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宁雷和老梁同志来说，家里守着这么一个怪物，想一点影响都不受肯定是不可能的。
关于梁远在市场经济（资本主义）制度里如鱼得水这个宁雷学习不了，但梁远有条不紊极具前瞻性的处理远嘉的战略问题，宁雷倒是感触颇多。
虽然建设部队和领导远嘉不是一会事儿，但宁雷却把梁远推动一件大事前，尽可能的做好所有前置相关工作，积累优势滚雪球这点学了个十成十。
学习的成果就是梁远眼前这个堪称一比一比例的056护卫舰超级模型。
虽然前段时间梁远没敲死法国那边的技术援助，使得056护卫舰研发计划看起来有着很大的风险，不过宁雷依旧启动了前置工作。
想着梁远经常挂在嘴边的模块化，数字化，网络化，宁雷动用快反部队的军品采购权限，从全国院所“借调”了各类人才。
关于共和国的工业体系新世纪有这么一个评价，叫全球唯一所有工业门类齐全的国度。
这个，其实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哪怕相关技术水准不高，但有和没有可是两个概念，什么核动力电池、飞轮储能、转子发动机、电磁炮甚至包括国际军界早就落伍了的超级巨炮，不管这玩意有多偏门，共和国都有团队在搞，当然非热门的相关研究团队很穷也就是了。
拿这次造056模型为例，隐身这玩意别看时髦，共和国国内照样在相关领域有着追踪，甚至项目的起始可以追溯到八十年代初。
国家经济不好，类似隐身这种拿金子堆起来的行业自然也没什么研究拨款，相关研发人员只能拿着刚好够生活的工资，做些理论或是小模型上的研究。
然后，宁雷发文件说，我这边有钱好多好多的钱，多多的工资，多多的经费，唯一要求就是验收标准得按我的规矩来。
哪怕是抱着混日子心态的研究人员，也明白钱越多能混得也才越多，更别说那些有理想的了。
特别是改开至今，特区早已经名声在外，有机会去特区工作对于不安分无处挥洒精力和理想的人来说简直堪比出国。
梁远管理下的一千所不好大肆挖人，宁雷却没这个忌讳，通过共和国特有的科技会战类动员体系，宁雷一个行政领域的“借调”全部搞定。
等抱着各种忐忑本着博一把心态的前几批借调人员入职后猛的发觉，哦豁，原来是真有钱啊，区区一个质量管理体系算个啥，小事儿一桩，只要票子够厚，哪怕你让我把五九改成歼星舰都没问题。
在前期开荒同志的呼朋唤友之下，短短五个月，在氪金石船舶设计所之外，一个超过两千人的编外团队已经度过了磨合期。
这两千人可不是远嘉其他制造类企业机械师和工程师混编的员工队伍，而是全部都是纯粹的研发人员。
由于在航空发动机领域，经验丰富装备人员的重要性不亚于设计人员，在远嘉平等开放企业文化影响下，李远铃对共和国技术工人体制进行了彻底的改造。
八级工制度被废弃，直接借鉴了飞机制造领域的工程师与机械师概念，偏重于研发的还是走工程师线路。
原本的产业工人除了刚进厂的一线试用小青工，只要度过试用期转正，统称为助理机械师，再往上就是初级机械师，机械师，中级机械师，高级机械师直至橙装大佬总机械师，晋升线甚至比远嘉内部的市场营销体系还完整。
想让人家爱岗敬业，除了钱也得给个让人尊重的理由是不是。
皇太后的旨意在远嘉自然是无往不利，结果这个源自华晨内部的制度改革被整个集团所接纳，进而开始向远嘉的外围企业渗透。
虽然大老粗暂时还搞不懂机械师的含义到底是个啥，但机械师等于工程师，而助理工程师约等于股级干部这个算式人民群众的心里还是明镜似的。
效果么，梁远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唬人的056大壳子就是效果，刚刚从工人进化来的助理机械师们直接爆种了，从第一块钢板切割开始，十一天就搞定了这艘看起来两千多吨的船，这效率堪比美利坚二战时代下水的自由轮。
“王所，我看这船管线管路还挺齐全的，都是真的还是假的？”
“虽然这船的动力系统、武器系统和电子系统都没安装，但船厂参考了053护卫舰的内部管道数据，所有的管道都是真的，里边现在里边跑的都是水或是油，管路压力都和真船一样，就是加压系统和加压动力都在岸上，现在上真实管路主要还是为了测试采用模块化造船的损管和船舱布局的合理性。”
“大少别看这船只是个壳子，技术含量可不低，船身，首楼，机库全部都是模块化拼装，现在这船是056C，如果把机库拆了，中段分段再去掉，进行一部分的管路修改，其余部分合起来就能组装成056A或是056B的船体。”
“大少看那边~”
王伟华伸手转动了一下脖子上的带子，一个望远镜从身后转了出来。
“下游那个湾，十公里左右，有绿色伪装得仔细点看。”
梁远接过望远镜，架在鼻梁上向王伟华指点的方向看去。
倍率放大之后，望远镜的视野不大，梁远转着脖子找了十几秒，一辆气势凶悍的八轮越野车映入眼帘。
咽下国家级语气助词，梁远在心里日了一下下，遇到老熟人了。
日后的北边白杨，共和国的东风都被这个系列里的大哥拉着满地跑，不过梁远看到的不是12*12那种大怪物而是MAZ543的共和国复刻版。
这台军绿色顾盖着伪装网的MAZ543没有装载惯有的那根圆滚滚的会飞棒子，而是装了一根看起来就不会飞金属柱子，柱子的柱子顶端还有一个扁圆形的物体，看起来像是一根竖起来的勺子。
作为一名合格的军迷，平板缝隙阵雷达还是能认出来的。
梁远放在望远镜，扭头看了一眼隐身结构的舰桥，试探着问道：“效果如何？那个野战雷达哪里来的？”
“F14上的雷达备件，花了三个月才改装到万山2400上，效果么，上周做的实物对比，十公里距离和四百吨渔船的雷达信号特征仿佛。”
熊伟信答道。
“我们第一次隐身，还没修改完，计划中的最终版本应该和两百吨渔船相仿。”
隐身这东西第一次搞，设计文件上没具体要求，王伟华也不知道梁远的验收标准是啥，怕大老板嫌弃效果不好，急急忙忙的补充了一句。
“宁叔好厉害。”
梁远竖起大拇指对着宁雷晃了晃。
“要不是信息化作战系统这个真没法搞，056有没有法国人其实都不太重要，为了开拓作战系统信息化的思路，船厂这边连F14战斗机的座舱都拍下来作设计思想的参考了。”
“不过好在小远把法国人解决了。”
宁雷笑着说道。
海军作战体系梁远在杂志上看过图，美利坚海军的舰队周活动，只要当时梁远人在美国都会挤出时间去看看，虽然真正涉密的东西看不到，但类似舰桥之类的普通设备还是随便看的。
不过梁远看到的绝大部分都是关机的玩意，除了感叹老美船上的显示器好多，作战系统如何运作梁远是半点不知，因此梁远给056下研发指标时也只能要求所有的作战数据必须可以通过计算机完成数字化，再多的梁远也说不出个四五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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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王伟华身后，梁远进了这个056的大模型。
虽然叫模型，但里边类似灯光、卫生间、食堂、沐浴室甚至连医疗站都已经实装，虽然有些简陋，但梁远参观到食堂的时候还见到有船舶测试人员在里边吃早餐。
除了生活设备，其他的类似作战、武器、通信等主要系统，在这个模型里就都是空壳了。
梁远跟在宁雷后边狐假虎威的视察了一圈，一路上军礼无数，军长、司令的招呼源源不断，很明显，93军的新装备接手工作开展得难以置信的早。
二十分钟后，梁远和宁雷等人重新回到甲板上。
宁雷看梁远迎着江风做了个深呼吸，笑着说道：“里边很闷是吧，光空调还好说，056的全舰通风系统设计要求带自动净化除菌的功能，这个难度太高，现在模型验证舰只安了普通的换气体系。”
“爸爸，你太不了解小远了，猪头把指标定的那么高，肯定是以权谋私给集团拉订单啊，空气净化这块除了港基集电和香格里拉联手，国内其他能接大型系统工程的一家都没有。”
宁婉菲虽然热得小脸绯红，还不忘嘲讽梁远。
“宁叔可别听菲菲瞎说，太平洋对面的海军舰队周我曾经参加过，当时斯普鲁恩斯号上的水手长给美国西部高中联盟的孩子讲解时曾说过，临战时美国海军内部条例，武器整备第一，空气循环第二。”
“三防什么的先不说，大型战舰内部空间狭小，有毒有害物太多，没过硬的空气循环系统，难道远洋一次换一批船员不成。”
共和国的海军装备源自北边的早期设计，那时的人机功能不是一般的差，海军人员一次远洋归来几乎和野人相仿。
梁远可忘不了，九十年代共和国海军舰艇上挂着海尔空调满地跑的尴尬时代。
“小远支援一批工程师过来吧，空气循环这系统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港基集电建无尘厂房的或者香格里拉做空气监控的，哪个部门的都成。”
“一千所这边的待遇虽然不错，但和港基集电、香格里拉比还是差好多怕是留不住人，以后总不能研发一卡壳就从远嘉抽调，宁叔能不能把一千所放进教育部的大学生分配名单里，推荐级别央企那类就成。”
远嘉体系下的企业梁远能给期权，但涉及共和国军工，梁远胆子再大也不敢放期权这玩意出去，招人还得从体制内部想办法。
“这事儿找你宁姨去，你们娘俩把教育部上下得罪了个遍，休想让宁叔去顶缸。”
这年头的大学生分配虽然是共和国组织部在做，但哪个单位对口哪个层次院校，这权利教育部有空间运作，要是远嘉出头去搞，人是肯定能分来，不过清北重点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凄凉些弄大专院校的归属对口去都不是不可能。
“宁叔搞不定教育部远嘉这边就没人，鲁恒生打算开拓欧美市场，宠物蛋还有一个月就铺货了，现在集团那边一个萝卜三个坑，抽调不出来。”
梁远一边耍无赖一边睁着眼睛说瞎话，唐婉出面也是求人，求人哪有用国防大义碾压的爽，宁雷一纸公文就能解决的事儿，梁远才懒得找唐婉，一千所又不是远嘉自己独资。
更何况梁远日后打算怼教育部的地方还有好多，暂时缓和了关系也是白搭，还不如就这么一直差下去。
宁雷没好气的瞪了梁远一眼，虽然没点头，梁远却知道这事儿八成是没问题了。
“小远，有没有发现这船有不一样的地方？”
听宁雷和梁远结束了话题，熊伟信笑呵呵的问道。
梁远忽然想起昨晚宁雷一脸的神秘说带自己去看有趣东西，这个056大模型也算是有趣，不过听熊伟信的意思应该还有什么爆点自己没有察觉。
“不一样的地方？”
梁远站在船体中段的船舷附近游目四顾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不同。
“啊！小远，快看烟囱，没黑边呢。”
听着熊伟信的话，细心的宁婉嘉也帮着梁远找，然后被丫头发现了不同。
顺着宁婉嘉的声音，梁远抬头看位于反舰导弹后部的烟囱，果然发觉没有常规烟囱上的黑色涂装。
“啊，难道哪里也安装了防空导弹的垂发系统么？”
梁远嘴里问着问题，心里却猜出了眼前这船很可能是采用了未来褒贬不一的水线排烟系统。
水线排烟在二战时代曾流行过一段时间，比如东洋的航空母舰，不过限于当时有限的技术因素，高海况下海水倒灌的问题很严重，二战及冷战时代水线排烟这个设计被全世界的军事船舶设计师所废弃。
不过随着反舰导弹技术的发展，和船舶隐身概念的提出，这种被判了死刑的设计由于可以大幅降低船舶红外信号，以及拓展船舶的甲板使用空间等缘故，又被船舶设计师们从故纸堆里翻了出来。
共和国的技术人员脑洞从来都不小，但限于可怜的经费验证脑洞的机会十分有限，当一个土豪以不差钱的面目出现，高喊着只要性能不考虑成本，对于技术宅来说这简直就是天赐之物。
于是，这个进一步提升船舶隐身性能的设计被拿了出来。
不过水线排烟设计的提出和完善，并不是氪金石设计所的工程师，而是宁雷从全国各地借调来的会战工程师，因此梁远才没从那一系列的056改型中见识过。
梁远上辈子虽然去德国没有去美国那么频繁，但德国海军的布伦瑞克级轻型护卫舰还是有幸见识过的。
布伦瑞克级船体中段那片永远焦黑的“涂装”委实让人过目难忘，在全球众多的轻型护卫舰家族中极具辨识度。
“小远猜的很准。”
“当初056出标准时，我把水线排烟这技术给忘了，真没想到宁叔这边能补上。”
全球知名护卫舰，好像就德国海军一家采用了水线排烟的反红外方式，作为独苗技术，被梁远忽略实属寻常。
“小远对海军还真下功夫了啊，连水线排烟这么冷门的技术都知道。”
“二战的战争片我又不是没看过，当年不少的鬼子航母不都是这样。”
“不过烟道的防倒灌得上计算机控制吧，能不能满足斯贝改的排气量？”
梁远问道。
“给模型船供电的就是斯贝改，都在西边的那个蓝色房间里装着呢，排烟也通过管道连接到了舷侧，目前看056这个级别的实验结果暂时还不错，至于高海况和大吨位的，还得靠后续实验收集数据。”
水线排烟技术从实用角度看有好有坏不太好衡量，如果从有利于提高王师范净含量百分比的角度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056护卫舰的甲板空间本来就相当的稀少，空出来的烟囱位置不论上反舰还是上防空都能有力的提高056护卫舰的实际战斗力。
再说共和国的产品技术一向给海外以落后的印象，水线排烟技术哪怕用不上，从广告促销角度考虑，梁远也会把技术研发出来吹上天，并作为056护卫舰的选装选项，以此来提高056护卫舰王师范的净含量。
不得不说，宁雷带来的这个惊喜还是蛮大的。
站在实物上比划肯定比对着图纸比划来的过瘾，虽然是大模型，梁远还是在056上呆了接近一小时，然后和一样兴奋的两个丫头下了船。
由于宁雷已经完成了梁远来船厂时计划里所做的一切沟通，法国的技术支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落实，别无他求的宁雷连午饭都没陪三人吃，直接回了佛山军部，实力演绎了一把爱岗敬业过河拆桥，把两个丫头气得大叫发誓要向唐婉投诉云云。
倒是熊伟信比较有良心，不但陪了三人午饭，下午还客串着司机拉着梁远和两个丫头在船上好一顿闲逛，不但去了新厂区，连组织给宁雷在市区分的房子都去参观了一番。
隔日，觉得闲的发慌的梁远和两个丫头决定提前去港岛度假，还没等三人决定好从哪入境港岛，宁安民出人意料的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宁雷虽然走了，不过在未来老丈人的势力范围内，梁远也不敢溜到俩丫头的房间混一个屋檐，还是自己单人住在双胞胎的隔壁。
宁安民的忽然出现倒也方便，直接变成了梁远的对床。
房间里的尬聊已经持续了五分钟，梁远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我去熊叔那边有点事儿，你们先聊～”
梁远早就看出来宁安民好像有事在身，或许没法当着自己说，梁远决定先跑路。
“哎～～。”
宁安民除了语气助词，终究没说出来什么实际内容。
梁远笑着出了门。
“宁安民，到底什么事不能当着小远说?”
梁远刚刚答应陪着俩丫头去港岛看大白，心情大好的宁婉菲有些不乐意自家大哥的神神秘秘。
“呃～，呃～，嘉嘉、菲菲我被爷爷赶过来给小远道歉的。”
宁安民咧着嘴，眉毛都要抽到一起去了。
俩丫头那玲珑心思早就知道自己哥哥和梁远之间的气氛有点小别扭。
往深了一想，宁婉嘉有些没头没尾的开口说道:“哥，难道你要下地方?”
“我们离开之后，你该不会是被老革命同志抓了个现场吧?”
“嘉嘉你改行算命去好了。”
宁安民一脸的生无可恋，心里却对妹妹佩服至极，自家小婶的优点典型都被宁婉嘉继承了，这官场判断力都简直了。
青科赛的嘴炮三人组离开沪城之后，顶尖大佬按部就班的继续自己的行程。
妹妹已经送走了，按理宁安民也该回京销假上班。
不过由于内心的疑问太多，宁安民决定在呆两天跟着宋晓薇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顶尖大佬次日的行程自然是即将大开发的浦东，梁远吹完火星的牛不负责的跑了，远嘉的其他大会议成员都有任务在身自然还得按计划谈下去。
由于梁远的嘴炮过于震撼，第二天对远嘉兴趣不减顶尖大佬点名远嘉大会议成员的随行。
远嘉高管来沪城的这几个高管多来自海外，再加上梁远这几年有意纵容远嘉内部的平等氛围，因此这几位的言谈说话很是直白，参观途中倒是实打实的提了不少建议。
一行人参观浦东下来别的不说，商飞的地皮和特区银行的异地分行全部被落实了下来。
梁远还不知道，日后和浦东陆家嘴核心区隔路相望的潍坊新村街道沿江区域差不多将近一平方公里的土地，都被划到了沪城商飞的的名下。
由于商飞属于高科技企业的缘故，沪城市政府只收取了3.4亿美元的土地转让金，政府收取3.4亿美元的土地转让金之后，这笔资金的一半进入市财政，剩下的另一半资金则存入获得异地开分行资格的特区发展银行（沪城）分行，全部用于潍坊新村区域的公共设施建设。
三年前，沪城土地第一拍拍出了两千万美元的价格，商飞虽然拿地面积远大于第一拍，但对于共和国国库来说，这3.4亿美元的外汇实际收入，已经占了目前共和国外汇储备的百分之四。
更何况还把共和国的地价从千万美元的级别一举进化成数亿美元，而且纽壁坚那张海外媒体熟悉的老外脸也能给共和国竭力塑造的安定团结局面添砖加瓦。
当然，这3.4亿美元，远嘉自身只出资一半，剩下的另一半1.7亿美元，就是那份交通部已经盯上，由联邦德国政府核准的，名义上用来改善共和国公共交通实则批给商飞的无息贷款来支付。
这种抓一个更强力的衙门来应付交通部的主意，完全是两个丫头的独立手笔，梁远都不知道在远嘉高管去沪城之前，双胞胎居然给远嘉大会议的老总们提前准备了这么一个预案。
毕竟这3.4亿美元的大投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顶尖大佬一手拉来的，从浦东指点江山归来的顶尖大佬兴致很高，回到和平饭店之后接见了不少服务人员，询问一线人员对饭店改制的看法和体会。
这时候算是和平饭店第一负责人的宋晓薇自然得全程在场陪同，然后跟着宋晓薇观察解惑的宁安民被大佬逮了个正着。
一番交谈下来年轻锐意的宁安民直言了自己在基础产业司与老革命上司之间的分歧，把新生代和老同志的世界观差异直接摆在了顶尖大佬的案头。
顶尖大佬沉吟良久，倒是给了宁安民两个选项，要么来浦东去潍坊新村当街道主任，要么去琼海下边的市区当区长，三年后顶尖大佬去视察，看看宁安民所言的数字化革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宁安民竞聘处长失败还是个科级干部，级别上当街道主任正合适，当然琼海那地方别看挂着特区名实际上属于老少边疆，提级任用也算情理之中。
谈话到了这里无论如何宁安民都得应下来，否则将来还有个屁的仕途可言，更何况大佬的要求本来就符合宁安民的心思。
这种堪称仕途上转折点的大事儿宁安民虽然自主决断了，但可不敢不和家里说，等晚上给宁建中打过电话之后，宁建中默然良久，然后问起唐婉在不在宁安民身边。
晚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唐婉自然在附近，在宁安民看来，宁建中和唐婉在电话里也没说几句话，唐婉放下电话之后直接把宋晓薇给喊了过来。
“小薇，小远和两个丫头的事儿你和安民讲吧，有什么就说什么，远嘉虽大我总不好替他们三个吹牛。”
再然后，宁安民深刻理解了自己妹妹临别时所言的，慢慢了解有助于身体健康实在是句金玉良言。
宋晓薇花了三个小时也只是把远嘉的起源和目前旗下企业的大致情况介绍了一遍，若是谈发展历史，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虽然宁安民心中所有的原本疑问都获得了解答，但一个更大的疑问总是挥之不去，宁安民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唐婉看着宁安民一脸的懵懂神情恍惚，笑着让宁安民去睡觉，还体贴的让宋晓薇送去了一瓶红酒和不少零食。
一夜过后，眼圈乌青的宁安民终于接受了事实。
既然宁安民敢主动要求从政，智商情商绝对是一流的，当然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对梁远的态度都有些居高临下。
以梁远创下如此大的事业而言，宁安民可不相信梁远感受不到自己的态度，而为了面子放着梁远这等助力不用更是SB到家的行为，因此宁安民早起后见唐婉的第一句话就直言自己幼稚了，我得给小远道歉。
宁家下一代总共才四个人，唐婉自然希望兄弟姐妹们能相互帮扶，对侄子知错就改的态度很是很欣赏的。
不过很多事儿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没看到梁远之前，宁安民没觉得道歉有什么难度，等见到梁远之后，看着梁远那张年轻得过分一丁点都看不出事业有成的脸，宁安民道歉的话直接卡壳了。
“阿哈哈哈哈哈，宁安民你也有今天，让你在机场装模作样，爷爷把所有东西都告诉你了对不对，否则杀了你都不会这么快南下的。”
俩丫头心思相同，宁婉嘉能猜出来的事儿，宁婉菲也差不多，女魔头才不管宁安民心情糟糕不糟糕呢，使劲的补刀。
“菲菲你个没良心的，七岁那年你从树上掉下来可是哥哥给你当的肉垫。”
所谓七岁八岁狗都嫌，那年月的女魔头正处于作祸人生的巅峰时代，当时宁建中正在家里的二楼办公，忽然发现自家大孙女正试图从窗外的树枝上进入到自己的办公室，当时别墅区就鸡飞狗跳了，树上的女魔头看下边一乱心里一慌，掉了下来，还是第一个跑到树下的宁安民接住了妹妹。
宁安民当然知道自家妹子的性情，果断卖惨。
“直接和小远说不就好了，切，男人总是口不应心的在乎面子问题。”
从小到大宁婉菲和梁远打赌都输惯了，从来都不考虑什么面子问题，屡败屡战堪称励志模范。
宁安民看着平时好说话的宁婉嘉只是抿着小嘴一直笑，知道自己原本有些看不起梁远把妹妹得罪惨了，又转头眼巴巴的看着宁婉菲。
宁婉菲才不信梁远什么都没看出来就溜了，不过宁安民把小时候的破事儿都翻出卖惨，女魔头还真怕一会梁远回来听到。
起码当年女魔头在京城爬树什么的丰功伟绩梁远就不知道。
“哥，不是我打击你，按远嘉公务的处理常规，你这个级别的完全不在小远需要了解的范围之内，要不是哥你挂着我哥哥的名头，才没心情关注你的态度和情绪呢，一会小远回来你就直说抱歉，小远不会往心里去，只需抱歉这两个字百分百解决，相信我，没错。”
合着自已一直丑人多作怪来着是不是，宁安民对宁婉菲这个理由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理解，远嘉这么庞大的体系管理难度不是一般的高，不知道控制情绪选择取舍的人别说管理企业，集团后勤的公务单拿出来，一天的时间都不见得处理完。
被妹妹呛了几句，宁安民心里的尴尬到时没了，自己这妹夫都和大佬混一个圈子了，和自己距离太远忽视年纪好了。
“嘉嘉，菲菲，给哥哥透个底，你俩现在到底多有钱？比香港那批富豪身家如何？”
宁安民眼睛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异常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呢，集团每天都在发展，如果算一遍资产大概得半年时间，小远说我们这种情况不需要关注资产多少，那东西没用，只要盯紧现金流就好。”
宁婉嘉有点苦恼的说，很明显丫头对梁远话里的实际意思理解的有些困难。
这尼玛，还能好好聊天不，宁安民被噎得噶了一下。
“十年前，怡和就是港岛经济的太上皇，十年后就算怡和收缩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前年怡和的全球企业排名450+左右，而怡和现在只是远嘉旗下的一个分支机构，哥你还觉得港岛的富豪算什么么？”
宁婉菲进一步解释道。
“哥哥想象力贫乏，真想不出企业资产没用是个什么概念。”
宁安民苦笑着说道。
“嗯～，整个远嘉体系，在不影响未来营运的情况下，如果花费一个月的时间调集，就可以动用二十亿美元的资金，这么说是不是有助于理解。”
二十亿美元的现金，宁安民一下子感觉到了实际的东西，超过五分之一的国库外汇储备，这可真是富可敌国。
“二十亿美元，这才几年时间？你们怎么从海外赚的？”
宋晓薇级别有限，远嘉的核心机密也是半点不知，能给宁安民说的大都是梁远如何如何的英明神武，至于具体发展细节那是稀里糊涂，宋晓薇说完，留给宁安民的心中好奇不是一般的大。
“嗯，和资本运作有关，海外政府都肥的很，十亿八亿的都不放在眼里，远嘉在欧洲的关系网还不错，募集资金蛮容易的。”
“海外政府不是被议会什么的审核很严么，嘉嘉你欺负哥哥没出过国没读过书是不是。”
“啊啊啊，乱编太麻烦了，哥，告诉你实话吧，小远敲诈了联邦德国政府至少三十亿美元，这么说你明白远嘉为啥膨胀的如此之快了吧。”
Σ（??д??|||），还有这种操作？宁安民蒙了。
接着，宁婉嘉把梁远插手两德统一一事和宁安民说了个大概，这下宁安民彻底服气了，这完全不是顶尖商人或是顶尖政治家单一一个职业能完成的事，必须两者紧密结合才有那么一丝机会做下如此事业，能干成这事儿的梁远除了天资横溢，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来形容。
三人说话间，外出逛了一圈的梁远掐着时间回来了。
这回宁安民的态度异常爽利，直接开口说道：“小远，我得给你道歉，因为舍不得妹妹，我一直看小远不怎么顺眼～～”
“没事没事～。”梁远直接打断了宁安民接下来的言语。
“安民大哥不用多说，将心比心，我也是做哥哥的，小叔家里有个妹妹叫盼盼和我感情很好，假设以后盼盼领回来个同龄人，我也肯定要狠狠挑剔一番的，都怕自家妹妹吃亏，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的。”
梁远待梁盼可真是没的说，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绝对是要啥给啥使劲惯着，搞得梁海平和张怡两口子都限制梁盼和梁远混一起的时间，生怕梁远把梁盼养歪了。
宁安民也是大气的性子，看梁远的语气异常真诚，哈哈一笑这事儿算是揭了过去。
双胞胎能猜到的事情，梁远也差不多，远嘉既然不想跑路海外，政界的资源无论如何都是必须，宁雷总有老去的一天，梯次衔接的任务梁远不能不早做筹谋。
“安民大哥下一站是哪里，都是自家人，我们也不用绕圈子，只要对未来的期许差距不大，远嘉可以全力支持安民大哥在地方上的工作。”
听话听音，远嘉搞到了如此规模，没有诉求是不可能的，双方虽然有着比较密切的亲属关系，但如果理想不一致还不如一拍两散各走各路，起码还能保留住这层亲戚的面皮。
宁安民知道梁远这种层次的人没时间听一些有的没的，谈话直指核心最好。
“我研究过港基集电的企业文化，开放、平等、特别有朝气，哪怕事业已经做到了如此大，那种接地气的感觉还是十分明显。”
“管理企业的方式有千万条，以小远的成就哪怕选择帝王式管理，为远嘉服务的人才也不会缺，既然小远选择了目前的路，有些事不用说我也是明白的。”
“海外有一本书写得很有意思，森林里所有的动物都平等，但某些动物更平等。”
“我从小婶那里知道，大数据司是小远一力支持才建立的部门，我个人的浅见，觉得大数据司的核心精神和魏晋之前的史家精神很相似。”
魏晋之前的史家精神是什么，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哪怕帝王也是一字不可改，杀了我，有我兄弟，杀了我兄弟，还有我儿子，那种撕裂千载历史贯穿于纸背上的刚烈算是史家最后的辉煌。
对比下汉哀帝、汉灵帝和某种意义上开创了华夏悲催近代史的两口子。
协天翊运执中垂谟懋德振圣孝渊恭端仁宽敏庄俭显皇帝。
孝钦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配天兴圣显皇后。
只要不是别有用心都能看明白，真正的史家精神对民族对社会到底是何等重要。
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现代这种国与国竞争异常惨烈的社会，没点风骨难道靠只会赞美彩虹屁的舔狗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么
“远嘉的核心企业精神我很喜欢，也有志于将这种精神在更广阔的领域中推广开来，哪怕是搭上我的仕途。”
到这就成了，天下大同梁远从来都没奢望过，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让一直努力奋斗的人过上体面的生活就是梁远追求的全部，其他的，写下真正的历史留给后人评价好了。
“安民大哥说得足够了，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样的叶子，我们大方向一致就没有问题。”
“呃╭(╯ε╰)╮，我纠正一下，除了嘉嘉和菲菲，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样的叶子～～。”
梁远看到两个丫头和自己瞪眼睛，改口那叫一个利索，一看就是练过的惯犯。
“猪头，你说我们是叶子吗？”
“就是就是～～。”
宁安民倒是看明白自家小妹觉得一本正经的谈判气氛显得十分生分，特意刁蛮的撒娇缓解自己和梁远之间的尴尬。
“小远，远嘉去火星的项目是真的还是假的？”
既然已经确定了彼此间追求的东西比较一致，宁安民把话题转向轻松的方向。
“是真的。”
梁远看宁安民一脸的迷糊继续说道:“顶尖大佬和安民大哥一样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回答有些事早晚得有人去做，仰望星空好比当年的拥抱大海，那种事落后一次还不够么，早了总比晚了好。”
宁安民对梁远竖起拇指晃了晃。
“安民大哥，光说我这边的事儿了，还没说你要调职去哪里？”
“我哥好奇你的事情，在和平饭店围着小薇姐姐晃，然后被大佬抓包了，我哥和大佬发了一些工作上的牢骚，类似老同志不懂新技术，代沟太深没法交流。然后大佬给了我哥俩地方，浦东街道主任和琼海下边市区的区长，还约了三年之后大佬要去视察工作，看看我哥的数字化成就。”
没等宁安民开口，宁婉菲小嘴不停的说了个明白。
“猪头，你说我哥去哪合适？”
宁婉嘉问道。
梁远想了想说道:“哪里都一样，太大的地方搞数字化远嘉力有不逮，无论街道还是区，这种小规模的数字化实验远嘉现在就能拿出来方案。”
“在沪城，有商飞、发展银行分行、香格里拉饭店什么的给安民大哥当后盾，去琼海荔湾那边也能借上力，我们这次去港岛争取把荔湾上市这事定下来。”
看宁安民明显不知道荔湾是什么东西，宁婉嘉解释了一句。
“呃，哥，荔湾是远嘉在南海海域刚刚发现不久的油气田，现在已经确定的储量有一个一点五亿吨的整装气田和一个一亿吨的整装轻质油田，远景油气合并热值储量大约七亿吨，小远打算依靠这个油气田垄断港岛的能源供给，荔湾油气田的陆地加工基地如果不出意外就建在琼海某地。”
大炼化的投资都是十亿二十亿起跳的预算，以宁安民目前的级别来说，随便露出来点啥都够吃饱了。
忽然又冒出来一个好几百亿美元的油气田，宁安民都听直眼了，这远嘉还藏着多少好东西在台面下边。
“安民大哥要是不忙，跟我们去港岛逛一圈看看情况，然后再决定去沪城还是下琼海，如何？”
宁安民爽快的点头，决定跟着三人去港岛涨涨见识。
虽然中美关于AXBX超导材料的转让协议已经签署，不过梁远和两个丫头就这么去港岛也是不可能。
第二天，宁安民见过一面的翁承基拎着宁婉菲的广寒出现在四人眼前。
宁安民倒是没架子，见面之后刚跟着俩丫头喊了一句翁叔就被翁承基给纠正了。
一阵寒暄过后还是决定各论各的，反正梁远身边的辈分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
羊城离港岛不远，算上翁承基五个人，宽大的陆巡刚好能装下，一行人直接从特区的罗湖口岸入境港岛。
车过关口，翁承基缓缓把陆巡停了下来，宫芸靠在一辆路边的黑色宾利车门上，正对着这边挥手。
宁婉嘉笑着赶人，对宁安民说道:“哥，趁着你还是个绿豆大的干部，好好体验一把腐朽的资本主义生活吧，以后再找这机会可就不容易了。”
说完打开车窗对宫芸说道:“宫芸姐，我哥暂时就交给你了，路上好好吹嘘下我们集团的势力，震震他。”
宁安民苦笑着被自己妹妹撵下车，换乘到宾利上边。
一路上宫芸也没客气，车入中环区域后，宫芸指着从车窗外不断略过的富丽高耸的写字楼，一连串的说着这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那个还有对岸那边的一片都是集团在港岛的物业，小公主说了，宁大少以后高升了，下边有驻港需求地方随便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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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爱好计算机的缘故，宁安民本来对海外就比较关注，在港岛，一栋写字楼是什么价码宁安民还是心里有数的。
在内地就算知道自妹妹有钱，也远不如这种穿行于繁华的大都市，身边人用手臂一圈，说着这片都是我家的来得震撼。
由于商飞的人力成本压力较大，梁远入住怡和之后集团最高档的写字楼全部改成对外出租为主，远嘉在港高管全都集中到了怡和早年建成的怡和大厦办公。
原本怡和控股和港岛置地在刚刚竣工不久的交易广场三期都占有一层楼，远嘉接手之后直接常租给了南美的阿根廷和智利作为其驻港使馆使用。
不过梁远虽然来港不算频繁，但整个怡和大厦顶层作为集团内最大的办公区域依旧留给了梁远。
怡和大厦的顶楼面积超过一千五百平方米，原本是个微型的高尔夫球场，入手怡和之后觉得新鲜的梁远还打过几次，球技好坏先不说，在港岛，梁远看到缓缓入洞的高尔夫球时，总有些不合时宜的位面穿越后遗症冒出来。
想了又想，深知自己上辈子什么德行的梁远，在求生欲望的支持下大笔一挥，直接把高尔夫球场给拆了。
天大地大都不如老板大，远嘉高管无语的看着自家老大把逼格高高的天际线高尔夫球场改成了天际线羽毛（网）球场、天际线游泳池，外加一大片融合了植物园、休息区、练舞蹈、练武术、办公、厨房等乱七八糟功能集合的大杂烩。
拆掉了需要大视野的高尔夫球场之后，顶层可以随意的加装承重支柱，最终怡和大厦的天顶上多出了一个全新的直升机起降平台，怡和大厦也算是老树开新花，拉平了和其他少数建于八十年代后期顶级高档写字楼的差距。
梁远这次来港还是新改装好的办公休息区域第一次正式启用。
一行人到了怡和大厦楼下，梁远好笑的看着先下车的宫芸压根就没搭理宁安民，一溜小跑的过来给自己和俩丫头拉开车门。
“宫芸姐，安民大哥以后可是要进海子里的男人，你就这么把他丢在一边区别对待，将来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梁远笑着和宫芸扯淡。
“我个人随遇而安好养活，父母今年也接过来了，反正大少又不会看着我饿死，远嘉这么大去哪里不是工作。”
“宫芸姐，你们最近都这个样子发射糖衣炮弹，小远要是把期权的事儿推到年底，会不会被大伙赶出大会议机构。”
宁婉嘉轻轻的跳下车也笑着调侃宫芸。
“嘉嘉如果好奇可以劝说大少试试，我是不缺钱花，大少啥时候给期权都成，其他同事我就不好说了。”
几人说话间翁承基和宁安民也下了车，翁承基的陆巡由大厦的内部安保人员开去地下停车场，六人一起步入电梯。
原本去怡和大厦的顶楼高尔夫球场，有一部专用电梯，不过梁远对专用之类的设施没什么感觉，加上怡和大厦建于七十年代，电梯数目本就少于八十年代后期兴建的新写字楼，为了自家员工办公方便，这部专用电梯被梁远叫人改装成了公用。
“大少，专用电梯改公用之后，不能直达顶层了，要在五十二层中转一下。”
“改造电梯就是我提出来的，中转一下没事的。”
“宫芸姐，顶楼的办公区这回都收拾好了么，我上回看置地邮寄来的相片好漂亮啊，比家里的空中花园还漂亮。”
宁婉菲好奇的问宫芸。
“都收拾好了，菲菲这回来港岛可以不用住酒店了。”
怡和大厦其他公用电梯都是4米/秒的低速电梯，倒是后改装的大佬专用电梯是8米/秒的快速电梯，主要负责三十五层以上的人员运送。
梁远到怡和的时间不是职场活动高峰，一路顺风一站未停没到半分钟就到了五十二层。
这回去顶楼的电梯是梁远专用了。
在熊伟信的管理下，别说顶楼，就是顶楼以下的五十二层以及五十一层都是远嘉安保体系重点管理的区域，这两层除了类似宫芸、祁连山这种远嘉核心高管，其他人非召唤根本就上不来。
出了五十二层的电梯，翁承基算是到了地头，和梁远等人打个招呼翁承基去忙东南亚的业务去了，除了客串梁远的头号保镖，平时的翁承基可是AIA在东南亚区域的第一负责人。
宫芸拿出一个刚刚下线不久的智能纽扣，对着一部小型电梯门轻轻一碰，电梯门无声无息的悄然打开。
“大少提倡的智能家居，目前科技园能造出来的都放在上边了，哪里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大少可以直接和科技园那边联系。”
“据聂晓天说，如果真核算成本，这一千五百平区域的工程造价至少也得超过五千万美元。”
在内地，老梁同志和宁雷的眼皮子底下，梁远败家也得有个限度，太不像话了极有可能会被修理一番，在港岛就不一样了，梁远的这个窝点，宁雷和老梁同志过来的机会不大，至于唐婉属于随随便便就能腐蚀掉的类型，梁远完全不用担心，因此顶楼改造怎么腐败怎么来，总算有了点全球顶级富豪居所的样子。
不过梁远造了这么一个玩意也不是单纯的败家，这颗星球肯定不会有比梁远更好的消费体验者，日常使用的数字化家电如果让梁远冥思苦想，难免有遗漏的地方，生活中实际用用就不一样了，估计一两年下来梁远就能把港基集电在家电领域的消费体验直接推进到二十年之后。
“啊，这么贵啊，难道安装的都是调光玻璃么？”
宁婉嘉惊喜的问道。
“恩，原来的落地窗玻璃全换掉了，现在都是调光玻璃，由于调光玻璃的面积太大，总控电脑都是科技园那边用手工改出来的，上边光主卧室就五个，三个看维多利亚湾，两个看太平山，嘉嘉喜欢哪里的风景就住哪里。”
旁边的宁安民都听得麻木了，自家在京城好歹也是同龄人里最NB的那批人之一，不少土产京爷还以去超豪华五星级酒店为荣，自家妹子已经在寸土寸金的港岛进化到五个主卧了，这差距都简直了。
梁土豪的专用电梯，由于是短程电梯的缘故，整个电梯间都是由透明玻璃所制成，随着电梯的缓缓上行，迎面而来的是水晶宫一般的浅蓝色的水体，很明显电梯的井道和天际线泳池算是隔着特种玻璃相连的。
“这段泳池的外壁玻璃和电梯的外壁玻璃都是调光玻璃，透明还是模糊看大少的喜欢，可以在房间的控制中心调整。”
宫芸话音刚落，电梯穿过了泳池水体，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扑面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高层建筑里用大量的植物来装饰或替代功能性隔断，起源于九十年代中后期的一位东南亚华裔建筑设计师，爆款于太平洋东岸的互联网公司，也正是硅谷的互联网公司大量应用了这种设计，才使得这种风格的设计风靡了全世界。
梁远这个新办公区完全看不到目前建筑装修行业里惯用的各类金属或是非金属的天花板吊顶，整个顶棚完全藤本植物的海洋。
紫藤、绿萝、蔷薇、藤本月季梁远晃了一眼就看到了四五种植物，时值盛夏，正是蔷薇和藤本月季的花期，乳白、鹅黄、粉红、大红、深紫等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花朵遍布在整个穹顶，色彩灿烂得好似晴朗夜空中高倍望远镜视野下的天上星河。
电梯出口的左侧是个宽有七八米，长约20+10米左右的L型无边泳池，泳池里装满了浅蓝色的清水，由于周围尽是大块的落地窗加上特殊的视觉设计，整个泳池仿佛是从远处的维多利亚湾切割过来了一块，给人以一种强烈的置身于海滩的错觉。
超级豪宅梁远没住过，但由于互联网的缘故，很多顶尖设计倒是见过，梁远还好说第一眼只是觉得和未来流行的超现代风格很像。
俩丫头和宁安民哪见过这种超越了数十年的顶级未来设计，视觉冲击力太强，从电梯穿进水中那一刻宁安民就有点方，等到这种经过精心塑造掺杂着无比现代感的自然气息扑面而来，直接就呆立在了原地。
“啊啊啊，我喜欢这儿，比相片上拍的还漂亮，小远，以后来香港我们都要住着里。”
“mu～～～。”
啵～。
啵～～。
兴奋起来双胞胎才不管其他人在不在身边呢，和小时候一样，俩丫头抱着梁远的脖子重重的亲了一下梁远的脸颊。
亲完也不管梁远是个什么反应，俩丫头欢呼一声，直向泳池休息区域观景平台跑去。
看着宫芸似笑非笑的目光，梁远用手指擦了擦俩丫头在脸颊上留下的淡色唇痕，尬笑着说道:“看来效果还不错，都没来得及和这俩丫头说，家里的花园是小菜这个才是正餐。”
“这段日子，宫芸姐辛苦了。”
梁远在港岛这边没随身团队，倒是宫芸一直充当梁远在港岛的大管家。
“大少要是不嫌弃，以后你们装婚房我还来监工。”
瞅着自己的大舅哥要清醒过来了，有点心虚的梁远也不顾上宫芸语气中那个含义深深的你们，直接岔开了话题。
“客卧啥的好了吧？”
梁远耍赖般的问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客卧四间，靠海一侧两间靠山一侧两间，还有两间保姆房也能客串客卧，这各楼层里，就大少的办公室只有一间，两米层实在没地方在放上一个小型数据中心。”
“数据中心建一个就够了，过几年怕是能拎着电脑随便走了，办公室一个都嫌多。”
“大少，技术能发展得那么快？”
“我们有幸生在一个人类历史上技术变革最快的时代，过几年宫芸姐就深有体会了。”
梁远和宫芸刚说了几句话，少女清亮亮的嗓音传了过来。
“咦？？小远，这个泳池是怎么从地面凹下去的啊，我在下边没看到棚顶鼓包呢。”
宁婉菲蹲在泳池的入水台阶处，用小手撩着水花，好奇的问道。
“这层房子虽然算不上复式，不过应该能算得上错层，我们踩着的地板下边还有两米高的空间，一部分装了设备一部分给了泳池用，相当于平地的地下室。”
梁远这个办公区域完全是个大型的室内植物园，对空气的温度湿度控制要求很高，这年头无论自动温控还是自动湿度控制的设备都不小，在加上用于梁远办公的小型浪潮服务器机群，各种隔音散热等工程附属，下层的两米空间除了一个高仿低矮船舱风格的袖珍酒吧之外，几乎都被各种设备塞得满满当当。
“我们今天要玩水，嘉嘉，放在家里的泳池猪头随时在身边，你就不用害怕了。”
“嗯～。”
宁婉嘉虽然应了一声，不过还是站在离着泳池边两多米的地方，没像宁婉菲似的蹲在泳池边，其实用游泳来试探才是区别两个丫头最简单的方式，不过梁远那舍得吓唬宁婉嘉，这个法子梁远连想都没想过。
“小远，你这办公室可真～～”
缓过气来的宁安民一句感叹还没说完，翁～嗡嗡，一阵低沉的电机声从前方由一组太湖石构成的小山溪流区域隔断后方传了出来。
然后，随着声音，一个差不多有半米高，涂着大熊猫色块的矮爬爬圆柱型机器出现在众人眼前。
“啊，小远，这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像一只打滚的熊猫？”
机器拐出来之后离宁婉嘉很近，丫头好奇的靠了过去，还伸着小手快速的碰了一下。
“矮油，家里好脏～。”
一段听不出性别的标准电子合成音在房间里响起。
咦咦咦，会说话的机器!!
宁婉菲也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用小手戳了一下这台机器，一小段叽里咕噜的前置音过后，天顶星人～地宝正在为您服务。
好有趣，还会说不一样的话。
我再戳，宁婉嘉又戳了机器一下。
致远星来电，主人的房间实在是太脏了～
再戳～
要时刻关注地宝的状态，地宝很辛苦呢。
这东西太好玩了，再戳一下～
主人～地宝要被卡住啦～。
电子合成音依旧。
啊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再戳一下～。
地宝很勤快的，主人不要丢弃地宝。
“小远，这个就是你说的智能扫地机器人么？”
宁婉嘉蹲在嗡嗡作响的设备旁边，眼神闪亮的问梁远。
宁婉菲围着这个圆滚滚的机器人转来转去，还试图把它翻过来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的惊喜效果。
“恩，这个智能扫地机器人叫地宝，是聂晓天他们组花了两年多才研究出来的东西，机器里边装着一台C3级别的计算机，供电用得是车辆级电池组，不过目前只能工作二十分就得回工作站充电。”
“会自动回工作站充电，小远，你的意思是说，这里边有个微型雷达站么？”
宁安民也顾不上感叹了，注意力都被这个智能机器人所吸引。
“现在的雷达那么大哪可能装到机器上，这个小东西的定位导航是靠视觉定位和无线载波导航来完成的。”
梁远开口就是两个在九十年代十分高大上的词汇。
“地板下边的机群服务器内部，有用于小范围的导航定位工作站用来创建和运算房间的虚拟电子地图程序，机器人的定位监视子模块分布在屋顶的植物后边。”
“注意看鹅黄色蔷薇和大红藤本月季交界的那地方，那里有个摄像机用来拍摄房间的实时环境，然后传到机群服务器，通过数据处理在电子地图上建立环境的关键特征，再通过这些关键特征对机器人进行持续定位，配合实时更新的电子地图，用无线载波来指导扫地机器人的日常工作。”
二十年之后，一块plc，一个360度摄像头或者一个激光雷达就能搞定的事儿，现在得正经八百的建立两个体系出来。
当然，这东西虽然难了一点，要配上两个系统，不过好处也很大，九十年代太平洋对岸吹爆了的战斧巡航导弹所采用的地形匹配技术，说白了就是远嘉目前这个扫地机器人所玩的体系。
只不过战斧巡航导弹把提供电子地图的机群服务器和监控摄像机都随身携带，一边扫描一边飞，一边飞一边对比自己携带的电子地图，工作原理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梁远搞的机群服务器除了控制智能家居还需要适应办公传真打印等一列日常业务，自然体积庞大，如果业务专一只用于定位，砖头大小的模块就足以搞定，可以说远嘉开发巡航导弹的硬件已满足，但软件还有需要完善的地方，毕竟算法不是短期就能成熟的。
智能扫地机的算法控制可以说是真正寓军于民的好项目。
看着双胞胎好奇的小眼神，梁远巴拉巴拉的讲了一堆。
“声音呢，怎么一碰就有不同的声音呢？”
“用的乱序设定，机器里边大概存了一百多条的语音，每条语音启动过后，会被程序锁定，未来的五十次语音应用，该语音不会获得启动资格，当初项目起始那会儿我还逃课去录过呢，可惜后来没用上。”
“啊，还有这种事情，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一年前我说过去聂晓天那里看新东西的，不过那会儿你俩关顾着复习期末考然后准备去美国玩没和我一起去。”
两个丫头想了想，去年夏天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放过了梁远。
“小远，现在机器发出的声音都是谁录的？”
宁婉嘉问道。
“扫地机的喇叭不算好，听得有些失真，这个电子音其实是好多人的合成音，主要以聂晓天和王欣的声音为骨架，刘飞扬他们好像也录了不少，录音那会儿，如果我要是说台词，当初也会被合成进去的。”
“这里好玩的东西不少呢，足够你们两个玩到开学了，聂晓天这几年攒的成果都被我给翻出来了套现了，再有好玩的新东西约摸要两三年之后了。”
梁远笑着说道。
“中控客厅应该和泳池隔着一个羽毛球场地，我们去中控客厅找自己喜欢的房间，那里的多媒体系统有整个楼层的使用说明。”
梁远说完，两个丫头放开了一直拦着被迫原地打转的扫地机器人。
看着这个蠢萌蠢萌的扫地机奔着自己的方向来了，梁远踢了一脚，还笑着说了句以后再看到你往漂亮的小美女身边凑就把你格式化了，赶紧去那边干活。
不过扫地机的智能回话把房间里的人都弄得呆住了。
“懒惰的菲菲难得勤劳的打扫卫生，不要干扰本魔头的心情。”
就算是通过电子合成处理过的单音轨，但梁远那个青春期特有的哑哑的感觉，还是能很清晰的辨识出声音的主人。
？～～～～～。
？？～～～～～。
？？？～～～～～。
整个空间连呼吸声都没了，只剩下了这台蠢萌机器电机运转时的嗡嗡声。
“。(`皿´)。”
梁远反应极快，留下了一个国家级语气助词，转身就跑。
宁婉菲被这个长得像熊猫的玩意给唬住了，冷不丁有一个智能机器号称是自己，不光感觉怪怪的还有点蒙，以为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不过梁远心虚的一跑，丫头反应过来了，肯定是这货当初录音时搞得鬼。
“猪头，你给我站住!”
宁婉菲的声音高了远远不止八度，好在少女的嗓子好居然没破音。
不过宁婉菲启动得慢了，梁远早就拐过了几道植物隔断人都没影了。
看着宁婉菲的身影消失在一道植物墙的后边，宁安民张口结舌的问了句：“嘉嘉，你们平时都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宁婉嘉很有姐姐模样的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回道。
所谓以小见大，宁安民这会才体会到真正的青梅竹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也明白了自己妹妹为啥坚定不移的站在梁远身边，不过明白了归明白了，梁远刚刚在宁安民心中构建出来的那种闪亮闪亮的商业巨子形象也同时坍塌得半点不剩。
“别管他们了，我们先去中控客厅选房间，家里的花园才两百平，遇到这种情况都得两三分钟才能搞定，这个新地方这么大，半小时之后再去找小远好了。”
宁婉嘉很有经验的给了个建议。
相比郁郁葱葱的太平山，还是湛蓝色的维多利亚湾比较耐看，在宁婉嘉的安排下，三间看海的主卧都满员了。
早在项目伊始，各个房间的功能和布局都是梁远亲自定下来的，鉴于某些想法，这三间对着维多利亚湾的卧室布局也很有趣，一间靠西两间靠东，靠东的两间卧室紧挨着，东西卧之间隔着三四十米的距离，看起来像是三人离着蛮远的。
可实际上俩丫头向来喜欢睡在一张床上，那个单独靠西名义上归属于梁远的卧室，还不如说是个应付唐婉和李远铃的幌子。
上千平米的空间虽然很大，不过梁远哪能跑得过身手敏捷的宁婉菲，只用了五分钟，满地乱窜的梁远就被女魔头成功捕获。
不过因为有了新家，宁婉菲心情特别美丽的缘故，被女魔头推倒在地的梁远到没怎么挨收拾，除了脖颈后被少女咬了一口，其他的小拳拳什么的皮糙肉厚的梁土豪已经基本免疫。
出乎宁婉嘉的预料，还不到十分钟，宁婉菲和梁远就回到了自己面前。
“我和菲菲的东西都快收拾完了，一会收拾好小远的衣服就算搬完家了，猪头，明天你要穿正装么？”
少女已经把三人的旅行箱都打开，衣物、资料、文件、办公用品摆了满地。
“不用，明天都是熟人聊天，用不着穿得正式，安民大哥呢？”
“宫芸姐带我哥去你的房间了。”
宁婉嘉停下手中的动作，似笑非笑的盯了梁远一眼，“你的”这两个字节被丫头说得特别婉转。
梁远摸着鼻子憨厚的笑了笑，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丫头猜了个通透。
“这家里都来客人了，看起来睡不开的样子，连我的卧室都被占了，嘉嘉，要不我在这打地铺算了。”
梁远一本正经的和少女胡说八道。
宁婉嘉抿着粉唇弯着大眼，给梁远丢了一大串水汪汪的“秋波”，也没说行还是不行。
倒是宁婉菲笑吟吟的看着梁远活动了几下手腕，虽然一串咔咔咔的骨节拉动声仿佛是在嘲笑梁远的勇气，不过梁土豪还是果断的萎了，不再提打地铺这个茬了。
其实只要钞票够厚，压根就没搬家一说，三人平日里惯用的物品，港岛这边全都复制了一份，把两套纪梵希的小黑裙放在衣柜里挂好，把日常的洗护用品放进卫生间，除了归属于梁远的一大堆文件，双胞胎的搬家大业成功完成。
安顿好住处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虽然做饭的地方设备齐全，不过厨师啥的暂时还没就位，三人的厨艺基本都属于只能满足于吃饱那种，最后还是从外边订了一桌子菜。
宁安民还是第一次到港岛，酒足饭饱之后，四人决定去看港岛的夜景。
俩丫头都喜欢和梁远挤在一个车里，没心思给自家大哥客串导游，一直没被梁远放走的宫芸被抓了苦力不光充当导游还得兼职司机。
虽然怡和的劳斯莱斯被运到了国内，不过偌大的集团比劳斯莱斯差点的豪车还是一大堆的，开着越野车逛港岛总有些怪怪的，宫芸从怡和又调了一台宾利过来。
从怡和大厦出发，宫芸开车，黑色宾利载着四人沿着紧靠着维多利亚湾的干诺道悠然前行。
论起观看港岛夜景最佳的地点，自然是港岛海拔第一高的大帽山，如果天气晴好，在大帽山的观景台上甚至能看到共和国的特区。
不过此时港岛新机场计划还未实行，由中环前往青衣岛方向的五号线还不存在，梁远等人只能通过了早已超负荷的红磡海底隧道前往九龙地区。
沿途的港岛繁华街市给宁安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倒是两个丫头和已经进化成本地土著的宫芸，一直在吐槽那个经常堵死的红磡海底隧道。
一路上走走停停，众人抵达大帽山山脚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入夜时分，虽然大帽山郊野公园已经关闭下班，但用于房车露营的扶轮营地不受限制的彻夜开放。
黑色的宾利沿着登山公路缓缓上行，传入一个发卡弯之后，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迎面而来。
“欸，这是和黄的车，看起来谈判的失败，并没影响到李主席来大帽山夜游踏青的心情啊。”
宫芸语带疑惑的说道。
远嘉同和黄的谈判彻底崩盘了，宫芸很是好奇对面来车里坐的究竟是和黄的哪一位，对于港岛大部分本地土著来说，除了招待客人，平时少有来大帽山夜游观景的时候。
这段登山公路弯角颇多，对面的劳斯莱斯也可能认出了这辆属于怡和的宾利，很有行车礼貌的靠在路边，等待速度很慢的宾利彻底出弯。
两车交汇的时候，劳斯莱斯的后车窗降下了一半，一个年轻男子带着微笑对开车的宫芸挥了挥手。
转瞬，交错而过的两辆车把彼此丢在了身后。
“宫芸姐，这是谁啊，看起来认识你呢？”
宁婉嘉十分好奇的问道。
“呃～，好像是和黄的大少爷～”
宫芸的话语意外的有点磕绊。
“哎～哎，听宫芸姐的口气好像有什么情况啊～。”
“哪有什么情况，这位大少爷和我同龄，前段日子总给我打电话约去吃饭。”
宫芸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雾草，谈判怎么谈出来了这种操作，难道这要上演豪门版本的美男计么，梁远有点惊了。
“哇哇，宫芸姐这是要嫁入豪门了么。”
宁婉菲没心没肺笑着，眼睛都笑眯了，语气里满是八卦和调侃。
“菲菲，饭局我一次都没答应过。”
“什么豪门不豪门的，我一直拒绝来着，这边不像国内搞过妇女解放运动，不少豪门的家庭氛围还停留在三妻四妾时代，就算一夫一妻，婚后女方也得冠以夫姓，更少有出来经营自己事业的，一辈子圈在小天地里购物打牌生孩子我可受不了。”
“再说，跟着大少工作，用不了几年我自己就是豪门了，才没有心思伺候他们这群老封建。”
在俩丫头的眼里，再逆天的港岛豪门还能壕得过梁土豪去，在梁远大力推进远嘉高管持股的情境下，双胞胎都觉得宫芸这番回答理所当然。
不过宫芸这话在宁安民耳中就不一样了。
这年头共和国从上到下都在学习港澳先进经验，除了那些不着边际的共产主义口号，宫芸这种实打实从心眼里以看待老封建眼光俯视港岛富豪阶层的，宁安民还是第一次遇到。
宫芸语气中共和国特有的妇女解放运动和我就是豪门，这两个在共和国发展史上曾经格格不入的对立概念在宫芸身上恰到好处的融合到了一起。
从宫芸特有的气质中，宁安民觉得一个自己能感觉能理解，但说不清的未来好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梁远对港岛包括东南亚华人富豪的态度在远嘉高管中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对比着远嘉这几年堪称光速的崛起历程，梁远把许多华人富豪评价为旧社会地主老财的言论在远嘉内部有着极深的认同感。
如果忽视掉标准的管理学制度，某种程度上还真有人如企业、企业如人这一说，宫芸身上这种独立、大气的特质，绝对是被远嘉的企业文化潜移默化的点滴塑造而成。
如果没有梁远修收购港灯一事，李同学的大公子应该在不久的将来于加拿大遇到自己的一辈子真爱。
李大公子此时出任和黄的副主席，出售港灯入股置地这种关系企业长期战略的谈判自然不会缺席。
不过港岛的经济历史早就被梁远搞得稀里哗啦的破碎，出现在谈判小组中的宫芸，给谈判对手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大气、敏锐、独立、自信，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港岛甚至海外华人群体传统华夏女性的全新特质。
港岛不是没有年轻的霸道总裁，比如李同学的两个公子，老大维克托和老二理查德都是不到三十岁就在自家旗下的关联企业中升到了核心层，但和企业创始人没有半点关系，单纯靠自己能力晋升上去的年轻人一个都没有。
得益于梁土豪的年纪，颜值不低的宫芸以不到三十的年龄晋升为怡和的核心女性高管，这份经历放在全港岛也是独一份，通过谈判时的相爱相杀，李同学的大公子狗血的路转粉了。
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随着宫芸的不假辞色，李大公子的粉丝值直线上涨，截止目前，光每日的例行玫瑰都送了超过一万朵了。
不过宫芸这种被梁远彻底洗脑的核心管理层，对维克托同学大地产商的行业背景有着极深的鄙视，别说一万朵玫瑰，再送上十万朵也是白搭。
说起来也是有趣，虽然收购怡和之后远嘉自身也算是远东地区数得着地产商，但远嘉内部对地产行业不怎么高的评价依旧没有丝毫改变，连带着谈判时和黄也察觉到自己的对手对地产业务的态度十分轻视，这也是和黄在谈判中坚持不后退的一个重要因素，毕竟本身不重视的业务要价怎么可能高。
当然，由于信息极度的不对称，和黄以为远嘉不重视置地的业务才是新怡和出手置地股份的缘故，并不知道在远嘉内部从事地产行业的富豪位于鄙视链的最底端，常和混黑的社团与卖假货的渣渣之流丢在一个圈子里作对比。
三个女人就港岛富豪的封建思想八卦得飞起，尽情吐槽着港岛老一辈的小妾宫斗和女性嫁人后改姓什么的，偶尔还会开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地图炮，车里的梁土豪和宁安民只能大眼瞪小眼对视尬笑，反驳的言论是半句都不敢说的。
看着上行的黑色宾利转过山路上的弯角消失不见，理查德从后视镜上收回了目光。
“听说，大哥在追求宫芸？”
李二公子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兄长，嘴角带笑的问道。
对自己幼弟的问题，维克托爽快的点了点头。
“不过追求得很失败，除了公务谈判，一次都没约出来过。”
“是内地大家族的子弟？”
“据我了解，不是，宫芸的父母都是内地的普通人，三个月之前才迁居到港岛，去年，怡和被并购之后，从外部空降到怡和内部，只用了一个月就站稳了脚跟。”
“父亲知道这件事么？”
“知道，不过装作不知道。”
“大哥，你该不是打着美男计的主意调查怡和被并购的内幕吧？凯撒克这个老狐狸，去年出售怡和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诡异。”
远嘉收购怡和一事虽然表面上已经平静了下去，但实际上的震荡只是从水面转入了水下而已，不到某层次压根就感觉不到这件事情的不可思议之处。
“迪克，你这几年都在北美，对这件事了解不多很正常，父亲已经从北边的渠道确认，怡和被并购的内幕和内地的宁、唐俩家有着极为深刻的联系。”
“这消息是假的吧？把去年大陆国库里的美元都拿出来，都不见得够支付怡和股份的卖价，宁、唐俩家建国前都是种地的出身，哪来的启动资金和融资渠道来运作这种事儿？”
“汇丰的消息，德意志银行为怡和并购计划作的资金背书，并购计划的核心是怡和股份换股即将上市的联邦德国电信，出头收购怡和的那家南非1024集团是个壳公司，整个计划的背后是一家叫做远嘉的企业。”
虽然梁远收购怡和时烟雾弹放了无数，但现在都一年多了再浓的烟雾也都散的差不多了，更何况远嘉早年在港岛和两德都留下过不少痕迹，被汇丰这种在远东和欧洲都有根深蒂固关系网的老货揪出来很正常。
“远嘉？听着可不像是大陆国字号企业的名字。”
“汇丰能确认的，远嘉是一家彻彻底底的私企，由于远嘉背后采取了离岸公司和基金机构的组织模式，控股股东身份倒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肯定和内地的宁、唐俩家关系极深，最近这两年在欧洲航空界分歧极大的cm系列客机项目，就是宁家的媳妇唐婉从中牵线把中方合作方从国家变成远嘉的。”
“父亲说怡和被并购这事儿，他看不透的地方太多，和新怡和的合作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虽然作为长子，按华夏的惯例维克托排在集团继承的第一顺位，平时和幼弟的感情也不错，但隐形的竞争压力可不是一点没有，入股置地绝对是李大公子参与集团工作以来，所经历的最重要谈判，和弟弟详细解释一下谈判情况，也是为了避免弟弟误认为自己能力不咋地。
“所以谈了快一年了还是一点成果皆无？所以大哥打算动动美男计了？”
理查德倒是明白自己大哥的意思，不过当初自己选择了去北美学电脑而不是顺从父亲的意愿学建筑，自己已经隐晦表明了关于集团未来继承人的态度。
“北边的那些家族贪婪起来连石头都能拿去榨油，如果没有充分的话语权保证利益，入股置地还不如不入。”
“还有，追宫芸这件事和谈判没关系。”
“哈哈哈，大哥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否则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算了，不说我了，迪克你这次回来打算做些什么？”
这次理查德回国，算是常驻港岛开启自己的事业，不再回北美就学。
“当然是先和玛丽女中的小妹妹去吃饭，难道联谊校友会没给大哥发邀请函么？”
港岛的圣玛丽女中和全球很多名校都有着合作关系，作为港岛富豪的新生代人士，被邀请开讲座十分常见。
维克托没好气的瞪了理查德一眼，两兄弟说话间，劳斯莱斯驶出下山弯路转入了直达市区的青山道。
这个时间段，港岛的新机场连影子都没有呢，大帽山连接港岛本岛的青山道只是一条紧挨着海边修建的双向四车道低等级公路。
沿着海滨行驶的劳斯莱斯车速不快，虽然天色已经擦黑，但海面上大批晚归的渔船把近岸区域映照得星星点点繁华异常。
两兄弟谈着港岛近年来的总总变化，劳斯莱斯越过了繁忙的屯门码头。
“大哥，屯门比以前繁华多了啊，我记得小时候和朋友来这边吃海鲜，灯光可没现在这么密集明亮。”
理查德同学有些感慨港岛近年来的变化。
“只是麒麟岗以北这片区域还行，过了麒麟岗到市区之间这块还是荒芜，晚上这段路行车不开大灯都不成。”
说话间劳斯莱斯转过了这个叫做麒麟岗的小山包。
不过和维克托所言的荒芜不太一样，虽然陆地这边没什么大变化，连绵的小山丘上灌木丛生，满满的都是大自然印记，但靠近近海这一侧却比刚刚灯火阑珊的屯门港还要光明。
原本出了麒麟岗这段小山丘，一个两百米多长七八十米宽的弧形半岛从公路旁直插到近海，构成了一个超微型的小海湾，由于海湾附近的地面十分的平坦兼之沙滩细腻，夏日里屯门区域的住户经常到这边野浴，算是一个只有附近住户往来的小景点。
现在这块海湾明显被征用了，从海上映射过来的灯光不仅把整个微型半岛，连带着附近足有两公里长的公路路面都照的仿佛白昼一般。
足足挂着几百盏高压射灯，上百米长数十米宽的两艘超重型驳船，互相间隔着三四十米的距离，停泊在一个由钢梁和水泥沉箱搭建起来的简易码头上。
三四台白色涂装的压路机加挂着临时大灯，跟在两台橙色铲车后边，嗡嗡嗡的碾压着刚刚由铲车平整出来的土地。
一丛一丛工作着的人影分散在从码头到路边的土地上，繁忙的比屯门夜市还要热闹。
“S＊＊＊，我们上山观景那会儿这地还空着呢吧？这才几个小时啊，码头都建起来了？”
望着车窗右侧繁忙的工地，理查德一脸的不可思议。
“二少爷，您和大少爷上山前光顾着讨论电脑行业了，路过这边时没注意，那会儿沙滩上就有不少人了，不过设备倒是只有那两台铲车，这两艘大船和码头都没有。”
听了理查德的感叹，一直安静着开车的中老年司机接口说道。
开车的司机姓庄，和李家是远亲，真算起来还是维克托和理查德的长辈。
“庄叔有心了，说起来英国人倒是擅长这个，诺曼底的桑树人工港比这个能大出去上百倍，也是几小时内就完工的。”
维克托按下半片车窗，远眺着人来人往的工地。
“不过没听汇丰说英资最近在港有什么大举动，这个简易码头就算不大，造价也是不菲的。”
看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码头，维克托有点迷。
“大哥，难道是港府有开发麒麟岗的计划？”
“不可能，在这里开发居住区远不如挨着屯门往北发展，那边不论水电都能就近利用上原本的管网，屯门北那边好几平方公里都空着呢，这边被麒麟岗这一大片树林隔着，相比屯门北就是纯粹的荒地。”
李家兄弟关于地产行业绝对是家学渊源，看地段这块的眼光肯定是港岛一流，这两位想了又想，也没发觉这个Duang一下子冒出来的简易码头，和这两艘看起来堪比超级油轮大小的驳船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劳斯莱斯沿着青山道继续南行，车内的两兄弟把话题转移到了女朋友这个问题上。
“迪克，父亲的为人你知道，虽然没明说，还是希望你能早点安定下来，你在北美的那些事儿我都替你收拾干净了手尾，这次回港能收收心就收收。”
理查德在北美就读于计算机方向的专业，和硅谷那帮人距离很近，当然也玩的很开，颇有些三扁一圆混搭着荤素不忌。
如果忽视掉苹果日报上田伯光＋尹志平＋林平之版本的那个李同学，在个人的情感操守上，李同学起码能吊打300个上个位面的梁远，在港岛富豪中堪称楷模。
毕竟，李同学在个人情感上坚定的选择了七十亿分之一，而梁远则选择了七十亿分之三百，更何况如果没有偷渡位面这码子事儿，三百很可能只是小梁同学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已。
相比美女香车相伴各种乱七八糟事情上身的典型富二代子弟理查德，维克托在个人情感上简直就是李同学的翻版，连追宫芸都是一板一眼的送花请吃饭，给人以一本正经的感觉。
“大哥，虽然很感激，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你可真唠叨，我回港还没有一星期，这事儿你都说了五次了。”
“被我说总好过被父亲说，迪克，这几年，玛丽女中有不少大陆来的大家族子弟就读，你过去联谊时可以顺便看看有没有看顺眼的。”
“嗳暧嗳，大哥你以前可不是这个论调，我可记得你以前提过，找另一半一定要找有海外教育背景的，现在你不光自己反过来去追大陆的女孩子，居然还试图把我也拉下水。”
“我们家的根还在港岛，怡和在港岛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这次怡和被收购明显和大陆有着很深的关系，从去年开始，父亲常常都是下半夜才去睡，如果多个大陆的亲家对以后也是好事，当然，前提是情投意合，否则就是找冤家了。”
“好，好，打住，我留意也就是了，不过大哥你千万别抱希望，我估计，我能看上的大陆女孩还在月亮上呢。”
两人还没谈完个人情感这个话题，司机庄叔突然开口。
“大少爷，你看右边驳船脚手架上挂着的那些横幅。”
维克托和理查德住口不语，转头向司机所言的方向看过去。
这时的劳斯莱斯已经行驶到了和驳船正对着的位置，距离海岸线顶天也就是三百来米，刚刚远处望去只是大团大团的灯光已经很清晰。
驳船上仿佛是要修建什么建筑一般，平地而起的脚手架几乎把驳船彻底盖住，在对着公路的这一侧，四条挂在脚手架上的宽大红色横幅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抖动着。
横幅上金黄色的字体相当的大，在射灯的照射下，维克托清楚的看到了一些和港岛建筑行业格格不入的东西。
“严是爱，宽是害。”
“高高兴兴上班，安安全全下班。”
“努力大干三十天，争取港岛首座移动电站工程提前交付。”
“氪金石船舶设计所预祝港岛荔湾能源集团首座电站早日运行。”
“停车，庄叔停车！”
劳斯莱斯的车内静音相当顶级，维克托高昂的语调在相对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破音。
老庄司机跟着维克托已经三年多了，自然知道维克托最近在忙着什么，也大概知道谈判进行的不顺利，目前谈判正处于休会期。
由于沟通不畅的缘故，和黄这边还以为只是暂时休会，更激烈的磋商还在后边，毕竟不论港岛置地还是港岛电灯都是支撑着港岛恒生指数的大蓝筹，这种上百亿规模的集团并购谈几年都是正常的。
就未来李同学的自我评价而言，自己只是个合格的商人而已，甚至连企业家都算不上，哪能猜到梁远这种开挂货色的思维模式。
打死李同学也想不到，远嘉会用长脚电站这玩意，来突破港岛修建第三家电厂时关于选址方面的严重限制。
“散热，散热，散热，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梁远终于把某些来自后世的习惯性用语，成功的在集团内部推广开来。
“船上不比陆地，空间十分有限，各类危险区之间几乎没有间隔，散热做得不好整艘船炸上天都是可能的，安装设备的前，中，后都要换队伍再三检查，我要百分百的确定没问题。”
李红卫带着安全帽，挥舞着手中的文件夹，和来自中建三局与黄埔船厂的作业人员强调着现场的施工注意事项。
距离梁远第一次提出能跑路的电厂，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这一年来虽然一直在谈着港灯的并购，但丝毫没耽搁天然气发电船的的预研工作。
以梁远的性子而言，发电船项目与其说是针对港灯，还不如说整个港岛能源市场都是捎带，东南亚，非洲，南美，欧洲发达小国才是天然气发电船未来应用的主要市场。
需求明显，产业链条又没有瓶颈，因此整个项目的推进速度相当的快，祁连山麾下，有个五十人的团队采用全球飞的方式已经筹备了一年，直到梁远不久前表示放弃幻想准备硬战，原本不紧不慢的基础建造工作猛然提速，原计划实验电站四个月的设备施工周期也被压缩到了五十天。
由于时间很紧，多部门的现场协调作业就极为重要，华晨动力把目前负责燃气轮机电力应用方向的首席工程师李卫红直接派驻到了现场。
“李工放心好了，这两条船的造价少说也得十个亿，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哪能不尽心，我们黄埔出三组，中建也出三组，一共六组，交叉监督，交叉审核。”
黄埔船厂的现场施工代表欧立，信誓旦旦的和李红卫下着保证。
作为电站本体的两条驳船不值钱，值钱的是每条驳船上所搭载的十二套E18燃蒸联合循环发电机组。
经过两年多的运行，华晨在发电领域的燃机型号终于成熟，每套E18燃蒸联合发电机组都包括一台11兆瓦的E110系列燃气轮机，独立的余热锅炉和一台10兆瓦的蒸汽轮机。
在标准模式下，每套E18机组的额定出力功率约为18兆瓦，两艘发电船可以组成一个总装机容量400兆瓦的中型发电厂。
此时港灯的总装机容量才2000兆瓦，远嘉一次就兴建了港灯五分之一的装机容量，如果建成并网对港灯的业务打击绝对是致命性的。
由于集团内部各自独立核算的缘故，E18系列发电模块华晨报价为4000万软妹币一套，虽然看起来价格不菲，但相比其他海外其他的动力巨头，这价码还是很良心的。
“老欧，你说的价高贵重那是要看和什么比，如果和火电相比，这价都便宜到地板上了，一个400兆瓦的中型火电站，建成并网时综合成本绝对不会低于二十亿。”
“我虽然不是造船的，单单这两条驳船5000万顶天了吧。”
中建三局的现场代表孙钢，在国内有过火电厂的丰富施工经验，很惊讶移动电站的低廉成本。
欧立点了点头。
“同样的装机容量，燃蒸联合循环发电站的成本才是火电厂的一半，更别说这东西还能到处移动转移部署，这技术可真不是一般的先进，怕是世界一流了，李工，你说这电站啥时候国内能普及啊。”
“虽然污染比燃煤少多了，但天然气的采购成本比燃煤高不少，目前国内能用得起的城市也就是港岛了。”
“当然，技术肯定是全世界顶尖的，集团法务部查过专利，工业化实用性的天然气发电船，我们是全球第一家。”
李红卫很自豪的说道。
别说在九十年代，就算新世纪的一零年代，LNG类的发电船也是国际造船业中的尖端项目。
LNG发电船的正式工业论证，要在新世纪之后由意大利船级社牵头，联合了全球排名前五的船级社，花费了数百万美元大半年的调研，最终得出了技术和利润双方面可行的结论，之后，LNG发电船才逐渐进入国际工业界的视野。
远嘉目前搞这玩意，国内也好国际也罢，压根就没有达成批量化工业生产的先驱可以借鉴，只能自己摸索着来。
中建三局在钢结构上有着国内第一的施工水准，也有火电站的施工资质，黄埔船厂在万吨级别以上的货轮中也有着丰富的建造经验，然后，这两个完全不搭调的队伍被远嘉整合到一起，负责港岛移动电站的项目建设。
项目的核心设备之一，天然气低温储存系统，也就是那个焊接难度几乎要上了天的大罐子，还是远嘉从东洋搞回来的旧货。
这年头，韩国造船业在LNG领域还是默默无名，在亚洲能拿出手的LNG造船企业，还是日本的三井和三菱，得益于岛国贫瘠的资源现状，在六十年代末期，日本就已经完成了LNG船舶的国产化，七十年代初，一大批日本本土建造的LNG船下水服役，为日本经济的繁荣和发展提供着至关重要的能源输入。
严格的说，LNG发电船整条产业链的基础技术目前已经成熟，不过由于这条产业链过于特殊的缘故，等闲企业都没能力发起可以影响整条产业链的研发。
这条产业链上游是高难度的深海勘探与开采，十亿八亿美元扔进去也就是几口井的事儿，产业链的中游同样是高难度的特种船舶建造，一条船至少也得半亿美元的预算，产业链下游是难度更高的透平类发电设备，光一个全新发电型号的研发，丢进去两三亿美元都不保证能成。
能在这三个领域拥有研发新技术实力的企业，无一不是各自国家的基干企业，更重要的是由于天然气应用过程中的高危性，专业而敏感的电子探测设备，电子自动化设备才是把这条产业链走向成熟的关键。
九十年代初，在这颗星球上，横跨海工装备，船舶建造，航空发动机研发，电子芯片制造这四大领域的企业有且只有远嘉一家。
别看远嘉有瘸腿的地方，比如那个储存天然气的低温冷藏大罐子，但在这条产业链中无法替代的核心部分，远嘉无一缺失，比如储量巨大的天然气气田，可以及时调整性能的燃气轮机，全新成套自动化设备的研发能力，大型船舶制造能力等等等等。
哪怕是产业链长得可怕的三井，由于缺少挂B的缘故，目前也没把触角伸入到深海矿产开采与勘探领域。
梁远把整个荔湾能源项目拆解成了三大块：天然气发电，天然气运输，天然气开采。
远嘉自身目前只负责烧天然气发电的那部分，开采和运输暂时都没涉及，否则单凭国内的技术力量，别说高难度的深海开采，LNG运输船这块暂时都是玩不转的。
整条产业链中最难的那个条件——找个大气田，已经被骰子搞定了，在资源储量已经明晰的情况下，开采设备只需要一定厚度的美元就可以搞定，甚至远嘉都不用自己掏钱，有的是海外银行团会高举着四肢或五肢来欢迎远嘉到本行贷款。
沙漠土豪的发家史就是远嘉可以参考的历史样板。
天然气运输这块在港岛电力市场容量有限的情况下，两条船就可以形成足够运量的穿梭运输航线，在LNG船舶的建造市场上，由于电子芯片产业近年来突飞猛进的缘故，新一代LNG设施设备已经产生代差。
东洋最早下水的第一批LNG运输船，面对高性能新船的竞争，船东面临着要么进行技术改造要么选择退役拆解的二选一，远嘉花费四千万美元，很轻松的从国际船东手中买下了两条船龄二十年，排水量三万吨，十二万立方米天然气运输量的二手LNG旧船，依此来搭建荔湾能源自身的原料穿梭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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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体现远嘉进军能源领域的意志，一家注册资本为三十八亿港币，名为港岛荔湾能源集团的企业已经正式挂牌，屯门近岸天然气发电站项目就是新集团对港岛民众的亲切问候。
三人说话间一阵嘈杂的喧哗声从公路方向传了过来，李红卫转头看去，两个身着米色西装的青年男子和两个协调压路机与推土铲车的现场工程师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李红卫问道。
“李工，这里有两个外国人干扰作业现场。”
“你们是谁？做什么的？”
李红卫一边问话，一边隐蔽的单手作手势，呼叫远嘉的安保人员。
由于从事行业较为特殊的缘故，远嘉管理层从中层起始，就开始定期接受远嘉安保部门的培训，一些简单的沟通手势都是远嘉管理层必备的技能。
不过港岛地区在远嘉安保部门施工安全系数的内部评级中，属于非常安全的绿区，因此工地现场只配属了四名安保体系的员工，只能遇事呼叫而不能向高危区域一般防患于未然。
当然，在远嘉安保体系的评价中，施工系数港岛地区是非常安全的绿色，而反谍系数港岛区域却是非常危险的橙色，仅次于最危险的红色。
天然气发电船配属的这四名安保人员，其主业与其说是安全保卫还不如说是专业反谍。
理查德刚想说点什么，被维克托一把拉住，扯在身后。
“你好，我们是中国人，在港岛从事能源领域的工作，从横幅上了解到贵方这个移动发电站十分的新颖，见猎心喜就过来看看。”
“刚才那个小伙可不是这么说，问啥啥不说满嘴的外语。”
一只长得很普通以至于没有名字的土木工程师小声嘀咕了一句。
刚开始，发觉本行业出了个“怪物”的维克托没好意思自己下车，怕看到面熟的打探不出来什么，然后刚刚回港的理查德自告奋勇去探听消息。
九十年代初的港岛语言环境，都以讲英语为荣，粤语次之，说普通话会被严重鄙视，加之理查德刚刚从海外归来，思维还是夹生的呢，面对那只无名普通工程师满含着共和国各地方言精粹的问话根本没搞清楚对方再说啥。
两方面的人舞舞咋咋的比划了半天，按捺不住的维克托决定下车亲自上场。
“鳖和喔学画，和泥学画蓝瘦带都香菇，去吻俺焖令道。”
另一只因为长得很丑而没有名字的普通工程师一看对方的人数都快成团伙了，生怕自己被突然发了盒饭再也上不了场，机智的决定把这事儿上报。
“原来会说中文啊？”
李红卫听维克托说完来意，撩了一眼维克托手腕上的劳力士水鬼，又转头看了看停在公路旁的劳斯莱斯，琢磨着眼前两个青年人的身份。
“你们~，难道，是怡和集团旗下的企业！”
虽然说得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口气。
并购港灯谈判的过程中，双方的重大分歧之一，就是把港灯的战略方向从电力能源营运商向电力设备生产商调整，维克托自然了解如果新怡和主导了港灯，将来会打算干什么。
看看工地的现场，施工人员来自大陆，建造的又是移动式发电船，虽然港府那边暂时还没传出怡和申请电力营运执照的消息，但执照这事儿对于怡和来说完全成不了阻碍。
船舶发电不占土地，天然气发电不污染环境，调峰电站也好环保电站也好，维克托自己随便深入的想一想就找出了一大堆可以推动港府发下第三张电力执照的理由。
更何况环绕着维多利亚湾的近岸，少说有一半地标性质的大楼都是怡和旗下的物业，怕是拿到港岛第三张电力执照的第一天，港灯的用户就得跑掉三分之一。
想到这里维克托简直心急如焚，不过自己的猜想还没得到李红卫的确认，抱着微弱的希望，维克托眼巴巴的看着李红卫，希望其能给出否定的答案。
“开豪车的就是不一样，你的消息很灵光啊，港岛荔湾能源集团，上周才挂牌的新企业。”
李红卫颇为自豪的介绍着自家企业。
“能源集团？”
理查德复述了一句李红卫的话，觉得这家集团的心好像有点大。
“港岛供电执照只有两张，贵司建了这船也不能进入到港岛的电力市场吧？”
理查德又追问了一句。
“中华燃气应该听说过吧，注意看这几天的新闻，荔湾能源的主营业务是天然气的开采与运输，发电只是附属用来给自己的物业供电，关电力执照什么事？”
既然梁远放弃了港灯，中华燃气就成了荔湾能源借壳上市的首选，相比飞速发展的港岛电力市场，港岛燃气业务至少要弱上一个等级，前景有限时中华燃气的大股东对来自怡和的橄榄枝自然就不会挑食。
李红卫来港岛之前，已经从集团的高级简报里得知控股中华燃气的几个大股东，已经签署了置换荔湾能源和中华燃气股份的协议，不过由于新公司注册资金的规模巨大，荔湾能源的企业手续还没彻底办完，目前暂时压着消息没对外界宣布而已。
听了李红卫的话，维克托张了张嘴忽然觉得无言以对，人家大楼自己建电厂给自己供电，除了感叹有钱任性之外，哪个国家的法律都说不出不是来。
这年头大刘的科幻巨作三体还未诞生，降维打击这个概念还不为人所知，好比大润发死于互联网，柯达胶卷死于数码相机，造手机的诺基亚被编软件的苹果干翻在地，没谁规定能致自己于死地的竞争对手一定会诞生于本行业。
“你们～～。”
考虑到形象和风度，理查德把吃饱了撑得这个下半句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李红卫虽然没听全理查德的吐槽，不过那截咽回去，没说出口的意思却感觉到了。
李红卫第一次到港岛肯定没个人老冤家啥的，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眼前一个青年看起来颇有些气急败坏，估计就是利益相关了。
能开劳斯莱斯家里肯定不差钱，和电厂业务利益相关，还是华夏面孔，李红卫随便用了一下排除法就大致圈定了身前两人的身份。
“两位，家里和港灯有业务联系？”
听李红卫直白的问出来，维克托知道自己弟弟的神态入了对方的眼，略微想了想，爽快的点头承认。
“都是华人资本，在海外，我们应该联合才对。”
从李红卫的口中得知中华燃气大变在即，维克托意识到眼前这位工程师的职位很可能不一般，于是看似不着边际的试探了一句。
“这地，可不是海外！”
李红卫用力的跺了跺脚。
维克托猛的意识到，虽然企业都不差钱，但彼此员工的世界观好像有点不一样。
虽然梁远从未在集团内开展过爱国主义教育，不过在梁远给远嘉企业文化发展方向定下的框架中，到有几条核心显得特别有趣。
梁远规定，和远嘉基层交流时只谈钱，明码实价的工作要求，明码实价的薪资体系，没有什么薪金保密，交流一句搞不好就被人道毁灭似的。
每个项目组里挂着的那个研发进度电子看板，基本把各人的功绩显示得一目了然，谁不服谁就上，完全用不着搞什么工资保密。
和远嘉中层交流时，钱的问题差不多基本解决掉了，职业晋升才是重点，和远嘉的准高层交流，则是更进一步的人生规划，只有远嘉大会议成员之间才能谈理想才能谈未来。
用梁远的话形容，虽然理想是个好东西，但我们绝不能强迫别人为自己的理想买单。
人如企业，企业如人，梁远身上源自后世共和国国力飚升后的那种舍我其谁的气质，在这个时代里简直比火炬还耀眼。
梁式鸡血往往是很简单的我觉得我们肯定能行，然后，短时间里就真干出了惊天成就，这事儿熏陶得多了凝聚力自然就爆表了。
完全不用梁远用嘴巴强调什么爱国主义，凝聚力爆炸的移情作用之下，作为共和国土生土长的远嘉员工，三观简直正得可怕。
李红卫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临行时问王欣港岛这边的谈判怎么样了，王欣似笑非笑的说源自两个小公主消息：谈判翻车了，友谊的小手收回了。
既然友谊的小手已经收回了，李红卫也就不太在意两个青年人甚至是港灯的态度。
“不要误会，我再强调一遍，屯门移动电站真和港岛的电力市场没什么关系，兴建这个电站主要是为了验证一些技术和理论上的东西。”
世界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你一本正经的使出洪荒之力和选定的对手竞争，然后对手根本就没看到过你，甚至只是打了个喷嚏，你就飞去了天涯海角。
虽然李红卫的话听起来还能正常，但暗地里的意思就是你们真是自作多情了，还提什么竞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