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华看着梁远兴致勃勃研究李远玲写下的那组数据说道：“小远我听说你廖奶奶说在基础科目里你的物理基础是最好的，假如小远考上了少年班，以后打不打算选择航空方面的专业。”
梁远挠了挠脑袋说道：“我也不知道呢，听妈妈说从事这个行业需要持久的热情，光是兴趣是不够的，我也不知道我的兴趣能维持多久呢。”
梁远心想我是对发动机成品有兴趣，对原理可是半点兴趣都欠奉。
吴忠华对着李远玲说道：“下月7号东大的少年班开考，今年是东大自己出题没有用全国高考的卷子，难度可能要比往年略高些。我问过东大负责招生的马天元了，在今年所有考生里小远和一个盛京的考生年纪是最小的，这点很占优势的。”
李远玲说道：“我倒是没抱什么希望，在家里我就和他说过考与不考都自己决定，成绩不好也没关系，看着他前几天那副苦着脸的样子我还以为要放弃了呢，倒是没想到坚持下来了。”
梁远心说要不是为了以后影响老娘你的研发方向，我早就跑回本溪调戏两只萝莉去了。
吴忠华说道：“这几天老廖给小远补课到是赞不绝口，说小远思路开阔，看问题全面，而且思维的跳跃度相当大。反正小远年纪还小还可以考三四年呢。”
梁远刚想说这回考不上，明年暂时不去试了，吴忠华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吴忠华拿起电话嗯了几声然后挂断了通粀ww.Ｈ缓蠖岳钤读崴档溃骸昂笄诤樗?さ牡缁埃??09研发的涡喷13后天上高空台，现在库存的燃油不够了只能给我们调来200吨。”
李远玲疑惑的问道：“老师斯贝这种涡扇发动机都下马了，怎么909还有研发涡喷的项目呢？”
吴忠华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啥也没说。
梁远心想老爷子真是厚道，到了现在还是没有一句抱怨的粀ww.?
有着前世记忆的梁远对涡喷13这台奇葩发动机再熟悉不过了，涡喷13就是60年代米格21装备的r－11f－300双转子发动机的推力升级版。耐人寻味的是这玩意是在斯贝下马的当年上马的，梁远算了算时间明年涡喷13a型就会通过国家验证。现在正是做高空试车的时候。
可惜的是涡喷13a型的性能实在是垃圾，无奈的盛京909所只得在1991年又开始研制b型，1996年涡喷13b发动机在高空台用了2个月的时间进行了10次高空模拟试验，之后又进行150小时长期试车的考验，1997年8月顺利通过地面试车，1998年6月8日配装歼7fs首飞。1999年就被军方列为重点型号。
当年的梁远看到这里很不解，曾疑惑的想这玩意貌似不是成品吧，10次高台模拟，150小时试车算哪门子长期试车，后来详细的查找资料才发现涡喷13设计的首次大修期（注1）就是150小时，这简直就是混子加混蛋。放着有着七十年代技术水准，首次大修1800个小时的涡扇斯贝在仓库里长草，到是有钱去研制60年代水准首次大修150小时涡喷发动机，土鳖的发动机研发计划已经nb的突破天际了。
梁远看着吴忠华摇头,决定小小的烧一把火，好让李远玲对未来心里有数。
卡巴卡巴眼睛梁远也装成好奇的样子问道：“吴爷爷，妈妈曾经和我说过涡扇发动机用在飞机上要比涡喷发动机推力大、省油，为什么909所不研发涡扇发动机呢？”
吴忠华看着两个人都好奇的看着自己，苦笑着说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李远玲连忙站起身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递给吴忠华一杯说道：“老师慢慢讲，这个龙井我都好多年没有喝过了，上次喝的时候还没毕业呢。”
吴忠华接过茶杯吹了吹升起的热气，轻轻的押了一口说道：“上次那个可比这个珍贵多了，那还是62年我第一次平反后去看总理，当时总理对我说要安心工作，当好航空事业的排头兵。临走时总理给了我那包茶。”
吴忠华泛起了回忆的神色说道：“斯贝发动机项目的起始是1970年，总理最先提出来引进的，72年中美建交之后，我们同西方的关系就基本正常化了，因此1973年英国就说服了巴统，答应可以向中国转让斯贝发动机技术，可惜在引进时中央内部分歧较大，没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决策上反复了几次，久拖不决。从75年才开始准备试制，直到79年我们一共造出了4台样机，老师第二次平反恢复工作之后去看望过邓大姐，邓大姐对我说总理去世前2个月，还提起过我和斯贝发动机项目，说以后找机会把吴忠华调回北平，斯贝还得让他去搞。”
吴忠华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斯贝国产化正式立项之后，很多人都知道这个项目算是总理的遗愿，干起活来连命都不要了，只用了三年斯贝发动机的国产化率就达到了70%，国产化初步成功之后，我们把三台国内生产的斯贝发动机送到英国罗罗公司做测试，三台都达到了罗罗公司的出厂标准。当时项目组正准备再接再厉进一步提高国产化水平时，国家下达了因的经济工作重点转移，斯贝发动机国产化项目取消的文件。整个项目组就此解散。”
“我们签署技术引进协议时承诺，在首批购买50台斯贝发动机整机之后，未来还会在罗罗购买50台斯贝发动机组件，国产化项目一取消，这个承诺也黄了，由于是我们单方面撕毁合同，最后还赔偿了罗罗200万英镑。斯贝国产化的项目下马时，刚好海军想要引进英国的42型驱逐舰，老师为了继续研究斯贝的核心机，就顺手推动了斯贝改这个项目。”
“至于涡喷13，那是909所为了给歼八和歼七做动力改进而上马的项目，可以说涡喷13是901所给909所下达的研制任务。眼下我们的发动机研发是附属于生产飞机的主机厂的，发动机的研发、资金流动、采购、供货等等都得听主机厂安排，是整个飞机项目中一个小小的子项目。”
“901所就是国内最大的飞机制造企业盛京飞机制造厂，主要就是给空军研制生产飞机，空军目前装备的歼五、六、七、八都是盛飞首先搞出来的，目前国家陆续装备的新歼也是盛飞前几年研制出来的，因此只要是901的盛飞有项目，作为给901配套的909就会有项目。”
“吴爷爷，那您研制的斯贝发动机是给哪个飞机做配套的呀？”梁远装成啥也不知道的样子明知故问。
“斯贝发动机是西飞给海、空军研制的通用型歼轰七（注2）的动力配套项目，只是歼轰七项目进行的非常艰难，79年歼轰七项目正式立项之后就陷入了争吵之中，歼轰七设计搭载两名飞行员，空军希望座舱采用并列式布局，而海军则希望座舱采用串联式布局，光这个就足足吵了三年。”吴忠华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直到英阿马岛海战之后，项目组才确定采用海军的建议做串联式布局，不过从此之后空军对歼轰七就不上心了。”
梁远一听心说这不就是土鳖版的f35么，大米粒坚搞f35战斗机通用化之前肯定没看过土鳖搞歼轰七的过程，否则不会一头跳进通用化的大坑，好歹土鳖是海、空军两家打仗，大米粒坚那是海、空、海军陆战队三家混战，难怪以大米粒坚的实力，f35搞了十六、七年还没有正式装备部队。
“空军对歼轰七飞行座舱改用串联式布局十分不满，认为此种布局的歼轰七达不到空军的战术要求，最后歼轰七的研制经费都走了海军预算，整个项目组才分到4个亿的经费。4个亿连搞机体都不够，因此在有50台原装斯贝发动机库存的情况下，国产化斯贝的项目就这样取消了。”
梁远听吴忠华说完心想吴老还是个纯粹的科学家，上边说啥就信啥。
国内飞机制造业的老大盛飞901所，向来把军用飞机生产这块看成自己家的自留地，当年盛飞和西飞竞争歼轰七失败之后，看西飞不顺眼那是一定的，空军从建国后就一直在用盛飞的飞机，双方的关系纠缠了三四十年哪里是一句密切可以道尽的。空军对歼轰七的失望继而放弃了歼轰七，这中间要是没有盛飞煽风点火才怪呢。
前世巨牛无比的成都飞机制造厂911所，80年代在夹缝中搞到歼十项目之后，在航空系统内部也是被打压的抬不起头，当年空军和盛飞的口号就是要27，要更多的27，以至于基本完成了所有飞行测试的歼十连装备部队的机会都没有，直到386有一次视察911所，当时的歼十试飞员田雨强在boss眼前把歼十飞的销魂无比，386一见钟情，在听闻歼十没人要之后雷霆大怒，回京之后招集所有的空军高层开了个会，据说整个空军除了少数高层之外，都被386撸得凄惨无比，从此歼十才一飞冲天，龙入大海的。
在歼十一飞冲天之后，再给歼十和苏27做配套的太行发动机上还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909所接手太行发动机研制项目之后，把原来中国燃气涡轮院研制的太行发动机核心机温度，从1688k一次性推高到1750k，导致原来设计的核心机匹配风扇困难，性能大幅缩水。提高62度温度，等于把材料的强度性能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甚至已经超过材料的物理极限。这种不按照科学规律，随心所欲的行为，最终导致了太行定型之后毛病多多，生产型迟迟拿不出来。
909所之所以这么干也是因为在我国航空工业内，发动机行业毫无地位，一切经费，权力都被主机厂所拿走，发动机研制单位只能看着飞机研制方案，拼命挤进去获得一点机会才有机会开展科研，这就意味着必须对主机厂所委曲求全，完全从对方的要求考虑来修改方案，而不是根据技术发展现状，和自身的实际技术水平来制定发动机方案。
至于强行提高核心机62度温度到底是901所授意的？还是911所授意的？
当然909所也不是什么好鸟，也可能是其主动提高温度，以表示自己没在涡轮院的研发基础上吃老本，毕竟土鳖是最讲究继往开来的嘛。这种神一般的烂账属实不是一般人能搞明白的。
吴忠华看了看听得入神的李远玲和梁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怀感触的说道：“在老师心里斯贝改给海军提供动力，或是为了航空发动机系列化都是次要的目的，最重要的是想通过燃气轮机吃透斯贝发动机的核心机技术。”
“若是能把核心机技术吃透的话，将来等国家有钱了，在短时间内可以通过放大发动机涵道比，增加或减少高、低压压气机级数，就可以拓展出一系列中等推力及以下级别的涡扇发动机。可惜，目前海军那边也出了问题，老师这些年东奔西走终究还是有负总理所托。”
注1：发动机首次大修期和汽车xx万公里大修是一个意思，大修需要把整个发动机在飞机上卸下来，换上n个新零件后再装上去，修完之后下次大修的间隔就变成了首次的一半，以土鳖的发动机装卸难度来说，换一台发动机需要10个小时左右，而大修后的发动机在使用75个小时之后还得进行大修。令人敬佩土鳖空军就是用这种破烂来保卫国家的领空。
注2：歼轰七就是海航大名鼎鼎的飞豹战斗机。
梁远在909所里呆了一天，听着吴忠华说了无数让人扼腕的科研往事，晚上吴忠华为了安排后天燃气轮机组的点火运行没有回家。
在909所职工食堂吃过晚饭之后，李远玲带着梁远欣赏了一会夜色下的厂区，然后两个人慢慢的向909家属小区溜达着。
六月的盛京已经有了夏季的味道，很多穿着的确良衬衫的909厂职工，都在晚饭后上街遛弯，厂区和家属小区之间的林荫道上人流不断热闹非常。梁远跟在李远玲身旁，和母亲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盛京的市容市貌，脑袋里却转着各种念头。
909所今天准备的200吨燃油也就够机组烧个三四天的，以87年一元钱/公斤的油费计算，一天也要花进去六、七万，而且机组将来还要做500小时的持久试车试验和3000小时的满功率寿命试验，光油钱就要花掉一千多万，难怪国内做航空发动机测试只做150小时试车就算了事。燃气轮机这东西真不是一般人类能搞的。
重生以来梁远对李远玲参加斯贝项目组这件事，一直是抱着能拖就拖，到时候再说的态度，眼下是拖不下去了。不出一周斯贝改机组的首次点火数据就会出来，就算自己的翅膀在硬，估计也扇不到这上边来，虽然前世不知道机组运行的具体数值，今天听吴老说完机组的研发情况后，这个数据应该不会乐观，马上斯贝改项目组就将会面临着423厂撤资的等等问题了。
这个大坑要不要跳下去，梁远纠结的想着。要是不知道吴忠华手里有斯贝**a1型燃气轮机的全套技术，梁远肯定干净利落地选择放弃。可现在那份图纸却像小猫一样挠着梁远的内心，那玩意在日后可是这个星球上最优秀的两种海军动力之一，就是nb无比的通用lm2500燃气轮机系列也只是在功率上击败了罗罗，在效率上同罗罗还有3%的差距，毕竟美国人财大气粗在省油设计上没有英国人用心。
况且这个世界上在没有比军火和毒_品更赚钱的生意了，目前罗罗一套斯贝s_ma1型燃气轮机的报价在260万英镑左右，换算成土鳖币就是3100万，909厂里边那套采用实验室方式制造的机组才花了1100万，将来批量生产后成本肯定会进一步压缩。而且燃气轮机组这种高科技装备的售后维护是绝对离不开厂商的，一般来说整套设备在寿命使用期之内，采购设备的费用和维护的费用，最少是一半对一半。像东洋鬼子这种黑心肠的家伙，维护费用甚至能达到全寿命费用的70%－80%。
至少六倍的暴利，梁远咂了咂嘴，心想够上两回断头台的了。像这种能大笔赚钱还捎带爱国的事情是梁远最喜欢的了，可惜就是难度有些大。
思来想去梁远还是决定先套套老娘的口风，看看有啥空子可钻。
梁远在路边卖奶油冰棍的地方拉住了李远玲说道：“妈妈今天外边好热，我们在这里吃几串冰棍再回去吧。”
李远玲笑着说道：“就算你现在回去，今天也不用补习功课了，劳逸结合的道理你廖奶奶还是知道的。”
梁远嘿嘿的笑着，倒是没有半点小心思被拆穿的尴尬。
拿着冰棍梁远和李远玲找了个水泥花池坐了下来，梁远先和李远玲在发动机上胡扯了一气然后才说道：“妈妈，假如这回海军也不要909所那台机组的话，以后妈妈是不是就失业了。”
李远玲看着梁远说道：“家里不是还有一个小富翁么，怎么现在就想和妈妈分心眼了。”
梁远对着李远玲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心里想着这得啥时候能长大。
李远玲看着梁远有趣的样子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小远长大了，知道关心妈妈了呢。”
伸出手捏了捏梁远的脸蛋李远玲才正色说道：“其实燃气轮机这个项目选择和海军合作本来就有些冒险，小远你在257厂做过空调扇的样品，对257厂应该有些了解吧？”
梁远用力的点了点头，做出了一脸好奇的样子，李远玲继续说道：“部队现在的经济状况是自身难保，很多事情都有心无力，而且部队采购的要求还多，很麻烦，在妈妈看来被海军甩掉了到是件好事。”
李远玲停顿了一会像是在整理思路，然后说道：“妈妈接手之后不会想着和部队合作了，看你宁叔的样子就知道部队有多穷了，小远今天也跟着妈妈溜达了一天了，猜猜燃气轮机除了能当发动机之外还能做什么？”
“发电！”梁远脱口而出。
李远玲看着梁远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梁远的头发说道：“小远和妈妈想到一起去了。说说你怎么想到的。”
梁远嘿嘿笑着说：“往257厂跑了那么多次，军转民都听了无数遍了，再说当初弄空调扇的时候我还研究过空调增容费呢，当然知道燃气轮机可以发电了。”
“这回不担心妈妈失业了吧。”梁远点了点头，心说只要老娘能把这玩意拉到民用领域里边去，自己往坑里跳的胆子就会大许多。
感觉到前路有亮的梁远心情轻松，一连吃了5根冰棍，然后才和李远玲回到了909所家属小区。
爬上四楼，刚进屋廖敏就对着梁远说道“小远，你的小叔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可能是找你有什么事情，你回一个吧。”说完递了一张纸条过来。
梁远接过纸条问道：“廖奶奶，小叔几点来的电话？”
“上午，你和小玲刚走不久就来电话了。”
梁远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刚好过了七点，以小叔的性子这个点应该还在办公室。拿起电话按照纸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三声提示音之后，梁海平浑厚的嗓音传入了耳际：“你好，哪位”
“小叔，我是小远。什么事情？”心里有鬼的梁远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看了看在沙发另一边和廖敏拉家常的李远玲。
梁海平的声音也低了下来说道：“小远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最近还是回来一次的好，257那边的王厂长已经过来找你很好几次了。”
“咋了，小叔，空调扇出现什么问题了么？”
“没有，昨天王厂长已经把五月份的利润打过来了。”梁海平的声音稍微有些走样
“呵呵，这回小叔能轻松一些了吧。”
“小远”梁海平的声音又低了一些“一千万，257厂足足打过来一千万。小叔昨晚就睡了一个小时。你最好还是回来一次吧。电话里我也没法和你说。”
硬生生的把溜到嘴边的“一千万？”三个字吞了回去，梁远做了个深呼吸，庆幸的想着：还好，还好没给穿越人士丢脸。
“好，66次直快，小叔你现在在哪里办公呢？”
“我在大修厂呢，中午下车你就直接来大修厂吃午饭吧。”
“恩”放下电话，梁远纠结的想着，到底用啥理由溜回去好呢。
梁远憋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借口，回家干嘛，说怀念老梁同志的厨艺了，实在没啥办法的梁远还是把主意打到了两只萝莉身上。
前些天宁婉嘉在电话里和梁远说，为了庆祝有史以来本溪_市首次进入青科赛全国决赛圈，激动的本溪_市教委也顾不上同子弟中学的门户之见了，决定要举行表彰大会，那想到安排得差不多了，忽然发现发明者没了。这一阵子梁远和梁海平、张怡两口子不是忙大修厂就是忙绥芬河大市场，连两只萝莉都抓不到人影，等过完六一人就跑到盛京来了，要不是两只萝莉经常和班主任汇报梁远的行踪，学校早就找上门了做家访了。
学校那边原本想让两只萝莉作为主角出场，这种事两只萝莉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用宁婉菲的话说，我去盛京参赛主要还是去看那个家伙央视梦想是怎么破碎的，发明可和我没有关系，不是和梁远一起参加宁婉嘉更是兴趣缺缺。由于没有主角，现在这事就这么吊着呢。
拿起电话拨通了宁雷家的号码。梁远刚“喂”了一声
“是小远吧”一只萝莉清脆娇柔的嗓音映入耳际。
梁远的心不可抑制的柔软了下来，这些天只要是晚上打通宁雷家的电话，肯定是宁婉嘉在接听，从无例外。隔着电话线恍若能看到小丫头守在电话附近的样子。
“嘉嘉在做什么呢？”梁远柔声问道。
“在看书呢，一会准备去压腿呢”
“看什么书呢”
“英语呀，小远我都学会一百多个单词了呢。”宁婉嘉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自从知道梁远要报考少年班之后，也不知道小丫头从哪里弄来了初中英语书，提前学了起来。
“嘉嘉好厉害呢”梁远和宁婉嘉煲起了电话粥，宁婉嘉唧唧咋咋的把白天她认为有趣的事情和梁远统统说了一遍。
“嘉嘉，学校那个表彰大会开了没有？”梁远压低了嗓子问道。
“没呢，前几天李老师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呃，嘉嘉，一会万一我妈问你开表彰大会的事情，你就说明天开好了，要是不问就拉倒。”
“恩”宁婉嘉啥也没问，清脆的答应了一声。
放下电话，梁远对着李远玲大声说道：“妈，明儿学校开会庆祝空调扇进入青科赛全国决赛圈，我得回学校一趟。”
李远玲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明天做66次回去好了，嘉嘉都问过我好多次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梁远看着老娘意味深长的笑容，嘿嘿的笑了笑跑回去睡觉了。
87年的交通对于梁远来说就是一种折磨，本溪至盛京不到一百公里的里程，66次直快花费了接近3小时。下了火车梁远也没出站，沿着铁路线走了二十多分钟，直接进了大修厂的厂区。
进了厂区之后梁远惊奇的发现，短短10多天的时间大修厂的厂区环境有了极大的改善，往日杂草丛生的花池整治的焕然一新，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已经修补的十分平整，马路牙子破损的条石也都换成了新的。厂子里很多车间正在粉刷涂料，大修厂的厂办也不复前些时灰土土的落魄模样，变成了一幢米黄色的五层建筑。
梁远站在厂办前的广场上，看着四周整洁的环境对梁海平万分佩服，小叔手里只有那天扔在台上的五万块钱，这点钱居然就把厂区建设搞起来了。
“小远，看什么呢，怎么这么半天才过来”
梁远抬头看见梁海平正在二楼的窗口向自己说话，梁远大声说道：“我马上上去。”
爬上楼看着梁海平收拾得焕然一新的厂长办公室，梁远好奇的问道：“小叔，你从哪里弄得办公经费，厂区收拾的不赖。”
“梁海平哈哈一笑说道：“你都掉钱眼里边去了，也太小看工人阶级的主人翁精神了。”
梁远撇了撇嘴说道：“上个月还没看见主人翁长啥样呢。小叔你是不是把那五万块吊在这些家伙眼前了。”
梁海平看着这个鬼精的侄子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小家伙心眼太多了，以后可千万别不长个子了。
“现在大修厂也没活，我给他们下发了个厂内卫生条例，先收拾收拾这些人的精神面貌。”
“小远你都不知道，光不许在厂区随意大小便，这些天就抓住了十多起了。”梁海平无奈地说道；“现在工人都说我不抓生产，抓尿尿。小叔在车务段都快成为笑话了。”
梁远对梁海平竖起大拇指，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梁海平朝着梁远瞪了瞪眼睛说道：“我给老王打个电话，然后去吃午饭，回来小叔在给你说257的事情。”梁远笑着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回到梁海平的办公室，带上房门梁海平盯着梁远看了一会说道：“小远，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空调扇大卖了呗，小叔我又不是神仙算错了销量也很正常的嘛”梁远昨天就把事情想得七七八八了。
梁海平吐出一口气，决定以后再也不在侄子面前卖关子了，每次卖关子憋屈的都是自己。
“小远，你是没看到，老王这些天焦头乱额的样子。我前天去257取支票，差点没认出来257厂子的大门。”
“现在厂子门前全是等着提货的人群，正门前边光铁皮饭馆就盖了五六家，哪天有空小远去大楼逛一圈就知道空调扇有多火了，大楼现在是一天限卖50台，天天早上5点就有人在大楼正门前排队等大楼开门。买一台出来就算自己不用转手加个三、四百马上就能卖出去，现在大楼天天开业前都要市局维护秩序。最近老王根本不敢在办公室呆着了，光政府的一天就有十多个人找他。”
梁海平喝了一口水看着梁远说道：“销量等一会老王来了让他和你说吧。不过小远，你前些时和小叔说要去民主德国引进火车技术，那个东西能行么？现在空调扇这么火，我们要是也生产这个多省心。”
梁远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梁海平
“算了，当小叔没说，小叔还得向你小婶学习。”梁海平想起张怡临行时梁远对张怡说的：“小婶到绥芬河之后先让五原厂盖职工宿舍，最晚八月份大批量商品就会到绥芬河，小婶帮我多留意一下苏联那边的采购商，凡是带xx企业联合体这样的买家，小婶要尽量弄到客户的详细资料。”张怡啥也没问，直接就点头答应了。
梁远刚给梁海平做完铁路车厢的科普，听到楼下响起了两声喇叭声，梁远走到窗前就看到王卫国的212吉普从林荫道里拐了出来。
听到走廊里传来蹬蹬的脚步声，梁远走过去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刚好看到王卫国和司机赵悦转过楼梯。赵悦的手中还拎了个大大的纸箱。
进了办公室，赵悦把纸箱放在了墙边，王卫国到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道：“小远快给我俩弄点水，刚刚被政府的逮住了，说了20多分钟才被放了出来。”
梁远倒了两杯水，递了过去说道：“我都听小叔说了王伯伯现在是个大忙人了呢。”
王卫国瞪了梁远一眼说道：“还不是为了你，回厂里给你取这个东西被人家发现了。”王卫国指了指墙角的纸箱。
“伯伯，那是什么东西？”梁远好奇的问道。
“原来你已经忘了，早知道就不用做了。”王卫国做出了一副后悔的样子。
梁远笑嘻嘻的拽过纸箱，打开了包装，一台浅粉色的空调扇露了出来。
“哇，伯伯你们做出来了。”梁远看着空调扇上边的kitty猫，大声的说道。
宁婉嘉对梁远偷偷的溜到盛京去满是抱怨，梁远正愁晚上看到小丫头怎么安抚呢，王卫国这个东西来的太及时了，梁远看着这只长着个圆圆的小尾巴，戴著红色蝴蝶结，全身上下充满可爱气息的小猫，心想嘉嘉肯定会喜欢的。
“粉色的色母料市面上根本就没有，这个浅粉色是你在兰州的那位老师弄出来的。厂子光调制色母料就搞了一个多星期。”
“伯伯出手果然不凡，佩服，佩服。”梁远做出一副五体投地的样子。
王卫国没搭理梁远，对梁海平说到：“海平这边变化真大，转眼规模就比257还大了。”
梁海平笑着说道：“我这个破厂和257可没法比，现在是啥活都没有，职工都被我赶去收拾卫生了。”
王卫国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这些天正在和军区扯皮，过些天等事情定了，我让257把空调扇的生产配额拨过来一部分，咋也不能让海平的厂子没活干嘛。”
“生产配额？伯伯真的这么搞了？”梁远问道
王卫国苦笑道：“现在不是伯伯想不想这么搞，而是军区打算这么搞。”梁远仔细的想了想弄清了军区的意图，虽说257名义上已经自负盈亏，独立经营但和部队之间的关系是根本不可能断掉的。像生产配额这种有着严重计划经济烙印的东西，是部队最熟悉也最喜欢的的了，要是不插一腿才怪呢。
“广交会那批来参观的客商小远知道吧？”
梁远点了点头。
“我把257的飞机维修活都交出去了，厂子的产量上个月就扩展到了11000台/月，上个月月底把广交会订单约定的第一批货都发了出去，首批厂子就发了5000台，结果空调扇上市之后，没有一个代销商能挺过3天的，最快的广州天河商厦当天就卖光了。”
王卫国苦笑着说道：“代销商一看这情况，光上次签合同的那批人就追加了5万台定单。现在我根本就不敢回办公室。每天那里都有十多个人在蹲点。”
“刚刚回厂里给你取那台机器，给市政府的余秘书在后门堵住了，让我无论如何在月底之前给市里留出来500台。连军民两地鱼水情的大帽子都搬出来了。”
王卫国喝了一口水说道：“现在厂子就堆了8万多台订单，销售那边统计订单每天最少都能增加三五千台。”
梁远笑呵呵地说：“伯伯办事果然爽快，自己吃肉还没忘记给我们这边留些汤喝，我都没想到这个月伯伯能拨过来一千万呢。”
“是你在吃肉伯伯在喝汤好不好？”王卫国气呼呼的说道：“伯伯和你签了这个合同在军区可没少被人笑粀ww.！?
梁远转眼就听明白了王卫国的意思，在中国什么样的人都缺，就是不会缺少精明似鬼，狡猾如狐的家伙，看看后世的各种忽悠、骗就知道了，梁远前世经常和德国人打交道，用外国友人的话说，日本人能在骨头里榨出油来，中国人能在石头里榨出油来。
热销的事实摆让在眼前，空调扇的发展潜力，只要不是傻子都会估算个大概出来，事后诸葛亮们不会考虑王卫国当时面临的是什么情况，只会看到那份可以算是丧权辱国的协议，要不是梁远提前把铁路拉出去做幌子，用大集体的名义和257合作的话，搞不好现在都被关进去了，要知道87年私人企业在中国可是违法的存在，首部承认私企的法律在87年年底才出台的。
就算梁远没被逮进去，想继续通过空调扇赚钱那就是做梦了，梁远最敬佩的华人科学家袁隆平老先生因发明了杂交水稻，在80年代曾由国家科委、农委奖励了10万元奖金。但最终由单位转手分下来以后，袁老仅得5000元。和杂交水稻相比，自己那个狗屎一样的发明凭什么会得到数千万甚至上亿元的利益。真当无产阶级专政铁拳不存在吗。
部队之所以还没拉下脸摘桃子，只不过是怕梁远和铁路这边破罐子破摔，把空调扇的技术扩散得到处都是，毕竟两家吃总比大家吃要好得多，不过心里不爽那是一定的了。
想明白了的梁远笑嘻嘻和王卫国兜圈子扯蛋，最终王卫国忍不住和梁远说道：“小远，有件事情伯伯必须搞清楚，当初和大集体签的合同是四年，四年后我们之间怎么办，军区打算把产量扩到百万台规模，这个问题不解决了军区那边没办法下决心扩产的。”
梁远看着王卫国说道：“伯伯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么，慢慢来呗，一下子扩产那么多万一赔了，我的罪过岂不是大了。”
绕了半天的圈子，王卫国也算是想明白了，自己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和眼前这个小混蛋扯到明天也扯不出个结果来。
“伯伯就直说了，小远能不能把空调扇的技术永久的转让给257厂使用？转让费用好商量”王卫国郑重的问道
“伯伯说得这般正式，到底是指转让呢还是指买断呢？”梁远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卫国。
王卫国老脸一红，知道自己那点心思瞒不过眼前这个小鬼。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伯伯这不是和你商量呢么，大修厂这边可以算到部队的系统里边。”
梁远心想部队真tm黑，居然想把铁路都一脚踢开，幸好这玩意是自己捣鼓出来的，和铁路没啥关系，否则两个系统之间不打得头破血流才怪呢。
梁远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伯伯我小叔可看不上空调扇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东西，你没来的时候我还和小叔说，要不要和伯伯打个招呼，帮伯伯那边生产一些订单，人家直接就绝了呢。”梁远转眼就把屎盆子扣在了梁海平的脑袋上。
王卫国知道梁远真一句、假一句的没个准话，只是疑惑的看了看梁海平。梁海平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总不能拆穿自己的侄子吧。
“不过伯伯也不好看着我小叔承包的这个厂子没活干，是不是？”两个人都没搭理梁远，继续听这个家伙胡扯。
“伯伯知道前些时我和小叔去绥芬河吧？”
王卫国点了点头。
“在绥芬河我和小叔遇到了一个民主德国的采购商，刚好我会些德语”梁远猛地说出了一串德语单词。
梁海平面容平静的听着梁远满嘴跑火车，王卫国到是没有多想，80年代的外语教育很杂的，英，日，俄，德都是大行其道。
“就临时给那位客商做翻译，后来才知道那个采购商是民主德国统一机车车辆制造联合体的代表。这次来是打算和长春客车厂合作生产火车车厢的，只是后来长客选择了英国的技术，和德国的合作就黄了。”
“伯伯也知道我们国家近期和东欧及苏联签了很多以货易货的贸易，这个火车车厢技术就是其中之一，当时我小叔就想起来段里这个大修厂了，毕竟我爸爸刚提了段长不久，总不能眼看着大修厂就这么倒掉吧，影响不好嘛。”梁海平承包大修厂这件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说啥的都有，因此梁远也没隐瞒直接就把话挑开了说。
“所以我小叔就上心了，和德国人一提，双方一拍即合，前些天德国的代表还偷偷的来厂子考察过呢。不过临走时说大修厂的设备太烂了，锻压设备才只有六台，根本无力承担新车厢的制造工作。我小叔答应德国人更新设备，然后德国人说八、九份他再来一次，要是大修厂能更新设备的话，就可以考虑转让新的火车车厢制造技术。”
王卫国杂七杂八的听着梁远扯了这么多还是一头雾水，有些疑惑地问：“小远，伯伯也不认识德国人，怎么帮你的忙呢？”
梁远拿起暖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然后说道：“虽然伯伯不认识德国人，可伯伯能帮大修厂更新设备。”
王卫国疑惑的看着梁远说道：“小远，伯伯也不怕你笑话，和你打交道还是伯伯这辈子第一次和铁路系统上的人做深入交往，更别说铁路上的专业设备了，伯伯根本就不明白。”
“嘿嘿，伯伯以前和我说过，曾经参与三机部引进日本冰箱生产线的事情吧。”
王卫国点了点头说道：“是去年的事情。”
“那伯伯知不知道三机部（注1）打算在贵州新建一个精铸、精锻基地的事情？”梁远有些期待的问道。
“你是说430厂筹建的那个精密铸造基地？”王卫国脱口而出。
梁远点了点头。
“那个都已经是部里的心病了，设备引进了快十年了，大前年才筹资把厂房建了起来，设备总算不用风吹雨淋了，不过也就是把厂房建了起来，现在设备还都闲置呢，莫非，小远你在打那批设备的主意”王卫国恍然大悟。
贵州的精密制造基地其实是斯贝发动机国产化的一个子项目，当年引进了斯贝发动机的1.8亿英镑之中，技术图纸、发动机整机、发动机试车台和疲劳强度试验装置一共花费了8000万英镑左右，由于当时是按照年产400－600发动机的规模设计的生产线，因此剩余的一亿英镑按照罗罗公司的生产建议书用来购买各种设备，包括精铸、精锻方面的全套设备，各类金属切削机床，数控加工中心、焊接和热处理设备，计量仪器和理化测试仪器等等。
由于部分设备和西飞现有设备重复，因此贵州的精密制造基地包含了精铸设备、精锻设备、电解加工设备和部分焊接和热处理设备，大约占整个设备采购量的一半左右。
梁远若是不插手，这批设备中的绝大部分，将一直荒废到90年代末期，最终作价并入到了中航同罗罗公司、普惠公司合资建立的企业当中去。
梁远点了点头说道：“伯伯，精铸、精锻设备刚好可以用在大修厂这边的列车轮对和列车轴承生产上，电解厂房也可以用在新型的高速铝合金车体上边，焊接和热处理设备属于通用性比较高的设备完全可以用在大修厂的调车机生产上边。”
说完，梁远控制着心中的紧张情绪看着思考中的王卫国。
这批设备对于梁远来说太重要了，先不说这批设备本来就是为了李远玲现在搞得斯贝改燃气轮机量身打着的。
在梁远看来单单焊接设备中那套真空钎焊装备就价值连城，未来在燃气轮机中冷回热技术中具有核心地位的板翅型换热器，就是用真空钎焊技术加工出来的。
王卫国想了半天说道：“这个问题太大了，虽然那批设备在部里是个大包袱，已经闲置了七、八年，但这种问题不是伯伯能答应的，伯伯只能把这件事情汇报上去，看看上边是怎么想的，小远这个想法到是很好，在伯伯看来属于资源优化，很可行。不过小远你的胃口也太大了，那可是价值5000万英镑的设备。”
梁远听王卫国这么一说心里松了一口气，三机部能找王卫国出国考察，说明王卫国在部里还是有些影响力的，最起码对部里也是熟门熟路，既然王卫国没有一口把事情否决掉，就代表着这个问题可以研究，只要不堵死研究的大门，就有希望。
大不了自己把一切都坦白了，求宁叔找宁老爷子帮忙，三机部和空军之间本来就是藕断丝连，纠缠不清。这点影响力还是应该有的。
再说设备又不是自己揣兜里了，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不能浑水摸鱼，把事情办成三机部、部队和铁路系统之间公对公的事情罢了。
注1：三机部就是航空工业部，1988年和航天工业部合并，变成了航空航天工业部。
注2：前文好象是写的王卫国一机部考察来着，是前文写错了－_－!
梁远看着王卫国撇了撇嘴说道：“伯伯既然知道那批设备，就该知道那些东西出厂有十年了吧，除了像我小叔这种没钱的穷地方，换谁能去捡那些破烂，在户外整整放了五年多。能不能用还两说呢。”
王卫国看着梁远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话我得打对折的对折听，我还记得你两个月前和我说，你小叔那里连办公室的门都满是窟窿，差不多遍地跑老鼠了，结果两月没到，规模就变得比257厂还大了。小远你说我以后还怎么信你。”
“这不是意外么。”梁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想当初为了忽悠老王，把90%的利润弄到手，苦情戏似乎有些演过头了。
“这样，伯伯我跟你交个底，要是三机部的那批设备可以研究的话，空调扇就算部队的独家产品，并且下半年我在帮257搞一款带遥控器的升级版”
“小远，你确定铁路系统不参与生产？”王卫国问道
“伯伯要是能搞定那批设备，我爸这边的精力就都牵扯到车厢上了，哪有精力去搞空调扇，至于路局那边我才不管他们死活呢”梁远示意这件事情眼下还在段里的掌握之中。
看着王卫国若有所思，梁远心想部队这几年可以说是要穷疯了，好不容易发现个来钱的道道，也是怕和铁路弄个两败俱伤，光盛京路局就有能力把空调扇的产量爆到百万台规模。
“那批设备造价太高”王卫国有些感触的说
“伯伯，眼下销量你心里也能有个大概的估计，今年只要产量能跟上，到年底卖个七、八十万台不是问题吧，明年一年销个一百二、三十万台也不是问题吧”
“就按照二百万台计算，这边第一年拿90%，第二年拿50%，呃……。”梁远说道这里自己噗哧的笑了出来。
王卫国也笑着说道：“算你小子有良心，还知道不好意思。”
“伯伯我也没想到”梁远乐呵呵地说道：“为了省事89年的上半年的利润就当88年下半年也分90%好了，200万台销量这边差不多能分六个亿。伯伯凭良心说那批设备的价值能超出六个亿不。”梁远心说这个帐也就是在嘴巴上说说，打死部队也不会老老实实给自己这边分六个亿的。
王卫国咂了咂嘴，问道：“小远，那你的意思是说把今年的利润也放弃掉？”
“伯伯你去当周扒皮好了，合着风吹雨淋了这么多年，那些设备还带保值功能的。”
“伯伯得问清楚嘛，要不怎么和上边协调沟通，不过那个90%是有些多。”
“部队真小气，这样吧，伯伯要是设备这件事能办成，今年的销售利润我们也对半分好了，从88年开始空调扇就算彻底归部队所有，以后啥也不用分铁路大集体了。要是办不成伯伯这边还得按合同执行，部队那边要是敢搞花样，伯伯信不信我会去找路局甚至部里，把空调扇的产量爆到数百万台，然后在把空调扇的价格拉到五百块钱以下？反正我爸这边小门小户的有点残汤剩饭也能吃得饱饱的，剩下的就当造福全国人民了。”
王卫国无语的看着梁远，心想真不知道那两口子是怎么教育出来这么一个怪胎的，想起军区内那些乱七八糟的风言风语，还真以为能随便拿捏铁路大集体呢，按照小家伙的想法不扎得你满手血才怪呢，过几天去军区就用小家伙的话去堵那些家伙的嘴巴。
王卫国在梁远这里弄到了个新思路，坐了一会就和赵悦下了楼，临走时到是乐呵呵让梁远等信。
送走王卫国，梁海平一声不吭的坐在办公桌后边，看着梁远得意洋洋的摆弄着那台浅粉色的空调扇，长出了一口气，心想现在的小侄子总算露出了一些少年人该有的神情，真不知道这个侄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回想起梁远小时候的一些丰功伟绩，梁海平最终还是归到了天授上，总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会与众不同吧。
梁远摆弄了一会空调扇，看到小叔看着自己发楞，笑嘻嘻的凑了过去说道：“小叔，怎么舍不得那六个亿？”
梁海平看着梁远轻描淡写说出六个亿这几个字，还是没忍住问道：“小远，设备要是换不成，部队那边真能给我们六个亿吗？”
“小叔指望部队能给六个亿，还不如期待天上掉馅饼更可靠些。”
“那部队那边要是不换设备，还不执行合同我们该怎么办？”
“不让我吃饭，我就掀桌子。到时候我把整个技术都扩散出去，反正有257那个活生生的例子在，拉人上船也容易，找上陆军，海军，铁路，中科院短时间之内我就把市场给他彻底做烂，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全当为人民服务了。”
梁海平呆呆的看了一会梁远，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扔在脑后。
梁远估摸着到了两只萝莉放学的时间，先给老梁同志打了个电话，说去宁雷那边吃完饭。放下电话看着梁海平怪异的笑容，梁远抓了抓脑袋说道：“我爸那做菜水平和饲料一个味道。”看着梁海平忙不迭的点头的样子，心想以后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和嘉嘉之间大概会被大家拎出来打趣无数次吧。
出了大修厂，梁远找了一辆大头鞋，把空调扇装进后备箱，没有让梁海平帮忙去送。
出租车启动后看着梁海平转身回到厂子里，心想现在的小叔大概和老梁同志一样，都是以厂为家了吧。
来到宁雷家楼下，梁远刚把空调扇搬下出租车，听到楼上有人惊喜的喊道：“小远。”
抬起头就看到宁婉嘉正在阳台兴奋的向自己挥手。
梁远向楼上摆了摆手，搬着空调扇进了楼洞，刚爬到二楼的缓步台，看到穿着背心短裤宁雷从楼上走了下来。
“宁叔怎么下来了，这点东西我又不是拿不上去。”
“我是被嘉嘉赶下来的。”宁雷哈哈的笑着说
上了四楼，梁远看到宁婉嘉正在门口站着，拖鞋已经在地上放好了。看见梁远上楼说道：“小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午的66次直快”
进了屋，梁远坐在沙发上，接过宁婉嘉递过来的水杯，一口气喝了半杯对着宁雷说道：“宁叔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宁姨呢？”
“才不是我和你宁叔下班早呢。”唐婉的声音在厨房里传了出来。梁远连忙跑进厨房和唐婉打招呼。
唐婉围着围裙正在厨房做饭，看到梁远进来笑吟吟的指了指水池里的螃蟹说道：“我说今天两个丫头怎么想起来要吃螃蟹呢。”然后看着宁婉嘉说道：“还在阳台转来转去的帮忙，赶都赶不走。”
宁婉嘉粉白的脸蛋上微微的泛起了红晕，轻轻用头顶了唐婉一下，嗔着长音说道：妈，你不用人家帮忙，那我进屋好了。”
唐婉看着宁婉嘉擦了擦手上的水跑进了屋，对着梁远说道：“小远，我听嘉嘉说你打算报考少年班？”
“恩，也是临时想起来的，我妈说我参加青科赛以后有些自我膨胀了，说去丢丢人也好。”
唐婉笑着说道：“别听你妈瞎说，考不上也没什么丢人的，以后努努力多跳两个年级。宁姨可盼着你20岁就大学毕业呢，到时候宁姨给你安排个好工作，起步就比别人早三、四年，小远好好干过三十兴许就能提厅级呢。”
梁远嘿嘿的笑着，心想看着唐婉的架势恨不得将来把自己弄到政治局里边去，
“那两个丫头也没说你今天回来，要不宁姨就多做几个菜了，去去进屋去吧”
梁远回到客厅，却发现宁雷皱着眉头捧着一本英文书在看，梁远好奇的凑了过去，却发现是一本航空专业词典。
“宁叔，打算改行设计飞机了？”梁远问道
“改什么行，月底宁叔要去趟美国”宁雷看见梁远一副好奇的样子继续说道：“空军打算购买美国的战斗机，宁叔这次去是做学习和评估的。”
“什么型号？”梁远脱口问道
“f—14雄猫战斗机”宁雷看着梁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问道：“小远知道这款战机？”
“那当然，f14、f15、f16、f……美国的飞机我都知道呢。”梁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溜到嘴边的f117咽了回去，美国要在明年才会公开这款划时代的隐身战斗机影像，并承认其存在。自己要是现在说漏嘴了，明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梁远连忙用手臂比划了一个收放的动作说道：“f14的翅膀能动呢，很神奇的一款飞机，而且非常漂亮。”
宁雷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那个叫可变后掠翼。”
“宁叔我们会购买吗？”
“不知道，不过既然去评估了应该快购买了吧。”
梁远看着宁雷一脸憧憬的样子，心想f14战斗机这辈子都不会有进入中国领空的机会的，前世中国空军虽然对双发的f14战斗机兴趣浓厚，而且f14的厂商格鲁曼公司也一直在游说美国政府放宽政策，向中国转让f14战斗机的生产技术，中美双方从84年开始谈判一直谈到了89年，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格鲁曼公司甚至在美国宣布向中国实行防务技术禁运后，又坚持游说了美国政府两年，最后在九一年才彻底绝了向中国转让f14战斗机的念头。
让宁雷接触下美国的先进战斗机也好，梁远一直想把“战斗机黑手党”的能量机动理论和其他研究成果系统的介绍给宁雷，从而使中国空军的技、战术早日摆脱那种“歼六万岁（注1）”的落后思维。
这次美国之行估计对宁雷的震撼应该是无比的巨大，80年代中美空军的差距就像是手扶拖拉机和顶级宝马汽车一样。假如宁雷受触动后，能早早变成推动空军技战术革新的中坚力量，就算不和梁远记忆中的那个家族联姻，未来也很有希望升迁到大军区级别将领的。
“小远，那个箱子里边装得是什么呀。”听了半天战斗机，感到不耐烦的宁婉菲插空问道。
梁远得意的说道：“还记得我说过，要送一台你们一定喜欢的空调扇吗？”
“这个就是吗？”宁婉嘉兴奋的问道
梁远点了点头说道：“嘉嘉你和菲菲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宁雷看着两只萝莉兴奋的跑去找剪刀，笑着摇了摇头，拿起英文词典走进了书房。
两只萝莉跑进卧室拿出剪刀，慢慢的裁开包装，一台浅粉色的空调扇露了出来。
“哇，这只小猫太可爱了。”
“粉色的家用电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唐婉听见两只萝莉大呼小叫的也从厨房里走了进来，看着地板上的空调扇好奇的问道：“这就是小远说的那台？”
两只萝莉一起点了点头，宁婉嘉大声说道：“妈妈比你和爸爸用的那台铝合金空调扇漂亮吧。”
唐婉围着空调扇转了一圈说道：“这个颜色刚好配你们这个年纪，小远，这只小猫也是国外的卡通吧？”
唐婉在80年代算是比较“潮”的那类人，看看曾经给梁远买的背带裤就知道了，因此对于国外的知名卡通形象都很了解。
“恩，当时觉得这只小猫嘉嘉一定能喜欢，就画了这个图案”
“我当然喜欢了，妈妈，你看，你看是我最喜欢的蝴蝶结呢”宁婉嘉兴奋的指着kitty头上那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说道。
和唐婉说完，宁婉嘉又对着宁婉菲得意的笑了起来说道：“妹妹，你也应该很喜欢的吧。”
宁婉菲偷偷的掐了梁远一下问道：“小远，小猫的头饰为什么不是铃铛呢。”
梁远无语的看着冲自己嘟着嘴巴，有些幽怨的小魔女，心里一阵阵的发毛，看起来这个小丫头像是在向自己撒娇，可这不科学。
哪天找时间问问嘉嘉，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远发明的这个空调扇真的很不错，晚上凉爽了许多，我听你宁叔说这些都是257厂代做的，他们没多做一些试着销售么。”唐婉随口问道
听到唐婉这么一问，梁远的汗都要下来了，这也就是宁雷和唐婉在部队工作，工作环境相对比较封闭，换成在普通单位上班早就露馅了，假如和王卫国换设备的事情能谈成，那时就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过些天还是找机会主动坦白的好。
“五月份257试销了一阵子，听说卖的还不错。最近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梁远硬着头皮回答道。
幸好唐婉也是随口一问，听梁远说完就回厨房做饭去了。
宁婉菲明显对kitty的头饰不是铃铛这件事耿耿于怀，揪住梁远的耳朵说道：“小远，我和嘉嘉都知道你用空调扇发财了呢，你却骗妈妈说你不知道。”
梁远哪敢和宁婉菲讨价还价，连忙答应说在做一台挂铃铛kitty的空调扇。看着宁婉菲得意的给了自己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梁远长出了一口气。
梁远在宁雷家吃完晚饭，和两只萝莉一直胡扯到十点多，才和恋恋不舍的宁婉嘉道别回家。
打开家门，梁远意外的发现，老梁同志没在家，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梁远拿起纸条看见上边写着：小远，28次在通远堡机破（注2）了，爸爸做机头（注3）去处理了，晚上你自己睡吧。
梁远看着这个纸条心想：幸好牵引28次的机头不是安东分局就是盛京路局的，这回平壤—北平的国际列车机破，把旅客都扔半路上了，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倒霉遭殃呢。
放下纸条，梁远拿起电话又和在盛京的李远玲聊了一会，才去洗澡睡觉。
注1：当年皇后帮干将当空军司令时喊出来的口号，大意是俺们有四、五千架歼六，都能飞超音速，苏修美帝的jj先进有个屁用，俺们飞机海都能淹死他们，人民战争的空中版。土鳖的空军在引进苏27之前一直提倡空中拼刺刀，互扔手榴弹的大无畏精神－_－!!!!。
注2：是指机车在出库后的运行过程中，发生机械或电气故障而被迫停车的一种非人为的事故。
注3：铁路内部的内燃、电力机车都统称为机头。
第二天梁远也没有回盛京，既然打着参加表彰大会的幌子回来的，不去学校打个招呼似乎有些不妥，还没起床，两只萝莉就早早的跑来约梁远一起去上学。
梁远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发现只有宁婉菲坐在客厅里，摆弄着老梁同志留下来的纸条。
“梁伯伯一直没有回来么？”宁婉菲晃了晃手中的纸条。
“恩，看起来是情况严重，要不下半夜就该回来了。”
“可惜，爸爸妈妈昨天在家，要不我们又可以偷偷喝酒了。”宁婉菲伸出粉色的小舌，添了添嘴唇。
梁远看着宁婉菲一副小酒鬼的模样，心想现在说菲菲我们逃课一起去喝酒，估计小丫头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吧。
“菲菲，我都好久没去上课了，帮我收拾下书包，我去弄早饭。”
宁婉菲用手比划了一下掐脖子的动作说道：“知道今天上学，还不早点起来，和猪一样懒呢。”然后去卧室帮梁远收拾书包去了。
梁远刚迈进厨房，却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定在了原地。
宁婉嘉站在灶台旁，腰间围着李远玲平时做饭时的围裙，就是围裙有些大让小丫头穿出了几分肚兜的模样。黑色的小圆头皮鞋配着白色短袜，大大的围裙下露出打着浅粉色格线的白色衬衫，粉白色的小腿和手臂上撒着细碎的晨光，乌黑的直发上趴着一只绯色的大蝴蝶结。
这是什么，梁远已经被小妖精萌翻了，脑袋里前世各种宅、女仆、御、猫耳等杂乱的岛国念头胡乱的窜着，那颗邪恶的中年大叔灵魂彻底当机。世界就定在这一格，然后毁灭吧，让我看着最美的事物进入天堂。
小丫头正在用嘴唇吮着一根手指，大概是烫得有些痛了，连趴在头上的绯色大蝴蝶结也轻轻的颤动着。发现梁远进来后小丫头愣了一下，小嘴微微的张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挂在了粉嫩的手指上。
梁远哭笑不得的看着宁婉嘉眼睛里泛起的水雾，和嘴角那丝撩人心魂的亮晶晶的东西，快步走过去用力把宁婉嘉搂在了怀里。
“小远，我是不是有些笨呢”宁婉嘉拱了几下梁远。
“嘉嘉是最聪明的了，明显是那只锅没长眼睛，一会我们丢掉它好了。”
“小远，你就直接说人家没长眼睛好了。”宁婉嘉轻轻的捶打着梁远娇声说道
梁远拉过宁婉嘉的小手，发现食指指尖红红的，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说道：“估计会起泡的，尽量不要用针扎破，让它慢慢消掉好了。”
“恩”宁婉嘉撅起嘴巴在梁远的脸颊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两个人正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宁婉菲的声音在卧室里响了起来，“小远，你这头猪，你把钢笔都扔到哪里去了。”
吃过早饭，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学校，走进教室嘈杂的声音明显静了一下，班里的同学一脸怪异的看着某人突然的出现，还以为这个家伙转学了呢，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教室里响起了一阵轻笑声，然后又嘈杂了起来。梁远做出一副酷酷表情回到座位上，几个从前和梁远关系不错的同学凑了过来问东问西，梁远硬着头皮应付着。
班主任李立敏发现了梁远之后，第一时间把其逮到了办公室，梁远倒是没瞒着李立敏，说了自己打算报考少年班的事情，李立敏自然是极力赞同，怕梁远有心理负担考试发挥不好，李立敏想了一会对梁远说道：“梁远，老师暂时不会把事情报告给学校的，你放开一切去考好了，万一失败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下学期还回班级来继续上课。”
这个结果自然更符合梁远的心意，和班主任约好明天参加表彰大会之后，梁远回到了教室。
无所事事的在学校呆了一天，晚上又和两个小丫头跑去大楼吃晚饭，梁远还特意到卖空调扇的柜台看了一眼，发现整个柜台连个样机都没有，柜台上边只用纸板写着空调扇，每日限售50台，售完即止。
三人吃过晚饭准备下楼时，梁远发现有家电部的工作人员拉过来一溜铁质的栅栏，放在了空调扇的柜台前边，然后又用栅栏围出了两条窄窄的通道，看起来是为了对应明早抢购时的应急措施。可惜明天答应去学校参加表彰大会了，否则到是很想来大楼看看，抢购风潮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陪着两只萝莉在大楼溜达了一大圈，又买了两大包零食才把两只萝莉送回家。
回到家发现老梁同志正在书房写报告，梁远凑过去看了一眼，通远堡机破事故调查与反思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爸，怎么是你写报告呢，虽然是在段里的区间机破的，但机头应该不是段里的吧。”
“机头是分局机务段的，所以才要我们这边写报告”梁江平看着梁远一副迷糊的样子继续说道：“目前拉国际列车的都是最新型的东风4b机车，这回机破的4b是大同机车厂生产的。分局机务段第一时间就说是机头设计问题导致的机破。大同那边自然不会承认，强调说是分局机务段使用不当，所以路局下令要我们充当第三方写一个客观的报告上去。”
梁远想了想心说这可真不是个好活，注定要得罪一方的。不过这也是因为涉及到外国友人了，否则以80年代中国铁路全年15%左右的机破率（注1）来说，要是每次都这么大张旗鼓的处理，用不了一年铁路的职工就会被开除掉四分之一。
“把这次是什么原因机破的？”
“这回问题严重了，原来是司机发现机车柴油机转数突然升高，然后紧急停机，当时还以为只是供油齿条犯卡，可回大库做全检后居然发现4b的车轴出现了1.9毫米的裂痕。幸亏当时供油齿条出现问题了，否则谁也不敢确认机车还能坚持多久，重大安全事故可比重大伤亡事故要强得多。”
梁远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回可真是老天保佑，盛安线贯穿长白山余脉，沿途都是高山峻岭，这要是列车半路颠覆了，全军覆没都是有可能的。
注1：打个比方87年全国铁路有1000辆机头，在为期一年的运行时间里累计出现了150次的机破事故，这个就是15%的机破率。
咳咳，咋说呢，自己看书的时候总会遇到作者停电的情况。当时还很疑惑的想，我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结果今天就中标鸟，两年了，在我印象里家里两年都没停过电了，莫非起点作者都和电业局犯冲－_－!。
尽力争取晚上在码一章出来，不过就满楼这龟爬的速度……要是实在搞不出来大家也别等了，明早肯定会有的。^_^
梁远看着梁江平把1.9毫米的裂痕写在了报告里边，其实这件事情若是圆滑处理的话完全可以在分局内部消化掉，反正明面上是机头的供油齿条犯卡，老梁同志把这个毛病写下来向路局一送，让分局和大同机车厂扯皮去好了。
可现在把裂痕向报告里一写性质就变了，从影响国家铁路形象变成了重大安全事故，估计整个安东分局下半年的所有奖励都会泡汤的，加之是国际列车出事，搞不好分局还会被铁道部点名通报，自己这个老爹拉仇恨的能力真叫强。
梁远终究没有忍住问了一句：“爸，这份报告交上去，分局下半年的奖金会泡汤了吧？”
梁江平点了点头说道：“这简直是在犯罪，分局的列检和机务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裂痕绝对不是安东到通远堡这点里程造成的，明天我得把这件事重点在段里通报下。”
梁远看着梁江平愤愤不平的模样，心想自己那个分局内部消化掉的建议还是不提为妙，提出来的话很可能会被老梁同志痛批一顿的，反正也没指望父亲飞黄腾达，能在段长的位置上坐稳当就算老天保佑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不过老梁同志这么一搞，大同机车厂算是解放了，面对全列可能车毁人亡的重大行车事故，供油齿条的问题变得不值一提。
隔日，梁远站在学校体育馆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对着市教委的领导念了一篇市教育局文成武德，鸟生鱼汤的感言，算是把本溪_市首次进入青科赛决赛圈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6月20日，在本溪晃了三、四天的梁远告别了两只萝莉又回到了盛京。
梁远坐在沙发上，看着皱着眉头的李远玲心思百转。
斯贝改燃气轮机的机组数据已经出来了，果不出梁远所料，相对于原版的斯贝s_ma1燃气轮机来说，国产版的机组数据有些惨不忍睹。
相对于原装斯贝燃气轮机13800千瓦的最大功率来说，国产斯贝燃气轮机的最大功率勉强达到了9500千瓦，耗油率也比原装斯贝的235克/千瓦·小时高出了62，最终稳定在297克/千瓦·小时。这意味着在做舰艇动力时，输出同等功率的情况下，国产的斯贝燃气轮机要比原装斯贝每天多消耗14吨的燃油。
梁远从茶几上拿过机组的首次点火数据仔细的看了起来。
首次点火运行72小时之后，压气机第三、四级叶片轻微损坏，燃气轮机转子f50处出现结构性金属疲劳，动力涡轮偶发性过热，排气系统第七，十二密封圈烧毁……
梁远略过前边所写的各种燃气轮机故障，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经过72小时的运行，机组累计出现重大的结构性部件损坏十七处，较大部件损坏五十九处，一般部件损坏一百八十五处，轻微……。
千疮百孔，梁远合上斯贝的记录报告，放回茶几上。按照报告所描述的，点火运行72小时之后，机组都够大修了。
吴忠华长长的叹了口气，指着茶几上的报告说道：“机组的情况很严重，这些问题都处理掉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李远玲拿起报告指着重大的结构性损坏说道：“老师像转子短时间内出现金属疲劳这种情况，根本就是423厂盲目修改轴向力的后果，要我说在这个破烂的基础之上修补还不如彻底推倒，完全按照斯贝s_ma1的图纸重新仿制一台。”
吴忠华摇摇头说道：“现在只有423厂一家投资这个项目，小玲你要修改423的设计相当于彻底否认423的工作，等于告诉423这次整机测试失败，责任全在你们身上，423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可是，老师现在这个房子根本就是歪的。”
“我知道这个房子是歪的，可惜暂时我们没有别的资金来源在重新建造一台样机了，眼下只能在423设计的基础上进行大幅修改，使之合理化，像刚才小玲提到的那个转子轴向力，我们可以通过加粗直径来解决金属疲劳的问题，当然和转子配套的部件规格也需要更改，这就需要大量的实验和计算了。”
梁远这才恍然大悟，前世种种不解之处豁然开朗。难怪前世吴老直到去世，也没把燃气轮机的寿命提升的可用的程度，按照吴老现在所说的路子，根本就相当于重新研制了一台燃气轮机，手上的那份原装斯贝s_ma1图纸等同于废纸。不过两年的时间吴老把如此破烂的机组提升到了三百个小时的首翻寿命也算是天纵奇才，要知道英国人研制斯贝燃气轮机，在预算充足的情况下整整花费了12年的时间才最终成功。
可惜老天没给吴忠华足够时间，终究功亏一篑。
“老师，海军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李远玲想了一会，转移了话题。
“暂时还没有最后决定，今后小玲安心带项目组吧，资金的问题由我去跑。”
“那怎么成，老师的年纪都这么大了”李远玲有些担心的说
“出去跑资金，老师这张老脸还是有些效果的，小玲你太年轻了，暂时干不来这种活计的。”
听着李远玲和吴忠华两个人规划日后斯贝项目组的事情，梁远的脑袋里转着无数的念头，现在小叔手里有一千万，七月份257厂那边至少还能拨过来这么多，909所里边那台燃气轮机的许多部件还可以继续使用，按照李远玲的想法在建造一台样机的话大约花了六、七百万就足够了，不过想要把搅屎棍423厂不留后患的一脚踢开的也需要花上一些钱。
有着前世记忆的梁远明白，李远玲说的推倒重来才是正确的。先完完全全按照斯贝的图纸仿制——》完全国产化——》小幅改进，在燃气轮机发展上，走这条经过前世日本海军自卫队曾经验证过的道路才是最稳妥的。
资金方面暂时不是问题了，不过该怎么和母亲提呢，梁远纠结的想着。
还没等梁远想好怎么和李远玲提起这件事情，就被廖敏揪过去复习功课，用廖敏的话说还有2周就要考试了，小远你这半个月最好连楼都别下，好好强化下。
悲摧的梁远被洪水一样的数理化习题彻底淹没。6月27日放了暑假的两只萝莉打着去看爷爷的幌子，第一时间跑来了盛京。梁远看着一身白裙，娇俏无比的宁婉嘉，刚刚产生了一点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想法，把廖敏哄得团团转的宁婉菲就给了梁远当头一棒。，
“廖奶奶，我们明天一起去新乐遗址看野人吧。”
“廖奶奶，我们明天去动物园吧。”
廖敏哪见过这么可爱的一对双胞胎，一看见两只萝莉就喜欢得不得了，对宁婉菲的请求是有求必应，给梁远丢了一大堆习题，要求必须做完一定数目之后，每天开心的陪着两只萝莉满盛京的乱逛。
7月5日，在题山书海里煎熬了半个多月的梁远终于爬上了岸。把准备来送考的廖敏和李远玲统统赶了回去，梁远只带着两只萝莉来到了无比熟悉的远东大学。
浅灰色的云层仿佛压在了树梢上，天空中沥沥的下着小雨，看着雨雾中远东大学那座沧桑、古老的大门，和门牌上当年民国少帅刚劲、飘逸的字体梁远微微的有些发愣。这一世的自己整整提前了十年来到母校，现在的校园应该会有许多自己熟悉的建筑，未来的校园还会不会有许多自己熟悉的人呢？
看了一眼位于校园大门西侧的南湖公园，梁远轻轻的叹了口气。九七年，现在收费的南湖公园终将拆掉围墙，变成免费的公共绿地融入了东大的校园，东大的诨号：盛京南湖职业技术学校就是那时候名声鹊起的吧，南湖公园拆掉围墙不久，东大就以不可阻挡之势，干掉了省城著名流氓学校中的老幺辽大，强势晋升四强。之后风景优美的南湖，被妒火中烧的光棍们诬蔑成了大嫂湖。
南湖西北角的那棵大树桩现在是什么样子呢，那个如精灵般优雅恬淡的女孩，未来还会坐在那里早读么。
梁远的心猛地缩成了一团。
身边的宁婉嘉似有所感，看着梁远有些苍白的脸颊，宁婉嘉伸出小手，拉了拉梁远有些冰凉的手掌。“小远，不要紧张，你一定能考上的呢。”宁婉嘉停顿了一会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我还是希望小远考不上的，这样我们就还会在一起上学呢。小远，你不会怪我吧”
梁远凝视着宁婉嘉清澈见底的眼眸，感受着小丫头满满的依恋，心中的抽痛慢慢的舒展开来。
轻轻的握了握掌中嫩滑的小手，梁远轻声说道：“我才不会扔下嘉嘉，独自跑到这个地方来上学呢。”
“哇，那太好了。”宁婉嘉反手抓紧了梁远的手掌。对于宁婉嘉来说梁远说什么小丫头就会信什么，换成宁婉菲肯定会问：小远你的脑袋是不是烧掉了，不去东大上课你考少年班做什么？
进了考场坐在熟悉的课桌旁边，梁远发了一会呆，才拿起了笔在卷纸上书写起来。今年的东大少年班除了数理化之外只加考了语文和英语两科，整个考试会持续两天，五门功课合计六百分满分。
考试的第二天天气晴朗，梁远随手蒙完最后一道英语选择题后早早的交出卷纸，然后在监考老师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出了考场。
出了考场梁远发现两只萝莉正坐在草坪边的条石上吃着雪糕，宁婉菲看到梁远出来后惊奇的问道：“小远，才20分钟，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比上午的语文出来的还早？”
“答完了不出来在里边做什么？渴死我了，菲菲快把雪糕给我吃一口”
有些疑惑的宁婉菲递过雪糕，梁远伸出脑袋，在宁婉菲的雪糕上大大的咬了一口。
“呀，小远，你这个混蛋居然把巧克力都吃掉了。”回过神来的宁婉菲跳起来去揪梁远的耳朵。
宁婉嘉看着被追得到处乱跑的梁远咯咯的笑着，说道：“小远考完了，暑假正式开始了，我们去哪里玩，整整一个月呢，好期待。”
梁远先陪着两只萝莉去中华路的联营公司喝酸奶，然后又到附近的中山公园玩了一个下午，傍晚三个人才溜回了909所的家属小区。
推开房门梁远惊异的发现梁海平居然坐在客厅里，李远玲看着梁远和两只萝莉进了屋，对着宁婉菲说道：“菲菲，小远发明的空调扇卖的很火吧”
“是，上个月我和小远去大楼玩，还看到大楼每天限购五十台呢。”宁婉菲随口答道。
李远玲问完宁婉菲后就不说话了，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梁远。
心里有鬼的梁远看了看梁海平，发现小叔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连个提示都没有。
梁远给自己壮了壮胆，大声问道：“妈妈，我们三个都要饿死了，有吃得没有？”
李远玲摇了摇头说道：“妈妈今天忘记做晚饭了。”
“吴爷爷和廖奶奶呢？”梁远没话找话的问道
“今天你吴爷爷找到了解决机组基座间歇性共振的办法，他们都在909所做实验呢。”
“小叔你什么时候来的？晚上住哪里？”
“我昨天就到盛京了，昨晚在军区招待所住的。”
梁远一听抓住了一点头绪，貌似事情败露了，梁远咬了咬牙，做出了一副光棍样，呯的倒在了沙发上苦着脸说道：“我这一百多斤就搁这了，爱咋咋地吧”
李远玲看着儿子现在还在兜圈子，想起自己下午听梁海平说完，被震得魂不守舍的模样，哭笑不得的站了起来，揪住梁远的耳朵说道：“你这个小混蛋哪里有一百多斤来着，到现在还想着蒙混过关，你小叔什么都招了。”
梁远一脸诧异的看着梁海平说道：“小叔你真的辜负组织信任了？”
梁海平幸灾乐祸的笑着说道：“小远，这叫弃暗投明。”
李远玲看着梁远还在胡言乱语手上用力，梁远果然叫唤着老实了下来。
“我都招了，妈快放手，在不松手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捡来的了。”
“现在我也怀疑，你是不是捡来的呢。”李远玲揉了揉梁远的耳朵气呼呼的说道。
“嘿嘿，哪能呢，俺这么高的智商肯定是遗传俺娘的。”梁远决定先拍马屁。
看着李远玲做出伸手的样子梁远连忙说道：“妈，我这不是怕吓到你么，当时我真没想到会是今天这个结果，这东西像吹气似的越来越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说了。”
“小叔，你真的都说了？”梁远又向梁海平确认了一遍
梁海平苦笑着说道：“小远，不是小叔不帮你，这回数目太大了”梁海平伸手比划了一下。“六个亿，小叔现在腿肚子还发紧呢。”
“今天上午在军区谈完，小叔出了军区找个没人的地方呆了一个多小时才缓过来。想了半天小叔实在是担不起这副担子，只好给你妈妈打了电粀ww.！?
梁海平想起李远玲下午听完自己所说的一切，才发了半个小时的呆，心里暗自佩服，心想嫂子就是厉害，自己被五千万震得足有一个小时才回过魂来，嫂子听了六个亿居然只发了一会呆就像没事了似的。
“军区答应了？这么快？”梁远问道
李远玲和梁海平看着梁远对六个亿这么大的数字毫无反应，语气平常的提出问题，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李远玲自己也是暗自纳闷，这个儿子到底是不知道六个亿的真实价值，还是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呢。
梁海平摇了摇头说道：“哪有这么快的，现在只是先接触下，表示有兴趣而已，想谈成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三机部内部也有反对的声音，认为这批设备关系到国防建设，怕将来有需要大量生产斯贝发动机的情况发生。”
梁远心想连国产化都没做完就考虑到大批量生产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牛人什么年代都有。等91年海湾战争打完，军队里那种爆飞机海的想法才会彻底破产。眼下还真得好好答复这些大爷们的疑问。
李远玲看着梁远一副深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小远，你知道六个亿的价值吗？”
梁远随口说道：“又不是六个亿的现金，再说这东西也不能搬回家，就算交易能成，这批设备也只是过过手罢了，将来肯定要在军区挂号的，不是俺家的东西，数字在大也就是一组数据而已。”
李远玲想了半天不得不承认梁远的想法简单有效，这东西是搬到铁路大修厂去又不是搬回自己家，就算六十个亿也只是一组数据罢了。自己激动什么，大概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身边的亲人居然能涉及到这么大金额的交易中去，那种与有荣焉的心理在作怪吧。
快四十的人了，居然还没一个孩子看得透彻。李远玲自嘲了一会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光纠结那六个亿的设备了，却忘记了小混蛋和257厂分成的那一千万，确是梁远可以随意支配的资金，想到这个，最近被资金问题，折磨得头大无比的李远玲忍不住兴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