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丝沉声道:“哥哥不用急,钱财是小事,先把你那私房银子拿出来,眼看着这个月底就要发月钱了,决不能短了下人们一分一文,把她们的心安住了,咱们再图谋以后。//更新最快78xs//[](]”
顾氏脸一红,慌得摇手道:“我…第二百零三章:三姑娘上任(上)…我怎么行?这家里人也不服我。我从前都没管过事儿……”
不等说完,就听阮云丝笑道:“这是什么话?你好歹还在这家里呆了几年,我却是从离家后就没再回来过,如今半路上杀出来,又有几个人能服我?我都义无返顾了。(]因便点点头笑道:“也罢,既然妹妹说了,我尽力就是。”
这里阮思齐便起身道:“好,既这么说,妹妹和我一起,我已经命人把这府中人全都召集起来,妹妹突然回家,还需要我在他们面前把话说明白了,才能服众,不然,只怕有些厉害无德的下人,心里还不服你呢。”
阮云丝起身道:“好,嫂嫂和柳姨娘也和我一起去吧。”
阮思齐点点头,几个人便一起走出屋子,向祠堂前的大广场走过去……你们想必都知道了,家门不幸,出了内贼,昨日堂堂侯府,竟被一群市井小人闹了个天翻地覆,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阮思齐站在祠堂前的空地上,他对面是府里所有的下人们,此时熙熙攘攘挤在一起,却是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心里都在哆嗦着,想着侯府遭了这样的难处,不知道要裁去多少人,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被裁减了的倒霉蛋儿。
几个姨娘和女孩儿站在最前面,她们本来自恃身份,不想来。可是一想到今天阮思齐说的话很可能涉及到自身利益,因此到底忍不住也过来了。
却见阮思齐洋洋洒洒说完一大堆,这才向身后摆手,须臾间阮云丝走上前来,小侯爷便郑重道:“有些府中老人应该还都认识我这妹妹,当日离家的三小姐。有些新来的,想必也知道她的事情。我这妹妹有错,这不假,只是向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侯府生死存亡的关头,族中子弟都有好几家偷偷卷了所有银子铺盖跑了,我这妹妹却愿意回来帮我挑起重担。而她和小公爷也早已冰释前嫌,当日那件事,既然连小公爷都能放下,你们也就没了斤斤计较的资格。侯府往后何去何从,千头万绪,都要我这妹妹出钱出力鼎力帮忙,所以我今日特委了她管理后宅,你们放心,只要本本分分做事,侯府别看这个样儿,该给你们的,一点儿也不会亏。若是有人觉着侯府成不了气候,就懒惰怠工得过且过,别怪我这里没提醒你们,我妹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闯荡了这么多年,建了织染厂,日子混的风生水起,这可不是个眼里能揉下沙子的主儿,到那时若是让她罚了打了,别来我面前哭诉,我可也帮不了你们。”
霜姨娘黄姨娘红姨娘这都是昨日初步领教了阮云丝威力的,因这时候便默不作声。却有一个云姨娘不服气,仗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甄尚书的亲戚,她自觉着在这府里也十分有地位。便跳出来冷笑道:“大爷这话错了,姑娘当日做下的事,实在是无耻之极,说是天怨人怒也不为过。就算小公爷不计前嫌,国公府那里咱们怎么交代?如今她回来了,大爷不但不罚她,还要让她掌管后宅,这是什么道理?国公府知道了,怕是要更生气的,大爷,咱们侯府如今已经是这样儿了,难道你还要和国公府为敌?”
阮思齐冷笑道:“国公府那边是什么态度,云姨娘又怎能知道?我最起码还和小公爷是朋友,昨儿他也看见了妹妹,什么话都没说,只说我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他。老实说,难道我不知道惹国公府不痛快是蠢事?若不是小公爷态度明确,我敢冒这个大不讳?行了,国公府那边只要有一句怪话,你来找我,这事儿不必再胡搅蛮缠了。”
云姨娘气得脸色铁青,冷哼道:“大爷说得轻巧。只是凭什么?从来没听说过犯了大错的人竟然还要委以重任的。这侯府后宅是什么样的地方?岂容这样一个女人放肆?我便是不服。”
阮思齐不怒反笑,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成啊,你不服?咱们侯府如今窟窿可大着呢,云姨娘若是说能让如妹妹说服刘大人,把这一两年咱们侯府的开销包下来,再出钱赎回咱们的田产,这个家我就让你来当,如何?”
云姨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到底,她女儿只是给人家做妾,这样大的一笔银钱,别说小妾了,就是发妻家遭难,也不是每个姑爷都能倾力相帮的,更何况那刘明虽然家财万贯,却最是个守财奴,女儿嫁过去后,如今总共回来两趟,听那话里意思,在那府中地吃穿用度竟然还不如侯府,如今阮思齐用这个来挤兑她,她哪里能答上话。
只是心里终究还是不甘,哼了一声道:“大爷不必挤兑我,我自然是拿不出来这么些钱的,只是我拿不出来,难道三姑娘就能拿出来了?若她也拿不出来,凭什么让她管这个家?”
阮思齐叹了口气,目光从几个姨娘的面孔上扫过去,只见人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笑容,一瞬间,就连他都替阮云丝不值,心想看看看看,这就是我的家,说是烂到了根子也不为过。妹子本来在乡下织锦,活得好好儿的,我却把她拉了来,不由分说就给了这么一副担子,这对她公平吗?唉!阮思齐啊阮思齐,你当真是自私到家的男人,自己怕撑不起来这片天,就将妹妹都卷进来,你……你还有什么脸做她哥哥?
阮云丝等了一会儿,不见哥哥说话,一看他的脸色,心里就明白哥哥是愧疚了。她不由得心中一热,暗道傻哥哥,你有什么可愧疚的?我这样自私的女人,若不是我自己愿意,你以为你能逼迫的了我吗?当日我任性,害了你和爹爹,如今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让我能补偿一二,你何必内疚?rq!!!
因一边想着,就走上前去,和阮思齐并肩立在一起,淡淡道:“刚刚云姨娘问我是不是能拿出来这么些银,也就是问我能不能撑起这片天?我在这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从此刻起,侯府还是侯府,一应吃穿用度,和从前一样。//免费电子书下载//?第一时间更新?[~]没有了田地租,银钱的事情我来解决。将来那些田产,我也都要赎回来,赎不回来,就再买,几百顷田算什么?我们还要买几千顷田,侯府的未来,只会蒸蒸日上,绝不会轻易倾颓。”
一番话果然让下人们骚动起来,不必别的,只听说吃穿用度都不会变,对于下人们来说也就足够。而大爷和这位三姑娘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裁人,这样说来,侯府虽然元气大伤,可他们的生活并不会改变,这就是喜出望外了。
云姨娘见阮云丝一番话就把下人们都安抚收买了,不由气得跳脚。她自然是不服气的,这会儿昏了头,也不去想想阮云丝凭什么敢说这样话,反而高声叫道:“我不信,你上下嘴皮一碰,这大话倒当真是说得轻轻巧巧。只是你一个女人家,还是个寡妇,凭什么就能有这些钱?除非是不干不净偷来抢来骗来……”
“住口。”
阮云丝知道云姨娘想污蔑自己什么,不由得柳眉倒竖,大声叱喝道:“我凭什么说这样的话?我凭我自己一张染方就能赚一万两银。我凭我自己就可以建一个织染厂。我凭我厂织出来的锦缎能够进贡宫中。穿在兰妃娘娘的身上。我凭我厂里的印花布,如今在市面上供不应求。你说……”
她向前逼近一步,直视着云姨娘,一字一字道:“我有没有资格说这个大话?”
云姨娘愣住了,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她完全被阮云丝的话给镇住了。【新】[~]
这里下人们也都开始窃窃私语,印花布如今确实是供不应求。所有的布只留在京城中卖,还不到几天就会卖断货。百姓们都知道流锦布庄吉星高照,有一位织女似的了不起的奇女在后面帮他们生产锦缎和这些花布,这些下人们日日出去买菜办差,自然也知道的。却怎么也想不到,原来那位奇女竟然就是这位三姑娘……唔,应该是姑娘吧?虽然她梳着妇人发髻,可刚刚云姨娘不是也说了,她是个寡妇,既没有姑爷。那叫姑奶奶也不合适啊。而且听说连小公爷都叫她姑娘,那叫三姑娘就肯定没错儿。
云姨娘气得七窍冒烟。但下人们都是用崇拜地目光看着阮云丝:这三姑娘真是不简单啊,当日她逃婚离家,所有人都以为她即使不客死异乡,也要落魄街头。谁知道几年过去。人家不但没落魄,反而衣锦荣归。难怪刚刚大爷嘱咐我们小心做事,能把事业做到这个地步的女人,那能是简单人物吗?唔,日后看来这大嘴巴要收一收。还得再勤快点儿才成。不然这位三姑娘初次管家,上任那三把火要是烧在自己头上,几辈的老脸就都没了。
下人们怀着敬畏欣喜庆幸地心情离去了。云姨娘没了说嘴的源头,也只好蔫头耷脑和其他几位姨娘各自回了住处。她们和那几个女孩儿自然仍是瞧不起阮云丝的,只是如今侯府整个前程都捏在人家手里,据说小公爷见了她,都没有别的话说,她们这会儿又怎么肯冒冒失失上前捋老虎须呢?就算要捋虎须,自然也是撺掇着别人先上,自己躲在背后看看情况再说,最好能再坐收个渔翁之利什么的……姑娘昨日才回府,怎么今日那云姨娘就知道姑娘是寡妇了?这定是有人故意传开,来败坏姑娘名声的。【新】[]”
回枕香阁的路上,芳草愤愤不平地在阮云丝身边嚷着,却听阮云丝淡淡笑道:“是我让芸娘和嫂嫂不必瞒人的,这种事情,早晚都会叫人知道。何必遮遮掩掩?我是宁愿让大家伙儿都知道我是一个下堂妇,也不愿意让她们误会我还和那个负心人在一起。”
“姑娘……”
芳草瞪大了眼睛,却听阮云丝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是吗?这世界是男人的,女人只能依附他们存在。像我这样离经叛道的异类,怎么可能还好好儿的活下来……”
不等说完,芳草就拉着阮云丝的手臂道:“姑娘,别说了,是……是奴婢不好,呜呜呜……奴婢知道你心里苦。”
“你知道什么啊?”
阮云丝哭笑不得,一把将芳草的手拿开,然后摇头道:“傻丫头,我告诉你,我离开了那个家之后,就去了奶娘的故乡,那里的人就像奶娘当初说的,特别淳朴热情,我在那里买了房,然后开始织布赚钱,但织布赚的钱太少了,所以我就又染布……”
她把自己这几年的励志故事讲了一遍,芳草都听呆了。却听阮云丝感叹道:“所以啊,这世界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你看,我是个下堂妇,不照样过的很好?若不是这一次侯府有难,我也不会回来,就在乡下过着日,不知道多滋润呢。”
芳草俨然被洗脑了一般,崇拜地看着主直点头,一个劲儿道:“奴婢也要像姑娘一样,织锦度日,有没有男人都无所谓,奴婢也要向姑娘一样……”
“噗,这种念头在心里就行,千万别说出来,不然大爷怕是不会让我在府里住了,这明显是给你们洗脑嘛,呵呵,别人也就罢了,若是给我嫂嫂也洗脑成功,他日后就别想有好日过了。”阮云丝笑得开心,忽见芸娘站在院门口,看着她笑道:“在这里看了你们半天,就听你讲故事了,竟没看见我,如何?今天的事情顺利吗?有没有当众给你难堪的人?”
阮云丝笑道:“自然不可能一帆风顺,只是你想想我,是肯吃亏的人吗?放心吧,都摆平了。只是啊,这不过是暂时的,日后的风雨还有着呢,只是又有什么关系?咱们从前难道还没经历过?”
芸娘笑道:“这话真真说到了点上,从我认识你,这也有三年多快四年了吧,除了最开头那些日,你身上就没断过事儿,这些事情,别人一辈也未必能遇上一次,好嘛,你竟是在短短几年间就遭遇了个遍。”
芳草也笑道:“就是就是,若说风雨,还能有比姑娘当日逃婚离家更大的风雨吗?这都挺过来了……”不等说完,芸娘和阮云丝就一起看向她,芸娘就忍不住“扑哧”一笑道:“这是正宗地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果然云丝妹妹这是洗脑,就那么几句话,这丫头都把你逃家当成光彩事儿了。”
三人一边笑着进了屋,芸娘道:“不用去前面处理事务了?难道这就能歇下来?”
阮云丝躺在榻上,吐出口气道:“刚刚哥哥把所有事儿都说开了,这两日府里挺乱的,要恢复秩序也要下午。我先歇歇,等会儿先去前面看看爹爹。”话音落,却听芸娘道:“是了,你先前说过要去流锦布庄支点银过来用,派人去了吗?”
“哥哥还有两千私房银,先让他拿出来应急吧。流锦那里我就不过去了,只要支撑一两个月,厂里自然又有锦缎和花布的收益,到时候拿一些先来侯府,维持日常开销,等到过了年,就要存些钱,把京城这边的织染厂也建起来,生产量大了,钱也就不是问题了。”
阮云丝双手枕在脑后,这些道道儿她心里早就算得清楚。如今钱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要打起精神应付的:是这些侯府中的勾心斗角。姨娘和那些女孩儿们也就罢了,只是佟夫人,哼哼!别看现在不出来,只怕也不是安着什么好心,日后免不了要打交道。
不过她阮云丝向来不是随波逐流安分随时的人:既然命运又把她推到了这一步,那就接招呗。对那个刻薄狠毒的女人,她才不会恪守什么晚辈礼貌委曲求全呢。
眼看着到了晌午,阮云丝去厨房走了一圈儿,见这里已经恢复了井井有条的秩序,角落的大案板上堆着一些新鲜的蔬菜鱼肉,想来顾氏是往这里拨银了。这些繁琐小事她都丢给了顾氏和柳姨娘处理,如果可能,这侯府她还是不想扎根扎的太深。
“三姑娘来了。”
管厨房的是管事媳妇江氏,她知道如今侯府当家做主的换成了这位三姑娘,见对方亲自前来,自然不敢怠慢,带着笑容迎上来问好,其他婆媳妇也都停下手头上的活儿问安,侯府中因为女眷太多,所以厨房里并没有男厨,都是女厨,这一点,和国公府那边就很不一样。
“嗯,我来看看给爹爹预备的饭菜。”
阮云丝淡淡答应了一声,江氏连忙掀起锅盖,笑着道:“姑娘来的真巧,这鱼片粥刚刚好,奴婢正想派人送过去呢。”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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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阮云丝道:“是吗?这么巧,那正好,我亲自送过去就是了。//更新最快78xs//【新】[~]回头把我的饭菜都送去海棠苑里,大爷中午许是不在家,我和大奶奶一起吃。如今爹爹病了,今后饭菜就都送去各房里吧,不必在一起吃。”
“是。”
江氏答应了一声,旋即又笑道:“其实近两年,侯爷也不命大家一起吃饭了,他也只是在太太房里和七姑娘用点饭菜,其他都是给各房里自己吃。”
阮云丝点点头,这里就拿起那装了鱼片粥和几样菜肴的食盒,往上房而来。
眼看就要走到上房时,忽见一棵桂花树下站着个男孩,看其打扮不该是小厮,只是穿的也不甚出奇,年纪大概有十一二岁,看见她,不发一言就跑走了。
“那孩是谁?”
阮云丝有些惊讶,却见芳草撇撇嘴道:“还能是谁?姑娘不认识吗?就是二爷啊,林姨娘当日怀着他,不知道多得意。谁知老天不帮忙,她把孩生出来没几年就去世了。二爷人孤僻的很,从前老爷倒是很看重他,无奈那些四书五经他死活看不进去,骑马射箭也不肯好好学,让老爷很失望,只说他将来只能是个纨绔,大叹家门不幸,姑娘刚刚也看到了,看见您,竟是连话都不说一声就跑了,唉!府里没人愿意搭理他,倒是把他逞的越来越不知礼了。”
芳草这样一说,阮云丝才恍惚记起,自己的确是有这么个弟弟,只是林姨娘那个人轻狂,所以姐弟俩没有什么往来,这么多年,她也就有些忘了,今天早上没看见林姨娘,她都没想起来这个人。原来却是已经死了。
想到此处,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男孩儿早已没了影,她叹了口气。(·~)对芳草道:“也别这样说,侯府这样的人家,没了娘的孩是可怜的。?第一时间更新?唉!我当日若不是爹爹和哥哥还护着,恐怕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了。他还是个庶,比我当日还不如,岂不是更可怜?我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旧了,这很不像样。你傍晚时叫他过来我屋里一趟。”
芳草笑道:“姑娘还是从前的仁厚性,府中怕是也没一个人像您这样想,不然,二爷的日也就不至于这么难过了。我知道他眼前就只有林姨娘一个陪嫁丫头照顾着,其他的,连个小丫头都没有。”
两人说着话来到上房,进了门就见红霞坐在一旁抹眼泪,见她来了忙迎上前。怯怯唤了一声:“三姑娘。”
“怎么了?”阮云丝疑惑地问,见红霞慌张摇头:“没……没怎么。”她把脸一沉,淡淡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连你也想瞒着我?”
红霞顿时颤抖了身。“扑通”一声跪下道:“三……三姑娘恕罪,刚刚……刚刚是太太来过,老爷……老爷本来好好儿的,但看见太太,就……就非常生气的样,奴婢劝太太离开,可太太……太太怎么能听奴婢的?所以……”
阮云丝慢慢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轻声道:“嗯,知道了。起来吧,何大夫过来看过没有?”
红霞站起身,连忙道:“何大夫刚刚看过,让老爷不要动怒,要平心静气。”
阮云丝点点头,想了想对芳草道:“我记得当日我还在府里的时候。这后宅里的管事媳妇有三个,王武家的,何云之家的,罗念家的,如今可还是她们吗?谁和太太的关系亲厚?”
芳草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连忙道:“王武家的去年说是年纪大了,人也有些糊涂,所以老爷开恩,许她回家养老,让她儿媳妇顶了她的位,我们叫做王大娘。【新】[~]另两个倒是还在,这其中,罗念家的当年就是太太提拔的,所以和太太最亲厚。”
阮云丝“嗯”了一声,淡淡道:“你去告诉罗念家的,让她去看看太太,顺便捎句话过去。现在我爹还活着,所以这侯府里还能给她一个容身之地。若是因为她再把我爹气出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哥哥世袭了爵位,恐怕世界再大,她也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了,叫她自己思量,好自为之。”
芳草抖了抖身,总觉得阮云丝这几句话虽是轻描淡写,却是杀机重重,因连忙退出去,心中长叹一声,暗道就怕我说不出姑娘这份气势啊。
阮云丝说完,便提着食盒来到里屋,看到床上躺着的老爷,心中有丝犹豫,暗道老爷刚刚被那巫婆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结果我就又过来了,他能经受住这一连串的打击吗?万一再想起我逃婚离家……
正犹豫着是不是下午再过来,就见老爷的头艰难地动了动,眼神飘了过来。
阮云丝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将食盒放在床旁桌上,从里面拿出稀粥小菜,陪笑道:“爹,我来喂你吃东西吧,你要配合何大夫治疗,好好听话吃药,等到身体慢慢好起来,就不用只喝粥吃小菜了,到时候咱们吃东坡肘贵妃**宝鸭,爹爹从前就喜欢吃肉,一定也很想念这些滋味吧?”
红霞在一旁嘴巴微张,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三姑娘,心想这都是些什么啊?怎么三姑娘在外面住了几年,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像千金小姐了呢?正想着,就见老侯爷紧紧盯着女儿,过了好半晌,竟然咧开嘴艰难地笑了笑,咕哝出一个字音,虽然听不清是什么,但是从这个单音节来看,很显然是个“好”字。
“爹……”
阮云丝原本只是想逗逗父亲,她受现代小说电视的影响,所以劝说病人的词都有些新颖俏皮,说完后自己心里也暗自打鼓,暗道阮云丝你个猪,这是古代啊,你把你爹当吃货吗?
却不料老侯爷竟然会给反应,看着那个父亲很艰难才挤出来的笑容,还有那个听不清的单音节字,她的眼泪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夺眶而出,忙扭过头去伸手擦了。
这里红霞也处于极度惊愕中,直到看见阮云丝要扶起老侯爷,她才连忙上前帮忙,又听阮云丝道:“我昨儿不是让你看着那些小丫鬟吗?怎么如今这里还是只有你一个?”
红霞连忙道:“回姑娘的话,奴婢让她们都吃饭去了,之前还都在这里的。等下就过来了。”
阮云丝点点头,舀了一勺粥送进老侯爷嘴里,对红霞道:“我爹现在这个样,须得多几个人手,务必要将他照顾周全,小丫鬟们若是年纪小,力不从心,你就和我说,再给你这里添些人手。”
红霞忙笑道:“足足够用了,说是小丫鬟,一个个也都是十五六岁,何况还有两个小厮和几个婆男仆,姑娘放心,奴婢们一定照顾好侯爷。”
阮云丝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好,趁着我在这里,你去吃饭吧,吃完了再回来。”
看着红霞离去,阮云丝就仔细喂老侯爷喝着粥,一边寻些话来和他说,见父亲一直紧紧盯着自己,过了好半晌,眼中蓄上泪水,轻轻摇着头,似乎是不想吃了,她就耐心道:“爹爹,你从前身体好的时候,一顿能吃两碗饭,如今病了,身更是需要支撑,这一碗粥都吃不了,怎么行呢?来,再多吃点儿。你放心,家里的事情,我和哥哥都商量好了,如今各处也都恢复了秩序。女儿这些年在外闯荡,靠着自己建了染厂,也不是过去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儿了,这府里我如今说了算呢。爹爹,咱们侯府不会就此倒下的,有哥哥,有女儿,定然可以度过这个难关。”
她这样一说,老侯爷果然就又开始吃了,阮云丝又劝道:“女儿知道爹爹心里堵得慌,好好儿一个侯府,就让太太暗中动手脚给毁了。只这是侯府该有这一劫,爹爹也要放宽心,您如今虽然病着,可你只要活着,就是哥哥和女儿的主心骨,就是这侯府几百人的指望。所以为了侯府,您也要好好保重身,哥哥和女儿都在努力,爹爹也要努力才是。您老一辈都是宠辱不惊,别到头来却在太太身上将这份定力给毁了……”
她一边劝一边喂,老侯爷果然就将那碗粥都吃了,还喝了一碗冰糖银耳雪梨燕窝汤。这里红霞吃了饭回来,看见阮云丝的成绩,不由惊喜道:“侯爷从昨儿起就没怎么吃东西,这还是头一回吃了这么些,果然是看到三姑娘,心中高兴。”
阮云丝点点头,又给老侯爷捏了捏肩背,见其他丫鬟也都过来了,她便嘱咐了几句,这才往阮思齐的院里来……万籁俱寂,中秋渐近,连虫鸣声都慢慢听不见了,诺大一个侯府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中。
阮云丝因为和芸娘说话误了时辰,躺下后过了困劲儿,因此一直辗转反侧到将近三更才睡着。正睡得香时,就觉有人推着自己的身,朦胧睁眼,只见芳草站在身前,急急道:“姑娘你听,好像是有什么声音。”
阮云丝头脑一下就清醒了,一骨碌爬起,就见芸娘也从对面床上坐起身来,面色惶急道:“云丝,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打斗声,你……你听,越来越清楚了,好像是……是往这边过来。”不等说完,她的脸就变得一片惨白。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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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云丝面色凝重,沉声道:“果然就让我料了个正着。//高速更新//【新】[]”她说完,芳草和芸娘都吃惊地看着她,喃喃道:“什么?姑娘(妹妹)你……你已经料到了,这……这是些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夜会来……他们来侯府做什么……”
阮云丝冷笑道:“这个时候来侯府,除了趁火打劫之外,还能做什么?哼!我就料着大概会有事,却没料到是今晚。其实这也不难猜,当日那李姨娘的奸夫能在被我哥哥爹爹发现后翻墙逃跑,就说明那人有些手段,这样的人,若不趁着侯府正乱着的机会来趁火打劫,也就没胆进侯府偷女人了。”
一语未完,只听喊杀声果然清晰起来,接着就是一人大喊道:“动作麻利点儿,别惊着了姑娘们,都绑了,这会儿世爷怕是已经在前厅等着,走走走,留两个人,找几个婆报信,各房各院都说一声。”
阮云丝放下心来,对芸娘和芳草呵呵笑道:“行了,不必担心,看来都摆平了,唔,没想到咱们府里家丁的素质还真是不错,嗯,哥哥看上去不太着调,这种时候还是蛮靠得住的嘛。”
芳草和芸娘呆呆看着她,喃喃在嘴里重复着自己理解不能的词语:“素……素质……素质是什么东西?”
“哦……”阮云丝咳了一声,心想坏了,有点小兴奋,差点儿原形毕露。没办法,这种现实中的劫案很难遇上嘛,何况还是正义战胜邪恶地结局。从前都只有在电影院里才能看到这种桥段呢。
因就和芸娘芳草在屋里静静等着,果然,过了约莫小半刻钟,就听见房间门被敲响。一个婆的声音道:“三姑娘睡着吗?”
阮云丝微微一笑,心想我要是睡着,你还来敲门吵我美梦啊?于是命芳草去开门。[][~]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婆走了进来,很显然也是在梦中被揪起来派任务的。看见芳草芸娘和阮云丝都是披着褂坐在床上,这婆便陪笑道:“我看见屋里亮着灯,就知道姑娘定是也醒了,不然也不敢进来打扰。”
阮云丝笑道:“无妨,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怎能睡得着?你既来了。就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听见院里声音嘈杂,有人嚷嚷着把什么人绑了。”
婆点点头,露出心有余悸地表情,夸张道:“啊哟。姑娘可不知道,刚刚这后院里真是惊险万分哪,竟然有几个胆大包天的强人进了来,天啊,这些人怎的如此狠毒,上天也不把他们收了去。幸亏咱们院里的大爷们厉害,将那些贼人全都绑了,一个也没走脱,饶这样。还是留了两个在院里巡逻呢,让老婆我来和姑娘们说一声,千万别出去,虽说贼人们都成擒了,保不准他们还有没有同伙,万一进来了。正碰上姑娘们,姑娘们是金贵身,擦破了一点油皮都不得了的……”
阮云丝耐着性听她唠唠叨叨,好不容易等这婆说完,她就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芳草,你拿一串钱,给这妈妈打酒吃,半夜好梦正酣,却被叫起来派差事,也着实辛苦了她。”
芳草答应了一声,拉开抽屉,从里面取了一串钱,那婆万万没料到还能得到赏钱,如今侯府虽然暂时安稳了,但真正地情况谁不知道啊?那些主们就是平日里出手大方的,这会儿也是紧紧护住了钱袋,何况本来平时就小气的?人人心中都有防备:万一这侯府倒了,自己多一文钱防身也是好的。=小=说,(·~)
却不料这三姑娘果然和别人不同,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她要掌家,不说锱铢必较,反而出手尤其大方。只把那婆喜得,竟跪下磕了一个头,嘴里直念阿弥陀佛,这里方捧着钱去了,心中除了乐开花之外,也是出奇的安稳了。暗道看三姑娘这出手,分明十分大方,许是侯府没几天就能恢复从前风光呢。
阮云丝这里看见婆走了,便用手掩住嘴巴打了个呵欠,躺下道:“还不到五更天,让我再睡一会儿,哥哥这会儿怕是睡不成了,嘿嘿嘿,明天等着看他的黑眼圈。”
芳草和芸娘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一笑,也躺下了,不过她们可没有阮云丝这份儿定力,到底辗转反侧到天亮,实在是在被窝里呆不住了,便爬起身梳洗。
昨夜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府中秩序,卯时三刻,厨房那边送来了早饭,阮云丝就着稀粥和炸出的金黄馒头片,吃了块腐乳和一个咸鸭蛋后,便往阮思齐的院里来。
只见顾氏和柳姨娘也正在院中说着什么,两个孩却是不见在身边,她左右看了看,顾氏便笑道:“承运和承业都去族学了,这两日因为府里的事情,族学也停了,如今诸事妥帖,自然要重新开的。所以一大早,我和柳妹妹就把他们送出去了。”
阮云丝恍然大悟,暗道可不是?那两个孩也有六七岁,正儿八经该启蒙了。因又想起昨日看到的那个孩,因问道:“是了,二弟如今也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吧,也去族学里吗?昨儿我让芳草找他去我那里,结果芳草找了一圈儿也不见人影,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
顾氏和柳姨娘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诧异之色,顾氏便笑道:“三妹妹怎么忽然想起了思举?唉!说起来惭愧,;老爷如今这个样,论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可我们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待这孩,他从小儿就孤僻,就连老爷都拿他没办法,原本指望着他读书立志,偏偏他又不好此道,还总是惹出祸端,弄得老爷也不喜欢他,那会儿太太当家,他一个没有庇护的孩,又能好到哪里去?妹妹说昨儿找不见他,其实我们大多数时候想找他,也找不见,一天到晚也不知道他鼓捣了些什么,这府里大多数人都不管他的。”
阮云丝皱皱眉头,沉吟道:“原来是这样,罢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来吧。我昨儿看见他在爹爹房外,想来也不是那没心没肺的人。太太当家时,嫂嫂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上他?可如今不一样了,倒是要多照顾照顾,小孩有时候,真是又别扭又倔强,但若是能好好哄他,对了他的脾气,其实也是很好教育的。”
这是阮云丝从小白身上得来的经验,想起那古灵精怪的小孩儿,阮云丝心中泛起几许黯然,又有些日没见到那孩了,也不知他在国公府里自在不自在,苏名溪虽说严厉,不过对于这个儿还是很喜欢的,还有老太君和国公夫人,苏三姑娘也是聪慧女,嗯,有这么多人护着他,应该不会让他受委屈吧?
正出神想着,就听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阮思齐大步走了过来,出乎她意料的是,对方神清气爽神采飞扬,别说黑眼圈了,眉宇间连一点儿疲态都不见,看到她,便哈哈笑道:“妹妹过来了?我这里也正好要找你呢,嘿嘿,料到你肯定忍不住过来探听消息,所以才没往枕香阁去,果然,这不就是让我碰上了。”
阮云丝微笑问道:“看哥哥这模样,我已经猜到结果了。如何?可是当日走了的那个李姨娘的人的同伙?哥哥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阮思齐冷哼一声道:“不是那伙人还有谁?要说他们也够聪明了,知道侯府遭了事儿,想着趁火打劫,原本他们还打算等咱们府里再乱一乱,下人们都开始偷偷往外逃的时候过来下手。哪想到观望了一日,却发现府中情况似乎越发好了,这些人唯恐失了先机,才匆忙动手,幸亏之前妹妹提醒了我,这才让我能够料敌机先,将他们一举成擒,嘿嘿嘿,妹妹你就是诸葛再世算无遗策啊。”
阮云丝心想我那《红楼梦》可不是白看的,嘿嘿,自然不能让自己家重蹈大观园的覆辙。因又问道:“哥哥打算把那些人怎么处理?对了,李姨娘呢?还是关在柴房里吗?想来她不至于和这伙人有勾结,哥哥有打算如何处置她?”
阮思齐哼了一声道:“虽然她没有和这伙强人勾结,但这伙人进府后第一步就是先把她给救了出来,也就是因为他们在寻找那贱人被关押地方的时候,被一个巡逻的护院发现,这护院也是个聪明的,只悄悄缀着,见他们救了人出来,又往后院去,并没有分头行动,这才打信号招呼了其他护院,方能将这伙强人一网成擒。”
“这么说,李姨娘也是在强人之中了?”阮云丝皱皱眉头,这一点倒是的确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那个奸夫竟然还会顾念着她。只是这样一来,阮家更不可能放过她了吧?虽然在现代,这根本就不算个什么事儿,大不了离婚,净身出户就是。可是在古代,犯下这样罪行的女,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何况她最后竟然还是和强人们搅在一起。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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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听阮思齐道:“那是自然,哼!那贱人看见大势已去,就跪下磕头求饶命,说她不认识这伙人。//免费电子书下载//[](·~)笑话,她是不认识其他人,难道还不认识她那奸夫?分明我都认出来了。总之和这样女人也没什么话好说,我也懒得费心思,今天一大早,我就命人将这伙强人绑了押送官府,嘿!也是巧了,正好那顺天府的赵捕头回来,认出这伙强人就是一年前在仓苏城劫了好几户富商人家的大盗,要说他们也是心狠手辣,那被劫的几家富户里,家家都有几条人命。因为这案惊动了刑部,派出许多好手缉拿,他们才流窜到京城躲了起来,本想着咱们侯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为着兄弟义气要救那贱人出去,所以才趁夜进来,却不料咱们早已有了准备,哈哈哈,痛快,这一次可是真痛快。”
阮云丝眉头一挑,暗道原来如此。这么说,这些人恐怕是死罪难逃了。奇怪,这样一伙强人,李姨娘是怎么勾搭上的?唔,这个却也不重要,或许是进香或许是外出,只不过,唉!那女人恐怕是要在女监呆一辈了。哥哥没有在府中杀她,已是仁至义尽。
想到这里,果然就听顾氏道:“你哥哥原本是要在府中处死李姨娘的,只是想到爹爹如今还在病中,虽说那李姨娘是自己取死,然而伤人命总是有违天和,因此一直下不定决心。到今日,总算也是圆满解决了,那女监岂是一个好呆的地方儿?让她在那里受些罪。也就是惩罚了。”
阮云丝点点头道:“没错,恰恰是嫂说的这样。哥哥,昨夜护院和家丁们辛苦,要赏些钱下去。还有被叫起来通知各处的婆们,去我房里的那个我赏过了,但是其他人。[]在这种时候恐怕没这么大方。[~]”
阮思齐点点头笑道:“妹妹说的没错,不但要赏,而且要厚赏,要告诉那些等着看咱们侯府倒掉的人,侯府不但没倒,还比从前更好。”
忠信侯府闹出了之前的笑话,可以说。京城中人人都等着看他们的下场。当日忠信侯府因为阮云丝的事情,远离了朝政中心,这些年,不过就是个没有什么势力的贵族罢了,因此人人都猜测。不到几天,这侯府就要倒了。即便还有个世袭的爵位,但诺大一个府里,没有银钱支撑,那是比寻常百姓家还要艰难的。更何况下人们谁肯给你白干活?历来树倒猢狲散,如今侯府没了前途,那些下人们哪还会在里面呆着,忠厚的无非遣散。那些聪明有机心的,怕是不等遣散。就要偷偷卷些东西跑出来。
人人都是这样以为着,却不料到第三天,竟然传出爆炸性的一个消息,一伙夜入侯府抢劫的强人,竟被一个不漏的擒下,而且这些人就是当日在仓苏城闹得人心惶惶的那些强盗。当日那些富户家又何尝不是有家丁护院,还被这些强盗杀了人洗劫财物而去。风雨飘摇的忠信侯府,哪里有力量和人家对抗?可不曾想,人家就偏偏对抗了,而且还赢了。
这消息转眼间就传遍了京城,紧接着,那些得了厚赏的护院家丁们也一个个到了街上,逢人就说昨夜是如何如何凶险,自己如何如何英勇,主人家如何如何大方,赏下的银钱如何如何丰厚等等,只把京城里等着看热闹的人震得一愣一愣,心想这是眼看着就要落魄倾倒的忠信侯府吗?这……这分明是如日中天的架势啊?从前忠信侯府也没有这么厉害的时候儿,难道我们都猜错了?人家这是厚积薄发?
消息传到国公府中,就连老太君国公夫人等也都知道了,不但是下人们处处议论这件事情,就是几位主,这会儿聚在一起,话题也是这个。[][~]
杨老太君坐在炕上,冷笑道:“我原本以为,那忠信侯府总算遭了报应,当日落在咱们国公府上的巴掌,如今加倍还了回去。谁想竟让他们逃过了一劫?唉!这也是苍天不开眼。”
袁姨娘忙在旁边道:“老祖宗不用生气,俗语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天爷不过是让那一家再苟延残喘些日罢了。不说别的,就说侯府里的情况,爷那时候过去,看的清清楚楚,忠信侯爷中风,差点儿死了。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老祖宗想想,他们若有钱,肯让那些人叫骂吗?身为贵族,命能丢,面哪里能不顾?可见是真的山穷水尽了,还是爷拿出了五万银,才帮他们把这个坎儿给度过去,如今他们又厚赏家丁,那不过是做给人看的,其实哪里真能有这么些钱?”
刘夫人在一旁慢慢道:“就算是做给人看的,他们能抓住那一伙强人,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下人卷了细软逃出来,这也算是治家有方了。”
杨老太君听了媳妇的话,默然半晌,才叹气道:“我老婆吃斋念佛,原也是慈悲心肠。只是当日,他们家那个女人做的事情太不厚道了。罢罢罢,如今忠信侯爷中风,也是够凄惨的了,阿弥陀佛。”
袁姨娘转转眼睛,目光落在苏吟玉身上,却见平日里喜欢说话的小姑这会儿却是无精打采神游天外,她自然知道原因,因又掩口笑道:“说起来,老太君和太太怕是还不知道吧?阮家当日那个逃婚女回来了呢,就在老侯爷中风当日回来的。不过却是错过了最不可开交的时候儿,要说起来,她也算有本事的,爷替他们花出去的五万银,她当场就还了一万两呢。”
苏吟玉身猛然一震,抬起头,目光如电地看着袁姨娘,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口。这里袁姨娘等老太君和刘夫人惊讶完,又喃喃骂了几句时,方又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道:“还有个消息,老太君和太太听了,只怕是要更加震惊,那逃婚的女其实咱们也认识的,就是那小王村织锦的阮云丝,她当日送小白回来,还来过咱们家一趟,被咱们奉为上宾待着,也亏得她那个时候从容自在,竟将咱们都蒙骗过去了。”
“什么?你……你说什么?”
杨老太君猛然坐起了身,刘夫人的身也瞬间挺直,包括厅中坐着的刘吟霜段如兰等人,全都震惊地看着袁姨娘。
袁姨娘少有被如此瞩目的时候儿,这会儿不由得更得意了,瞟了一眼苏吟玉,笑道:“这件事情,三妹妹应该是知情地。当日爷从侯府回来,三妹妹就去了书房,等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您失魂落魄的出来,想必也是爷告诉了您真相吧?”
苏吟玉抬起头看着她,淡淡道:“没错,是哥哥告诉我的。但不知又是谁告诉姨娘的?阖府上下都没人知道,您是怎么就知道了?”
袁姨娘心中一凛,暗道自己实在是太莽撞了,只因为苏吟玉素日言谈间露出亲近阮云丝之意,让她对这个小姑十分不满,只是平日她还能将这些心思藏起来,却不料今日得意忘形之下,竟露出了一些来。这可是大大不妥,须知苏吟玉那是谁?那是苏名溪的亲妹妹,是这国公府真正地嫡出千金小姐,将来就算嫁人,也必定要是那位高权重之辈,自己和人家针锋相对,你有这个资格吗?
因想到这里,就忙堆了满脸的笑容,陪笑道:“妹妹别恼,是我一时疏忽了,想来你也正为这件事情难过,自然也不欲说出来给太太和老太太知道伤心的,倒是我一时间多嘴。”说完轻轻在自己腮上拍了一下,这就算是当众给苏吟玉赔礼了?
苏吟玉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这里老太君和刘夫人已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刘夫人便对袁姨娘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袁姨娘这才笑了笑,然后叹气道:“当日那位阮姑娘来的时候,我就总觉着她有些面善,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太太和老太太请想一下,那时她的举止言谈,和大家千金有什么两样?只那时咱们没往这方面想,只以为她是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还为她感叹了一番。恰好昨日我身边的丫鬟上街,回来和我说那位逃婚的阮家女儿回去了,恰恰是因为她,才让忠信侯府维持住了现下局面,又说那位姑娘织锦的手段着实厉害,凭着她的手艺,侯府将来总会越来越好,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妾身心里就划了魂儿,想着这怎么和阮姑娘那么像?偏偏她们两人又都姓阮,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因就找人向侯府家丁打听了下她们回家的那位姑娘的容貌,这一下就印证了,我再想起妹妹从爷书房里出来的模样,想想爷素日对侯府虽说是不计前嫌,可也不该这样热心,何故一听说侯府遭难,就立刻去了?如此,可不是就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了呢。”
杨老太君和刘夫人面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青,都是十分难看,好半晌,杨老太君才沉声道:“叫你这么说,名溪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了,是不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袁姨娘连忙道:“这个妾身不知,不过想来,或许总该比我和老太太太太知道的要早吧。//百度搜索:看小说//[][]”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小丫鬟道:“爷过来了。”接着帘子一挑,苏名溪神清气爽地踱了进来,一看见厅中各人的面色,他便愣了一下,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偷偷看了妹妹一眼,果然,就见苏吟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于是他就明白:阮云丝的身份到底还是暴露了。
苏名溪一直想要尽力隐瞒阮云丝的身份,然而这时候他知道对方的身份被揭开,心中虽然震惊,却反而松了一口气,脑海中急速转了几下,已是想好了应对之策,于是拜见完老太君和刘夫人后,便在一旁坐下笑道:“祖母和母亲的面色不太好看,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刘夫人哼了一声道:“你实话告诉我们,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位救了小白的阮姑娘就是侯府里逃婚的阮家千金?”
“是,我比母亲和祖母知道的早,不过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苏名溪点点头,平静地承认了。这下可让刘夫人气得够呛,站起身恨恨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和她往来?你……你好歹也是国公府世子,哪里需要……需要这样迁就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苏名溪面色一点儿没变,只是喝了口茶,沉声道:“母亲这话可是冤枉我,从我知道她的身份后,就再也没有和她往来过。上次去小王村。那是为民请命,劝皇上取消建行宫的旨意,和阮姑娘可半点关系也没有。至于侯府遭难,也是因为和忠信侯府世子有些交情。总不好叫堂堂侯府被一群市井泼妇侮辱,这不但是侯府的颜面,可也是贵族的颜面。[][]”
刘夫人和老太君的面色好看了些。想了想又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心里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个女人?”
苏名溪淡淡一笑道:“不放过又能如何?我苏名溪乃是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难道还能因为数年前的恩怨就去报复一个女子?这种行径我可做不出来。更何况,她当日虽然逃婚,让我颜面尽失,可我失去的也不过是颜面而已。她后来救了小白,却等于是救了我的命。两相比较,恩大于怨,母亲认为我该怎么做?”
刘夫人和杨老太君哑口无言,想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又听苏名溪道:“娘。祖母,万事皆有天定,想来若不是当日阮姑娘逃婚,小白离家也未必就能被她所救,若是不被她救下,小白在拐子手里,会变成什么模样,我也实在不敢想象。可见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祖母和母亲都是信佛慈善之人,这件事就作罢了吧。”
杨老太君和刘夫人心中还有不甘。暗道那女人回来,最起码总该让她过来亲自磕头赔罪,不然的话,哼!那婚书还在我们手里,难道就这么算了?只是一想到苏名溪刚刚的话,又十分有道理。他们国公府数十年的门风,只有以德报怨的宽厚事情被天下人赞扬,如今阮云丝恩大于怨,若他们还要为难,岂不是以怨报德?这样没品格的事,国公府还真做不出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杨老太君平静说完,目光忽然变得无比锐利深邃,看向心爱的孙儿,一字一字道:“只是,也仅此而已。名溪,你休要对这女人再起什么念头。国公府,是绝不会让这样一个女人重新进门的。[感谢支持小说][]她的婚书还在咱们手里,你也该知道咱们当日不让他们退聘是为了什么。如今你既然这样说,看她一个女子走到如今地步不容易,我与你母亲就不落井下石了。那婚书,你明日就给她们送回去,忠信侯府这会儿倒是水深火热之时,聘礼他们退不出来,也就罢了,咱们也不要了。孙儿,你明白祖母的意思吗?”
苏名溪当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想起当日阮云丝的话,只觉心中又酸又苦,涨的满满的都是苦涩,他摇头苦笑道:“祖母和母亲也太小瞧了她,当日她既然肯逃婚,如今又怎会进我们家的门?至于婚书和聘礼,多少年了,世人早忘了这回事,又何必重提?让人知道了,又是嘲笑她的一个把柄。”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老太君看出了自己孙子对那阮云丝似乎有情,但刘夫人却毫不知情,听见儿子的话,便皱着眉头询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苏名溪也不知怎么的,只觉心中一热,起身离座道:“母亲,没什么意思,儿子流水有情,奈何阮姑娘落花无意。儿曾说过,只要她肯进门,儿愿一生一世守护珍惜她,可惜……阮姑娘却毫不为所动。”
他说到这里,便苦涩笑道:“祖母,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她会进咱们苏家的门。阮姑娘……她不是寻常女子,她自己选的路,从来没有后悔过,我知道,她即便是终身孤单一人,也可以过得繁华似锦,自在逍遥。”
“真是反了她了。”
刘夫人又惊又怒,起身恨恨道:“不行,她……她竟然如此嚣张,怎能容得她如此嚣张……哼!她不想进咱们家的门,我还偏要看看她有多清高……”
“母亲。”
苏名溪大吃一惊,心中暗暗后悔,暗道自己刚刚怎么就把持不住呢?这么多年的定力,竟还不能控制这一时情绪,委实太不应该了。因此忙拦在刘夫人面前,却听杨老太君淡淡道:“罢了,她不想进咱们家的门,咱们家却也不想要她,如此正是两相得宜。锦霞,你回去就将那婚书撕了,只当从来没有这回事吧,当日那女人救了小白的恩情,也就此一笔勾销,彼此两不相欠了。”
“是,儿媳全凭老太太做主。”
刘夫人心中虽然不甘,奈何杨老太君如此认真说话,她也不敢不听,只好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句。
这里杨老太君看着苏名溪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摇头无奈道:“孽缘,真是孽缘,名溪啊,你和那女人有缘无分,从此后不必再费心了,你从小儿就是我和你母亲心头上的肉,如今我们都老了,你……你就别让我们再为你心疼了。”
“是,孙儿明白,若非母亲和祖母问起,孙儿本已将这件事放下了。”苏名溪心中一紧,看着祖母和母亲又是关切又是生气又是不甘的复杂表情,他也只觉得心中痛悔难当,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萦绕心头:早知今日,不如当初不相逢。
刘夫人回去后就命人翻出婚书,在房中一怒撕成了几片,接着怒气冲冲出了屋子,往老太君面前“复命”,这里丫鬟们收拾了碎纸片,正要出门,就见苏吟玉走了进来,看见那些碎纸片,她就叹了口气,都捡起来,一边道:“行了,出去吧,这纸片子等我处理吧。”
丫鬟们觉得奇怪,不过这样小事也不值得过问,因此便都出去了,这里苏吟玉看着那几张碎纸,摇头叹道:“唉!造化弄人,莫过于此。本来你该是我名正言顺的嫂子,却不料竟演变成这种结局。罢了罢了,这东西已然碎了,就如你和哥哥之间,横亘着无数沟壑,是怎么也不可能终成眷属了,只是留下来,或许将来,也是个念想。”
苏三姑娘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碎纸片存起来,仔细想想,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对哥哥和阮云丝的这段感情太遗憾了,本可以是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哪想到头才知道,原来这一段情路,根本就是狂风暴雨,就算用尽心力到了尽头,也会发现,那尽头竟是一座深不见底的悬崖。这样一段感情,实在是太可怜,太悲哀,可是在这可怜悲哀中,又自有它的一番动人滋味。
阮云丝丝毫不知道国公府为自己而起的这一场波澜。她在侯府中已经是忙的不堪,撑起这样一座摇摇欲坠的侯府,别看她和阮思齐商量时都胸有成竹,然而真正投身其中,才知千头万绪。
转眼就是一个多月过去,总算忠信侯府在阮思齐阮云丝兄妹以及顾氏柳姨娘的同心协力下,熬过了这最艰难的一段时间。随着云溪织染厂的锦缎和印花布送去了流锦布庄,钟南将得了的几千银子送过来,侯府那捉襟见肘的情况终于是得以改善。
云溪织染厂那边钟南也离不开,阮云丝又关心着钟秀等人织的那宽面妆花富贵锦的情况。钟南便道:“我来的时候,已经织出了将近八匹妆化富贵锦,碧秋姐姐说,她们千小心万小心,虽然慢些,总算没砸了姐姐的招牌。只是当日姐姐说过,太后今年是七十整寿,这进贡的最上等锦缎总要费些心思。原本就是要织完十匹富贵锦后,再织十匹宽面蜀锦,那个她们却是绝对不能完成了,因此碧秋秀妹妹问姐姐到时候能否回去,若是回不去,又怎么办?”(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这下阮云丝真是有点为难,蜀锦的织法又比妆花富贵锦要难得多,有的地方,甚至要十几个人一起协作,这样的情况下,要织出漂亮的花虫鸟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多困难。//免费电子书下载//[ ][(看小说就到.)
钟南点头道:“嗯,我也是刚刚听说的,说他做了知府后一直在绿水城倾力于民生,有他那义父的帮助,让圣上十分赏识他。去年他从前任职的地方又出了个官商勾结的大案子,皇上因为他熟悉那里情况,就派了他去。又封他做八品巡按,赐天子剑。顺便巡视天下,结果立了大功,大概就要回京述职了,有他那得力地义父。这还不是平步青云吗?所以我提醒姐姐一声,且小心些。”
“无妨,休书还在我这里,我和他已经半点关系都没有了,就算不小心他又能如何?哼!甄尚书就算针对我和侯府。暗中打压也就罢了,难道还敢明着来?这里毕竟是忠信侯府,不是他的甄府。”
钟南听阮云丝这样说。便点点头道:“嗯,我就是和姐姐说一声,肯认甄尚书做义父,这样的男人乃是典型地小人伪君子,姐姐不可不防。”
“行,我知道了。”阮云丝答应一声,把钟南送出去后,她这里想了想,怎么想都不觉着自己和那负心的男人还有纠缠机会,因也没放在心上,自往上房而去。
只见几个姨娘此时都在,红霞和小丫鬟们站在旁边伺候着,看到她来,姨娘们都笑容可掬的站起身来,纷纷拉着她到老侯爷面前去坐,又极力赞她将侯府管理的处处妥帖,这个热情劲儿就别提了。
阮云丝皱了眉头,暗自警惕,她这些日子在府中,和这几个姨娘们的关系就是像白开水一样,是不冷不淡的。她知道姨娘们都等着挑她毛病,但她不短这些人的吃穿用度,因此姨娘们心中虽然不服气,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彼此就是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多月。[]
因此这会儿的热情就显得格外可疑了。不过阮云丝也不把她们放在眼中,因也便笑着坐到老侯爷床前,先叫过红霞问了老侯爷的病情,红霞便笑道:“老爷有起色多了,刚刚何大夫又过来诊脉,说是已经无恙,剩下的,就是按照他开的方子服药,保持平常心就好。才刚太太来了,在老爷面前跪着,很是痛哭流涕了一番,老爷也没理她,后来就自己走了。如今姨娘们在这里说笑,老爷还笑了两回呢。”
阮云丝一挑眉头,心知佟夫人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想来也是,那样一个权力**深重的女人,让她在一个偏僻的院落里孤零零过了一个月,再没了平日众星捧月般的威严,她能好受吗?这样女人要是能因为这次的事情忏悔,改过自新,当日她也就不至于做下那样愚蠢的事,险些断送了侯府前程呢。
“要说起来,太太的脸皮也是厉害的,做下那样事,要我,早一根绳子勒死了,只怕也赎不了那份罪过。李姨娘当日事发,还知道绝食赎罪呢,她倒好,竟和没事儿一样,还有脸到老爷跟前来哭,这也幸亏老爷心宽,不然看见她,恐怕就气死了。”
霜姨娘恨恨说着,这几个姨娘对佟夫人的恨意自是不用说的,平日里就没有交清,还被她克扣刻薄,如今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哪里能放过?只不过她们对阮云丝,同样也没什么讨好喜欢的心思,这女人逃婚离家,也是丢尽了侯府的脸面。今日之所以对她这样热情,只是因为侯府确实让人家撑起来了,只怕日后要过好日子,也离不开人家。利益面前,什么过节怨恨都可以丢到一旁,这就是世间大多数人所奉行的法则。
阮云丝没有说什么,任姨娘们发泄了一通,这时红姨娘才笑颜如花的上前道:“三姑娘,过几日便是黄姨娘的生日,我想着,咱们府里从遭了事情,倒还没有好好地热闹过,何不就趁这个机会,也热闹热闹?姑娘觉着怎么样?”
阮云丝见老侯爷的目光刷一下就看向红姨娘,眼中似有愠怒,她忙轻轻捏了一下父亲的手,然后微笑道:“是黄姨娘的生日么?也好,府中的确是很久没热闹了,前些日子中秋节,也因为我事情忙乱,没顾得上周全大家,既如此,那便给黄姨娘好好过个生日,咱们大家也好好乐一乐,论理,府里这道坎儿过去了,也是该放松放松。”
红姨娘一愣,原本还以为阮云丝会推脱,毕竟侯府虽然过了这道关,可元气却还远远没有恢复,阮云丝就算是要拒绝她们,也是正常的。却没料到对方竟一口答应,这让她后面的一肚子话都说不出来了。
黄姨娘也没想到阮云丝会答应,一时间她倒是真的欣喜不尽,连连道:“这……这是怎么说的?我一个生日罢了,哪……哪值得这样隆重?何况又是在这个时候儿,姑娘,我也知道府中艰难的,这……这恐怕不好吧,可不能让您为难。”
阮云丝看了那黄姨娘一眼,心中对她的印象倒稍微扭转了些,无论如何,这女人还能考虑到府中情况,说出这样一句话,就算是难得了。因此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府里虽然还艰难,过个生日还是能过得起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头我便让嫂子准备下。”
几位姨娘喜气洋洋的出了门,这里老侯爷就看着自己女儿,目中泪光隐隐,却是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握着阮云丝的手。
却听阮云丝笑道:“爹爹放心吧,府中情况女儿心里有数呢,何况这一个月确实艰难,爹爹宦海沉浮了半生,该知道恩威并施才是治家之道。几个姨娘罢了,还翻不了天,女儿若是连她们都摆不平,还有什么脸面管理后宅。”
红霞在一旁叹气道:“姑娘可千万别小看了几位姨娘,没理也能搅出三分来,当日太太能摆布得了她们,那是因为有老爷撑腰。如今老爷这个样子,不能替姑娘撑场面,那几个姨娘又仗着是长辈,还不知要怎么为难姑娘呢,叫我说,姑娘就不该答应下来。”
阮云丝不屑笑道:“她们就是等着我不答应,然后好在爹爹面前哭诉委屈呢。好丫头,你啊,照顾好老爷就成,我这里,不用你操心。几位姨娘若是知情识趣,安安分分也就罢了,这府里不会亏了她们。若是嫌日子太平静,想着捣腾出点儿浪花,我却不是一味任由她们揉捏的软柿子呢。
因说完便站起身来,径自去了顾氏那里,和她一起商量给黄姨娘过生日的事情……那丫头竟然答应了给黄姨娘做生日?呵呵,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幽暗的房间内,佟夫人端坐在榻上,听彩凤说完,她便冷笑一声,手中佛珠越捻越快。
“太太,这可怎么办?原本以为那丫头必定不会给黄姨娘过生日,咱们就可以趁机鼓动那几个姨娘给她点难堪,就算动不了她,也给她添点堵,可谁知那丫头竟然答应了,这下咱们后面可还怎么弄?”
“无妨,做不做这件事情,其实只是个借口,只要那几个姨娘心中还是不服她,还是对她有怨恨鄙视,就有咱们做文章的机会。彩凤,你看看哪天去红姨娘那里坐坐,把我腕上这只碧玉镯子拿过去,如此这般这般说一遍……”佟夫人说到此处,便凑近彩凤的耳朵,悄悄耳语了一阵。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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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小白的丫头在他身后紧跑着,却又怎么能跑得过精力旺盛的小白,眼看那小小身影就要消失在假山石后,忽见对面出现一个人,拦在小白面前,沉着一张俊秀的小脸蛋道:“小白,你又捉弄香桃,若是让义父知道了,看你屁股上不多几道指印。”
小白一把抓住阿峰的胳膊,摇着叫道:“阿峰哥哥,你不想去看阮姑姑吗?阮姑姑都不在小王村了,她现在都来京城了,我们坐辆马车就可以去,就算走着也可以去啊,忠信侯府离国公府又不远。”
阿峰无奈摇头道:“可是义父说过了,不许你随便过去,义父不是说过让你好好学习,只要完成他定的目标,就可以过去吗?你何必难为香桃?阮姑姑最善良,如果让她知道你不管香桃死活,她一定会教训你的。”
小白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耸肩道:“爹爹布置的那也叫任务?你不如说是大山好了,我算了又算,好像我十岁之前都不可能完成啊,阿峰哥哥你如今也读书了,你说句公道话,那是给我布置的任务吗?就算布置给你,像你这样被先生夸为神童天才的,没有个一年半载,你能读完吗?阿峰哥哥,你说,爹爹是不是故意的?”
阿峰犹豫了一下。凭良心讲,苏名溪布置给小白的任务也的确是惨无人道,连苏三姑娘看到了都大呼她哥哥的良心被狗叼走了,才能布置出这样连苍天都看不过去的可怕任务。但……那毕竟是义父布置的啊,更何况他在族学中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也让他比小白更清楚阮云丝和苏名溪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因为苏名溪严令。(看小说就到.)府中没有人敢把这种恩怨告诉小白,以至于小白仍是一门心思要亲近阮云丝。=小=说,
依照阿峰的心思,自然也是喜欢亲近阮云丝的,只是在苏名溪和阮云丝的两难之间,他也不知自己该倾向谁,所以索性先抛开,可他能抛开,这个弟弟却不肯抛开,而且这就是个小狐狸,一个不慎。再让他跑出去,阿峰想到这里。小大人似的扶住了额头,只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小白见不到阮云丝,气得连饭也不肯好好吃,也就在这个时候。锦乡侯府发来请帖,原来过两日就是锦乡侯夫人的寿辰,特意邀请刘夫人带着家里的姑娘们去赴宴。
过来送请帖的媳妇在杨老太君屋里站着,满面笑容道:“论理,咱们侯府从前和忠信侯府的交情也是不错的。只偏偏如今他们家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们太太这次有心想请忠信候的夫人过来,又怕她在众人面前没脸。听说他们家现在当家的就是当日那位逃婚的三姑娘,我们太太鄙视她的人品,自然不肯相请,所以这一次,请帖也就不送过去了。”
这意思是很明显的,在国公府和忠信侯府之间,自然要选择一个。这可不是寻常吵闹,借着这个机会把人凑在一起,大家说和说和也就把这段恩怨丢开手,锦乡侯夫人生怕国公府误会自己也请了忠信侯府的阮云丝,不肯前来,所以借由送帖子的机会,就把话说明白了。
刘夫人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就听榻上的杨老太君淡淡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位三姑娘当日逃婚,也许是有什么难言的原因。锦乡侯府既和忠信侯府一向交好,这种时候,倒格外该看顾他们些才是。俗语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越是这种时候,便越是看人心的时候儿,锦乡侯夫人不必因为我们家就违背了自己良心,让她放心好了,我这老骨头那一日虽然去不成,媳妇必定带着姑娘们去的。[](看小说就到.)”
别说锦乡侯府来送信的媳妇愣住了,就连国公夫人都愣住了。一大屋子人全都怔怔地看向杨老太君,不明白她为什么竟会说出这样话?
锦乡侯府派出下请帖的人,自然都是机灵的,当下一听老太太这样说,愣了一下后便连忙笑道:“到底还是老太君和国公夫人大度,若是摊上别的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去替忠信侯府着想,既然老太君和国公夫人不介意,奴婢回去和夫人说一声,再看我们夫人的意思。”
这话倒也不卑不亢,接着这媳妇又说了两句话,便起身告辞了。刘夫人命人好生送出去,待人一离了院子,她便上前道:“老太太这话把儿媳弄糊涂了,锦乡侯府这样做,正是照顾了我们的心情,儿媳觉着她们处置的很得当啊,老太太怎么又……”
杨老太君淡然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那锦乡侯府和忠信侯府一向交好,若真是鄙视那阮家姑娘的人品也就罢了,若只是因为咱们,就故意不去请她们,这不但是太过冷酷,还将咱们也给夹带在其中了。国公府是什么身份?难道到如今还斤斤计较当年的恩怨?那不是太给那阮家女人的脸了吗?”
刘夫人皱皱眉头,觉得老太太这是表面上的话,必定不是心里的。只是老太君不肯明说,她也无从猜测,因只好无奈答应,当下就定了让苏吟玉和刘吟霜段如兰陪自己三日后赴宴。
杨老太君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这打算却不能当众说出来。老人家小孩儿心性,自从那一日苏名溪感慨之下把自己的真心露了出来,老太太心里便结了一个疙瘩。
论理,像阮云丝这样的女人,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进国公府的门了,只是这是国公府不要她,就算她求着哭着也不要她。哪里想到听孙子那天真情流露,竟然是孙子喜欢了她,她却一口回绝了。这……这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的孙子多优秀啊?堂堂苏府那在整个京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望族,这样的条件下,那女人竟然还拒绝了。哼!是玩欲擒故纵吗?一定是这样,不然她就不相信,这世上真有清高到如此目无下尘的女人,连自己这天下间最优秀的孙子都打动不了她。
老太太不服,非常不服,所以今天一听锦乡侯来送请帖的媳妇这样说,她当即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了锦乡侯府的好意。她就是想让儿媳妇去看看,阮家那个女人到底凭的什么,这样清高骄傲。
老太君这层意思,刘夫人当时虽没弄明白,但很快却也明白过来。只不过令她和老太君都没想到的是:三日后去锦乡侯府赴宴的,并不是阮云丝,而是顾氏带了几个女孩儿,那些自然是庶女,不过是带她们出去散散心罢了,阮云丝却是不在其中。
这就好像是你攒足力气挥出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毫不着力,这把老太君和刘夫人郁闷的,又是恼怒又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她们这才想起,虽然谁都知道忠信候府如今是她们当日的三姑娘管家,然而若需要出席一些官面上的场合,顾氏才是当之无愧的人选。
不说国公府的老太君和刘夫人都在肚子里生闷气,只说忠信侯府,在深秋之际,黄姨娘的生日终于到了。
一大早上,阮云丝就来到顾氏院中,见她穿着打扮一新,她便笑道:“嫂嫂可是都预备好了?”
顾氏见她来,忙将两个孩子交给了柳姨娘,这里拉着阮云丝的手就进了里屋,焦急道:“我的好妹妹,你可真是稳坐钓鱼台,我这里上火上的嘴都快起泡了,我左思右想,这事儿都不对劲,该不会是太太和几位姨娘有心用这个机会搞什么幺蛾子吧?”
阮云丝笑道:“这还用左思右想?不是明摆着吗?太太都不问世事一个多月了,再这样蛰伏下去,怕是府里的人都要将她忘光掉,可若是贸然出来,哪里会有人给她好气?这种时候,不想办法拿我立一下威,她可怎么重新出那监牢一样的小院?”
顾氏张大了嘴巴,喃喃道:“你……你早都料到了,只是……只是你怎么不早说,唉!早知这样,就不替黄姨娘过这个生日了,现成的理由在这里摆着,你不用,这下可怎么办?骑上老虎背了。”
阮云丝笑道:“我的好嫂子,你真是单纯天真,你也不想想,这次的事情,你不办,人家说你刻薄,不尊重长辈,不照顾府里人的情绪。你办的好了,人家说你给一个姨娘办这么隆重,分明是不分轻重缓急做事没分寸。你办的不好,又是做事不认真,鄙薄长辈,总之,不管你怎样弄,总是会有错儿,不然太太拿什么借题发挥?”
顾氏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着急道:“这竟是说……竟是说,怎么办也不对了?那……妹妹要如何应付?”她说到这里,见阮云丝面上盈盈轻笑,很显然是根本没把这件为难事放在心上,这才松了口气,向对方虚拍了一巴掌,咬牙道:“死丫头,你早有算计了吧?也不和我说一声,害我为你白担心这么多天,一夜一夜的睡不着。”
阮云丝咳了一声,低头悄声笑道:“嫂嫂一夜一夜睡不着难道不是因为我哥?而是因为我?”她也是嫁过人的女儿,所以这种话题微微点一点还是不失分寸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顾氏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不由又是气又是笑,咬牙跺脚道:“你你你……哎呀,真真让你气死了,你……你快把应对的办法说出来,不然……不然我饶不了你。//百度搜索:看小说//?第一时间更新?(·~)”
阮云丝笑道:“这种事情也值得费心?也不带什么阴谋算计,无非就是大家鼓动嘴皮,谁能说得过谁,谁就占了理字,占了上风。嫂嫂你不必管,到时候太太出来,自有我应付着。我倒不信了,都说不要脸皮天下无敌,我今儿就印证一下,看看她是不是豁出脸就能天下无敌了。
有了阮云丝给的这一颗定心丸,顾氏总算放了心,柳姨娘走过来笑道:“我就说姐姐不必担心,三姑娘是必定会料到这种情况的,哪会没有应对办法,她只以为我是特意宽她的心,如今知道了,还说自己这些日是白担心,可不就是白担心了呢。”
阮云丝看着两个孩都换成了新衣裳,到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姑姑,她心中欣慰,忽地又想到阮思举,便对身边的芳草道:“过去看看二爷,看他准没准备好,叫他换身新衣裳,若是没有,就回嫂嫂这里,不知哥哥从前的衣服还有没有?”
顾氏忙道:“新衣大概是有的,虽然太太每年想没想着二弟我不知道,不过每年给两个孩做新衣时,我也想着让人给他做一套,素日在府里,也没见他怎么穿。”
阮云丝点点头。这里又闲话了几句,就见芳草转回来,啼笑皆非道:“二爷在他那个小屋的后院,也不知道摆弄什么,奴婢和他说了今儿给黄姨娘过生日,让他过去,他理都不理我。还是他身边那个丫鬟晓点道理,跟我说二爷不喜欢凑这些热闹,看样是不会过来了。”
顾氏无奈扶额道:“还能摆弄什么?定然是又摆弄他那块地,妹妹说说,这孩真是天生的怪癖,从生出来会走路,就喜欢玩泥巴,到后来性越发孤僻,见着人也不怎么说话,更不读书好学。【新】【叶*】【*】反而专门去摆弄那些花花草草,每次去田庄上。他倒是肯出头了,必要跟着去的,及至到了田庄,又不肯好好儿呆着。定要去庄稼地和那些佃户搞在一起,为这事儿有一次甚至都被公公打了一顿,却是半点儿也没改过来。”
阮云丝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什么?这么小的孩就喜欢庄稼,花草。泥巴?不会吧?难道这么多年,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个故乡的道友也穿过来了?还是农业大学的?
想到此处,不由得就有些坐不住。连忙起身道:“是这样吗?那倒真是有些趣味,无妨,我过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营生,就能把咱们这样人家的孩迷得神魂颠倒。”
说完让芳草在前面引路,一径来到阮思举住的思过阁,可见老侯爷对这个儿有多么失望?就因为这孩不肯读书上进,竟然就连他住的地方都叫做思过阁,这便是古代父亲的严格父爱了,对女寄望的要求过高。阮云丝可以想象,如果不是老侯爷这场病,如果不是他遭遇打击万念俱灰,自己就算回来,也是没什么好果吃的。不过做下了那样的事,老侯爷最后还能想着自己的生死衣食,这也就算是不错了,若摊上个心狠手辣的,亲手勒死自己的女儿也不是不可能的。
思过阁里十分简陋,很显然,佟夫人是不可能把这么一个孩放在心上的,这里的一切都表明,除了一点月钱和食物外,佟夫人明摆着是让这主仆两个自生自灭,或许从前她不敢做的这样明显,但是当老侯爷也对这个“逆”失望后,佟夫人哪里还肯再管这里一点半点儿?阮思举那种性格,一看就知道是不可能扶植起来和阮思齐竞争世之位的。[]
“姑娘,二爷就在后院,那里有片小林,难怪奴婢上次来就没找见他们,敢情都是在林里。【叶*】【*】这一回还是看见秀红姐从林里出来,我才知道呢。”
芳草一边说,就领着阮云丝来到后院,指着那林给她看,这边大概是秀红也听见了声音,忙赶出来,看见阮云丝,就连忙低下头,小声道:“三……三姑娘怎么来了?奴婢见过三姑娘。”
阮云丝打量了她几眼,只觉已经完全没印象了,不由得感叹笑道:“太长时间了,我恍惚还记得林姨娘的模样,但是看见你,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秀红脸色一黯,轻声道:“奴婢就是个服侍人的丫头,三姑娘哪里还会记得?唉!只可怜姨娘,生下小少爷没几年,就去了……”
阮云丝见她珠泪盈盈,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对方,只好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小声道:“听说二弟喜欢玩泥巴?走,带我过去看看。”
“是,二爷……二爷就是小孩心性,从前老爷就不喜欢他摆弄这些,偏偏不听……”秀红看起来有些紧张,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一边领着阮云丝和芳草往林里去。
只见阮思举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锦缎衣裳,正拿着一个小壶,替几株植物浇水,阮云丝细细看去,才发现那几株植物竟然是结了硕大玉米棒的大玉米。
“咦?这是思举种出来的?”
阮云丝惊奇上前,上上下下看着那大玉米,却见阮思举抬起头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到另一边,在那边有几棵稻谷,也是结着稻穗,在风中轻轻摇摆着。
“这论理该收割了啊,怎么还在这里养着?”
阮云丝有些好奇,阮思举不理她,倒是秀红觉着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二爷就是想看看这些作物还能不能长的再大一些,这还没到冬天呢,看,玉米的也还是有些绿。”
阮云丝忍不住对阮思举笑道:“真真是小孩心思,这就像人长个儿一样,长到一定程度,自然就不长了。你看秀红这么多年可还变高过?你这玉米棒长到这个程度,也已经是成熟饱满,不可能再长大了。看,玉米都有一半发黄,再过几天,就全枯了。”
阮思举一开始还是扭头背对着阮云丝,但是听着听着,就转过头来,等她说完,这小孩儿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不由得一跳而起,哈哈笑道:“没错没错,我真是傻,姐姐说得对,人长个儿到了一定时候,也就不长了,看来这些草木也是和人一样的。”
芳草在旁边忍不住“扑哧”一笑,摇头小声咕哝道:“真是个傻二爷,这样浅显的道理,竟然还要姑娘说了才知道。”
秀红却是呆呆站在那里,她整个人似乎完全都怔住了,好半晌,方偏过头去以手拭泪,一边哽咽道:“从我照顾着二爷那天起,一直到现在,我……我从没见他这么笑过,就是到了田庄上,在庄稼地里看那些庄稼,和人家佃户说话,也没见他有这么开心……”
阮云丝笑道:“佃户们看见他穿着绫罗绸缎,明显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怎么还肯真的和他说那些庄稼地的话?只怕倒是要向他打听府里穿什么吃什么了,难怪他不高兴。”
她这个时候已经确定,这阮思举虽然非常奇怪的对农业有着浓厚兴趣,但他完全不是穿越过来的,再怎么说,穿越来的,哪怕就是一个普通成人,也绝不会生出这么幼稚的想法,竟然想把玉米养到冬天,看看它到底能长多大?
“思举,你是喜欢种地吗?为什么要在林里种呢?”
阮云丝蹲下身,阮思举见她并没有像府中其他人一样,用那种怪异的让人不舒服的眼神看自己,竟然还主动询问自己种地的事,不由得就去了戒心,得意道:“在外面种,被爹爹看到又要训斥我打我,种在林里,就没人看到了啊。”
说到这里,俊秀小脸上猛然又换了严肃的神情,看着阮云丝戒备道:“你……你不许去向爹爹告密,不然的话,我……我……我……”连续我了三个字,也没说出什么像样的威胁,毕竟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在府中有没有地位,哪里有什么威胁的筹码?
阮云丝觉得好笑,柔声道:“好好好,我不去告密。”一语未完,就见阮思举又低下头去,黯然道:“其实……其实你告密我也不怕了,爹爹不能再打我了,我看到的,他躺在那里,不能动……如果他再打我一顿,就能起来了,该多好……”
阮云丝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她在现代见惯了听惯了那些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孩,大人们不敢说一句重话,不然就动辄闹离家出走的戏码。甚至就连自己和大哥,小时候被爹爹打骂的时候,心中也不是没有怨气的。可阮思举小小年纪,他甚至都没有享受过什么父温情,却能说出这样的话,这片赤之心,怎能不令人为之动容。
当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抬起对方的小脸,替他擦去眼泪,点头哽咽道:“会的,总有一天,爹爹还会起来的,到那时,你可得做点成绩给他看,免得他又打你。”
一边说着,就拉住阮思举的小手往外走,秀红刚要说什么,但见这小主竟然真的跟着阮云丝出去,她不由得再度石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思举喜欢种地是不是?你是不是也盼着能种出各种各样的东西,粮食,药材,花草,所有所有的东西,是不是?”
几个人一边往屋里走,阮云丝就很认真的和阮思举说话,见他目中射出兴奋神采,使劲儿点着头,她便笑道:“人各有志,爹爹盼你读书上进,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却信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百度搜索:看小说//=小=说,[]成,你既然喜欢,就放手玩吧,需要什么,只管来和姐姐说,但凡能支持你的,姐姐一定支持你。嗯,我看你这后院也不小,只是有些荒凉,不如哪天找几个家丁来帮你开出几块园,让你种那些东西试试如何?”
“姐姐你是说真的?你……你真的肯给我开园种东西?”
阮思举眼睛都快瞪到了眼眶外,不敢置信的看着阮云丝,也难怪他震惊,这位二爷因为这个古怪爱好,可以说是在全府上下,就没一个人正眼瞧他,如今忽然遇到阮云丝,不但不骂他训他,反而还要支持他,给他开园,这怎能不令他惊讶莫名?
“是啊,不但开园,姐姐还会给你买些种。不过啊,你别看种地是个简单事儿,似乎春天种扔下去,秋天收获就可以了。但这其中也有很多学问呢,什么样的土壤适合种什么,不适合种什么;哪一种作物要多浇水才能长得快?哪一种千万不能多浇水,不然就会涝死;还有一年四季里。要怎么种地才能把几块园尽情利用上,这可都是学问。你知道吗?在南方,有的农民掌握得好,一块地能种三茬作物,就是收割了一茬后,再赶紧种下一茬……”
她不等说完,阮思举就大声道:“啊。这个我知道,那是稻吧?我从前在田庄上听那些佃户们聊天时说过,说是水稻成熟最快,南方有能人一年种三茬,就等于别人一年收获两百斤粮食的话,他们就能收获六百斤,是大大有利可图的好事情。[ ](·~)”
阮云丝诧异的看着阮思举,没想到这小竟然能将几个佃户的聊天都记到如今。她心中忽然一动,暗道不会吧?难道我这弟弟竟然是一个农业天才?我的天,简直不敢想象。
因见阮思举情绪高涨。她便趁热打铁的鼓励道:“没错,可是这种办法。也是要经过很多人研究试验后,才能推广开来的。所以啊,不要小瞧种地,想要把地种好。可也需要很多学问。全天下这么多农民,有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也只是勉强能得温饱。有的人轻轻松松,就可以变成有钱人,所以啊。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不是假的。思举如果真对这个有兴趣,姐姐就帮你找书看。到时带你去乡下,和那些有经验的老农一起交流,嗯,说不定到时候,我们阮家虽然少了一个进士,却能多出一个农业方面的大学问家呢。”
阮思举兴奋的小脸通红,使劲儿点着头,激动道:“我从小儿就老听人说,民以食为天。我就想着,既然吃饭是人人必不可少的,那也是很重要了。读书有什么用?满肚学问,倒是可以博个才名声,可是这名声能吃吗?我就是喜欢种地,我想要种出好多好多的粮食,可以让天下人都不再挨饿。一旦需要打仗,皇上轻轻松松就可以征集到好多好多的军粮,可以让我们的士兵吃的饱饱儿的,去打那些鞑。”
阮云丝点着头,摸着阮思举的脑袋道:“爹爹看错了思举,这府中上下的人,都看错了你,我们思举是一个心怀天下,志向远大的好孩,一点儿也不比你大哥逊色,甚至比他还要强的多。【新】【叶*】【*】你放心,姐姐一定支持你,让你能够完成自己的愿望。”
阮思举头一次被人夸奖他是心怀天下志向远大的好孩,从来都只有人骂他不务正业的,因此兴奋的小脸儿都发红。服侍他的丫鬟秀红在一旁忍不住泪流满面,捂脸痛哭道:“多少年了,奴婢服侍二爷从小到这么大,就没见他这么高兴过,呜呜呜……三姑娘……奴婢……奴婢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阮云丝站起身笑道:“日后你见他高兴的时候儿有的是,就怕他到时候缠的你烦不胜烦,好了,擦擦眼泪,去找套新衣裳给思举换上,你也换一套衣裳,黄姨娘今儿个生日,咱们府中这些日一直就像是紧绷的弦,因此我特意趁这个机会,让大家伙儿轻松轻松,你也陪着思举去赴宴吧。”
阮思举扭了扭身,小声道:“姐姐,我不想去,那些人的眼光让人不舒服。”
阮云丝笑道:“你想做农业上的大学问家,连这点儿眼光都忍受不了,还谈什么大成就呢?走吧,跟在姐姐身后,谁爱看谁就看呗,你趁机会多吃些东西,好好长个,让身体健健康康结结实实的才最重要。不然啊,种地可是个体力活儿,你这小鸡仔儿一样的身板,连锄头都扛不起来,还种地呢。”
阮思举听见姐姐这样说,立刻答应下来,秀红便忙活着替他找新衣裳,这些年,因为这孩喜欢玩泥巴,两人日又不是很好过,所以秀红都很节省,几年前的新衣服都不舍得穿,现如今她那青缎掐牙的背心上,还打了个补丁呢。
阮云丝见她拿出来的衣裳,都是已经过时的式样和锦缎,好在做工非常考究,便含笑问道:“这都是你做的?”见秀红点头,她便颌首道:“手艺是好手艺,可惜布料太普通了,白费了这份苦心。也罢,明天我让人来把这思过阁好好收拾下,再给你们几匹锦缎,好好儿做几套衣裳。”
秀红连忙惶恐道:“不用不用,二爷总是去摆弄泥巴,锦缎衣裳穿着也是可惜了……”不等说完,就听阮云丝道:“自然不能穿着锦缎去摆弄那些的,我也送几匹葛布麻布过来,你到时候给他裁夺着做。你们两个如今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够不够生活?厨房那边给的饭菜是按照什么例?我看思举瘦得很,可见平日里没吃什么好东西。”
芳草见秀红还有些犹豫,便笑道:“快别多想了,咱们三姑娘如今被世爷委了管这后宅呢,你有什么委屈,都说给她听就是。刚刚说送你们缎布匹的话也不假,三姑娘可厉害了,自己开着一个大织染厂……”
阮云丝没好气白了芳草一眼,在她额上点了一指头道:“你就吹牛吧,什么大织染厂?”一边回过头来,听秀红犹犹豫豫的说出了月钱数目和每日里吃的饭菜,她便皱眉道:“也忒不像话了些,怎么说思举也是个主,这样的例,竟连太太房里伺候的婆还不如,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好吧,我今儿回去嘱咐他们一声,从今儿起,二爷这边的例比照大哥的……”
说着话的功夫,阮思举和秀红已经换了身衣裳,阮云丝又让他洗干净小脸儿,亲自替他梳了头发,眼看天近晌午,她估摸着好戏大概就要上演了,这才带着主仆两个往黄姨娘的院里来。
只见原本有些冷清的院落里,此时已经是热闹非常,黄姨娘原本只是刑部八品照磨的女儿,虽然家族微小,却也有几个姐妹,今日也邀请了过来,红姨娘云姨娘等人也在,她们的下人也自然都聚在这里,没想到后来连佟夫人都出现了。
看着这一个多月没露过面的侯爷夫人和那位七姑娘,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可在对方的积威之下,竟然没有人敢对她们表露出丝毫的不屑和讥讽。与当日几位姨娘在老侯爷和阮云丝面前唾弃这位诰命的嘴脸大相径庭。
佟夫人心里很清楚,自己惹下了那天大祸事,没被赶出府已经是邀天之幸了,这也就是老侯爷中风不能动弹说话,不然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如今既然想重新融入府中后宅的圈里,这脸皮是一定要豁出去一回的。
好在那阮云丝也是之前犯了天大错误的女人,自己这一回,哪怕是不能将她赶走,重新夺回掌家权力,最起码也要和对方平分掌家之权,决不能让它顺顺利利落到那个注定嫁不出去的女人和顾氏手中。
只是这件事说起来也艰难,因此她才不惜用自己爱如性命般的极品翡翠镯去贿赂红姨娘,她知道自己在后宅中不得人心,总得找个盟友才行。好在阮云丝当年逃婚,在众人眼中一样是不知廉耻,比起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自己有了盟友,她是孤军奋战,那这场不着痕迹的权力之争就对自己很有利了。
佟夫人一边一改常态地和几位姨娘和蔼说话,一边在心中将如意算盘拨的啪啪直响,眼见顾氏和柳姨娘走过来,看见她,都是十分惊讶,竟一时间忘了动作,佟夫人坐在那里,便冷笑一声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还是我不在这些日,你们就纵的连礼数都忘了?”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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