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魔法 > 锦心 > 全文阅读
锦心txt下载

    “可不是就要盖了呢。//更新快//[](]只有钟南这勤快孩子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便跑到后院主动当起了小工,而钟秀和碧秋则跟着阮云丝学习第一百零二章:动工织锦。芸娘一开始也兴致勃勃,无奈她实在不是这块料子,只学了两天便不耐烦,主动放弃后,承担了家里的一切家务。

    这下阮家可算是热闹了起来,要说最高兴地,便是小绿了。每天前院后院跑的不亦乐乎,眼看着那些石料泥沙渐渐变成一间一间的房子,这小子只觉得新奇无比。(]”

    碧秋和钟秀听见阮云丝夸奖自己,不由得大为振奋。答应了一声就继续埋头织锦。这里阮云丝叫出钟南,让他套了马车,便带着这几日来自己织出的五种花样的锦缎,坐了马车往城里来。

    她原本也要带着小绿进城,可小绿坚决不肯。这让阮云丝有些奇怪,暗道莫非他在绿水城里还有什么亲戚?所以怕被看到?嗯,一个多月了,唉!这孩子和我们的缘分只怕也要尽了。奇怪,苏名溪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过来?难道被什么事绊住了?不然这会儿不正是打猎的好时候儿吗?他怎么可能错过?

    一边在车里静思着,自然也没有人回答,只有马车辘辘的声音。掀开帘子往外望去,只见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花盛放,那情景真是美不胜收,路边的杏花也都开得锦绣繁华,一簇簇一团团如云霞般灿烂。

    阮云丝叹了口气,心想这一个月一直在忙,竟将如此景致都错过了。如今这杏花虽然开得最精神,怕是一两天之后就要凋谢,若是再有一场春雨,则这些枝头繁花便要纷纷而落,更将一世繁华零落成尘。

    想到这里,自己也不由觉着好笑,暗道我是怎么了?怎么也变成林妹妹那般多愁善感起来?因眼见着城门已在不远处,她就放下了帘子。

    来到流锦布庄,伙计们热情将她迎进去,言掌柜的看见她,只笑的一张菊花似的老脸都舒展开了,忙让大毛二毛奉茶,又指着布庄里新摆上的两款锦缎给阮云丝看,得意道:“这是咱们的织染厂研究出来的新花样。从半个月前一拿出来卖,就是供不应求。姑娘看看如何?”

    阮云丝只瞥了一眼,便看出那两个花样也不甚漂亮,只是从前市面上怕是没有,所以倒显得新奇,因此人人争购。她便把自己肩上的小包袱卸下来,笑道:“真是巧了,我今儿来,也是给掌柜的看看我琢磨出的这几个锦缎花样,您瞅瞅,瞧着比你们这新品如何?”

    言掌柜一听说是阮云丝的织锦,不由得又是惊奇又是兴奋,忙接了过来细看,只看了第一块布料,便倒吸了一口冷气,怔怔道:“云纹算是常见的,可姑娘这金丝云纹,如此复杂的纹路,这……这锦缎是怎么织出来的?”

    他一边说,就将那锦缎用手举起来,透过阳光,只见那块白色云纹锦缎上金光点点,若是做成衣服,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侧目。

    “这也寻常,这种锦缎还有银丝云纹,穿在身上反而效果更好。”阮云丝将金丝云纹锦的布样揭起,果然,下面就是一块银丝云纹锦。

    言掌柜的看了半晌,点头激动道:“好啊,好啊,这可是那些富贵子弟们的最爱。金银丝云纹锦也不是没有,只是别家的云纹不过寥寥几笔,穿在身上,也看不出如何精美,姑娘这就不同了……”

    老掌柜的不等说完,便听阮云丝笑道:“也没什么不同,这都是暗纹,穿在身上,难道人家还特地凑上去看不成?远看起来,就没有区别了。”

    言掌柜笑道:“话虽如此,可就凭着这精美云纹,一匹布多要一两银子,那些买家定是趋之如骛。”说完,又看第三块锦缎,却是蓝底配着淡黄色碎花的锦缎,这个颜色素净,乃是小家碧玉们的最爱。

    老掌柜一边看一边点头,待把六个花样看完,不由激动地两只眼睛都放出光来,好半晌,才平复了下心情,嘿嘿笑道:“我只以为我们那两款锦缎已是不错,还想着在姑娘面前显摆,如今却是打了老脸。啧啧,有姑娘这些锦缎珠玉在前,我们那两款竟是寻常之极了。”说完便叫过一个伙计道:“锤子,你快去京城咱们布庄的分号,请五公子过来。”见那小伙计一溜烟去了,他才转过头对阮云丝道:“姑娘请稍等,京城距此不远,不用一个时辰,公子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再详谈,详谈……”

    阮云丝倒不在乎这个,这本就是几款寻常花样。将来若是能用那高档提花机,织出工艺最复杂的双色锦五彩锦云霞锦,在她看来,或许还值得老掌柜如此激动。不过若真有那一天,她倒真有点为言掌柜的心脏担心,暗道该想个办法暗示下,让老爷子把心脏锻炼的强壮些,免得到时候大喜之下,再犯了心肌梗塞,那就真的是乐极生悲了。

    “不仅是锦缎,如今夏天快要到了,我想着也该织一些蝉翼纱软烟罗等料子,还有一种水纹纱,是专门做衣服穿的,层层叠叠极尽华美,然而看上去却只是薄薄的布料,又不会显得不庄重,我想那种纱料一定会受欢迎。”

    素流云进来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句话,他心中一动,便停下了掀帘子的手,想听听阮云丝和言掌柜继续往下说,却不料大毛正提着茶壶要过去续茶水,看见他,这呆毛眨了眨眼,便奇怪道:“五公子,你怎么杵在这里啊?掌柜的和阮姑娘都在里面,快进去吧。”

    素流云气结,瞪了大毛一眼,这才深吸一口气,掀帘子走进屋中,只见阮云丝和言掌柜都站起来了,他连忙一抱拳,笑道:“紧赶慢赶,总算来的还不晚,阮姑娘真是令人惊艳,我听说,您可真的带了自己织的锦缎过来,好像花样还不少呢。如何?快拿过来给我看看。”(未完待续)rq!!!

    阮云丝尚未说话,言掌柜便将那一小摞布样拿了过来,搓着手激动地笑道:“公快看看,哈哈哈,这若是批量生产了,分到咱们各地的布庄去卖,咱们可就发大财了,哈哈哈……”

    “咳咳……”素流云还没看手上的布料,就被言掌柜的言行吓了一跳,连忙道:“言叔,你是想吓跑阮姑娘吗?瞅瞅你现在样,哪里还有一点大掌柜的风范气度?整个一钱奴,就差没流口水了,也不怕让阮姑娘看了笑话。//更新快//[]【叶*】【*】”

    言掌柜被他这么一说,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挠着脑袋嘿嘿笑道:“我这叫真情流露,若说钱奴,谁不是钱奴啊?不过有的人会用钱生钱,有的人却只知道口省肚挪的攒着。有的人用钱行善,有的人用钱行恶罢了。公快看看这些锦缎样,嘿嘿,难为阮姑娘怎么想出来的,她那脑可真不简单。”

    素流云自从阮云丝将藏青色方给了他们后,心中也是对她寄望甚高,知道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女孩的确是有很大本事。所以在对方说出她未来的目标是织锦时,他立刻便抓住这个机会表示会大力支持。然而此时看到这些布样,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对方了。

    “这只是最简单的锦缎,虽然花样不少,但是生产的程序不复杂。若真的是要生产那些最上等的锦缎,要求色泽明艳图案照人,例如湖光锦蜀锦那些锦缎,想来公也知道。那就不是一个人能制造出来的了,须数人合力操作机器,而且还要有那种织机才行。以我家如今那些织机,和我肚里的知识。倒也能另辟蹊径,织出一些别具一格的高档锦缎,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产量就很稀少。所以我想着,还是稳扎稳打,先从最普通的锦缎开始吧。”

    素流云心里“咯噔”一下,诧异的看向阮云丝,暗道好大口气,湖光锦蜀锦她竟然也敢说,那可是上品中的珍品。[ ][~]历年来数量稀少,是要全部进贡的,民间根本没有流传,若有人敢单独贩卖,要杀头的。且听她的意思。敢情还有可以和蜀锦和湖光锦能够媲美的锦缎,别具一格,另辟蹊径,难道……难道是这世上还没有过的锦缎么?天啊,若真是如此,这……这位阮姑娘莫不真的是织女转世?这……如果真有这种锦缎,那我流云布庄的地位和前程……“

    素五公没有再想下去,只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就已经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了。即便如此。他的面上却也没有露出像旁边言掌柜那般沉不住气的表情,少东家嘛,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只是看向阮云丝的目光却也是熠熠生辉,和狼看见羊差不多。

    “姑娘这番本事,已经不是心灵手巧可以形容的了,真个便如织女转世一般。只是……恕我直言,流锦布庄若能得姑娘相助,前程的确不可限量。然而姑娘若是将这番本事交给贵云等一流大布庄,获利将更丰厚……”

    素流云不等说完,就见阮云丝摇头笑道:“怎的到了今天,公还说这样话?若我只是重利之人,当日也不会出头帮助流锦布庄,你给的一万两银我也就毫不客气的收下了。是,我也是商人,商人逐利天经地义。然而商人就都是见利忘义之辈吗?不见得吧?既然有五公这种商贾中的侠义之辈,为什么我就不能重情重义?更何况,利是什么?说它是好物,它的确好,锦衣玉食,婢仆如云,高房大厦,这些有利便可办到。然而以我的手艺,就算不选择贵云,选择流锦,我也照样可以获得这些,那要更多的利又有什么用呢?反而这一生都难以心安。五公,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想做一番事业,却不想赚富可敌国的钱。【新】唔,或许这样说不恰当,我当然也想赚钱,但若是赚钱能和情义都兼顾到,我自然更乐意。[~]”

    素流云微微一笑道:“是,姑娘真正看的明白,是我以己度人了。”

    阮云丝哂笑道:“公若真的以己度人,便不会这样想我了。怕是公还是将我和那些寻常商贾相提并论,以为我也是那种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出卖的爱财之徒吧?”

    素流云连忙道:“刚刚是流云错了,这里郑重向姑娘道歉,可千万别这样说,这若是传出去,我爹爹能对我用家法。言叔,你可记着,千万给我保密,不然我爹要是打我,我唯你是问,反正这屋里就只有你一个。”

    “这是什么话?难道阮姑娘不是人?”言掌柜捋着山羊胡,气愤愤地道。

    素流云咳了一声,老神在在地道:“阮姑娘自然是人,只不过她可不会特意到老爷面前告我的状……”一语未完,就听言掌柜的笑道:“那可不一定,你刚才看轻了她,难免她不记恨在心里,东家可是很快就要搬到京城了,到那时,难免要往各处店铺走动,也许一旦遇上了……嘿嘿嘿”

    听到言掌柜的“奸笑”声,素流云立刻配合的变了面色,苦着脸道:“阮姑娘你听到了吧?可千万担待着我些,别和我一般见识,将来我爹爹那里,还请美言几句,不知姑娘喜欢什么,让我买了来孝敬你,这不算贿赂,唔,就算是贿赂,你又不是官儿,似乎别人也管不着……”

    阮云丝让这两人逗笑了,看了素流云一眼,见他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只有那双眼睛如同清潭一般,里面透露着少许的调皮之色。她摇摇头,心想这位素五公年纪轻轻就要为家族挑起重担,难得竟还没有失去赤之心,偶尔也会这样的可爱。

    “好了,天色不早,我这就要赶回去。碧秋和秀丫头如今也出师了,估摸着过两天便可成手,到时候我们三人齐心协力,争取多织一些锦缎送过来。”阮云丝笑完了,便要告辞。却听言掌柜的忙道:“姑娘千万记着,我格外选的那两块锦缎多生产些出来,你说的纱罗什么的就先放一放吧……”

    不等说完,阮云丝便点头道:“好了好了记住了,掌柜的,这半天你已经说了十几次,我耳朵都要磨出茧来了。”

    说完又听素流云正色道:“姑娘的手艺巧夺天工,一旦流传出去,必定大放异彩,既然姑娘亦是胸有凌云之志,那该早作打算,建厂房,买机器,招人工,如果姑娘目前还没有这个力量,流锦布庄愿意倾力相助。若是嫌麻烦,厂房机器人工我们也可以帮忙解决……”

    他同样不等说完,就被阮云丝摆手打断,听她摇头笑道:“一口吃不下个胖,路总要慢慢走出来的。如今这样积少成多,我自得其乐,公不必操心了。”

    素流云心里直跺脚,心想这女人是属蜗牛的吗?积少成多自得其乐,我的天,她知不知道这些锦缎早生产出来一天,多生产出来一匹,那将是多大的利益啊?真真是急死我了。偏偏这位祖宗主意定的很,还不敢催。

    他一边心里腹诽着,就送阮云丝出屋,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叫道:“流云,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那么急从京城赶过来,就是为了会佳人吧?”

    阮云丝刚刚走出里屋,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疑惑看过去,只见一名锦衣公正推开那些伙计,大步往铺里走来,一看见她,对方便停了脚步,先是惊疑不定的看了几眼,之后那双眸中就染上了怒火,阮云丝本想和他点头招呼一下的,看见对方这幅德性,索性不理不睬目不斜视的从他身旁走了过去,结果还没出门,便听这家伙嚎了一句,让她惊得眼珠都差点儿掉了出来。

    回头愕然看去,就见身后素流云阴沉着面色,咬牙道:“徐金鹏,你胡说什么?真真是一张狗嘴,吐不出好话来。”

    徐金鹏见他面色沉了下去,声音就放低了八度,冷哼一声道:“你那么急从京城赶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她?哼!俗语说,男女……”授受不亲四个字尚未出口,他便看到素流云的眼中陡然添了杀气,于是讪讪住口,轻声道:“我只是说笑而已,你何必这样生气?总不会是让我说对了,所以恼羞成怒吧?”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这是贵云绸缎庄的少东家,难道是我流锦的吗?你们恭恭敬敬站在那里干什么?等着他给你们发钱呢?”这回素流云没开口,倒是言掌柜的大声嚷起来,一边冲徐金鹏冷笑道:“徐公,您还真是勇气可嘉啊,竟还敢登我们的门……”

    “我怎么不敢……啊……”徐金鹏一句话不等说完,一只鸡毛掸便飞了过来,正敲在他脑袋上。接着他就看到店里伙计们或手拿扫帚,或手持木尺,一个个面色不善的向他包围过来,就连那看上去风一吹就能倒下的账房先生都不例外。

    徐金鹏立刻想起自己之前可是狠狠摆了流锦布庄一道,这会儿竟然还敢上门,岂不是把自己往狼窝里送?都怪他得到消息时太不冷静了,竟也不考虑考虑后果便闯过来,但……但那个女人在这里是不争的事实,流云也肯定是为了她赶回来的,哼!那自己恐怕就没猜错吧?跑过来搅合搅合有什么错?

    尽管徐三公在心里很是蛮不讲理的为自己找了一个理不直气不壮的借口,但是看到公牛似的伙计们和言掌柜以及冷眼旁观着的素流云,这家伙还是当机立断走为上策,在众人震天的追打声中狼狈逃了出去。(未完待续)rq

    阮云丝站在一旁,目睹了事件全过程的她已经不是用“囧囧有神”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了。//更新快//[ ][~]

    刚刚那位徐三公,流锦布庄的死对头,贵云绸缎庄的少东家,那个……那个口气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是来破坏自己和素流云名誉的?反而……反而倒像是来捉奸的呢?她想一定是自己离开现代后就断了**小说的来源,所以现在饥渴到稍微看见点苗头就忍不住脑补拉郎配的缘故,徐三公和素五公,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是死对头,死对头,看素五公的表情就知道,他对徐三公可是没有半点好感。难道是徐三公单相思?唔,这个就有可能了。难道之前对流锦布庄的逼迫,其实就是徐三公煞费苦心的想要让素五公就范……哦哦哦,不对不对,阮云丝你在想什么?你的节操啊,千万不能就这样坏掉了。

    “阮姑娘……阮姑娘……”

    素流云和言掌柜的声音将阮云丝拉回现实中,她看向素流云,眼里的表情就有些古怪。素流云还以为她是因为徐金鹏的恶言恶语而生气,便郑重道:“姑娘不必将那条疯狗放在心上,自从上次他打击流锦被姑娘破坏后,这厮便连仅有的那一点伪善和风度都没有了。我若是遇见他,都绕道儿走的,人怎能和疯狗一般见识呢?俗语说,身正不怕影斜,姑娘千万莫要……”

    “放心,我没放在心上。”

    阮云丝微微一笑,心想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徐三公还真可怜啊。不过也是活该,强迫爱什么的渣小攻就该给一点教训嘛。不过小说的套路,这样的一对历经磨难之后,还是可以终成眷属的。噗!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候是五公带着流锦布庄作嫁妆嫁过去啊?还是三公把贵云绸缎庄当做聘礼送过来啊?岂不是成了一笔糊涂账?

    看着阮云丝笑着转身离去的身影,素流云无奈地抚着额头,对言掌柜道:“言叔。【新】我总觉得阮姑娘的眼神有些诡异,她……她该不会是误会了些什么吧?我对她的心思,可是只有尊敬,决无其他邪念的。”

    言掌柜瞅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少爷啊,你也别因为那徐金鹏的一番话,就真的多心起来了。我看人家阮姑娘坦荡的很。倒是你有些沉不住气。你放心,阮姑娘是个奇女,不然也做不出这么些大事来。所谓舌头杀人不用刀,那也是舌头杀的人在意这些流言,要是不在意的话。能杀得了吗?更何况阮姑娘终会名扬天下,到时候,她若真的能织出别致锦缎,人们只会赞扬她的才华功绩,哪还会在乎这些?总之,咱们要好好笼络住了她,我可是听说,各地的海禁开放后,市舶司里客商如云。以江宁织造和贵云绸缎庄的能力。对那些外商的货物要求也是供不应求,根本没有什么上等货能够分到全国各地的店里来卖。这正是咱们借机在民间大力发展的好机会,若是阮姑娘再生产出上等锦缎,咱们也未必就不能是第二个民间的宫廷供奉,到那时,才是真正地光宗耀祖扬眉吐气啊公。”

    素流云斜睨了言掌柜一眼。摇头笑道:“言叔啊,看你一脸正义,仿佛对阮姑娘有着无比的信心,其实这骨里,满打满算着全都是利益攸关,让人家阮姑娘知道,不拿唾沫淹了你才怪。”

    言掌柜嘿嘿一笑,挺胸道:“我是商人嘛,阮姑娘也说过,商人逐利天经地义。但我对东家,那可是忠心耿耿啊,这骨里再怎么利欲熏心,还不是为了东家考虑?像我这样忠心的人,现在去哪儿找?”

    素流云哈哈大笑道:“言叔,钟叔现在可是在京城里做掌柜,你这话让他听了,他又要挤兑你了。【新】(·~)”

    言掌柜把胸脯又一挺,冷哼道:“那个老货,难道我还怕他?哼,不就是比他晚一年去你家做工吗?一年罢了,简直让那老货当成资本来说了,也不看看我这资质明明就在他之上。哼!公,这一次阮姑娘的锦缎,可都要先在我这里卖,等到今年年底报业绩,我羞死那老货。”

    素流云见他说着说着,两只眼睛又开始放光,便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掌柜又开始幻想美好未来了。他自然不肯打击对方的积极性,目光在阮云丝留下的锦缎上溜了一圈,心道别说,言叔运气好,竟然就让他遇上了阮姑娘,说不定今年年底报业绩,他还真能把钟叔给压下去。真是难得啊,这阮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就这样厉害呢?一个花样,别人要研究,反复试验一两年功夫,复杂的甚至要好几年,她可好,这些花样竟都不费力似的,这也太神了吧?

    阮云丝回去后,确定了锦缎在布行中的利益和地位,就不打算再以染布为主了。她一门心思的扑到了锦缎上,每天将自己在现代所学的织染知识记下来一部分,这都是为了将来真正把生意做大时招工用的,如同备课笔记一般。闲暇时还要教钟南钟秀功课,而且小绿那么聪明,阮云丝断定他在家里不可能连启蒙基础都没有,索性将他也拉了进来听课,只听得小家伙一张脸都快成苦瓜了。

    讲课,记录,织锦,虽然家务什么的都不沾手了,可阮云丝照样忙的脚不沾地。如今家里还多了个小魔星,小绿和她的感情可是非常好的,每天里缠着她,还要时不时陪他玩游戏,猜谜,带他去河边抓虾抓鱼,一连两个月如此充实紧张的生活,差点儿将阮云丝累趴下。

    芸娘和钟南也开始忙碌了,开春就要种地,不但是他们,整个小王村里的人都出动了,街上和山间小路上时不时就能看到成群结队上山下地的人,山歌小调扬飘着,听着就让人舒心。

    好不容易把种都洒了下去,接下来又能有几天闲暇时间。这一日阮云丝起床后吃了早饭,教了钟南钟秀的功课,又去织了一块锦缎,吃完中午饭后,她就躺倒在炕上,说什么也不起来了。

    “姐姐姐姐,外面天气这么好,你怎么可以睡午觉呢?咱们一起去河里抓鱼吧?姐姐不起来,就是大懒虫,羞羞羞……”

    果然,刚刚合上眼睛,小绿就跑了进来,拉着她的手摇晃着,一边刮脸羞她。

    “不管了,我已经让你这个小魔星累得手脚都不想动了,让你南哥哥陪你去抓鱼吧。”阮云丝闭着眼睛,任凭小绿怎么摇晃也不肯起来,天知道她只是一个女人啊,精力有限啊,再这样天天连轴转,连个午觉都不能睡,她会累垮的啊。

    耳听得小绿还在那里大声嚷着什么“大懒虫,不知羞,春天就睡午觉的大懒虫……”之类的话,阮云丝不由得气结,一把捏住他的小鼻,睁开眼恶狠狠道:“小东西你懂什么?春困秋乏知不知道?在你没过来之前,我几乎每天都睡午觉的,就因为你,我都两个月没睡午觉了,去去去……今天说什么也得让我好好歇歇,快去找你南哥哥玩去。”

    小绿见实在是掀不起这只“懒虫”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嘟着嘴巴去找钟南了。这里芸娘躺在炕头上,便看着炕尾的阮云丝笑道:“我瞧着小绿就喜欢缠着你,你也是,就陪他去玩会儿能怎么着?非要睡这个午觉吗?”

    “别说风凉话,敢情他缠着的不是你,你没累成我这样儿,我骨头都要散架了。”阮云丝在炕上伸展了下四肢,忽然蹙眉道:“芸姐姐,小公爷有四个多月不曾露面了吧?奇怪,莫非是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去出公差?”

    芸娘笑道:“怎么?想人家了?活该,谁让小公爷来的时候你总端着架呢?拿出那样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孔。亏得小公爷脾气好,竟由着你拿捏,还是那样温柔待你。若我是小公爷,切,早就不上门了。人家能撑到这个时候儿才划清界限,也就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指着他来迁就你啊?”

    阮云丝气结,恨恨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他不过来,正遂了我的心意。我今日忽然想起来,还不是因为小绿的事?你忘了当初咱们是怎么打算的吗?不是说过要求小公爷找着那个调往云南的官儿,让小绿回家吗?我估摸着,这么长时间了,那个父亲就算娶了后妈,可心里这份担忧也足够了。小绿这会儿回去,他定然不会舍得让孩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咱们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功德圆满?只怕若让人家知道是咱们把小绿留下了三个月,还不知道要怎么恼你呢,你啊,就别做白日梦了。”

    芸娘冷哼了一声,想了想又道:“我觉着小绿挺喜欢你的,你看他年纪那么小,在咱们家呆了三个月,可平时从不提他家里人家里事,可见他家人未必对他有多好,不然这么点大的孩,哪有不想亲人的道理?叫我说,不如你就把小绿养着吧,既然这辈都决定了守寡,好歹有个孩养老送终也好。”(未完待续)rq

    因想到这里,便站起身笑道:“看把你们一个个吓得,跟老鹌鹑似的,既然阮家妹说有锦缎,咱们去看看又如何?告诉你们,哼!阮家妹可是厉害得很,之所以如今不把布拿出来卖,可不是因为人家染得不好,而是因为这布刚染出来,就让城里的大布庄收走了。//更新快//【新】(·~)”

    众人听李保长媳妇这样一说,便纷纷站起,跟着阮云丝来到杂物间,彼时那些机器都已经搬到了后院的厦里妥善保管了,这杂物间仍然只放着三架织机给阮云丝三个人用,炕上堆着已经织好的锦缎,那些保长还不及细看,只看见炕上堆得花花绿绿的几摞织锦,眼睛就立刻瞪圆了。

    “这织锦着实费劲儿,所以这么些天也没织出多少,炕上这里大概有不到一百匹,各位保长看看,若觉着成,就挑几匹走吧,也不用给我钱,怎么说我也是小王村中的一员,若手头上没有这东西也就罢了,既然有,拿出几匹来做彩头也是应该的。”

    那几个保长的眼睛里这会儿已经放出光来。李保长一张老脸都笑成菊花了,却还搓着手假装为难道:“这……这怎么行?姑娘可知道这锦缎的行情?普通的锦缎,一匹就要二十两银,姑娘这锦,竟似比那些锦还要光辉灿烂些,最起码也可以卖到二十五两,我们哪里……哪里好白拿?”

    没错,这就是锦缎的价格,和普通的布匹绸缎相比,锦缎价格高的惊人。即使如此,真正地达官贵人富商巨贾谁把这点银看在眼里?家里妻妾众多的,自然都要一一安慰,因此锦缎的销量也不过是比那普通布匹差了一点儿而已。老百姓做一套衣裳能穿多久?破了打上补丁照样穿。[]【叶*】【*】但是那些富贵家里。就连丫鬟一年还有好几套新衣裳呢,何况主们?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布匹不像现代那些尼龙色丁之类的布料。磨损很容易,咱们在电视小说上常看到描写穷人,说是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可现代的衣服,你穿着试试,只要没有意外,好几年也穿不破。

    所以锦缎的销量好,偏偏产量供不上去。平心而论,那时候的生产力实在是低下了一些,锦缎的花样又少,就这样,富商巨贾。达官贵人们仍是趋之若鹜,而阮云丝又亲自改造了下自己的织机,让产出又提高了一点儿。可以想象,如果她真的要织锦,那利润将是何等惊人。也难怪她说不要钱,李保长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这两年在小王村,多是得了乡亲们的照顾,我才能有今天。就拿出几匹来,也是应该的。”阮云丝见那几个保长盯着锦缎眼睛放光,却又都有些局促的搓着手,便微笑着又说了一句。

    保长们还是吭吭哧哧地不做声。阮云丝是个女人,还是个寡妇,他们几个大男人。还是保长,竟然要来沾人家的便宜,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乡亲们戳着脊梁骨骂啊?只是这样的好锦缎,若是做了彩头,定然会轰动的,到时那些龙舟个个奋勇争先,气氛岂不是更加热烈?这样才耐人看啊。可若是花钱买这些锦缎,那要上百两银吧?他们几个保长,可凑不起这个钱,就算能凑起,这……这也太肉痛了啊。

    保长们心中正为难着,就听李保长媳妇笑道:“好了好了,阮家妹既然诚心诚意,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也就别扭扭捏捏的了。我知道你们要面儿,只是若要花钱,你们出得起吗?反正这是阮家妹的手艺,不是她花本钱买来的,这份心意就收了吧。【新】(·~)”

    李保长瞪了媳妇儿一眼,心想你上下嘴皮一张,说的还真轻巧,这可是锦缎,锦缎啊,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一分钱不给便抱走了?正想着,就见他媳妇也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显:瞪我作甚?你有钱你就出,到时候出不起,我看谁给你填窟窿?可别指望我。

    阮云丝让这两口逗得忍不住笑了,忙拉着李保长媳妇道:“嫂,既然几位保长不好意思动手,你就替他们挑几匹吧。我觉着既然是彩头,自然还该挑些鲜艳些的花样,你来看看,这桃红底吉祥花纹的图案就不错,还有这匹黄底碎花的锦缎也好,是了,这红色凤尾的花样也喜庆吉祥……”

    阮云丝带着李保长媳妇一匹匹看过去,只把她看的眼花缭乱,最后嘿嘿笑道:“我看着都好呢,既如此,在这里面随便拿两个出来也就是了。”说完果真随手搬了两匹下来。

    阮云丝是真心想尽份心意,于是不由分说又拿了八匹缎,两种花样,都塞进李保长媳妇怀里,她哪里拿得动,那些保长这才纷纷上前帮忙,一边着实的谢了阮云丝,这才欢天喜地去了。

    却不料刚出了街门,就见一辆马车迎面驶过来,看见她们手里抱着的锦缎,那车上赶车的年轻人不由皱了眉头,停了马车道:“喂,你们几个手里的锦缎是买的么?”

    这几个人怎么说也是一村保长,村民们见了他们纵然不至于点头哈腰,那也是尊敬有加,此时被这看上去不过是个伙计的年轻人一问,脸上就都有些不高兴,心想这是哪儿蹿出来的?也太不懂礼数了吧?谁是喂?你叫一声几个大叔会死啊?

    因当下李保长便冷着脸道:“这是阮家妹给我们的锦缎,怎的?你也想买?”

    那伙计正是大毛,因为阮云丝从那之后便没了消息,偏这会儿几个国家前来朝贡,那些使节最喜欢的便是大吴国的丝绸和瓷器茶叶,一时间京城地面上的锦缎布匹被抢购一空,价格节节攀升,就这样还是有价无市,言掌柜急了,心想阮云丝不是回来织锦了吗?两个月,就算她手头慢,三个人也该织出几十匹了吧?反正有多少就先拿多少来卖吧,这可都是钱呐,因此就让大毛过来拿布。

    大毛作为言掌柜的心腹伙计,自然知道现在锦缎的价格,一看这些人手里捧着的都是上好锦缎,又是在阮云丝家门口,他只以为是阮云丝自己在乡下往外卖,心里不由得又气又急,暗暗埋怨道:着什么急?那么多布匹放在我们店里卖,难道还亏了你不成?锦缎卖给这些乡下人,就破了天能有几个钱?如今京城里,这样锦缎可是三十两银一匹,何况这花样还新颖,最起码还能再加五两,竟然就让你给贱卖了出去。

    因此大毛脸色就阴沉下来,也不说话,跳下马车,见那街门开着,他就直接往里闯,一边大叫道:“阮姑娘,掌柜的让我来拿布,好家伙,你知道现在京城那边一匹锦缎卖多少钱吗?像你这样的上等好锦,最起码也能卖三十五两银一匹。”

    他故意大声嚷着,几位保长还没走远,听见这话那手不由得就是一哆嗦,齐齐回头看向那院里,脸上都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暗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又涨了这么些价钱?他们彼此看看,都看到各人脸上的犹豫:实话说,这十匹锦缎要真是三百五十两银的话,那他们真是不好意思拿着当彩头了。

    阮云丝从屋里出来,一看见愣在街门前的几个人,再看看大毛脸上的不忿之色,心里就明白了,因也没好气地大声道:“凭它卖多少钱又能怎的?我这里有多少你拿多少便是,嚷什么?难道这钱还能比情义重了?好歹也是跟着你们掌柜好几年的,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你倒只学了个唯利是图。”

    几位保长明白这是阮云丝故意说给他们听得,那一句“难道这钱还能比情义重了?”着实让他们心花怒放,心中感动着,暗道还是我们乡下人实诚,重利面前,仍能记着这份乡里乡亲的情义,我们只想着拿了人家这样贵重的东西,着实不妥当,竟倒显得下乘了。

    因一个个兴高采烈而去,这里阮云丝见他们走了,方松了口气,对大毛道:“你素日里是个稳重的,刚才干什么呢?那些人手里的锦缎是我送的,我们这流花河要赛龙舟,几位保长凑钱买的彩头不太够,便想来我这儿买几匹布,我怎能再要他们的钱?况且这事儿我是欢喜的,那些锦缎也是我硬塞给他们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大毛从阮云丝刚刚说的那几句话中,就知道自己刚刚的作为十分不妥了,此时再听她详细一说,不由得便吐了吐舌头,臊眉耷眼地道:“我不知道这其中缘故,还以为是姑娘卖给他们的,想也知道,他们能出几个钱买?如今京城里因为许多外国使节来进贡,锦缎都被抢空了,因此老掌柜急得不行,让我过来看看,不管姑娘织了多少,都让我拉走呢。”

    阮云丝忍不住笑道:“我之前听言掌柜说的,好像他和京城里那个钟掌柜不太对付,言之凿凿说今年要借我的春风,在业绩上压钟掌柜一头呢,怎么如今又帮着对方了?”(未完待续)rq

    大毛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那些使节都在京城里,咱们掌柜向来是公私分明的,难道还能因为和钟掌柜不对付,就拿自家生意开玩笑?不过老掌柜说了,这些锦缎我们那里也要放一批的,也许就有那心眼儿灵活的使节,到京城周边的城市来买布呢?姑娘不知道,掌柜的这几天都在生闷气,说那些外国使节长的跟妖怪似的,怎么心里就跟烧火棍子似的?一点儿不知道变通,他埋怨人家不来绿水城买布呢。//更新快//[](]能禁管一些……”不等说完,就听院子里有笑声和狗叫声传来,两人出去一看。只见果然是钟第一百零七章:任性的小绿南等人回来了,小黑在他们脚边撒欢儿转着,不时地吠上几声。

    “怎么?流花河边就那么热闹?让你们几个都玩疯了,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元娘瞪了几个人一眼,忽然一眼看见小绿,不由吓了一跳,大叫道:“这……这是怎么了?身上衣服怎么都湿了?哎哟这是从哪里划得?好好一件缎子衣服就破了。( ]”

    阮云丝心里就有些气,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小绿正在屋里找东西吃,她心想到底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当着众人面就吼碧秋,这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如今还是他落难的时候儿呢,可以想象,这要是在家里,该是什么模样。难怪他爹爹接了那个女人进府,就气得离家出走,不行,这些日子我也只顾宠着他,越发让他连一点儿顾忌都没了,这样下去,就算是聪明伶俐,长大了也不过是个祸害。”

    心中打定了主意,面上却不露出来,只是淡淡道:“回来就好,秀儿,你去和点面,今晚烙饼吃吧,我去割一把韭菜,做一锅韭菜蛋花汤。”

    几个人本来是当笑话说的,此时听阮云丝这样一说,虽然她神色未变,但几个人和她相处常了,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她不高兴的表现,于是芸娘忙道:“妹妹别多心,大家不过说笑而已,我们好歹也是大人,能和一个孩子……”

    不等说完,便听阮云丝道:“我知道,只是小绿也忒不像话了,好了,这事儿先按下不提,咱们先做饭吧,我去割韭菜。”

    话音刚落,就见钟南猛然跳出去,举手道:“我去割我去割,这样活计还用得着姐姐亲自动手吗?”说完,捡起堆在门边的镰刀,一溜烟儿跑去了后院。

    芸娘笑骂道:“这小兔崽子倒是会趋吉避凶,一到这种时候儿,跑得比兔子还……”一语未完,忽听里屋传来一声惊叫,接着钟秀跌跌撞撞跑出来道:“不……不好了,姐姐,嫂子,咱们的锦缎被偷了,炕上一匹都没有了。”

    饶是阮云丝满腹心事,这时候也不由得被她逗笑了。芸娘也笑骂道:“呸呸呸!什么被偷了?你们在流花河那里磨蹭了一下午,我们在家就把这些锦缎给卖了。等着吧,这一次可能赚好些钱呢。”说完将大毛之前的话和她们说了一遍,钟秀和碧秋听了,果然喜不自禁。又后悔道:“早知道这样儿,当日学手时织的那些次品锦缎,不该送人才是,拿去卖,或许也能卖五两十两银子呢。”

    阮云丝笑道:“别贪这个小便宜,俗语说,贪小便宜吃大亏。咱们既要把这个牌子竖起来,就容不得半点瑕疵,你们如今都成手了,难道还怕日后不能赚更多钱吗?”

    钟秀和碧秋忙点头称是。这里阮云丝看着钟秀和面,忽然道:“是了,今天下午在流花河,你们都看什么了?就看到那么晚?”

    钟秀还不等说话,小绿就跑过来,让阮云丝抱着他,一边兴奋道:“姐姐,可好看了。那些搭台子的,台上全都挂着花花绿绿的绸缎,听说那都是地主老财和保长们弄得台子,到时候在台上看赛龙舟,又凉快又显眼,姐姐,不如咱们也搭个台子吧,我问过了,搭一个台子不过十两八两银子,咱们又不是花不起。”

    阮云丝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咱们很有钱么?你就想显摆。”虽是这样说,她心中却的确是活泛开来。倒不是为了自己舒服,而是她很清楚,保长们搭的台子,多数是为了给一些老秀才和私塾先生们看戏,在这乡下地方,秀才和私塾先生是特别受人敬仰的。

    但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许多老人,因为行动不便,所以就只能关在家里,偏偏老人就像小孩儿一样,是最喜欢凑热闹的。阮云丝当然没有圣母到想把这附近所有村子行动不便的老人都弄去看戏,但是自己村里现就有几个,若是搭了台子,能将那些老人弄去凑这个热闹,博他们一笑,这岂不是很好吗?

    因想到这里,就将钟南叫过来,吩咐了他几句话,钟南本就是孝顺孩子,听见阮云丝的主意,哪有不依之理,因兴奋道:“我明儿就去找张大哥,他知道姐姐有这个心,定然也会高兴,说不定连搭台子的钱也不要我们的呢。”

    阮云丝笑道:“不可,张大哥之前为我们盖厦子尽心尽力,那些钱也就不算多,他们都是出卖力气的,风吹日晒哪有那么容易?该给人家多少钱就给多少,难道现在咱们还差这几个钱吗?”

    钟南连忙笑着答应了,他们现在可真是不差钱儿,阮云丝每个月都要给他和妹妹几两银子,只说是给他们花用的,抽屉里还放着几贯钱和几十块散碎银子,也是给全家花用,他们心里明白,阮云丝这是把他们真的当成弟弟妹妹一般,只是他们自己不肯这样想,当日对方花了所有的积蓄为他们解了那燃眉之急,虽然认他们做弟弟妹妹,可他们自己在内心里,却一直是把自己摆放在奴才的地位上,只不过是相处的十分融洽,不像那些高门宅院里的奴才那么多规矩罢了。

    这时钟秀已经将面和好,正在桌上忙着将猪油往饼的两面抹,然后用擀面杖碾开,虽然还没烙,只是闻着却已经是香喷喷的了。小绿坐在桌边,眼也不眨看着放在案板上的几张白面饼,用舌头舔着嘴唇儿道:“看着就像很好吃的样子啊,啧啧,我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吃过烙饼呢。”

    钟秀笑道:“你这小鬼,说的倒好像我们对你不好似的,不过是这些日子忙,谁耐烦去弄这样费事东西?你拍着胸脯想一想,从你来了,那一顿饭菜还凑合过?不就是因为想着你年纪小,又挑食,又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出身吗?如今却还抱怨。”

    小绿无话可答,就冲钟秀做了个鬼脸。这里芸娘见阮云丝默默出神,便碰了她一下道:“好了,你进屋去织锦吧,我来做韭菜蛋花汤。”(未完待续)rq!!!

    阮云丝点点头,来到杂物间里,织了一会儿,不免又想起苏名溪,再看看外屋跑来跑去的小绿,她心中叹了口气,暗道真该让南哥儿去国公府走一趟了,唉!这孩,我今晚和他好好谈谈,但愿再回去后,他能将那些任性的毛病都改一改,如此,即使他那后妈有心要找毛病,也就不容易了吧。//更新快//[ ][~]”

    一边想一边织,很快就听到芸娘和钟秀喊她吃晚饭。于是阮云丝便停了手走出来,只见钟秀烙的饼上不但抹了猪油,甚至还有好多肉渣儿在上面,这都是平日里他们用五花肉炼油,把肉渣收集起来,置放在冰窖中,所以如今虽是春暖花开,这肉渣却半点儿没坏,连点儿怪味也没有。

    这样的烙饼,不用吃,闻着就是香气四溢了,小绿手里拿着一张,把小嘴巴塞的鼓鼓的,一边吃一边大声夸赞这饼又香又好吃,及至吃完一张,又去拿另一张。

    “虽然好吃,你也着点儿,不然吃撑了,下次看见就反胃,可就吃不到这美味了。”芸娘打趣地道,小绿如何肯听,最后还是阮云丝板着脸,这小才依依不舍得放了手,结果果然吃撑了,自己在院里一个劲儿散着步,又喊肚有些疼,只吓得阮云丝亲自领着他去了村东头的郎中家,开了几幅促消化的方回来了给他服用才罢。

    到晚间,小绿在院里看星星。钟秀和碧秋在屋里织锦,芸娘凑着她们的灯光,给小绿绣一件肚兜,钟南如今又搬回芸娘的房里去住,天一黑便走了。这里阮云丝就走到小绿身边坐下,看着他仰起的小脸儿笑道:“怎么?想爹爹了?”

    “才没有。[ ](·~)”小绿哼了一声,愤愤道:“他对我不好。我才没有想他。”虽这样说,最后几个字儿里却带了点哭音,阮云丝要过去看看他的脸,他就将脸转了过去。

    “想便想了,难道不好意思承认?小绿可是男汉呢。”阮云丝想着小绿的心气高,也就没有逼迫他,道:“人都是爹生娘养的,好不好,总也有一份生养之恩在,更何况。你长到这么大,全都亏了你爹爹的养育。如今你离开他这么久,你爹爹不知道有多担心,你这里不过是思念而他已,可你想想你爹爹。他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会有多担心?”

    小绿不言语,过了好半天才赌气道:“他根本不将我放在心上,若说养我之恩,家里谁不是他们养着的?连下人们还有些银呢。何况是我。姐姐,我不想提他,你不要和我提他好不好?”

    阮云丝皱皱眉头。见小绿说的如此坚决,小小孩童竟如此冷静,甚至到了冷血的地步,着实让人诧异,若是别的孩,怕这会儿不趴在她怀里哇哇大哭了呢。小绿却干脆连眼泪都收了回去。再想起他白日里碧秋和钟秀说的那些话,阮云丝的语气便严肃郑重起来。

    “你这孩怎可以如此任性?让你说来,你爹爹养你,竟是应该的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孩一生下来,就遭到他们亲生父母遗弃?或者从小就被拐拐去,从此后骨肉分离,终此一生都不能再见亲人一面?那种痛苦根本不是言语能够形容的。如今你只是因为小小负气,便离家出走,根本不替你爹爹考虑一分半毫,不去想他为你担忧辛劳,你……你这孩怎能如此自私冷血?”

    小绿从没听阮云丝说过这样重话,事实上,从他出生以来,除了那次对那女人出言不逊,父亲气急打了他两巴掌之外,他就没听过这样重话,不由得一下站了起来,大叫道:“我便是这样自私冷血又如何?我知道,你嫌我在这里住着,吃你的穿你的,你心疼了是吧?那好啊,我明日就走,再不给你添麻烦总成了吧?”

    阮云丝气得目瞪口呆,只觉着这要是自己的亲生孩,非要把他摁着狠狠打几下屁股才行。[][~]因也气道:“走?你往哪里走?你以为外面的世界就这样好?你不过是富贵人家中锦衣玉食喂出来的一个任性孩,在你们府中尽可以作威作福,如今来了我这里,因为大家宠着你,平日里也由着你的性。你莫要就因此便把所有人都看的和我们一样,不要说别的,你这样孩,但凡落在拐手里,便是吃不尽的苦头,你以为你是谁?所有的人必须都要奉承你宠着你?你爹爹不过是个官儿,就算他是王公侯爵,只要你离了家,谁还认你是谁?你在府里养成的那些铺张浪费,目中无人的恶习,如今不能一下改正也就罢了,必要慢慢来才行,但你这股自私冷血的任性,你给我好好改改,记着,这世上没有谁是欠了你的。”

    她一番重话说完,就见小绿气得小胸脯一鼓一鼓,好像一只小蛤蟆似的,又觉着好笑。可是想着这一次必须要让这小清醒清醒,因忙压下了那份笑意,冷冷道:“回去躺着,把这些道理给我好好儿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想清楚,我就让南哥儿去城里,找一位大人物帮忙,然后送你回你爹爹那里。真是的,就没看见你这么不懂事儿的孩,也太任性了些。”

    要么说阮云丝还是没有和小孩打交道的经验,小孩其实是最受不得这些教条理论的,必要经历了,方能体会这一番苦心。若要劝他,便该领着他多见一些实例,循循善诱着让他慢慢自己想清楚。如此这般严厉,只会让他更反感。就如同我们小时候,老师总是苦口婆心的让我们用功,言之凿凿说不用功将来必会后悔,当时有几个人真的当回事儿?及至长大了,到了社会上,碰了挫折之后再想起老师的话,方悔不当初,和这个道理是一样的。

    小绿原本就紧握着小拳头,对阮云丝的话十分不服,此时忽然又听她说要让钟南去城里找一位大人物帮他找爹爹,要送他回家。小家伙脸上立刻变了色,只可惜夜幕深沉,阮云丝并没有发现,见他低垂脑袋往回走,以为这些话终于进了他的心里,还颇感欣慰呢。

    第二天一早起来,吃过饭后,阮云丝便见钟秀和碧秋来到了织机前,她不由得笑道:“不差这么几天,端午就快到了,流花河边今天还在搭台呢,可能也有好些人打造龙船,你们俩再去看两日热闹,等过完节,咱们再收心织锦,反正这几天,也织不了多少。”

    碧秋和钟秀都笑道:“不去看了,终究也没什么可看的,姐姐倒是去看看还好,何况今天还要请张大哥给咱们搭台呢。”

    话音未落,就听芸娘笑道:“她们说的是,昨儿都看过热闹了,今儿正经该咱们一起去瞧瞧,你就是大方,一张嘴,给了人家十匹锦,你想想大毛的话,如今京城里这样锦缎能卖到三十五两银一匹,那可是好几百银啊,你有多少钱,手里就这样大方起来。”

    阮云丝笑道:“都已经送出去了,抱怨什么?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这锦缎价格会这样离谱,当日问了言掌柜,他说一匹好锦能卖到二十五两银时,我就差点儿吓死了,一匹染过的缎不过才卖六钱银,谁知道一匹锦缎竟能翻几十番,那时言掌柜还笑话我不通行情,如今因为外国使节来了,市场瞬息万变,我却又去哪里把握?”

    其实阮云丝在现代就是做生意的,她并非不会做生意,而是这个时代对女人的限制实在太多了。言掌柜和素流云又都是实诚人,她便索性专心生产,其他销售的事情都交给了那两人。此时芸娘听了她这话,便翻了翻眼睛道:“翻几十番又如何?你也不看看织这劳什费多少工夫?平日里你和秀丫头碧秋加起来,一天差不多能织将近两匹布。可如今呢?一天下来,三个人能织半匹都是好的,钱就算贵些,又算得了什么?”

    阮云丝想了想,也的确是这样,无怪乎锦缎比起那些素缎贵这么多,全因为这些东西的产量太低了,这又不是现代,可以用那些最先进的机器,如今的织机她还认真改了几处呢,不然产量会更低。

    因碧秋和钟秀也和芸娘说一样的话,阮云丝自己也动了游兴,于是嘱咐两人在家好好看门,她便换了套衣裳,和芸娘一起往流花河而来。走到街上时,恰好看见小绿和几个孩玩在一处,芸娘忙笑着喊他,小家伙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又扭过头去,竟是不搭理她。

    “嘿,这小兔崽又怎么了?我可没惹着他。”

    芸娘觉着纳闷,便笑骂了一句,却听阮云丝淡淡道:“你是没惹他,不过我惹了。昨晚儿让我好好儿训了一顿,大概这会儿气还没消呢,不用管他,这孩出身富贵,如今委实任性了一些,不用重话,根本敲打不了。”(未完待续)rq

    阮云丝笑道:“我说呢,他无端端地怎么连你都不理了,平时最爱粘着的就是你。//更新快//【新】(]我这会儿少不得指教几句,只是这种活计,我第一百零九章:蛮不讲理可是一窍不通,让我指教,岂不是瞎指挥?既然张大哥和南哥儿都说好了,便按照你们说的办吧,我和芸娘不过是来看热闹。不耽误你们干活。”

    那人一听,面上不禁露出喜色,干什么活儿都一样,就怕碰到个外行硬充内行的,站在旁边七手八脚瞎指挥。最后出了什么问题,却还全推在他们这些工人身上。(]我这是见塘子里苇叶正好,所以来摘一些回去,准备包粽子的。”

    阮云丝这才恍然大悟,对芸娘道:“到底还是王嫂子长精神,你我成日里只顾着织布种田,怎么竟把这件事给忘了。走走走,咱们也和王嫂子一起摘苇叶子去。”

    芸娘道:“苇叶不愁,那么大一个塘,哪里用得完?临时去摘也来得及。马莲咱们自己家后院就有,却也不用着忙,只是糯米咱们家可一粒都没有了。”

    阮云丝道:“急什么?回头让南哥儿去城里买些就是,顺便再让他买些红豆,磨了豆沙,今年多包几样馅儿,碧秋的粽子包的可好呢。”

    芸娘笑道:“你真是个不知着急的,这会儿都到节前了,再不抓紧买些,怕是糯米价格涨得更高。”因就回过头招手叫钟南过来,让他回家拿钱进城里去买糯米,钟南答应着回去了。

    这里三人就来到了苇塘子,还没到近前,便老远听见吵嚷声,阮云丝心中奇怪,却听王氏也笑道:“这是怎么说的?苇叶子遍地都是,难道这些也要争不成?”说完上前去,只见几个妇人正围了两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些难听的话。

    阮云丝一看那两个女子的打扮,心里便明白了。她暗暗惊奇,那两个女人身上穿着的分明是云贵一带少数民族的衣服,绣着精美花纹,只是有些破旧了,此时被人围着骂,两人满脸通红,却是一声不吭。这情势她哪还会猜不出来?这两个女人应该就是芸娘先前说的那个逃难来到这里定居,任县官老爷赶着都不肯走的傣依族人了,因为上头的态度,加上天生排外情绪,这些村里妇人们看见她们俩,哪里还会有什么好脸色?

    “几位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们两个做什么了?就惹得大家这样不痛快?”

    却见王氏上前,笑着问了两句。众人见她身旁站着阮云丝,也都忙把怒气一收,笑着纷纷打招呼。这一年多来,她们中多数人可是受了人家不少恩惠,不必说别的,只是那些布匹,若去城里买,就要费不少钱呢,更何况素日阮云丝敬重老人帮助孤寡,更是深得村里人们的爱戴,因此对她的态度和那两个外族女子的态度,真正是截然不同。

    当下其中一个口齿伶俐的妇人便嗤笑一声道:“王家嫂子和阮家妹子,你们来评评理,这两个外族女子好不晓事,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又不是我们大吴国的人,逃难来了这里,恳着那些荒地也就罢了,怎么爪子也忒长,倒跑到这苇塘子里摘苇叶了呢?哼!做人可别太不知足,既是亡了国的人,就更该本分些,处处夹着尾巴做人还好,还偏要如此张扬,怎么还怨人家说你们?”

    那被围在中间的一个年轻女子终于忍不住了,涨红了脸小声道:“这苇塘子又不是你们家的,是……是天生地长的东西,我们虽是亡国之人,可当日进了大吴,也是在衙门里报备过,得了官凭路引,安排了户籍的,怎么就不能用这里的东西?当日在边疆时,吴国人也和我们做生意,个个和气的很,怎么你们便这样的不容人?”

    那妇人听她还敢反驳,自觉在阮云丝面前失了面子,立刻转头叫道:“好啊,你这会儿倒说嘴来了,既不是大吴国的人,干什么非要赖在我们这里,怎么不去边境?那里距你们那亡了的国不也近吗?那里的人也能容得了你们,你们怎么不去啊?跑到我们这儿来,赶都赶不走,如今还和我这样大声的说话,你不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吗?”

    这妇人原本就是邻村里一个比较厉害的,并没有多少乡邻喜欢她,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众人显然都是站在她这一边,即使觉着她是在强词夺理,也不过是保持沉默。

    阮云丝心中疑惑,她从搬进了小王村,处处感受到的就是这些村民们的淳朴忠厚,虽然对方是外族人,可也不是北方那些鞑子,因为和中原有着不解之仇,所以双方都很仇视彼此。这群外族人其实是十分无害的,一向热情好客的村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耳听得还有人在那里帮腔,她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因便回头和王氏芸娘说了心中疑惑,芸娘皱眉道:“云丝,这些事情你不用管,其实是县太爷之前不怎么喜欢这些外族人在此处落脚,所以保长里正们自然也撺掇着村民们孤立他们。”话音落,却听王氏也哼了一声道:“县太爷虽不愿,却也没有明着说不许,不过是个两可态度,大家之所以这么起劲儿,还不是眼馋人家开垦出来的那几百亩土地,一旦把他们挤兑走了,那些地就可以平分,到时人人受益。”

    猎户村算是自成一个小天地,用不着顾忌太多,所以王氏这话说出来,就有些不客气,只把周围几个妇人说的脸上也挂不住了,纷纷扭头向她看来,但是见旁边的阮云丝皱着眉头,脸上好像薄有怒气,不知为什么,她们心里那些反驳的话竟然就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前年年关前,那些外乡人流窜乡里偷鸡摸狗,以至于几乎家家都遭受了损失,所以大家对于外来的人本能抱着一股抵触的情绪。”

    阮云丝很快就收敛了怒气,将心比心,她也理解这些村民们的心情,但这几个外族人也很无辜。(未完待续)rq!!!

    她从来不高估自己,即使现在的她在十里八村的地位已经不低,但她也不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更新快//[][]只是,面对这样一种场面,不把她心里的话说出来,她如鲠在喉。而说出来会不会有用,能有多大作用?她不知道,也不需要去考虑,她不是什么圣人圣女,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求一个无愧于心,这就够了。

    因此阮云丝的眼神就缓缓从几个妇人的脸上掠过,声调平缓而淡然的道:“但是,我们都知道一颗老鼠屎坏了满锅汤的道理,无论是什么地方,都难免要出几匹害群之马,便是我们自己身边周围,难道就都是好人吗?就没有自私贪婪蛮不讲理偷鸡摸狗地痞无赖之辈?我还记得,当日我来到小王村时,乡亲们给我的那些无私帮助,那时候我一个弱女,赤手空拳,什么都没有,但是大家对我那么好,没有人看不起我,更没人会故意来辱骂我,给我难堪,大家对我的恩情,我这一辈都记着。”

    这些妇人有大部分都是小王村的,只因为这流花河距离小王村很近,此时听见阮云丝这样说,有几个妇人便连忙谦虚了几句,那之前盛气凌人的妇人也咳了一声,满不在乎道:“阮家妹怎么能和这些外族人相比?她们算什么东西……”

    她不等说完,便听阮云丝正色道:“没什么两样,若一定说我和她们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最起码还有个国家可以依靠。我吃不上饭的时候,还可以沿街乞讨,获得许多人的同情心,甚至官衙和富户们还会定期放粮。而她们呢?她们连国家都没了。九死一生地逃出来,从此后便只是无根浮萍,只能在天地间飘零来去。[]皇上仁慈。我大吴也一向都是礼仪之邦,之所以给他们官凭路引,允许他们在大吴建立户籍,不也是因为不忍眼睁睁看着他们只能往死路上走吗?她们不是北边鞑,和我中原彼此寇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一直在自己那个小国家里,也是靠自己的双手劳作着。赚一份养家糊口的钱。安安静静得守着那个国那个家。但是一夕之间,国没了,家散了,携老扶幼的只能一路逃亡,忍耻去别的国家讨生活。各位姐姐其实都是心地仁慈的人。将心比心,若我们也如同她们一样的境地,那时又该如何说?”

    这番话说完,那两个外族妇人已经痛哭起来,其中那个年轻的更是蹲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中放声大哭。几个妇人看她们哭的凄惨,再按照阮云丝说的话将心比心想一想,心中原先那些排斥就淡了许多。

    却听之前妇人又嘟囔道:“这都是命,命中注定我们是吴国人。谁让她们不是呢?就有什么下场,也不过是活该罢了。”

    王氏冷笑道:“辛嫂,可不能把这话说满了。大吴国难道就没有不幸的人了?若都像你说的,出身也好,生活也好,这都是命。命好的就该心安理得荣华富贵,命歹的就要自认倒霉活该。那往年那些遭灾的地方,是不是朝廷也不用发赈济了?谁让你住在容易遭灾的地方儿呢?活该啊。哪一家若是遭了难,别人也不用帮忙了,你是命中注定的,谁管你啊?若真照这么说,这世间哪里还有一丝人情味儿了?”

    一席话说得那妇人满脸通红,她之前丈夫重病,家里眼看天就要塌了时,就是村里人帮衬着凑了钱,给她丈夫治了病,那一年家里没种粮食,也是靠乡亲们周济,才挺了过来。[]这还是她嘴头厉害不肯饶人呢,结果真遭了难,乡邻们也没冷眼旁观。(·~)因此这会儿就让王氏说的哑口无言。

    眼看没人再说话,小王村里的一个妇人于氏便笑道:“行了行了,叫我说,到底还是人家阮姑娘看事情明白,让她这一说,可不是这个道理呢?大家也知道,阮姑娘这人就是心肠好,不然去各处问问,哪一家没白用过人家的布?什么时候还和你们计较过价钱?听说这一次赛龙舟的彩头,保长们凑钱没买足,还是人家阮姑娘拿出了十匹织锦,那可是锦缎啊,我昨儿去李嫂家,正看见堆在炕上两匹,那个颜色那个花样儿,就别提多漂亮了……”

    让这于氏一说,大家果然就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阮云丝身上,也没人再去为难那两个妇人了。于是她们也站起身来,畏畏缩缩的走到一边去采苇,一边竖起耳朵听阮云丝和众人说话。

    阮云丝和芸娘原本是出来瞧热闹的,却不料半途竟然又来采苇叶,因此也没带什么筐篓,于是就把苇都放在王氏筐里,众人说笑了一阵,其他人采了苇后都走了,就只剩下她们三人,眼看筐里的苇都满了,再采下去王氏恐怕也背不动,而且包粽用是足够的,于是几个人也都出了苇塘,准备回小王村。

    正走着,忽听身后脚步声响,接着就见先前两个妇人奔了过来,对阮云丝躬身道:“刚刚真是多谢姑娘给我们解围,您说的那番话,从我们逃亡至今,就没听见人说过,听在我们心里,像太阳一样暖。”

    阮云丝忙道:“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心里话而已,千万不要多礼,你们……哦,是叫傣依族吧?我看你们身上的衣服花纹都十分精美,只是有些旧了,可见这一路逃亡,你们也是很辛苦的。”

    年轻的妇人看来要健谈些,便点头道:“是,我们是傣依族人,我叫黄莺,她叫楼兰。我们国家很小,人口也不多,我们那里地不多,大部分也是靠养羊挤奶剪毛纺织过活,所以绣工纺织可是我们那里的女人最擅长的,姑娘若喜欢,来日我也给姑娘做一件衣裳……”不等说完,忽见阮云丝身上穿着的是漂亮锦缎,她的脸不由一下红了,小声道:“大吴国地大物博,真正的织染也不是我们可以比拟的,姑娘身上这衣服,我们那里可织不出来,只能绣出来。”

    原来阮云丝今日身上恰好就是穿着前年苏名溪送她的那妆花锦,自然华丽。听见黄莺这样说,她连忙也谦虚了几句,恰好走到岔路处,黄莺她们的族人如今却是在小王村南面几里的地方建了个简陋村落,因此几人便分别了。

    回去路上,王氏便感叹道:“到底还是阮家妹,天生的古道热肠。其实也有一些乡亲们对这些傣依族人都抱着同情态度,唉!就像你说的,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啊?只恨那些心里贪婪的,只盼着捡人家的便宜,连良心都被狗吃了去。”

    阮云丝有些疑惑地道:“之前芸娘说县太爷不希望他们在这里定居,曾经出言赶人,但是没成功,所以现在乡亲们对待他们的态度都很差,就是希望能帮县太爷解决这个麻烦,怎么这种情况下,还会有人同情他们吗?”

    王氏笑道:“这什么话就是不能传开来,不然传着传着就变了样儿。其实县太爷之前不是特意来赶那些人走的,只是他下乡巡视春耕的时候,看见了这批人和他们开垦的田地,当时就感叹了一句说这些人是个麻烦,希望他们可以好好安顿下来,不要闹得十里八乡鸡犬不宁。当时十几位保长都在,你王大哥也恰巧过去送猎物,亲耳听见的。不过就是这一句话,之后大概就有些人因为那些田动了心思,这才出了后面的风声,以及今日这样的事情。”

    芸娘在一旁忍不住道:“原来竟是如此吗?若是这样说,那些人可就太缺德了,为了人家的几百亩田,就把上千人的死活都不顾了。真真是云丝妹妹说的没有错,这人啊,就怕有贪心,一旦贪心过头了,什么缺德事儿都能做出来。”

    阮云丝点了点头,叹气道:“乡人淳朴,想来有贪心的还是少数,只要不是县太爷表明态度要驱赶他们走,稍微想点办法,大概还是可以帮一帮他们的。说到底,那几百亩田是人家开垦出来的,这么多日来,各村里也没有发生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那些傣依族人既然能安守本分,勤劳肯干,就给他们一条生路又如何?”

    王氏笑道:“可不就是这么说的。只是这些人一点儿也不懂中原这边儿的规矩。别的不说,咱们这些村里的保长里正,那虽然不是什么有头脸的大人物,但好歹也是有点儿面的。那些傣依族人只要稍微懂点规矩,把这些人打点好了,他们也就不至于弄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阮云丝笑道:“可不是?刚刚辛家嫂别的话都不一定对,只是却有一句话是不错的,那便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傣依族人可不是强龙,但保长里正们却是正宗的地头蛇了。他们不给人家面,人家下不来,能搭理他们吗?”

    王氏和芸娘都笑起来,点头道:“这话一点儿也没错,哈哈哈,正宗的地头蛇,这词极妙……”(未完待续)rq

    回来后把苇叶子洗了洗,又去看了看钟秀和碧秋织的锦缎,她们两人现在织的很好,一些简单的花样,也可以自己按照经线纬线来摆放,太复杂的图样却是一时间还记不住,要阮云丝帮她们摆放好,才可以织下去。//更新快//[]{彩虹文学网.caihongwenxue.}

    织锦的产量极低,两人忙活了一上午,连小半匹还没有织到,脖子却是有些酸了,阮云丝将她们拉起来活动了下手脚,一边嗔道:“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吗?织一会儿就要起来活动活动,不然落下病就不好了。”

    碧秋笑道:“一织起来就忘了,一点儿时间也不舍得耽搁,看着这锦缎慢慢成形,真让人高兴。”

    阮云丝笑道:“都这么长时间了,新鲜劲儿还没过呢?好了,中午吃韭菜肉丝面吧,我去割韭菜。”说完走出门去,见小绿正拿了一个凉糕啃,她便笑道:“别在风地里吃,当心回头闹肚子。”

    小绿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才慢吞吞道:“好吃得很,可惜就剩下这两个了。”

    阮云丝哼了一声,戳了小绿一指头,笑道:“你这小家伙,想让我做就直说,难道也知道不好意思了?总算我昨晚和你说的那些还没白费口舌。行了行了,回去屋里坐着,你喜欢吃,下午我再给你蒸些就是。”她虽然不会教育小孩儿,却也知道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吃的道理。

    小绿“嗯”了一声,脸上露出甜甜笑容,只是当阮云丝转过身去后。他看向对方的眼神却忽然复杂起来,只不过阮云丝已经背过了身子,所以根本没发现他的目光中带了一分不舍和决绝。

    下午的时候,钟南也买了糯米回来。半大小子闲不住,紧接着就去了河滩,一直到傍晚。才回来兴奋道:“姐姐,张大哥他们真是好手,咱们那台子都搭好了,这样就不会耽误到后日的龙舟大赛了。[感谢支持小说]”

    阮云丝笑道:“是啊,他们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好手,俗语说,名不虚传嘛。是了芸娘。今年小绿在咱们这里,我想起小孩子过端午是要戴五彩丝线和香囊辟邪的,不如今晚咱们俩给弄出来,明天可就该准备泡糯米,还有预备包粽子的各种馅料了。”

    芸娘答应了一声。又对钟南道:“后日是端午正日子,你别忘了摘些桃树枝子在各处门上挂着,我那旧宅子也要挂,还有艾蒿,也要采一些回来……”因一家人分派着,很快便将端午节的各色事物商议定了。

    忽听钟南又道:“是了,刚刚去河滩的时候,还看见那些傣依族人了呢,他们去流花河试船。结果船在河里漏了水,岸上的人都笑得不行。那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拖着船回去了,我在旁边看着,倒觉得替他们难过,唉!其实明明知道大家都不喜欢他们,又何必非要来讨这个嫌呢?如今在人前丢了脸。这很好吗?只怕他们日后在这里立足,要更加艰难了。”

    “竟然有这种事?”

    阮云丝皱了皱眉,却听芸娘道:“好了好了,不管如何,没出事就好,妹妹也别太放在心上,那些人都是直肠子,不让他们吃几次教训,也不懂做人道理。这事儿可不是咱们能管得了,你给我安安分分在家包粽子,别搅出太多事来。”

    阮云丝想了想,芸娘说的也有道理。只好无奈苦笑道:“行了,我是那种不知轻重深浅的人吗……”

    一语未完,就听芸娘哼了一声道:“别的我不怕,就怕你太侠义心肠了,难道不闻那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自古侠女出风尘?听听听听,仗义的人都是地痞流氓,女人太侠义,就被说成风尘中人,我这也是为你好。【新】”

    一句话说的钟秀钟南都哈哈大笑起来,小绿也在旁边笑个不停。阮云丝一边笑一边无奈摇头道:“这本是句褒奖的话,让你一解说,竟成贬义得了。好了好了,我们自过自己的日子,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说这句话。”

    “你知道就好。”芸娘哈哈一笑,这个话题就揭了开去。

    原本以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那些傣依族人的龙船既然出了问题,他们看到乡亲们这种态度,恐怕也会心灰意冷,这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们现在和周围的村人们毕竟还不算很融洽,一旦在赛龙舟的过程中不知谦让,奋勇争先,获得了前几名和奖项,必定更会引起大家的不满。这是人的劣根性,一时半会儿是改造不了的。

    谁知第二日,阮云丝正和碧秋钟秀织锦,芸娘在外屋将糯米泡上,又把去年晒得红枣都洗好了,正从坛子里往外掏咸肉呢,忽然就听院里的小黑和大黄狂吠起来,探头一看,只见街门外站着几个妇人,当先一个就是王氏,听她大叫道:”阮家妹子在吗?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傣依族人和咱们小王村的人打起来了,如今其他村子全赶了去,双方都对峙着,事儿眼看就没办法收场了。”

    阮云丝和芸娘在屋里听了,都大吃一惊,芸娘这会儿也顾不上让阮云丝置身事外了,众人脚步匆匆来到傣依族人住的地方,只见有些村民都受了伤,傣依族人也有几个身上挂了彩,毕竟是乡下人,一直生活融洽,这些人没遭遇过这种事儿,因此两方都有人受伤之后,便有了畏惧之心,几位保长约束了村民,那部落里的几个头领也不许人上前,事情就僵在这里了。

    阮云丝松了口气,不由得着实庆幸,暗道幸亏这两帮人不是什么世仇,不然的话,不撂下几条甚至十几条人命,恐怕双方也不会罢手。

    她在人群中,原没有上前地打算,谁料那傣依族中站在前面的两个妇人看见了她,忙跑出来,大哭道:“姑娘,姑娘,你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地里的苗儿,都被他们放牛放羊给踩坏了。”她们的汉语说的很流利,大概是因为一直和汉人有贸易往来的关系,或者是她们那个小国家根本没有自己的语言,只能说汉语。

    “纳……纳尼?我……我我我我……”

    阮云丝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怎么也没想到这导火索为何会引到自己身上?黄莺和楼兰竟然还让自己给她们做主?她们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以为这是河姆渡时期,一切都由女人为主导啊?

    熟料她这边正惊讶着,那几个保长也凑过来了,粗声粗气道:“阮姑娘,不是咱们欺负他们,你看看他们做的好事儿,这边几亩地的苗儿一遭儿都被撅了,今年算是别想收一颗粮食了,这可是好几家的地呢。

    阮云丝都惊呆了,怔怔看着几位保长,心想那些傣依族人不懂事儿,几位保长你们怎么也犯了混?这种事情来找我做什么?就算你们搞不定了,十里八乡不是还有好几位大地主吗?

    也难怪,她怎么可能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利害?黄莺和楼兰其实就是傣依族两个大头领的妻子,她们昨日见阮云丝一番话,就把那些妇人都给降伏住了,又从那些人的话里听出阮云丝时常帮她们的忙,在这附近乡村很有口碑,在她们思想里,这就应该是个有地位的女人了。而且从她们搬过来之后,昨日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站在她们的立场上帮她们说话。如此一来,她们自然信任阮云丝,认为她有这个地位处理整件事,又不会偏帮这些汉人,到时候自己和族人才可能留下来。

    而几位保长也是刚刚收了阮云丝的锦缎,心中对他也有些佩服感激,更何况现在村里有人受伤了,对面那部落可也是有着上千人,真要打起来,一定会出人命的。那些大地主哪个不是比猴儿还精啊?这种两面不讨好的事儿他们怎么可能出头?保长们如今也是骑上了老虎背,领着村民们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打呢,有人命伤亡,责任跑不掉;不打,这威风可就尽丧了,到时候村里人还有谁会听他们的?两年后还有谁会继续支持他们当保长里正?既然对方的人跑出来找阮云丝做主,他们自然也乐得将这个烫手山芋扔过去。

    就因为这么两下里凑巧,阮云丝竟一下子从围观的路人甲荣升成为整个事件的主角,而她甚至不知道这种变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只是看到几位保长和黄莺楼兰殷殷期盼的眼神儿,后面乡亲们和对面傣依族人的目光,让她独善其身,抱着你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关我屁事’的态度转身走开,她又实在办不到。

    到最后阮云丝也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这会儿她真是无比的思念起苏名溪来,如果他在此处,以他的名望地位甚至是官职,解决这种事绝对不会比吃口饭更难,但问题是:他不在这里。

    哼,不在也好,说明他头上绝没有主角光环。阮云丝赌气地想着,先将几位保长拽去一旁,小声道:“各位保长,你们把这种难题丢给我,可让我怎么处理呢?我看着咱们已经有人受了伤,这事儿可不能再激化下去了,不然就有人送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是几亩地,认真说起来,这事儿还可能是咱们这边的人挑起来的,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该心知肚明。咱们几亩地没了收成,互相帮帮就行了。那些人要是没了收成,你想想他们怎么活?他们要是不能种地活不下去了,真要是一条道儿走到黑,偷鸡摸狗盗窃抢劫,甚至干脆占了哪座山头打家劫舍的,受害的是谁?还不是咱们?”(未完待续)rq

    几位保长不是不明白大家贪心想把那几百亩地占为己有的心思,不过他们也有贪心,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忽然听见阮云丝这样说,才发现这贪心之后竟还有这样的隐患,不由得都是悚然而惊,其中一个就犹豫道:“不……不至于吧?他们在这边没了活路,自然就要去别的地方……”

    阮云丝冷哼一声道:“他们一路逃亡来到了这里,跋涉了何止千山万水,如今既然打定主意在这里定居,会那样容易就搬走吗?搬走了自然是好,于大家都有利,可如果不搬走呢,有这么一群恨我们入骨的人成天骚扰着,保长们都是有见识的人,你们想想,那个后果,可比白占了人家几百亩地要便宜么?”

    几位保长就不说话了。//更新快//[ ](】可不敢这么认。

    心里骂着,但她也确实盼着这事儿能好好解决,因此便一咬牙道:“既然保长们给我这个面子,我便是被架在火上烤,这事儿也要管上一管,只是有一条,能不能得个好结果。我可不敢说。好吧,现在我去和那边的人商量看看。”

    保长们连连点头,于是阮云丝便往傣依族人那边走过去,走到半路,忽见钟南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她连忙道:“你跟过来做什么?回去好好呆着,护着芸娘她们。”

    钟南摇头道:“不,我自然要跟着姐姐,您可是深入虎穴呢。”

    阮云丝让他气笑了,一把推开他道:“什么深入虎穴?我是给他们调节的,还能把我打杀了不成?素日里传奇脚本听多了吧?”说完到底将钟南赶回去,这里黄莺和楼兰一见她到了,忙领着自家男人过来,另有几个小头领也跟在他们身后。”

    “从心眼里说。我是同情你们的,这次的事情,我也知道是我们这边有几个贪心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做下的,之所以要先去和保长们商量,不是因为要给你们下套儿,而是因为我毕竟是他们那边的人。若先往你们这里来,倒叫乡里乡亲们看轻了我,以为我是出于私心和你们合谋,到那时,恐怕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姑娘……”

    傣依族人性格诚实爽朗,自从国破家亡流落至此后,一直被这些汉人压着一头,他们忍气吞声,不是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既在人家的土地上生活,又哪敢奢望能够有什么平等对待?只是这么些日子来,他们被欺负的太狠了,走到哪里,只能看到轻蔑敌视的眼神,这让他们心里很是窝火委屈,如今忽然听到阮云丝说了这样一句公道话,几个身高八尺的汉子眼泪都差点儿下来了,其中那个大头领便吸了吸鼻子道:“姑娘,你既然知道不是我们的错儿,便该帮一帮我们啊,他们的几亩地没有粮食就这样怒气汹涌。[]可我们熬过了一个严冬,如今就指着这几百亩地,却一下子让他们坏了几十亩,到秋天,我们这一千多人要怎么办?”

    阮云丝吓了一大跳,失声道:“什么?几十亩?”她回头看了那些乡亲们一眼,心想这些贪心的家伙该不会是把所有村子里的牛羊都放出来啃了两天吧?几百亩地啊,那牛羊要怎么吃?能这么快就啃了几十亩地出来?”

    “正是。”

    另一个头领,也就是楼兰的丈夫哈伊握紧了拳头,愤怒道:“因为这几天我们都在忙着造龙船,所以没去地里看着,事实上,我们的地都刚刚锄过草,如果不是有人刻意破坏,半个月之内都不需要有人照看,但是现在……我们用最后剩下的钱买的种子,却毁了几十亩地,我们手里的粮食也不多了,如果今年秋天还得不到足够的补充,我们会有人活活饿死的,那些汉人,他们视我们为寇仇,根本不会对我们施加援手。”

    阮云丝心想这倒是没错,你们看的很清楚。她叹了口气,抬起头,真诚看着哈伊的双眼,正色道:“现在讨论这些也没有用,我认为你们的当务之急,是缓和和我的乡亲们的关系,你们背井离乡,一路跋山涉水,来到此处定居,难道还要因为这么一点事,就又要举族迁徙吗?”

    哈伊和黄莺的丈夫图龙面色一变,阮云丝说中了他们心中最大的恐惧,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个地方,有山有水,还有大片的荒地可以开垦安居,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当然不想搬走,但若是真的被这样歧视欺负下去,他们除了搬走又能怎么样呢?而最糟糕的是:短时间内,他们甚至再找不到另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那,依照姑娘的意思,难道我们就要这样忍下去吗?”图龙和哈伊握紧了拳头。却听阮云丝正色道:“是,暂时忍耐下去,你们固然可以将事情闹大,但是要想一想那个后果你们是否可以承担……”

    她不等说完,一个小头领便愤愤叫道:“凭什么?现在是我们受了欺负,凭什么还要我们来忍耐?你根本就是帮着他们说话的。”话音未落,他已经冲到阮云丝面前,却旋即被图龙和哈伊制止住。

    “凭什么?就凭你们是外来的,而且没有家可以回。”

    阮云丝又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图龙和哈伊道:“如果你们找到的是一个世外桃源,自给自足自得其乐,没有人会和你们作对。但你们现在来到这里,这是我的乡亲们祖祖辈辈生活了上千年的土地,他们是大吴国的子民,将心比心,如果你们的家园忽然住进了上千的外族人,就算有山有水有荒地,有很多丰富的资源,但你们就愿意去和那么多外人一起分享吗?”

    图龙和哈伊认真思考了下,然后慢慢低下头。阮云丝知道他们有些想通了,不由松了口气,郑重道:“没错,你们也不会那么心甘情愿的。其实你们好客爽朗,我们汉人也是淳朴平和,但是人都有排外性,你们忽然这么多人迁来这里,乡亲们心中会有些不舒服也属正常。但是这种不舒服慢慢过去,和你们相处融合之后,他们会慢慢接受你们的,我说过,我们两族并非是世仇之族,所以你们来到此处这么多日子,除了这一次的事情,和我们也没有太大的激烈冲突,其实这就是乡亲们包容你们的表现了,只要再努一把力就好。”

    图龙和哈伊彼此对视了一眼,好一会儿,哈伊才沉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吧,就听阮姑娘的,这一次我们忍了,但是……姑娘,请你回去告诉你的乡亲们,我们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不要总骑在我们的头上拉屎,如果真的让我们没办法再忍下去,傣依族的每一个人,都不会介意流尽最后一滴血。”

    阮云丝点点头,叹气道:“我也不希望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你说流尽最后一滴血,没错,如果你们真的和我们打起来,说实话,你们不占任何优势,这里是大吴国的地方,不必别人了,就是那些官员兵丁,能坐视自己的同胞被你们伤害吗?到那时,你们这一千多人在官兵面前,会有一战之力吗?有的时候,气节尊严固然要用生命来捍卫,但是,如果能不流血就解决事情,为什么要白白地牺牲呢?”

    哈伊和图龙再次变了面色,他们只想着如果忍不下去,就豁出去和这些村民们大干一场,却从未想到,这些吴国百姓的身后,是人家的国家;而自己等人,只是亡国之人,就是死了也是白死,国破家亡的悲哀,在此刻又在他们身上狠狠地划下了一笔。

    阮云丝见他们双眼泛红几欲落泪,便明白他们是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了。于是她点点头道:“你们之前说的,也的确很艰难,这样吧,我来帮着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帮忙,昨天和黄莺楼兰说了几句话,你们傣依族的女人据说个个都心灵手巧,我恰好最近也要招收人手帮我织锦,如果她们可以来我这里做工,我会给她们发工钱,但目前我不可能招收很多人,可是只要慢慢来,我的作坊开起来了,踏出了第一步,慢慢的就会有钱赚,甚至还可能开一个工厂,需要的人手就会更多,到那时,就可以有更多的人去我的工厂里做工,你们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