渡的淹死好几个人了，造谣的作孽啊。”
去香港的计划天折之后，梁远只好拉着梁海平跑到深圳刚开业的国贸免税商场逛大半天，梁海平看着梁远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笑着说道：“我看小远你也不像是来工作的，到是像来旅游的，银行那事情还悬着呢，你这架势像是要准备回去了似的。”
“我本来就是来旅游的啊，小叔才是来工作的嘛。再说今天不拉着小叔出来，明后天小叔大概会没时间了，到时候谁帮我拿东西啊”梁远笑嘻嘻的说道。
梁海平揉了揉梁远的头发问道：“你就那么确定。”
梁远神棍似的挑了挑眉毛，笑而不语。
等到两人回到宾馆，刚走进大堂就看到林建、冯广华和两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正在角落的沙发里坐着聊天。梁远对着梁海平哈哈一笑说道：“小叔，我说的没错吧。你的买卖来了。”
林建眼尖，看到梁海平和梁远拎着一大堆包裹、纸袋推门而入，连忙站了起来，快步走过来。
伸手夺下梁远手中的纸袋热情的说道：“梁先生可以提前给我们打个电话嘛，去国贸商场购物。我们当个导游和搬运工还是合格的嘛。”
“萍水相逢，已经吃了林行长好几顿饭了，哪里还好意思打扰林行长。”梁海平笑着说道。
冯广华和两个陌生男子也围了过来，伸手帮梁海平拿了不少包裹过去。
“哪里哪里，梁先生已经是我们的股东了。为股东服务天经地义。”
一行人乘电梯来到十楼，梁远跑到楼层服务员处，拿出装在小纸袋里的发卡，感谢那天关于香港的善意提醒，又借了两把椅子拿回了房间。
梁远进屋后，林建刚给梁海平介绍完两个同他一起来的副行长。
“梁先生，我们和银行大部分股东交换意见之后。决定接受梁先生对联合信用银行的大笔注资。”通过前几天的交流，已经略知梁海平性格的林建开门见山的说道。
梁远听着林建冠冕堂皇的说词差点笑了出来，和大部分股东交换了意见，怕是只和一个叫政府的股东交换的吧，国人代表和被代表的历史源远流长。林建身兼银行管理层和政府代表两职，这场谈判算得上是另类的官民角力，小叔怕是轻松不了。
梁海平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能和林行长这样优秀的伙伴合作，一直都是我的愿望。不知注资方案林行长带来了没有？”
林建点了点头，从随身的文件包中拿出了一份薄薄的文件递给了梁海平。
梁海平接过文件逐句逐字的仔细看着，房间里萧然无声。一片沉寂。
十分钟后，梁海平合上文件沉吟了一会说道：“对联合银行未来的规划和主营核心我没什么意见。”
林建把联合银行的主要服务对象，定义为在深圳特区注册的中、小型民营企业。为起步中的民营企业提供融资。担保，信托等一系列金融服务。
“不过在董事会成员和股东大会之间的关系上，我有不同的看法”梁海平严肃的说道。
“首先，股东大会是公司最高的决策机构，具有改组、解散董事会的权利。林行长在文件中虽然有了这样的描述，但股东大会如何提名董事林行长却没有标明。其次一届董事八年的任职时间过久，应以三至五年为宜。还有……。”
梁海平把林建含糊的地方都一一点了出来。接下来两个人就股东大会和董事会之间的权利划分问题产生了尖锐的对立。
权利这东西就那么大一块，你多些，我就少些，而中国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官本位的国家，所谓的领导和很大一部分国民都追求向往一言九鼎，从来都容不下反对者的存在。看看我们那个搞了六十多年的政治协商制度的变迁，就知道反对者在这个国家的命运了。
像股份制公司这种带有三权分立色彩的相互制约，靠妥协机制运行的企业，国人把它念歪了也在情理之中。
梁海平根本不和林建在企业制度、日常管理、金融政策等枝节方面做辩论，只是揪住权利、义务这四个字不放，既然股东大会是企业的最高权力机构，那么你要权利我可以给你，哪怕是绝对的管理权，你的义务呢？没完成承诺的业绩该怎么办？企业亏损了该怎么办？负责人以权谋私又该怎么办？
梁海平的问题尖锐无比，直指核心。哪怕是以锐意改革而著称的林建，也有些招架不住，有些狼狈的林建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过来和梁海平强调股东大会的义务，毕竟世上没有包赚的买卖。
林建和梁海平一谈就是三四天，每日白天两个人先代表各自的立场谈的唇枪舌剑，火huā四起，晚上吃饭过后双方在互换立场继续沟通，就这样一个两方面都能接受的权利构架慢慢出炉。
十一月十五日，谈了七、八天的林建和梁海平终于达成了协议，梁远和两个小丫头一共注资1200万元，认购深圳联合信用银行60万股股票，林建代表深圳市政府将一幢原属于深圳市政府宾馆的六层建筑，作价四百万注入银行作为联合银行的新总部，借此保证了政府第一大股东的地位。
在梁远和两个小丫头成年之前，只是联合信用银行的非执行董事，在董事会上只有建议权没有表决权。而在股东大会上行使大股东的权力三个人都委托给了梁海平，在此期间梁海平不在联合信用银行担任任何职务。
等到联合信用银行正式上市之后，林建将出任联合信用银行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负责银行的日常营运，届时目前两名副行长也将进入联合银行的董事会出任董事。股东大会有改组和解散董事会的权利，不过暂时只能在每年年底例行的股东大会上提出，董事由股东大会提名之后，超过70%的股东赞同即可生效。
梁远看完手中的文件叹了口气，这个不伦不类的东西算是自己尽最大努力争取来的成果了，虽然那个让人诟病的董事长、总经理、法人代表还是三职集于一身，不过饭总是要一口一口吃的，好歹现在的股东大会不算虚设，有了干掉不合格管理层的权利。
经自己这么一插手，深圳开拓银行完全走上了和历史不同的道路，最起码银行总部已经提前搬出了那幢破旧的办公楼。将来应该不会在16家全国性的银行中垫底了。
把协议递给梁海平，梁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小叔，出来了大半个月，这笔买卖总算完成了。”
（未完待续，！~！
梁海平接过协议，放进公文包说道：“小远，联合银行的那个总部可不值四百万，原来做宾馆时也只比我们机车厂的招待所大了一些，机车厂招待所今年进行了大改，又做了精装修，所有费用都加起来也没花到200万啊，你怎么直接就答应了呢？”
梁远嘿嘿一笑，划过来的深圳_市_政府宾馆位于深南大道和沿河路的交汇处，步行至深圳火车站只有十多分钟，站在宾馆的顶楼，罗湖口岸清晰可见。宾馆围墙的外边还有一条深圳河的支流经过，未来这地方可以说是深圳市的核心地带，单这块闹中取静的地皮，步入新世纪后就值个十亿八亿的。
“小叔，你还不知道吧，特区政府正在酝酿土地拍卖制度呢，以后算建筑的成本，不能光考虑地皮上的东西了，占用土地的本身也需要考虑进去的，在香港对面，花四百万买了五十多亩地怎么看怎么划算的”梁远摆了摆手说道。
若是梁远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天，进入十二月之后，深圳冒着违宪的危险，举行了中国土地交易第一拍，开了我国土地商品化的先河，后世那只名为房地产的怪兽，也是在这一天正式降生到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东北机车厂占地上千亩，以后光地皮的价值岂不是就上亿了？”梁海平惊讶的说道。
“人家深圳河对面是香港，本溪的太子河对面是什么。东风镇还是火连寨来着？小叔看看深南大道的绿化，在看看深圳的空气环境。本溪一到冬天满天都是粉尘，白色的羽绒服穿一天就变成会灰色的，机车厂那块地皮小叔暂时就不要指望能有多值钱了。”
梁远想起了本溪建市后的一大耻辱，明年还是后年来着，整个本溪_市居然在卫星云图上消失了，在晴朗无云的日子里。漫天的烟尘弥漫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卫星在本溪_市上空只拍到了灰土土的一团烟雾。正因如此，世界环境组织把本溪列进了20世纪80年代。全球十大高污染城市之中。
“辽东钢厂的那几十根大烟囱，我早晚要给他全部炸掉。”梁远愤愤的说道。
梁远从小就有过敏性鼻炎，一到冬天在低温和不良空气的刺激下每年必犯。每次发作都是涕泪齐流，难受无比。前世的梁海平就一直想让梁远回本溪，接手自己创立的建筑企业，梁远头痛本溪那糟糕的空气环境，宁可自己在盛京白手创业。
梁海平看着愤愤不平的梁远哈哈的笑了起来，揉了揉梁远的头发说道：“你总不能因为自己的鼻子不舒服，就让人家辽东钢厂停产嘛。”
87年的中国人，根本就没有环境保护这一概念，梁远看着梁海平对辽东钢厂严重污染环境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只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以后在慢慢纠正小叔的观念好了。
两个人出来已经将近半月，梁海平不比梁远每日里无所事事，这些天243型电力机车在国产化上遇到了难题，机车厂每天固定来一遍电话问梁海平何时回去。
十一月十七日，同联合银行办理好了一切注资事宜之后。梁海平推辞掉了联合信用银行的总部搬迁庆典，两个人离开深圳，先乘车去广州然后转机飞回盛京。
刚出机场，梁远就看到周恒站在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旁边，像候机厅的这边张望着。看到梁海平和梁远两个人拎着一大堆包裹、纸袋出了机场大楼，周恒连忙跑了过来。把两人手中的行李接过去了大半。
“本溪到盛京挺难走的，小周叔叔过来花了不少时间吧。”梁远对着这在发动汽车的周恒问道。
87年盛京和本溪之间连一米的高速公路都没有，公路交通全靠304国道，沿途高山无数，整条国道在崇山峻岭中穿行。从本溪开车到盛京至少需要6个小时，若是冬季一天都是有可能的。
“我坐火车过来的，不到3个小时”周恒笑呵呵的说道。
梁海平看着梁远疑惑的看着周恒，哈哈一笑说道：“这车是你小婶专门给你换的，我可说过你不要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的。”
梁远无奈的抓了抓头发，张怡既然把车都换回来了，自己也不能把车在送回去了，想了想梁远说道：“还是小婶对我好，哪像小叔你，我只是客气一下你就当真了。”
梁海平没搭理梁远对周恒说到：“小周，要不你来盛京专门开这台车算了，小远在盛京有熟悉的人在身边，临时有什么事情也能方便些，工作关系还在机车厂，什么待遇都不会少的，在盛京时就按出差算。”
这还了得，87年搞个伏尔加专车接送上、下课，省长的孙子也不敢这么拉风啊，还没等周恒回答，梁远急匆匆问道：“那小叔你怎么办？”
“小叔又不是不会开车，老解放小叔都开过，本溪那台小叔自己开就好了。南湖那两个实验室你也就能指挥动老苏一个人，有什么事情你总不能都去找老苏去吧。”梁海平问道梁远想了想，梁海平说得也有道理，南湖边上的微电子实验室和燃气轮机实验室，都正在建设当中，自己有什么想法或什么地方看不过眼了，总不能指挥着苏良宇跑来跑去的。而且两个实验室现在连台车都没有，出门办事全靠自行车和公交。
“小周叔叔刚准备结婚，小叔就让人到盛京来工作。”梁远咂了咂嘴巴，笑嘻嘻的说道。
周恒憨厚的一笑说道：“我巴不得来大城市工作呢，只要小远不反对，我今天就算在这边上班了，刚好还能多拿半个月的出差补助”
周恒虽然对梁远在家庭中的真正地位不是十分清楚，但在日常的接触中，也能感到梁江平两口子和梁海平对梁远，绝不是那种普通的长辈对晚辈的溺爱。
“小周叔叔过来也好，南湖那边连台车都没有，有时候也挺不方便的”梁远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小周叔叔可以给小娟姐姐打个电话，小娟姐姐要是乐意的话也来盛京工作好了。”
付娟是周恒处了好几年的对象，是老蒙段长的远房侄女，在机车厂的供应科做后勤，也是车务段的铁路子弟。
三个人聊了一路，等进了市区梁海平就把周恒的和付娟来盛京工作的事情敲定了下来。
梁远把原来的印刷厂厂区改成了南湖科技园，两个实验室的行政工作都归南湖科技园管理，周恒开的伏尔加挂在了科技园行政科的名下。
87年的盛京市内交通舒畅无比，梁远只用了20多分钟就穿越了整个市区，回到了位于盛京市北部的909小区。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爬上四楼，打开房门走进屋，梁远意外的发现李远玲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看到梁远和梁海平进屋，李远玲笑着说道：“你们可真会赶时间，老梁刚也刚好从北平回来，我这顿饭可做的真值了。”
“爸爸今天也来盛京？双层车底在部里的环线测试通过了没有？”梁远好奇的问道。！~！
“我哪里知道啊，今天才接到你爸电话说晚上6点到盛京。你去给两个丫头打个电话，晚饭一起过来吃吧。”
“海平，你去楼下市场再买些熟食和蔬菜上来，鱼要是有新鲜的也买回来几条。”李远玲把梁远和梁海平指挥的团团转。
梁远拿起电话给两只萝莉打了过去，三声提示过后，宁婉嘉清婉柔脆的声线传入耳际。“你好，你找那位？”
梁远嘿嘿一笑，自己果然没猜错，小丫头应该知道自己近期回来，肯定会把电话霸占的，听见笑声，电话里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小远，你回来啦。”
梁远打发周恒去接两只萝莉，自己和梁海平下楼去买菜，等到梁远拎着一大堆青菜回到四楼，刚推开房门就听到了两只萝莉唧唧咋咋的声音。
“小远，你好慢啊”宁婉菲从厨房探出头说道：“我和妹妹都到了半天了。”
“还不是为了饲养你们两个。”梁远晃了晃手中的蔬菜说道。
“你才要饲养呢。”宁婉菲给了梁远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了，小远回来了，你们就不要在厨房添乱了，等你们把那个土豆皮削好，剩下的土豆都该发芽了”李远玲笑着把两只萝莉赶出了厨房。
两个小丫头出了厨房，看见梁远笑得贼眉鼠眼的，宁婉嘉脸蛋微红着说道：“人家和嘉嘉都已经削好1/3了呢。”
“小远，梁姨说你带回来好多礼物呢。快拿给姐姐看看。”宁婉菲根本没把削土豆这件事放在心里。
梁远和两只萝莉回到房间，两个小丫头看着堆了半床的各色纸袋，异口同声的问道：“都是吗？”
梁远笑着点了点头，宁婉菲兴奋的在梁远左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豪爽的说道：“算你识相，这次偷偷跑掉的事情姐姐就不计较了。”
梁远看着宁婉嘉用力的鼓了鼓右脸颊，宁婉嘉伸出粉白的小手拍了拍。慢慢的靠过来却没有亲梁远的右脸颊，张开小嘴含住梁远的耳垂，轻轻的咬了咬。微微腻着嗓子说道：“下次在偷偷跑掉就真的不理你了。”说完轻轻的推了梁远一下。
耳垂被柔腻的舌尖滑过，再被小丫头细碎的贝齿轻轻噬咬，梁远整个人都麻了半边。宁婉嘉一推，梁远像根木桩一样，呯的倒在床上。
两只萝莉咯咯的笑着，也不管趴在床上的梁远，兴奋的拆着礼物。
翻看了一会礼物之后，两个小丫头终于忍不住要试穿那些漂亮的衣服，看着还赖在床上装死狗的梁远，宁婉嘉嘟着嘴巴说道：“小远，你快起来，我和菲菲要换衣服呢。”
“你们换吧。和以前一样，我把眼睛闭上好了，或者把头藏在被子里。”梁远无耻的说道。
“天知道你会不会偷看的，现在的小远很没信用呢”宁婉菲皱了皱粉嫩的鼻子说道。
两只萝莉跳上床，连掐带拧的把梁远拽了起来。然后把梁远向门口推去。
“以前又不是没看过，没胸没屁股的。”梁远低声咕囔着。
“小远，你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这个混蛋是靠不住的！”
看着两只萝莉象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梁远连滚带爬的冲出屋子，呯的关上了房门。
李远玲把手中的鱼放在餐桌上，看见梁远站在卧室门前拍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从小到大，你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又被两个丫头收拾了吧。”
周恒也笑着说道：“以前总看见小远在小区的花池子后边，被两个丫头欺负的哇哇大哭，然后没过几分钟三个人又玩一起去了。”
梁远抓了抓头发，也不说话，只是嘿嘿笑着坐到了沙发上。
还没坐上两分钟，门铃声响了起来，梁远跑过去打开门，却看到老梁同志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外。
“爸，也不知道你在哪个出站口出来，就没让小周叔叔过去接你。”梁远接过梁江平手中的大衣说道。
“没去就对了，我从货场那边出来的，去了也是白跑。”梁江平笑着说道。
“到是你一晃半个月不见人影，还把你小叔也拐带跑了，机车厂那边都要急死了”
东北机车厂在历史上，只生产过蒸汽动力和采用液力传动（注1）的内燃动力的机车，对243型电力机车的高压电网受电、变电、调波，电机制造等部分一窍不通，因此当243型电力机车的国产化，进行到动力部分时基本继续不下去了，连技校都算上，整个机车厂七拼八凑找出了九个毕业于电力专业的技术员，用德国专家的话说靠目前这九个人，完成国产化的工作至少要两、三年。
“小叔又不是电力专业毕业的，回来也加快不了多少进度的。路局和段里就没有这方面的工厂和人才吗？”梁远笑嘻嘻的说道。
梁江平揉了揉梁远的头发说道：“你在我这里打主意是没用的，整个部里能干这种活计的就两家，一个是北边是山_西永济电机厂，南边是湖_南株洲湘潭电机厂。”
梁江平说完笑眯眯的看着梁远，梁远听完心中一凉，这两大厂都太有名了，山 西永济电机是当年一五计划时期，苏联援建的156个特大型骨干企业之一，和前世中信集团收购的洛阳矿山机械厂都是一个层次的企业。
前世在政府高层有着深厚人脉的中信集团，在手握数千亿资金的情况下，收购洛阳机械厂时都惊起了无数的惊涛骇浪，江湖传言海外容氏此役过后，对中信集团数十年的渗透差点毁于一旦。有此例在先，打死梁远也不敢对这种层次的企业动收购的念头的。
湘潭电机厂虽然不是国家特大型骨干企业，但中国铁路上跑的所有ss系列电力机头的电机，都是出自湘潭电机厂，步入新世纪之后，全国人民耳熟能详的中华之星高速列车的动力系统，也同样出自湘潭电机之手。就算铁道部长的脑袋坏掉，中央也不会让这种企业落入私人之手的。
看来最简洁的道路是指望不上了，梁远看着梁江平带着笑意好奇的看着自己，撇了撇嘴巴说道：“没了张屠户，还吃带毛的猪不成，不用路内帮忙一样能解决掉。”
梁江平哈哈一笑说道：“爸爸看你怎么解决，你要是能不用湘潭和永济两厂的技术力量解决此事，以后你就算退学爸爸都举双手赞同。”老梁同志对梁远在少年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为深恶痛绝，总想让梁远规规矩矩的在学校受教育，若不是李远玲给梁远撑腰，早就收拾梁远了。
注1：液力传动是指动力输入轴与动力输出轴之间只靠液体为工作介质联系，构件间不直接接触，是一种非刚性传动。简单的说是发动机的动力轴在密封管道里连着一个涡轮，涡轮转动推动液体快速流动，管道对面还有一个动力输出涡轮，流动的液体冲击动力输出涡轮，使其转动做功。
明天至少五千，满楼对灯发誓^_^！~！
梁远刚和梁江平做好约定，卧室的房门响动，一只穿着浅紫色风衣的萝莉探出头来，看到梁江平在客厅，“呀”了一声跳了出来说道：“梁伯伯好。”另一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萝莉也跟了出来给梁江平问好。
“小远在哪里拐了两个小公主回来啊？”梁江平笑呵呵的说道。
紧腰的双排大纽扣风衣，使两只萝莉苗条的身材看起来十分高挑，暗粉色的紧身长裤，被两对纤细的大腿绷得笔直，两个小丫头把风衣的衣领系上扣子立了起来，好似围了一条宽松的围脖，在半长黑色直发掩映下，修长的粉颈若隐若现。
“小远那个笨蛋才拐不到人家呢。”别着蝴蝶结发卡的萝莉娇柔的说道。
“你是主动送上门的”梁远笑嘻嘻的说道。
李远玲端着一盘切好的熟食走了进来，围着两个小丫头转了一圈，伸手理了理两个小丫头的碎发，笑着说道：“小远的眼光还不赖嘛。”
“梁姨、梁姨还有一条宝蓝色的无袖公主裙，我和妹妹都要喜欢死了，可惜要等到明年才能穿呢。”
宁婉菲说的那条公主裙，刚好遮到膝盖上方三寸左右，梁远购买时光猥琐想着夏天看两个小丫头，露着一小段粉嫩洁白的大腿走来走去的样子，却忘记了最终遭罪的，还是自己这码子事情。
李远玲看着梁远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妈妈、爸爸有没有礼物啊。”
“呃，忘记了。”梁远大惊失色的拍了拍额头。
“小混蛋。你要是敢忘记了，一会就给老娘回深圳去买吧”李远玲揪着梁远的耳朵说道。
“有的、有的，快放手。”
“梁姨，我看到几个拎包和香水不像是我和菲菲用的呢。”宁婉嘉抱着李远玲的胳膊说道。
“现在就知道帮着小混蛋说话了。”李远玲爱怜的掐了掐宁婉嘉的脸蛋说道。
“梁姨……。”有些羞怯的宁婉嘉用头顶着李远玲跑到了厨房。
七个人吃过晚饭，周恒和两只萝莉帮着李远玲收拾碗筷，不用去厨房打下手的梁海平才得出空闲问起双层车底测试的事情。
梁江平面带奇怪的表情说道：“应该算是过了。”
铁道部的环线测试，对于首次的上线运行的铁路装备要求在设计时速下。运行不小于五十公里，然后检测看看车底是否有问题，若有问题看看是那个分类。“a”代表a级，为严重故障，会对列车的运行造成影响。发现后必须立即停车，恢复或隔离后才能维持运用；“b”代表b级，为一般故障，可隔离或带故障运行，不影响应用，但车辆回库后必须查找并处理；“c”代表c级，为零碎小故障，可在下一个常规维护时处理。
若是这五十公里行程没有故障，则继续下一个五十公里的行程，连续三次都无故障。则把行程翻倍，直至行程达到三百公里。
一般来说只要不出现a类故障，车辆基本都能通过铁道部的环线检测，南京厂的双层车底由于设计不合理加之钢材质量不过关，在第一个五十公里全速运行时。就出现了轮对擦伤和踏面磨损两项a级事故，跑200公里无间断运行时，甚至出现了车体轻微变形的情况。
“过了就是过了，没过就是没过，现在部里已经允许大约之类的词语的出现了？”梁远好奇的问道。
“主要是双层车底的速度问题。”梁江平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幸好你让你小叔按140公里构造时速报检的。部里的脸还能丢的小一点。”
经过梁江平提示了个开头，梁远恍然大悟。整个八十年代加九十年代上半叶，国内的机头速度最快的，就是大连机车厂的东风4b和北平机车厂的东方红。都达到了120公里/小时。
北平机车厂的东方红机头，牵引功率只有1500千瓦，跑单机时在下坡才能勉强达到120公里的时速，东风4b的牵引功率比东方红好些，达到了1920千瓦，单机在平直道上能跑到120公里。
不过累死这两种机头也跑不出140公里的速度。
“部里怎么处理的？”梁远笑着问道。
“部里调了两台东风4b，双层车底前后各一台，采用推挽牵引的方式勉强把120公里的测试做了。”梁江平表情古怪的说道。
“看来海平对车厂的整改真见效了，累计跑了2000多公里，只出现了1项b级事故：车底制动管同转向架的连接风管漏风，3项c级事故，只用了两天就把环线检测给过了。”
“我听在场的铁道研究院的技术人员说，建国以来双层车底过环线检测的时间是最短的，这两千来公里基本是一气跑完。”
梁远听到双层车底的轮对，转向架和车体都没出现毛病，心里长出了一口气，部队的这6个亿的设备果然物有所值。若是没有真空冶炼炉，哪怕是双层车底设计过关，梁远也得和南京厂一样，面临着钢材不合格导致的轮对，踏面等问题。
生产设备先进，钢材原料合格，加上东北机车厂淘汰了铁道部那套五十年代的生产规程，配合着东德专家近乎刻板的严格生产管理，使得双层车底的车辆质量品质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更别说双层车底可是160公里时速的底子，跑跑120的时速应该是轻松无比。
“140公里的检测合格证部里是不会发的，可能会发个临时的120公里时速的营运许可，将来部里的机头速度上去，还得回环线重新做检测。”
“还有一个消息。海平听到应该会很高兴的，路局决定在年底时，t11/12次暂时不换装长客生产的25g型车底”梁江平笑吟吟的说道。
“不换装25g了”梁海平有些惊喜的重复了一句。
“嗯，路局大局长给我打电话，庆祝车底顺利通过环线检测时提了一句。”
“这么巧？”梁远疑惑的问道。
“好象是长客车底的转向架出了点问题。”梁江平语气轻松的说道。
“小叔，先别高兴的太早，不换装25g也不代表用我们的东西 。用我们的东西也不见得是好事。”梁远用手揉着额头，皱着眉头下意识说道。
盛京路局果然够狡猾啊，刘长河这个老家伙说什么庆祝双层车底通过环线测试肯定是幌子。后边那句话才是重点。
东北机车厂和长春客车厂不同，长客那是央企，不管经营好坏和地方上或者路局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的。东北机车厂的管理权都下放好几十年了，从路局到分局最后到段里。车厂若是盈利了，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本溪车务段。
这些年大概谁也没想到，东北机车厂还有咸鱼翻身的一天。南京厂生产的120公里时速的双层车底，给各个路局的价格是280万一辆，比长客刚出厂的单层25g贵了80万。东北机车厂这个车底能卖多少钱？更别说报上去的双层车底的构造速度达到了140公里。
现在机车厂全力开工的话一个月生产3列编组，54辆车底还是很轻松的，哪怕是按南京厂的报价卖，每列编组的利润至少能达到四、五百万。只要生产负荷超过一半，机车厂年利润过亿就是很轻松的事情。
这么大一块蛋糕要是说没人动心纯属扯蛋。单单本溪车务段独吞这么大一块利益会让无数人眼红的，特别是东北机车厂和盛京路局还有一段扯不断香火情，现在路局下辖的机车厂可是当年从东北机车厂分拆出去的，当年能拆出去现在就能合并回来。
梁远的脑子高速的运转着，越想越感觉事情复杂。部里和路局现在之所以没有动静，应该是搞不清机车厂这边和部队是什么关系，毕竟机车厂现在生产设备可全是部队拉来的，浩浩荡荡三个军列，拉风的从贵_州直达辽_宁，就算铁道部是傻子也知道这家企业和部队的关系不一般。否则以铁道部的家长制作风看到这么一大块蛋糕，早就举着刀叉上桌了。
路局这个暂停t11/12次的换装，是刘长河代表路局的局部利益发出来的信号，还是部里站在路局后边的小心试探。机车厂就在盛京路局的辖区之内，由路局放个信号试探下也是份内的事情。按常理双层车底通过环线测试之后，东北机车厂也应该把销售的主意，打到家门口的盛京路局身上。
能身居高位的果然都不简单啊，看老梁同志压根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果然无知也是一种幸福，不过梁远转念一想自己父亲是无欲则刚才更恰当些，只要企业好了，企业的利润到底归谁，老梁同志根本就不在乎，哪像自己一肚子花花肠子，老早就想把东北机车厂弄回自己家里。
偷懒果然是要遭报应的，自己在深圳爽了半个月，刚回盛京就有这么一件无比麻烦的事情砸了过来。
梁远哪敢当着梁江平和小叔谈自己那点小心思，看着两个人一副迷惑的表情连忙说道：“路局这边冬天的严寒对车底的空调是个严峻的考验，我和小叔原打算先把车底卖给广铁，先在广深线上做实验来着。跑广深线可比跑进京车次轻松多了，就算出了差错影响也很小。”
心里有事的梁远坐在沙发上，装作听父亲和小叔谈话的样子，脑袋里却在盘算着盛京路局，铁道部，部队和机车厂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过了一会两只萝莉和李远玲收拾完厨房，也来到了客厅聊天，听着两个小丫头清脆的嗓音，梁远暂时把恼人的事情都丢在了脑后。
隔日，梁江平早早的坐车回了本溪，李远玲去了909所指挥整个斯贝项目组搬迁，打发周恒去送两只萝莉上学之后，梁远拉住打算去南湖科技园的梁海平说道：“小叔，我们原打算先把车底卖给广铁的计划得延期了。”
“是啊，昨天听大哥说完，我就在考虑是不是先和路局谈谈，哪怕不跑t11/12先换路局管内的特快试试也是不错的。”梁海平点头说道。
“唉，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梁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把昨晚自己考虑过的种种情况和梁海平详细的说了一遍。
ps：咳咳，那啥......灯坏了-_-！!，我有罪.....！~！
梁远看着低头思考的梁海平，心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前世国内根本没有引进过东德的双层车底，梁远在记忆中完全找不到参考的数据，因此去深圳时，梁远对国产双层车底的性能质量如何也是心中没谱，毕竟前世的中国铁路车辆装备十分落后，一直处于引进，引进，继续引进的状态。（_-< xiazaimao >-）哪怕是最为知名的东风系列内燃机也是问题多多，前世的梁远乘坐盛京至大连的辽东半岛号时，还曾被半路抛锚的国产长白山动车组扔在荒郊野外长达6个小时。
对铁路车辆装备期望值极低的梁远，根本就没想过环线测试能如此顺利的通过。当双层车底近乎一次性通过环线测试后，连自己都能看出来这种车底的前途远大，更不用说那些在铁路系统打滚一辈子的人了。
双层车底算是应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情况。
“长春客车厂204p转向架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路局对此早就心知肚明，还不是一样早早就定下来换装11/12次了，结果双层车底刚过环线检测，路局马上就把已经敲定了大半年的事情推翻了，要说没有别的意思打死我都不信，路局要是没动小心思就不会提长客这茬，路局管内300多趟车换哪个不是换，非得换11/12，还不是想让我们领情好过来套近乎。”梁远不爽的说道。
梁远深知政府类垄断部门的秉性，既然给你抛过来媚眼了。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小心处理，最起码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否则就是大大的不敬，只要自己还想在铁路这个圈子里混，无论是部里还是盛京路局眼下都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小远，你和小叔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把机车厂变得和现在深圳联合银行一样。”梁海平慎重的问道。
其实梁远和梁海平说了这么多，核心意思就是一个：利益！。
事不关己才会高高挂起，不管是部里还是路局。想跑到梁远的自留地里大吃二喝，梁远当然不乐意了。梁海平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前世也不会白手创下若大的家业了。
梁远干脆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小叔这句话憋在心里好久了吧。有好几次我都在你办公桌上，看到那份和部队签的设备转让协议。小叔是不是也研究那份协议很久了。”
梁海平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小叔越琢磨那份合同，越觉得里边说道很多，特别是这回在特区呆的时间长，看到特区政府一些大胆子的开明政策，在对比合同里的那些模糊的地方，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小远你的胆子和胃口可真够大的了，车厂现在算起来至少能有八、九个亿的资产，这种主意你都敢打，要不是你亲口承认小叔还得猜好长时间。”梁海平有些感慨的说道。
“在我打主意之前。那个破厂可是白送都没人要的，小叔，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挖社会主义墙角”梁远笑嘻嘻的问道。
“你就不怕你爸把你大义灭亲了？”梁海平笑着问道。
梁远却知道这句话真不是玩笑，要是让老梁同志知道自己这种龌龊的心思，怕是明天就会把小叔赶下台。然后自己亲自兼任机车厂的厂长，让梁远彻底死心。
“小叔，说心里话，厂子那点资产我还真没看上，找小叔研究对付路局和部里的办法，不过是怕自己亲手救活的企业。将来在被某些王八蛋给糟蹋了。”梁远撇了撇嘴说道。
梁远现在到是能底气十足的这么说话了，认购深圳开拓银行股票成功之后，梁远就知道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干，三十年后也是中国最顶级的富豪之一，机车厂那十亿、八亿的资产还真没放在眼里。
梁海平只是笑着用手揉了揉梁远的头发，却没说话，换个人这么说，梁海平是说啥都不会信的，梁远这么说梁海平到是信了九成。
“在生米煮成熟饭之前，能瞒住老梁同志还是瞒住的好。”梁远下意思的缩了缩脖子说道。
两个人在客厅研究了一上午，最终决定不管盛京路局是出于自身利益试探，还是替部里试探，都死死抓住盛京路局不放，先把路局拖下水，然后再把部里晾一边去，路局的胃口肯定比部里要小很多。
铁道部改革之后下边路局的独立性大增，哪怕是部里不爽，路局300多趟管内的列车只要能拿下三分之一，就够机车厂忙活四、五年的了。
接近中午，两个人讨论出了一个大致的方案，梁海平翻出电话号码，直接拨通了路局局长办公室，报上单位和名字之后不到两分钟，局长办公室就回复说刘长河下午有时间。
梁海平放下电话看着梁远说道：“怕是真给小远猜中了，看来我已经在局长办公室挂号了，不然的话哪能这么顺利。”
下午，梁海平准备去路局时，梁远又给梁海平扔过来了一个备用方案，看着梁海平目瞪口呆的样子，梁远笑嘻嘻的上了公交去南湖科技园找苏良宇了，周恒在发呆的梁海平身边站了好一会，梁海平才表情古怪的坐进伏尔加。
盛京铁路局位于和平区太原北街4号，离盛京最繁华的商业街只有一步之遥，路局的“山”字形机关办公大楼极具历史，由侵华的日本关东军于1934年动工兴建，建筑落成后划给了伪满时期的“奉天铁道总局”解放战争时期是国民_党_军_方“东北剿匪总司令部”的驻地，刚解放时这幢建筑是盛京最好的建筑，直到新世纪路局的办公楼仍不失大气壮观。
伏尔加汽车在87年还是很管用的。周恒只是按了按喇叭门卫就台杆放行，连登记都省略了。梁海平下车后抬头看了看这幢“山”字形的建筑，安排周恒在车里等待后迈步进了大楼。
盛京路局的大局长相当于地方上的厅级干部，不过在权利和管辖范围上可比一般的厅级干部大多了。在八十年代初期，紧挨着辽_宁的吉_林省，每年过年时都会派一名副省长代表吉_林省来盛京路局拜年，部级干部上门给厅级干部拜年在八十年代全国独此一份。起因就是盛局每年至少要空放上千列货运车皮至长春铁路局，用于吉林省的农产品外运。
八十年代铁路货运在全国运输业处于无可动摇的霸主地位，车皮的紧俏程度比后世可抢手的多。单每年空放长春路局这上千列车皮，就给盛局带来数千万的损失，每逢年底盘点结算时。两局之间龌龊不断，搞得铁道部头痛无比，最后只好将两局合并了事。
刘长河的办公室位于大楼六楼的南端，梁海平来到挂着局长办公室门牌的单元前，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屋内一个30出头的秘书模样的人物站了起来，梁海平打了个招呼说道：“我就是上午打电话过来的，本溪东北机车厂的梁海平。”
青年男子点了点头说了句“稍后”拿起电话说道：“局长，梁厂长到了。”“嗯。好的。”放下电话青年男子说道：“刘局正在里间办公室等您。”
梁海平随手带上里间办公室的房门，却看到刘长河正站在办公桌后边，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可惜目前的梁海平官场经验十分不足，刘长河这个媚眼算是丢给瞎子看了。
寒暄过后梁海平开门见山的说道：“刘局。我这次来主要是感谢路局一直以来对机车厂的支持。”
“若是离开了路局和分局的正确领导和大力帮助，双层车底绝不会这么顺利的通过部里的环线检测。”梁海平满嘴跑着火车。
“哪里哪里，这次双层车底在研究院的环线检测上创造了一个优秀的记录，还是归功于基层同志勇于开拓，求实进取，路局可不能在这方面居功。不过本溪车务段在执行部里和路局精神方面，一贯走在兄弟单位的前列，这次能取得优秀的成绩也是水到渠成，还希望车务段戒骄戒躁，务必把这种工作作风发扬下去。”刘长河前半句还谦虚着哪里，后半句就把领导的功劳笑纳了。
两个人气氛和谐的互相吹捧几分钟，梁海平话锋一转说道：“刘局，我这回来路局也是来求援的。”
“哦？说说看，像机车厂这种优秀的企业，只要条件允许，路局一定会大力扶植的。”刘长河爽快的说道。
“车厂产能不足啊，我们满打满算才千把个人，一个月生产两个编组就是极限，像进京的11/12次就有4个编组，足够厂子生产两个月的了。”梁海平特意提了下11/12次。
“路局管内光进京的特快车次就十多趟吧，哪怕局里把一半编组交给车厂，就够车厂忙活一年的了。”梁海平大嘴一张，把第一个试探的筹码扔了出去。
20个编组足够机车厂以百分之七十的负荷生产一年了。
刘长河听完忍不住吸了。凉气，和部里的态度不同，刘长河得知东北机车厂在东德引进双层车底后，就对机车厂抱着极大的关注。
87年是铁道部实行“大包干”的第一年，今年的铁道部没要国家财政一分钱的补贴，同时铁路不再将全部运营收入上缴中央，而是以承包责任制的方式上缴百分之五的全路营业收入，其余全部收入归铁路系统内部所有。
而部里也把财务、劳资、人事等权力直接下放到各地路局，各路局要把全年营运收入的百分之十上缴到部里，至于路局内部如何平衡富裕分局和穷困分局的关系，铁道部彻底不管了。
盛京路局在铁道部十五个下属路局当中实力足以排进前三，虽然手上的筹码不错，但刘长河的压力也是极大的。
87年的全年盘点在即。截至10月份盛京路局客运和货运的收入比例基本是四比六。预计全年的营运收入突破六十亿元，除去上缴部里的六亿元营运收入之外，剩下的五十四亿被人员工资，机车燃料，车辆设备维护等等分完，路局还能剩下五亿左右的利润。
五亿能干啥，按南京厂的报价一个编组18节双层客车的采购费用就需要五千万元。梁海平一开口就是20个编组，把路局全年的利润搭进去也不够啊。况且路局正在筹备哈大铁路长春至大连段的电气化改造工程，仅此一项工程就需要投资三十六个亿。虽然国家能解决一部分，但路局至少要筹资二十个亿才成。
正是由于极度缺钱，刘长河才配合部里打起了收编东北机车厂的主意。
“除非车厂不要钱。否则20个编组路局可买不起，四到六个编组就是路局的极限了。”刘长河苦笑着摇头说到。
梁海平也没继续这个话题，笑了笑说到：“路局可有个和我们关联极大的厂子呢，这次找路局求援也和这个厂子有关。”
“梁厂长说的难道是盛京机车厂？”刘长河明知故问。
梁海平点了点头说道：“由于东北机车厂产能不足，因此我想和刘局商量商量，能不能和当年分出去的盛京机车厂重组。”
梁远特意避开了“合并”而是挑了“重组”这个在八十年代十分新鲜的词语。
“重组？”刘长河重复了一句，然后有些疑惑的看着梁海平。
梁海平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东北机车厂大部分固定资产都来自部队，我们目前只有设备的使用权。却没有所有权，而且还要承担战备任务。”
梁海平在这里故意混淆了使用权和所有权，不过也不能说梁海平说错了，毕竟在空调扇的利润没达到6个亿之前，这批设备也可以说不归机车厂所有。
在铁路系统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刘长河知道梁海平没有说谎。所有的铁路车辆厂在生产设计时都要考虑两个主要生产目标，一个是铁路车辆，另一个就是坦克、装甲车，铁道部给部队调配军列时，也知道这批设备原计划是生产飞机的。
“若是和盛京机车厂合并，单固定资产这块就没办法处理。因此我打算由东北机车厂出资金、技术，盛京机车厂出人员、厂房、设备。以此为基础成立一个全新的车辆厂，生产双层客车。”
“哦，海平详细说说。”刘长河兴趣大起，连称呼都换了。
对于刘长河来说，采用什么理由，什么方式都不重要，能参与分吃这块大蛋糕才是最终目的。
“路局可以核算下目前盛京机车厂的资产，然后东北机车厂出等额的现金注资，日常管理和组织生产都有东北机车厂负责，生产双层车底的利润路局和厂子各占一半。”
“东北机车厂接到的所有订单都优先盛京厂生产，盛京厂满负荷之后，在转移到本溪的机车厂生产。”
刘长河万万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远的不说，目前打算换装的11/12次马上就能节省近千万。
“不过东北机车厂的技术人员有限，和路局重组以后我们可没有余力在同别的车厂合作了，万一上边要求东北机车厂支援别的车厂，刘局可不能放手不管。”梁海平笑着说道。
刘长河连忙答应，铁道部改革之后，地方路局独立性大增，各地的路局从某种意义上说，彼此之间根本是竞争关系，盛京路局局长作为部里排名前列的大局长，离铁道部部长也只有一个半台阶而已，无论从利益还是仕途哪方面考虑，刘长河都不能任由铁道部给自己弄个对手出来。
共同利益一致，前进方向一致，两个人的谈话越发融洽起来，梁海平想起临行时梁远说的：“小叔，你要是和刘长河谈得不错就这那个计划扔出去，看看他什么反应。”
“刘局，路局对双层客车在营运上的盈利前景应该做过预估吧？”梁海平问道刘长河点了点头头说道：“路局关注你们厂子很久了，拿到车底数据后，路局就核算过使用双层车底营运的盈利前景”
长春客车厂生产的全空调25g型车底，满座定员为118人，东北机车厂生产的双层车底定员为158人，以跑盛京至北平的11/12次特快为例，盛京至北平的空调硬座票价为30元，采用四编组25g车底营运，全年11/12次的营运收入大约在4650万左右，而采用四编组双层车底，全年的营运收入会达到6230万，在不增加额外营运费用的情况下，仅通过换车底就使净利润增加了1580万。
在实际营运中，列车经常性的超员超载、站票多多，因此最多三年，路局就会收回购买双层车底的成本。
“我倒是非常想把管内车次都换上双层车底，可惜路局没钱啊，换装11/12次就差不多huā掉了今年路局盈利的一半。”刘长河感叹的说道。
“刘局，若是真的有钱了路局能换多少编组的双层车底？”梁海平笑吟吟的问道。
“至少管内的特快都会换成双层车底的”刘长河先是随口回答，继而就意识到梁海平这句话意味深长。
“莫非海平有好办法解决路局的资金问题？”刘长河微微欠着身子，饶有兴趣的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