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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云丝本来都不想理她了,可是见到这女孩儿直到现在还不忘含沙射影的污蔑自己,不由心头火起,转过身来冷笑道:“我没想什么,只是觉得杨老爷正拉着姑娘的手,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把你拉起来了,你却非要放弃眼前父亲不用,偏去看苏公,所以好笑而已。//更新快//【叶*】【*】”

    “你……”

    杨倩罗眼睛都冒出火来,这时候也顾不上脚疼了,一下便从地上站起来,看向阮云丝的眼神恨不能活吃了她。

    “杨姑娘,你的脚好像没事儿呢,那就请回吧,这里可还是我的家。”阮云丝丝毫不客气,如果说先前她还以对方年纪小,不用和她一般见识来劝自己的话,现在她对这个矫揉做作又虚伪傲慢的女孩就是厌恶到了极点。

    “够了,走。”杨老爷终于也看不下去了,刚刚女儿摔倒的时候,他心里不是不明白女儿心中在想什么,也积存了一丝希望,谁知苏名溪竟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任由他们父女两个在这里出丑,被一个村姑侮辱,他怎么也算是经过风浪的人,就算被贪心蒙蔽了眼睛,但还不是完全没了理智。

    看着那个杨老爷和杨姑娘气得扭头就走,方青赔笑不已,阮云丝便对方旭道:“旭哥儿,你把这两条腿背回去吧,如今我有了年货,就不破坏你爹爹的信誉了。(·~)”

    “好。”旭哥儿答应一声,热烈的眼神却盯着苏名溪,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好了旭哥儿,快走吧,狗,你把小黑也带回去,这种时候,别让那两只狼养好了伤,再去村里偷袭。”阮云丝吩咐着,而旭哥儿背了那两条大腿,虽然恋恋不舍,却终于还是禁不住阮云丝催促,只好怏怏不乐的走了出去。

    “小黑,跟着狗去帮他们守几天村。”阮云丝随即拍了拍小黑的脑袋,于是小黑便跟着狗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直到阮云丝笑着说了一句:“放心,会给你留肉骨头的。”小黑这才猛摇了几下尾巴,跟着狗一路去了。

    这里阮云丝见苏名溪惊讶的目光在走远了的旭哥儿身上,她便笑道:“苏公年少随军,一战成名。想来也是爱勇武有力的少年,这旭哥儿力大无穷,他父亲是猎户,他自己又喜欢读兵书。若是公觉得他是一个可造之材,不妨给他一个机会。”

    苏名溪点头道:“他也就是十一二岁吧,竟然能练出这把力气,着实难得。[~]”说完却听阮云丝摇头笑道:“这不是练出来的,他爹娘一心望成龙,只让他读书,不让他习武,盼着他科考出身,不要再做猎户。”

    苏名溪摇头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望成龙固然无错,却也要因材施教,若是一味拔苗助长,却是耽误了孩。我看那方旭倒是一根好苗。也罢,异日若是有缘,我好好试炼试炼他。”

    阮云丝眼睛一亮,这苏名溪出身名门,却是文武双全。当日还不到十五岁就跟随御驾亲征,在皇上和军队被围沧浪山时,就是他一杆银枪,杀的敌人人仰马翻心胆俱寒。之后又设下圈套激敌深入,这才打开了一个缺口,他率领三军将士舍命护着皇帝逃出,皇帝毫发无损他却身受重伤。所以当今圣上对苏家恩宠隆重,对这苏名溪更是待如侄一般。听说当日本要给他爵位,但却被苏名溪和他的父亲拒绝,言说国公之位已是世袭,实在不该一门给两个爵位,太过招摇,因此皇上这才作罢,但圣眷日隆这自是不必说了。

    也因此,方旭听说眼前这年轻公就是苏名溪时,才会那样的热切崇拜。想来,当日父亲和哥哥能为自己说成这门婚事,心中定是喜出望外的吧?却不知自己旋即逃家,也许他们一辈也不会再原谅自己。但谁让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女人?无法忍受进入大宅门,遵从那三从四德,忍受丈夫三妻四妾的命运呢?所以这一世,也只有对不住那哥哥和爹爹了。

    只是她没有料到,造化当真弄人,兜兜转转之间,她如今竟然又和这苏名溪攀上了关系。好在这一次对方送了年货过来,两下里便是清了这笔账,他一个大家公,没事儿应该也不会来找自己这个村姑了,总算避免了事情败露的可能。不然的话,一旦让苏名溪知道自己就是那个逃婚成功,让他颜面尽失的女人,只怕他会当场拔剑杀了自己。

    正想得出神,忽觉眼前有东西晃了晃,她回过神来,只见苏名溪的手掌正在她面前微微摇着。

    “啊……不好意思!”阮云丝脸一红,却见苏名溪含笑问道:“姑娘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没什么。是了,天好冷,难为公亲自跑一趟。其实若真是要还这个人情,无论是打发谁过来送东西也就是了,何必您亲自跑一趟?”阮云丝终于完全回过神来,强行抑制住心中兴奋,暗道赶紧把东西都搬下来给我看看吧,这样大的马车,哪怕拉上四分之一的东西,我就发财了啊。

    却见苏名溪不紧不慢笑道:“幸亏今儿跑了这一趟,不然如此精彩的一出好戏,错过了岂不是可惜?刚刚那杨家父女说他们似乎有个当官儿的亲戚,不知道是谁,姑娘告诉我,我回去吱一声,不许他和你为难,不然的话,须知小人难防,一旦那不开眼的知府真要助纣为虐,姑娘怕是要受委屈。”

    阮云丝心想这苏名溪真是不简单,心地也仁厚,刚刚那件事他竟然记在心上了。于是便把杨家父女搬出的舅舅是知府说了出来,苏名溪点头道:“想来就是本城的知府了,若是别处,也管不到这里来。我只和本地知府知县都打声招呼。一旦那是外地知府,他也就支使不动了。”

    阮云丝连忙谢过苏名溪,却见他身旁那个仆人王彪似是终于忍不住了,搓着手道:“姑娘刚刚也说天儿冷,这大冷天,怎么就不请咱们进去坐坐?只让在这大雪地里头受冻……”不等说完,已是被苏名溪呵斥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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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云丝忙笑道:“是我疏忽了,苏公和王大哥请跟我进来。//更新快//[]”说完又看向那马车,苏名溪便道:“让李三和刘云下来吧,把东西都搬进屋里去。”他这边对阮云丝道:“阮姑娘请。”

    “大黄,不许汪汪叫,这是来给咱们送东西的人,是好人,明白吗不跳字。阮云丝拍拍大黄肥硕的脑袋,见心腹大狗只摇尾巴,不由得开心笑起来。

    苏名溪心里一动,随即就微微一笑,暗道这位阮姑娘实在是个妙趣横生的人,说她是村姑,却是亭亭玉立气质如兰,全没有村姑的粗俗。若说她是弱质纤纤一介女流,然而刚刚面对那杨家父女,她却是傲骨铮铮誓不低头。此时却又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般和大狗说话,流露出几分天真娇憨。是了,还有刚刚听说自己给她送东西时,盯着马车的那双眼睛也放出光来,说不定还有些财迷本质,却又舍得将年货拿出来给自己等人分吃。

    他越想越觉有趣,不由得多看了阮云丝两眼,只见对方一身粗布棉袍,头发上松松挽了一个发髻,只以一根式样再简单不过的木钗别住,虽是朴素之极,但那张秀丽脸蛋上却是神采飞扬,端的光彩照人。

    一边想着,已经走进了家门,只见那条大黄狗也晃着尾巴跟了进来。苏名溪便笑道:“是了,刚才看姑娘把那条半大黑狗遣走了,又说什么有狼之类的话,可是那条狗立了什么功劳?”

    他这一说,阮云丝也想起来了,点头笑道:“是啊是啊。[~]我记得那天晚上公还说过小黑不是普通的狗。谁知第二天我带它去猎户村,想着买点猎物过年,结果出村的时候,却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一只狼,叼了个孩。后来又来了一只狼,满村里的狗没有一只敢叫唤的,只有小黑冲上去,和那两只狼竟斗起来,有了它身先士卒,那些狗才加入战团,终于把孩救了回来。刚刚狗来,就说有人好像还看过那两只狼,他们村里的男人们都上山打猎去了,因此要小黑过去撑撑场面。”

    饶是苏名溪聪明绝顶,阮云丝这番话也说得不疾不徐,苏名溪却还是听得一头雾水。大致的过程他了解了,却是有几个问题疑惑着。因此便开口道:”能让全村的狗都不敢吠叫,那该是狼王级别了。小黑如今不过是条半大狗,便有如斯威力,看来我依然是小瞧了它,是了,大黄是它的母亲吧?真不知它的父亲会是什么?难道是雪狼之王?抑或是西域那边的獒王?只是小黑长的却不似獒,雪狼之王似乎也不该在这里出现。”

    阮云丝摇头笑道:“这是真不知了,大黄就是条普通土狗,当日它叼着小黑,被人打得奄奄一息,还是我救了它,那时可没想到小黑还有这份儿出息。【叶*】【*】回来我也审过大黄,但它只汪汪叫了两声,我也听不懂。”

    听见她最后一句话,苏名溪和王彪不禁都笑起来。阮云丝的眼睛却只盯着那两个仆人抬进屋里的东西,忽听苏名溪又问道:“你刚刚说,因为猎户村的男人们都上山打猎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年关都到了,难道他们连这两天也不肯歇息歇息吗?

    听苏名溪这样一问,阮云丝不由得叹了口气,摇头道:“别提了,那猎户村里有三个孩得了虷病,听说只有黄鼠狼骨头熬水才能救命,不然就要被虫吃透了死掉。所以那些猎户们都上山去猎黄鼠狼了,只是一直都没有猎到,这一次他们走时就说了,如果猎不到,就到年关才会回来。”

    苏名溪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别说,这些猎户倒是有情义的。只是那方青为什么却留在村里……”不等说完,他自己已经摇头笑了,道:“我真是糊涂,龙生九尚且不同,这人与人又怎么可能一样呢?观其先前所作所为,必是自私自利之徒,能自扫门前雪就不错,哪会管他人瓦上霜。”

    阮云丝点头道:“正是如此。黄鼠狼这个东西着实狡猾,猎户门已经出去了这么多天,只怕是没什么收获。若是苏公在京城能看到有卖这东西的,还望伸出援手买来救命,我先代猎户村的村民们谢谢您了,至于钱财……”

    说到这里,她也不由得笑了,摇头道:“我也糊涂了,像公这样的人物,如何会把钱财放在心上?”

    苏名溪笑道:“既然知道,就不必提钱财之事,我回去后定当用心寻访,若是能寻了来,救那几个孩一命也是好的。”说完见两个仆人已经把车上的年货都卸了下来,他便起身道:“姑娘看看,这些东西都要放到哪里去?”说完指着堆在地上大大小小的袋道:“这是二百斤的白玉米,十分干净,甚至不必淘洗。这是一百斤的白面,这两袋里是杂米和各种红豆黑豆,做粥喝极好。这是一袋已经剥好的花生,姑娘喜欢炸着炒着生吃都随意。这是两条麝腿,还有一只茯苓香猪,留着你过年炖了吃烤着吃都行。这是一袋时新蔬菜,乃是我庄上的暖棚里出的,这个时节倒是新鲜物……”

    因林林总总说了一遍,只把阮云丝听得眼睛都直了,心想我的天啊,这哪是给我置办年货?这分明是把我一年里要吃的都给置办全了。

    平白得了这么多好东西,任阮云丝定力再好,这时候也不觉一颗心砰砰直跳,然而却还不算完,等到阮云丝把这些东西都看了一遍。苏名溪才又指着最后几个袋道:“这里是我娘为了感谢阮姑娘送给您的,究竟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想来无非是些绸缎吃食,不如打开看看?”

    阮云丝惊讶道:“令堂?我与令堂素不相识,怎么会送东西给我?”

    苏名溪笑道:“姑娘雪夜援手之恩,说是救命也差不多。我娘听说我这次回来遇到这种事,狠狠骂了我一顿,之后又说要好好感谢姑娘。姑娘快打开看看,究竟连我也好奇起来了,不知道她弄了这么两袋,装的是什么东西,可不要和我的谢礼重样才好。”

    阮云丝红着脸道:“公和令堂简直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们竟然……”

    不等说完,便被苏名溪打断,听他认真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我也是孤苦无依也就罢了,如今我既然不是,自然该好好报答姑娘,还望不要推辞。”

    阮云丝无奈,刚才那话倒不是客气,而是她真觉着苏名溪给的实在太多,最初的欣喜过去后,就觉着受之有愧,统共也就是收留了人家一晚上,给了些东西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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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不好意思,王彪便在一旁笑道:”姑娘何必不安?咱们国公府拿出这点东西来不算什么。//更新快//[~]我们公的意思,就是要让这村里的人看看,好人是有好报的,莫要因为一些偷鸡摸狗的毛贼,就把人人当成是贼,连一点善意都不肯施舍。”

    阮云丝这才明白苏名溪的真正用意,心中不由得对此人更是佩服。便解开了那两个大袋,只见一个里面装着几匹绫罗绸缎,另一个袋里面装着的是一些精致点心,为了防止压坏,都是用结实的木头食盒装着。此外还有几大轴绣花线。

    阮云丝笑着对苏名溪道:“令堂真是心细如发,连绣花线都替我想到了。”说完却见苏名溪倒吸了一口冷气,苦笑道:“果然是心细如发,我竟不知道母亲连这个都装了进来。”

    王彪挠着脑袋笑道:“小公爷,您别瞧不起太太这些东西,人家阮姑娘是姑娘家,定然喜欢这些胜过你给的那些羊腿麝腿茯苓猪的,不信你问问阮姑娘,是不是这个理儿?”

    阮云丝点头笑道:“这绫罗绸缎是十分难得的,尤其是这匹妆花缎,我竟不知如今这织染技术竟这样好了。”

    苏名溪道:“哪有这样好?这是江南织造花了几年功夫才研究出来的。[~]今年统共也只得了一千匹左右,让那些彼岸番邦一下就抢去了五百匹。剩下的五百匹进贡到宫中,皇帝因为进贡的少,知道他们还卖了五百匹,险些降罪下去。这是前些日才赏给我们府里的,我记得只有十匹,难得她竟舍得给你一匹,好好做一套衣服,莫要糟蹋了这料,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料难得……”

    “我明白,公不必解释,我再怎么不知道好歹,也万万不会将好心当做了坏意。”阮云丝收起面上的惊讶表情,笑吟吟道:“如今已经到晌午了,公想必赶路也没吃饭,稍等我一下,这就去做饭。”

    苏名溪忙道:“多谢姑娘美意,只是我今日还要赶回去,姑娘要收拾这些东西,就不必忙活我们的饭菜了,左右车上也有食物,饿不到我们。”因捧起一旁茶水慢慢喝着,虽然有些凉了,茶也不是什么好茶,他却觉得津津有味。面前阮云丝对待他,既没有一般女的矫揉做作,也没有那些名门千金的故作清高,让他感到十分舒服。

    阮云丝心想既然不想在我这里吃饭,那就走吧,不然我总是要做做样嘛。刚想到这里,就见苏名溪站起身来,她心中一喜,还以为对方终于是要离开,心中正责怪自己真是小心眼儿,人家送了这么多东西来,就算留一顿饭也是应该的。[~]只是她实在不敢和这男有太多牵扯,自然就巴不得他赶紧离去。

    却见苏名溪只是站起身,并没有挪步的意思,而是看着里屋道:“姑娘炕上那是什么?红彤彤的一片。”

    阮云丝望了望,才恍然道:“哦,是我剪得窗花,我是个笨人,剪了半天才剪好这一张……”不等说完,只见苏名溪脸上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色,喃喃道:“这样大的窗花?”一边竟是不等阮云丝开口相邀,就情不自禁走进屋里。

    嘿!好嘛,真看给了我这么多东西是不是?这就自来熟了。阮云丝心里腹诽着,也忙跟了进去,却见王彪也走进来,看着苏名溪手里拿着的那张大窗花叫道:“这窗花儿漂亮,爷,咱们还没看到过这样大的窗花呢。这若是贴在老太太屋里,她必定喜欢,哟,娃娃抱鱼的图案,这也喜庆……”

    “王彪。”苏名溪呵斥了一声,阮云丝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人家给了她这么多东西,一张窗花算什么?因此忙道:“若公喜欢,就拿回去吧。什么好东西?我也剪得不算好。”

    苏名溪似是十分喜欢这张窗花,笑道:“这还不算好,哪里有好的?我祖母就最喜欢这窗花,每年过年让人去买,或是让府里剪,总说都比不上她年轻时候见过的。既然姑娘肯割爱,我就不客气了,拿回去必定能博祖母一笑,在下先行谢过。”

    阮云丝心想原来是为了一片孝心。这古代人在这方面果然讲究。现代那些男孩,哪管老人家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只要遂了自己的意就好。正感慨着,只见苏名溪微微拱手一礼,这回却是真告辞了。

    阮云丝将他们送到门外,目送着那马车远去,这才回到屋里,看着堆满了库房的那些东西,只把她欢喜的使劲儿跳了几跳,又挥了几下拳头,再咬两口。忽见大黄摇着尾巴走过来,她也不管自家狗狗经没经过训练,扯着两只狗爪一下就把大黄给抬了起来,在地上小声欢笑着道:“有年货了大黄,这回咱们可有肉骨头吃了,还有烤肉吃,你高不高兴?”

    “汪汪汪……”

    大黄叫了几声,阮云丝不由得失笑,在大黄狗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道:“呸,一说吃的,你就能听懂人话了。等着,我肚也饿了,咱们先吃点点心。瞧瞧瞧瞧,这可是王公贵族家才能吃到的。嗯,咱们少吃些,留几盒送人,芸娘一盒,李保长家一盒,王嫂家一盒,还有刘家许家……嗯,他们平日里照顾我,此时看见这些富贵人家才能吃得东点心,必定欢喜。”

    因高兴地将那些年货都放置好了,又削好了肉和骨头下锅炖着,她这里坐在炉灶旁往灶膛里塞着柴火,一边就默默出神。

    刚刚被苏名溪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妆花缎她看过了,若是在现代,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一点花纹缎。这个架空时代的纺织虽然表面上繁盛,但是在阮云丝看来,其实却实在是落后的。蚕丝虽然不少,但成品并不多,因此朝廷亦曾经有过命令,绫罗绸缎只许官宦人家用,只不过随着商贸日渐发达,纺织也在进步,所以这个政令便等同于是废止了。

    即便如此,这些纺织品在阮云丝眼里也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别说自己在现代时那些纺织厂造出来的印花五彩多色锦缎,就算是普通素缎,这个时代里也没有几样颜色,不过是天青,石青,红绿等色,十分单调不说,那天青藏青色据说还是很难染成的,一不小心,就会将上好的白缎给染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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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为自己守寡

    这样的情况下,靠着自己掌握的知识,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可阮云丝却还是十分畏惧,她害怕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一个逃婚的女孩儿,还是从侯府中逃出来的,一旦身份被揭穿,抓回去后的下场简直就是用脚趾头想都能够知道,就算能够侥幸不死,也要脱层皮。//更新快//[~]

    想到苏名溪先前的客气,阮云丝不禁苦笑,暗道你若知道我便是当日那个让你在京城中丢了脸面名声的逃婚女,只怕就没有这会儿的亲切温柔了,或许会亲手掐死我也说不定。唉!为什么偏偏要让我穿越呢?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啊,我也根本不适合这个时代,要我把一生耗费在那大宅院中,要我对着一个拥有三妻四妾的男人顺从听话,老天啊老天,你当初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死了投胎?

    她苦恼的又添了一把柴禾在灶膛下,忍不住站起身走进卧房,在梳妆台上坐下来,看到铜镜中那张秀美的面孔,虽然还是年轻的容颜,然而经历了这许多沧桑,那份先前的名媛千金风韵气质早已经变了,就连容貌,都不再是少女模样。

    变了?

    阮云丝猛然就愣了一下,然后她忽然揽过镜,细细看着里面映出来的那一张面孔,一边在脑海里回忆着自己在侯府时的模样,这会儿才真正发现,自己真的是变了许多。(·~)

    少女的长发已经盘起,现在的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妇人装束,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她丈夫的来历,但却都知道她是一个年少寡妇,只要把眉毛稍微修一修,善用一点胭脂水粉,就算是父亲站在面前,大概也只会觉着这女人很像他那个逃婚的女儿,却不敢咬定自己就是曾经逃婚的侯府千金——阮明湘吧?

    因为这个发现,阮云丝空前的兴奋起来,一直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忽然之间就被搬开,她在房中跳了几圈,甚至还跳了一小段已经生疏的街舞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也幸亏窗上都是窗纸而不是玻璃,不怕被人看见她的癫狂之态。

    正沉浸在兴奋中,忽听外面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听声音像是芸娘,于是阮云丝连忙接了出去,果然,芸娘手里拐着一个篮站在街门外,见她出来便笑道:“我今儿蒸了年糕,给你送几块来。只是听人说今儿你家里热闹,还有人送了许多好东西,倒未必是把这年糕放在眼里了。(·~)”

    阮云丝笑道:“怎么会?我最喜欢吃年糕。今儿索性留在我家里吃饭,先前救助的那位京城公,的确给我送了不少好东西,里面有一头猪,说是什么茯苓香猪,咱们今儿正经也尝尝。”

    茯苓香猪向来就是在皇庄上精心培养的,喂以各种好东西,因其肉质细腻香鲜为世人所喜,只不过民间所谓的茯苓香猪一般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不过是喂点好料罢了,哪里能得到皇庄上喂猪的秘方?芸娘并不知道苏名溪的来历,只当他是大家公,阮云丝心里却明白,这茯苓香猪必然就是皇宫中赐下的,想当日她贵为侯府千金,尚且没有荣幸吃一口正宗的茯苓香猪肉,却没想到如今竟可以大快朵颐,如何能不开心?

    芸娘和她是熟了的,因此就坐下来笑道:“好好好,顺便把这冷糕也蒸一蒸,呀,看你家的狗,绕着锅直打转呢,不是我说,别人家养狗都是看门护院,你可倒好,把这狗当成儿似的养了。”

    阮云丝嘻嘻一笑,听芸娘又问起小黑,她就将猎户村孩患虷病的事情说了。倒让芸娘也跟着叹息了一回,摇头道:“这天寒地冻的,黄鼠狼都龟缩不出,即便出来,那东西最是机灵奸猾不过的,哪里就容易猎到?也罢,但愿上天保佑,能让那些猎户们打到一只,换孩们平安无事吧。”

    当下两人就把糕蒸了,阮云丝又拿出那些点心给芸娘吃,又把其他的年货也分了些给对方。因两人素日里便如姐妹一般,又都觉着是同病相怜,所以芸娘也没有多推辞。

    这茯苓香猪的滋味果然不同寻常,阮云丝从穿越到古代,只发现一样好处,就是古代的猪肉好吃,到底是粮食喂出来的,不是现代那些用饲料喂养,几个月就出栏的猪肉可比。然而这茯苓香猪,却是比她在侯府吃的猪肉更胜一筹,就连芸娘不喜肉食,都吃了好几块,大黄则是一幅吃撑了的模样,趴在灶台边,嘴边犹有一根带肉的骨头,它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

    “瞧瞧大黄这肚,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怀了一窝崽呢。”芸娘没好气的指着大黄狗,恨恨道:“若是没有个七八斤肉,断断撑不出这样一个肚。”

    阮云丝笑道:“这家里就我和它两个,后院的鸡鸭鹅都不吃这些,不给它吃可给谁吃呢?好了,我要去喂鸡,你且在这里宽坐,我一会儿就回来,到时咱们剪几朵窗花,早上我剪了一张大的,偏那位苏公看中了,到底要了去。”

    芸娘忍不住摇头笑道:“那位苏公真真是不解风情,竟然只看中了窗花,他怎么就不好好看看这剪窗花的人是何等心灵手巧……”不等说完,早被阮云丝啐了一口,听她骂道:“你是个寡妇,竟然还说这种话,若是春心荡漾了,我介绍那苏公给你认识如何?”

    芸娘笑道:“罢罢罢,我是心如死水的人,早决定了给我们家那死鬼守寡一辈的,如今已经过了三年,再坚持七年,我赚一座贞节牌坊,让那死鬼在地下也高兴高兴,顺便告诉他,安心在地府等着我,可不许先去了。只是你和我怎么一样?你素日里便是个有主意心眼活的人,不像我这般……”

    阮云丝打断她,淡淡道:“没什么不一样的。你是为了王大哥守寡,我是为了我自己守这个寡。我们女人难道离了男人就活不成吗?虽然我不想赚什么贞节牌坊,却也已经决定这辈不会再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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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就提起那个装着鸡食的桶走了出去。//更新快//[]这里芸娘却呆住了,细细寻思刚刚阮云丝这番话,脸上不由慢慢浮现出钦敬的神情,喃喃道:“云妹妹你真是好样儿的,这样一番话,怕也只有当日替父从军豪气干云的花木兰能说得出来,只是木兰最后怕也终是嫁为人妇,你却能够说出为自己守寡这种话来,莫非你是让男人伤透了心?若真是这样,倒是比我还凄惨了,我家那死鬼活着的时候待我总算是一心一意知冷知热。不过看你平日里却又不像十分忧愁伤痛的样……”

    她在这里自言自语出了一会儿神,看见那间放着杂物的房间,就信步走进去,只见苏名溪送的年货都堆放在这里,那架织机仍是在窗前,织机前一个马扎儿,上面犹有一匹还未织完的布。她上前拿起仔细看了看,便忍不住感叹道:“这妮,我说她心灵手巧,真真是不错,她究竟是从哪里学的这织布技巧,竟能织得如此厚密均匀,难怪人家都说她的布织得好,还给她提了价钱。”

    正寻思着,忽听阮云丝在门外道:“你看什么这样出神?”说完走进来,见她在织机前,就忍不住笑道:“嗨,我还以为你看什么,这有什么好看的?如今到了年根下,先前的活儿都干完了,这是不着急的活计,我不过每晚睡前干一会儿罢了。”

    芸娘起身笑道:“我不是为别的,是看着你这布织得好,前些日李嫂还夸赞过,说城里那些商户都爱要你的布。(·~)”

    阮云丝笑道:“不过是一点小窍门罢了,你若想学,我教你,只是那织机要改一改……”不等说完,便见芸娘摇头道:“罢了罢了,我究竟没有这个天分,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些要领,还没回到家就全忘了。反正我也不靠着这个生活,日常还是把精神放在种地上,织布不过是偶尔做的勾当贴补家用,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

    她这样一说,阮云丝也无奈了,知道这芸娘虽勤快,却是一个典型不肯接受新事物的妇人,说好听点那叫知足者常乐,说难听点儿就是不思进取。只不过她平时想想,这样乐天知命的性格,的确也算是不错。因此也就作罢。

    “咦?你这裙上是什么?血吗不跳字。

    两人回到东屋,刚刚掌了灯,就见芸娘蹲下身,撩起了阮云丝的裙角,接着她将那块东西拿了起来,凑近油灯细看,皱眉道:“这好像是大鹅身上的羽毛,怎么回事?怎么能沾了血呢?”

    阮云丝也诧异道:“真是奇怪,刚刚我出去的时候,天差不多黑了,不过我的确觉着鸡窝那里似乎有点血腥味儿,但是数了数,数量也不少,莫非是有狐狸什么的来偷鸡,让大鹅赶跑了?”

    芸娘笑道:“你家那两只大鹅的确不是省油灯,若真有狐狸来,让它们赶跑也正常。【叶*】【*】只不过如今后门封了,你把那些牲畜放在后院,终究还是有些不妥,反正这前院还有一个废弃了的猪圈,倒不如明天我和你一起,将那几只鸡鸭鹅移到前院来,前院又有大黄,小黑过两天不也就回来了吗?那是连狼都害怕的凶犬,这样彻底杜绝了后患才好。”

    阮云丝觉得这主意很好,便答应了,于是姐妹两个剪了一阵窗花,阮云丝照旧剪了几张大的,只把芸娘也喜欢的不行,讨了一对吉庆有余的图案,两人就在一铺炕上睡下了。

    第二日早起,芸娘果然帮着阮云丝将鸡鸭鹅都给挪到了前院,这时方看到后院鸡舍里好几处斑斑血迹,一只公鸡的腿也有些瘸了,羽毛飞散的到处都是,一只大鹅的翅膀上脱落了好些羽毛,还带了血,想来应该是和偷鸡的凶兽殊死搏斗时留下的“勋章”。

    阮云丝心里十分喜欢,听芸娘说那公鸡反正也瘸了,倒不如杀了过年,她自是不肯。这时候心中一动,便对芸娘道:“喜欢偷鸡的可不仅仅是狐狸,黄鼠狼不也是个中好手吗?焉知这次来的不是黄鼠狼?这倒是正好,猎户村的大哥们在林里转了这么多天还没找着,倒不如年后把鸡鸭放回去,请他们来守一守,兴许还有意外收获呢。”

    芸娘点头道:“这主意极好,正是这样没错。只如今眼看是除夕了,他们在林里转了那么些时候,也该好好在热炕头上歇一歇,过了年再来最好。”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欢快的狗叫声,阮云丝眼睛一亮,惊喜道:“是小黑回来了。”一边说着,就来到街门前,果然就见小黑正在门外撒着欢儿,它身后,狗和方旭追得气喘吁吁,好容易到了跟前,狗便上气不接下气得道:“姑姑,你这狗跑的真快,我和旭哥哥差点儿就没追上。”

    阮云丝从上次之后,很是喜欢这两个小家伙,见他们喘得厉害,小脸儿也冻得通红,便把人让进屋里,倒了滚烫的茶水,又把先前苏名溪送来的点心端过来给他们吃,一边问道:“狗,你爹爹他们回来了吗?可是猎没猎到黄鼠狼?”

    狗脸色就黯然下来,摇头道:“没有。爹爹他们累坏了,也冻坏了,今儿早上一回来,就躺在炕上,只说不想起身。”

    阮云丝叹了口气,想了想道:“也罢,我这里昨儿发现后院鸡舍有些血迹,不知道是狐狸还是黄鼠狼来偷鸡,虽断不准,好歹有些个可能性,你让你爹他们过了年到这里来守一守,兴许就有收获了。”

    狗和方旭听见这话,都十分振奋。那点心精致,两小狼吞虎咽吃了一碟,这才起身告辞。

    阮云丝就安排他们带了一盒点心并几块布料回去,知道狗家不缺肉,但王氏必定喜欢这些布料。果然,狗看见那些布料,想着这里面定然有自己一件新衣,不由得双眼都放出光来,再三谢了阮云丝,这才和方旭一起去了。

    转眼间便到了除夕,乡下人家虽殷实,每户也买了一挂鞭放一放,然而农民们毕竟挣得是血汗钱,并不舍得将身家都花在这些玩乐上,也只有几户大地主买了几盘鞭并几十个炮仗,放了一阵,不到酉时末,也就没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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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花花公的私房课升级了。这篇文的内容还算有趣,有兴趣的可以去捧捧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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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的规矩却是要点着长明灯守岁的。//更新快//[~]阮云丝因为家里没别人,所以白天着实睡了一个好觉,这会儿只觉得精神奕奕。坐在炕上哼唱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流行歌曲,一边伏在炕桌上写着些需要购买的颜料和织布的材料,她已经预备从这一年开始,就用掌握的现代纺织知识来求一个富贵生活,天高云阔了。

    守岁到凌晨,却终于还是忍不住困得打了两个呵欠,眼看着大黄小黑已经蜷在炕沿下睡着。她想着这会儿再不睡,怕是早上就没精神去拜年了,因此便和衣躺在热乎乎的炕上,脑里却还是清醒着,想着有一些非常难染的颜色的原材料难找,但是提炼的植物却不难找,也许开春后应该去山里转转,只要找到了那些植物,提炼出来其中的色素,自己这创业的第一步就能艰难的开展起来。

    迷迷糊糊间,就做梦又回到了现代,自己亲自去山里采那些不起眼的染料植物,然后回学校和老师同学一起做实验,染出第一块布的喜悦,织出第一块多色双彩锦缎的兴奋,谈成一笔又一笔生意时的踌躇满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听得大黄和小黑欢快叫起来,她才茫然睁眼,看着面前这熟悉的墙壁顶棚,过了好一会儿,阮云丝才长长叹了口气:原来自己还是在这个架空时代艰难求存,原来那些繁华场景,终究只是前生的事。[]无论是前世今生,想来都是恍然一梦罢了。

    因痴痴想了半晌,方起身来梳洗,又细心修了修眉毛,这时代没有什么小镊裁眉刀之类的工具,只能一根根拔去,十分艰难疼痛,因此阮云丝只是稍微修了修,便换了先前做的新衣,这里刚走出门,便见街门外走来了一群女人,却都是平日里相熟的左邻右舍。

    “云丝妹妹,昨儿听见你家这边仿佛也放了一挂鞭炮,是不是你放得?”将女人们迎进屋中,便有一个媳妇打趣着问。

    阮云丝脸一红,笑道:“是我放得,我从小儿便是假小似的性格,不怕这些,想着既然要求明年一个红红火火,自然少不得要放一挂鞭喜庆喜庆,让各位嫂嫂见笑了。”

    芸娘笑道:“这也没什么,只是你昨儿晚上什么时辰睡得?瞧这黑眼圈都出来了,虽然淡淡得,不过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阮云丝笑道:“瞒不过就瞒不过,嫂嫂们不一样有?今日这黑眼圈,恰是证了我昨儿晚上守岁尽职。像你这样连一点黑眼圈都没有的,不用说,必定是睡了懒觉。”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芸娘便作势要来打她,却见那些女人都站起身来笑道:“罢了罢了,咱们还要去李奶奶家,老人家爱热闹,又是这村里的老寿星,若是去晚了,怕要恼得。[~]云丝妹妹今年第一年在这里过年,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过年要的就是一个热闹,对这个提议,阮云丝自然赞同。当下便收拾了一下,跟着几位媳妇一起出了家门。走到街上的时候,恰巧看见男人们也是成帮结队的挨个门串着拜年,两下里见了,不免各自问声过年好。她不知怎地,便想起了苏名溪,暗道那位小公爷身家显赫,这一天下来,怕是要走到腿都转筋了吧?

    苏名溪的腿没转筋,但这一天拜下来,走了那几十户勋贵人家,他也是累得浑身发软。这还是因为从少年起就习文练武打熬的好筋骨,若是别家纨绔,这一天也不过是挑亲近的走个十几家就完了,省事是省事,却自然不如他面面俱到。

    此时他骑在马上,心思却不由得飞去了那僻静的小村庄,想着若是能在那里过年,想来定然是没有这些应酬。正思忖着,就听身旁的小厮扫书小声道:“爷,前面儿就是忠信侯府了,爷要进去吗不跳字。

    “忠信侯府?”

    苏名溪盯着不远处那朱红大门,此时天近黄昏,有两个家丁正站在凳上点那门上挂着的大红灯笼。他揉了揉额头,那个逃婚的女,若不是自己少年成名,得皇帝恩宠信赖,之后又与当朝太交好,只怕那点声名就被她给丢尽了。

    “那件事过去,有五年了吧?”轻轻问了一声,这种事情王彪除了气愤,是绝不会去计算日的,只有他的心腹小厮扫书名砚精明伶俐,对这些定然了如指掌,所以自然是问扫书。果然,就听扫书小声道:“是,快五年了,从那之后,咱们府里就和忠信侯府断了往来,忠信侯爷虽然亲自登门请罪,但日后也避着咱们家,他心里有愧呢。”

    “算了,不进去了。”苏名溪叹了口气,五年前,也是自己年少气盛,被人家摆了这样一道,哪里能痛快?所以也不管忠信侯登门请罪,从此竟是和那府里彻底断了往来,就连薄有交情的忠信侯府小侯爷,之后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倒是自己的父亲,在朝中和忠信侯爷还能点个头打声招呼。

    那件事忠信侯府固然有错,然而细想想,自己因为一个女人而迁怒对方,似乎也有些过了。毕竟那女人的错误,和她家人又有什么关系?听说忠信侯爷也曾多方寻找,还说过若是找到那阮明湘,要亲自绑了来国公府任凭处置,哪怕就是打杀了,也绝无二话,人家这就算是示好,自己当年那样不依不饶的,的确不对,果然还是少年心性太过清高骄傲了。

    事到如今,苏名溪已经有意和忠信侯府抛开那段因为小姐逃婚而起的恩怨,只不过,这还是要慢慢来,所以他并不打算借今天的机会登门。如果能够修复两府关系,他想,或许明年便可以来这忠信侯府拜年了。

    高头大马从忠信侯府门前而过,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府中大门竟忽然打开,接着忠信侯府的小侯爷阮思齐竟就从门里走了出来,一抬头,正好和苏名溪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个人不由得都怔住了。

    “小公爷。”

    阮思齐一愣之后,见苏名溪停了马,他本就对对方心中抱愧,此时即便羞于对人,也不得不抱拳先招呼了一声。

    “小侯爷。”

    苏名溪微笑,从马上跳下来,也是一抱拳。他这个举动却着实将阮思齐吓坏了,心想今日这小公爷怎么了?怎么竟然还会还礼?依照平时所为,这会儿就该昂首骑马离开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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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怔之后,他立刻醒悟过来,忙还礼不迭,虽然觉着唐突,但心里着实高兴,便忍不住开口道:“那个……今儿是大年初一,我也是刚从宁阳侯家回来,小公爷这也是刚刚应酬完吧?不若到舍下歇歇脚,喝杯热茶?”

    苏名溪看到阮思齐热情期盼的模样,心中不由叹了一声,微笑道:“今儿实在是太累了,容我改日再登门拜访吧。//更新快//[~]”

    阮思齐原本也没想到能邀请到人,能得到这样一句回答,已经是十分意外的惊喜了。他心中此时只怨恨妹妹不懂事,给她找了一个多好的人家啊,她却逃了婚,不但得罪了炙手可热的国公府,就连自己这侯府也受了莫大牵连,皇上大怒之下虽然没有削爵,可是父亲与自己在朝中,却已经是没有什么立足之地了。

    等到苏名溪上了马,一行人走的不见了影,阮思齐这才深深吸了口气,接着满脸狂喜的回头就往府里跑去,他要告诉爹爹这个好消息,五年的时间,小公爷终于原谅他们。就算是不再去想什么侯府的前程,但是压在父亲胸口上的愧疚,终于可以缓解一些了。

    “在你们家后院守着的那些猎户走了吗不跳字。[]

    从集上回来,芸娘和阮云丝一人挎着一个篮,慢慢在村里的小路上走着,想起之前那些猎户不等到元宵便来到阮家后院轮流守着,如今都过了三月,人怎么也该走了吧?因此芸娘才有此问。

    “走了,一连等了一个多月,我后来把鸡鸭鹅全都搬回去了,还是没等来黄鼠狼,连狐狸都没等到一只。”阮云丝叹了口气,又道:“这些天,听说大家也轮流去城里,想看看能不能买到黄鼠狼,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芸娘叹气道:“那几个孩岂不是死定了?唉!我先前在婶婶家住了那么些日,也曾去十里八村打听过,老人们都说这东西夏秋最多,如今刚开春,不容易见到呢。”

    “是啊,想了这么多办法,连我也没想到竟然全是白费了功夫。原想着这黄鼠狼能有什么本事?却没想到当真狡猾得紧。王嫂说当日在山上,猎户大哥们也曾经遇到过几回,只是不等射箭,就都跑的没了影,那还是大雪封山的时候儿,如今春暖花开,自然就跑得更快了。”想到猎户村那几个孩,阮云丝也是心有戚戚。

    芸娘摇头道:“好了好了,我们且先不想这些,如今杏树桃树上都打了花苞,你那后门儿我看也该开了,等下我就喊上刘大哥和刘嫂去帮你开后门。【叶*】【*】”

    阮云丝道:“这怎么使得?当日封门的时候就多亏了他们帮忙,哪有得寸进尺的道理?”

    芸娘笑道:“刘大哥和刘嫂最热心的,你若是不找他们,他们才恼你。何况先前你又给点心又给布料,那块缎昨儿刘嫂和她家二丫已经上了身,别提她多高兴了,这会儿你让他们帮忙,他们心里才更热乎,好了,别多说了,走吧。”

    听芸娘这样说,阮云丝也就不再推辞。忽见胡同里拐出一个人,正是李保长家的媳妇,见了阮云丝,她便满面春风的笑道:“云妹,你今年可还织布吗?城里那几户还想要你的布,说你的布格外好卖呢。连运祥还说想多给你几个钱,让你只给他们织,你觉着怎么样?”

    “我倒是还织布,只不过还是老规矩吧,也别单给一家干,虽得了一点小利,却把之前那点情义都丢了。”阮云丝笑着回答,她心里却是有自己的想法,等到山上草木发芽时,她就要去采集一些可以提炼色素的植物,回来织完布后再染上,赚更多的钱。若是被连运祥垄断了,他们答应自己可以这样干还好,如果不答应,今天拒绝了其余的布行,岂不就是把将来的几条路也堵死了?

    似乎是对她这回答颇为意外,李保长的老婆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在脸上复了笑容道:“云妹向来是有主意的人,既然这么说,足见你是个重情义的,那也好,回头我就和那几家说去,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这乡下,也有义薄云天的人。”

    一句话把阮云丝给逗笑了,摇头道:“李嫂千万别和人这么说,不过是几匹布,哪里够得着义薄云天的资格?”因三人又站着说了几句话,便散开了。芸娘这里就去寻了刘家夫妇,让她们过来帮阮云丝拆后门。

    乡下所谓的封门,其实是冬天里的一种保暖措施,因为寒薄,并没有多少柴炭,所以寒风起的时候儿,把后门关了,选长度合适的高粱杆紧紧排开,再和了稀泥在上面糊厚厚一层,等到泥干透了,这门便能一丝风儿不进。待到春暖花开之日,拆卸也极为容易,不过用镐头砸几下,稀里哗啦全都下来了,接着收拾出去变成。

    虽然活儿极为容易,但芸娘和阮云丝毕竟是女人,干这活儿还是觉得力气不太够。那刘能却不一样了,两镐头下去,那块厚泥就裂成了几块,接着轰然塌了下来,于是几个人把东西都收拾干净,阮云丝看着后院的桃杏树都打了花苞,树下面向阳处也有小草钻出来,再从后门出出进进几次,真个觉着是心旷神怡。

    她本想留刘家夫妇中午在家吃一顿饭,但两人坚辞不肯。等人走了,她便拉着芸娘道:“过年时候那位苏公送来的肉还有好多没吃完,天气暖和就放坏了,今日下午你帮我一起腌起来,咱们留着夏天熬豆吃,岂不是好?”

    芸娘答应下来。两人便一起动手把那些肉从骨头上劈下,都弄完后,芸娘见阮云丝拖着三五个大坛进来,不由得惊呼一声道:“我的天爷,你这竟是坛么?我怎么看着倒像是个小缸?你什么时候儿买下的?”

    阮云丝笑道:“我早就琢磨着要腌肉了,所以上次去集上恰巧看见人卖,原本要买三个,偏人家说若买五个,亲自给我送过来,为了贪这个便宜,我就买了,你若是用,那里还有两个,我帮你抬回去。”

    下一章小公爷会再次出现,能猜出他是用什么理由来的吗?求点击推荐票收藏长评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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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里有这么多的家底?”芸娘笑答道,看见阮云丝手里的那袋盐,她便感叹道:“这可是金贵东西,市面上一贯钱也不过买上一斤多而已,听说塞外西北那里,更是贵的离谱。//更新快//【叶*】【*】那位苏公也当真想得周到,知道你难得进一趟城,这东西又贵,竟然送了整整一袋,也亏着有这些盐,你还能腌肉,不然谁舍得?是了,从那次之后,难道他就再也没来过?”

    阮云丝没好气的看着她,恨恨道:“自然不会再来了,他是大家公,又不是那纨绔弟,难道不知多过来会惹闲话?你啊你,我都没有这个想头,你瞎操什么心?”

    芸娘嘻嘻一笑,两人一直忙到晌午后,才总算将那剩下的几十斤猪肉都腌进了坛里,接着阮云丝做了简单午饭,两人吃了,便一起躺在炕上,芸娘就叹道:“你看见了吧?草儿都钻出来了,再过几日,便是种地时节,我却是不能来帮你做什么了。”

    阮云丝笑道:“是,我知道,到时候我去帮你,这会儿累得够呛,先睡个午觉再说。”

    话音刚落,她还来不及合上眼睛,就听见后院忽然闹将起来,公鸡打鸣声,母鸡的咯咯声,鸭和大鹅嘎嘎叫着,只听声音,便知此时那鸡舍里定然是上蹿下跳。(·~)

    阮云丝和芸娘一骨碌爬起来,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中的惊疑,然后一起麻溜下了炕,就来到后院,只见那大杏树下的鸡舍里,统共十几只鸡鸭鹅俱都扑腾的欢实,当中夹杂着几条灰黄色的影。

    “天啊,是……是黄鼠狼。”

    芸娘只看了一看,就惊叫起来,她久居乡下,之前也看过几回黄鼠狼迷人,自然认识这东西。阮云丝却只是前世在网上看过这动物的图片,一时间还联想不起来,此时听见芸娘大喊,她仔细一看,可不是?细长的黄身,小耳朵,恰和图片上的黄鼠狼差不多。

    因心下又惊又喜,这鸡舍里还不止一条黄鼠狼,看样竟有好几条似的。她知道鹅凶悍,上次那血迹,怕就是大鹅最后把黄鼠狼赶走了,但如今好几条黄鼠狼,却只有两只大鹅,如何斗得过,因便扭头向院里大叫了一声:“小黑。”

    须臾间,芸娘只觉一条黑影窜进了屋里,接着便如离弦的箭一般蹿到了鸡窝,阮云丝忙过去把鸡窝门打开,它便“嗖”一下蹿了进去,一口便咬住了一只黄鼠狼的脖。[]

    大黄这个时候才赶到后院,见儿已经参入了战团,估计是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只负责在阮云丝面前闲摇着尾巴,偶尔“汪汪”叫两声给儿助威。这里芸娘见小黑不过眨眼间,就咬死了三只黄鼠狼,另外两只跳墙逃走,它却在后面紧追不舍,便忍不住笑道:“这下猎户村的孩们总算有救了。小黑也是能干厉害,这两个月没见它,好像又长大了许多。”

    “那是,每天里肉骨头窝窝头的吃着,不长它对得起我吗不跳字。阮云丝也是心情极好,就开了一句玩笑。一边就要上前去捡那些死黄鼠狼。就在这个时候,便听远远地传来几声马嘶,她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透过开着的前门后门,就见在院尽头的街门外,停着两匹高头大马。

    “咦?是谁啊?”

    芸娘也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惊讶起来,下一刻,就听阮云丝低呼一声:“我的天,他……他怎么又来了?”

    芸娘此时也看清了那个从马后走到街门前的年轻公,她脸上的表情比阮云丝还要夸张,捂着嘴巴小声道:“是那位苏公?我的老天爷,云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结果如何?这就现打了嘴。”说是这样说,她脸上却满是笑意,她虽然是寡妇,但这是乡下,又是大白天,旁边还有阮云丝,倒也不用怎么讲究那些避嫌的规矩,何况她对这位苏公好奇已久,因此这会儿索性跟在阮云丝身后,向那街门走去。

    “苏公,你……你怎么来了?”

    阮云丝怎么也没想到这苏名溪竟是还会过来,明明自己和他已经两清了吧?刚想到这里,却见苏名溪将身后的手举起,那手里竟是提着一只死黄鼠狼,他微微笑道:“上一次阮姑娘和我说过猎户村孩的事,我一直在京里留意着,却总是没遇上,恰好今早下朝后去市集逛了逛,总算有人卖了这个东西,我便忙拿过来了,希望还不会太迟。”

    阮云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当日她不过是随口和苏名溪那么一提,却没想到对方堂堂的公侯公,竟然真的将自己一个乡下女人的请托放在心上。眼看那苏名溪说完话后不动,也不说自己还有要事赶回去,人家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接了黄鼠狼就下逐客令,因此只好开了街门,一边笑道:“今儿这真是凑巧了,有几只黄鼠狼来后院偷鸡,这会儿已经让小黑咬死了三只,余下的两只它追过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带回来。”

    苏名溪挑眉讶异道:“竟然会这么巧?我也忖度着怕是这时候那些猎户已经得了黄鼠狼,未必有用,不过人命关天的大事,跑一趟总是不错的。却没想到姑娘这里竟也得了。”

    阮云丝还不等答话,芸娘已经在旁边忍不住笑道:“这种事情公派个人跑一趟也就是了,何必还亲自过来?”

    阮云丝瞪了芸娘一眼,知道她这是在旁敲侧击的试探,因此口气郑重道:“芸娘说的没错,公实在不用亲自来这一趟,倒叫我心里不安。”

    “没什么,我是整日里闷在京城的人,难得有点闲暇时光,出来就权当散散心了,今日也只带了王彪,并没带别人随行,就是怕他们罗唣。”苏名溪一边说着,便来到了后院,恰好看到小黑嘴里叼着一只黄鼠狼赶回来。芸娘便笑道:“小黑真是好样儿的,这到底是又逮到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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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怕是两只都逮到了,看这地上,不是四只死黄鼠狼吗?只怕在阮姑娘迎我的时候儿,它已经叼回了一只。//更新快//[]”苏名溪赞叹的拍了两下手掌,看着那条黑狗,眼中流露出十分的喜爱和欣赏。

    阮云丝心里不禁一跳,暗道不是吧?难道你也想开口要小黑?可千万别,不然到时候我是给还是不给啊?正犹豫着,却见小黑把最后一只死黄鼠狼放在地上,邀功似的在她面前摆着尾巴。苏名溪忍不住笑道:“这狗真灵,在给你讨赏呢。”

    “一根肉骨头罢了,幸而用不着赏钱。”阮云丝微笑答了一句,见苏名溪没有讨要小黑的意思,她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就转身对芸娘道:“咱们去猎户村,把这几只黄鼠狼送过去,不过说不定那边也已经猎到了,这一开春,饿了一个冬天的黄鼠狼少不得要铤而走险下来偷鸡的。”

    她这样说,就是想着苏名溪最好告辞,没看见我和芸娘还要去猎户村送黄鼠狼吗?却不料苏名溪竟然笑呵呵道:“这东西怎么能让两个女人家背着?还是我和王彪走一趟吧。天色还早,西边就是山,说不定还可以猎几只山鸡兔。”

    阮云丝彻底无语了,苏名溪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她还能说什么?只好拿来一个**袋,只见王彪伸手一划拉,就把那几只死黄鼠狼全都拨拉进了袋里,冲着阮云丝含笑道:“姑娘请前头带路吧。[~]”

    无奈之下,四人只好锁了门,一起往猎户村而来,待到了地头儿,恰好看到狗和一堆小孩儿在街上玩,见到阮云丝便奔过来,大声道:“阮姑姑你来了?可是还要买什么猎物?咦?小……小……”原来他看见是苏名溪,想起上次看见这人在阮家的威风,好像还是个大官,只一时间想不起那句“小公爷”的称呼,想了半天舌头还是在一个“小”字上打转。

    “叫我苏大哥好了。”苏名溪笑着摸了摸狗的头,这是王张氏也在屋里听见了狗的声音,遂忙迎出来,待看到苏名溪和王彪,这妇人不禁愣了一愣,只看这个陌生公的穿戴气质,便可知对方家世必然不凡,应该就是上回狗回来说的那位苏小公爷了。

    王张氏这种妇人,别说像苏名溪这种勋贵弟,这辈就是连县令也没见着一回,保长在她们眼里就是官了。因此时腿肚就有些转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至于芸娘,之所以还能应对自如,是因为阮云丝并没有告诉她苏名溪的真正身份,她还以为这也就是一个寻常的富商弟,若真知道了,怕是表现还不如王张氏,这会儿能不能站住都是两说。[~]

    “王大嫂,这袋里是几只黄鼠狼,先前有五只去我家偷鸡,让小黑咬死了。后来苏公又送来了一只,我们不知道村里打没打到黄鼠狼,想着总是送过来再说。”阮云丝冲王张氏淡淡解释了两句,就见她面上露出惊喜表情,点头道:“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这几天村里的人都愁死了。你说黄鼠狼这东西,往年也不是没打到过,偏偏今年要用它,竟邪门了,一只也遇不见,想不到竟一下去了你家五只,真不知你家的鸡哪里就招黄鼠狼惦记,我们用几只大公鸡做饵,竟是一只黄鼠狼也不上套。”

    因为这个惊喜,王张氏就暂时忘记了对苏名溪的敬畏惧,着实说了一番亲热感激的话。猎户人家热情,依照她的心思,就想要留苏名溪和阮云丝等人用了晚饭。然而一想到这人可是小公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自家那些野味用来招待平常客人自然是足够,但是招待这位贵族弟?那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吧?

    因此就有些犹豫,忽听阮云丝道:“既如此,这东西就留下了,苏公要进山打一会儿猎,我和芸娘也要回村,后面那鸡舍现在还是一片狼藉呢,得赶紧收拾收拾,王大嫂,黄鼠狼就拜托你送去那几家吧。”

    王张氏听见阮云丝这话,便知这位苏公是微服前来,不欲暴露身份,因便答应了,脸上却有些为难神色,呐呐道:“男人们都进了山,没有个向导,却是谁给苏……苏公带路?”不等说完,就听身后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道:“我……我给苏公带路。”她回头一看,见是方旭从那边跑过来,便笑道:“这正好,旭哥儿虽然不常打猎,但是进山后认识路径却不成问题,这会儿就午时末了,公想来也只是要猎几只野味,回头还能赶回京城。”

    苏名溪笑着说是。阮云丝这才想起他从京城赶过来送黄鼠狼,定是来不及吃午饭,自己先前竟没虑到这一层,因就有些愧疚,轻声道:“公和王护卫怕是还没吃午饭吧?不如……”

    不等说完,却听苏名溪笑道:“我和王彪是提前在酒楼用了饭菜才往这边赶的,阮姑娘不必担心。”因说完他冲阮云丝抱了抱拳,便和王彪跟着方旭往西边山林进发,狗在这里急得跳脚,无奈他年纪太小,王张氏即使知道这是个认识大人物的好机会,却生怕他有个闪失,更怕他拖累人家,因此坚决不肯让他跟去。

    “真是奇怪,妹妹明明也是妇人打扮,那位公为什么就口口声声叫你姑娘?”芸娘看着苏名溪和王彪的背影转瞬间没了影,这才看向阮云丝,一双眼睛里满是算计和试探。

    阮云丝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恨恨道:”有话就说,何必旁敲侧击?叫姑娘怎么了?难道我这个年纪,他好意思叫我大姐?叫妹妹就更不像话了吧?也别说我,他叫你也是一样叫姑娘,你开心了吧。“

    “得了吧,这一路他何曾和我开口说过话。”芸娘嘻嘻一笑,就听王张氏笑道:“到底是贵族的公,这礼貌上真没的说。他想来是知道云妹妹独居,叫大嫂姐妹都不合适,才用了这么个含含糊糊的称呼,芸娘你就是多心,能有什么?一个称呼罢了,难道云妹妹还会往心里去?”

    阮云丝知道这是王张氏在善意的提醒自己,不要以为苏名溪流露出的善意就忘了自己的村妇身份,不然生出了妄想,将来没办法如愿时,就要吃苦头了。她心里感激这个忠厚的妇人,暗道芸娘终究是太年轻,难免脑里会想着什么“麻雀变凤凰”的故事,还是王嫂看得清楚。罢了罢了,我又不是那种渴望嫁入豪门的轻薄女人,不然早就是这苏名溪的正妻了。只要知道自己个儿的心思,随别人怎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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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到此处,也觉造化有些弄人,自己和苏名溪大概命中注定要有这样一份孽缘,即使不能成婚,也终究会有些交集。//更新快//【叶*】【*】一边感叹着,就辞别了王张氏,和芸娘一起回了村里。

    进了院,只见靠着墙的大枣树下,两匹大白马正闲自得的在地上啃着,因为是向阳地方,这时候嫩草已经发了芽,那两匹大白马也是闲来无事打发无聊时光,竟将那一棵棵才钻出土面的嫩草给啃得干干净净。

    “天,怎么就忘了他们是骑马过来的。”阮云丝一拍额头,看着身边的芸娘道:“我那会儿是让黄鼠狼这事儿给惊喜的昏了头,你怎么也不帮我看着?回头他们打了猎,竟还是要过来牵马,这可怎么是好?”

    “难道就你高兴不成?我看见这么多黄鼠狼,也是高兴坏了嘛。”芸娘一撅嘴:“这会儿你却全赖在我头上。”

    两人一边说笑着,就将后院的鸡舍收拾干净,看到地里发出的草芽,阮云丝便兴奋道:“看,这苦丁菜婆婆丁都发芽了,只怕再有几天,杏树花开的时候就可以去挖野菜。”

    芸娘笑道:“可不是。不过那会儿这些野菜还长不大,倒是野蒜长得最好,挖了回来炒鸡蛋烙饼都是好的,就怕你不舍得那功夫,一下午时间够织几米布了吧?你舍得浪费了去挖野菜?”

    “有什么不舍得?我又不是铁人,一天到晚就织布,也总得有点别的营生来调剂调剂,难道你没听说过劳逸结合?”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说着话,眼看日头慢慢下去了,阮云丝看着院里的两匹马就急道:“也该回来了吧?再不回来,我看这两匹畜生就要去啃我那刚发了芽的柳树条了。[]”

    话音刚落,果然就见两匹马在地上找不到草芽,终于把魔嘴伸到了那刚刚探出黄芽儿的柳树上。芸娘不由得哈哈笑道:“妹妹一语成真,这两匹马也是,看长的又肥又高,那毛色儿都刷的油光水滑,论理草料定然是肥美的,怎么这会儿却如同饿死鬼……”

    不等说完,忽然就听一阵争吵声传了过来,芸娘和阮云丝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要说这小王村也算是处世外桃源般的村庄,只是再怎么和美,自家人都难免为了这事儿那事儿争几句嘴,何况是一个村里的人?即便是邻居,终究也不沾亲带故。[~]只不过争吵后往往也就因为什么事和好了。到现在也并没有听说有谁家的男人女人厉害得不能容人,阮云丝在这里住了大半年,还没看见过一个泼妇呢。但现在这声音尖锐无比,只是听声音她就能想象出一个一手叉腰一手指天的茶壶状泼妇来。

    “听声音是连嫂家里出了事。”芸娘说完,便转身又出了门,一边道:“我去看看,这是谁没了心肝,和连嫂吵呢。”话音落,见阮云丝也跟了上来,她不由得笑道:“你不好好在家里等着苏公和王护卫回来牵马,又跑过来做什么?”

    阮云丝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道:“哪里就那么快?何况这街门也没上锁,他们回来了,自然就把马牵走了,少废话,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连家,只见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一个肥壮妇人正堵在连家街门外,源源不绝的骂道:“闺女怎么了?闺女难道不是娘生爹养的?难道一出生就是来了婆家吃饭的?凭什么你们就不用养老?我告诉你付二丫,这老废物没道理让我们一家养着,出钱出米伺候着,如今连捡个鸡蛋都能给我打碎了,洗衣服更不用提。你要是不收留,那我就把她扔在这儿,你爱管不管,饿死拉倒。反正我算是看出来了,谁叫她自己个儿不争气,就养了你们这兄妹两个,如今就是没人养也活该。”

    在她面前,被芸娘叫做连嫂的付二丫已经满脸是泪,呜咽道:“我先前和嫂说得分明,不是我不想养着老人,只是如今我婆婆尚在,丈夫又卧病在床,这整个家里全都靠**持着,还有五个孩,如今我们自己都还揭不开锅呢,能活到现在全靠着村里人好心资助着,你让娘留在我这里,岂不是就要让她活活饿死?当日爹娘也不是没有积蓄,爹爹死后全都留给了哥哥,你们家的房在整个村里都是最大的,连养的鸡狗吃的都是好料,怎么说就没有娘的这碗饭?我但凡有一分力气,我就养了娘,也不和你在这里争。只是你如今看看我这家……”

    话音未落,早被那泼妇兜头啐了一口,听她大骂道:“听听听听,敢情这是因为老头把财产留给了咱们你不服气。啊呸,谁让你不是儿来的?就算不是儿,当**那嫁妆还少了?村里人哪个不是羡慕的两眼发光?比给我们家的聘礼还丰厚,这会儿有脸哭穷。付大当,你倒是给老娘说句话啊?你是死人吗不跳字。

    阮云丝和芸娘这才看到不远处的一辆牛车,一个男人垂着头坐在上面,还有一个老太太,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正在擦眼泪。付二丫见嫂转了头,便哭着跑过去,跪在那妇人和男人身边,痛哭道:“娘啊娘,不是当闺女的不心疼你,只是闺女如今家里连口米都没有,这些年受了村里人不知道多少恩惠,哪里还有脸朝人家伸手?哥……哥啊,你也是男人,就让嫂这么骑在头上吗?你可是从小到大都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的,不说别的,就为了供你读书,银扔出去多少?是你自己没往那里钻,这才没赚到功名,只你也到底是识过字的,书里讲的百善孝为先,你难道还不如我明白吗不跳字。

    她这里一边哭,那妇人更不忿了,上前揪起那个男人的耳朵就骂起来,付二丫眼见哥哥受这样的欺负,终究是不忿,忙抢过去对她嫂哭道:“我哥哥是你男人,你竟当众给他这样没脸。许春莲,你凭的什么这样张狂?哥啊!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让她这样欺负,你究竟是不是个男人?若不是你,她能像今日这样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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