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一抬头,顿时大喜过望,原来是之前请的给老侯爷看病的何大夫。//访问下载TXT小说//[7~8小说网](百度搜索:7~8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虽然如今老侯爷的病情已经稳定,但毕竟是老人家,又不会说话写字,众人唯恐他身体出问题而不知道,所以和这何大夫约好了,每隔三天,也不拘什么时辰,请他过来给老侯爷诊脉。恰好今天就赶上了。
听说三姑娘晕厥后叫不醒,老大夫也吓坏了,连忙把了一回脉,肯定道:“这是急怒攻心之症,且待我施针,不然落下病根儿不是玩的。”
果然,让何大夫扎了几针,阮云丝便悠悠醒转,看见周围围着的人个个面上带着关切之色,她只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没事儿,圣旨呢?”第二百六十四章:心如死灰
“三姑娘,这会儿先别说这话了……”柳姨娘出声安慰,却见阮云丝慢慢站起,分开人群走到香案前,从那上面拿起那卷黄绫圣旨,忽然冷笑一声,一字一字道:“好一个张大人,好一个下旨赐婚,好手段好计谋,这是不逼死我不肯罢休啊。”
“三妹妹……”
顾氏担忧地上前,刚要说什么,却见阮云丝将那圣旨紧紧握在手中,转回头,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接着便沉声道:“不必为我担心,也不须担心我再次逃跑,轻重缓急生死存亡我总分的清。既是下旨赐婚,那我嫁便是了。”
要死,也要进了他张家门再死,要死得轰轰烈烈。把他张家搅个血雨腥风鸡飞狗跳,要让他知道,我阮云丝的性命,不是这么好要的。
在心里冷冷加上最后一句话,阮云丝神色平静,拿着圣旨便昂然向后院走去。
顾氏忙命人带老侯爷回去,又嘱咐何大夫好好看着老侯爷。七八xs=小=说,唯恐气出个好歹来。这里则急急追上阮云丝,却见苏吟玉也进了枕香阁,有许多话,不能当着别第二百六十四章:心如死灰人面说的,只能和阮云丝私下里商量。
“阮姐姐,你不要急,这件事情未必没有转圜余地,我刚刚……”
待到枕香阁里只剩下阮云丝顾氏柳姨娘,苏吟玉这才把芳草支出去守着门,对阮云丝开口。只是一句话不等说完,便听外面脚步声声。(.)接着芳草的声音传进来:“苏三姑娘,国公府派人来接你,说是家里有急事,要你赶紧回去。”
苏吟玉无奈。心中暗恨那老太监,知道他终究也给自己下了绊子。因只好对阮云丝道:“姐姐,天无绝人之路,我定会想办法让哥哥赶紧回来,你且不要担心。张大人那里,能拖便拖上一拖。总之,万不可灰心丧气。须知山穷水尽疑无路之时,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处。”
苏吟玉说完这番话就匆匆离去了。这里顾氏和柳姨娘见阮云丝仍是沉默着一言不发,因遣退了其他人,便坐在阮云丝身边轻声劝慰道:“妹妹不必现在就悲观,刚刚苏三姑娘的话你也听到了,若小公爷真的能及时赶回来……”
“及时赶回来又如何?”
却见阮云丝露出一个惨笑,声音轻的就如一缕微风,淡淡道:“一直以来,我从不肯给他任何一点余地,我难道不知他的希望是什么吗?可我甚至都不给他说出口的机会。嫂嫂,哥哥当日说我心如铁石,他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便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女人。我心里其实有苏公子,只是为了我的锦绣事业,我并不愿意为他牺牲一星半点儿。到如今,我陷入绝路了,这时候想起他了,想要他救我了,甚至如果能救下我来,我都不惜嫁他了……”
说到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顾氏轻声道:“嫂嫂,你说,如果是这样,那我成了什么人?”
顾氏和柳姨娘面色都是一变,万万没想到阮云丝此时竟还能说出这等话来,可若是她不用苏名溪救自己,她还有什么办法逃离这纸赐婚。[7~8小说网]这是皇上下旨赐婚啊,就算阮云丝逃得掉,侯府满门可也要遭殃的,抗旨大罪,足够抄家问斩了。所以她注定是逃无可逃。
“嫂嫂,柳姨娘,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阮云丝说完,见两人都犹豫着不肯走,便惨然一笑道:“怎么?怕我逃走吗?我都说过了,绝不会……”
“妹妹……”
却见顾氏将脸一沉,郑重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遇到这样灭顶般的打击,然而你不该将这话出口。从前我嫁进你们家,我们之间也不是十分亲密,然而从你这次回来侯府,这一桩桩一件件,我是真把你当自己的妹妹一般看待了。此时你还说这种话让我伤心。我怎么会怕你逃走?若是真的就没有办法,咱们遣散了奴仆,就凭着侯府这十几条性命,抗婚便是……”
“嫂嫂……”
阮云丝惊呼一声,连忙站起身将顾氏的嘴捂住,这话若从柳姨娘嘴里出来,她不觉得稀奇,然而从一向软弱的顾氏口中能说出这番话来,却不由得她不震惊了。
柳姨娘也在旁边道:“姐姐今儿真真威风,姑娘,我心里也恰是这样想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倒也可以博个轰轰烈烈……”
“够了,你们都胡说什么呢。”
却见阮云丝柳眉倒竖,低声叱道:“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若让人听了去,不用我抗旨,这侯府也保不住了。你们急什么?我还没急呢。哥哥不日就要回来,这件事情也未必没有转圜余地,何况以我的性子,是肯吃亏的人吗?好了好了,你们先出去,让我静一静,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
她不得不这么说,不然的话,看顾氏和柳姨娘的模样,是要做贴心家人一直陪着自己了。
顾氏和柳姨娘听她这么说,方一步三回头的离去,又嘱咐芳草和小丫头们好好照顾姑娘。直待她们走后,阮云丝才长出了一口气,颓然坐倒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们都说等你回来,甚至苏姑娘为了救我,也把你搬了出来。苏名溪啊苏名溪,你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只要你在,什么天大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你知不知道?你是她们的一片天,一片碧蓝的万里晴空。”
房内无人,阮云丝倚在床上,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可是我知道,你终归是人,或许地位尊贵了些,或许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但你终归只是个人,你甚至不是皇帝。你为我做的,已经是超出想象太多,而这件事,即便你能做成,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苏姑娘一时意气,恐怕回去后也要被责罚的,她这是在玩火,在把你往火坑里推。幸好……幸好我知道,张灵信是绝不会给她去向你报信的机会的,所以……你赶不回来。”
如果说阮云丝对张灵信唯一还存有一点感激的话,那无疑便是这一点了。苏吟玉在侯府挺身而出,威胁那个太监回去和皇上说明一切,固然是让皇上心中画个魂儿。然而也因为这一点,令那太监知道了苏名溪和苏吟玉的态度,某种程度上,这兄妹两个甚至可以代表国公府的态度,因此张灵信和甄言一定会下大力气阻止他们去报信,只要苏名溪不回来,他就不用卷入这个漩涡。而等他回归时,自己或许早已离开这个人世,这没什么不好的,阮云丝想起自己和苏名溪的牵绊,心中苦笑一声,暗道只有我死了,你或许才会死心,一时的悲痛欲绝是难免的,可还是那句话,时光如流水,可以抚平一切伤痕。
“阮云丝,你后悔吗?早知今日,何必为了锦绣事业苦苦挣扎?如果当日你肯松口嫁进苏府,不管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总会得到他的呵护与爱情。强似你现在要被迫再入张家门,你后悔吗?”
推开窗子,看着院中大树上一枚落叶打着旋儿落下,阮云丝轻轻问自己。
“不知道,也后悔,也不后悔。不管如何,这一世也算是尝尽了千百种滋味,值了,本来这二十年就是白赚来的性命嘛。”
阮云丝喃喃地自问自答着,伸出手接了一片落叶,擎到眼前细看,好半晌,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怅然道:“秋天来了,冬天也不远了。但不知明年春风吹遍大地之时,会是谁陪你看花开花落……晋国公府,深夜
“姑姑姑姑,我白天看见王护卫了,被爷爷打了十板子。姑姑你派他去找爹爹吗?可为什么爷爷会打他?”
寂静阴森的祠堂里,苏吟玉静静跪着,忽然听见小白的声音,不由得四下回头,就见小家伙从一侧柱子后闪身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白白的馒头。
“小白,王护卫没出城吗?是你爷爷派人将他追回来的?”苏吟玉现在只悬心着这件事,即使饿得前心贴后梁,却是看都不看小白手中的馒头一眼。
小白摇摇头:“好像不是爷爷追上王护卫的,我在旁边躲着,听见王护卫和爷爷说,昨天宫里进了刺客,所以四大城门现在已经戒严,只许进不许出,王护卫也出不去。”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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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吟玉面色一变,握拳咬牙道:“好快的动作,他们倒是雷厉风行,黄明你这条老狗,看等我哥哥回来了怎么收拾你。//百度搜索:看小说//()”说完却听小白疑惑道:“姑姑,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说爹爹回来会收拾那个人?黄明?唔,老狗?他是咱们家奴才吗?怎么我都不知道?”
苏吟玉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和小白说这件事:很明显,现在以自己的力量,恐怕是办不成什么事情了。但如果告诉小白的话,以这孩子的任性,府里闹翻天自是不必提,就怕他一怒之下,亲自偷偷跑出去找苏名溪,且不说路上的危险,单只是他在城门处制造冲突或者偷溜出去,一旦被甄言一第二百六十五章:噩梦示警派扣上帽子,这可就不是玩笑了。
因此想了想,终于还是压下心中焦虑,摇头笑道:“没什么,小白不用担心,你快回去睡觉吧,一旦被人发现,不但你要受罚,姑姑更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苏季白小同志虽然堪称小狐狸,然而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全都不清楚,到底还是不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听姑姑这么说,他就点点头,小声道:“姑姑不用怕,明天我再偷送东西给你吃。”说完四下里望望,悄悄跑了出去,向某个方向一招手,就见阿峰也钻了出来,接着两个小小人影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苏吟玉看着那两个迅速消失的影子,不知说什么好,敢情这还带着望风的帮手呢。她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馒头,又抬头看着紧闭大门的内祠堂,那里面供奉着苏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想到自己这一次为阮云丝出头。也不知会有个什么结果,她忽然就将馒头扔了出去,重新直起身子。就那么直挺挺跪着……太太,三姑娘在祠堂里已经跪了一天一夜,她是个女孩儿啊,第二百六十五章:噩梦示警如今这天气都入秋了,这若是染了风寒,不是玩笑的,求您救救三姑娘吧。”
刘夫人的屋里。初雨跪在刘夫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却听刘夫人无奈道:“她到现在还不肯认错,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心里不疼么?你不过是个丫头,尚且如此,我还是她娘亲呢。唉!这……这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啊?”
话音刚落,忽听外面的小丫鬟道:“黄莺姐姐来了。()”说完挑起帘子,只见杨老太君屋里的丫头黄莺走进来,笑着对刘夫人道:“老太太请太太过去说话呢。”
刘夫人这时候委实没有精神,然而老太君的话又不能违逆,只好更换了衣裳,又对初雨道:“你回去屋里吧,你们姑娘不在的时候儿,好好看着屋子。一应东西都准备好,这就是不枉她待你好一场了。”说完便出了门去。
来到老太君屋里,只见袁姨娘刘怜霜段如兰等都在,苏吟采也坐在末位,看见她进来,几个姑娘都站起身行礼。袁姨娘风一般赶上来,扶住刘夫人一边胳膊,关切道:“太太面色似乎不大好,想来是为了三姑娘的事情操心。唉!刚刚妾身还和老太太说,真不知忠信侯府那位三姑娘究竟有什么魔力,让爷念念不忘也就罢了,如今竟连妹妹都为了她出头,这让人知道了,可要怎么说咱们家……”
不等说完,就见刘夫人冷冷看了自己一眼,袁姨娘心中“突”地一跳,登时不敢再说。扶着刘夫人来到杨老太君下首坐下。
杨老太君派丫头去请刘夫人时,说是叫过来说话的,可如今房间内竟寂静无声。好半晌,还是苏吟采嗫嚅着开了口,怯生生道:“老太太,太太,三姐姐跪了一天一夜,她的身子……怕是受不了……”
刘夫人偷眼看向杨老太君,却见老太太也在叹气,又过了一会儿,她便吩咐身旁的丫头道:“你们谁去祠堂那里,叫吟玉过来我这里,就说我要好好问她话。”
立刻便有两个小丫头答应了声就要出去,苏吟采也连忙起身,陪笑道:“我和她们一起去。”见刘夫人没反对,这才与小丫头一起出了门。
过了好一会儿,苏吟玉才在丫头们和苏吟采的搀扶下走进来,杨老太君看着她蹒跚的步子,叹了口气,嘴唇翕动了两下,才摇头道:“你坐着吧。”
“不用了,孙女儿跪着听老祖宗训话就好。”苏吟玉却很有自知之明,忍着膝盖上针扎般的痛跪了下去,又听袁姨娘假意心疼道:“姑娘,老太太这是顾惜你,从来都是身娇肉贵的,如今在那青石板地上跪了一天一夜,可怎么得了?”
苏吟玉没答话,只听杨老太君轻声道:“你做这事时,有没有替国公府考虑过?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人?她当日逃了婚,害得你哥哥和国公府险些被唾沫星子淹了你知不知道?如今她回来了,我们家对她们忠信侯府,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这会儿却又偏偏替她出头,不说那是圣旨赐婚,让皇上怎么想咱们家,我只问你,就在这天下悠悠众口面前,我们国公府还要不要这个脸面了?”
苏吟玉不言语,刘夫人在旁边急道:“你倒是说话啊?难道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你……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倔强呢?你倒是说话啊。”
苏吟玉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杨老太君,又看了刘夫人一眼,许久才轻声道:“老祖宗和母亲说的都对,这件事情,我其实不该做。这些道理,我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当时听见了赐婚的圣旨,这些道理却都被我抛到了脑后。我只知道,那张灵信是最无耻卑鄙的一个小人,数度逼婚于阮姐姐,此次事成,阮姐姐就要万劫不复。我只知道,哥哥出征之前,阮姐姐明明为难之极,却仍然想办法去见哥哥一面,只为给他一个鼓励和希望。我只知道,哥哥在前方浴血奋战,不日便要凯旋班师,我不想在他人生最得意最风光的时候,却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推进火坑的消息。”
她说到这里,便注目看着杨老太君,轻声但坚定地道:“老祖宗,如今哥哥不在家,您说,若是他在家,又会怎么做呢?您说他会因为是圣旨赐婚,就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阮姐姐跳进那刀山火海之中吗?”
杨老太君和刘夫人都默不作声了。良久,老太君才长叹道:“痴儿,痴儿,你怎么竟生的和你哥哥一样性子?只是那女人不属于咱们家,若说她之前逃婚,之后她明明知道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品,你哥哥又对她有意,可她又是怎么对你哥哥的?俗语说刚极易折,她正是这么一个活生生地例子啊。她以为只凭着几分胆色,不惧流言不惧权势,便可活得自由自在,只这世间,男人们还不能活出这样一份逍遥来,她一个女人,凭的什么就能活得那般自在潇洒?如今可不就正应了那句刚极易折的话。”
苏吟玉再不言语,只有眼泪扑簌簌落下,好半晌才看向杨老太君,绝望道:“祖母,难道咱们就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件事不管了吗?若是哥哥回来,他知道这件事,会伤心成什么样子?他是您最疼爱的孙儿啊。”
杨老太君摇头无奈道:“平心而论,阮家那丫头我是生她的气,看不惯她那副张狂样子。但是这件事上,我对她也不是没有同情的,但那又如何?咱们家管不来这件事,徒惹耻笑罢了。唉……凉州城,元帅府。
“啊”的一声大叫,苏名溪从噩梦中醒来,陡然坐起身子,他是定力高强地人,又有高强武艺,平时注重养生锻炼之道,只要不是在战场上,需要时刻警惕,一般情况下便能一夜安眠,几乎很少做恶梦。然而今夜,却是一个噩梦接一个噩梦。
伸手在额头上一抹,全是冷汗。苏名溪深喘了几口气,抬头看着满室黑暗,情不自禁便回忆起刚才的梦境。
梦中,阮云丝一袭大红嫁衣,迤逦而行,前面是一片火海,自己在后面拼命追赶着,却怎么也追不上她。忽然她回过头来,冲自己微微一笑,面上却流下泪来,然后毅然回身,纵身扑进了火海中。
“真是奇怪,怎么会做这种梦?莫非是阮姑娘有难么?可她身为侯府千金,佟夫人也已经失势,又有谁能够逼迫于她?”苏名溪自言自语着,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索性下了床。
走到窗前推开窗,只见皓月当空,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这种时节,京城尚未下霜,凉州城却是已经进入深秋了。
月华清冷,苏名溪却只觉心烦意乱,索性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门。
站在院子里,更觉寒气逼人,他不由得便想起那句“如此良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的诗句来。
仰首望天良久,他忽然回过头,沉声道:“善行。”
“元帅。”
黑暗中,一个仆人打扮得精壮男子现出身形,躬身道:“元帅有何吩咐?”
“立刻收拾行李,明天我要快马赶回京城。”rq!!!
善行大吃一惊,猛抬头看着苏名溪,吃吃道:“什么?元帅要赶回京城?可……可是皇上有旨,要您整理善后之后,同西夏的使臣一起凯旋班师,如今元帅先行一步,军中还有谁能代替您的地位?”
苏名溪烦乱道:“明日一早我自会安排,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访问下载TXT小说//()”
善行无奈,只好答应一声,旋即转身回房。这里苏名溪沉了沉心神,低头垂目,轻声自语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等我。云丝,我知道你可以撑住的,你不是普通的女子,从来都不是……五公子……五公子……”
流锦布庄的总店内这几天气氛十分沉重,阮云丝被赐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第二百二十六章:世子归来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结合前几次的一波三折,这真是一出可以说是跌宕起伏的大戏了。
因此,现在全京城的人眼珠子都盯在忠信侯府,所有的八卦都是围绕着阮云丝,谁都知道,阮云丝之前为了不嫁入张家门,竟召集族老,把佟夫人休掉赶出了侯府。如今大家都等着看这事儿还有没有什么转机。
要说起来,也不由得人不佩服,市井中人如今再提起阮云丝,个个竖大拇指:这女人太不简单了,八年前逃婚,让国公府几乎颜面扫地。之后高调回归,以下堂妻的身份,竟拒绝了张大人的求婚。而且这一次更绝,将她的嫡母都想办法赶出来了,诺大侯府她大权独揽。平步青云春风得意的张大人,又在她这里吃了大亏,颜面无光。
事情到此,本以为就是尘埃落定,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对这位彪悍的阮姑娘指手画脚呢?谁知还真就出了这么一位猛人:皇帝啊。那可是皇帝,一道圣旨赐婚,就算你阮云丝三头六臂,这一次也是逃无可逃啊。
事情到此,本就没了任何第二百二十六章:世子归来转机,然而总有一些不死心的人还在期待着。之前那些事情,哪一次看着不是山穷水尽了?偏偏到最后都能柳暗花明。那这一次怎么知道就不能再来个绝路逢生呢?
不过期待归期待,但凡是脑子没病的,心中也都清楚这一回阮云丝面对的可不是一块铁板,而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都要以悲剧收场了。群众的八卦能力还是有限,只知道晋国公府大度。小公爷胸襟如海,并没有打击报复忠信侯府,反而雪中送炭,但是对苏名溪和阮云丝之间有情这件事却是知之甚少。
就因为这样。流锦布庄里从上到下自然都没有好心情,阮云丝那是他们的恩人啊,顶梁柱定心骨,所以大家怎么高兴得起来。此时听见这急切地呼唤,大毛一下子就火了。“腾”一下站起来,随手拿起旁边的扫帚,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恨恨道:“还真是阴魂不散了,看我这次不拿大扫帚将你打出去。”
一边说着,就看见一个人冲进来,大毛挥舞着扫帚就冲了上去,却在转瞬间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不由惊叫一声,急忙收回扫帚,讶异道:“南哥儿,你怎么过来了?那个……阮姑娘如今怎么样?”
“姐姐还好。五公子在不在?”钟南一脸一身的汗,一边问着大毛。
还不等大毛答话,就听三楼上传来一个声音:“是钟家哥儿吗?上来吧,流云在这里呢。”竟是徐金鹏的声音。
直到钟南上了楼,大毛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跳脚大叫道:“嘎?是谁放他上去的?我怎么都不知道?”话音落,就见兄弟从柜台后走出来,打了个呵欠道:“行了哥,徐三公子耍你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人家今天从后门进的。”
大毛颓然放了扫帚,骂骂咧咧重新回到座位上。这里钟南直上了三楼,看到徐金鹏和素流云,便抹掉额头上汗水道:“太好了,两位公子都在这里,求求你们想想办法救救阮姐姐吧,不然她真是没活路了。”
素流云和徐金鹏相视苦笑,摇头道:“南哥儿,不是我们无情,这些日子,我们的心也似在油锅里煎着一般,但我们又能做什么?那是皇上下旨赐婚啊,我们不过是两个普通的商人,连官宦人家都不是,你说,这要我们怎么救,想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钟南急道:“五公子,三公子,我不求你们帮我想办法抗圣旨,只是想个什么办法能拖上一拖,总要等小公爷回来啊,若是他回来,也没有任何办法,我就认了。但他现在不是还在边疆吗?”
素流云与徐金鹏的面色都郑重起来,徐金鹏便道:“南哥儿,我知道阮姑娘是国公府小公子的救命恩人,也听说好像苏小公爷对她似乎有情,只是这份情到什么地步?你就敢肯定,小公爷回来之后,一定会为阮姑娘出头吗?你要知道,国公府是要面子的,而阮姑娘之前的事,恰是落了他们的面子,就算小公爷有心帮忙,你觉着,国公爷和夫人以及那位老太君会同意?”
钟南坚定道:“是的,我敢肯定,只要小公爷一回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姐姐的,他才立了这样天大的功劳。五公子,三公子,或许你们不明白,但是我在姐姐身边,承蒙小公爷不弃,被他当做小兄弟般待,我再清楚不过,小公爷对姐姐的情意,绝对天高海深一般,我……我如今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能来求你们了。”
徐金鹏沉吟道:“我理解南哥儿你此刻心情,只是这件事,我和流云的身份太渺小了,若是小公爷在家,或许还能过去打探说几句话,只是国公爷面前,可没有我说话的余地。但我听说,忠信侯府世子就要回来了,到那时,可以让世子去国公府门上求情,看看能不能让国公爷出面……”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一声,苦笑道:“国公爷出面又怎么样?那是皇上啊,已经下了明旨的事,你让皇上怎么收回成命?这件事就算是小公爷回来,也不可能扭转啊……”
徐金鹏的话音刚落,忽然就听大毛在外面喊道:“南哥儿南哥儿,世子爷,是世子爷回来了,街上人都在说呢,刚刚进了城的,这会儿怕是要回侯府了。”
钟南听了,立刻转身就走,竟是连告辞都忘了。
素流云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看着街上纷乱的人群,忽然转头看向徐金鹏,沉声道:“你说,这件事情真的一点转机都没有了吗?”
徐金鹏苦笑一下,喃喃道:“我们知道小公爷的圣眷隆厚,因为多年前救驾的功劳,皇上待他一直如子侄般。然而流云你别忘了,天家无父子啊,你以为,皇上会为小公爷牺牲到什么地步?会牺牲到一国之君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素流云倒吸了一口冷气,很显然,别说苏名溪了,就是太子殿下,也不可能让堂堂皇帝将尊严弃如敝履,这几乎都等同于欺君之罪了……阮思齐志得意满的归来,却怎么也没想到,刚进了家门,便被当头一棒打得晕头转向,好悬没昏死过去。
他去了边疆不过是大半年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佟夫人被休,阮云丝斗锦大会夺魁,张灵信求婚不成,竟然做通了甄言的工作,要来圣旨赐婚,这……这和要阮云丝的命有什么分别。
“爷,如今到底该怎么办?妹妹什么也不肯做,只说到了日子,她会嫁进张家。不是妾身说不吉利的话,爷啊,妹妹这一去,恐怕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结局啊。”
柳姨娘在阮思齐面前擦眼抹泪的哭诉着,却见阮思齐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他刚刚进宫复旨,却不知为什么,皇上竟没有和他提及此事。但无论如何,这门亲事不能答应,答应了,阮云丝就没了活路。
“爷,侯爷过来了。”
阮思齐刚回家,就被仆人告知了这个重大消息,他心急如焚之下,就忘了先去见父亲,而是急着赶回海棠苑,向自己的妻妾打听确切消息,此时听说老侯爷亲自过来了,方想起自己失礼,连忙亲自迎出去。
老侯爷看见阮思齐,老眼中便流下泪来,阮思齐原本意气风发,只想着回来和老侯爷好好说一说这一次自己的功劳,也让爹爹高兴高兴,谁知道如今,这一腔兴奋却全数化作了悲苦,只勉强说了几句自己受的封赏,就被老侯爷举手打断,听他咕哝着,却听不清内容。
还是红霞伺候老侯爷的时间长,听了两遍,便抬起头对阮思齐道:“侯爷是问世子,三姑娘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
阮思齐面色一黯,垂头喃喃道:“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会保护好妹妹,儿子这就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
却见老侯爷摇了摇头,又费力的咕哝起来,或许是因为着急,话说的更不清楚,红霞也听不清了。好半晌,总算连猜带踅摸着弄懂了老侯爷的意思,他不让儿子去求皇帝。rq!!!
阮思齐垂头沉声道:“爹爹的顾虑,儿子全都明白,妹妹此次被圣旨赐婚,摊到谁身上,都是一桩千古美事。//百度搜索:看小说//(。。)儿子此时去求皇帝,无异于是打皇上的脸一般。而且也不会有任何的作用,只是爹爹……”
他蓦然抬起头来,动情道:“爹爹可还记得?八年前,妹妹求着你我,说她不要嫁进高门大户。我们不许,结果逼得妹妹逃婚,在外飘零无依。好容易做了点事业,刚刚立稳了脚跟,侯府便出了事,妹妹一句话没说,毅然回府挑起了那副重担。爹啊,如果没有妹妹,我们侯府如今早不知破败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妹妹遇难,你让我这做哥哥的,怎能袖手旁观?”
老侯爷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再也没说出什么。这里顾氏连忙劝道:“爷,您……您要三思而行啊,皇上下旨赐婚那一天,苏三姑娘也在这里,当时她也替我们出头了,说要等小公爷回来……”
顾氏不等说完,阮思齐便看向她,沉声道:“是,等小公爷回来,他一定会想办法,想尽办法救妹妹。可这是下旨赐婚,他只是一个臣子,就算圣眷再隆厚,你们觉得他还能想出什么办法?不也是去求皇上吗?若是连他都能不顾生死去求皇上收回成命。我这个当哥哥的,难道都不能为妹妹拼一回?难道我就在这里等着让小公爷为我们出头而我做缩头乌龟吗?”
顾氏瞬间也说不出话来了,却见阮思齐又扭过头,对老侯爷斩钉截铁道:“爹。我知道,今天如果不是您这个模样,您一定会去皇上面前请他收回成命。但是您这副样子,没办法面圣。您替儿子和侯府。还有整个阮世家族着想,只能再次牺牲妹妹,儿子知道。您老人家的心里,此时也是油烧火煎一般。”
他说到这里,见老侯爷两行老泪从眼眶中流出,不禁也红了眼眶,握住老侯爷的手哽声道:“可是爹爹,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次。儿子是一定要去面圣的。”
老侯爷沉默良久,便点点头,于是阮思齐在家连凳子都没坐热,便紧接着出门去了。
阮思齐的面圣会是什么结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皇上甚至都没有允许他在御书房外长跪。严词训斥了一番之后,便命几个御林军将他押回了侯府。()
得知哥哥竟然为自己去向皇上陈情,阮云丝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连忙赶过去,看着哥哥嫂嫂以及一屋子的丫头都是愁容满面,她心中不由酸苦无比,摇头道:“哥哥,不要再做傻事了,皇上旨意已下。怎么可能收回成命?当日西山猎场和行宫,苏公子是绞尽脑汁,以民生社稷相劝,这才让皇上收回成命,和百姓社稷相比,我一个小小女人。又算得上什么?
阮思齐看着妹妹,心酸道:“虽然如此说,只是那张灵信分明是不怀好意啊,妹妹你的性子又烈,这如果嫁过去,你……你这还不知道要……要受多少窝囊气……”
“哥哥放心好了,妹妹的确性子烈,不过我也是不肯吃亏的。他想娶我,不怀好意,我也不能便宜了他,即便是死,我也要他张灵信的名声传遍天下。”阮云丝轻描淡写的说道,虽然口气轻,但这句话已经将阮思齐身上的白毛汗都给吓出来了。
“妹妹,妹妹你不能这样想啊……”
顾氏心里明白这事儿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只能劝慰阮云丝道:“那张大人连番求娶,即便现在对妹妹怀恨在心,但内心中对妹妹也并非是没有一点情意吧,妹妹只要暂且忍耐,这日子未必过不下去。”
阮云丝知道再说多也无非是让家里人担心罢了。因此点点头,假装默认了顾氏的说法。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忠信侯府来说,真正是愁云惨雾坐困愁城。
张灵信很快就又派媒婆来提亲,接着交换庚帖。依照阮思齐的心思,自然是不肯答应,然而张灵信似乎早料到这一招,竟不知怎么说动了皇上,交换庚帖都有太监跟着督促,只让阮思齐几乎要气炸了肚皮。
或许有人会说,怎么阮思齐这个哥哥如此窝囊啊?就算是不得已,也不能真把妹妹推进火坑里啊。然而在那种时代,君王在百姓和臣子们的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并非是一句夸张之言,君主之权,那是绝对的最高权力,阮思齐不能反抗,更不敢反抗,这种反抗等同谋逆抗旨,是要抄家灭族的。
京城里的人从满怀期待到彻底绝望,看来在皇帝老儿的面前,就算阮姑娘是天上织女临凡,也终究没有办法,这一门婚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很快的,便到了下聘的正日子。
房间中,张灵信志得意满地看着穿衣镜中神清气爽的自己,他母亲在旁边还唉声叹气,喃喃道:“何苦来?都休了她,如今竟然还要风风光光娶她进门,又是圣旨赐婚,她从前便是那样反骨,这回娶进来,还不翻了天?只怕我和你祖母都要被她压下去了。”
张灵信冷笑道:“您老别胡思乱想,她进来是给您做儿媳妇的,又不是做祖宗,您自然爱怎么差遣她便怎么差遣她。就是把她当做牛马猪狗,又有什么不行的?赐婚又如何?她难道就敢不守三从四德?您老还真以为儿子是把她娶回来爱护疼宠的啊?”说完转身大踏步而去,真正是意气风发。
能不春风得意吗?想一想,就在两个月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早晨,自己还没出门呢,就听到侯府中佟夫人被休了的消息,顿时所有的计划全部被破坏,那一次,当真是让他颜面扫地啊。
然而造化弄人,谁能知道,时隔两个月,他张灵信还有机会带着这些聘礼,浩浩荡荡登入忠信侯府的大门,将之前所受的侮辱全部奉还回去。呵呵,他倒要看看,在大内总管的面前,她阮云丝是否还敢像从前那样给自己脸子看?羞辱自己?
人生中,还有比在仇人面前耀武扬威扬眉吐气,看着对方只能忍气吞声更加快意的吗?如果不是廖乐已经等在前院,张灵信简直想要仰天长笑,不如此实在不能抒发他此时的兴奋。
“廖公公,劳您驾跑这一趟。”
张灵信看见廖乐,自是不敢怠慢,连忙拱手为礼。廖乐也笑呵呵的还礼,点头道:“张大人今天着实是丰神如玉啊,可见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张灵信微笑道:“不瞒廖公公,我这会儿着实是有些快意,呵呵,时候不早,咱们快走吧,误了吉时可不好,请公公上轿。”
廖乐点点头,悠闲走了几步,躬身钻进轿子,这里张灵信一翻身上了那匹神骏的白马,兴致高昂地走到了下聘队伍的前面,引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忠信侯府而去。
就在张府门前的下聘队伍往忠信侯府浩荡而去的同时,京城南门中一人一马飞驰而至,守门的士兵刚要阻拦,便见那匹神骏的枣红大马猛然长嘶一声,前蹄在半空扬起,随即落下。
只这一招,就可看出马上青年的骑术着实是登峰造极,方能将火候控制的如此精确,守城士兵心中一凛,不等发问,就见对方掏出腰牌,沉声道:“征西元帅苏名溪回京见驾,速速让开。”
“小公爷……”
几个士兵惊呼一声,仔细一看,马上之人姿态挺拔,俊逸非凡,不是苏名溪还会有谁?于是连忙将拦路的木栅栏撤去,结结巴巴道:“小……小公爷请。”
苏名溪微一点头,双腿轻轻一磕马腹,大红马迈开四蹄进了城门。他因为知道城门繁华,因此不欲纵马飞驰,恐伤人性命。却不料进得城来,才发现人群竟自动分出了一条道路,路旁人山人海,百姓们就好像是夹道欢迎似得,倒让他吃了一惊,暗道我是星夜飞驰回来,百姓们怎么可能提前得了消息?
正疑惑着,忽然就听人群中也不知是哪个好事儿的嚎了一嗓子:“小公爷,您快去忠信侯府吧,张大人的聘礼恐怕就要到了。”
话音未落,人群便躁动起来,有人喊:“是啊是啊,这城门只许进不许出都大半个月了,估摸着便是堵着人给小公爷报信儿去呢。”还有人喊:“皇上下了旨意,赐张大人和忠信侯府的阮三姑娘择日成婚,张大人都逼婚好几回了,小公爷您可不能眼看着三姑娘进火坑啊。”
京城百姓原本是不知道苏名溪与阮云丝关系的。然而苏吟玉为了阮云丝出头,在侯府当中说出苏名溪和阮云丝已经私定终身,这话最终却到底传了出去,立刻便在京城中引起轩然大波,经过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暗地里宣传,大家伙儿这才知道,原来苏名溪竟在不知阮三姑娘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就动了情思,如今人家两个都私定了终身,只是因为苏小公爷国事为重,才暂且放下儿女情长,远赴边疆。谁知他在那边浴血奋战,保卫了大吴国,京城这里竟就有那不是东西的家伙,使尽方法挖他的墙角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百姓们哪管那么多是非,只觉这故事比戏上的都感动人,哪管什么小儿女私定终身有伤风化啊。//最快更新78小说//()只是感念苏小公爷为国家百姓,宁可与心上人分离,也要浴血战场这份情怀。由此更是对张灵信夺人之美的行径痛恨愤怒,不然也不能在城门处一听见小公爷回京了,便自动分开道路,还趁乱把大致情况都给嚷了出来。
苏名溪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原本只是凭着心中那一缕强烈地感觉,星夜兼程赶回京城,其实心中还觉着自己这一次太沉不住气,恐怕要挨皇帝一顿训斥。然而唯有如此方能心安。
谁料刚进京城,竟然就听见了这么爆炸性的一个消息,当时坐在马上只觉是五雷轰顶,好悬没给轰下马来,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纵马伤人了,眼看前面一条笔直大道,行人都在两边,可说是一马平川,于是他冲周围百姓微一拱手,旋即一拍马股,大红马立刻一声长嘶,向着忠信侯府飞驰而去。
与此同时,往忠信侯府下聘礼的队伍正在京城里绕圈子呢,张灵信骑在马上,心里这个美啊,这些日子的郁闷愤怒一扫而空,整个人脸上都带着耀眼笑容。
他故意带着队伍多走了两条繁华的街,就是为了给百姓们看看:怎么着?我就是挖他苏名溪的墙角了,这是皇上赐婚啊,哼哼!他又能奈我何?
越到忠信侯府,就发现百姓们越多,简直熙熙攘攘将一座忠信侯府围得水泄不通。张灵信心中暗暗感叹八卦的力量。心想老百姓们这都是愿意看热闹的,竟然在这里聚了这么多,嘿嘿,越多越好。让你们看看我今天是怎么把聘礼砸进阮家的。清高,骄傲,目空一切目无下尘有个屁用?还不是要乖乖再嫁进我张家门。
只不过百姓这么多。明显是把忠信侯府这一整条街都给堵住了,这可让队伍怎么进门,张灵信皱了皱眉头,还不等说话,就见人群忽然潮水般分开来一条道路,大家顾不上被挤压,也没有叫骂呼喝声。只是一个个脸带笑容地看着张灵信,还把这厮感动了一把,心想看看看看,女人就是要守三从四德嘛,似阮云丝那般嚣张。就算再怎么有人替她说话惋惜,但民心所向的还是我,而不是她那个离经叛道的女人。()
一边想着,就更加得意,大白马还凑趣似的仰天喷了个响鼻,越发显得马上人春风得意。
穿过人群,就见好大一块空地圈子,张灵信心中奇怪,暗道这是做什么呢?一念及此。忽见侯府的朱红大门外,一人一骑缓缓走出。马上之人英姿不凡,即便一身风尘之色,也难掩那浑然天成的贵气与霸气,定睛一看,不是苏名溪还会有谁?
张灵信心中猛然就翻了一个个儿。若不是他这些年也历练了出来,此时大概就得一个跟头栽下马去。
饶如此,他在马上的身子也不由得晃了一下,心中愤怒嚎叫着:这是怎么回事?苏名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边疆整装待发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用现代语言来形容,张大人此时的心中那真正是十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不过心里慌乱是慌乱,他面上表情却丝毫未变,拱手笑道:“苏小公爷什么时候回的京?可进宫见驾了吗?你忽然出现在这里,还真是让下官意外啊。”
这不是张灵信自堕威风,实在是没办法,苏名溪现在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呢,他一个三品大理寺少卿,在人家面前可只有自称下官的份儿。
虽然这一句在气势上完全输了,不过张灵信很快便稳住了阵脚,苏名溪又如何?他这可是皇上赐婚。对方再怎么嚣张,也总不能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吧?何况这一次还有廖乐廖公公在场,只要他一出面,别说苏名溪只是一个元帅,就是太子又如何?敢阻止自己,可是形同抗旨。
想到这里,不禁又洋洋得意起来,面上也更加嚣张了。暗道苏名溪啊苏名溪,你不回来也就罢了,日后总还有个台阶可以下,如今你偏偏赶回来,可不是自取其辱么?
刚想到此处,却不料对面的苏名溪忽然在马上暴喝一声,大叫道:“张灵信,你好狗胆,云丝不愿嫁你,你竟敢利用权势上门逼婚。忠信侯府还没倒呢,你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何以竟嚣张跋扈至此?”
话音落,只见苏名溪怒发冲冠,竟在马上立起身形,“刷”一声,腰间宝剑出鞘,在阳光下映出一泓寒光。
下一刻,他身形飞跃而起,竟从张灵信头上越过,双脚在对方发冠之上一踩,再借力一跃,便到了聘礼队伍中。
之前两人相隔十几米远,苏名溪这一招乃是十分高明的轻身功夫燕子三点水,而且故意将张灵信的脑袋当做了第一次点水之处,这一招真可谓是心狠手辣,一下子就把张灵信的面子里子全给踩干净了。
围观百姓众多,都是第一次看到名满天下的小公爷展露出这一手功夫,不由得都大声喝起彩来。
张灵信此时方终于回神,一张脸立刻紫涨成猪肝也似,只气得手脚身子乱抖,嘴唇颤着,竟是半天也说不出话。只能拿眼恶狠狠扫过围观人群,只不过现在谁怕他啊,这一条街上聚了几千百姓,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中,到时候一哄而散,你去抓谁啊?
却见苏名溪还不算完,他进了聘礼的队伍,拿出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气势,想他征战沙场,这一股凛冽杀气乃是在千军万马中纵横历练出来的,岂是几十个下人仆役能够抵挡?顿时众人心惊胆颤之下,齐发一声喊,丢了聘礼便抱头鼠窜,只把那些箱子柜子散的满街都是。
苏名溪却还不肯罢休,索性“坏事”做绝,将那一个个箱柜全部高高踢起,砸向人群之中,那箱子柜子被他一脚之力,竟在半空就散了架子,里面的东西纷纷落下。
能挤在这里的百姓,那可不都是身强力壮的?此时一看天上掉下各色布匹绸缎,金银珠宝,不由得眼睛都直了,下一刻,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于是大家立刻没命似地扑上去疯抢。
廖乐廖公公坐在轿子里走在队伍后面压阵呢,等到消息传过去给他时,苏名溪已经势如疯虎的闯进了聘礼队伍中,待这太监着急上火的赶上前去:好嘛,几百件的聘礼已经被小公爷毁坏了一大半。
此时只见他双眼血红,对着那些聘礼就好像看见了杀父仇人也似,下人仆役们躲得远远儿的,谁都不敢上前,大家都不是瞎子,哪能看不出来啊?这会儿的小公爷那就是一杀人机器,谁敢上去大概就死定了,没看见张大人气成了那样儿,却不但不上前,还悄悄后退了两步吗?
“小公爷,小公爷,哎呀……这……这这这……小公爷……您可不能啊……”
廖乐急的只拍大腿,却也不敢上前去,只敢远远地喊着。而那边的张灵信忽然看见他,不由得精神一振,指着苏名溪大叫道:“苏名溪,你好大的胆子,我和阮家姑娘乃是皇上赐婚,你……你敢破坏,你……你这是欺君抗旨,你……你胆大妄为……”
虽然这样喝斥着,但张大人的马匹却不得不又往后退了几步。没办法,谁知道苏名溪现在是不是疯狂了啊?万一听见自己这几句话,急怒攻心之下失了理智,再飞过来把自己给砍了,你说自己冤不冤?
虽然如此一来,甄言就一定会以此为借口把苏名溪的命也给要了,但那时候自己也死了,有个屁用啊?到了阴间自己不是还打不过这禽兽不如的家伙?
张灵信心中害怕,但苏名溪别看表面上疯狂,心里却是无比清醒,他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儿呢,为那么个渣滓陪葬,值得吗?今天把这送聘队伍给彻底破坏了,已经是彪悍之极,可不能再闹出人命。
因见聘礼都祸害的差不多了,值钱的全都散给了围观百姓,剩下一些不值钱的也都滚落尘土,不能再用。他这才收了剑势,平静下来。“忽听”廖公公一直在叫喊,苏名溪这才“恍然大悟”,回头四下一看,惊讶道:“廖公公,你怎么在这里?”
廖乐心里郁闷的都快要吐血了。跺脚道:“小公爷啊,张大人和阮姑娘的婚事乃是皇上御赐而成,您……您这不由分说就跑来闹了这一场子,你……你让老奴可怎么向皇上交代啊?”
“什么?竟然是皇上赐婚?”
苏名溪“大惊失色”。旋即他的面色便阴沉铁青下来,沉声道:“苏某听说张大人上门逼婚,一时气愤,委实不知是皇上赐婚。”
廖乐一张老脸都快挤出苦汁来了,正要说话,却见苏名溪又抬头昂然道:“皇上赐婚又如何?云丝是我要娶进苏家门的,不要说张大人,就是他干爹甄尚书,也休想动云丝一根手指头,除非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好啊,小公爷你是爷们,顶天立地的真爷们……”
“小公爷威武啊……”
“下凡织女就该配给小公爷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
围观人群真是看眼不怕乱子大,这一通呼喝震动天地。//最快更新78小说//()苏名溪恍若未闻,对廖乐淡淡道:“公公不必为难,今日之事,我自会在皇上面前担当。”
话音落,他便转身大步离开,径自上了汉白玉石台阶,忽然一回头,宝剑“刷”地一下指向张灵信,一字一字道:“张灵信,你给我听好了,今天你敢踏进忠信侯府一步,他日我必取你项上人头。若是男人,来日方长,你我便不妨较量较量,看看究竟花落谁家。”
话第二百六十九章:世间最“悲惨”的事音落,他便回身,“啪”一掌拍在那朱红大门上,大声道:“开门,去告诉你们世子,就说苏名溪来访。”
今日乃是张灵信下聘的日子,阮思齐从一大早就命令紧闭大门,外面一个家丁也不许留,都各自在房中,不许走出去一步。虽然知道这其实只能阻得了一时阻不了一世,但若是让那头豺狼就这样大摇大摆从中门而入,阮思齐觉着自己会气得吐血身亡。
因此时正在正厅中和妻妾们喝着茶,看上去一副老神在在地模样。顾氏便忧虑道:“这样下去,又能拖到什么时候呢?唉!”
阮思齐放下茶杯,恶狠狠道:“能拖到什么时候就拖到什么时候,总之我不能让他顺顺利利地进来。若要进来,行啊。拿滚木原石砸门吧,到时候他张大人可就出名了,上门下聘却被人家关在门外,最后是把大门给砸开的。哈哈哈,这未尝不是一种名留青史的好手段啊,哈哈哈……”
“唉!”
柳姨娘看着丈夫的模样。心中也在深深叹息。就在这时,便听见外面忽然第二百六十九章:世间最“悲惨”的事起了嘈杂声,一阵阵地兵荒马乱似得。
顾氏胆小,吓得一下子站起来,却听阮思齐呵斥道:“坐下,这是张灵信那厮使得诡计呢,从现在起。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听着发生了什么事,任何人都不许动。妈的,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耍出多少花样。()”
就这一句话啊。让小侯爷日后肠子都后悔的发了黑,也让他被侯府里所有人指着脊梁骨抱怨啊。
那样天大的一场好戏,愣是让这位主子给剥夺了观看的权力。以至于身为当事人的家属和仆役们,日后竟只能从别的围观人群嘴里听那些流言。你说,世上还有比这更惨无人道的事情吗?
尤其流言这东西,添油加醋的那道程序是决不可避免的。这苏名溪当街砸聘礼让百姓们一传,简直比孙悟空大闹天宫还热闹威风。你说,这让侯府中的主人和下人们怎么能不吐血啊?
整整三年时间,候府中集合的怨念让侯府上空连只乌鸦也不敢飞过。由此可见众人的怨念之深,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小侯爷还茫然不知外面正进行着一场惊天好戏,还翘着二郎腿在那稳坐钓鱼台,自以为识破了张灵信的“诡计”而得意呢。
最后实在是柳姨娘忍不住好奇了,对身边一个小厮吩咐道:“你悄悄儿爬上墙头去看看。外面到底怎么了?怎么这般热闹?我好像听见大家都在喊‘小公爷’呢,莫非是苏小公爷回来了?”
阮思齐冷哼一声道:“胡扯,小公爷这会儿大概刚从边疆班师呢,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哼!那张灵信竟将我当成了傻子,以为故意嚷出小公爷的名号来,我就会上当,笑话一样。”
顾氏在旁边道:“不管怎样,让小猴儿去看看也好,他向来机灵聪明,就趴在墙头上看一眼,不行就赶紧哧溜下来呗。若说外面这么个乱糟糟的,都是张大人的计策的话,理应有人从墙头上翻过来了吧?”
她一开口,柳姨娘也立刻在旁边撺掇着,于是那叫小猴儿的小厮领命爬上了墙头,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儿把这小家伙的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
这孩子是侯府中唯一一个赶上了事件尾巴的幸运儿,他看的时候儿,正是苏名溪剑指张灵信,说下那一番掷地有声的豪言之时,见小公爷随即就上了台阶拍门,这小子一松手,“啪叽”一下摔在地上,火烧屁股似得一边跑一边嚷道:“爷啊,了不得了,真是小公爷啊,拍门,拍门这个是小公爷啊……我的个妈呀……”
不用他喊,阮思齐这会儿也听到了那一句“苏名溪来访”,只把刚刚还稳稳坐着的小侯爷险些惊得掉下了椅子,桌上的茶杯都让他扫落了。嘴里喃喃道:“怎么……怎么可能?小公爷怎么可能会回来……”
这时候又听见小猴儿的叫声,阮思齐如梦初醒,连忙亲自大步而出,旁边早有阮忠等老仆知机来到大门旁,一下子就将大门打开,只见外面站着一名风尘仆仆的俊逸青年,不是苏名溪还会有谁?
“元……元帅……怎么……怎么真的是你?”阮思齐目瞪口呆瞪着面前的人,却听苏名溪高声道:“阮忠,关门。”
阮忠连忙将门关上。苏名溪标枪般挺直的身子在门彻底合上的那一瞬,忽然间就软倒下去。不过还不等阮思齐相扶,他便又重新挺直,淡淡道:“无妨,我心急赶路,刚刚又用了些内功,加上骤然听闻这个消息,心神有些不定,过去这一下就好了。”
“元……元帅……”阮思齐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连他身后的顾氏和柳姨娘都忘了避嫌疑。却听苏名溪沉声道:“阮姑娘现在在哪里?我要见她,这一回是皇上赐婚,非同小可,若要逃过这一劫,必得她与我合心协力。”
“在……应该在枕香阁。我,我带你去。”
阮思齐终究是要做侯爷的人,这会儿虽然心脏还狂跳不止,面上却总算能勉强恢复了镇定,于是转身大步向后院走去,苏名溪便跟在他身旁,一边道:“我只知道皇上赐婚,今天张灵信来下聘礼,阮姑娘好像是被逼迫的。刚才迫不得已之下,在门外演了一场。然而具体究竟有什么事儿,我全然不知,你快趁这机会和我说一说。”
阮思齐惊讶扭头,良久方一竖大拇指:“牛,你太牛了元帅,什么都不知道就能赶来把这事儿办成了,下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唔,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张灵信就是我妹妹的前夫了?”
苏名溪也吃了一惊,失声道:“有这等事?我完全不知,既如此,为何张灵信还要再娶阮姑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阮姑娘当日是被他休弃的吧。”
阮思齐叹了口气,将此事前因后果全都说了一遍。只气得苏名溪面色铁青,握着拳头恨恨道:“好一对奸诈狠毒的父子,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等等……”他忽然看向阮思齐,沉吟道:“你说阮姑娘在斗锦大会上夺魁?”
“是,妹妹以一幅双面锦绣夺魁。”阮思齐点头,却见苏名溪沉思着道:“既如此,恐怕就不仅仅是为了出一口气,甄言如此煞费苦心,竟然让皇上下旨赐婚,看来,他所图不小啊。”
“啊?什么意思?”
阮思齐有些不明白,他毕竟离开权贵中心日子已久,还不明白如今并未浮出水面的皇子之争,不然的话,这其中道理,他也未必看不透。事实上,目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寥寥几个,除了太子苏名溪兰妃六皇子以及甄言张灵信等有限几个人外,几乎就没人知道了。
苏名溪也没有解释,须臾到了枕香阁,却见钟秀碧秋阮明如以及其他几个女孩儿都坐在此处,个个愁眉不展,待见到阮思齐和苏名溪,不由得也都是大吃一惊,钟秀立刻就扑上来,巴着苏名溪的胳膊哭道:“小公爷,你救救姐姐,救救姐姐啊,她若嫁去了张家,就没有活路了。”
阮思齐连忙道:“行了行了,这成何体统,你们放心,小公爷既然回来了,就不能坐视不理,三妹妹呢?小公爷这会儿急着有事情和她商议,怕是等一下就来不及了。”
钟秀吓了一大跳,连忙松开苏名溪,呐呐道:“不……不知道,刚刚拿了琴离开,不许我们跟着她,谁也不知去了哪里,想来应该就是在园子……”不等说完,听见霜姨娘的女儿阮明雨怯怯道:“刚刚我从院子里过来,看见三姐姐好像是上了风雨亭,那是园子里最高的地方。”
话音落,苏名溪已经和阮思齐转身而去,尚未进园子,便听一缕隐隐约约的琴声穿花绕树而来,再走近,似是有歌声,只是听不甚分明。待来到风雨亭下,歌声琴声俱都分明了,才听出这调子竟古怪得紧,却又充满了悲凉无奈之感。
苏名溪的耳力更胜阮思齐,因此早早就听清了那歌词,虽不合诗词韵律,然而出奇的凄清。此时站在亭下,却听琴声未歇,之前那歌词再次轮回,他不由得沉淀了心神,慢慢体会这歌中滋味。rs!!!
“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免费电子书下载//()
情已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
繁华落尽,一身憔悴在风里,回头时无情也无雨。
明月小楼,孤独无人诉情衷,人间有我残梦未醒。
漫漫长路,
起伏不能由我。
人海漂泊
尝尽人情淡薄。
热情热心,换冷淡冷漠,
任多少痴情都相寂寞。
人随风过,
自在花开花又落,
不管世间沧桑如何。
一城风絮,
满腹相思都沉默,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唱歌的人声音淡然悠远,歌声中的沧桑凄凉虽被演绎得淋漓尽致,却毫无哽咽之音。只有第二百七十章:但愿君心似我心彻底绝望之后的平静,才能演绎出这样一份似有还无得情怀。
然而听歌的人,却俱已是热泪盈眶。阮思齐擦了下眼睛,扭头看了苏名溪一眼,然后抱了抱拳,随即转身离去,他知道,这种时候,只有苏名溪才有资格和妹妹在这里互诉衷肠。
歌声还在继续,似乎阮云丝多少年来压在心中的感慨,全都由这一首歌中宣泄出来,以至于一遍一遍,无止无休。
苏名溪慢慢地走上台阶,落步无声,他害怕打扰了此时的情境,虽然这情境甚为悲凉,而阮云丝更是让他心疼的无以复加。
琴声终于停下。阮云丝怅然长叹一声,轻轻道:“不是说过不要过来吗?这是属于我的最后一刻宁静,难道你们还是不放心?到现在,你们还以为我会做傻事吗?”
“怕的是你现在不做傻事,却要在嫁出去之后,要一个玉石俱焚的结局。”
苏名溪轻声说完,下一刻。就见盘膝坐在蒲团之上的阮云丝猛然回过头来,古琴从她膝上跌落在地,她却恍然未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第二百七十章:但愿君心似我心名溪,许久许久也不说话,只有泪水顺着眼眶肆无忌惮的淌出,源源不绝。
“阮姑娘,我回来了。你没有看错,是我回来了。”苏名溪伸出手,见阮云丝身子仍然僵硬如石。什么动作也没有。(百度搜索:7~8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他便索性将她的手拉起,再一次郑重道:“不用怕。我回来了。”
这只手,温暖干燥,握住了自己的手,传达着融化人心的温度和坚定。
阮云丝终于发现自己的手有多么冰凉。她看着满面风尘的苏名溪,也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刹那间,这么多天来苦苦压抑着,甚至连她自己都骗到了的那些恐慌,不甘。愤怒,绝望等等情绪一下子就如同找到了出口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全数涌出。
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她纵身扑进苏名溪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一切有我。阮姑娘……云丝,你放心吧。”
三年了,还是将近四年?苏名溪这一刻已经无法去清楚计算。曾经,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情景,可以尽情拥抱这个女人,给她所有的幸福,用自己的全部,无论是金钱,权力甚或生命来保护她,疼爱她。
可是,太久太久了,久到他都认为这只能在自己的梦中出现,却怎么也没料到,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时候,美梦竟然成真,这一瞬间,不但是阮云丝如在梦中,就连苏名溪,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一城风絮,满腹相思都沉默……云丝,原来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吗?其实你对我,亦是满腹相思对吗?只是你从来不肯说出来,是不是?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原来你对我的心,和我对你的心是一样的……”
苏名溪并非不知道阮云丝对他有情,只是他一直以为,这份情既浅且淡,浅淡到什么都比不上。
然而这一刻,阮云丝的痛哭,还有之前她唱出来的歌词,却让苏名溪骤然明白,其实心上人对自己的感情,也早已烙印在了她的心上,只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她终究还是不允许自己表露出来,若不是张灵信这一搅合,或许两个人便只能带着这份情爱之憾,孤独终生。
“云丝,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就这么抱着你,一直抱到地老天荒,什么都不去想不去理会。”
苏名溪抚着阮云丝的发,轻轻呢喃着,然后他叹了口气,沉声道:“但是不行,我们现在有太多需要商议的问题,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必须尽快把这些问题商量出来,云丝,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吗?”
“对不起,苏公子,我失态了。”
阮云丝从苏名溪怀中退出,用手帕擦了擦满面泪痕,苦笑道:“或许这些天承受的压力太大,见你忽然就回来了,一下子就有些忍不住,还请您见谅,是了,你怎会突然回来?”
“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穿着大红嫁衣跳进火里,不知为什么,醒来后总是不安,所以我才星夜兼程赶回来。”
苏名溪简单解释了一句,然后定定看着阮云丝,一字一字道:“为今之计,你若不想嫁入张家,就只能嫁给我,只有你嫁给我,我才有理由去皇上面前请求他收回成命,云丝,你……你能理解吗?你……你愿不愿意?”
如果可能,苏名溪绝对不想在这种时候提这个问题,太煞风景不说,还显得就好像是趁火打劫一般。然而他在侯府门前那一闹,廖乐进宫回禀,想必皇上派来宣他进宫的人就要到了,他必须在这个问题上和阮云丝达成一致口径,不然的话,他也是没有办法的。这是圣旨赐婚啊,不是随随便便长辈们一句话,还有转圜余地的。
阮云丝深深地看着苏名溪,她的双眼幽黑如深潭,里面澎湃着太多太多的情绪,以至于苏名溪根本无法一一分辨出来,他有些不安,刚要张口再解释一下,就听阮云丝轻声道:“苏公子,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苏名溪茫然问了一句,不就是意味着他喜欢她,决不许她嫁给别人么?
“你知道这意味着你将要和皇上对上,为了区区儿女情长,你要挑战皇帝的尊严。意味着国公府可能受你牵累,万劫不复。意味着你或许会成为整个国公府的罪人,众叛亲离。苏公子,为了我这么一个自私的女人,值得吗?”
阮云丝一字一字地沉声道,可谓字字如刀,她幽黑的目光紧紧盯着苏名溪的脸,似乎想从那里面找出一朵花来。
“或许结果会如此,但也许并不会这么糟。我不会牵累国公府,但是我愿以自己这七尺之躯,尽力去拼一把,哪怕这只是飞蛾扑火。现在我只想知道,云丝,你愿意和我一起扑火吗?”
“我以为你是这世间最聪明的人,没想到,你……你却是个傻瓜。”阮云丝珠泪如雨,还有什么情话,能比此刻苏名溪这一句飞蛾扑火更加动人?
“聪明人也好,傻瓜也罢,你只说,你愿不愿意陪我?”或许是之前被明里暗里拒绝了太多次,这一次,苏名溪执拗的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可知,我本就是要扑火的那只蛾子,而你,本可置身事外的。偏偏你非要一头闯进来,你说,你说我还有什么选择?”
虽然是嗔怪的话,但阮云丝的嘴角却绽出一丝笑容,与此同时,泪水却更加汹涌而落。
“好,有你这句话,刀山火海,我去闯,为你去闯。”苏名溪用力一点头,忽然伸手替阮云丝掠去她额前的刘海,郑重道:“云丝,从今天起,不要再梳妇人发髻。你过去的一切全部过去了,我要你回复你的女儿身,然后为我穿上大红嫁衣,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嫁我为妻。我一定会做到的。”
阮云丝微微点头,轻轻答应了一声:“好。”
“我现在就进宫。”
苏名溪心事已定,留恋地看了阮云丝一眼,转身便走,却在亭边又被阮云丝叫住,他扭回头去,就见阮云丝伤感地看着他,喃喃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不怕我是万般无奈之下,利用你和苏家来逃脱张家的婚事么?你就不怕我是退而求其次?你是苏名溪,你不该被这样带着利用的感情玷辱的。”
苏名溪深深看着阮云丝,过了许久,他才微微一笑,感慨道:“上天终是公平的,云丝,如今你终于也尝到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滋味么?总不枉我为你相思一场,情丝成灾。”
“你……”阮云丝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却见苏名溪收了笑容,郑重道:“其实这种话不必问,你我之间的情意,难道不是我们自己最清楚?抑或说,你如今也在怀疑我是趁火打劫,趁此机会逼你不得不嫁我?”
“我怎会如此想?”阮云丝脱口而出,却见苏名溪一笑,点头道:“那就是了,我怎会如此想你?那不但玷辱了我,也玷辱了你。其实,云丝你知道吗?我很感谢上天给我这个机会,哪怕是逼迫于你,只要你能嫁我。你可知道我无数次的幻想,今生只要你成为我的妻,哪怕一天也好,我死亦无憾了。”
阮云丝终于绽开了笑容,轻声道:“我亦是,这么多天来,我亦无数次地想,若是逼迫于我的人是你,那该多好,该有多好……”
两人同时笑开,但愿君心似我心,有这几句话,已经足够了。rq!!!
阮云丝此刻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和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不,她觉得自己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但苍天作证,她那个时候,真的就好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真的拒绝不了苏名溪,只能任由心中最忠实的情感和希望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访问下载TXT小说//
不阮云丝在风雨亭中默默自思。只苏名溪,他这里刚到后院,便见阮思齐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沉声道:“元帅,宫里来人了,要你即刻进宫面圣。”
苏名溪点头沉声道:“好,我这就过去。”完大步向前走,想了想忽然又回过头,对阮思齐笑道:“不必担心我,怎么我身上这还有一份功劳呢,皇上的性子我了解,不至于就砍了我的头。倒是你,日后不要再叫我什么元帅和公爷了,我就要成为你的妹婿了,哈哈哈……”
在侯府前厅院里等待的黄明就见苏名溪大笑着走出来,不由得眼睛都直了,心想什么意思?公爷这是失心疯了?皇上在宫里听了廖公公的禀报,差点儿连龙案都掀了,这可真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他竟还笑得这样畅快,我的天。他不会以为这事儿是他进宫向皇上表表功劳就能了结的吧?公爷不该有这么蠢啊。
心里想着,人却心翼翼凑上前去,呵呵笑道:“公爷,皇上知道公爷回京。十分震惊,宣您即刻进宫面圣呢。”
“皇上掀桌子了吗?”却不料苏名溪冷不丁问了一句,黄明一愣,连忙点头道:“掀了,皇上发着可大地火哩。”
“唔,掀翻了吗?”
黄明不敢置信地着苏名溪,心想真失心疯了吧?这会儿还有心情去关心桌子的安危呢。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倒是……没掀翻……”
嗯,没掀翻就好。
苏名溪在心里沉思着,暗道这事儿肯定不好办,皇上那里,教训是必不可免的。要是老爷子一意孤行,非要把云丝嫁过去,不定就要把我禁足了,来只依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不行。祖母。母亲,父亲都要出力,只是要怎么服他们和我一条心呢?这事儿要好好琢磨琢磨。是了。还有白,白那狐狸对付皇上是最拿手的了,不行就让他来皇上面前撒泼打滚儿,除了我之外,就是这子最想云丝嫁过来了吧?唉!可惜婚书撕了,不然有这一个武器就足够用,唉,可惜啊可惜。”
要是皇帝心里知道苏名溪的想法,估计都不用进宫见驾了,直接拉出午门砍了就是。没见过这么恃宠而骄的。
到了御书房,只见廖乐猫腰站在屋檐下,大气儿也不敢出,见苏名溪来了,便悄悄往里指了指,意思是皇上在里面等着呢。你赶紧进去受审吧。
却不料苏名溪站定了脚步,气定神闲道:“廖公公,你可别害我,无论什么人,见驾总是要通报的吧?”
廖乐苦了一张脸,心想公爷,你就害我吧,在侯府门前祸害的我还不够,到现在竟然还不放过我,你我这是招你惹你了?
只是苏名溪的也没错,因正要开口通报,就听里面传来暴怒的大吼声:“还通报什么?给朕滚进来。”
苏名溪挑挑眉,和廖乐声了一句:“皇上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廖公公是他身边老人,也不劝一劝?”
话音未落,人已经闪身进了书房。剩下廖乐在秋风里直眉瞪13抓狂了:劝你个头啊?这祸是谁惹出来的?我之前被连累的差点儿挨了板子好不好?竟然还要我去劝,奇怪,公爷从前的脸皮没这么厚啊。
廖公公在外面满头黑线,这里苏名溪进了书房之后,就完全换上了一副规规矩矩但是还透着倔强的嘴脸,一丝不苟地下跪行礼,不等完,迎面一物飞来,伴着皇帝的怒吼声:“你还下跪?朕受得起你这一跪吗?你连朕下旨意赐得婚事都敢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儿给破坏,你还下什么跪?你干脆谋反,自己当皇帝算了。”
皇帝盛怒之下,掷出的东西竟然是他龙案上心爱的羊脂白玉添翼老虎的镇纸,物件儿大,呼啸的风声也不,若在平常,以苏名溪这般身手,头一偏就可以躲过去,就算是毫无武功的甄言,这东西其实也是毫无威胁的。
谁知苏名溪却生受了这一下,额头瞬间就血流如注,他却不管不顾,伸手将白玉老虎接住,却不言语。
皇上也没想到那个犟子竟然会不躲不避,眼额头上的血瞬间就染红了半边脸,然后一滴一滴淌在地上,他心里不知是气是恨,一拍桌子怒道:“干什么?你明明能躲过去,为什么不躲?你这是想告诉天下人,朕对你这个刚刚保家卫国,功比天高的大元帅开始打压了是吗?朕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是不是?你想博取天下人的同情……”
不等完,就见苏名溪把镇纸恭恭敬敬放在一旁,然后一个头就磕到地上,沉声道:“臣请陛下收回这番话。臣待陛下之心,苍天可表。陛下待臣的关爱之心,臣亦万死难报。臣不擅口舌之快,臣只放在心中。无论臣做错了什么事,陛下可以罚臣,打骂臣,甚至是杀了臣,臣都毫无怨言。唯求皇上不要出这样的话,皇上可知,这番话在臣心头,如刀子般一块一块割着臣的心,难道……陛下就不觉心痛吗?”
皇帝怔了一怔,想起自己刚刚的话,陡然间就觉有些心惊,暗道是了,朕气糊涂了,那些是什么话?真真正正地诛心之论啊,难怪这子也受不了,只是……这个不争气的,他做出那样事来,要朕怎么?哦,事情他都做了,现在朕连几句都不得了?
想是这样想,不过皇上的怒气却一下子消减了不少。苏名溪这番话恳切之极,他到现在都把头伏在地上,任额头鲜血直流,显然自己那番话真是伤了他的心,这明什么?明他待苏名溪如子侄,苏名溪也不仅仅是待他如君上,也是把他当做至亲之人的,才会因为自己那几句诛心之论心如刀割。
皇帝本就是个重感情的人,不然也不会有之前那些事情。想到此处,便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向外面叫道:“廖乐,廖乐……”
“是,皇上。”
廖公公跑着进来,一见地上情景,便吓了一大跳,心想我的乖乖,公爷对自己还真狠啊,就算你要博取皇上同情,要不要硬抗这老虎?躲过去之后,等皇上砸下什么书啊纸啊的,你再硬抗啊。
正想着,便听皇帝吩咐道:“宣御医,给他包扎一下,再过来见朕。”
“是。”
廖乐答应一声,在心里吐了吐舌头,暗道来这镇纸挨得不冤枉,皇上啊皇上,您就是重感情,得,这下子让公爷忖度出了您的心意,还不等着他可劲儿恃宠而骄呢。
一边想着,就要引苏名溪出去。却听皇帝冷冷道:“你别以为朕是关心你的死活,朕不过是不想让你的血染了朕这地上的金砖罢了。等一下包扎完,赶紧滚过来,朕要好好和你算这一笔账。”
苏名溪连忙答应,想着自己这会儿要是昏过去,效果会不会更好?不过他旋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昏过去?自己是谁?是苏名溪啊,要这样就能昏过去,战场上不知道死几百次了,皇上现在是关心自己,若真把这份关心利用到那个地步,岂不是把皇上当傻子,这可是弄巧成拙啊。
因此他只是冷静地答应了一声,便起身退出书房。这里皇帝紧紧盯着那块被苏名溪的血染红了的金砖,不由得烦躁站起身,恨恨道:“账东西账东西,就不能让朕省省心?朕把那阮云丝配给张灵信,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你出口气?你以为朕不知道张灵信再娶是包藏祸心?那样离经叛道的女人,就让她吃点苦头,难道不是应该的?你你跑出来搅合什么?气死朕了……”
“公爷,叫奴才,您就别和皇上顶牛了,上次您领着皇上出去微服私访了一趟,回来皇上就收回了建西山猎场和行宫的命令,民间就有些风言风语。如今就算您真的让皇上收回成命,民间再传起一些流言,对您可终归不好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偏殿里,廖乐等御医给苏名溪包扎完毕退出去后,便小声劝着苏名溪,这一位和太子的交情不一般,自己自然应该适当地卖点好处。//高速更新//()至于兰妃和六皇子的心思,最起码目前看来,皇上还是完全没有易储的倾向啊。
廖乐心中拨拉着小九九,却听苏名溪淡淡道:“多谢公公提醒,然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要眼睁睁看着她跳进火坑,你说,我还配做男人吗?”
“唔……”廖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想小公爷您可不厚道,这不是往我这阉人身上捅刀子吗?我哪知道配不配做男人,从割了那玩意儿,我这就再也没当过男人啊。
“唉!都怪那西夏国生事,不然的话,小公爷和阮姑娘既私定了终身,想来没有几日也就能成事儿,便没有如今这一出了。偏偏那西夏国不懂事儿,螳臂当车,竟然敢一路打过来……”
廖乐碎碎念着,却是让苏名溪心中一动。暗道私定终身?是了,阮兄之前也和我说过,妹妹当日为云丝出头,曾经亲口说过我与云丝已经私定终身。好妹妹,这回可让我怎么谢你。就是不知害得你在家里跪了几日的祠堂,没关系,等哥哥回去给你补偿。
苏名溪一边想着,就再次进了御书房,这回皇帝见他要下跪,就一挥手阻止了,然后淡淡道:“刚刚你那番话,倒是情真意切,朕也就不不追究你当街毁坏聘礼。抗旨欺君之罪了,阮云丝的事情,不许你插手,你从边关一路风尘赶回来。且回家好好儿歇着吧。”
凭心说,皇上这真的是非常非常宽宏大量了,抗旨欺君之罪啊。砸一镇纸,出点血就这么完了。若是别人,哪怕是心爱的臣子,最起码十板子二十板子是少不了的。
却不料苏名溪竟然还不领情,一听这话,连忙分辩道:“皇上可是冤枉臣了,当时臣一进城。就听见大家都在嚷嚷,混乱中也听不清谁都喊了什么,就听说张大人要往忠信侯府给三姑娘下聘礼。皇上怕也知道了,臣已与云丝私定了终身,怎能让别的男人娶了她去。()臣是知道云丝性子的。想来这大概是她父母替她应承了婚事,于是臣又急又怒,待赶过去看见那些聘礼,更是失了理智,不由分说就把那些聘礼全都毁了,及至看见廖公公,才知这是皇上下旨赐婚,但那时候也晚了啊。皇上明鉴,臣可不是抗旨欺君。臣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儿啊,俗语说不知者不罪……”
皇上为之气结,听说京城百姓跟着苏名溪一路跑到忠信侯府门前看热闹。现在这小子睁眼说瞎话,非说自己不知道是圣旨赐婚,皇上能信吗?这时候老头儿也明白了苏名溪都不等张灵信说话便开打的目的,为的就是这个“不知者不罪”啊。这把皇帝老爷子给气的,心想行啊,在战场上大半年,如今都敢在朕面前耍小聪明了。因心中愤愤,当下便冷声道:“好,既如此,你如今知道这是朕下旨赐婚了吧?还有什么话好说?”
“臣当然有话要说。”
苏名溪上前一步,抬起头委屈地看着皇帝,大声道:“皇上,这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的吧?是,云丝当初逃婚,差点儿让臣下不来台,可那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啊。后来臣遇见她,在不知她身份的情况下对她一往情深,皇上,云丝可从不对臣假以半点颜色,她心里明明有臣,却因为当年之事愧疚,也只能苦苦压抑住内心情意。后来臣知道了她的身份,臣也痛苦的辗转反侧,也知道最明智的做法便是从此丢开手,老死不相往来。但有什么办法?皇上亦是钟爱清妃娘娘,当日娘娘入宫,也是费尽了周折,皇上您应该比谁都明白情爱之事,不能任由己心的道理啊。好不容易,臣是费尽周折,总算把云丝那个心结给解开的差不多了,皇上,你说臣容易吗?别人私定终身,哪个不是花前月下?交换信物?可臣呢?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见了云丝一面,却是日已黄昏,这也就罢了,更可怜的是,定了终身后,臣还不等欢欢喜喜去寻一件云丝喜欢的交换信物,就传来西夏国大举进攻的加急军报。国家社稷面前,哪容得臣儿女情长?皇上当日命臣出征,臣可提过半个不字?因为臣知道,军情如火社稷如天,臣食君之禄,就当忠君之事,这是臣职责所在,所以臣二话不说前往边疆,几番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不知多少次人困马乏,若非回来见云丝这个信念支撑着,臣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了。好不容易打胜了,臣却还要处理善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未来大舅哥先行一步。终于把事情料理完了,臣真是想云丝啊,踅摸着偷偷回来见一面,谁知一入城,才知道臣在前方拼死拼活,竟有人在后方打着臣妻的主意,皇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什么臣妻,你和阮云丝私定终身,连个名分都没有,怎么就成你妻子了。”皇上重重地冷哼一声。却听苏名溪掷地有声道:“那是因为臣要出征,没来得及办婚礼,不然的话,云丝早就是臣的妻子了,而且既然定了终身,她迟早也是臣的妻子,这么称呼……也没什么错。”
廖乐在一旁听着,心里直竖大拇指,暗道谁说小公爷不善言辞来的?瞧瞧这一番话说得多漂亮啊,国家社稷面前,哪容得儿女情长?啧啧啧,这番话若是声情并茂,还真未必能够打动皇上,然而唯其简单明快,才更显得掷地有声,哎哟喂,我素日以为张大人和甄大人的君前奏对已经是非凡了,如今看来,小公爷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瞧这火候掌握的,难怪……难怪国公爷都退居二线了,只把儿子推出来和甄氏一派的官员缠斗。
皇上也是良久沉默不语,显然也被苏名溪这番话打动了。好半晌,他叹了口气,对苏名溪道:“名溪啊,这件事情,怪不得任何人,要怪,你就怪造化弄人吧,谁让你和那阮云丝是私定的终身?朕的旨意已经下了,说什么也不能收回来,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赶紧回国公府好好歇几天,到时候还要衣甲鲜明地带着大军进城,接受百姓夹道欢呼呢。”
苏名溪猛地跪下,沉声道:“皇上,这次大胜,臣不要任何功劳,只求能够娶云丝为妻,求皇上成全。”说完一个头猛地磕下去,只震得金砖也“砰”一声响,倒把皇帝吓了一跳。
“这事儿没得商量,难道你让朕在全天下百姓面前打自己的脸吗?廖乐,你把他送出去,今日他当街行凶,朕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儿上,那十板子就省了,要他老子看住他,大军回京之前,不许他出府门一步,否则就是抗旨不遵,明白吗?”
廖乐心里清楚,皇上这是左右为难,但又不能打自己的脸,只好对不起苏名溪了,为怕他再出去捣乱,只能将他禁足。此事过后,皇上为了补偿,想必会有更加丰厚的赏赐。
这个结局也在苏名溪意料之中,他本来就没有抱希望自己一下子就可以说动皇上更改圣旨。要是这么容易,之前阮云丝也不会那般绝望了。要做皇帝的功夫,那必须要从全方位多方面考虑。只不过面上当然要装作不甘心的样子,一边吼着一边被侍卫们拖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书房门,两个拖着苏名溪的侍卫才苦着脸道:“小公爷,求您体谅点儿卑职们,卑职们真的不想这么拖着您走啊,您就配合配合好不好?”
苏名溪向两个人一瞪眼睛:“少废话,我要是不配合,就凭你们两个,能这么容易把我拖出来?”说完了又扯开嗓子嚎:“皇上,我不服,张灵信居心叵测,臣在前方浴血奋战,他在后方挖臣的墙角,皇上受他和甄尚书蒙蔽,下旨赐婚,皇上,臣不服……”
御书房里的皇帝嘴角抽搐着,心想妈的,不就是拖他回府吗?嚎什么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拖出午门问斩呢。朕这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混蛋的臣子?”
那边看着御林军拖苏名溪的廖乐嘴角也在抽抽,心想小公爷你做戏也做的敬业一点好不好?您这就扯着嗓子干嚎,眼睛叽里骨碌转着全是耍阴谋诡计的表情,您可让我怎么表现才好啊?
正想着,忽听一个温润的声音道:“咦?名溪?这……这是怎么了?额头怎么了?”廖乐抬头一看,竟然是太子殿下驾到,连忙上前一步拜见,刚要说话,就见苏名溪“健步如飞”地赶来,一把攥了太子的手,大叫道:“殿下啊,您去劝劝皇上吧,我决不能让云丝嫁到张家啊。”(。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怎么……怎么回事儿啊?”
太子懵了,于是苏名溪便气愤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他扯着太子,一边走一边说,渐渐就远离了廖乐和那两个御林军。//最快更新78小说//()直到这时,他才大喘了一口气,低声急速道:“速速联系所有我们这边的人趁机解劝皇帝,云丝不能嫁入张家,即便没有我的事情,也绝不能嫁进张家,这涉及到将来可能出现的夺嫡之战。让皇后娘娘莫要插手,偶尔说两句即可。”
太子神情凝重,假意劝着苏名溪,将他这几句话听完之后,便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好了,你放心回国公府,这事儿我想办法帮你在父皇面前周旋周旋。”说完又笑着安第二百七十三章:女人心思慰了苏名溪几句,方才离去。
廖乐在旁边羡慕地看着,暗道看看人家小公爷这圣眷,皇帝那里不用说,犯了那么大的事儿,这就揭过去了。在太子这里,也是这样的得意,太子是谁?那是下一届的皇帝啊,啧啧,说起来张大人和小公爷抢媳妇,别看现在有圣旨赐婚,这谁能笑到最后,还真是不好说啊。
苏名溪很清楚,若单说他和太子等人的交情,倒也能让他们帮自己吹吹风,但是毕竟不会真正放在心上。这些家伙们心里都是一个想法: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值得吗?那可是圣旨赐婚,为个女人去打皇上的脸,疯了吧?
但是若把这事儿上升到另一个高度。参与到夺嫡之争中,那就另当别论了。太子是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如此再加上自己的后招,即便是被禁足,也足够将这事情拖上一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想一个什么办法,能在让皇上的脸面不受损伤的情况下,把这事情办成。而且动作必须要快。既是圣旨赐婚,张灵信的聘礼必然不能随便了,之前那些第二百七十三章:女人心思都被自己破坏掉,他若再想筹集,恐怕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完成的,这段时间,就是最关键的。
苏名溪之前和太子说的那些话,还只是初步一个设想。如今走在路上,不由得从头到尾将这件事情细细梳理了一遍,越想就越觉着有道理。越想就越有把握说动家里人。毕竟自己这些想法不是空穴来风。(本章节由7~8小说网友上传)
一边想着,眼看就到了乾坤殿。从乾坤殿绕过去,便是宫门了。恰在此时,只闻一阵环佩叮当,回头一看。只见十几个宫女嬷嬷簇拥着一位宫装丽人,看方向正是要往御书房去。
“参见清妃娘娘。”
苏名溪连忙施礼,那丽人也停下脚步,微笑道:“原来是苏小公爷,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本宫听皇上说。你班师回朝最起码也要一个月后啊。”
苏名溪躬身道:“一些私事,所以急着赶回来。皇上在书房,臣刚刚惹了他生气。还望娘娘在皇上面前替臣美言几句。”
清妃娘娘惊讶笑道:“你也会惹皇上生气?是什么事能闹到这地步?皇上素日里对你可和对其他臣子不同,不是十万分的大事,他也不能生你的气,何况如今你又立下这天大功劳。”
苏名溪叹气道:“臣惭愧。”
清妃娘娘笑道:“罢了罢了,你就去吧,我若是能为你说上话,就替你说道说道。”说完袅袅去了。这里廖乐凑上来笑道:“小公爷可真是会托人,这事儿托给清妃娘娘准没错儿。”
苏名溪沉稳笑道:“公公素日里随侍在皇上身边,有时间也要替我美言几句啊,他日苏某心想事成,定当重谢。”
廖乐笑着连说不敢,一边心中暗凛道:是了,我竟把清妃娘娘给忘了。这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兰妃娘娘是最受宠的,却不知皇上心中真正最喜欢的是清妃娘娘,兰妃娘娘聪明有心计,娘家势力又大,因此皇上不过是把她推出来抵挡后宫的明刀暗箭,真正让皇上视若珍宝的,还是这位清妃娘娘,她父亲官职虽小,却是和国公府走得亲近,岂能不帮小公爷说话?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而此时的忠信侯府中,阮思齐见苏名溪离去,一回身就又来到风雨亭前,见阮云丝倚栏远望,那架古琴被放在了桌上,他便叹了口气道:“怎么不唱了?刚刚妹妹唱的那首歌,听得我心里怪酸的,只有一生经历大起大落,看透了世情的人才能唱出这样的歌,你如今不过是二十多岁,真不知道怎么也能唱出这样的凄凉之曲。”
阮云丝回过头,微笑道:“哥哥,我这一生虽短暂,但你不觉着我经历的这些事,怕是普通人一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的么?”
阮思齐想了想,苦笑道:“倒也是。唉!真不知你是不是真的织女下凡,怎么这人生就这般的轰轰烈烈?如今京城里再没有别的话题,全都是围绕你的,若是男子也就罢了,偏你是个女儿家,虽然多是夸耀之词,只是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
阮云丝叹气道:“我倒希望我这一生过得平平淡淡,专心织我的锦,赚我的钱,所有的风光和名声不要也罢。所以哥哥你看,我的云溪锦缎如此出名,但我始终是和流锦布庄合作,并不打算另起炉灶,谁知造化弄人,老天到底是不肯饶过我。”
“云溪锦缎。”
阮思齐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好半晌才打了一个哈哈,笑道:“原来妹妹的锦缎是以云溪为名,这岂不是说你和小公爷的缘分乃是天注定?”
话音落,就见妹妹瞅了自己一眼,冷哼道:“哥哥别误会,这不是我起的名字,当日那云溪织染厂的手续,我不便出头去办,就托付给小公爷,是他自作主张,给我那厂子起了这么个名字。”
阮思齐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我就说嘛,这要是妹妹起的名字,小公爷还不早把你八抬大轿抬回去了,又怎能给张灵信那厮这种可趁之机。唉!小公爷对妹妹的心思,那真是没说的。只是……妹妹,你真的放下了吗?这一次小公爷要救你,你就必须嫁他了,你从前百死不回,如今又是怎么想?这是不是你的无奈之举?
阮云丝看了阮思齐一眼,撇撇嘴道:“怎么?现在就替未来妹婿套我的话了?你是我哥哥还是他哥哥?”说完听阮思齐冷哼一声道:“我是帮理不帮亲,小公爷对侯府,对你这样的尽心尽力,我都替他抱不平。妹妹,我是认真地,这世上再也不可能有一个男人会如此对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他。”
见哥哥整肃了面色,阮云丝不由得垂下视线,许久才幽幽道:“哥哥,我说我见到他那一刻,连一丝理智都没有了,什么情绪都控制不住。你信么?我说我听到他让我嫁给他那一刻,心中只有雀跃欢喜,再没有一点犹豫,你信么?”
阮思齐眨了眨眼睛,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是有些不太信,你……你咋这么快就转变态度了呢?”
阮云丝呵呵笑了一声,摇头道:“连我自己的哥哥都不太信我,但他却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哥哥,就像你说的,这辈子,不,加上下辈子,不会再有男人对我这样的好了。不管你信不信,但我知道自己的心,我从来都是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的。从前我不愿嫁,所以我想尽办法,说什么也不肯嫁。可如今我愿意了,我便答应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但我就是知道,我答应他,远比我推他离开这个漩涡,苦口婆心说什么你不用管我之类的话更令他开怀。”
阮思齐仔细思虑了一回,惭愧道:“我倒不这么觉着,我只觉着我也很自私,看见他,想到的就是妹妹有救了,而不是他把这件事揽上身,会有多大的麻烦。我体会不到你说的这种感情,唔,幸亏体会不到,若是也能体会到,岂不是糟糕了?”
阮云丝一愣,随即才醒悟过来,不由莞尔一笑,又听阮思齐正色道:“只是你从前那么斩钉截铁的,如今又这样痛快的答应了小公爷,妹妹,你……你这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所谓女人心海底针,你猜不透就不要猜。”阮云丝说完,见哥哥抓抓头发,一脸坚决地表情,显然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亭外秋色,喃喃道:“其实,这有什么难猜的?从前我对小公爷有情,可这份情并没有深厚到让我可以舍弃自由和梦想,让我可以心甘情愿的嫁入豪门受束缚。而如今,情到深处无怨尤,看着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正大光明地站在他身边,以他妻子的身份,为此,我愿意牺牲那些从前我不想牺牲的东西,就是这么简单。”
阮思齐眨巴着眼睛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咳了一声,小声道:“我可以这么理解吗?从前你对小公爷有情,但是没到无怨尤的地步,这份感情不能胜过自由和事业。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这份感情凌驾于这两样东西之上了,所以你愿意牺牲了,是吧?”见阮云丝点头,他便奇怪道:“可究竟这种改变是怎么出现的呢?小公爷这将近一年都征战在外,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