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玲想了想还是直接问道：“小远，257给你的利润分成你打算怎么处理。”
梁远轻咳了一下，看着两只萝莉装模作样的说道：“这个问题得开个董事会讨论一下，是不是嘉嘉、菲菲。”
宁婉嘉咯咯的笑着说道：“你和宁姨绕圈子，不要把我和菲菲拉进去。”
李远玲这才想起来，虽说空调扇是儿子发明的，但那个能支配资金的怪异铁路大集体既不是儿子一个人的，可也不是公家的财产。面对这种情况李远玲也有些束手无策。这几年社会上各种挂靠公司层出不穷，很多人都在闷声发大财，可拿这种半公半私的钱投到公家的项目里，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例子可循。
梁海平听梁远这么一说，看着李远玲微微皱着眉头，当即说道：“嫂子，你也知道，小远就是拿我和张怡当个幌子，你可别听他瞎说什么董事会之类的。”
李远玲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海平，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可和你哥不一样，你哥那是纯粹的共产党员，恨不得全身上下都是公家的。嫂子可不是党员，当年可是个地道的走资派来着。”
看着梁海平还是一副迷惑的样子，李远玲继续说道：“这些年国家的政策转变，海平你也看到了，各种管束越来越松，现在报纸上都在大张旗鼓的讨论要不要给非公有制经济松绑，去年大楼不就和私人企业合资了。这在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
“海平你也知道，嫂子现在搞的那个科研项目缺少资金，可大集体里的资金是小远光明正大赚来的，过些时还不知道怎么定性呢，嫂子可不能连个说法都没有，就这么扔进公家的项目里。”
梁远一听恨不得抱着老娘亲上一口，前世梁远虽然知道母亲十分开明，受西方文化影响很深，可那会改开早已深入人心，各种政策已经定型出台加上一家人基本就是个升斗小民，也没有什么表明政治立场的机会，梁远真没想到这时母亲的思想就和后世相差无几了。
梁远兴奋的说道：“妈，要不你也在大集体挂个名算了，把那个什么423厂一脚踹开，到时候您老愿意研究烧油的燃气轮机就研究烧油的，愿意研究烧水的燃气轮机就研究烧水的。”
李远玲瞪了梁远说道：“哪有烧水的燃气轮机。”不过对梁远的提议倒是大为动心，李远玲早就看项目组里的很多事情不顺眼了，要是按照自己的意思，项目组早应该参考国外的首席负责制改组成总师负责制，研究人员就老实研发，行政人员就统统搞后勤去，四六不懂的都在项目组里瞎参合啥。可惜眼下斯贝项目组里的行政人员不是423厂的就是909所的，李远玲暂时都得罪不起，只能忍着。
梁远看到老娘有些动心连忙趁热打铁的说道：“妈，小叔同军区、三机部谈的那些设备，可是当年为了仿制斯贝发动机才购买的，小叔要是谈成了，妈你和小叔的大修厂合作可比同什么423，909强多了。”
李远玲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叔要是能把那批设备运行起来，当然对项目组的帮助很大了，到时候连你吴爷爷一直期待的斯贝发动机国产化都能顺手进行一部分。不过小远你是怎么知道gz有这么一批设备的？”
梁远差点被吓趴下，总不能说是我在网上看到的吧。“上回……”梁远咳嗽了一声，宁婉嘉果然知情知趣的递过来一杯水，梁远心底大赞，小丫头简直就是救星，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梁远理清了思路。
“上回，我和小叔去绥芬河，我在餐车里遇到了一个三机部退休的老爷子，他退休前就是看守这批设备的……后来知道妈妈再搞斯贝改的燃气轮机，我就想起来老爷子说的事情了，加上部队又不想给钱，我就合计还是换设备算了，反正小叔那边也能用上。”
梁远搬出了万能的老爷爷模板，总算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了。
李远玲和梁江平近半年来基本是各忙各的，都把梁远忽略了，哪想到这个小家伙偷偷摸摸的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好奇心大涨的李远玲揪住梁远不放，把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事情都问了个一清二楚。直到晚上九点，梁远才在梁海平的配合下彻底的把这个谎扯园了。
李远玲听着梁远把近半年的事情都说完，只是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心中无数个念头翻滚不休，脑子里把梁远经历的事情都过滤了一遍，李远玲惊奇的发现，换成自己面对梁远当时的情况，所做的选择都不会比梁远做得更加出色。
真得没想到自己居然生了个天才，李远玲感慨的想着。
过了一会李远玲说道：“小远，这些事情你宁叔是不是还都不知道呢？”
看着梁远摸着头发不好意思的笑着，李远玲掐了掐梁远的脸蛋拿起了电粀ww.?
宁雷三天前启程去了美国，一个人在家的唐婉正觉得无聊，接到李远玲来盛京的邀请后，唐婉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李远玲放下电话笑着对梁远说道：“刚才光顾着问你这半年来干的好事了，你让妈妈去大集体挂个名，这个主意到是不错，不过你最好让你小叔在大集体下边搞个项目攻关小组，等这边的项目黄了，妈妈就在你那边在新成立一个项目组搞燃气轮机的发电项目。
梁远一听心想还是老娘老辣，自己还打算补偿423厂一些损失的，老娘这么一搞直接就相当于后世的破产重组，燃气轮样机、债务和那份破烂图纸都扔给了423和909所，把优质资产—有经验的开发人员直接并购到了铁路这边。
李远玲看着梁远一脸佩服的频频点头说道：“你不用拍马屁了，还是想一想明天怎么应付你宁姨吧。”
两只萝莉看着梁远苦着脸的样子，没心没肺的咯咯笑了起来。
隔日，唐婉在坐28次中午抵达了盛京，下车后看着李远玲带着三个孩子一起来接站，有些惊奇的说道：“还以为这三个小家伙疯得没有影了呢，怎么这么乖都跑来接站了。”
五个人找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了909家属小区，唐婉在车上先问了梁远少年班考得怎么样，然后问道：“远玲，不是说去联营逛街么，我特意早起坐的28次呢。”
李远玲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小婉，你一会就知道了。”
回到家，李远玲揪住要偷偷溜走的梁远说道：“是你自己说还是妈妈替你说？”
梁远扭捏着说道：“妈妈说吧，自己说总有吹牛嫌疑的。”
李远玲看了面带好奇的唐婉一眼，然后把自己昨晚听到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
随着李远玲的讲述，唐婉像发现了外星人一样看着梁远，李远玲讲完之后，平静了一会的唐婉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一把拽过身边的宁婉嘉亲了一口说道：“我这闺女可比当妈的厉害多了。”
李远玲听唐婉这么一说也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以前我也合计呢，我家那个野小子平时竟捣鼓些不着调的东西，性格还闷，嘉嘉怎么就能和他合得来呢。”
到是宁婉嘉从小就被人打趣惯了，靠在唐婉怀里骄傲的仰着头，一脸我早就知道的可爱样子。
说笑过后，李远玲又把政策上的担心和唐婉说了一遍，唐婉摆了摆手说道：“远玲这个你放心，去年我和老宁回家探亲时我爸和我说了，政策今后只能是越来越宽松，运动是绝对不会再有了，快的话今年年底，非公有制经济就会在法律上确立合法的地位。”
李远玲听唐婉说完才彻底放下所有担心说道：“小远弄了这么多的钱，我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好。听小婉说完，心里踏实多了。”
唐婉笑吟吟的说道：“小远不偷不抢，凭头脑发财，比那些挖门子盗洞的混蛋强多了，我看谁敢说三道四的，暂时先低调一些，等国家立法的相关条文下来就好了。”
经此一事，唐婉看梁远越发的顺眼起来，把梁远拉到身边说道：“以后小远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只要不是违法乱纪，有什么事就来找宁姨。”
梁远笑着问道：“宁姨，那我小叔他们的那套设备能换成不？”
唐婉拧了梁远脸蛋一下，说道：“这是件好事，宁姨明天就打电话问问，小远安心等消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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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唐婉，信心大增的李远玲一头扎进了项目组，准备在项目组推行总师负责制。
无所事事的梁远拉住最近天天和军区扯皮的梁海平说道：“小叔，以后不用天天去军区了，隔三岔五的去一次就行了。”看着梁海平一副迷惑的模样，梁远抬手向上边指了指说道：“过些天上边可能会有消息。”
梁海平看着梁远神神秘秘的样子也没深问说道：“不用天天跑军区，小叔就回厂了，出来好几天，那些家伙没人盯着不知道又变成什么样子了。”
梁远鄙视的看了梁海平一眼说道：“你天天在厂里盯着能看住几个人，等过些天有活了，“大团结”的棒子一挥，不老实的统统待岗，记得以前我党的革命传统不，以后去我爸段里找那些当初投反对票的，专门成立个“工人纠察队”，按照厂规在厂里巡视，逮一个违纪的月底就换多少奖金，不比小叔你自己忙活有效率。”
“伟人的群众斗群众小叔居然一点都没学会，真怀疑小叔是怎么从那个年代过来的。”
梁海平被侄子噎得无话可说，无奈的苦笑着说道：“你把小叔揪住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说去哪就去哪吧。”
“小叔得和我去趟我未来的母校。”
“去东大什么地方？”“冶金系。”
“什么，小远你要去学炼钢？？”梁海平诧异的说道。
在梁海平看来自己这个侄子未来要是经商从政就去学经管，要是继承李远玲的爱好就去学航空，这炼钢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行业。
“还不是为了小叔你那个大修厂”梁远在路边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把去东大冶金系的目的和梁海平解释了一遍。
远东大学的冶金系在国内算是赫赫有名，清末民初东北王张作霖在盛京开办的矿冶班就是东大冶金系的前身。建国后东大冶金系同国内的重型企业集团鞍钢、本钢、宝钢、清远特殊钢、盛京飞机制造厂、大连机车厂等特大型企业均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在80年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东大就是许多大型企业的研发基地。
在改开初期，像国家所属的科技专利、土地等无形资产根本就不受重视。在梁远看来目前的东大根本就是一个开着大门的金库，不进去捞个盆满钵盈实在是有愧于穿越者的赫赫威名。
虽然前世土鳖的冶金水平一直不咋地，那得看分跟谁比，对于眼下的铁路大修厂来说水平是足足的。以列车车底为例，生产车底核心的三大技术：轮对、工艺、转向架，究其根本设计和生产工艺占一半，材料本身占一半。
等到八月份在欧洲引进双层车底技术之后，国内车底的最快构造时速将从100公里/小时一跃达到160公里/小时。梁远估计光把时速120公里，140公里两个坎都研究透彻，就够大修厂忙活三、四年的了。时速160公里以上技术的持续发展，暂时根本指望不上大修厂，因此梁远把主意打到东大头上已经预谋许久了。
梁海平听着梁远说完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和这个侄子在一起做的最多的就是摇头叹气。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的脑袋里到底都装的是啥，在自己看来能跑160公里/小时的火车就足够现代化的了，那可是不用一小时就能从本溪跑到盛京。
“小远，最终你打算把车底的速度研究到多快？”梁海平好奇的问道。
“小叔，你想过时速500公里以上的火车会是什么样子么？”梁远笑吟吟的问道
梁海平先呆了一下，一股气血猛地涌上心头豪情顿起，伸手拍了拍梁远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道：“好，好，小叔这辈子要是真能生产出来跑得那么快的火车，也算是青史留名，不枉人世走一遭。”
梁远看着梁海平意气奋发的样子，心想自己要是把后世那个时速4000公里的火车设想说了，不知道小叔还会不会是眼前这个模样。
梁远带着梁海平熟门熟路的在东大的楼群里转来转去，边走边对梁海平说道：“小叔今年不用给他们太多，100万就足够了。”
梁海平看了看梁远说道：“白送100万还叫不算多，真没见过小远你这么败家的。”
站在冶金系那幢古香古色的三层小楼前梁远发了一会呆，未来冶金系会同热能工程系、金属压力加工系合并组建成东大材料与冶金学院搬离此处，这里将改为东xiazaimao院的驻地，而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文9821班也将搬进这幢建筑的二楼。
梁远晃了晃头，竭力的摆脱着那种时空颠倒的错乱感。看着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梁海平，梁远压抑着汹涌的情绪努力的笑了笑说道：“经我辨认应该就是这幢楼了，小叔全看你的了。”
梁远轻轻拍了拍梁远的脸蛋笑着说道：“送钱这个买卖是最好干的活计了，看你刚才的样子，小叔还以为你浪子回头了呢。”
东大冶金系的系主任朱立国焦头乱额的看着手中的财务报表上，那个打着负号的红色数字无比的刺眼，今年整个冶金系全年的50万科研经费现在就已经花没了。想起刚才电话里院长说的：文学系一年三万的经费还没花完，你们冶金系花的也太快了，今年院里是一分钱都不会在拨了。
朱立国扔下报表，用手指按着隐隐发胀的额头，冶金系和文学系那能放在一起比较么，光ht8500高强度合金钢大规模生产中控硫控碳实验做一次就要上万块，平时研究新材料的元素配比，实验材料的物理性能，那样不需要大量的经费。自己已经竭尽所能的节省了。
空寂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近门口时放慢了速度最终戛然而止。朱立国叹了一口气，心想希望不是来讨要经费的，自己这个系主任当的可真憋屈，系里好几位搞冶金的大佬都挂着院士的牌子，每次遇到讨要经费的自己都得香烟茶水伺候着，都快赶上过年关的杨白劳了。
梁远站在梁海平的身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年轻了许多的朱立国，至今梁远还记得当年在东大礼堂,朱立国做的那堂名为“艰难的中国冶金”让人印象无比深刻的报告。
当年报告开场第一句朱立国就开门见山的说道：“今天我是来打击你们的，让你们知道所谓的钢产量世界第一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然后就扒掉了中国冶金行业所有的新譿ww.Ｊ备艟迷读涸吨患堑弥炝⒐?芯俚募父瞿淹?氖?郑?颐浅隹诘母植木?酆?00美元一吨，而我们进口的钢材均价合6000美元一吨……给别人打工当孙子都能当的如此得意洋洋……说道激愤处老教授如当年苏共的赫鲁晓夫一般，脱下皮鞋频频敲击着讲台从中央到地方骂了个遍。
不知道朱立国那个低碳高强度合金钢的项目现在开始进行了没有，正是前世的朱立国和东北特殊钢合作研制出了一系列低碳高强度合金钢，才使得梁远穿前的山西重工，有底气上马国产高铁轮对和高铁齿轮箱项目。
“你们是？”朱立国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两个陌生人迟疑的问道
“您就是冶金系的主任朱立国教授吧？”梁海平问道
“是我。”
“我叫梁海平，是东北机车总厂的厂长”梁海平把大修厂当年的名号拽了出来。
“铁西_区的那个机车厂？”朱立国明显听说过东北机车厂这个辉煌的名号。
“那个是我们的分厂，72年分家了，我们是老厂在本溪。”
梁远看着朱立国犹疑的目光心想幸好今天是来送钱的，要是别的目的搞不好会被当骗子赶出去。
“我们厂九月份左右会在德国引进双层列车车厢制造技术，由于厂子的技术力量不足，需要朱教授这边帮忙。”
朱立国听完有些疑惑的说道：“我们系是搞冶金的，和铁路设备不沾边。”
“是这样，我们厂打算独立生产时速160公里的列车轮对和转向架。这就需要一系列高强度、高寿命合金钢，这次来就是在冶金上寻求东大帮助的。”
朱立国热情的说道：“没问题，这个可以，不过我们这边人员的差旅费要你们厂报销，然后每月在适当的给些补助就好。”
梁远听完不得不感叹中国技术人员的廉价，在国外象朱立国这种级别的冶金专家没个百八十万的你想都别想。
梁海平笑着说道：“我们打算在厂子成立一个大型冶金实验室，主要就是研究用于铁路高速列车的各种合金钢。这次来东大就是想找朱教授出面组织一个团队，接下整个研究项目。”
朱立国猛地站了起来问道：“你们打算出多少钱搞这个？”
梁海平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道：“一百万。”
朱立国又颓然坐下心想一百万就够买几个小型真空炉，不过剩下的几万块到是还能做几次实验，总比闲半年强许多。
梁海平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又颓然坐下知道误会了，连忙补充说道：“一百万只是赞助东大的科研费用，我们已经有10吨的真空冶炼炉和精炼炉了，相关的科研配套设备和研发预算还得麻烦朱教授做个规划出来。”
“怎么可能。”朱立国腾地站了起来。“据我所知现在东北地区根本就没有1吨以上的真空炉。”
“朱教授那批设备近期才会抵达本溪，根本就没有投入使用所以您还不知道。”
“10吨的真空冶炼炉和精炼炉加起来最少要四、五千万的投资，本钢、清远特钢那么大的企业都没有真空炉，你们怎么可能有，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朱立国疑云大起。
梁远心说这老头是个真正的科学家，一听到心仪的设备把赞助都扔一边了。在80年代，10吨的冶炼真空炉除了因斯贝项目接受过设备改造的西飞，满中国可能都找不到几台，在梁远的记忆中直到21世纪，国内的特种钢材冶炼厂才陆陆续续的上马10吨左右的真空炉，梁远相当于把这个进程直接提前了接近20年，难怪老朱怀疑了。对于特种钢材冶炼来说，真空炉就是最好的设备没有之一。
梁海平也没法和朱立国解释清楚，真空炉是来自斯贝发动项目的配套设备。没把办法的梁海平只好学梁远，掏出一张支票直接写上五万元递给朱立国说道：“朱教授我不能拿这么多钱和您开玩笑吧。这笔款子做为您组建团队的前期费用好了。”
看着眼前的支票朱立国终于相信，眼前这个男子所说的极有可能是真实的。放下真空炉疑虑的朱立国才想起刚才梁海平说赞助一百万科研费用的事。
搓了搓手，朱立国不好意的笑了笑，站起来又是烟又是茶好一阵忙活才迟疑的问道：“刚才梁同志说贵厂打算赞助东大一百万的科研费用，有什么要求没有？”
“那一百万科研费用是无条件的，只是将来我们厂出资研发出来的合金专利要单独归我们厂所有，还有一个就是参与研发的人员都要签署保密协议。”梁海平细细的解释道。
“没问题。”这两件事对于朱立国来说没有任何接受的难度。
朱立国看着手中五万块的支票还是感觉像做梦一样，终究没忍住又问了梁海平一遍：“梁同志贵厂就没有别的要求了？”
梁远看着朱立国有些讨好的笑容心中一阵一阵的发酸，从七十年代起世界大型钢铁企业像日本新日铁，韩国浦项制铁，每年投入到钢铁上的研发费用都超过20亿人民币，而国内整个90年代全国钢铁行业的研发总费用累计还不到20个亿。国家在基础材料上的全面落后不是科研人员不努力，也绝不是国人不够聪明，上边在此事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是所有的行业都适合市场化的。
就算如此悲惨的投入，国内的技术人员用国外同行们几百分之一的研发费用搞出了很多优秀的特殊钢种。眼前这个朱立国就是个明显的例子。梁远只是隐约记得朱立国好像在90年代初期就发明了c
mo7系列轴承钢的首个品种，当时的材料性能就达到了时速140公里车底的要求。只是因为经费严重不足，老头直到二十年后才把该系列特种钢的性能提升到了满足高铁需求的程度。
梁海平看着朱立国说道：“朱教授放心吧，赞助东大科研费用也是希望东大能不断提高自己的科研水平，未来更好的担当起我们合作伙伴的角色。”停顿了一下梁海平笑着继续说道：“我这个小侄子今年报考了东大少年班，要是有可能的话还希望朱教授多多照顾。”
梁远看着朱立国频频点头说没问题，暗自好笑心想等老头看到自己的英语和语文试卷之后，大概就会头痛无比了吧。
朱立国送走梁海平之后，让人把支票送到财务去，过了一阵子接到财务电话说没问题，虽然知道支票作假的可能性很小，朱立国还是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不光下半年的科研经费有着落了，自己搞得那个crmo系列低碳合金钢实验，完全可以合并到东北机车厂高速轮对轴承钢的项目里边去。
想起还有95万的赞助没有落地，朱立国咂了咂嘴心想自己果然不是拉赞助的材料，这么一个大财主，三言两语就给放跑了，连下次啥时候见面都没约好，正在后悔的朱立国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办公室门被敲了几下，然后被直接推开，朱立国抬头一看惊讶说道：“校长？”
赵亦农平息了一下略有急促的气息，看着朱立国问道：“人呢？”
“呃，走了”朱立国不好意思的说道。
赵亦农盯着朱立国看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叹气说道：“老朱你怎么能就这么把人放走呢，连饭都没吃一口，你呀。”
朱立国把同梁海平的谈话详细的和赵亦农说了一遍，也惋惜的说道：“还有九十五万没着落呢，我这也正后悔呢。”
赵亦农想了想拿起电话拨了个号说道：“是马天元吗？我是赵亦农，今年报考少年班的有名叫梁远的学生成绩怎么样？”
“什么？一言难尽？那你过来说好了”
马天元疑惑的放下电话，心想廖老师让我关注的这个学生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校长也要了解他的情况。不过也好自己正头痛这个学生怎么办呢，直接交给校长处理再好不过了。翻出了梁远的试卷，马天元匆匆向冶金系走去。
朱立国喝了一口茶水，看着手中的试卷赞不绝口的说道：“这个小家伙基础很不错嘛，数理化居然都是满分，今年学校自己出的考题可比高考的卷子难多了，先读上一年预科，第二年直接来冶金系好了，好好培养个六、七年保准一个博士。”
赵亦农表情怪异的把手中的试卷递给了朱立国说道：“老朱你在看看这个。”
朱立国接过卷纸看着英文21分，语文68分这两个数字不由自主的“呃”了一声。
“看卷纸最后的作文”赵亦农提示到
朱立国翻到到卷纸最后发现命题为“未来”的作文答题部位上，惟妙惟肖的画了一台ibm—pc，然后在屏幕正中打着一排方格，方格下边写着请输入密码……。
朱立国愣了一会，无语的翻开英语试卷的作文部分，一行大大的中文映入眼帘，强制学习这种狗屁玩意，会毁掉所有孩子的创造力。你们是在谋杀中国青少年的天分与时间！！！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马天元说道：“现在负责录取的老师大部分都认为应该放弃录取这个学生，也有几个老师坚持认为梁远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可以破格录取，我原打算过几天在报到校长您那边的，今天校长问起这个学生，我就把卷纸带来了。”
朱立国看着赵亦农考虑了半天也没说话，有些着急地说道：“校长，小家伙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嘛，再说少年班本来就偏重理科，文科成绩也就是那么回事，校长你要不招，我可要当体育特长生招进来了。”
赵亦农看着朱立国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哈哈笑着说道：“我刚才是在考虑，少年班采用这种考试方式是否合理，走神了。”
“哪有这么小的体育特长生的，我看你是彻底被糖衣炮弹击垮了。老朱放心吧经费是跑不了的，别说小家伙理科成绩本来就不错，就算他都考了20分，只要他个人愿意我也会把他招进来的。”赵亦农有些感慨的说道。
不知道自己已经迈进了东大校门的梁远每天和梁海平奔波在土鳖的各个衙门，办理着繁杂出国的手续，八月初东德的莱比锡展会梁海平是两眼一抹黑，因此梁远是必须跟去的。到是两只萝莉也张罗着要去，结果梁远连忽悠在骗才勉强打消了两个小丫头的念头。
7月16日，对梁远技术换设备提议十分赞同的王卫国，没惯军区的毛病在财务算出利润之后，直接把六月份空调扇的三千万利润交给了梁海平，这下研究了一个月的军区和三机部终于坐不住了，不再和梁海平扯皮，开始就实质性的问题展开了讨论。
没资格参加会议的梁远却被王卫国拉回了本溪，让梁远履行约定开发带遥控的空调扇。
梁远之所以答应王卫国开发带遥控的空调扇，全是因为前世梁远比较喜欢玩仿真模型，因此对作为遥控器的核心部件单片机熟悉无比，到不是梁远在微电子上有多厉害，而是由于网络的普及，单片机的各种功能在21世纪早已经被网络牛人研究的烂熟无比，随便找个无线电论坛，拎出一个无线电资深爱好者都能围绕芯片改出n多控制设备。
梁远一边按照前世的记忆画着图纸一边和王卫国说道：“王伯伯你这扩产的速度可真够快的了，我还以为上个月只有金城厂改造完了呢。”
王卫国哈哈大笑着说道：“上次看见你时订单就堆了八万多份，光金城厂加我们自己顶天能生产五万台/月，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因此伯伯早在五月底就和927厂、368厂达成协议了，6月末产能已经接近九万台。”
“不过还是不够用，都拼命扩产了，现在没做的订单比上个月还多出来一万。伯伯这个月给你们划过来三千万也是打算刺激下军区和部里，早早把换设备的协议签了，我们也尝尝大口吃肉是什么滋味。”
梁远嘿嘿的笑着，也不搭理王卫国这个茬。
两个小时后。梁远把画完的电路图递给王卫国说道：“王伯伯遥控器的主控芯片，用南京237所去年开发出来的ht680芯片，不过我对680芯片的性能不是了解，到时伯伯把我这张图纸交给237所，让他们适当做下优化就可以了。”
现在南京273所的ht680单片机应该已经仿制成功了，由于那位在八平方事件中倒台的总理和毛熊的叶利钦一样听信了大米粒坚专家的建议，为了所谓的市场化，把对许多行业的科研费用由国家拨款变成了去银行贷款。因此现在237所的日子应该相当难熬。
梁远设计带遥控器的空调扇也是想拉237一把，毕竟日后国内战斗机的雷达设备还得指望237呢。以眼下空调扇的势头来看，237所一年卖个四、五十万片芯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到时237所每年将会多出来四、五百万的利润日子就会好过许多了。
不得不说，国内有关部门一旦认真起来，办事的效率可比国外快多了，梁远回到本溪的第三天，梁海平也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大修厂。
梁远坐在厂长办公室那张宽大的沙发上，看着梁海平兴奋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说道：“小叔，你都晃悠一个多小时了，不累么。”
“中午就被小叔喊到厂子里来，连午睡都泡汤了”梁远打了个哈欠，咕囔地抱怨着。
“小远，我这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么？”梁海平使劲搓了搓手，拿起茶杯一气喝了半杯继续说道：“六个亿的设备。”
“现在不值那么多钱了。”梁远泼了一碗凉水过去。
梁海平恍如未觉说道：“转眼小叔就成了拥有数亿资产的厂子领导了。”
看着梁海平的样子，梁远已经懒得继续泼冷水了，前天唐婉就给梁远来了电话，说不出意外事情基本能成，因此关于换设备协议达成的事情，梁远倒是比梁海平知道的还早些。
梁远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心想要是自己家的东西到是值得兴奋下。
“小远，这些设备可都是你捣鼓回来的，以后厂子该怎么办小叔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小叔光看你晃悠了，具体怎么回事你都没和我说呢，那边还有什么额外的要求没有？”
“别的也没啥，主要就两个条件：三机部那边要求未来若是发生一些特殊情况，将会征召这批设备用于军工生产。因此我们在日常使用中必须要维护好设备，不能因人为原因缩短设备的使用年限。”
梁远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要求很正常，我们也能做到。”ibm当年都生产过步枪呢，战争一起全国一盘棋，寓军于民这种要求在正常不过了。
“还一个就是部队要求，把我们分到的那三千万也算到今年整个利润分成里边去。这个我暂时没答应说要回来和段里商量商量。”
梁远撇了撇嘴说道：“小叔你给老王厂长那个临时据点打个电话，看看他在不，在的话让他辛苦过来下，部队可真够抠门的了。”
看着梁海平放下电话，梁远想了想说道：“小叔这次签协议你代表铁路大集体签，大修厂这边还是让我爸从段里派个副段长出面签署比较好些。”
梁海平想了想也感觉可行，毕竟自己只是大修厂的承包人，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段里出面更能名正言顺些。梁海平哪里知道梁远这么做，是特意挖了个大坑，给将来并购大修厂留了个合理的借口。
这批设备太过于敏感，目前梁远是万万不敢直接把设备划到自己成立的，那个不伦不类的大集体名下的。可就这么放弃了梁远又十分不甘心，毕竟名义上设备是用空调扇的利润换回来的。思来想去梁远决定把铁路这边的企业关系模糊掉，不提设备的所属权问题，让梁海平代表铁路大集体在协议上显示一下存在，为286南巡讲话之后，着手理清大修厂产权时提供道义上的制高点。有了适当的理由，只剩下钱的问题就好办得多了。
半小时之后，满面红光的王卫国来到了大修厂办公室，看到梁远也在笑呵呵地说道：“小家伙，这回你的愿望达成了，该怎么感谢伯伯。”
梁远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明明是铁路替伯伯消化不良资产，却搞得像是伯伯白送似的，伯伯我听小叔说部队打算把上两个月的分成也算到全年的利润里边？”
王卫国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不是金城厂和927厂、368厂都参与生产了么。”
梁远看着王卫国似笑非笑的说道：“这是哪门子理由，好像让他们白干了似的，算了，伯伯我也不和你们计较这些小账了，就提两个要求。”
“成，只要不太过格伯伯就能做主答应下来。”王卫国干脆的说道。
“部队负责设备的运输、安装调试还有人员培训，毕竟我爸这边只是个小小的车务段和昆明铁路局也不搭边，还不如伯伯那边直接申请趟军列来得方便。”
王卫国点了点头。
梁远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参加广交会时，空调扇出口换的那一百七十万外汇，伯伯都划到铁路大集体这边吧。下个月大修厂要出国引进技术，没外汇可不成。”
王卫国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汇率？”
“当然是1：3.5了，伯伯难道部队还想颠覆中央政府的权威不成”梁远笑呵呵的说道。
梁远早就想把257厂的那笔外汇弄到大集体这边了。虽说这回去的东德属于社会主义阵营，但美元还是杠杠的硬通货。
“伯伯反正257厂近期也不会引进什么设备，外汇挂在那边也是浪费。指不定哪天在被军区弄走了，到时候伯伯后悔都来不及了。”梁远添油加醋的说道。
王卫国想了想也是，前些时军区派到美国去的那个考察团，就打算在257这边借支一部分，只是那时自己不在厂子，加上考察团走的比较急，事情就不了了之了，随着设备转让协议的签署，满军区都知道257有钱了，以后打秋风的只会越来越多，这笔外汇放在自己那里还真是个祸根。
“算是便宜你了。”王卫国无奈的点了点头。
梁海平在边上听着侄子和王卫国讨价还价，心想部队提这个要求就是想多分1500万的利润，自己这个侄子答应了以后，转眼就在外汇这里捞回来了一半，听起来还像是替王卫国排忧解难似的，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怎么想到的。
梁海平安静的看着两个人又为芝麻大的运费、培训人员开资等问题打了十多分钟的嘴仗。才算彻底的达成协议。
临走时王卫国忽然站住，对着梁海平苦笑着说道：“海平真不知道你家是怎么培育出这么个怪胎的，每次看到这个小家伙我都会把你才是厂长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梁海平哈哈大笑着说道：“知道家里有个怪胎当然要好好利用了，小远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空调扇是他发明的。”
看着王卫国的吉普车转入林荫道，梁海平回过头对梁远说道：“小远，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回去东德要是搞不回来车底技术小叔可就惨了。”
梁远笑着对梁海平说道：“小叔放心吧，这回厂子添了这么多的设备，这回去东德不光车底，连机头我都打算一起弄回来呢。”
民主德国自49年建国后就采取紧跟苏联的国策，在86年苏共总书记戈尔巴乔夫抛出“改革与新思维”之后，民主德国也紧跟其后也提出了对外政策的新目标与新方针，倡导要争取世界的和平，限制军备和裁军，并通过各国间的合作消除对抗，努力加强与苏联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间的联盟，努力与资本主义国家和平共处等。
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导致了整个东欧国家在外交政策上发生重大转移，86年东德的末代领导人社会党总书记，国务委员会主席昂纳克对中国进行了正式友好访问，使中国恢复了同民主德国之间正常的商贸往来，在86年的莱比锡展会上中国曾用了25吨鸡蛋换回来一千辆小轿车，这也坚定了梁远去莱比锡展会淘金的信心。在这个时代，在没有人会比梁远更了解，民主德国眼下需要的是什么了。
7月22日，三机部设备处的一名副处长同军区后勤部的副部长，联袂到257厂考察空调扇的生产销售情况。两个人还抽空到市百货大楼体验了一次空调扇的排队抢购。
7月25日上午，梁海平代表铁路大集体，黄明山代表本溪车务段同三机部和257厂在本溪签订了一揽子设备换技术的协议，协议规定铁路大集体将空调扇专利技术永久性转让给95257厂，并放弃在空调扇专利上的一切后续权益。同时三机部将贵州精密制造基地的所有设备，作价6亿转让给铁路大修厂，设备转让费以88、89年度铁路大集体在空调扇销售上的所有收益为担保。在88、89年度空调扇收益不足6亿时由铁路大集体补足至6亿。当两年收益超出6亿时，超出部分由三机部和257厂另行协商解决。
梁海平作为地主招待整个谈判组成员去了，梁远趴在厂长办公室宽大的沙发上，看着上午才签署完的协议心想，设备明确标出作价6亿，并且铁路大集体承诺利润不足6亿时给予补偿，总算是堵住了很多反对者的嘴巴。而且部队将来打击盗版时会更加理直气壮，6个亿换来的东西，你想一分不花偷摸生产不收拾你才怪呢。这批设备到手，将来老娘的那个斯贝燃气轮机改发电机计划也会顺利许多。
有了这份满是漏洞的协议，以后就有理由同大修厂打产权官司了。不过协议上那个副段长黄明山的签名真有些碍眼，也不知道老梁同志现在把这个家伙扔哪一摊去了，梁远有些担心的想着。
晚上回家前，梁远先拉住满嘴酒气的梁海平对好了口供，虽然说前些天李远玲告诉了梁江平空调扇的来龙去脉，可关于这批设备的事情老梁同志还蒙在鼓里，当时谁也想不到这件事能成得这么快。
回到家打开房门，果然看到梁江平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梁远看了看梁江平嘿嘿一笑说道：“爸，这事你别问我，问小叔吧。”然后跑到卧室给唐婉打道谢电话去了。
梁远给唐婉打完电话才知道，这次技术换设备的协议之所以签的这么快，一个是唐婉找到了当年的老同学，时任三机部生产局设备处处长的黄宏亮，还一个就是眼下部队实在是缺钱，看着257厂给铁路大集体分了3000万部队再也坐不住了，87年国家一年的军费开支才200亿元，分摊到每个军种头上还不到70亿。唐婉笑着告诉梁远空调扇卖的越好，越往后拖，部队就越害怕这个买卖黄了，吃不到独食。要是再过几个月，就轮到部队着急上火上杆子了。
梁远放下电话，心想自己老娘将来同部队间会有大把的合作机会，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没同部队纠缠，也算是提前留个好印象吧。
回到客厅正好听见梁海平向梁江平说起，自己杜撰出来的那个东德统一机车联合体的企业代表。
“哥，当时这事情也是没个准，我就没说，哪能想到部队这边会答应交换这么一大批设备，有了这批设备厂子就具备了生产车底的技术条件。下个月我去趟东德争取把项目谈下来。生产车底可比生产暖壶什么的强很多。”
梁江平想了想说道：“要是谈生产经营我可没你脑子活，你自己看着办好了，不过国家把这么大数目的资产交到你手上，海平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后行，可别干出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来。”
梁远看着小叔一本正经的点着头，有些好奇的想着老梁同志要是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挖好了坑，正准备图谋“大量的国有资产”会不会直接替天行道。
“爸，黄段长现在做什么呢？我今天看代表段里签协议的是他呢。”梁远装做不在意的问道。
“老黄是科班出身，业务水平可比我强多了，现在段里所有的行车安全都归他主抓。”梁江平有些佩服的说道
梁远一听差点乐了出来，心想老梁同志也算是歪打正着，铁路系统讲究安全正点，但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安全，现在黄明山被老爸重点提拔，主抓这安全一块也直接变成了第一责任人，就算以前梁远的猜测都是真的，借他个胆子以后也不敢在这上边玩花样。只要不出安全事故，别的事情基本就都是毛毛雨，无伤大雅。
放下心事的梁远正津津有味的听着父亲和小叔大谈大修厂该如何改造，工人该怎么引导。身边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梁远拿起电话李远玲的声音传入耳际，“小远，我听你宁姨说换设备的事情谈成了？”
指着电话先对着梁江平做了个妈妈的口型，梁远说道：“恩，上午签的协议。”
“小混蛋，这么大的事情成了，也不给妈妈打个电粀ww.?
梁远嘿嘿笑着说道：“我爸也刚知道呢，你俩都是一个待遇，要是提前告诉你了不就厚此薄彼了么。”
“你就胡扯吧，协议都是你爸派人签的，他还能比我知道的晚，我问你一件事，考少年班的语文和英语卷纸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远一听就知道糟了，自己考那两科时光顾着爽了，却忘记了这回高考可是东大自己出的题，不是全国统一试卷，老娘极可能是看到自己的卷纸了。
“考得不好很正常嘛，妈妈不是也一直强调重在参与嘛。”
“小滑头，我是问你那两个作文是怎么回事？”
梁远心说我就是从未来回来的，东大出了这么个破题让老子怎么回答，是回答新闻联播版的还是回答南方周末版的，一边是幸福的爆表，一边是民不聊生这个命题难度太大，已经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了，未来的答案还是自己找自己的比较好。
“第三次浪潮不是都说了么，第三次工业革命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信息化。我觉得我的答案十分标准，电脑就是未来。”梁远扯出了大大的歪理，还把托夫勒拉出来做虎皮，不过这也就是和李远玲这么说，换成老梁同志试试，不被敲得满头包才怪呢，马列里可没有什么狗屁的电脑、托夫勒。
李远玲被梁远噎的无话可说，第一次觉得对梁远采取西式的教育方针感到有些后悔。
“好吧，这个算是妈妈没说，英文作文上的汉字又是怎么回事”
“呃……”梁远总不能说自己前世就是反鸟语神教（注1）的，上辈子面对现实可耻的低头了，这辈子回来就是为了报复来着。
“呃什么，英文卷纸都是你胡乱蒙的吧，菲菲说你不到20分钟就出来了。”李远玲的声音里明显有了一丝得意。
菲菲这个败家小丫头，买了一大堆的零食都堵不住那张小嘴，下回看到用胶带粘上好了，梁远恨恨的想着。
“呃……，就算考不上妈妈也不会怪我吧。”无话可说的梁远无耻的卖起了萌。
李远玲到是被梁远气乐了，心想本来还担心儿子近半年来的所作所为有些过于早熟，现在看来还是孩子一个，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对英文教育如此反感的。
“考不上也挺好的，我还舍不得离开本溪去那里上学呢。”
“天知道你是舍不得离开什么？”李远玲笑吟吟地说道：“不过很可惜，小远你被东大破格录取了。”
对于这个消息梁远倒是没有意外，当决定赞助东大一百万之后，梁远就知道自己被录取基本是板上钉钉。
“呃……，真的吗？”梁远装出了一副意外惊喜的样子。
“东大校方说了，由于你的理科成绩优秀，可以跟随少年班念第一年的预科，强化下文科和英语。至于第二年是否开始正式学习大学课程，视最后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而定。”
梁远听完心想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安安稳稳的在东大念书，有了少年班这个名头，父母也会意识到自己不太适合普通教育，未来的管束也会松弛许多。
放下电话梁远把自己考上少年班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和小叔，梁江平倒是很高兴，少有的表扬了梁远几句。梁海平趁着老梁同志去卫生间的时候对梁远笑着说道：“一百万换了个少年班临时生，小远你可真够败家的了。”
梁远得意洋洋的说道：“小叔，有着这个名头，以后我干出点出格的事请，大家就不会太惊讶了。”
梁海平苦笑着看着梁远说道：“那么大的大修厂还不够你折腾的？你还想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梁远只是嘿嘿笑着也不回答。
隔天，在本溪晃荡了一个多星期的梁远刚回到盛京，梁海平的电话就追了过来。绥芬河的大市场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建设已经建完了一大半，商品库房和职工宿舍已经全部竣工，五原厂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如此大的工程量，祁连山的调度协调居功至蝫ww.?
张怡在和祁连山共事了一个多月之后，也发现在技术人员里，祁连山确实是个异类让人欣赏，因此张怡也努力劝说祁连山跳槽到铁路这边来，并且答应过来之后就大市场的日常管理彻底交给祁连山，工资、奖金都按照祁连山在五原厂的三倍支付。
祁连山也一直在犹豫当中，虽然亲眼所见绥芬河这边的对苏贸易红火无比，大市场的前景应该不错，但离开铁饭碗从全民变成大集体在80年代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直到昨天梁海平把大修厂获得了六个亿设备一事通知了张怡。祁连山虽然不知道交易详情，但大修厂那个在本溪人所皆知的烂摊子能获得这么大一批设备，梁海平的志向和能量绝对不小，因此犹豫中的祁连山终于下了决心跳槽。
梁远听完哈哈笑着说道：“小叔，老祁那人挺好的，有眼色、有水平、还肯干底子不错，以后小婶在那边日常管理就会轻松许多。我正愁八月份我俩都去东德了，绥芬河那边谁去给大市场做采购呢，这回可好了。”
梁海平笑着说道：“好像你不去东德就能出去跑采购似的，不过小远小叔可把六月份的利润都给你小婶调过去了，我们一下投入那么多服装鞋帽，苏联那边能消化得掉么？”
“小叔，要不要打个赌，三千万的货物一个月肯定光光。”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小叔才不和你赌呢，你小婶让我问你换化肥的话怎么换？”
“按照成本价计算的话，大致老毛子的化肥一吨可以换我们200元到300元钱的商品，具体价格小婶参考当地的情况灵活考虑就好。”
梁海平咂了咂嘴说道：“小远，你可真够黑的，小叔前几天还特意看了，国产化肥最高限价都705一吨了，市场上议价的国产化肥每吨都要过千了。”
梁远嘿嘿笑着和梁海平胡扯，心想单东北三省八、九月份追施水稻的穗粒肥和大豆的结荚鼓粒肥这两种，所产生的化肥缺口就至少有200万吨，这么大的肥肉放在眼前要不狠狠的咬上一口，简直就是对穿越职业的渎职犯罪。
单梁远知道的，在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的共青城和维亚泽姆斯基市，就各有一家30万吨级的尿素生产厂。上一世苏联解体后，曾有俄罗斯媒体报道说：这俩家化肥厂在苏联时期每年都按照国家计划满负荷生产，可边疆区和滨海区的农庄根本使用不完这么多肥料，结果很多尿素都在第二年过期失效，只能扔掉，造成了极大的浪费云云。
反正也是扔掉，还不如便宜我了，挂断电话的梁远得意的想着。
注1：反鸟语神教的纲领为：致力于消除“英语必考”的不合理现象，为中文全球化运动奋斗终身^_^
消失了十多天梁远被两只萝莉揪住不放，到是踏踏实实的陪着两个小丫头在盛京疯玩了几天，期间梁海平本溪盛京之间跑了无数次，直到月底才把护照办妥，去省贸易厅一问才知道，去东德参加莱比锡展会的经贸团名额早在半年前就满了，现在铁路部门想去只能自己想办法。
87年出国可不像后世那么方便，特别是梁远还打算在东德引进车底技术，不挂上国家的名头哪有人会搭理你。
梁海平问清楚带团的外贸厅领导之后，在257厂搞了5台立式空调扇直接送给了外贸厅，又弄了5台小型空调扇送给两名团长和厅里一正二副三位厅长。承诺自己解决交通食宿等所有问题，只需要在团里挂个名，由于梁海平不是有级别的国家干部，也没有审查这一说，因此这种举手之劳的请求厅里到是答应的很快，空调扇送去的第二天铁路大修厂就被添加到了经贸团的名单之中。
由于梁海平的手续下来的太晚，去西德的国航航班已经经贸团包下来了，梁海平和梁远只能从北平乘坐西德汉莎航空的班机提前一天启程。定完机票之后梁海平才想起来语言不通的问题，拉过梁远问道：“小远，小叔都忘记找德语翻译了，我俩不跟经贸团一起行动，你那德语水平到底靠谱不，那天我听你忽悠老王时说挺溜的。”
现在对着梁海平梁远基本是本性毕露，张嘴说了一大堆的德语然后笑吟吟的说道：“小叔你就放心吧，横行欧洲还是没问题的。”梁海平已经懒得问梁远是什么时候学会德语的了，点了点头忙别的去了，梁远庆幸的想着，幸好前世负责采购时用心学了一阵子德文，又时常被常驻公司的德国工程师揪住聊天，没想到现在居然用上了。
八月五日，梁远在两只萝莉幽怨的目光中，和梁海平登上了盛京至北平的t12次列车，十六个小时之后，下了t12次的梁海平和梁远连天安门都没时间去，直接从北平站乘车直奔首都机场。
坐在通往机场出租车上，梁海平看了梁远一眼笑着说道：“光顾着和两个小丫头疯玩了吧，四号走的话是不是不用这么赶时间了。”
梁远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想前世盛京到北平才四个小时，普通的快车9个小时也到了，自己订票时哪里会想到，号称特快的t12次居然跑了十六个小时才到北平，看来以后出门坐火车一定要看一下全程的运行时间。
夜幕下的北平机场灯火通明，此时的首都机场只有方型会堂风格的t1航站楼投入了使用，未来工字型的t2航站楼和迷宫一般的t3航站楼的位置还都是一片荒地。梁远凝视着眼前这幢不大的航站楼，任谁都不会想到首都机场的客流量从每年300万人次上升到8000万人次，变成世界上第二繁忙的航空港，只用了短短不到20年的光阴。无论有心人怎么污蔑，也改变不了中国崛起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梁远看了一眼在身边有些兴奋梁海平，心想用不了多少年，你就会坐飞机坐飞机坐到吐的。
进了机场航站楼，换好登机牌，两个人找了一处座椅坐下，在这个没有智能手机，没有随身听的时代，无聊的梁远提前在市图书馆借了一旅行箱的“国外内燃机车”杂志来应付漫长的旅途。
梁海平坐了一会，新买的报纸还没看完一版就对梁远说道：“小叔去趟洗手间，你看好包。”看着梁远点了点头，梁海平起身离开了座位。
二十分钟后，被机场的硬塑凳子硌的有些难受的梁远站起来活动身体，却发现梁海平在左侧的餐饮区走了回来，卫生间在对面，小叔怎么在餐厅方向回来了，前世梁远乘坐飞机时多是在t2,t3航站楼侯机，t1只来过一次，还是去机场餐厅看那幅传说中的泼水节壁画。
壁画，梁远转眼就猜出梁海平大约干什么去了，等到梁海平坐下后拿起报纸看了一会，梁远冷不丁的问道：“小叔，那画已经用三合板钉挡上了吧。”
“是，啥也没看见，很普通的……呃……”梁海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梁远。
梁远看着梁海平的样子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叔，你这消息是听谁说的，可真够落后的了，早在82年就挡上了。”
梁海平看着这个妖孽的侄子终究没忍住问道：“小远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怎么可能？”
梁远撇了撇嘴说道：“首都机场餐厅的那幅泼水节裸体画连286都惊动了，亲自看了一眼，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当年壁画刚完工的时候，整个四九城能走得动的人，从将军到走卒有一半都过来看过呢。”
“那一半怎么不来呢？”深受打击，大脑还处于短路中的梁海平随口问道。
梁远鄙视的看了梁海平一眼没有回答。
好半天恢复了正常梁海平还是用有些怪异的目光看着梁远，梁远转了转眼睛说道：“小叔，你不用看我了，我不会和小婶说你去偷看的。”
梁海平看着眼睛乱转的侄子各种无奈的感觉涌上心头，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在哪本杂书上看到有关机场壁画的消息的，看着梁远手中那本“国外内燃机”杂志，梁海平又有些理解侄子这些杂七杂八的知识都是从哪里来的了。
梁远看着梁海平无奈的瞪了自己一眼，拿起起报纸不再搭理自己，嘿嘿的笑了笑心想一会要不要去看看呢，上辈子去看画时，社会已经进化成光屁股在跑道上拦飞机了，挡画的三合板早就没了。
作为一名经过上千g爱情动作片考验过的新时代青年，是无法理解82年下命令，用三合板挡住壁画抽象裸女的决策者思维的，到是那幅壁画和普通的三合板，曲折的见证了整个民族转型期的处境与观念的变革。可惜手头没有相机，否则拍下那幅带着三合板的壁画，应该很有意义的。梁远遗憾地想着。
一个小时后，机场广播终于响起了女播音员柔美的登机提示，梁远和梁海平收拾好行李来到a07登机口附近等待，透过玻璃窗，西德汉莎航空的波音727客机清晰可见，梁海平看着机身后端三个巨大的引擎说道：“小远，那三个黑洞就是发动机吧，这东西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领导人专用的三叉戟飞机。”
“才不是呢，这东西是美国产的，叫波音727，小叔说的三叉戟是英国产的，比这个略小一些。不过眼前这架飞机的发动机到是英国产的，就是我妈搞的那个斯贝发动机的升级版。”梁远边说边想全球就德国汉莎的727客机，采用了罗罗基于斯贝引擎开发的tay引擎，剩下的都在用普惠的jt8d发动机。
20分钟之后两个人跟随着人流登上了客机，在习惯了空客a330之类的宽体客机之后，梁远看着比火车车厢还狭窄的727机身内部摇了摇头，心想空客的a330今年已经首飞了吧，老娘搞的斯贝发动机还准备混发电曲线救国呢，就算自己是穿回来的看着这无比巨大的差距，也是感到一阵阵的无力。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一头跳进这深不见底的大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重见天日。
伴随着强力的推背感，波音727客机腾空而起，梁远松开安全带翻出了一摞“国外内燃机”杂志准备通宵夜战，梁海平好奇的问道：“小远你不睡觉了，要十多个小时呢？”
梁远苦笑着说道：“小叔忘记有时差这回事了吧，我们下飞机在德国刚好是半夜，不把自己弄得奇困无比，下机还得痛苦的倒时差。”
看着梁海平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梁远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记得前世北平到柏林直航好象是9个小时，现在居然要在天上飞12个小时，半路还得在巴基斯坦的卡拉奇加油，看来80年代的旅行无论坐什么交通工具都是一种煎熬。
西德的首都波恩是德国知名的历史名城，着名的音乐家贝多芬出生于此，人类另一意识形态的创始人马克思也曾在波恩求学多年。整个城市居住着30余万居民，是西德少有的大城市。梁远看着飞机旅行手册上对波恩介绍总有些怪异的感觉，30万人口的大城市，对于中国人来说大城市的称呼都是和数百万人口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
当地时间凌晨，在天上飘了12个小时的叔侄二人终于下了飞机。梁海平被梁远拉着，一路顺畅的办理了入境手续，出了机场梁远打着哈欠对着出租车司机说道：“去弗里德里希大街的国际之家酒店。”国际之家酒店位于波恩城中心的一幢百年建筑里边。上辈子常驻梁远公司的德国工程师阿道夫·沃勒·卡尔，就向梁远极力推荐过他故乡的这家酒店，用卡尔的话来说你在这里会体会到原滋原味的德国风情。
波恩是整个欧洲绿化最好的城市之一，一年四季花草不衰，城市十分干净，清新。虽是夜晚，透过点点灯光也能看出整个城市掩映在一片绿荫之中，出租车司机邓肯对会说本地口音德语的梁远十分好奇，一路之上和梁远聊得开心无比，在得知梁远来自遥远的东方古国，准备去民主德国后，热心的提供了去莱比锡的车次和航班。抵达酒店之后邓肯给梁远留下了的电话，在波恩用车可以随时招呼他。
国际之家酒店不大，一共才三层楼，典型的哥特式尖顶建筑，站在楼下可以看到每个房间外边都有一个小小的露台，充满了地道的德国建筑风格。办好住店手续，楼层前台的女服务生看着两人一副东方面孔，还特意提醒了一句一楼的餐厅早餐免费提供寿司，筋疲力尽的梁远已经无力去纠正服务小姐中国人和日本人的区别了，爬进房间后连澡都没洗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睡到了自然醒的梁远慢慢的恢复了意识，感受着打在胳膊上的冷气和身上轻若飞羽的凉被，梁远好像又回到了前世自己在盛京的那个狗窝。猛地一激灵张开眼睛，有着繁杂装饰的德式木质窗框映入眼帘，还好，还以为又穿回去了呢。不得不承认这张床的舒适程度是最接近前世的。
梁远看了看表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刚在床上翻了个身，就听见梁海平说道：“小远醒啦。”
“小叔这么早就起来了？”
“哪能像你似的，没心没肺的。小叔六点就醒了，睡不着。”
梁远努力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小叔放心吧，若是有机会，小叔会在波恩看到我们来德国的终极目标的。”
起来洗漱之后，梁远带着梁海平下楼吃早餐，进入餐厅服务生果然拿了一份日式的菜单过来，87年的日本人正挥舞着日元牛b哄哄的收购着全世界，梁远也没心思纠正服务生的错误，风水轮流转短短20年之后，就会轮到牛b哄哄的中国人挥舞着各国钞票收购全世界，那时宫爆鸡丁之类的东西也会爬上这家旅馆的早餐菜单的。
梁海平和梁远在服务生略微惊讶的目光中，甩开腮帮子干掉了五、六份寿司，又吃掉了一根德国烤肠，喝了2碗玉米浓汤。临出餐厅时梁远响亮的打了个饱嗝，看着服务生有些鄙视的目光梁远微微一笑，又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响屁，对着服务生抬了抬下巴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梁海平看着侄子拼命的抹黑日本人的形象，莞尔一笑，心想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眼。
吃过早餐，念头通达了的梁远给邓肯打了个电话，接两人去波恩火车站。
红棕色的波恩中央火车站是一幢典型的罗曼式建筑，外表轮廓分明，半圆型的门窗配着桶型拱廊，浅灰色的交叉拱顶四角，竖立着巴洛克风格的低矮塔楼。走进车站，梁远发现车站内部，并没有采用后世国内高铁车站，那种高得让人仰望的弧型穹顶，而是使用了大面积的平顶吊棚，配合着乳白的照明灯的给人一种厚实、温暖、稳重的感觉，
目前德国处于分裂状态，因此到东德莱比锡的车次每日只有一趟，出示了护照之后，梁远在人工售票点购买了两张去莱比锡的车票。坐着滚梯来到车站2楼，两个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梁远透过玻璃窗不时的看一看脚下的铁路线。
87年西德的准高速城际铁路网已经运行，每半小时就会有波恩至慕尼黑，波恩至法兰克福、波恩至科隆等地的列车经过。
几分钟后一列由103型电力机车牵引的城际列车缓缓的驶入了波恩站，梁海平看着梁远盯着远处的圆头圆脑的103型机头问道：“这个就是你说的终极目标？”
梁远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种，这个机头是西德103系列电力机车，整个系列都是采用直流电机驱动的，已经落伍了。”
梁远等了无数列火车进站出站，也没看到看到自己期待中的120型电力机车。
两个小时之后，在播音员的提示下梁远和梁海平来到了月台，等待科隆至莱比锡的列车进站。两个人按照车票的车厢号码刚找好候车的位置，一辆深红色涂装，前脸有着轻微弧度的机头出现在铁路尽头。梁远一眼就认出了这款划时代的铁路机车。
拽了拽梁海平有些兴奋的梁远说道：“小叔我说的就是这个机头。”
梁海平伸着脖子看了一会说道：“小叔看就是形状比刚才的那个方一些，没看出来什么不一样”
梁远笑着说道：“这台120机头是全球第一辆采用三相交流电机驱动的电力机车，西德刚刚研制成功的。交流电机和直流电机优缺点小叔应该知道吧。”
承包了大修厂之后对车底、内燃调车机都下了一番功夫的梁海平点点头说道：“交流电机没有换向器和电刷基本不用怎么维护，使用寿命、制造成本都比直流电机强多了。而且用交流电机驱动的话，机车的整备质量也会轻许多。”
“可这机头是西德的，小远你不是要去东德引进技术么？”梁海平疑惑的问道
“所以才说这个台机车是我们来德国的终极目标呢。小叔不要着急，这东西早晚我都会搞到手的，小叔等着生产就好了。”梁远神秘兮兮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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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远的计划里德铁120系列电力机车，属于那种将来只要有机会搞到手，无论花费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东西。-< xiazaimao >-/-< xiazaimao >-/
在德国的电力机车发展史上，120系列电力机车有着承前启后的重要意义，在120型机车上，德国工程师首次试验了模块化制造模式，安装了电子限速系统，新型刹车控制系统等一系列机车新技术。最重要的是120型机车装备了三相异步电机和用于电机控制的gto变流器，使电力机车的传动由传统的交—直型（注1）变成了全方位超越交—直型传动的交—直—交传动（注2）。日后随着德铁横扫欧洲的101系列电力机车就是在120系列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以国内的技术底子来说，引进这种从旧技术跨越到新技术的车型是最划算的，从中可以看到许多德国人在机车设计上的根本思路，打个比方土鳖现在就是个小学水平，努努力或许能研究明白中学的问题，你要是给他大学的微积分，除了学会抄答案实际上是一无所获的。看看韩国的罗老号火箭，中国的自主cpu，真正的科研是绝对不能好高骛远的。
可惜目前只能是看着120型机车流口水，一台120型电力机车的造价都快赶上四台斯贝发动机了，现在的梁远是万万折腾不起的。
两个人上了列车，梁海平看着好似飞机客舱一般的车厢感叹地说道：“小远，我们去东德引进的那个车底有这个好么。”
梁远指了指车厢两端的电子显示屏说道：“豪华程度差不多。细节上肯定不如。”
波恩同莱比锡之间的距离大约在五百公里左右，放在新世纪两德统一之后，乘坐ice特快列车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事，眼下却是不同，在波恩至卡塞尔之间列车在120型机车的牵引之下跑得飞快，梁远看到车厢两端的电子显示屏显示，速度最高曾达到195公里/小时。两个小时后列车经过了卡塞尔市，缓缓驶进了民主德国的哥达海关。
列车在哥达海关停了大约三十分钟，换过牵引机头、验过护照、车票之后列车重新启动。进入东德之后梁远明显感觉列车速度慢了下来，抬头看了看车厢两端已经黑掉了的显示屏，梁远无奈的叹了口气。
从北平算起梁远折腾了三十多个小时。才算踏上了民主德国的土地，同为社会主义阵营的东德和中国之间连直达航班都没有，去看望一个阵营的阶级兄弟，居然还得从腐朽的阶级敌人西德处入境，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么扯淡，所谓的意识形态、信仰之争归根结底都是利益罢了。
西德境内350公里的里程列车跑了2个小时，进入东德后哥达到莱比锡之间150公里的里程列车也跑了两个小时。腐朽的资本主义果然是只会埋头赶路不关心人民疾苦。
在德意志帝国时代，莱比锡就以博览会闻名于世，49年民主德国建国之后，莱比锡变成了东德境内的第二大城市。在冷战时期每年的莱比锡展会，都会变成华约互经会成员国之间的大型贸易洽谈会。
86年苏共的戈尔巴乔夫提出新思维之后，莱比锡展会也随之一变，部分西德的企业曾在春季的莱比锡展会中试探着参展。
下了火车，梁远拉着梁海平特意跑到了机头位置看了一眼。过不出所料，在哥达海关牵引机车由原来的西德120型机车已经换成了红白涂装的东德243型机车。梁远对着方头方脑的243型机车努了努嘴说道：“小叔，这台机头叫243型电力机车，也是统一机车联合体生产的呢，我们这回来东德的目标除了双层车底之外，就是这个方头方脑的家伙了。”
梁海平看了几眼说道；“这东西真不咋地。不光跑得慢，外表也比那台120型难看。”
梁远嘿嘿笑着说：“小叔，那是你比错目标了，这东西可比国内的ss3系列电力机车强多了。”
88年肩负着晋煤外运的中国首条重载铁路，大秦铁路即将完工并开通运营，可惜国内的电力机车在数量和质量上都无法肩负起牵引任务，因此在85年铁道部就花了三亿美元，向欧洲著名的五十赫兹集团（注3）定制购买了150台8k型电力机车与技术专利。
梁海平疑惑的说道：“小远，这种低速的电力机车，铁道部已经花了十多个亿在发达国家引进了，我们还引进他做什么？”
铁道部曾在国内大肆宣传，定制的8k机车集结了当时世界上一流的优秀技术，像瑞士勃朗-包维利公司的电子控制系统和gto辅助逆变器、法国电气牵引设备公司的转向架、aeg的传动齿轮箱、西门子的主变压器、牵引电动机和辅助电机等等。
在梁远看来8k机车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杂烩，和印度那个吭爹的lca战斗机有得一拼了。
梁远笑着说道：“现在社会上的风气小叔也知道吧，很多人都认为西方的月亮比国内的圆，社会主义国家的东西就是全面落后，当时引进电力机车技术时苏联和东欧国家根本就不在铁道部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惜，科学技术并不是以领导的意志为转移的，那个8k机车根本就是扯蛋，小叔你想想，单独拿出来是美味的鱼、肉、水果、奶糖都放在一个锅里能煮出来什么？”
“不会吧？这么简单的问题大领导能看不出来？”梁海平的回答还带着80年代中国人民特有的朴实劲。
梁远被朴实的梁海平噎得无话可说。8k机车根本就没有作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平台保留下来，只是一些零碎的先进技术被消化之后用在了国内的“ss”系列电力机车上。等到21世纪，阔起来的中国人民又挥舞着钞票，满世界的重新购买铁路机头技术。
“小叔我和你说，别看这个243型机头不起眼，这东西绝对比部里搞的那个8k强。”梁远坚定的说道。
243型机车在两德统一之后，由西德做了现代化改装，只是简单的更换了电子防滑器和齿轮箱。243型的最高速度就提高到了169公里/小时。243型最让梁远动心的是其超长的使用寿命和高可靠性，在梁远穿前与其同时代的德铁103，120系列机车早已因各种问题而退役。而六百多台243型还一如既往的忙碌在德国的货运线上。
后世运载工具之间的竞争都是平台的竞争，以美国通用为例，21世纪通用电气竞标青藏高原的c44-9型内燃机车。其实就是在80年代初，土鳖曾经引进过的c36-7型内燃机车基础上逐渐改良发展起来的，两车的零件互换比例高达68%——当然这种打脸的破事儿被铁道部改了个机车型号就搞定了。
土鳖海军那种在一个优秀的平台之上，采用的小步快跑的改进模式才是技术消化引进的王道。
因此在梁远眼里，再也没有比东德243型电力机车更适合做原始平台的机头了。
梁海平笑着说道：“几个小时前刚听你把西德的120型机车吹上了天，现在你又说243型如何如何好，小叔看你这打算和部里搞8k机车也没啥区别嘛”
“唉，小叔，区别可大了。我的意思是在243型的基础上消化120型机车的优秀部分，像交流电机传动。新型刹车系统等等和8k完全就是两个路子。部里那根本就是胡乱拼凑……”梁远滔滔不绝的喷着铁道部。
“行了，行了，反正小叔是相信你的，你咋说小叔就咋做。”梁海平揉了揉梁远的头发说道。
梁远哈哈一笑说道：“小叔俺们就是个穷鬼，和部里的财大气粗可比不起。只能在穷哥们这里淘点落后的货色。”
两个人说笑着离开月台。顺着天桥出了火车站。站在莱比锡车站的广场前，梁远看了一会手中的地图说道：“小叔，我们去莱比锡第三饭店吧，那里离展馆很近，明天经贸团也住在那附近。
站前广场的右侧停靠着一排整齐的东德国产特拉班特出租车，两个人走过去钻进车厢。梁远指着地图说明了地点，司机做了个明白的手势，抬手发动了汽车，特拉班特那台搞笑的2冲程发动机先是突突作响，然后猛地一窜，一股青烟之后出租车绝尘而去。
车窗外镰刀斧头的标志不时闪过，东德第一代领导人瓦尔特?乌布利希的画像在大街两旁随处可见，一辆辆慢吞吞的圆头圆脑形双节公交车被甩在身后，加上时常从对面错肩而过的伏尔加轿车，虽然建筑物的风格不同，身边人群的肤色不同，可熟悉的氛围还是让梁远有种置身于国内的感觉。
莱比锡第三饭店是一幢12层高的苏式礼堂风格的大楼，楼体外表贴着浅灰色墙砖，距离楼体七、八米的地方种植了大片的树木，浅灰色的大楼在绿荫的掩映下显得十分的典雅、肃穆，出租车通过车道直接停在了一楼的旋转门前，两个人进了大厅，梁远先到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由于七月份中国国家总理刚刚对民主德国做完国事访问，因此这次梁远被楼层前台准确的辨认出了国别。可惜的是饭店根本就不提供中餐。
进了房间，梁海平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空调，打开墙角的电扇梁海平说道：“小远，这饭店外表看着挺光鲜的，可一住进来感觉比波恩的那家差远了。”
梁远差点笑了出来，心想小叔这句话太有哲理了，眼下的东德和这家饭店还真挺像的。
“小叔我俩出去溜达一圈，去附近的商店逛逛，回来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梁远笑吟吟的说道。(本站.org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xiazaimao >-记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