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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公说笑了,若不是您帮忙,这厂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建成,如今您要去看看,自是应该。//访问下载TXT小说//【新】(·~)”

    阮云丝沉静地回答,那边王彪早嚷起来,大声叫道:“是啊爷,我这肚都扁了,看厂忙什么?现在未时还没过呢,咱们吃完饭再去看也是一样的。”

    阮云丝回来时就已经快过晌午了,芸娘的饭是早已做好的,只不过因为她没回来,大家都没开吃而已。也因为听她说苏名溪和王彪过来,所以特地也预备了这两人的饭菜。

    当下就一样样端出来,芸娘笑道:“我记得小公爷喜欢吃香椿炒鸡蛋,只是如今香椿树才发芽儿,没有新鲜的可吃,这是腌渍的香椿,和咸肉片儿一起蒸,味道也十分鲜美,小公爷今儿也尝尝我的手艺。”

    当日苏名溪喜欢吃香椿,又带回国公府一些,结果府里人吃了也都觉得味道很美,所以他后来就在阮云丝指点下挖了几棵香椿树带回去栽在厨房后院,此时便笑道:“我们府里的香椿树也发芽了,只是太嫩,想来还要过些日才能吃到嘴里。”

    除了咸香椿肉片儿,还用大草锅炖了鲤鱼豆腐,炒了大白菜猪肉片儿,芸娘的手艺虽然比不上阮云丝,做的农家菜却也地道,一行人说说笑笑着,竟将饭菜都吃了个底朝天。

    芸娘就觉着有些脸红,笑道:“这是怎么说的?这菜竟不够吃……”不等说完,便听苏名溪笑道:“不关你的事,你看看王护卫。腆着肚坐在那里都不会动了,可见是吃撑了,就是我现在也觉着肚难受呢。”

    阮云丝也笑道:“就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饭菜都吃光了。[~]正说明大家喜欢你的手艺,这是极值得骄傲的事情,难道必要剩一大半的菜。[感谢支持小说]这才叫主人好客吗?依我看,好客是好客,但饭菜竟然不能抓住客人的胃口,可也有够丢脸的。”

    苏名溪看了阮云丝一眼,心想真奇怪,阮姑娘总是有些和别人与众不同的看法,一件事。她往往能看到别人都看不到的那一面,也难怪她离家逃婚,背负着那么多艰难险阻,竟能一路向前不肯回头,或许就是这份乐天知命的心态。才让她潇洒活到如今。

    阮云丝笑吟吟的说完,不期然就对上苏名溪略有些惊异的赞赏目光,她的心中忍不住又是一跳,暗道不成,这事儿不是他想不说,我就要跟着当鸵鸟的。小公爷之所以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很难说是不是因为他对我还没死心。只是……只是事情既已暴露了,我还这样厚颜无耻的也和他一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他越陷越深,那不是造孽吗?不行不行,必要找个时机,彻底把话和他说开,也要认真表明自己心意,让他终究对我死心。哪怕再做不成朋友,总比我这样若即若离吊着他强,长痛终究比不上短痛。

    主意打定,心里便盘算开来,忽听苏名溪道:“未时三刻了,不如我们就去厂看看吧,看完了我还要赶回京城,阮姑娘有没有空儿?”

    “哦,有的,我们这就去吧。”阮云丝回过神,连忙站起来,看看自己一身布衣,倒也干净,因此喝了两口水,便引着苏名溪和王彪出了门,带着他们向流花河畔的云溪织染厂走去。

    国公府其实也有许多生意,甚至还有皇帝的小金库生意,都是苏名溪帮他打理的。然而他毕竟位高权重,家里的生意都是交给几个忠心耿耿又有生意头脑的世仆和他们的弟打理,每年不过是让账房总查一下账目,只要赚到了他心目中的银钱,其他的并不多问。【新】[~]

    因此他还是头一次进一间厂查看,还是由阮云丝这个女人一手建立的织染厂,当下不由得兴致盎然,看见那厂院中有好几个大花坛,里面栽种了几十本花草,他便饶有兴趣地道:“姑娘也喜欢种花?我看你院里也种了一些。”

    阮云丝笑道:“都是十分寻常的花草,村里有很多人家种着,我要了些种来,总是个点缀。工人们要是累了,出来伸个懒腰,呼吸几口带着花香的空气,也挺好的不是?”

    苏名溪点点头,和阮云丝先一起去了染池,只见流锦布庄派过来的几个人已经带着阮云丝招来的学徒工开始干活了,不过此时他们并没有染布,而是将那些生丝浸到水中,那几个熟工正向学徒们讲解染布和染丝的差异,需要侧重的注意要点,忽见东家过来,便连忙都迎上来。

    阮云丝笑道:“我带朋友各处看看,你们忙你们的吧,不用管我们俩。”说完也上前看了下,却见几人正在染的是桃红色的生丝,她仔细看了看,就笑道:“这种颜色鲜亮,年轻女多爱穿,该多染些。”

    一个学徒笑道:“是,师傅们也是这样说的。”这个时代的女人和现代女人的穿衣打扮截然不同,现代越是年轻的女孩儿越喜欢素静颜色,然而这个时代年轻女都讲究穿红着绿,就连中年妇人们也是喜欢鲜艳颜色,素静颜色一般都是给男和老妇们穿的。

    苏名溪仔细看了看染房,笑道:“这房虽宽敞,不过比起专门的染厂,似乎还是小一些。”

    阮云丝笑道:“公不会是把我这里拿去和贵云的染厂比吧?那怎么比得过?他们的染厂和织厂都是分开的,我这里却是合在一处,何况我不过刚起步而已,人家却都是百年的老店,怎么能相提并论?”

    苏名溪笑道:“姑娘也别妄自菲薄,你有这份技艺,他日后来居上也不是不可能。是了,我想起今年入宫给太后拜年时,恰逢几位娘娘也在,当时兰妃娘娘穿的衣裳就是十分别致的妆花锦,连皇后都有些惊奇,太后也亲自动问这是不是江南织造进贡的新布料?从前都没看过的。结果兰妃娘娘却说是内务府呈上来的,好像是一家新任宫廷供奉的布庄进贡上来,我当时就想着,新任宫廷供奉的布庄,也只有流锦一家,不知那锦缎是不是出自姑娘之手?”

    自己给流锦布庄的锦缎竟然穿到了妃身上,这阮云丝还真不知道,连忙问道:“公说的,是不是水红底色缠枝芙蓉的锦缎?”见苏名溪点头,她便笑道:“是,那应该就是我给流锦布庄织的富贵妆花锦了,没想到竟然能被娘娘们选中。”

    苏名溪道:“兰妃是后宫中为数不多的宠妃之一,她对穿衣装扮更是颇有心得,能选中你的锦缎,可见你的手艺是出色了。日后这织染厂大有可为呢。”

    两人一边说着,又进去织坊和制机坊看了看,李怀风已经将那一匹葛布染得差不多了,如今越发熟练,失误的地方也很少,见阮云丝又过来,这家伙满心欢喜的上前,这才看到阮云丝身边是苏名溪,忙也见了礼,才笑嘻嘻道:“姑娘看看我这匹葛布的印花如何?我发现只要掌握住色料的用量和规律,就能解决深浅不一和漏色的问题,您看,这已经是几十尺布没有出现问题了。”

    阮云丝看着那匹印花葛布,点点头道:“不错,很不错,你果然是天才,这么快就悟到了。等下你再拿一匹麻布试试,村里也有人织坯布,我先收购几百匹印花,看看效果再说,是了,如果这一次成功了,你就专门制作印花机吧怀风。”

    李怀风答应下来,旁边的苏名溪看着这台印花机,也愣住了,忙拉着阮云丝和李怀风仔细问了问,知道了这机器的作用后,也不由得啧啧称奇,又仔细看了看那匹葛布,不由得笑道:“虽然这葛布前面有些漏色,也有些深浅不一,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其实已经可以拿到店里去卖了,百姓们买回去做被褥都是好的。”

    阮云丝笑道:“公说的没错,我也觉着这种印花布对百姓们来说是最实用的。甚至一些素缎,也可以用印花的方式,这样价钱又要比锦缎便宜很多,但是在花样上,无非普通了一点,没有那种精致华贵的感觉,百姓们也是可以买去用的。”

    两人一边讨论着,便走出了制机房,李家人恭送着小公爷出去,回来后便凑在一起纷纷议论起来,话题自然是围绕着阮云丝和小公爷的关系,所以说,有时候男人也是挺八卦的。

    出了厂,四周便是茫茫原野,傣依族人临时搭盖的一些石头房和茅草棚就在厂房不远处。苏名溪看着阮云丝,目光中很有几分古怪,若是没有阮思齐告诉自己那些话,她定然会疑惑,只不过,她现在却是清清楚楚对方在好奇些什么。

    王彪其实是不赞同阮云丝这样刚强的女人嫁进国公府的,像烈马的女人未必嫁不出去,但是绝不应该嫁进国公府这样的贵族人家。无奈他也看出来了,自家小公爷明显对人家就是情根深重,自己一个小小护卫,哪有左右主的力量?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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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这时候见那两人好不容易能走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议论谈笑,他心中也松了口气,暗道爷英俊潇洒有权有钱,又温柔体贴,也许阮姑娘这烈马愿意为他驯服也说不定呢。//更新最快78xs//[][~]

    想到此处,他便主动和苏名溪打了个招呼,一溜烟儿跑着先回小王村了,于是旷野路上便只剩下苏名溪和阮云丝两个人。

    这情况让苏名溪觉得有些不妥,孤男寡女并肩而行,一旦被人看见,难免要有风言风语,自己没有关系,但是阮云丝这样烈性的女,岂能听得了那些闲言闲语,因此正要叫住兔一样飞奔的王彪,就听阮云丝淡淡道:“公是不是奇怪?我身为侯府千金,怎么会有这种技艺和眼光?”

    “是啊,我的确奇怪,姑娘……”

    苏名溪的话戛然而止,原本直视前方的脑袋也迅速扭到了一旁,他惊讶的看着阮云丝,那模样就好像是活见了鬼,不,就算是活见鬼,也不可能像他现在那样惊诧。

    “姑……姑娘……”

    文武双职,从来都是威风凛凛傲视群雄的小公爷平生第一次结巴了,甚至连脑都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该说什么好?他甚至连思路都没有。只知道再装作不知道阮云丝的身份,似乎就有些无耻了。

    阮云丝平静地看着他,轻声道:“今天在公离开后,我大哥就过来了。”

    “阮兄?阮思齐?”苏名溪呐呐的问,见阮云丝点头,他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苦笑道:“是我太不小心了,我早该知道,他不笨,不。何止是不笨,既然是阮姑娘的兄长,本就该是聪明绝顶的。”

    阮云丝看着苏名溪瞬间平静下来的面容。心中复杂之极,这层窗户纸是她自己捅破的,不然的话,她完全可以像鸵鸟一样,龟缩在沙地里,逃避着所有现实,心安理得享受着来自苏名溪的保护和便利。

    但是她不能。因为不能暴露身份,她已经无耻了很久,如今真相大白,她实在不能再放任自己那样无耻的继续享受来自于一个被她伤害过的人的关怀。

    可是此时,面对着苏名溪。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从今天起,自己和苏名溪恐怕就会真真正正彻底地了断了,有生之年,大概再也见不到这个风度翩翩又温柔如水的男,就算见到,也不过是擦肩而过,各自神伤。[]【叶*】【*】

    “既然姑娘已经知道了。苏某也无须再隐瞒了。”

    苏名溪的手握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胸中翻腾着的情绪,他定定看着无言的阮云丝,沉声道:“苏某要请教姑娘,当日您为什么要逃婚?甚至不惜离家出走?苏某虽非人中龙凤,却也自认并没有什么浪荡纨绔的名声。何以让姑娘厌弃至此?”

    面对苏名溪愤怒的灼灼目光,阮云丝别开了头,这件事,无论如何,是她做得不对。而苏名溪的愤怒也源于此:没有任何坏名声,就被女儿家嫌弃,如果不是阮云丝逃婚,她现在早已是自己的妻,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明明近在咫尺,却连伸手触碰她一下都不能吗?

    “其实答案,公应该知道。”

    阮云丝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口,然后她转回头,毫不畏惧的看着苏名溪,一字一字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我对丈夫的要求,而公贵为小公爷,绝对做不到。”

    苏名溪心中猛然颤抖了一下,他紧盯着阮云丝的眼睛,真是奇怪,这明明是一个无理可笑之极的要求,除了那些挣扎求存,连自己和老婆孩都很难养活的男人,这世上有哪一个男人不是将三妻四妾视为天经地义的?就算是老实男人,一旦有了能力,他们不也是要享齐人之福吗?阮云丝的前夫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

    但是这样滑天下之大稽的言论,被面前的柔弱女咬着牙一字一字说出来,竟仿佛是天经地义一般。不,不只是这一次,就如同阮云丝刚刚说过的,答案自己心里确实明白,因为对方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说过,而每一次,这样在世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言论,都会被她说的如同真理,好像男人和女人本该如此。但事实上,明明是相反的。就算相敬如宾恩爱白头的夫妻,也总会有小妾姨娘的存在,不是吗?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谁也不肯退缩。

    到最后,还是苏名溪先开口,他认真地看着阮云丝的眼睛,好半晌才缓缓道:“我可以答应你,从此后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阮云丝可以看到,随着这句话出口,那双眼中不再是疑惑和压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澎湃深情,她知道苏名溪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一直以来,他都用堪称完美的定力将这份男女之爱深埋在心底,而现在,这些情感全部释放出来,就如同是困兽在绝望之下的最后一击。[][~]

    好想答应他啊,如果答应他,就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可以爱恋,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美好的滋味。

    阮云丝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涩,她不是草木,怎能无情?尤其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他肯为自己抛去世俗偏见,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已经嫁过人的残花败柳之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这样一个男人,自己又怎么可能不感动不心动?

    但她还是缓缓地摇了头。

    “对不起,苏公,我不想嫁入豪门,将自己的一生都在那庭院深深中耗尽。我没有办法对着丈夫的姨娘小妾,明明心中嫉妒却要做出一派从容。我知道你非无情之人,不可能为了我赶走你的姨娘,事实上,如果你真这样做了。只会让我看不起你。所以,我们注定有缘无分。七年前,我的任性自私给你带去了伤害,我无法弥补。一直心怀愧疚,我真的没有想过七年后,我们竟然还会遇上。对不起……我……我知道说这些没有用,我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补偿你,如果有来世,有生生世世,我但愿上天还能给我补偿你的机会……”

    “前生来世,太过飘渺虚无,我只想好好把握这一世。”

    苏名溪深吸了几口气。然后他定定看着阮云丝,声音沉重的如同是破釜沉舟:“阮姑娘,你大哥有没有告诉你?当日的婚书还在,阮家上门退聘的时候,正逢我母亲祖母怒气未息。所以她们不肯接受你们的退聘,也就是说,其实你已经是我苏家的人了,你之后再嫁,在律法上来说,就已经是不允许的,如今我要你入苏家门,天经地义。”

    阮云丝没料到苏名溪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本来以为。两人将话说开后,这个男人或许会愤怒,会失望,但是以他的修养和素质,他绝对不会做出报复和逼迫的行为,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人各自远去。从此再不往来。

    她的表情仍然平静,但是眼神却已经出卖了她的震惊,好半晌,她才轻声道:“公这是……要逼迫于我?”

    这一回是苏名溪别开了头,轻声但坚定地道:“姑娘既然能在七年前任性而为离家逃婚,难道今日,就不许苏某也自私一回吗?”

    阮云丝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不是因为恐惧慌张,也不是因为愤怒伤心,而是感动。

    她很明白苏名溪的品行,他本该是潇洒的如同天空云彩一般,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影响他。可是因为一个并不出彩的女人,他却任凭自己坠落在沼泽中。他不是恶人,更做不来逼迫的事,却宁愿做一回违心的恶霸之举。

    “苏公,你何苦……”一瞬间,阮云丝心乱如麻,泪如雨下。

    苏名溪回过头来,惨然一笑:“得到是苦,不得也是苦,总之都是苦,难道我连选择怎么苦的权力也没有吗?”

    “公乃是人中翘楚,云丝何德何能?得您青眼?这份爱意,云丝没有任何资格去批评和看轻,但是公可曾想过?令堂与老太君为何不肯接受我家的退聘?难道他们是为了给我留一条退路吗?”

    苏名溪一愣,接着面色“刷”的一片惨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苏家不肯接受退聘绝不是为了阮云丝,而是为了报复,离家逃婚的女,是没有资格做正房的,就算被抓回来,有婚书为凭,也只能入苏家为妾侍,而苏家上下又怎么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苏名溪的心中一片冰凉,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要说什么?说他会劝父母祖母不许为难阮云丝吗?说他会好好保护阮云丝不受伤害?这全都是屁话。他是晚辈,怎么可能要求长辈怎么做?好,就算他痴心一片,用各种方法换了母亲祖母妥协,可是他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阮云丝身边吗?只要他离开,府里的人会怎么对待她?那根本是连想都不用想的。

    阮云丝见终于说动了面前这个痴情男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有一股失落和悲凉涌上。

    她叹了口气,喃喃道:“更何况,公也看到了我的织染厂,这一生,我的志向便是打造出一个繁华的锦绣王国。如果我进了晋国公府,请问公,我还要怎么继续完成我的事业?若让我洗尽铅华,只在那高门大户中相夫教,这一生都失去自由身,我宁愿……”她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将那四个字说了出来:“我宁愿玉石俱焚。”

    苏名溪情不自禁的就后退了一步,他怔怔看着阮云丝,却只看到对方眼中的无比坚定。

    玉石俱焚?是啊,这个烈性的女人,这的确是她能够干出来的事情。多情不似无情苦,果然,输了心的人,就输了一切,自己根本就是连怎么苦的选择权力都没有。

    苏名溪忽然间就觉得万念俱灰:罢了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和阮云丝,或许真是注定了有缘无分,即便有缘,也是一段孽缘。

    “姑娘既如此说,苏某也不强求了。”

    苏名溪仰天长叹一声,向前走了几步。阮云丝站在那里不动,于是他擦过她的肩膀,就这样,原本相对而立的两个人在转眼间就已背道而驰。

    “山高水长,后会无期。人世沧桑,姑娘善自珍重。”

    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那男人的话语,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言说的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一份关怀。

    阮云丝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春风扬起几绺散在额前的发,却转眼间就被泪水粘在脸上。

    “你不会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只是,两难之间,我只有一个选择,对不起对不起,苏公,请你忘了我这样自私的女人,怪只怪,我们原本就不该在同一个世界中相遇……”

    转过身,茫茫天地间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阮云丝终于痛哭失声,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撕碎了,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在自己将那个男人的心偷过来的同时,自己的心也早已丢失,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把持住,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可笑的自欺欺人的谎言。

    锥心泣血间,耳边似乎响起前世里自己最喜欢的那一首歌的哀伤旋律:“人随风过,自在花开花又落,不管世间沧桑如何。一城风絮,满腹相思都沉默……漫无目的在旷野里随处走着,一直到红日西沉,阮云丝才意识到自己该回家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明明连方向似乎都辨不明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是空落落的,漂浮在不知名的地方,两难之间的抉择,这是她需要付出的代价。

    是报应吗?上天给她七年前逃婚行为的报应。可如果真的是报应,让自己来承受就好,为什么要让苏名溪爱上自己?七年前,她给对方的,不过是名声上的损失,但是七年后,她给对方的,却是伤痕累累的一颗心,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自己也同样尝到了锥心之痛。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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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才回来啊?听我嫂说,下午小公爷过来,面色很难看,什么话都没说就和王护卫一起走了。//最快更新78小说//[ ][~]”

    到家的时候,钟秀已经回来了,正在院的花坛里忙活着拔除那些杂草,看到阮云丝回来,她连忙跑上前,话音未落,便已经察觉出阮姐姐也是失魂落魄的。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说清楚,有些话说开了。小公爷从此后不会再过来,秀儿,你伤心吗?”阮云丝回过神,怔怔看着面前绝色的女孩儿,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钟秀瞪大了眼睛,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忽然就听身后有人叹了口气,她回过头去,见嫂也走出来,此时正无奈地看着阮云丝,怅然道:“重要的不是秀丫头伤不伤心,而是你自己伤不伤心,云丝,你何苦来?”

    阮云丝苦笑一下,又摸了摸钟秀顺滑的头发,轻声道:“回屋去吧,我和你嫂有些话要说。”

    钟秀是个女孩儿,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在这个时代,也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些关乎情爱的话并不适宜在她面前出口。

    钟秀虽然疑惑,却听话的走了回去。这里阮云丝便拉着芸娘在花坛上坐下,还不等说话,芸娘便无奈道:“下午小公爷过来,我看着他一言不发的和王护卫打马离去,就知道你们定是出事了。怎么?难道他真的和你把那层窗户纸给捅开了?你……唉!你这个死心眼儿的,怎么就不答应他呢?姐姐不是贪财的人,晋国公府就算是富可敌国,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就鼓动你进门,实在是……实在是小公爷对妹妹一片痴心,连你被休的身份都不在乎,这世上再想找这么一个痴心的男人,可不能够了。”

    阮云丝看着天边晚霞,目光迷离。[]【叶*】【*】幽幽道:“从我被休的那一天起,我就下定决心,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芸姐姐,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要为自己守寡的那些话吗?那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时至今日,我也绝不会改变这份坚持。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上天不肯让我安生,到底又为我和苏公缔造了这一份孽缘。不瞒姐姐说,我心里,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只是……我不能嫁他。我那时候拒绝了他,看他决然离去,我的心也很痛,但好在……只是心痛,这颗心还没死,只要它活着,总有一天,时光。会让这伤痛慢慢变淡。苏公也是一样,他现在或会伤心,但一年。两年,十年,时间如流水,他也会慢慢淡忘我,娶一个世间最温婉的女,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我真是不懂你,何苦……这是何苦……你若真看得这么开,这会儿那眼泪何必还像断了线的珠一样?看看这张脸,全是泪痕。”芸娘到底还是心疼如同妹妹的好朋友。拿出帕替阮云丝拭泪。

    “姐姐,你不会懂的。我在这世间,本就是个错误。”

    阮云丝深吸一口气,忽然一把夺过芸娘手中的帕,在脸上胡乱擦了擦,然后站起身道:“没关系姐姐。别担心我,没有了小公爷,我还有你们,还有我的生活,还有蒸蒸日上的事业。但是如果我嫁进苏家,你们,自由,事业,所有的一切我都要失去。没了爱情,这颗心只是痛一痛;但是没有了这些,这颗心就要死了,那我和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两样?苏公也是如此,没有了我,他还有其他所有的一切,但是如果为了我而闹得家宅不宁,难道他就会幸福吗?姐姐,事情其实都是有利有弊的,你看,看开了就好,是不是……”

    芸娘看着阮云丝,摇头道:“唉!我有些不懂你说的话,但是从认识你到现在,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一个有主意的人。[感谢支持小说]【叶*】【*】既然你说你能看得清,那我自然也只有相信你支持你,你和小公爷,真真是应了那句话,造化弄人。但愿你们日后都能好好儿的吧。只是……从此后你可是再见不到他了,真的就不会有一丝想念?”

    “我和苏公,本就是相见不如怀念的情缘。”

    阮云丝幽幽叹息了一声,又深吸了一口气,假装释怀道:“姐姐,我去洗把脸,免得让碧秋看见了担心,她还在里屋织锦吗?这也太拼命了,不行,我要说说她。”

    芸娘眼看着阮云丝去大水缸里打了一盆水,心想也许云丝的选择真是对的,没了小公爷,她还有我们和她的锦绣前程。但是如果嫁进那高门大户,从此就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要应付婆婆小姑,小公爷又怎可能没有妾侍?那种生活,怎能是她这种性能够忍受的?”

    没有了苏名溪,日仍是一日一日照常过下去。

    枝头的花团锦簇不过是风光了十几天,就在一场春雨中零落成泥。第二天春风一起,枝头上纷纷扬扬的花瓣洒落,这一年的繁华终要过去,好在落花虽无奈,却总会有鲜甜的果实留下。到得来年春风里,又是一树锦绣。

    转眼间便到了初夏时节,这几个月里,虽然流锦布庄那边几次催促,阮云丝却并没有向他们交付货物,若不是深知她的为人,素流云和言掌柜简直要怀疑这不甘平庸的奇女是不是被别家花大价钱招揽过去了。

    原本想亲自去和阮云丝谈一谈,无奈素流云和言掌柜这边也是忙得不堪。流锦布庄正式跻身一流布行,这其中全国各地不知道有多少繁杂事等要集中处理,仅仅半年间,在其余各处,流锦布庄就又开了十几家分店。

    辽东那边,素流云当日因为素家和阮云丝差点儿决裂,结果没有了后盾支持,根本不敢再向哪里发展。

    谁知后来证实一切都是徐金鹏那个混蛋在搞鬼,素流云和阮云丝冰释前嫌,有了强大后盾支持的素流云自然又开始把目光放在辽东那块尚未开发成形的沃土上。

    只可恨的是,因为耽误了那两三个月,竟又让徐家抢了先机,以至于流锦布庄在规模上怎么都是逊色于对方一筹。不然的话,早那两个月时间,虽然不敢说就会超过贵云,但是博一个旗鼓相当分庭抗礼是不难的。

    云溪织染厂的发展也终于步入了正轨,三个月没给流锦送货,各式锦缎都积攒了一二百匹,就连那高档的妆花锦,阮云丝也培养出了几个人手,下大力气织了一百匹,就等送货时给素流云言掌柜一个惊喜了。

    这当中最值得一提的却是李怀风的印花机,第二台印花机已经在制作当中,三个月里,就依靠这一台印花机,便整出了五百匹的花麻布,二百匹的花葛布,是十分适合女穿着的白底浅紫碎花,而且不但是做衣服,做被等也是好的。经过对凸版印色规律的掌握,现在这些布匹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瑕疵,即使有微小的一点差异,不留心看个几分钟,也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一切都发展的井井有条,只是那个人再也不会找各种借口过来蹭饭说话,自己也再没有机会和他分享这亲手创造出来的锦绣繁华。

    晨起坐在后院的马扎上,不远处是几棵桃杏树,枝叶间已经有累累的青杏和青桃,今年雨水不错,果实也格外多。只是往年间,因为后院的围墙矮小,那些杏桃不等成熟就会被顽童们偷摘了去吃,阮云丝也浑不在意。

    今年却是因为后面厦里堆着价值不菲的锦绣,所以将围墙加高了,上面全是埋着尖尖向上的石头,一般人也别想攀爬进来,更别提顽童们,阮云丝想着今年或许就会有成熟新鲜的杏和桃食用了。

    正出神看着,忽听身后脚步声响,接着芸娘走过来道;“南哥儿雇了马车回来,也把咱们家的马车套上了,问你是不是现在就把这些布匹装车。”

    阮云丝回过神,站起身道:“成,那就装车吧。”话音刚落,就见钟南跑进来,脸上神情有些古怪,小声道:“姐姐,外面……有个人找你……是……好像是当日下江南时和小公爷说过话的男人。”

    “和小公爷说过话的男人?”阮云丝皱眉,但随即就反应过来,脚步匆匆往前院而去,正看见一个年轻英俊的男负手而行,一边看着院两边栽种的花草,不是阮思齐还会有谁。

    看到阮云丝出来,阮思齐微微一笑,站定了身道:“采菊东篱下,然见南山,你在这乡野间,倒是自在的很啊。”一语未完,就见芸娘和钟南也跟在阮云丝背后冲出来,都用十分戒备的目光看着他。

    “大哥,你怎么会过来?”阮云丝惊讶之极,却不知道她这一开口,芸娘和钟南比她还要惊讶。

    大哥?阮云丝从来没和他们说过自己的真正身世,所以芸娘和钟南一直以为她在世间就是孤身一人,所以之前才会被前夫休弃。他们刚刚还把阮思齐当成了那个男人,谁知却听到这声大哥。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心想原来姐姐(妹妹)还有亲人在世吗?不对啊,这男人穿着华丽,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姐姐(妹妹)怎可能有这样的大哥?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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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中午要在绿水城喝一个朋友的喜酒,想起你在这里,就早点出门,先来看看你。//欢迎来到阅读//[感谢支持小说][~]”他说完,目光转在芸娘和钟南的身上,疑惑道:“这两位是?”

    “哦,这是我的好朋友,我将她当姐姐看待,这是她的小叔,还有她一个小姑,目前都在帮我的忙。”阮云丝说完,便笑着道:“大哥来的真巧,恰好我也要去绿水城,不如一起走吧。”

    阮思齐笑道:“你就这么小气?连一杯茶水也不给我喝,便要打发我走?”

    阮云丝这时候已经知道大哥是绝不会逼迫自己回家的,心中一点儿负担也没有,听了这话便笑道:“大哥说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就这么小气了?只是我去绿水城办完事,中午还要赶回来呢。”

    阮思齐迈步往屋里走,一边点头道:“这是对的,你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已是不该,若是在外面逗留,就更要惹是非了。”说完来到屋里,阮云丝亲自给他倒上茶水,恰好家里还有昨日做的白糖糕,也便捡了一盘上来,权作点心。

    芸娘和钟南心中对阮思齐的身份猜疑不定,却见阮云丝走出来,低声让他们帮着把将上千匹的锦缎和麻布葛布装上马车,她这里才回到屋中,却见阮思齐望着她道:“你和小公爷把话说开了?”

    阮云丝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如今怎么样?”

    阮思齐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和他把话说开了。只是一直没法去问他。早就想过来问你,又怕惹起爹爹疑心,好容易今儿才找着这么个机会。你说你也是,小公爷上辈真不知是欠了你什么,这一世要被你如此磨折。亏你还有脸问他怎么样,这些日人都瘦了一圈,原本一个风度翩翩的温润君。[]【叶*】【*】如今却是沉默寡言,幸好他是天近臣,也知道以国事为重,不然我真怕他就这么一蹶不振下去。”

    阮云丝心中也十分难过,怔了半晌方道:“他还能知道以国事为重,这就好。儿女情长,总会随时光而消散的。是了,哥哥这以后还是常和他一起相聚吗?”

    阮思齐瞪了她一眼,冷哼道:“怎么可能?不过是几个好友偶尔相聚时,席间见一面说两句话罢了。我倒是有心亲近他。只是心中抱愧,看来他也是想和咱们阮家彻底断了联系的模样。怎还有脸上前?”

    阮云丝低头叹道:“都是我惹的祸,倒让哥哥难做。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事到如今,我是回不了头了。”

    阮思齐也叹了口气,他心里是盼着妹妹能够嫁进苏家的。只是一想到对方家人对阮云丝的态度,也就觉得十分头痛,知道妹妹嫁进去也要受委屈,反正事情已经走到这一地步,还不如不插手好了。

    阮云丝见哥哥沉默不语。也就聪明的将话题转去别处,轻声问道:“爹爹的身体还好吗?哥哥……在他老人家的面前,没有露出形迹吧?”

    阮思齐摇头叹息道:“爹爹的身也大不如从前了。尤其是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找到你,他也放弃了。唉!早知这样,我当日就不该心急嘴快,把这事儿告诉他。不过还好,总算他老人家还不是什么七老八十的年纪,朝堂上的事情也不用他操心,在府里颐养天年,倒还可以。”

    他说到这里,便皱了皱眉头,阮云丝是什么人?立刻觉察出不对劲儿,连忙道:“怎么?家里还有什么事情让爹爹不顺心吗?”

    阮思齐冷笑道:“咱们继母和那几位姨娘妹妹的手段,难道你没领教过?有她们在,爹爹怎么可能舒心?罢了罢了,这都不是你我能过问的。【新】【叶*】【*】只是上个月,五妹妹嫁给了甄尚书的一个外甥做姨娘,这让爹爹很是不满,却又架不住方姨娘和五妹妹愿意,天天在爹爹面前缠磨,甄尚书那边又给压力,所以到最后还是把人嫁了过去。”

    阮云丝皱眉道:“五妹妹怎的如此糊涂?她虽是庶女,但咱们毕竟是侯府人家,若是不去寻那些高门大户,就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做正室也是可以的,何苦去做人家的姨娘?就算是甄尚书的外甥又怎样?”

    阮思齐冷哼道:“方姨娘口口声声说咱们家如今没了势力,又说因为妹妹,连累了几个女孩的名声,其实咱们家再没落,侯爵还没被削去呢。妹妹的事情已经过了七年,都没人再说起,和你又有什么相干?分明是她们母女两个势利眼,看中了那个刘明有个御前红人的舅舅,又是家财万贯,他本身也是吏部里一个肥缺,这才把脑袋削尖了想嫁给人家,你也知道,五妹妹姿色还是不错的,那刘明有次在庙里看见了,也是念念不忘,让他舅舅施压,这样两下夹击,即使爹爹不愿意,也是没办法了。”

    阮云丝默然不语,阮思齐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愤,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安慰道:“妹妹别多心,这事和你其实无关,只是方姨娘怕爹爹不答应,故意拿你出来戳爹的心窝呢。”

    阮云丝笑道:“哥哥也太小瞧我了,难道我会将那两个势利女人放在心上?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将来有什么结局也和别人无关。我……我只是听哥哥说爹爹的情况,心里有些难受,从前是我太任性,不知道爹爹和哥哥对我的好,只以为你们要我嫁进苏家,是为了和苏家联盟。如今我经历的事情多了,虽然没有儿女,却也知道了父母之恩,所以想起爹爹,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兄妹两个说着话,忽听钟南在外面道:“姐姐,布匹都装上车了,咱们是这个时候就走还是再等一会儿?”

    阮云丝看了看天色,对阮思齐笑道:“大哥,时候还真的不早了,我看咱们就动身吧。”说完阮思齐也点头笑道:“听小公爷说了一句,似乎你现在织锦倒是弄得风生水起,走,我也去看看那些布匹,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当日就敢逃家。”

    两人并肩出去,来到钟南雇来的那辆马车前,阮云丝打开帘,只见马车里已经整整齐齐装了一车厢的锦缎,看在眼里真是耀眼生花。

    这外面摆着的锦缎恰好都是上等的妆花锦,仍是之前缠枝芙蓉和花开富贵的图样,阮思齐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得吃了一惊,伸手摸了摸,疑惑道:“这妆花锦可是上用的,民间都不许流传吧?怎么?也是妹妹织的?”

    “是,哥哥如今知道妹妹的手段了吧?”阮云丝微笑,却见阮思齐倒吸一口冷气,如同看怪物似的看她,喃喃道:“了不得了不得,想不到你逃家后竟有这样天大的机缘,学了这样本事,难怪这么多年石沉大海,从没有只言片语捎回家去,原来是自己也活得好好儿的。亏我和爹爹还异想天开,以为你在外面漂泊,走投无路了就会回家呢。”

    阮云丝这时也走上前,在那一摞摞的锦缎中翻找着,一边笑道:“是,让哥哥和爹爹失望了,都是我的错,咦,找到了……”

    一边说着,就费力的抽出了一匹锦缎,递给阮思齐道:“这是市面上还没有的新鲜花样,哥哥拿回去两匹,给爹爹和你自己做两套衣裳,这也是进贡的呢,只不过不能和上等妆花锦相比罢了,再捡两匹缎拿回去给嫂也做两件衣裳。”

    阮思齐看过去,却见这匹锦缎是藏蓝色的底,上面是祥云围绕寿字的图案,十分精巧不说,那图案中用了金丝银线,阳光下熠熠生光,果然是上品,因欣然笑道:“虽比不上妆花锦,也是锦缎中极好的了,这样式也别致,既然妹妹大方,我就不客气了。回去给爹爹做套衣服,他定然喜欢。只不过今天不成,你看看先寄放在流锦的总店里吧,我到时候去拿。”

    阮云丝有些伤感,怅然道:“妹妹怕是这一生也难回去尽孝了,好在如今还有哥哥,有时候,也只能托您帮我尽一点孝心。”说完合上了马车帘,自己擦了擦眼睛道:“好了,咱们走吧。”

    阮思齐骑着马,身后跟着两辆马车,出了村上了大道,走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绿水城,此时太阳就已经升上半空了,兄妹二人在城门口分手,阮思齐径去赴宴,阮云丝却让钟南往流锦布庄去,却听钟南道:“姐姐难道忘了?言掌柜已经不在绿水城,说过,有什么事或者送货的话,要咱们去京城总店呢。”

    阮云丝在马车里拍了拍额头,苦笑道:“我倒真把这事儿忘了个底儿掉,也罢,便去流锦总店吧,这下好,中午是一定赶不回去了,说不好就要在总店里蹭一顿饭。”因马车辘辘调转了头,就往京城而去。

    来到流锦布庄总店,言掌柜在二楼上听见下面大毛和二毛惊喜的声音,接着又听到答话得人分明是阮云丝,只欢喜的一口气奔了下来,哈哈笑道:“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阮姑娘你给盼来了,这足有好几个月,你到底都织了什么好东西,就这样拿乔我们?还不快拿出来给我看看呢。”说完便对身边伙计道:“去三楼请五公下来,就说阮姑娘来了。”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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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计答应着上楼,不一会儿,果然听到素流云的笑声道:“阮姑娘,你可真是太难请了,拿乔了我们这么长时间,可是有什么惊喜要给我们看?快拿出来吧。//最快更新78小说//[][~]”话音未落,阮云丝和钟南已经忍不住笑出来,钟南便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东家就有什么样的掌柜的,五公说话竟和言掌柜差不多。”

    素流云下来只是为了表示尊重,其实几个人还是要上三楼议事,钟南带着几个伙计到马车上搬锦缎,只将每一样选出一匹送去三楼,剩下的就直接摆到柜台上卖,或者入了仓库。

    几个月不见,三人都有许多话要说,阮云丝认真听取着素流云和言掌柜对市场的分析,何种花样的锦缎热销,何种花样的锦缎要相对差一点儿,她都要做到心中有数,以便回去后调整织锦的方向。

    而素流云和言掌柜看到了这一百匹的上等妆花锦,不由得也十分惊喜,素流云便笑道:“上次去内务府,郭公公还特意和我说过,年前进贡的那几匹妆花锦很受贵人们喜欢,因为花样大气富贵,都把江南织造进贡的妆花锦比下去了,还让我们多进贡些,我正为难呢,没想到姑娘就又送过来了,这可真是及时雨,只是数量实在太少,娘娘们若争起来,还真不好办,这又不是蜀锦难以织造,每年有二三百匹进贡就已经是难得的。”

    阮云丝叹气道:“有什么办法?江宁织造的罗大人小气,花楼提花机数量太少,郭公公若是想要,不如和那边说说,让他们再卖给我几台机器好了。”说完素流云等都笑到:“那可不成,江宁织造可不是他一个太监总管能做得了住,何况那可是负责进贡宫中所用锦缎的绝对大头,还有支撑着海外贸易的作用,轻易也没人敢打他们主意。【新】[~]姑娘若不是有小公爷相助,别说花楼提花机,就是普通的织机,你也休想从江宁织造那里得到。”

    阮云丝认识苏名溪的事情。他们是最近才知道的,之前也疑惑阮云丝怎么可能从江宁织造手里买机器,只是对方不说,他们也不好问。后来还是自家几个染工说了苏名溪去织染厂的事情,他们才知道这件事,不过阮云丝已经和苏名溪成为陌路人这事,他们却又不知情了。

    当下阮云丝笑道:“掌柜的和五公说的没错。好在我招收的那家人,手艺很是不错,织机都在稳步增加中。所以假以时日,咱们会生产出越来越多的高档锦缎,这一点五公就放宽心吧。这一次我之所以亲自前来,倒不是给你们看这些妆花锦,而是另一样东西。”她说完一招手,对钟南道:“把咱们的花布拿一匹过来。”

    钟南连忙拿了一匹印花布过去。素流云和言掌柜见她这样郑重,不由得都挺直了身,不知道阮云丝又会给他们什么惊喜。

    言掌柜先从钟南手中接过了那匹布。老头儿立刻就迷茫了,手里捧着一匹布直眨巴眼睛,心想这是什么东西?绝对不是缎这是肯定地,只是花布?笑话,哪有这样的花布?我这卖了一辈的布,可也没看见这样儿漂亮的花布啊。”

    素流云到底年轻,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远远超过言掌柜,此时见老爷捧着那匹布都木了,他只略想了一想,便一个机灵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看向阮云丝,低声叫道:“姑娘这是……这是麻布?你竟然织出了带花的麻布?天啊,这……这要费多少功夫,虽然漂亮,可……可这却是赔大发了。[]富人们根本不会穿这种布,穷人又能花多少钱买织出来的花布?”

    阮云丝哈哈笑道:“我难道看上去这么傻吗?五公说的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您再看看。[]看清楚些,这布是织出来的没错,可您看看这花是怎么弄上去的……”不等说完,就听言掌柜猛然惊叫了一声。

    “这……这是印花?天呐,这……这竟然是印染上去的。五公,您……您快看……”言掌柜终于回过神来,到底是在这行当里打滚了一辈,虽然从踏进这行里开始到现在,他还没看见过一匹真正意义上印染的花布,但总归是听说过那门古老的手艺,仔细一看,就看出了些门道来。

    素流云也悚然而惊,连忙离了座位来到言掌柜面前,接过那匹布仔细一看,他也惊的眼睛都发直,好半晌才抬头看向阮云丝,长长吐出一口气道:“这……这真是印染的,阮姑娘,您……您是怎么做到的?”

    印染是一门古老的技术,但是因为色彩难以把握,所以慢慢就被淘汰出去。素流云也算是出身织染世家,从一些古籍里,还能看到一些非常古老但不成熟的印花机雏形,此时细看之下,也立刻看出这些花朵不是织出来,而是印染出来的。

    “没错,这就是印染的花布。当日我在江南,看到那李家的二儿在街上乞讨时画在泥地上的一幅图,我那时便从凸版花纹认出了那是一台印花机的图样。所以千方百计将那家人招揽了回来。前些日印花机终于制成,这便是成果了。”

    阮云丝说完,喝了一口茶水,才又指着那匹布笑道:“相信五公和言掌柜也知道,印染技术其实比织锦要简单省时多了,只因为一直没办法解决色彩问题,所以逐渐遭到淘汰,只要色彩问题解决,这印染用在葛布麻布上,可是会吸引到许多百姓们的眼光,一尺布不过是比那些素色布匹贵上两三文钱,谁不想买点花布回去做衣服啊?您二位说是不是呢?”

    “没错,尤其是女,看见这样花布,哪有不喜欢的?虽然比不上锦缎,可锦缎是什么价钱?普通百姓哪里舍得买?但这花布就不一样了。”言掌柜激动地嚷嚷着,以他的眼光和精明,哪还看不出这印染花布的商机?

    素流云当然也明白这其中不同寻常地意义,缓缓地深吸了几口气,沉声道:“如此一来,姑娘,咱们在底层市场上,应该很快便超过贵云绸缎庄的销售了,我敢保证,这些花布,是可以垄断寻常布匹一半市场的。”

    阮云丝点头道:“没错,如今第二台印花机已经在制造,第一台印花机,只能生产出这一种花样,第二台我已经让怀风想办法,看看可不可以将凸版弄成活得,随时可以拆卸安装,这样,我们不用制造大量印花机,只要制造出有着各种花样的凸版就好。今日我带了五百匹花布,都是让村里人织的坯布,然后经过印染而成,这五百匹布,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比起锦缎,真的是省时省力太多了。”

    素流云和言掌柜欣喜若狂,看着那匹花布不断点头。阮云丝又道:“这七百匹布,先在店里卖一卖,咱们看看销售情况,如果受欢迎,如今恰是农闲时间,我可以动员全村人来织坯布,接着印染,到那时,流锦布庄又可以多一样特色布匹,让贵云绸缎庄跳脚去吧。”

    提到贵云绸缎庄,素流云不禁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这些日,也偶有遇到徐金鹏的时候,我看他倒是能沉得住气,此人能将贵云的生意做这么大,绝非泛泛之辈,我听说,如今他们在海外贸易以及采矿等方面也都有涉猎,且成绩不凡,以此足可看出此人野心。而贵云绸缎庄有了这些依托,地位之稳固也是不言而喻。虽然这些日他没有动作,但是我们不可不防,姑娘也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阮云丝笑道:“这我明白,不过我却不怕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他若是要在我身上找场,无非就是织染这方面,偏这上头我是胸有成竹,所以,他想耍什么花样,尽管让他耍去。倒是五公,须防他狗急跳墙,这种人,一旦失了理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素流云先是一怔,接着便不禁面上一红,知道徐金鹏对自己的企图已经被阮云丝看出来了,幸亏言掌柜这会儿又去仔细专心的看那匹花布,所以没察觉到自家五公的异样。

    因不由得苦笑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不过不必为我担心,打了这么多回交道,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哼,我倒要看看,除了落井下石耍阴谋诡计,他还能有什么像样的手段?”

    阮云丝看着素流云气哼哼的模样,心想别说,五公真是漂亮,尤其是生气起来的样,难怪徐金鹏那渣攻老是忍不住用那些下作手段,或许除了逼迫五公就范之外,他也是存了想看对方嗔怒的样吧?

    眼看天已晌午,别说阮云丝根本赶不回小王村,就是能赶回去,如今把她视作财神爷的素流云和言掌柜又怎么可能放她回去?素流云叫伙计们去京城最出名的酒楼之一燕翅楼订了一桌上等酒席,考虑到阮云丝是女人,不好抛头露面,所以特意派了几个伙计将那席面用大食盒装了回来,就在流锦总店的三楼上摆开了一桌席面。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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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愉快吃完,因为桌上就四个人,也不喝酒,所以并没有推杯换盏,饶是如此,阮云丝仍是说着“能早走不晚走”的话,准备离开了。//高速更新//[ ][~]这里下面的人已经统计出了阮云丝送来的布匹和价格,锦缎共是一千零六十匹,其中高档妆花锦是一百零三匹,印花葛布二百零五匹,印花麻布五百一十六匹,因为这种布没有卖过,所以就在普通彩色麻布葛布的基础上每一匹多加了二百文钱,算下来共是四千八百二十六两银。阮云丝本想抹去零头,却不料言掌柜倒是给她把零头添上了,凑了四千八百三十两银,其中那四千八百两是用银票付的,而三十两银则是给的现银和铜钱。

    阮云丝接了银票,便和钟南坐了马车回去,一边在车中暗暗盘算李家制造织机的速度,是不是该再招一些学徒工?只有织机的数量跟上了,才能扩招女工,印花葛布麻布的市场打开后,靠十里八村乡亲们农闲时织出的坯布肯定是不够用的,或许可以再进一些普通的织机,找些女工专门织坯布,然后印染,这部分钱虽然不如锦缎赚的痛快,胜在市场大,薄利多销,到时候利润也绝不会输给锦缎的利润。

    正默默盘算着,忽然就听帘外的钟南十分意外的“咦”了一声,接着便失声叫道:“小公爷。”

    阮云丝的身猛然一震,手也猛地向帘伸过去。总算她理智尚存,在帘眼看就要被掀开的时候,控制住了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

    马车外,苏名溪的声音传来,那久违的磁性声音撞击着阮云丝的心脏,让她不自禁的就向车门移了移身,双手也紧握成拳。强自抑制着心中激动。

    苏名溪并没有说几句话,只是问问钟南和芸娘等家里人的情况,他没有刻意提起阮云丝,钟南也知道小公爷和姐姐之间似乎闹了些矛盾,忍不住就往车厢看了一眼,他看到苏名溪的目光也时常看向那随风轻轻飘荡着的车帘,然而怔忡了一会儿后,便会收回。[ ][]

    苏名溪和钟南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这里阮云丝只觉得心脏如擂鼓,直到过了好久。她估摸着苏名溪已经走远,这才撩起车厢侧壁的帘。探出头去向身后望着。

    人群中,那个挺拔清瘦的身影骑在马上,虽然是花木葱茏繁花似锦的初夏,他的背影却仿佛带着一抹深秋的萧瑟。看上去孑然一身,处处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孤寂。

    阮云丝呆呆看着,感觉到心里还是很痛,虽然总说时间能抚平所有伤痛,但是相思之苦。哪有那么轻易就抹去?没看芸娘挚爱她的丈夫,至今仍是情深如海吗?

    “车过卷帘劳怅望,梦来携袖费逢迎。原来。这便是不可得的相思滋味么?”

    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阮云丝才放下马车帘,颓然倚在马车壁上,她喃喃念着这首吴梅村和卞玉京久别重逢后的诗作,心中终于体会到了大诗人当时心中的万千感慨。

    钟南不明白阮云丝和苏名溪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猜也能猜到几分。回去后便悄悄将这件事和芸娘钟秀等人说了,芸娘叹了口气,摇头道:“唉!这两个人啊,前世里究竟是怎么得罪了月老,以至于这一世遭这样的磨难。”

    这番感慨并没有进阮云丝的耳朵,事已至此,大家都不敢在她面前再提苏名溪,反正也是彻底的决裂了,再提这个名字也是徒添烦恼罢了……哥哥,你看,这是我今儿和喜鹊去流锦布庄买的锦缎,倒是和从前你带回来的差不多,你说,会不会是阮姑娘的手艺?”

    晋国公府,苏吟玉抱着两匹布兴高采烈地闯进苏名溪书房里,一点也不客气地将桌案上那些书本扫开,把两匹布放在桌上。[](·~)

    苏名溪愣了一下,看着那匹锦缎不言语,然后目光又到了另一匹布上,伸出手摸了摸,他微微笑道:“果然让她成功了。”说完将那布扯出几尺反复看了下,点头道:“色彩均匀,可见是技术已经成熟了。”

    “这么说,真是阮姑娘的手艺了?”

    苏吟玉那也是眉眼通透的美女,听她哥哥这样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笑着问了一句,却见苏名溪看向她,淡淡道:“你是什么身份?用得着穿这种麻布吗?”

    苏吟玉伸出舌头冲哥哥扮了个鬼脸,皱着鼻道:“哥哥你知道什么?听说这花布是印染出来的,天啊,我真是想象不出来,要怎么才能印的这样干净利索?难道不会脱色串色漏色吗?而且您看,这染得多均匀啊?啧啧,简直是神了。现如今,那些布卖的可好呢,听说就比普通麻布一尺贵两文钱,我去买的时候,这是最后几匹了,好容易让我抢了一匹回来。”

    苏名溪看着这印染花布,眼前不禁又浮现出那道倩影,心中痛楚泛开来,他摇头无奈道:“胡闹,这布你就买回来也不能用,那何必还要买?”

    “我不用,看着行不行?那家店里的伙计说了,日后还有别的花样呢。”苏吟玉得意地笑着,活像这花布是她发明创造似的,接着又凑到哥哥身边,小声道:“哥哥这么些日都没去小王村,不如找个机会,带着妹妹去逛逛啊,或者让阮姑娘过来小住两天也使得,她是小白的救命恩人呢,小白也叫她姑姑的,就来住几天也是应该嘛。”

    “别胡说了,她虽救了小白,咱们却也已经谢过,从此又有什么关系?你别因为这花布,就对人家好奇,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适合和咱们国公府来往吗?”

    “怎么不适合?从前你还不是总过去找人家?”苏吟玉撅着嘴巴,见哥哥忽然目光严厉地瞪着自己,立时不敢再说,她也知道从春天后,哥哥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好,甄尚书等仗着给皇上在各地建行宫的差事办的漂亮,很得皇帝欢心,所以哥哥一直愁到如今。小女孩儿究竟不能通天,压根儿不知她哥哥心中忧愁的真正原因。

    “对了,我刚刚在街上,看见忠信侯府一个丫鬟去了当铺,不知道是不是偷了家里的东西去当,还是忠信侯夫人的贴身丫鬟呢。”苏吟玉见哥哥不喜欢自己的话题,连忙就转移了口风。

    这句话倒是让苏名溪一愣,皱眉道:“你看错了吧?忠信侯夫人的贴身丫鬟,怎么可能去当铺当东西?给她几个胆,恐怕她也不敢偷府里的东西吧?许是家里遇上了什么烦难,所以去当自己的东西也有可能。”

    苏吟玉点头道:“是啊,我也听说那位忠信侯夫人很厉害的,整个忠信侯府就没人不怕她。不过看那个丫鬟鬼鬼祟祟四下张望的样,那东西的来路恐怕不正。”

    苏名溪淡淡道:“不管如何,那是别人的家务事,你别镇日里只在这些事情上用心,昨儿还听母亲说,你扎的那花儿实在不怎么样,这样可怎么嫁好人家?还是抓紧时间好好练练吧。”

    苏吟玉又伸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决心不在这里惹她老哥的晦气了,因行了个万福,接着便连忙出了门。

    “喂,你的布……”

    苏名溪喊了一声,可苏吟玉早跑得没影儿,他这里怔怔看着那两匹布,良久方长叹一声。

    “爹爹在想阮姑姑?”

    腿边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苏名溪一跳,一低头,就见小白骨碌碌转着一双大眼睛,悄悄问他。

    “胡说什么?功课都念完了吗?”

    苏名溪把儿抱上膝盖,小白顺势就搂住了他的脖,撒娇道:“念完了念完了,不然夫还不来爹爹这里告状?爹爹,国监后天放两天假,旭哥哥和狗都要回村里,我想和他们一起,我和峰哥就去住在阮姑姑家里好不好?”

    “不好。”

    苏名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儿的请求,小白心里打什么主意他太清楚了,可是他也同样清楚,想让阮云丝回心转意,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小白撅起嘴巴,大眼睛骨碌碌转着,他知道爹爹和阮姑姑之间好像是完了。爹爹那天回来后,就抱着自己坐了很久,和他说这一辈爷俩在一起,不给他找后娘了,从爹爹的落寞神情和那些话语里,小白这个早熟的孩便知道那两个他满心期待能在一起的亲人肯定是不会在一起了。

    何况,阮云丝的事情小白在被收养后也是知道一些的,常常听芸娘和钟秀她们说起过。小白也知道阮姑姑这辈是不打算嫁人的。但是在小孩的心里,总觉着像自己爹爹这么好的男人,天下间哪里还能找到,阮姑姑不嫁人,那是因为没有好男人可嫁,只要爹爹一出马,立刻就能用八抬大轿把人给抬进门来,从此有最宠爱自己的阮姑姑做娘亲,看府里那些人还敢不敢带着假笑来抱自己。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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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偏偏,这如意算盘就没拨拉响。//高速更新//[]【】只是小白从小儿被宠惯了,是最倔强的一个孩子,苏名溪认命了,他可不肯认。在他心里,还是阮姑姑不知道自己爹爹是多好的人,就被晋国公府这块大金字招牌给吓住了,只要他好好周旋,让阮姑姑知道爹爹的好,那是一定会嫁进来给自己做娘亲的,更何况,姑姑最宠自己,如果再来点苦肉计什么的,还怕姑姑不急着嫁进国公府给自己做主吗?

    小白越想就越觉着自己是诸葛亮在世,连他爹爹都当局者迷,对阮姑姑束手无策了,自己还能有这么些主意,这如果没办法实施,小狐狸哪肯甘心?因此时去小王村的要求被一口回绝后,他心里就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结果第二天苏名溪一下朝回来,就见留在府中的名砚慌慌张张跑过来,急叫道:“爷,不好了,小少爷留下一封书信去了小王村,扫书刚刚追过去了,留下小的在这里给爷报信儿,这……这可怎么办啊?”

    苏名溪也吃了一惊,拿起那张信笺看了下,短短几句话,字迹倒是工整,只说自己跟着狗子方旭和峰哥一起去小王村玩两天,明天傍晚再回来,认打认罚无怨无悔。只把小公爷气得牙都痒痒了,抚了一下隐隐作痛的额头,他沉声问道:“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名砚道:“就小的和扫书还有三姑娘知道。三姑娘说,别让老太君和太太知道了,不然又要担心,因此小的们谁都没敢说。”

    苏名溪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这事儿必须压下来,之前经历过那样的事情。老太君和太太委实再也受不得半点刺激,三姑娘在哪里?这事儿恐怕还要从她身上……”

    不等说完,就见服侍苏吟玉的一个小丫头走过来,看见苏名溪,便怯怯停了脚步,手里攥着一封信,结结巴巴道:“姑娘……姑娘让奴婢将这封信给小公爷,说……除了您之外,谁都不许看……”

    苏名溪心中猛然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伸手接过信来一看,饶是小公爷定力惊人。此时也差点儿把鼻子给气歪了。只见妹妹的留书上竟然也是以去照顾小白为借口,让苏名溪替她隐瞒。对刘夫人和老太君只说是她去庙里还愿了。”

    苏名溪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堂堂千金小姐岂能随意出门?他心里很清楚,这必然是妹妹早在母亲和祖母面前露过口风,得到了首肯。结果她出门之后却是没去庙里,而是去了小王村,不过刘夫人和老太君以及苏吟玉都是礼佛至诚的,苏名溪猜测着那妮子必然不敢一天都泡在小王村,之后肯定还是要去庙里走一遭。或者先去庙里,之后再去小王村。

    气归气,这样一来。小白偷跑倒是有了完美的借口和理由。当下苏名溪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将书信往名砚手里一塞,沉声吩咐道:“收在我书房抽屉里,别让人看见,你留在府中,若是老太君和太太遣人过来问询,就说我外出有事,归家时间不定。”

    “啊?爷……您……您也要去小王村?”

    名砚忍不住低声叫了出来,苏名溪和阮云丝的事情,虽然他们不知道详情,可也能猜出**不离十。原本该从此不相往来的两个人,如今却又要有交集,而且还是自家爷先低头,这怎能不让名砚愤愤不平?

    “不去怎么办?一个孩子,一个女人,就算有扫书,他那几手三脚猫功夫能镇得住谁?万一有了什么闪失,是玩笑吗?”苏名溪恨恨说完,一跺脚,干脆连衣服也不换了,便出了书房院门,直往后院马厩而去。[][]

    这一次他身边谁都没带,径自骑了马出城,直奔小王村而来,一路上还颇为踌躇,心想自己和阮云丝早已是分道扬镳,如今却又上门,这要怎么说?真相未明之前他还可以抱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幻想,但如今真相已经明了,他苏名溪也是要脸皮的人啊。

    一边想着,就恨起儿子和妹妹来,暗道这两个没事儿添什么乱?如今把我弄在了这两难境地,太可恨了,回去非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虽如此想,心中想着又要见到阮云丝,却控制不住的有些期待,只是想到两人终归是不能走到一起,又不免怅然长叹。

    正出神呢,忽然就听身后马蹄声响,苏名溪尚不等回头去看,就见有几骑高头大马从他身边呼啸而过,马上骑士显然都是好手,坐的标枪般稳,他心中一凛,暗道怎么回事?这样身手的人怎会到绿水城外?看他们的方向,竟然也似去金纺乡。

    他只是心中打了个疑惑,却也没放在心上,天下之大,总有身手好的人,难道还不许人家走走亲戚,或者探访一下金盆洗手的前辈,抑或是一些归隐田园的老将军吗?

    不说苏名溪在路上且行且想,只说阮云丝,一大早起来就听见喜鹊在枝头叫个不停,芸娘便笑道:“这喜鹊儿喳喳叫,必有好事来到。真不知会有什么喜事儿。”一语未完,就听阮云丝笑道:“还能有什么喜事儿?莫非今日会有人上门给南哥儿提亲?”

    恰巧钟南从外面进来,听见这话不由得一愣,接着就闹了个大红脸,害臊道:“姐姐说话越来越没遮拦,我才多大?什么提亲,根本是想都不去想好不好?姐姐还是看看我列出的这些材料吧,这是昨儿我和李大哥李二哥他们商量出来的,除了他们要的织机材料之外,我还想去各个村里转转,姐姐不是说要招收一些做织机的学徒吗?”

    阮云丝笑道:“哟,南哥儿现在正经是能做家里的顶梁柱了,我看日后我只管纺织这块儿,其他就交给他打理便成。”说完接过了那张单子看了看,便又递给钟南,笑道:“成,你去办吧。”

    芸娘在旁边道:“这些材料可不少,你不用跟着去吗?南哥儿才多大,说不定就让那些商人欺骗了去,到时明明十两银子能买下的材料,却要花二十两,没的便宜了那些奸商。”

    阮云丝还不等说话,钟南便挺起了胸脯道:“嫂嫂也忒小看人,我这几次办的事情,没有姐姐跟着,回来后姐姐还夸我呢。难道我不知道那些奸商花花肠子多?只是我如今好歹也在这方面熟了,等闲他们也骗不了我。”

    芸娘在一旁撇嘴,对阮云丝道:“我就说你不能纵了他,瞧瞧瞧瞧,无非得了几次夸奖,就把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说完却见阮云丝正色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南哥儿在这方面确实有才华,我原先也只是让他试着去做,谁知道竟然每一次都做的妥妥帖帖,连五公子和言掌柜也说,他天生就该入到这一行里。我是个女人家,不宜抛头露面,将来我也只管织锦这方面的事情,其他的,还真得让南哥儿帮我打理着。”

    芸娘叹了口气,见钟南兴致勃勃的模样,再没有说什么。她虽是个女人家,心中却也有些志向,钟秀也就罢了,人都说红颜薄命,她长了那样一副面孔,能嫁个老老实实地村夫,这辈子无风无浪平安一生,也就是她的造化。但钟南却是钟家唯一的独苗了,她又一直听阮云丝说这小子的功课不错,原本还希望他能够通过科考出身,谋个仕途前程,但如今见钟南兴致勃勃帮着阮云丝打理云溪厂,显然对生意也很有兴趣,还不到三年呢,俨然就成了对方的左膀右臂,所以也只好将自己那份心思歇了。

    她心里很明白,严格说起来,当日阮云丝伸出援手时,自己和兄妹俩都是说了话的,就等于给人家为奴为婢,是对方厚道,将他们视作亲姐妹兄弟一样看待,阮云丝不说,自己却不能不晓事,只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正想着,就见钟秀也从后院走进屋来,芸娘便道:“一大早上不见人影,跑去哪里了?”

    钟秀手里攥着几个杏子,递给阮云丝和自家嫂子,一边嘻嘻笑道:“我去抱厦里和秋姐织了一会儿锦,她现在还在里头呢,我看见杏子熟了,忍不住,就出来摘了两个,姐姐和嫂子尝尝,可甜呢。”

    阮云丝接过来咬了一口,果然,那杏子已经熟透了,咬在嘴里软烂绵甜,汁水横流,竟是十分美味。这里钟南也接了妹妹递过来的杏子,一边嗔道:“你就是嘴馋,都和你说过今儿去给你打下几斤吃,到底还是忍不住自己去摘,让虫子蛰了看你怎么办?”

    芸娘也在一旁道:“今年因为这墙,杏子和桃儿方能等到成熟,不然往年哪能吃到这个滋味儿?南哥儿等下吃完饭就去把那些熟透了的都打下来吧,我瞅着这一树少说也有几百斤,咱们吃不了,白放着烂了倒是可惜,到时候也给王嫂子她们送过去些。”

    阮云丝笑道:“不用,前儿王嫂子还问我要不要吃杏子呢,说是她家自从狗子跟着旭哥儿去京城学习后,也没有小孩子过去了,今年那杏子倒是没人吃,她和王大哥也不太喜欢吃这些东西……”

    一语未完,忽然就听院子里的大黄叫起来,接着另一个声音兴奋叫道:“大黄,大黄,我的好狗子,阮姑姑,开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啪嗒”一声,阮云丝手里吃了一半的杏掉下地去,她不敢置信的转身,就见小白和阿峰都站在街门外,小白正兴奋的向大黄摆手,看见自己转身了,就摇着那铁街门大叫开门。//欢迎来到阅读//[]【叶*】【*】

    “小……小白怎么过来了?这……再说街门明明也没锁……”钟南也是风中凌乱地嘀咕着,不过总算及时回过神来,连忙去院里将街门的铁栓拉开,这才发现原来那铁栓的位置比较高,阿峰和小白够着有点儿费劲,难怪小家伙只是在门外一个劲儿的叫。

    “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都有谁护送着?你们……爹爹呢?”

    阮云丝也终于回过神,平心而论,这好几个月里,她时常想起小白这个鬼灵精的孩,每每想起,便觉着心肝都疼了,那个可爱的孩,就因为自己的坚持,恐怕也是见不着了。这是她心中的想法,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再看到小白鲜活兴奋地站在面前。

    当下就一把抱起来,另一手牵着阿峰来到里屋,让他们在炕上坐了,一边问了句,她本以为是苏名溪带人护送小白等人过来的,只是因为不好见自己,所以那人已经去别的地方了。却不料小白竟然晃着脑袋得意道:“我们两个是和旭哥哥狗一起过来的,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傍晚他们回京城的时候,再跟着一起回去,啊,姐姐,一大早上为了赶路,饭都没吃,我饿了。要吃饭团儿。”

    阮云丝整个人都愣住了,芸娘在一旁失声道:“什么?你们……你们两个是和旭哥儿他们一起回来的?没人护送?我的老天爷,这……这怎么成……你们两个小家伙的胆也太大了,老天……我的老天……”

    小白嘻嘻笑道:“有什么关系。阿峰哥哥旭哥哥,还有狗,我们几个人虽小。[感谢支持小说]却都精明,还能让人拐了去不成?”话音未落,便听钟秀也在一旁道:“这可说不准,当日你又不是没被人拐过。[~]”

    小白的身份,那是国公府的小世,在皇帝面前都经常撒娇打滚儿的,端的是高贵无比。然而他在阮家住了那么一段日。总是没办法让钟秀把他当成国公世般敬畏,这也是小白喜欢来阮云丝这里的原因,他是个小孩,需要的是毫不虚伪的关怀,甚至几句打骂都好。也是为了管教他。他还不懂什么威严,府里下人们在他面前却总是恭恭敬敬,他怎么可能喜欢?

    果然,一听钟秀这么说,小家伙立刻不干了,扑到钟秀怀里扭得跟一根儿麻花似的,一边大叫道:“秀姐姐你好不好戳我疮疤?我还听说你差点儿被抢走哩,咱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不要说谁。”

    阮云丝让这小弄得哭笑不得。连忙把他从钟秀身上拽下来,没好气道:“有没有个大小?好了,别想着给我插科打诨蒙混过关,我问你,你出来的事儿,你爹知不知道?”

    “知道。”

    小白把胸脯儿挺得高高的。面不改色的大叫,然后还瞅了阿峰一眼:“不信姐姐问阿峰哥哥。”

    阮云丝看向阿峰,阿峰迟疑了下,才肯定地点头道:“嗯,义父是知道这件事的。”老实孩一边说一边就在心里流泪,暗道我没说谎啊,小白留了那封书信,义父这个时候儿肯定知道了啊,对,我没有说谎,老天爷你不要落下雷来砸我。

    芸娘松了口气笑道:“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我就放心了。”说完却听阮云丝哼了一声道:“姐姐你信小白?哼!别看阿峰也替他作证,可阿峰是个老实头儿,小白哪有搞不定他的道理。[]”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人已经来了,好在他们总是四个小家伙一起,方旭也是有些武艺的。[]因让钟南去了趟猎户村,打听得方旭和狗的确是回来了,只是思家心切,把小白和阿峰送到阮家门口,两人也没做停留就回了家。这下阮云丝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又听见小白直在那里嚷饿,她没办法,好在她们也正要吃饭,此时不过是辰时刚过,钟秀原本要去工厂,也耽误了,阮云丝便让她和碧秋玩一会儿再去。由此更可看出,小白等人根本就是天刚亮便开始赶路,那会儿苏名溪只怕也是刚去上朝,这小狐狸时间倒是抓得准。

    早饭是新熬好的粥,芸娘特意在大米里加了点糯米,看上去格外软糯粘稠,阮云丝替小白和阿峰的碗里加了些红糖,知道小白是喜欢吃甜粥的,一边问他们在国公府里的功课,又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问苏名溪的情况,现在都在干什么,小白一一答了。只不过小家伙也明白,这不是详说的时候儿,难道要让阮姑姑带着眼泪吃饭吗?因此便一语带过。

    早饭吃完,钟南早去打了一小盆杏回来,这种水果小白和阿峰本是不缺的,只是心理上总觉着这杏又大又圆,金黄的颜色很是诱人,因此两人便大口吃了几颗,一边嚷着:“真甜真好吃。”那模样哪像是国公府的世?简直就好像是讨饭的小孩儿。

    他们吃得高兴,阮云丝也知道自己等人今天是不能干活了,碧秋认真,吃完早饭就去工厂,钟秀却被两个孩缠住,芸娘如今正是农闲,她不擅长织布,平日里就做点针线,此时正在炕上给钟秀绣着一件肚兜,一边和阮云丝以及小白阿峰说话。

    忽听院里又有个声音响起,接着街门发出“咣当”一声,显然是被人打开之后又用力给关上了,由此判断这人大概是跑着进来的,比较急。阮云丝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却听见钟秀的声音又惊又喜道:“是扫书哥哥过来了。”一边说着便迎了出去。

    “扫书,你们爷让你追过来带小白回去的吗?”

    阮云丝看见扫书过来,也是松了口气,却见这小厮苦着脸道:“姑娘别说笑了,我走的时候儿,我们爷还上朝没回来呢。是我和名砚知道少爷过来,我也不敢怠慢了,把名砚留在府里给爷报信儿,我这不就快马赶过来了?谁知道一直追到这儿竟然没追上……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吓死小的了……”

    扫书一边说着,便看见小白和阿峰施施然从屋里走出来,不由得上前一步又是打躬又是作揖,一边嚎叫道:“求您了,少爷,您是小的的祖宗还不成么?赶紧跟着我回去吧,不然爷回来知道了,当心他发火动用家法。”

    小白白了扫书一眼,见这小厮满头大汗,身上的衣裳都湿了,便撇撇嘴道:“急什么?我都给爹爹留书信了,爹爹这会儿也知道了,他要是担心,自然会派人过来嘛,反正我好不容易到了阮姑姑家,说什么也要住一夜,明日和旭哥哥狗一起回去就是了,爹爹那里要打要罚,我自己领。”

    “小白,你刚刚竟然骗我。”

    阮云丝故做生气地叫:这小东西真是太无法无天了,从前那么大的教训竟然还不吸取。偏偏她拿这小家伙也是束手无策,正要再训斥几句,就见小白吐着舌头道:“我可没有骗姐姐,我给爹爹留了书信,姐姐问我的时候,爹爹早下朝了,他肯定知道我和阿峰哥哥到姐姐这里来了。”

    “你……”

    阮云丝这个气啊,却见扫书苦笑道:“姑娘,我们少爷就是这个性,连爷有时候都拿他没有办法,好在这一次他真是平安到了您这里,我如今这心也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然的话,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扫书你对我最好了,来,南哥哥刚摘了好多杏,看你跑得气喘吁吁,快过来吃几颗,可甜了,汁水也多,保你吃了还想吃。”小白笑意盈盈,无比地平易近人,哪有一点儿小世的架。阮云丝在旁边直叹气,心想看来这臭小也是深谙安抚人心之道啊。

    小白摆明了就是要赖在这里,阮云丝也没有办法,好在还有扫书在,她本想让扫书回去一趟国公府告诉苏名溪一声,免得他担心,但扫书这时候可说什么也不敢离开这小祖宗半步,不然一旦出了事,他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阮云丝无奈,也只得由着他了。怎么说也是贵客,因此钟秀把家里的存货都拿了出来,养在水缸里吃的又肥又壮的大鲤鱼是不敢宰杀的,那是小白的心肝宝贝,还想着怎么能弄去国公府后花园的池里呢。不过好在这里离流花河近,钟秀支使她哥哥一点儿不当外人,把一张简陋的套圈渔网往钟南手里一递,就让他赶紧去流花河里捕鱼。

    这里她自己也忙着从冰窖里取出了一些鲜肉,又去菜园里摘了茄豆角,坛里还有咸肉,小姑娘算了算,中午倒也能凑上七八个菜,这在农家来说就算是难得了。

    把一切都准备完,又请示了阮云丝,到后院鸡窝里捉了一只又肥又大的大公鸡,扫书这会儿没事干,想也知道,小白来了这里,怎么可能还要他在身边陪着玩儿?看那小的模样,巴不得能把他有多远打发多远,因见钟秀瘦小的身提着那十几斤重的大公鸡有些费力,那大公鸡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格外的挣扎扑腾,于是他连忙上前,将大公鸡提在手中,笑道:“妹妹去准备别的吧,这鸡你杀不了,让我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你还会杀鸡?”

    钟秀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那惊讶的模样让扫书看的心里忍不住就是一荡,十六七岁的少年,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民间很多人这时候就已经娶妻了,偏偏扫书是跟在苏名溪身边的,又受他重用,凭这条件,怎么也能说个好媳妇,他的父母都是国公府里的管事和管家媳妇,很有点权力,一心想着儿长相不差,地位也有,怎么也要找个主母们面前受重用的大丫头,因此一直冷眼挑选着,到现在也没个人选。//免费电子书下载//[感谢支持小说](·~)

    只是扫书心里也明镜儿似的,像钟秀这样的绝色佳人,别看她如今只是在这小山村里,这可是真正地金凤凰,只要她想,豪门富户是任她挑选的,绝不可能有自己肖想的机会。跟了苏名溪这么久,扫书这份自知之明是有的。

    因就忙别开了目光,笑道:“这有什么?过年时候我们家的鸡都是我杀的,手法可利落着呢。何况有时候和爷一起出差,说不定就能宿在野外,猎几只猎物,洗剥这活儿都是我干的,你快去忙你的吧,我这里弄完了和你说一声,对了,有热水给我来一盆?”

    钟秀笑着答应了一声,甩了下辫便跑走了,扫书这才看着那曼妙背影,苦笑道:“你可别不知道天高地厚,小公爷得不到阮姑娘,瞅瞅被折磨成了什么样?你这样的癞蛤蟆,可别去贪心那天鹅肉。过两年又到了选秀之期。以秀妹妹的姿色,就是做娘娘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若是生了妄想,到时候可得吞一辈的苦果。”

    一边想着,就将那大公鸡“明正典刑”了,这里钟秀果然端了盆烧开的热水来,于是钟南熟练地开始拔鸡毛。开膛破肚,整治这只肥美公鸡,在后院中独自忙碌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前院竟然又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白和阿峰跑去水缸里看鲤鱼和虾了。【新】(·~)阮云丝坐在院中的小马扎上,有些失神的看着他们,想起刚刚小白可怜巴巴的说他爹如今怎么沉默寡言,意志消沉,虽然明明知道这小心眼儿比莲藕还多,保不准这就是哀兵之策,但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因此她低着头。陷在自己的情绪中,忽然就听一阵悦耳铃声响起。抬起头,只见一辆华丽马车停在街门口。

    阮云丝惊讶的站起身,这马车委实有些华丽了,她还从没看见过。皱了皱眉头,她第一时间就向小白看去,心想是不是国公夫人发现孙又跑了,问了名砚之后追过来了呢?

    刚想到这里,却见小白惊讶的叫了一声:“姑姑……”然后便迈着一双小短腿儿跑了过去。

    姑姑?阮云丝石化在当场。心想小白的姑姑不就是苏名溪的妹妹吗?国公府怎么会派她一个女孩儿抛头露面?正想着,却见一个女从车上下来,看见阮云丝。便未语先笑道:“阮姑娘,我们家这个调皮鬼给您添麻烦了。”

    “哦……啊,不……不麻烦。”

    阮云丝回过神来,仔细打量苏吟玉,却见她满面笑容款款而来,到得近前,便十分亲热地拉住了阮云丝的手笑道:“姑娘别帮他打掩护了,这小东西的厉害我还不清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用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说到这里,便用手指点了一下小白的额头,沉声道:“不用你胡闹,看你爹爹回来不打断你的腿,哼!”

    小白嘻嘻笑道:“我爹才不舍得哩。”说完又兴奋道:“姑姑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也想来阮姑姑这里看看?哼,别骗我说你是为了追我才过来的,我才不信哩,你从前就总说阮姑姑的那些布好看的紧,一直都好奇,想来她这里看看,偏偏哥哥和祖母看得紧,这一回必然是拿我做由头,其实就是跑过来满足你那好奇心的。[][~]”

    苏吟玉让这侄一通数落,也不由得面上微红,恨恨道:“你还有脸说,哼!我不和你在这里嚼牙,等你爹爹揍你的时候,可别想我替你说一句话。”

    小白虽然跑了出来,但这会儿心愿已足,就想起自家爹爹的严厉了,听见苏吟玉的话不免有些后怕,连忙嘻嘻笑着道:“姑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白只是嘴头厉害,来来来,阮姑姑这里有新摘得杏,可好吃了。”说完便拉着苏吟玉的手进了屋里。

    阮云丝十分无语的跟在后面,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却见苏吟玉进了里屋后,钟南便跑了过来,在她身边低声道:“姐姐,既然连国公府的小姐都过来了,我可不适合再呆在家里,后院我已经又打下了一盆杏,还摘了一盆水蜜血桃,其他的事情有扫书,想来也用不上我,我这干脆就出去买材料吧。”

    阮云丝犹豫道:“急什么?吃了饭再走不迟。”说完却见钟南拍了拍口袋笑道:“我带了一串钱,出去吃也是一样的,终究在这里,还是有些妨碍,国公府可是很讲究的人家。”说完也不等阮云丝答话,便径自去了院里,牵了两匹马套好车,就驾着出了家门。

    苏吟玉从小便生活在富贵乡中,虽然吃过无数的珍馐美味,然而这种乡野风味的大锅饭却委实没吃过,此时好奇跟在芸娘和钟秀的身后,见她们忙活着整治饭菜,她自觉着十分有趣。

    阮云丝无奈笑道:“姑娘进里屋坐吧,小心那烟火气熏着了……”不等说完,便听苏吟玉嘻嘻笑道:“烟火气又如何?姑娘可别把我想的和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女孩儿一样,我虽然长在国公府,却也是个最调皮不过的,这会儿我看着你们弄这些。着实新奇,姑娘你忙活自己的吧,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会料理好自己。”

    阮云丝翻了个白眼,咳了一声道:“有什么好看的?还新奇,姑娘若好奇,你们国公府里的厨房必定比我们这花样儿用具还多。你回去看看不就行了?走,我带你去后院看那些锦缎,你若是喜欢哪一样,便挑两匹回去,如何?”

    苏吟玉到底是女孩儿,一听见锦缎,两眼便放光了,虽然她在国公府身为千金小姐,有无数的锦缎穿,但这毕竟是阮云丝亲自织出来的。怎能不好奇?只是又对芸娘钟秀这里恋恋不舍,正犹豫着。就听芸娘笑道:“姑娘过去看吧,这剩下的事情就是要把各样物事放进锅里炖,也没什么好看的了,还是你想体会体会烧火的乐趣?”

    苏吟玉喜欢看芸娘和钟秀整治饭菜。但烧火那是敬谢不敏的,因看了灶坑一眼,一吐舌头便往后退了几步,嘻嘻笑道:“不是我躲懒耍滑,实在是我从来没干过这样活计。也不怕别的,只怕把你们家这好好地堂屋给烧了,我小时候。在我们府邸那也是一匹害群之马啊。”

    芸娘和钟秀万万料不到这位千金小姐竟如此平易近人,听她形容自己小时候是害群之马,不由得都笑出声来。阮云丝也忍不住笑,上前拉住苏吟玉的手,小白和阿峰也嚷着要跟去看,于是一行人便来到了后院。

    这里芸娘和钟秀便一边做饭一边议论着,芸娘笑道:“真是想不到,苏姑娘竟这样好说话,我原先还想着,国公府的小姐,那眼睛怎么着还不得生在头顶上?要是再清高一点儿的,说不定就要生在后脑勺上呢。”

    一句话把钟秀逗乐了,想了想道:“嫂说的自然在理,富贵小姐嘛,多数都是清高的。不过你认真想想,小公爷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其实苏姑娘这样亲切随和,也就不奇怪了呢。”

    芸娘怔了怔,叹气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小公爷便是最平和亲切的人。可惜啊……唉!云丝和他有缘无分,这真是让人扼腕,我看着他们真真是再相配不过,虽说云丝是个寡妇,让人听着,怎么也配不上小公爷的,只是咱们难道还不知她是什么人?天下间可哪有她这样的奇女?还是小公爷有眼光,只是如今……唉!怕他是不会上门了。”

    钟秀也叹气道:“是啊,其实云丝姐姐心里也很难受的吧?我看她那些日也是茶饭不思的,只不知她们两个怎么就走到这地步呢?既然是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那在一起就好了啊。”

    芸娘听见小姑这样说,便忍不住兜头啐了一口,咬牙笑骂道:“呸!这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说的话?什么叫在一起?你小孩懂些什么?就胡说。”

    钟秀吐了吐舌头,一点儿也不畏缩,嘻嘻笑道:“哟,嫂这会儿拿出长嫂如母的款儿来了?平时听你说姐姐和小公爷的话,也没见你在我们面前避讳过,这会儿倒想起你小姑我是没出阁的女孩儿,有什么不懂得?你们大人就是想得多,好好简单的一件事,也能给它想出个九曲十八弯来,叫我说,小公爷就是……”

    不等说完,忽然就听院里的大黄和小黑都叫起来,芸娘便探身向院外望去,只是此时锅里蒸腾的热气让她看不清院外情况,只觉得影影绰绰间,街门那里好像站着个人影。

    这里钟秀也疑惑道:“大黄小黑怎么了?这怎么像是看见了爹娘老似的,叫的这个欢……”她小女孩儿灵秀,早从两只狗的叫声中听出了那股异于寻常的亲热劲儿,这绝不是对陌生人的狂吠,因此心中奇怪,连忙出门,想看看到底是谁来了,引得大黄小黑这样不对劲儿。

    芸娘见钟秀出门了,自己也就仍回身继续炒菜,忽听钟秀一声尖叫,她吓得心肝儿一颤,铲险些掉进锅里,连忙道:“是谁?你叫的什么?吓了我一大跳。”一边说着,也走出门去,然后她就叫的比钟秀声音还大。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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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名溪站在街门外,其实是有些尴尬的,想到自己当日和阮云丝分离,曾在心中下定决心,这一世再也不与其见面。//最快更新78小说//[](·~)却没料到,这才几天啊,自己竟然又上门了,虽然说是被儿和妹妹牵累的,但他总觉着心里头别扭,一边恨恨想着:那两个不懂事的东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

    此时见芸娘和钟秀出来,并没有看到阮云丝,他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升起一丝惆怅。因忙轻轻握了握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方笑着开口道:“芸娘,钟姑娘,不知小白阿峰和我妹妹是不是在这里?”

    芸娘和钟秀眼睛这会儿瞪得都像那金鱼一样,苏名溪老远看着,也替她们担心,只觉那眼珠下一刻就能滚出眼眶似的。

    他又咳了一声,这两个女人才回过神来,钟秀连忙道:“在,小白阿峰和苏姑娘都在,啊,小公爷,门也没插,你怎么不进来?”

    苏名溪心中黯然,暗道今非昔比,我哪里还能像过去一样和你们来往自如呢?见钟秀飞跑着过来替他开门,面上的笑容无比开怀真诚,显然是发自肺腑的欢迎自己,他心中一热,微笑道:“多谢钟姑娘,我只是来接他们回府,并不想打扰你们。”

    芸娘心中叹了口气,也上前笑道:“既然来了,就吃完饭再走吧,苏姑娘和小白都玩的很高兴,说什么打扰不打扰,这话委实见外了。”

    说完将苏名溪迎进屋里,她便笑道:“云丝陪着小白和苏姑娘在后院看锦缎,扫书刚刚把公鸡收拾好,这会儿大概在后院树下摘果呢,等摘回来了,小公爷也尝尝咱们这儿的新鲜口味,往年没有围墙,小孩调皮。不等果熟了,就都弄下去吃了,今年没有他们祸害,那几棵树都结着累累的果呢。[](·~)”

    苏名溪点点头。谢了芸娘端来的茶水,又听芸娘转身道:“秀儿,你去拿几块凉糕过来,从前小公爷就喜欢这个滋味儿。”说完她便趁机退了出去,自去后院寻阮云丝,告诉她这个天大的消息。

    这里钟秀端了凉糕,她和苏名溪也是熟悉的。又不知道阮云丝和小公爷两人之间具体的事情,因此仍是一如既往的实诚,见嫂走了,小姑娘不好意思把客人撂在这儿,便没话找话般的道:“小公爷,你真厉害,你手下的人也这么能干,扫书哥哥刚刚才替我宰了一只大公鸡。好干脆利索……”

    苏名溪苦笑不已,听钟秀两眼放光的说扫书有多能干。好在这时候扫书也回来了,听见钟秀正在夸自己。这小也不由得有些脸红,但心中却终究是惴惴不安的,连忙咳嗽了一声苦笑道:“爷,您也过来了?”

    钟秀回头,看见扫书就站在自己身后,不由得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都红透了,连忙嗫嚅道:“扫书哥哥,既然你来了,你陪小公爷坐着,我还要去看着锅呢。”说完便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你小行啊。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勤快能干的。”苏名溪喝了一口茶,斜睨着扫书,从鼻里哼了一声。

    扫书苦笑道:“爷,秀妹妹是个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见我干了几样活计,便以为我是个好把式,其实小的有几斤几两,爷您还不清楚吗?嘿嘿,也就是哄哄秀妹妹罢了。”

    苏名溪哼了一声,一语双关道:“你有这份自知之明就好。”话音落,自己出神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看,见门外没人,他才压低声音道:“阮姑娘对小白……还和从前一样吗?”

    “一样,怎么不一样?虽然阮姑娘一直劝小白跟着小的赶紧回府,可小的又不是瞎,哪能看不出来她其实有些不舍得呢?实话说,阮姑娘和小……小少爷还真是投缘,唉!”

    剩下的话,扫书不说苏名溪也明白,瞪了这心腹小厮一眼,忽觉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响,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果然,不一会儿,就见阮云丝出现在门前。[](·~)

    两人这一次再见面,固然没有了从前的谈笑自如,两两相望间,彼此都觉着心中百味杂陈,只是看到对方清减的模样,又都从心底里觉着有些疼得慌。只觉千言万语,却是没有一句能出口的。

    他们两个在这里一眼万年般的站着,只苦了夹在中间的扫书,连喘气儿都不敢大声了。好半晌,终究苏名溪是个男人,很快便在心中想好了措辞,微微躬身道:“犬无状,又过来打扰姑娘了,在下心中真是惭愧得紧。”

    阮云丝心里一痛,眼泪险些下来,忙强自镇定了心神,垂首轻声道:“公言重了,小白……小白也只是年幼贪玩,是我久不见他,这一次见了,心中着实高兴,所以留了他下来,错在我,还望公不要为难孩。”

    苏名溪暗暗苦笑,心想你会多情至此么?舍不得?当日斩断情丝之时,你是何等的利落干脆?这不过是那小鬼怕我揍他,所以央求你来当挡箭牌罢了。

    两人说完这句话,就又陷入了沉默中,阮云丝这会儿就察觉到心中一丝悔意,暗道早知是剪不断理还乱,或许就不该那样干脆的捅破了窗户纸,当日他来的时候,何等自然亲切?如今却是害的我们两个人都尴尬心伤,只是……不快刀斩乱麻,难道还任由事情发展吗?我是终究不可能嫁给他的,到最后,还不是换一个更心碎魂伤的结局?

    因心中都是默默想着心事,这里躲在后院听动静的苏吟玉和小白阿峰心中都惴惴不安,暗道哥哥(爹爹)到底有没有答应阮姑娘(阮姑姑)不罚我们啊?得不到准信儿,可千万不能出去。

    好在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都是回过神来,苏名溪便道:“既然姑娘替他们求情,我也不会太不近人情,只是他们这样跑出来,难免让家里人担心,我这会儿却是要带他们回去的。”

    阮云丝看了眼外面天色,想了好半晌,她知道该让苏名溪带小白和苏吟玉离去,原本这就是不该有的一次交集。只是……若自己这会儿真的就说“好啊,你带他们走吧”。这……这也实在太不近人情了。小白那孩自小丧母,心里本就容易偏激,这会儿若让他觉着是自己赶他走,日后他恨自己没关系,只怕对他以后的心理都是个阴影了。

    因想到此处,到底还是无奈开口道:“外面太阳那么大,正晌午的,哪里有人出行?饭菜也都要做好了,不如苏公和小白苏姑娘就在这里吃完午饭再回去吧。”

    若是别的男人,这会儿肯定不会留下来:开玩笑,在拒绝了自己的女人家吃饭,还要不要脸了?

    只是苏名溪到底不是普通男人,他也不会只为了自己的面着想,看见阮云丝凹陷下去的双颊,便知道她这些日也过得不好。

    从那一次分手后,他也曾经无数次回想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最后心里也明白了,对方并非对自己毫无感情,她拒绝自己,一是因为愧疚,更不肯吃回头草。另一个,恐怕就是不愿意进入豪门失去自由。所谓人各有志,这实在不能说是阮云丝的错。

    要么说苏小公爷能令阮云丝在明知他身份的情况下,还陷入情网呢?这个男人和这时代大多数的男人都不同,他太温柔,太善解人意,就算在现代社会,阮云丝也很清楚,这大概就是那种绝世好男人的典范。只可惜两人终究有缘无分,只能徒叹一声“造化弄人”罢了。

    因此苏名溪这时心中就泛起了一点怜惜,暗道她既然开口留客,这便是顾及到了小白和我的面。我若不管不顾定要离去,反而伤了她的好意,思虑再三,终于叹了口气,喃喃道:“既然姑娘盛情,苏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阮云丝一低头,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敢再抬头,点了点头后便离了门边,对钟秀道:“你去烧火吧,这道木耳炒肉我来弄。”一边说着,就不着痕迹的擦去泪水。

    苏名溪是什么人?堂堂小公爷,大吴国炙手可热权倾朝野的最年轻的风云人物。让他留在曾经拒绝过他的女人家里用饭,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耻辱?他本可以一意孤行,带上小白和苏吟玉拂袖离去,他根本不需要顾及自己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的心理。

    但他留下了,不要问阮云丝怎么知道,她就是知道:苏名溪留下,也是在为自己着想,虽然,这可能只是一份投桃报李的善解人意,但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小公爷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已经是非常非常不容易了。

    一时饭菜上桌,小白和苏吟玉这才怯生生的露面儿,两人都不太敢看苏名溪的脸色。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回去后定然要被惩罚训斥,然而此时真正面对了面无表情的男人,两人心里这个不安啊,简直不是言语能形容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