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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吟玉摇头道:“谁知道呢?只是听说她娘家最近几年也是不错的,又是在外任上,隔着这么远,难道还千里迢迢的去送?又或者说,她娘家竟是外面风光里面稀松?既如此,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跟哥哥开口了。”

    阮云丝笑道:“这倒没什么,你们哥哥有的是钱,帮衬些也是应该的。”说完苏吟玉苏吟采都笑起来,苏吟玉道:“可不是,我老早就眼红哥哥得的那些赏赐了,原来嫂子也知道,嫂子素来疼我和四妹妹,不如也拿出些来给我们,哥哥财大气粗,定察觉不了的。”

    阮云丝哼了一声道:“你们想要爷的东西还不容易?一人一份嫁妆是早就备好了的,只要早早出嫁就是了。”说完看向苏吟采,忽然想起她和苏吟玉都看中了钟南,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起来,暗道这事儿可是难办,不管,让爷操心去。

    晚上回来,还不等进院门,就让刘夫人叫了过去。等到掌灯时分,方见他回来。夫妻两个吃完饭,这一夜苏名溪却折腾起来没完,最后阮云丝气得一把将他从身上推下去,恨恨道:“你拿我当什么出气筒?又不是我的主意,这是太太的主意,白日里问我,难道我敢说不好?”

    苏名溪搂住了爱人,咬牙笑道:“果然你是知情的。我不气你别的,只气你怎么把这事儿推给了我?在太太面前没把我为难死。左右支吾着,我都害怕太太起疑心了。”

    阮云丝叹气道:“不推到你头上,我却推到谁头上去?难道三妹妹这时候敢承认?还是推到国公爷身上?真要是这样,怕你这会儿能不能好腿好胳膊的回来都不一定呢。叫我说,这事儿这么瞒下去不是办法,你还是该找个机会,在太太面前稍微透露点口风才是。”

    苏名溪长叹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所以今儿在太太面前就稍微提了一下,只不过……”他摇摇头,接着就把被子蒙到脸上,喃喃道:“冤家啊。那两个丫头片子定然都是我上一世里的冤家。如今讨债来的。”

    说完却又想起一事,将被子扯下来道:“是了,我今儿去看泷云,听说她白日里动了胎气,云丝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问她,她又不肯说,只说自己如今情绪不定。表姐不过说了点小事就动怒了。幸好现在胎气稳了,只这个不是玩笑的。”

    阮云丝叹气道:“可不是,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太太的意思,本是想等她肚子大了就不让她管家的,如今怕是要提前了。这么三天两头的,任谁也受不住啊,还有五个月才生产呢。”

    苏名溪皱眉道:“这事儿里透着蹊跷,也罢,我如今是没空管家里这一摊子了,你平时就多留心些。如今老太太和太太对你的印象都极好,你不用再像从前那般韬光养晦陪尽小心。唉!”

    “怎么了?莫非是朝堂上有什么事情烦心?”阮云丝听他叹气,不由得心中一惊。却听苏名溪微笑道:“没什么。只是钦天监今儿禀报说,从今年起。只怕天气不太好。”

    “天气不太好是什么意思?”阮云丝不知道这里的天气是单纯指气候,还是指那些洪水地震天灾,因有此一问,却听苏名溪长叹道:“历史上共有三次这样的气候,都是持续几十年的,夏短冬长,气候寒冷,那三次都是亡国之因。不过以咱们的朝廷,如今看起来倒不用担心这个,只是百姓生计势必要艰难了,最可怕是北方边疆的大军,在御寒这方面,他们本就弱于那些游牧民族,只怕未来这几十年,边疆又要不太平,战死沙场也就罢了,我更怕这一场大天气不知道要冻死多少士兵。”

    这个阮云丝是知道的,拜当年看的穿越小说所赐,她知道历史上明朝末年便是经历了持续六十年的小冰河时期,最后民不聊生,才会被北方的女真人,也就是清兵大举入关,夺了汉人江山。

    “难道士兵们没有御寒衣物吗?”

    阮云丝有些奇怪,她知道大吴还是非常富强的,边疆军队的冬暖工作理应得到重视和保障才对。

    “自然是有的。”

    却听苏名溪叹了口气,摇头道:“纵然有又如何?大吴边疆共有数十万大军,哪里有那么多的皮子?也不过就是各级军官能有几件皮裘御寒,再低一等的,怕是连这点皮裘都没有,衣物里不过是多缝一些废布,然而缝的太多,又太过沉重,一旦北方那些蛮子大举进攻,士兵们穿着这样的衣服上场,那不是找死吗?”

    阮云丝这才醒悟过来,这个时代棉花还没出现呢,只有地里种的那不到半亩的絮团儿。她心里合计着:这个架空时代很显然是像她原本历史上那些强国一般,甚至幅员更为辽阔,只要将絮团儿推广开来种,尤其是新疆那一带,在这大吴国,那里叫做“勤城”,寓意是只有最勤劳最肯吃苦的会住在那个地方。如果是皇帝下令,大概三五年间就可以收获到上好棉花,这问题也就解决了。

    苏名溪见阮云丝在那里默默沉思,不由得笑道:“怎么?现在就想着替为夫分忧了?这事情怎也要两三年后,这时候且别多想,这两三年间,皇上和朝臣们或许会想出好办法,娘子却是不要为此忧心了。”

    阮云丝笑道:“任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未必比得上我的办法好,信不信?”

    苏名溪知道自己这个爱人,为人虽然烈性,但大多时候除非必须,她还是十分低调谦虚的,此时竟然毫不犹豫说出这种话,心中不由得一动,大喜道:“云丝,这不是玩话,你可是真有办法?是了,前两日你和我说那用羊毛做的毛线可以织衣裳,只是到如今也并没有看到一件,莫非便是那个?”

    阮云丝摇摇头,笑道:“并非是那个,我如今忙得不堪,这几日正在想今年冬天要弄几种布料呢,哪有时间给你织毛衣?左右另有一个法子,只如今却是我想当然,还不知道是否能用,总要等到试验过后,才知是否实用。”

    苏名溪这两日一直因为天气的事情悬心,虽说是两三年后才会逐渐发生的事,但若不及早想个,只怕以后的十几年几十年,大吴边疆都要陷入一个非常不堪的境地,他本就是武将,如何能不心急?因想到要多培养足堪大用的将领,多锻炼士兵增强他们的体质,但这些也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何况,在严寒天气面前,就算将领骁勇,兵丁健壮又如何?历史上那三次,据说边疆冻死士兵无数,都是青壮男子,难道大吴军队会比那些兵丁强很多吗?

    因这两日心情就很是沉重,只不过回家后不愿意让阮云丝和父母等人担心,所以都做出一副欢快模样来,这种事情,家里人就算知道了,除了陪他一起担忧之外,还能做什么呢?没想到今日枕塌之间,自己无意中将这话提了起来,却惹了爱人沉思,而且看样子,这已经困扰的他和皇帝等人头发都快白了的难题,阮云丝却是有把握解决。

    因便搂住了爱人,磨着道:“你就先告诉我,我不说出去成不成?如今你什么都不说,倒好让我心焦。好云丝,便说出来,让我心里有个底也好。”

    阮云丝知道这事儿不给丈夫透露出一点,怕是觉都睡不好了,只好无奈笑道:“不是别的,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的那絮团儿?”见苏名溪半晌也没想起来,她不由得摇头道:“也是,你怎会将这种东西放在心上?不过我告诉你,我说的法子,很可能就要着落在那絮团儿上。”

    “絮团儿?可是山上长得那种东西?我记得了,南哥儿好像说小舅子在种这个,说是你的意思,这东西往年是穷人采了回家御寒的,莫非你竟然想着用这东西给那些士兵御寒吗?唉!云丝,你也太天真了,那不过是穷人们的无奈之举,其实也不能怎么御寒,如何应付边疆的天寒地冻?”

    阮云丝知道现在不能透露太多,见苏名溪有些失望,暗暗好笑,心想你瞧不起絮团儿,那就等着今年冬天我给你一个惊喜。因也不罗嗦,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各自睡了。

    转眼间便是夏至,天气越发炎热了。这日阮云丝在屋里织了一会儿锦,听见外面小丫头叫奶奶,便踱步出去,却是苏名溪的贴身丫头采莲带着几个小丫头切了些西瓜,招呼她们过来吃。

    阮云丝便回头叫钟秀等人也出来,听采莲笑道:“这是湃在井里的,奶奶和姑娘们快用一些,正凉快。”说完看着阮云丝等人又摇头笑道:“真真怎么说的?这个时候儿了,奶奶莫要这般劳累,看这身上出的汗。奴婢前儿还听何管事说,京城里的厂子也有将近二百多台各样织机了,奶奶只把这些活儿交给厂子就是,何必还要亲力亲为?”

    阮云丝捡了块西瓜吃着,微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其实如今也不是单纯,就如你说的,这些活儿尽可以交给下面去做了,我不过是要研究出多几种的料子,还有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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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莲惊讶道:“这么说,今年冬天的时候儿,咱们厂子也能织那些姑绒驼绒金丝绒之类的布料了?”说完却听钟秀抢着笑道:“何止?前儿听姐姐念得那一长串名字,还有天鹅绒,哆罗呢,羊毛呢子等料子呢。”

    采莲惊讶道:“天鹅绒又是什么?可是从天鹅身上取下的绒?我的天,那才能得多少?统共也不过是皇宫里有那么几对,咱们府里倒也是有两对天鹅,在水里倒极漂亮的,只是那也不比鹅子大多少,那么丁点儿绒毛,哪里就能料?”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阮云丝便道:“难怪你们不知,你们镇日里关在这深宅大院中,只知道皇宫里别国进贡来的那些天鹅,却不知在咱们国家,许多湿地里也都有天鹅,不过是野生的,不如进贡上的天鹅收拾的那么齐整漂亮而已,乡下许多人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外表像是大雁和家养的大鹅,便野鹅或者野雁的乱叫。”

    “这么说,奶奶打的就是那些野生天鹅的主意了?”采莲倒是头一次听见这个说法儿,十分的好奇,却见阮云丝摇头笑道:“那哪里能成呢?这天鹅绒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并非就是用天鹅的绒毛来做,而且也要等几年才能弄,现在却是不行。”因为天鹅绒的主料是棉,所以怎么也要等棉花推广开来才行,阮云丝之前不过是说了一句,没想到钟秀就记在心上了,这会儿不禁笑道:“若真是用天鹅绒毛来做,那除非是办一个养殖场……”

    她刚说到这里,便觉着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闪电般炸开来,竟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喃喃道:“是啊,养殖场,我怎么没想到呢?天啊,我真笨……”

    “奶奶。您……您这是怎么了?”

    采莲和钟秀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阮云丝好像魔怔了似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她们的心都提起来了,采莲就吩咐下丫头们:“快去二门上找个小厮,请大夫过来。”

    “不用,我没事儿。”话音刚落,就听阮云丝连忙拒绝,她忧心地看着这位主子。哭丧着脸道:“奶奶,您可别吓奴婢,谁不知道您是爷的心尖子,这要是出了点儿事,奴婢们担待不起啊。”

    阮云丝因为那句“心尖子”红了脸,瞪了采莲一眼。咬牙道:“好啊,你个小蹄子,说的是什么话?这种话让小丫头们听见了,什么意思?”见采莲面色一红垂下头去,显然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不过她这个时候儿却顾不上,对众人道:“咱们府里素日吃的鸡鸭,都是从哪里买来的?”

    采莲疑惑道:“这个要问买办了。不过菜市场上有许多人家弄了公鸡母鸡出来卖。像是咱们这样的富贵人家。也可能单独劈出块地方养一些,不然京城里权贵云集。都指望着在菜市场上买的话,哪里够?”

    是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养鸡厂养鸭厂之类的专门养殖产业,只是因为乡下人多,每一家每一户都养着几十只鸡鸭,就是城里,大多数人家也是要养许多家禽的,所以倒也没有供不应求的情况出现,也因此没人想到这条财路。如今若是养了这些东西,不必别的,这古代的环境多好啊,就是在京郊,办一个养殖场,养上几十万只鸡鸭都不成问题的,到那时,即便是是吃不了肉和蛋,但是用鸭绒和鹅绒做了衣服,那是比棉花保暖效果还好的东西,到时小冰河时期也就没有这么可怕了吧?

    只是穿越来这么久,阮云丝并没有看到有谁穿着鸭绒鹅绒做的羽绒服之类的衣服,倒是什么野鸭子羽毛的披风,天鹅羽的大氅,还有孔雀毛的大衣服随处可见,显然这个时代的人恐怕也不懂那些羽绒的巨大价值。

    穿越的金手指就是强大啊。

    阮云丝心里泪流满面,觉得掌握了这么多知识的自己简直就像救世主一般的伟大。

    一阵蝉鸣声传来,打破了阮云丝的幻想,她微微一愣,忽然扭头看向窗外,轻声道:“是蝉鸣声吧?这个时候儿蝉就出来了?”

    笑道:“昨儿就夏至了,今儿便是有蝉鸣声,又有什么稀奇的?再过几日,这蝉鸣声便要响遍整个府邸了。”说完听采莲也笑道:“是,听说别的公中每到这时候就要粘知了,便是嫌它们吵得慌。只是咱们府中老太太和太太信佛,不肯杀生,下面仆人们倒省了这桩麻烦差事。

    “这一年多没听见,今儿忽然听了,竟还觉着有些亲切。”阮云丝笑着感慨了一句,却见采莲扭过头,“扑哧”一笑,然后小声道:“奶奶且仔细听听,不知我们这的蝉鸣声和侯府的是不是不一样?”

    钟秀笑道:“蝉鸣声不都是这么瓮声瓮气的叫着?哪里会有什么不一样?”话音刚落,猛然醒悟过来,采莲这是打趣阮云丝去年这时候还在侯府中做她的三姑娘,如今却嫁了进来做奶奶,她便住了口,也笑眯眯看着阮云丝。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阮云丝看着钟秀碧秋芳草等人都笑吟吟看着自己,不由得又羞又气,指着采莲道:“都是你惹的祸事,罚你去把那知了给我捉了,让我细细分辨,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

    “奶奶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不敢了。”采莲吓了一跳,让她去爬树捉知了,那还不如要了她的命去,她哪有那个身手?

    一屋子人难得有这浮生半日闲,吃着西瓜说着玩,正自在逍遥呢,就听外面咚咚咚脚步声响,还不等采莲等人反应过来,一个小丫头便闯进来,大声道:“奶奶,不好了,袁姨娘……袁姨娘……”

    “袁姨娘怎么了?”阮云丝让小丫头吓了一大跳,如今府中最敏感的人和事,当是这个袁姨娘莫属,因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采莲也在旁边道:“哎呀你这个时候喘什么气啊?快说,袁姨娘怎么了?”

    “袁姨娘……袁姨娘这会儿又拉又吐,正在打滚儿呢,太太和老太太都过去了。”小丫头也是累得要命,听见采莲催,忙一口气把话说完,便瘫软着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阮云丝惊疑不定,暗道不对啊,厨房里给她的饭菜那都是小心又小心的,怎么就会吃出毛病?只是一时间也无暇多想,连忙换了衣裳就往袁姨娘的住处而来。

    进了屋,只见老太太和刘夫人都坐在那里,脸色十分难看。阮云丝上前见了礼,刘夫人便冷声道:“你怎的这个时候儿才过来?素日里让你看顾着这边,你都看顾到那里去了?”

    阮云丝心中翻翻白眼,心想看顾她?你不知道这位姨娘祖宗的性体啊?我真要看顾她了,八成又要说我不尊重,不信任她,不知闹成什么样儿呢。我吃饱了撑着才来看着她。

    只是心里想着,表面上自然不能这样说,也知道刘夫人这会儿是气急攻心,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所以便态度良好的认了错儿,这才站起身问刘夫人身后的丫鬟情况怎么样?

    “奴婢们究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过来听烟霞姐姐说,姨娘先前觉着心热,只想喝些酸梅汤,就要小丫头品儿去端,却不料喝了酸梅汤,不一会儿就有这症状了,烟霞姐姐也唬的不行,赶紧去找太太过来,如今大夫在里头看视着,还没有出来,也不知情形究竟如何。”

    这里刘夫人见阮云丝二话没有,心中怒气稍微降了些,她自然也明白袁姨娘的性子,自己派了烟霞过来,虽说也有私心算计在其中,却也是一片好意,指望着烟霞稳妥,能好好服侍她。的第二个孩子啊,好不容易在这时候才有了,能不重视吗?

    结果烟霞过来,袁姨娘却像防贼似得防着她,那丫鬟是个晓事的,自然不会明着告诉刘夫人自己在袁姨娘这里受的委屈,然而刘夫人是什么人?每次只向她问问消息,从她回答中也就可以听出来了。

    因此刘夫人心里其实是非常恼恨袁姨娘的:这算什么?这国公府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一个姨娘罢了,让她管了这么多年的家,难道还不足?慢说如今是因为她肚子大了,所以想把管家之权收回,就算她仍是从前那般精明爽利,自己和老太太要收回她的管家之权难道不应该吗?看哪个公侯府第里是要姨娘当家掌权的?何况苏名溪现在已经娶了正妻回来,这袁姨娘从前看着还好,谁知竟是这么个不晓事的人。

    只是愤怒归愤怒,终究是忌讳着她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刘夫人也只能将这份怒气埋在心中。刚刚听说袁姨娘上吐下泻,她几乎是吓了个半死,看见阮云丝难免有些迁怒,然而见她面上平和淡然,心中也立刻就反应过来。因此听身旁丫鬟和阮云丝说袁姨娘的病情,她也只是在旁边捻着念珠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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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云丝来到刘夫人和老太君面前,柔声道:“老太太太太不要太焦虑了,许是暑日炎热,东西有些不太妥当,袁姨娘吉人自有天相……”

    说到这里,连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这句话,就袁姨娘那么个尖酸刻薄的模样儿,哪里能称得上是吉人?因犹豫了下,方又笑道:“便不看在姨娘这个当娘的份儿上,也总要看在爷这个当爹的份儿上不是?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保家卫国,这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可不是天大的功德呢,上天怎忍心让爷的子嗣有闪失?”

    杨老太君微微笑道:“这句话却还中听,锦霞,你也暂放宽心。俗语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到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话音落,忽听里屋小溪道:“多谢大夫,大夫请随奴婢来,我们老太太太太等着问情况呢。”

    说完领着一个大夫从门里出来,那大夫来到杨老太君面前,阮云丝一看他身上穿着官服,知道是请了御医来的。自己来的时候,御医已经到了,这速度真是好快,由此也可见老太君和杨夫人对这个孩子有多重视了。

    那御医恭恭敬敬的向老太君行礼,一面笑道:“不妨事,待我开张方子给姨娘用,这吐泻就可以渐渐止了,只是此后要好好静养些日子,至于补品,当以食疗温补为要。另外,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想看看姨娘喝剩下的酸梅汤。”

    小溪在旁边连忙道:“有,那半碗酸梅汤还在呢,姨娘喝了一口,只说有些怪味儿,就放下了。”说完连忙转身进屋,不一会儿将那半碗酸梅汤给拿了出来。

    阮云丝有些奇怪,暗道怪味儿?这酸梅汤难道有古怪不成?只是如今又没有什么检验之所,不知这御医要怎么查探。刚想到这里,便见对方将鼻子凑过去。微微嗅了一下。便起身凝重道:“这汤里竟似是有巴豆味道,待我拿出去好好查验一番。”

    不是吧?阮云丝瞠目结舌,心想用鼻子闻就能闻出来?巴豆的味道不是很浓吧?这御医难道长了一只狗鼻子吗?

    正想着,却见老太君和刘夫人都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好半晌,刘夫人方一拍桌子,阴沉道:“去把端酸梅汤的丫头先绑起来。仔细问问酸梅汤是从哪里来的?”

    阮云丝心中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只是此时事情还未弄清楚,倒也不能下定论,眼见刘夫人身边的丫鬟要出去,她忙叫住了,郑重道:“此事非同小可。这会儿还不是打杀那丫头的时候,务必要好好盘问盘问,用巴豆陷害主子,这还了得?”

    “是。”

    那丫鬟答应一声转身出去,这里阮云丝皱着眉头,暗道一个丫头怎么会用巴豆害人?除非是有什么杀父之仇的,才会以奴害主吧?可也没听说杀父之仇用巴豆报的。

    刚想到这里,便听苏吟玉在旁边道:“这有些奇了。若是小怨。谅也没人敢在这时候冒险对姨娘下手,不值当。若是大仇。怎么会只用巴豆?那东西不过是让人吐泻几回,一旦用了药就止住,好容易有这么个报仇机会,用砒霜不是更便宜?倒要用巴豆这样不顶事的药,来特意提醒人家注意防备吗?”

    刘夫人看向女儿,脸色依然是沉沉的,冷哼道:“这是什么话?什么用砒霜?你还嫌我不够糟心吗?”

    苏吟玉笑道:“娘可别给女儿乱扣帽子,女儿也只是就事论事认真分析罢了,实在是这事儿太蹊跷,不由得人不琢磨。”

    袁姨娘身旁另一个大丫头小桥看了眼阮云丝,哽咽道:“姨娘从怀了身子后,倒是有些喜怒不定的,只怕是无意中得罪了人也未可知,又或者,有人觉着姨娘碍眼,想要用这种方式暗中敲打敲打,这次的事,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就是了。”

    话音刚落,就听里屋袁姨娘怒道:“胡说什么?你这是要混赖谁?让太太老太太听了,以为我便是这样教育下人的,没得给我脸上抹黑,还不滚出去?”

    小桥吓了一跳,哭着跑出去了,这里老太君和刘夫人以及阮云丝等才走进去。刘夫人皱眉道:“你那么大火气做什么?谁也没往那些没谱的地方去想,丫鬟愚蠢,难道咱们这些做主子的,也跟着愚蠢不成?你如今病的这个样儿,还有心思吼人,趁早儿好好歇歇吧。”

    袁姨娘倚在床上,面色确实是蜡黄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叹气道:“多谢太太挂怀,妾身这会儿觉着好了些,多亏请了陈御医来,刚吃了他一丸药,就觉着受用些了。”

    烟霞在旁边笑道:“这可不果然应验了奶奶的话?姨娘吉人自有天相。后厨还在煎着药,等下把那药服下去,这一关便是闯过来了。”说完忽听小丫头在外面道:太太,老太太,陈御医过来了。”

    阮云丝心想这么快就出结果了?果然古代独特的化验技术也是不容小觑的啊。因忙和刘夫人老太君一样侧耳朵听着,就听陈御医在门外道:“回禀老太太和夫人,那酸梅汤的底子里,果然有些微的巴豆粉末。”

    “什么?”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老太君和刘夫人即使早有准备,然而真的听到这个结论,也不由得又惊又怒,一齐站起身来。

    连阮云丝心中也糊涂了,暗道真是巴豆真是巴豆,就如刚刚三姑娘所说,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她故意用来陷害我或者萧姨娘?毕竟她怀孕,影响我的利益,萧姨娘又对她恨之入骨。只是这诬赖也不那么好弄的吧?难道她以为我们两个就是面人儿?”

    正想着,却见袁姨娘已经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恨恨地叫着:“把那奴婢带过来,我要问问她,我和她是什么样的仇?就这样的害我,害我也就罢了,如今我肚子里,可是爷的骨肉,这样胆大妄为的奴才,就当活活打死。”

    刘夫人表情也凝重起来,沉声道:“你不要这么激动愤恨,大夫说了,往后要静养的,这事儿自有我给你做主,你放心,若真查明了是那奴婢做下的事,我绝饶不了她。”说完眼中杀气一闪,显然是真动了杀机。

    阮云丝明白在这个时代里,下人的命就和蝼蚁差不多。以前看宅斗小说,那些女人动不动就是把丫鬟活活打死之类的,她还不以为然,心想女人哪有这般心狠的?如今真正经历了,才知道确是如此,这还是有名的宽厚人家呢,可一旦奴婢们犯了大错,也是动辄打死毫不留情的。

    袁姨娘低下头,悲悲切切道:“是,妾身就凭太太做主了,我如今折腾了这半天,自己如何都无所谓,但愿这腹中胎儿,可不要受半点波及,呜呜呜……不然,不然妾身哪还有脸面对爷啊?”

    刘夫人也不耐烦看她做戏,只是没奈何,和老太君安慰了她几句,便一起走出来,回到上房,老太君便疑惑道:“锦霞,依你看这件事倒要如何定夺的好?听说那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何以就敢有这样大的胆子?”

    刘夫人沉声道:“儿媳晓得,必然要问清楚的。”说完看了阮云丝一眼,淡淡道:“你也莫要多心,无论是谁,摊上这样的事都要一查到底。”

    阮云丝淡淡笑道:“儿媳有什么可多心的?太太尽管查,老实说,刚刚三姑娘的话有道理,儿媳也有些疑惑呢……”

    不等说完,忽见刘夫人身旁一个丫鬟匆匆走进来,急切道:“太太,那……那品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之前将她捆到柴房,她还只是央求我,说她什么都没做。奴婢问了几句话,那碗酸梅汤确确实实是她从厨房端回来,途中没经任何人的手。奴婢要回来禀报太太,就出了柴房,先找人去看着她,奴婢自往上房来,可刚才走到门口,一个小厮追上来,说进去后那小丫鬟已经不在柴房里了。”

    “怎么会这样?”刘夫人这一下真是出离愤怒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冷哼道:“我素日竟不知这府中到了这个地步,查,立刻给我查,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那奴婢找出来。”

    阮云丝心中叹息,暗道那小丫头不知是怎么想的,这样一跑,巴豆不是你下的,也变成是你下的了。那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就能做出这样事,若真是她下了巴豆谋害袁姨娘和她肚里的孩儿,怎能不让刘夫人火冒三丈。

    三人坐在房中等消息,却不料这一等,便等到傍晚,那小丫头竟似是凭空消失了也似,就连阮云丝,也不由得暗暗称奇,心想等回来,他是在外面经历过的,说不定能找到,又或者那丫头跑到外面去了?如果真是这样,怕只有无可奈何了吧。

    且说袁姨娘这里,听说品儿逃跑了,她倚在床上,也不知想些什么,小溪见她精神不太好,一直到晚饭也没吃什么东西,就有些担心。却听袁姨娘吩咐道:“我今儿心烦,你别留人在外面伺候了,就你一个在外间照应着便好。”

    小溪答应一声,把和她一起值夜的青儿打发出去,这里躺在榻上,想着这些日子的事情,越想越觉有些心惊,她是服侍了袁姨娘十几年的人,自然对对方的性情十分了解,总觉着这些日子,袁姨娘似乎有许多事连自己都瞒下来,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她确实能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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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原来是我吩咐的,那巴豆也是我给的了?”阮云丝笑眯眯问着品儿,却听老太君淡淡道:“我看已经很没有问的必要了吧,这样一个奴婢,暗害主子不说,如今竟还学会了攀咬诬陷,这样的人是留不得的。”

    阮云丝连忙道:“老太太,这样打死只怕袁姨娘不服,想着老太太太太偏袒媳妇,倒不如问个水落石出。”

    她心里明白老太君的意思,这小丫头根本不会撒谎,想来这些话是有人教的,至于是谁教的,这还用问吗?只是那一个怎也是受了这番劫难,这时候也不好去处罚,若不处罚了,阮云丝这里又怎么心服?所以杨老太君当机立断,就准备把这些事情全都着落在这小丫头身上了。

    听见阮云丝反对,杨老太君皱眉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不满,暗道你是冰雪聪明的,不会不明白我的用意,这样处理,于你面上无损,于那一个,总该让她安心保胎。怎么这个时候儿你又要掰这个尖儿,定要弄出个来龙去脉是非黑白呢?到那时,可让我和你婆婆怎么做?莫非在府里安分了这几个月,你如今倒是要发威了?

    阮云丝只看杨老太君的目光,便明白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心中也不由叹气,暗道这还是慈善的呢,为了所谓的“家和万事兴”,就可以不顾一个小女孩的性命和未来,只我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因微微敛衽施礼道:“老太太太太放心,如今这屋里没有别人,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妾身也绝不会再追究,妾身虽不懂事,也没到这个地步。只是老太太太太不觉着此事蹊跷吗?无论如何,该顾及的咱们要顾及,例如袁姨娘那里,是一定要让她安心养胎的。但该咱们心中有数的,也不能轻易让人瞒骗了去。老太太太太若是不想听这些腌臜事。那媳妇也可以放开手。只是这小丫头可怜,奴婢看着她也不像是能下巴豆谋害主子的人,不如就拨给妾身用,老太太太太觉得如何?”

    杨老太君心中一凛,暗道是了,这么个豆芽菜,如何能下巴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我一时想顾着她们两人的脸面,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因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罢了,你继续问。”

    阮云丝这才又坐下,对那品儿和蔼道:“你说是我叫你去给袁姨娘下巴豆,我问你。我是在哪里吩咐你这番话的?当时我是怎么说的?”

    品儿愣了,袁姨娘昨天晚上只悄声吩咐她说:若想活命,便把这事儿推到阮云丝头上,却是丝毫没交代别的。因一时涨红了脸,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道:“自……自然是在奶奶的房里,您……您只说让奴婢把巴豆下到袁姨娘的碗里……”她努力冥思苦想着,目光在半空游移,忽然接触到阮云丝的视线。不由心神一震。连忙又垂下头去。

    阮云丝本来想用现代刑侦那一招,就是提出几个问题反复问。在她看来,这丫头大概是惊恐太过的关系,反正这会儿脑子不太,反复问几遭,那马脚破绽定然是要大大露出来。

    然而如今见她这模样,便知自己压根儿不用费事,于是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只有些慵懒地笑问道:“既然巴豆是我给的,你和我说说那巴豆的模样。”

    品儿再次愣住了,好半晌才小声道:“就……就是和大豆一样的。可怜她虽然也跑了十几年的江湖,然而班子里的人都是最怕生病的,谁没事儿敢弄巴豆回去,一个不小心,拉肚子怎么办?及至到了,她就更是无缘得见这种东西了,于是根本说不上来,只能凭着想象说。就听阮云丝“扑哧”一笑,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道:“不……不对,是像蚕豆那个样儿的。”

    阮云丝忍了笑,又问道:“那巴豆你下了几颗在酸梅汤里?”

    却不料品儿是知道那酸梅汤里的巴豆是粉末,于是连忙道:“不是几颗,奴婢……奴婢磨成了粉,然后……然后才下到袁姨娘喝的酸梅汤里,奴婢……奴婢甘愿受罚,只求奶奶看在奴婢是为您效力的份儿上,救奴婢一救啊……”

    “巴豆粉末?”

    阮云丝没料到品儿却是知道这件事的,就看了杨老太君和刘夫人一眼,见她们都是面无表情的喝茶,她便知道,这两位心里是有数了,连品儿也沉不住气了,这就好。于是轻笑一声道:“既如此,那巴豆粉末是什么颜色的?你可记得?”

    “自然……自然是黄色的。”品儿胡乱说着,想着巴豆既然是像大豆和蚕豆,那就该是黄色,只这是自己杜撰出来的,谁知道那个巴豆到底是不是长得像大豆蚕豆呢?但名儿都差不多啊。

    “可见你是胡说。”阮云丝忍笑正色道:“那巴豆粉末怎会是黄色的?分明是紫红色的粉末才对,你这小丫头信口雌黄,委实可恶,来人……”

    “不,不不不,奴婢记错了记错了,是紫红色……紫红色的,因为当时有些慌张,没……没看清……”品儿让那一句“来人”吓得魂飞魄散,急忙高喊了一声,却听杨老太君和刘夫人都叹了一口气。

    “这回你确定了?巴豆粉末是紫红色,不是白色的?”阮云丝悠悠喝了一口茶,杨老太君和刘夫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暗道你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了,竟给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挖下这么多坑,忒不厚道。

    果然,品儿再次愣了,心想奶奶这又是在诳自己吗?只是……只是,巴豆粉末到底是白色还是紫红色?应该是白色的吧?从前看见姐姐们买砒霜保养皮肤,那就是白色的。

    一听见品儿改口说巴豆粉末是白色的,刘夫人便忍不住抚住了额头,杨老太君咳嗽了两声,暗暗摇头。这里阮云丝便起身道:“老太太太太亲自听了这些话,想必事情经过是知道了,妾身这便处理如何?”

    “随你吧。”刘夫人挥挥手,也不知是苦恼还是庆幸,总算阮云丝不是那笑里藏刀的人,可如今让她这一审,袁姨娘那里却是迷雾重重了,巴豆既不是品儿下的,那到底会是谁?”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那酸梅汤从你在厨房看着厨子盛出来后,是不是就再没有任何人接触过?回来路上有没有遇到谁?你可曾和谁说过话?”

    品儿心神这会儿已经糊涂了,听了阮云丝的问话,总算这件事自己是清楚明白的,当下便飞快道:“回奶奶的话,奴婢素日里只在院里负责修剪花枝洒扫庭院的活计,除了偶尔喜欢去园子里给姨娘摘些花插瓶,也不往别处去。那厨房奴婢是找了小半刻钟才找到,知道姨娘等得急了,奴婢哪敢耽搁,盛满了就端着回去了,厨房和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自然也没有和谁说过话。”

    阮云丝点点头,面色也凝重起来:究竟下巴豆粉末的这个人是谁呢?

    如今她也糊涂了,然而心中却清楚,这国公府里是决不能有这样一个人的,只是仍不死心,想着后世那些电视剧里的情节,虽然知道那都是扯淡,却还是追问道:“你记清楚了?中间没有钗子掉了你去捡钗子之类的事?你就一直紧盯着那个碗?”

    “是,奴婢一直端着碗赶路,并没有遇到什么钗子掉了的事情,直到端进去,姨娘说放在桌上,奴婢才退了出来。”

    “行了,你下去吧。”阮云丝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品儿下去。却听刘夫人冷冷道:“慢着,这奴婢无论是受了谁的指使,刚才诬赖攀咬你是事实,既如此,彩云,你去把林希家的叫来,拖下去打十板子,手下不许留力气。”

    “是。”彩云答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出去,这里品儿愣了一下,不但不惊恐,反而磕下头去,连声道:“谢谢太太开恩,奴婢以后再不敢了,呜呜呜……再不敢了。”

    阮云丝心想,这品儿倒也不是十分笨,知道虽然要挨十板子,却不用送命了。

    等到林希家的领着两个婆子把品儿拖出去,她才转身对杨老太君和刘夫人道:“这事儿果然蹊跷,有些细节老太太太太心里也有数,只是终究是怎么回事,妾身心里却糊涂的紧,只怕老太太太太也不甚明白。如今之计,也只能让人好好看顾着袁姨娘,不能再让她有一丁点儿闪失了。”

    刘夫人和杨老太君点点头,刘夫人便道:“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不用操心了。只是刚刚你自己说的话,可还记得吧?”

    阮云丝垂首道:“是,太太放心,袁姨娘只是不知怎么吃了巴豆粉,品儿并非是元凶,只因害怕惊恐之下,才诬陷儿媳,已经被打了十板子,只是她如今却也不能继续留在袁姨娘那里了,儿媳少不得要把她调到自己院里,好好教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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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臾小丫头挑起门帘,染香走了进来,先问了袁姨娘几句身子方面的事,听说已经无碍,便合掌念了几声佛。//高速更新//又笑道:“这真是佛祖保佑了,老太太因为姨娘的事,回去心下一直不安,到底在佛前诵了几篇心经,这会儿方安静下来。”

    袁姨娘挤出一个苦笑道:“姑娘回去替我谢过老太太怜惜。只是不知我这身边伺候的人犯了什么错儿,太太竟然要都换下去,我……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这些奴婢伺候我还好,只不知怎么得罪了太太。”

    染香左右看了一眼,见只有小溪在旁边,便微笑道:“姨娘不必多想,这事儿我在老太太面前,是尽知的,那品儿连巴豆粉末是什么颜色都不知道,如何能是下药之人,太太也是为了姨娘。”

    袁姨娘心中大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自己竟错漏了这一点,因连忙道:“那丫头素日里便是个狡猾的,想来是她故意装作不知巴豆粉末颜色来混过关,太太和老太太不能轻信了她啊。”

    染香似笑非笑地看着袁姨娘,慢慢道:“竟是这样吗?怪不得太太和老太太常说姨娘精明,原来就连房里一个修剪花枝的小丫头,竟也了解的这般清楚。不过看那品儿的样子不似作伪,太太也给过惩戒了,之所以换了姨娘的近身丫鬟,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是了,太太说姨娘如今有了身子,只怕时不时有些想吃的想玩的,又不好从公中拿钱买,因此叫我送了些金银和首饰过来,姨娘若是日后需要,就和太太说一声,犯不着伤害自己的身子。”

    这最后一句话只把袁姨娘吓得魂飞魄散,染香分明是有所指,她目光有些呆滞。强笑道:“姑娘……姑娘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我不太明白呢。”

    染香却已经站起身来,微笑道:“我出来了这么久,老太太怕是等急了,这就要回去。姨娘且只安心静养着,小公爷这些年在子嗣上确是艰难的,你如今有了他的骨肉,可是大功臣,国公府上下。谁不得捧着敬着你?姨娘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就有烦恼,只怕也都是自寻烦恼,听我一句劝,人别太聪明了,太聪明就爱自作聪明,倒不如难得糊涂些。”

    染香说完,便告辞而去,袁姨娘这里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安口里咬牙,面上神色亦是阴晴不定。许久许久,才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喃喃自语道:“什么国公府的功臣?派了一个奴婢来敲打我,当谁都是傻子么?”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丫头道:“姨娘,烟霞姐姐来了。”接着帘子一挑,烟霞笑吟吟走进来,对袁姨娘笑道:“太太派了几个人来,奴婢今儿就要回太太身边去。这是太太给姨娘压惊的。”说完将一个大盒子放在桌上,又笑道:“姐姐们正在外面和姨娘的丫头交接,须臾间就进来给姨娘请安。”

    袁姨娘放在被子中的拳头紧紧握着。目光盯在那个盒子上,好半晌,她方轻轻往床上一靠,目光看着窗外,淡然道:“麻烦姐姐回去和太太说,就说她的心意,妾身领了,我会好好将养的。”

    烟霞微笑道:“姨娘能看得开就好,您之前也是太操心了些,这费神劳心,忧思过甚,对胎儿只怕不太好呢。”说完又安慰了她几句,恰好此时刘夫人派的几个丫鬟都到了,她便引着众人给袁姨娘见了礼,自己则仍回刘夫人身边了。

    待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只剩下小溪站在袁姨娘床头,就见她面色黯然,好半晌才轻声道:“总算她们还有一丝顾忌,没把你也撵出去,呵呵,这是要对我下手了,我还怀着爷的骨肉呢,就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说到这里,她不禁摇摇头,颇为自嘲的笑了笑。

    “姨娘别多想,奴婢不是还在呢吗?可见太太是顾惜姨娘的。只是一来,这次的事儿让太太后怕,今日是巴豆粉,万一明日是砒霜怎么办?奴婢也看着那品儿不像是这么出息的,保不齐就是有什么人要对姨娘暗地里下手,太太这么做,恰是担忧姨娘。二来,这其中怕也少不了那一位推波助澜,听说品儿如今就在她房里。”

    袁姨娘冷森森看了小溪一眼,这件事的内情,就连她这心腹丫头也不知道,委实是干系太过重大了。虽知她是一心为了自己,可袁姨娘心里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拼命压制了,方冷冷道:“你出去吧,我这会儿觉得乏,要歇歇。”

    小溪看到袁姨娘的面色,便知她不高兴,只是不知自己怎么又说错了话,天地良心,她可是心心念念为这位主子着想的啊。只是对于袁姨娘的话也不敢违拗,只好委委屈屈地退了出去。

    这里袁姨娘方拿过桌上的大盒子,一打开,里面是十几件精美的金银首饰,若是在平日里,这便是一笔横财。只是袁姨娘却丝毫没有开怀模样,静静看了良久,方将盒盖子轻轻扣上,喃喃道:“倒是阴差阳错,只怕她们以为我是为了娘家筹钱才出此下策,也的确,若不是娘家那边出了事,将我之前的私房银子一起搭了出去,我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样窘迫地步,就让他们将错就错,倒是可以将这次事情解决了。只不过……那个无底洞……不行,得想个法子敲打一番,再这么闹下去,大不了鱼死网破,哼!就没见过这样黑心目光短的。”

    想了想,又将身子倚靠在床上,心中只想着那个小丫头:究竟为什么奶奶会将她带回去,莫非已经察觉了什么?那小丫头当日只是无意中经过,究竟看没看见都不知道,若是看见了,她会告诉奶奶吗?看来此后要注意那边的动静。唉!这次……是有些大意心急了,却没料到那女人竟这样精明难缠,偏偏她位份又比我高,真真可恨……

    不说袁姨娘在这里瞎琢磨着,只说阮云丝,的确也是对品儿被陷害这件事生疑,过后仔细问过她,可小丫头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倒让阮云丝也有些无可奈何,只得丢开手。

    袁姨娘静静等了几日,发觉阮云丝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或者试探,这才慢慢放下心来,这一次她规矩了许多日子,虽然掌家大权被刘夫人收回,却也没有再闹,国公府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眼看着便到了三伏天,苏吟玉苏吟采天天巴望着去乡下阮云丝的住处,终于这一天,老太太磨不过她们,再者怕是也要避避暑,再加上小白在旁边推波助澜,于是也就答应了。

    阮云丝登时忙碌起来,钟南那边也顾不上学习了,飞马回小王村安排,足足过了三天,才回来说一切都安排妥当。

    因为阮云丝的房子不够住,因此在村子里现找了些人家,花高价暂时租了他们的房子,村里人受阮云丝的恩惠良多,哪有不答应的,何况还有一大笔银子可拿,于是那十几户纷纷去了外地亲戚家,就连李家,也把房子倒出来,一家人则搬到了厂子里去住。

    苏吟玉和小白听了这消息,高兴地了不得,只说现在就去,却被阮云丝阻止住,听她笑道:“急什么?房子虽然倒出来了,还要花十几天时间收拾呢,稍安勿躁些吧。”

    因苏名溪这日下朝,她就把钟南带回来的信儿说了,苏名溪也笑道:“看老太太和太太都是极为兴头的,既如此,我明日就找些人去收拾,怎么着也得重新粉刷布置一下,是了,我也想了,等这次之后,咱们便在流花河旁买上几十顷荒地,建个庄子,日后一旦闷了,就去庄子里住几日,你觉得如何?”

    阮云丝笑道:“只怕我不觉得如何,三妹妹四妹妹和小白阿峰要高兴死了。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如今我这织染的事业已经是以京城这家织染厂为主,李家那边,我想在京城厂子附近给他们找所宅子,叫他们搬过来,你觉得如何?”

    苏名溪笑道:“这些事自然是你看着定夺,不费什么事,等下叫扫书过来,你吩咐他去找个管事,将这事儿办妥当也就是了,你又是时常要和李家说事儿的。”

    阮云丝笑道:“可不就是这么说呢。哎呀,也别说老太太小白她们想去,连我现在,想着小王村,想着芸娘,这颗心都恨不能飞回去。时间过得真快,这一展眼,便是将近两年的时光,我竟没回去过,也不知那里都变成了什么样子,那些傣依人应该已经盖起了自己的大房子吧?”

    苏名溪笑道:“有你这女菩萨帮着,这还用说吗?都两年了,怎么着也能盖起几栋房子,不至于像上次皇上微服私访时,他们就在那么些简陋房子里群居了吧?”

    夫妻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将这事敲定下来,便往杨老太君那里去请安,彼时众人高兴,忍不住又议论了一番,回来后天就黑了,丫鬟摆上饭来,夫妻两个吃了,又在灯下说了几句私密话,便宽衣安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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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苏名溪下朝后,自去工部找人帮忙推荐了几个专做工程的,让钟南带着他们去小王村将那十几户农家稍微粉刷一下,又吩咐说:只是简单收拾收拾,也不用费别的事,不然倒失了农家本色,没有趣味了,只怕人家房主回来,心里还不定怎么想呢。//访问下载TXT小说//

    钟南办事自然是稳妥的,带着人去了。这里苏吟玉苏吟采小白等人天天数着指头盼日子,终于,诸事妥当后,杨老太君亲自定了这个月的二十二去小王村,在那里玩一天,住一夜,第二日则是去宝鼎寺进香祈福。

    这消息别人听了也就罢了,独有袁姨娘,一听说要去宝鼎寺进香,她便有些坐卧不宁起来。第一个念头便是怎么也不能跟着去的,说不定这便是阮云丝的诡计。可是转念一想,又害怕自己不去的话,连她们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一旦有了什么变故的话,自己若是在场,说不定还有随机应变的余地,若不在场,一切都只能任由阮云丝主导,揭破了那件事,可就是要命了。

    因在屋里举棋不定,只觉患得患失,这一天,连小溪并刘夫人送的几个丫头,都不敢近她的身前,只道袁姨娘有了这身子,火气极大,谁也不想受池鱼之殃。

    比起袁姨娘院里的沉重气氛,水明院却是欢声笑语不绝。

    此时萧姨娘正陪阮云丝坐在院中葡萄藤下的竹椅上,看着小白阿峰和两个才总角的小厮在那里玩耍·她便笑道:“从先奶奶逝去后,妾身再没看小白笑得这样开心过,想来奶奶是极疼他的,难怪小白当日对后娘这个字眼极是反感,但是从乡下回来后,就一直嚷嚷着要让奶奶给他做娘亲。”

    阮云丝笑道:“疼爱是真疼爱,只不过你别看他现在玩得高兴,那是到了该玩儿的时候。平日里我管教他还是很严格的,这孩子让老太太太太惯得有些肆无忌惮·小时候固然没什么,大了一旦不注意,好好地苗子极容易就歪了。”

    萧姨娘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奶奶这话在妾身面前说也就罢了,不能说到别人耳朵里去……”不等说完,就听阮云丝笑道:“还用你提醒?这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罢了。是了,二十二去乡下庄子上,你去不去?”

    萧姨娘苦笑道:“我在这府里闷了多少年?平心论,是真想去的,只是怕这身子不给我争气。”说完却听阮云丝道:“我记着·你这也有些日子没咳血了吧?”

    萧姨娘笑道:“可不是,从前三天两头的咳,我都不耐烦了,只想着什么时候阎王爷赶紧收了我这条命去,省得这样折磨人。谁知后来奶奶月月送几百银子,让我进补吃药,便没再咳血,也就是那次在园子里,一时急火攻心,咳了一口上来·过后也没事儿了。”

    阮云丝沉吟道:“既如此,我看你如今走动也顺畅多了,不如让爷去问问惯常给你治病的那位御医·若是他说能行,你便随我们一起去小王村,那里虽然只是个村子,但是依山傍水,玩得看的多了去,不比你在国公府闷着强?你难道不知?什么药和补品,都比不上人的心情舒畅。”

    让她这一说,萧姨娘也不由得怦然意动·她素日也是足不出户的·如今可以出去走走,哪里会不欢喜·只是怕自己的身子拖累人,此时见阮云丝诚意相邀·心中感动之余,已经是跃跃欲试了。

    阮云丝便让人送信给苏名溪,让他亲去太医院问问。到下午时候,小厮回来报说,那位太医老爷说了,姨娘这么些日子病情稳定,若只去乡下住几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马车要慢些,不要奔跑颠簸到她。“

    阮云丝笑道:“又不是逃难,跑什么?既然老太太太太要去,自然是闲庭信步,一边走路一边看着景色了。”因打发芳草去萧姨娘处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只把萧姨娘和绿柳高兴得不行,连带着那两个小丫鬟都十分欢喜。

    转眼间就到了二十二,从前两日起,阮云丝便被刘夫人调到身边帮她安排了,说是帮忙,其实大部分事情都让她经手,刘夫人只在旁边看着,顺便最后拿主意就是。

    阮云丝知道这是婆婆有心考察自己,如果是干好了,日后管家之权就回不到袁姨娘手中了。干不好的话,不好意思,还是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阮云丝倒也没有熙凤那种故意卖弄才干的心思,凡事不过是依照自己的能力,尽力而为罢了,只求稳妥二字。这十分符合刘夫人如今的性子顸知几十年岁月风雨,刘夫人也早没了做女孩子和新妇时邢处处争锋的心思,阮云丝行事稳妥,倒正合了她的意。

    这其中,苏吟玉和苏吟采自然也是帮衬着,刘夫人特意叫了阮云丝去问这两个女孩儿的能力如何,待听她娓娓赞美了一通,心中也十分熨帖,暗自寻思着等这次回来,就让苏吟玉和苏吟采帮着她们嫂子将这国公府管起来,等日后她们出阁了,阮云丝只怕也早拿得起放得下,只要再配几个稳重媳妇婆子帮衬就好。

    不说刘夫人暗自思量,只说阮云丝,和苏吟玉苏吟采忙了两日,终于色色妥帖。因此二十二日这一大早,老太君刘夫人以及阮云丝萧姨娘和小白阿峰等人便一齐来到老太君院子中,不但是她们都换了新衣,就连丫鬟仆妇们,一个个也都是光鲜亮丽。其中染香等几个丫头竟然穿着细麻的花布衣裳。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姑娘们都换上这样衣服了?”阮云丝十分奇怪,国公府这些大丫头素日里也都是绫罗绸缎的,今日忽然换上细麻花布衣裳,虽然看着让人耳目一新,但她也确实有些疑惑。

    却听染香笑道:“奶奶,难道没听说入乡随俗么?早就看着这几匹花布漂亮,虽是细麻的,但穿在身上淡雅好看,不比那些绸缎差呢,奶奶看看我们身上,都是不同花样,如何?看着有些清新吧?”

    阮云丝这才明白,她们是故意做出“村姑”打扮,逗老太君开心,不由得笑道:“你们想入乡随俗,以为换件衣裳就够了?看看你们这模样气质,哪里像个村姑?若村姑都长你们这样儿,那皇上选秀也不用有那么多要求了,只一条‘全选村姑,就够了。”

    一语未完,众人已经都是哈哈大笑起来,染香也又是气又是笑道:“奶奶,您也端端当家奶奶的款儿,这般打趣我们这些丫头,您也不怕堕了身份。”

    他们在这里说笑,杨老太君一直笑吟吟看着,对身旁刘夫人道:“看着这样景象,我老太婆心里畅快,怕也能多活几年。行了,让名溪媳妇快些点点人数,咱们这就上马车吧。”

    刘夫人笑着点头,叫了阮云丝过来,吩咐了几句,于是她和苏吟玉苏吟采便各自去了,过一会儿回来说:“都到齐了,只有袁姨娘那里……”不等说完,便见小溪和另一个刘夫人身旁的丫头青雨一起扶着袁姨娘走过来。

    刘夫人微微皱眉道:“不是说了你怀着身子,就不用跟过去了吗?这路上车马劳顿的,当心动了胎气。”

    袁姨娘笑回道:“太太放心,如今六个多月了,大夫说胎象已经稳固,不至于那么容易就动了胎气。妾身镇日在府里,只觉着心绪不宁,喜怒自己都不能控制,若是能往乡下去散散心,或许就不这样了,且对肚里的孩子也有好处。”

    刘夫人看向杨老太君,就听她淡淡笑道:“罢了,既然她想去,给安排一辆舒服些的马车,多垫褥子,找一个稳妥的车夫也就是了。”

    阮云丝答应下来,便对袁姨娘笑道:“妹妹随我过来,早先你拿不定主意,我就替你选了一辆马车呢,原本想着您要是不去,就让萧姨娘坐这一辆,如今只让她做我那一辆就是了。”

    袁姨娘瞥了旁边的萧姨娘一眼,目中露出几分得意,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这里杨老太君和刘夫人等也都纷纷进了各自马车,到最后,却是阮云丝这辆马车里的人最多,除了小白阿峰不肯走之外,苏吟玉也非要在这里,加上萧姨娘芳草绿柳,即使马车宽大,也稍显拥挤了些。

    阮云丝知道苏吟玉的心思,心中叹了口气,叫钟南过来,笑着道:“南哥儿,如今你身份可不比从前了,可还愿意替姐姐赶一回马车?”

    话音未落,就听钟南笑道:“这是个什么事儿?姐姐就不说,我也要过来讨这差事的。”说完一偏腿坐到车辕上,见前面马车辘辘而行,他便驱马赶上去,动作十分熟练。

    阮云丝看向苏吟玉,只见她正偷偷用眼往外望,于是倏然放下帘子,苏吟玉脸上闪过一丝怅然,回过头来,忽见嫂嫂正笑吟吟望着自己,便知心事都被她识穿了,不由得晕生双颊,连忙别开目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diancw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s:月票,虽然掉出了车尾巴,但是还是勇敢滴求月票,嗷呜

    马车一路而行,今日恰好是个假阴天,没有大太阳,车掀开,倒有一丝丝凉风吹进来,萧姨娘笑道:“老太太真是会选日子,这个日子正好出游,一点儿也不热。//免费电子书下载//”

    阮云丝笑道:“可不是,不然别的也就罢了,你只听道路两旁的蝉鸣,也平添烦乱,今儿这声音倒是少些了。”

    话音刚落,就听马蹄声响,接着苏名溪踱步过来,对阮云丝道:“怎么这会儿才出来?”

    阮云丝笑道:“爷等了许久么?本可以早些出来,袁姨娘又要去,临时又添了两个人,把马车重新布置了一番。”说完却听苏名溪道:“嗯,今天朝上没什么事情,我下朝早,一直在这里等着,却总不见你们出来,正想派人回去问问呢,你们的车队就过来了。”

    这一次国公府众人虽不是倾巢出动,但也差不多了,上至老太君,接着刘夫人,苏名溪阮云丝苏吟玉苏吟采小白阿峰以及几个姨娘都出来了,府里只剩下不愿意凑热阄的老公爷在家里呆着。

    约莫走了两个多时辰,到晌午时分,才终于进了小王村,芸娘早得了信儿,和黄莺楼兰等人在村口迎接,那些村民和孩子们则都躲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地望着。

    村子里道路狭窄,杨老太君便传下话来,只说在马车里闷了两个多时辰,如今既然到了村口,自然要出来透透气,于是婆子们忙搬了凳子扶她下车,芸娘就赶上来笑道:“拜见老太君,民妇这厢有礼了。”说完盈盈拜下去,黄莺楼兰也连忙跟着施礼。

    杨老太君料得这个就是芸娘了,忙笑着道:“到了这里,还要这些虚礼做什么,快起来。”

    芸娘直起身,上前搀了老太君一只胳膊,笑道:“素日里和云丝妹妹说话只说老太君身子康健,民妇还有些个疑惑,只说我们村子中这些老人家,岁数还比老太君小一些呢,也不见怎么好,老太君是富贵中人,哪里比得上我们乡下老人年轻时风雨劳作呢?谁知今日一见,老太太您这身子可比云丝妹妹说的还硬朗。”

    一番话说得杨老太君心花怒放,呵呵笑道:“哪里是什么硬朗,不过今儿过来心里高兴,硬撑着罢了。”说完见刘夫人和阮云丝等都下了车,阮云丝便赶上来笑道:“老太太,您别听着她这嘴像抹了蜜似得,其实都是真心话,我和她处了几年,还不了解她?最是不会说话的。”

    芸娘笑道:“还是云丝妹妹了解我。”说完又听阮云丝问她道:“村子里的住处都安置好了吗?”

    芸娘便笑道:“我想着你那屋子是个独门独院的,离着邻居们都有些远,倒正好和李家的房子一起,让老太君和太太在这两处歇了几位姨娘便去我家那里,除了贴身丫头外,其他的婆子仆妇都在左邻右舍住下方便听用,你觉着如何?”

    阮云丝不等说话,杨老太君便笑道:“这样很好。”又对几位姨娘道:“如今来了这里,你们早晚不用到我和太太这立规矩了,自自在在的玩一阵子,只是不许太过格了。”

    萧姨娘袁姨娘等连忙答应,苏吟玉便对苏吟采道:“咱们一起住在姨娘那里,不去扰太太和老太太了你觉着如何?”她这里说的姨娘便是苏吟采的母亲。

    苏吟采犹豫道:“怕是老太太不许……”不等说完苏吟玉便笑道:“怎么不许?老太太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些,等下我们只和嫂子说一声就好。到了姨娘那里倒还可以痛快玩一遭,不然这趟乡下岂不是白来了?我和你说这里莫要说什么山下河边,就是这房前屋后,也有许多好玩的物事呢。”

    苏吟采被她说动,就点了点头。不过一群人自然要先服侍着杨老太君安顿好才行,于是一大群人便浩浩荡荡往阮云丝家而去。

    阮云丝落在后头,和芸娘商量着等下送给村民们的礼物,她心中并没有强权至上的想法,如今国公府这样的富贵人家来村里,其实是打扰了村民们的平静生活,因此除了暂租房子的那几家给了丰厚银钱外,还带了许多绸缎吃食银果子等,就是给其他村民的。

    到了阮云丝家的门口,老太太站下来细细打量着,回头对阮云丝道:“这是你从前住的地方儿?别说,院子倒是收拾的齐整。”

    阮云丝就上前和芸娘一起扶住她,迈进院子,四下里看了看,不由得感慨万千,只听扫书在身后笑道:“爷,当日咱们来阮姑娘,哦不,奶奶家里觎是把马拴在这上面呢。”

    杨老太君回头瞧了一眼,阮云丝笑道:“可不是?爷那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府里应该也不缺草料才是,偏爱啃这树周围的草,就让它啃了几回,看看,到如今这树边也不长青草了。”

    苏吟玉在旁边笑道:“想来哥哥每次过来,只和嫂嫂说话,或者去射猎,那马觉着无聊,不啃草做什么呢?”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

    走到门口,杨老太君又看着左边的那块空地道:“这里的颜色怎么和前面不一样?花花绿绿的,倒像是被什么染了似得。”

    阮云丝笑道:“老太太的眼神儿真是好使,可不就是染了?说起来,当日我第一次染布,便是在这里支起的两口大锅。”

    刘夫人笑道:“你染的布颜色很不错,也不容易脱色,当日名溪拿回去时,我们都很喜欢,只是也没有多想,谁知这才几年间,当日的染布女却已经成了名扬天下的织女了。”

    阮云丝忙笑道:“太太夸奖,儿媳可不敢当,不过是走运罢了,哪里算得上什么织女?”

    进了屋子落座,芸娘已经备好了茶水,老太君也是有些渴了,喝了两杯茶,便对其他人道:“行了,你们都跟着名溪媳妇去安顿吧,我这里用不着你们,等下吃过饭,要在炕上歪一歪,这老骨头坐了两个多时辰的马车,都快散架了。”

    于是众人都纷纷施礼告退,自跟着芸娘和阮云丝去各处安顿了,不提。

    且说老太君和刘夫人坐在炕上,钟秀与碧秋便带着厨娘在堂屋里开火做饭,后面李家则是香兰楼兰黄莺带着人,菜蔬野味等则是早就备下的。大家正忙着,忽听门外有人声,接着扫书迎了出去,回来便对杨老太君道:“徐三公子和素五公子听说老太君在这里,要特地来拜见呢。”

    杨老太君疑惑道:“徐三公子素五公子?那是什么人?”说完却听刘夫人笑道:“老太太忘了?那素五公子就是流锦布庄的少东家,徐三公子是贵云绸缎庄的少东家,这可奇怪,这两人今日怎么凑了一起过来?”因就对扫书道:“便是看在你们奶奶的份儿上,也不可慢待了,请进来吧。”

    徐金鹏和素流云一起进来,杨老太君见到他们两个风神俊秀,心中喜欢,于是让他们在地上坐了,只是说了几句话,阮云丝便安顿完各处赶回来了。一进门,看见他们两个便笑道:“我在外面听人说三公子和五公子今日也恰巧在这里,便猜着你们会过来。

    如何?三公子又跑来找怀风做什么?难道还想要什么独家的秘方不成?”

    徐金鹏连忙笑道:“不敢不敢,小的哪里敢挖阮姑娘······哦,奶奶的墙角?只是辽东那里如今日渐繁荣,我和流云想着,一家难以独大,倒不如我们两个一起,以流锦和贵云的名义成立家大布庄,到时除了北边几个草原国家的生意,金州港还可以做海外的生意,发展前景十分看好呢。”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阮云丝心里就咯噔一下,忍不住便看向素流云,只见他面带微笑神色如常,她心中便暗自疑惑道:流锦和贵云联合起来成立布庄,那就是说,两个人的好事成了?啊,这两年关在深宅里,竟然没办法及时跟进这一对**恋情的发展,太遗憾了。

    正在心里咕哝着,便听门边传来苏名溪的声音道:“金鹏和流云过来了?听说上次你们两个去了辽东一趟,依你们看,那里发展如何?金州港如今已经在筹建当中,这事儿是我一手促成的,若是砸了锅,我这面子可就没了。”

    素流云和徐金鹏见苏名溪进来,连忙躬身施礼。这其中,徐金鹏和苏名溪原本就是朋友,苏名溪没什么架子,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只不过徐金鹏一直谨守着本分,虽然是支持苏氏一派的,但平日并不多走动。如今他和素流云成就好事,而素流云和阮云丝现在虽一般也见不着,但那份情谊着实深厚,这让他反而觉得和苏名溪更亲近了些。

    于是便侃侃而谈起来,苏名溪最近也正关心着辽东那边的发展,毕竟那里是各族混居的地方,又涉及到好几个国家的利益,可谓在发展的同时,还有潜在的巨大危险,此时听徐金鹏将那边情形一一道来,他听得十分欣慰。

    老太太和刘夫人本不耐烦听这些,不过也知道这是关系到朝政的,也就不吵闹,待苏名溪说到担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日后难免会有混乱,恐怕还要派兵镇压,日后才能继续发展”的时候,阮云丝忍不住插话道:“这有什么难的?爷只想着武力解决问题。//高速更新//却不想想咱们汉人有多少,那些个民族加起来才有多少?你看傣依族人,最开始的时候还坚持穿着他们的民族衣裳服饰,崇尚他们的神。如今不也是穿着汉人衣裳,也拜菩萨,也让子弟学习孔孟之道?那些民族比起咱们中原,落后的何止一星半点,他们难道就不向往咱们的文化?到那时,不管什么民族,都是尊孔孟之道,通婚往来,不也就是一个大家庭了吗?哪里还用得着大动干戈?”

    素流云笑道:“奶奶的见识果然非凡,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并不容易施行,那些外族人的部族观念极强,和千里迢迢逃亡至此的傣依族人可不一样,若要同化他们,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这么说,苏名溪却在一旁陷入沉思中。刚才阮云丝虽然没有说出具体办法,但她提的那一个大方向却让苏名溪茅塞顿开,心中暗暗琢磨道:辽东那里一向落后贫瘠,若不是我向皇上进言,而皇上又想要一个四海承平,怕未必肯下力气开发那个地方。那些部族贫穷时不得不万众一心,难道富贵了,各有利益之后,还能这样万众一心的?到那时,用各种手段,将他们的部族观念慢慢弄淡薄了,和辽东的汉人一起通婚杂居,那可不就是兵不血刃的将辽东潜在危机解决了?”

    因越想越兴奋,脑海里已经列出了几条计划。忽听阮云丝笑道:“好了,你们就不要长篇大论的谈辽东之事了,别说老太太太太,连我听着都无聊。”

    徐金鹏笑道:“那就谈一谈将来的锦缎份额?如今我和流云一起成立布庄,可总算也能得到奶奶的云溪锦缎了吧?只是你现在这两个厂子,实在是供不应求,远远不够我们云锦大布行称霸布行市场的需求,奶奶要加紧脚步。再多开几家织染厂才是,到时人手若是短缺,我和流云都可以给你提供。”

    阮云丝笑道:“如今我可不管这些事了,你们只找我们爷说就行。”虽这样说,她却知道苏名溪一定会找自己商量的,但在老太君和刘夫人面前,装也要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贤妻模样。

    徐金鹏这才想起自己因为太兴奋,所以这话题有些冒失了,连忙又拿别的话岔开。众人说了一会儿,钟秀便进来说:“只剩下两道炒菜。如今已过了晌午,老太太太太想来饿了。是不是现在就摆饭?”

    苏名溪道:“摆饭吧,在堂屋里摆一桌,我和金鹏流云一起坐着吃。”说完又听刘夫人道:“刚才你去哪里了?”他便道:“我送旭哥儿和狗子回家,顺便拿了两条鹿腿和几只狍子山兔回来。”

    阮云丝惊讶道:“旭哥儿和狗子也回来了?”

    苏名溪笑道:“是啊,他们的成绩很好,素日里只能在国子监学习,这一回我特地替他们请了假回来的。你没看见不要紧,下午的时候,他们和父母大概会来给老太太请安。”

    阮云丝笑道:“那赶紧吃饭。吃完饭老太太太太歪一会儿,怕是很快,村民们都要过来拜见。”

    杨老太君虽然不喜摆架子,然而在这乡村,得到那些朴实的村民的尊敬,心中却十分高兴,又吩咐阮云丝备下赏封,只说来这里搅扰了村人,不能白受他们的礼。“

    饭菜是钟秀碧秋和带来的厨娘们忙活出来的,有豆腐炖鲤鱼,土豆茄子排骨,芸豆咸肉,蘑菇炖山鸡等等,杨老太君和刘夫人只闻着这大锅炖菜的香气,便觉十分有食欲。

    一时间屋内屋外谈笑风生。阮云丝把这里安顿好了,又去了其他几处,见都吃上了,才放下心来。等回到屋里,老太君便笑吟吟道:“今日你辛苦了,给你留的菜,还热乎着,快吃了吧。”

    阮云丝答应一声,命芳草碧秋将炕桌摆到里间,不过吃了半碗饭,夹了几筷子菜,就说饱了,让丫头们把剩下的饭菜吃光,她自出来陪老太君和刘夫人说话,却见两人靠着被垛子合眼假寐,于是也不打扰,给二人轻轻盖了件轻罗披风,便出了门,扫书忙上前来,对她道:“爷和五公子三公子去厂子了,说是等一下就回来,让奶奶也趁这时候儿赶紧歇歇。”

    阮云丝也便到了里屋,吩咐芳草道:“我也歪一歪,老太太太太醒了就叫我。”

    芳草笑道:“奶奶放心睡吧,都交给奴婢。碧秋和秀姑娘也是,显见着是到家了,来了这里就没影儿。”

    说完却听阮云丝笑道:“让她们自在会儿吧,难得回来一趟。我也想去看看厂子,只这会儿还走不开,看看下午的时候,若是有人陪老太太太太说话,爷也回来了,我再过去看看。”

    确实是累了,为了这么一次出游,阮云丝可是从两三天前就准备,今日又忙了这大半日,因脑袋一贴在被子上,眼皮不自禁就合上了。

    这一觉睡得极香甜,待芳草叫起她来,问一下时间,不过只有半刻钟罢了,却是将身上劳乏一扫而空。让阮云丝想起在现代看得一个理论,说是劳累之后,睡眠质量也特别好,比起那些浅眠的人,高质量的睡眠一小时大概可以顶别人一个半小时,现在想想,这话未必没道理,今儿这半刻钟的小睡,却是比寻常在国公府里一夜的睡眠还解乏似得。

    “奶奶,有个媳妇来回话,不敢自己做主的,不然奴婢也不会叫醒您。”却听芳草轻声说道,阮云丝看到一个女人在门口探头,便下了炕,走出去一看,老太君和刘夫人还倚在被上,似是睡得正香,她便走出去,引着那媳妇来到堂屋,才轻声道:“什么事你拿不定主意?”

    那媳妇低声陪笑道:“门口几个小子来报说,有几位老人家,等着拜见老太太太太,让奴婢进来通报一声,奴婢见老太太太太睡着,可这大暑热的天气,也不好让那些老人在外面等着,一旦出了什么事,不是玩笑的。”

    阮云丝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晓得了,唔……就先把那几位老人家请去后面李家的屋里奉茶,等老太太太太醒了……”不等说完,便听老太君在屋里道:“是谁在外面说话?”

    阮云丝连忙进去,见杨老太君和刘夫人都醒了,她连忙笑道:“可是孙媳扰了老太太的好眠?那真是要赔罪了。”说完却听杨老太君笑道:“和你不相干,午觉不过是眯一会儿罢了,我向来是沾会儿枕头就醒的,不然晚上哪里还睡得着?外面你们在说什么话?”

    阮云丝就将那媳妇的禀报说了,杨老太君来了兴头,连忙道:“既如此,快请进来,我来的时候儿,就想找几个积古的老人家说话,如今总算等着了,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哪里好叫人家在外等着。”

    阮云丝于是出去传话,不一会儿,几个老太太便进来请安,别人也就罢了,独有其中一个老人,阮云丝看着面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忽听旁边一个素日都叫三婆婆的老太太笑道:“姑娘……奶奶不认识她了?他就是连家媳妇的娘啊,当日老太太让儿子媳妇逼的无处容身,险些撞了树,还是小公爷救下的呢,又将那泼妇吓走。”

    阮云丝这才想起来,笑道:“是,我这一直忙着,这位婆婆又不常出来,竟觉着眼生了。如何?您老人家身子还好?看着这身子骨倒是比那时还硬朗些。”

    那老太太连忙谢过了阮云丝的关心,这里杨老太君也笑道:“我恍惚记着当日名溪回去说过此事,今儿这是正主来了?快都请炕上坐。”

    那几个老人原本惴惴不安,不知道这样富贵人家的老太君要怎样鄙视自己等人,如今却见这老太太虽然富贵不凡,然而满面笑容平易近人,也就不那么局促不安了,只是也不敢真的上炕去坐,便只在炕沿边坐了,阮云丝又搬来几把椅子,让剩下几个老人坐下,和老太君聊天。

    这里她便向刘夫人告了假,恰好苏吟玉和苏吟采也从外面回来,阮云丝便一把抓住了,笑道:“你们两个倒是跑的没影儿了,让我在这里表了半日的孝心,如今且替我周全周全,我也该去我那厂子看一看。”

    苏吟玉苏吟采之前在小白阿峰这两只不成气候的“小地头蛇”带领下,在村子里痛快转了一圈儿,回来见这里只有阮云丝一人操劳,两人本来就有些愧疚,此时听她这么说,不由吐了吐舌头,连忙笑道:“嫂嫂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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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云丝把事情都交代妥当,又禀明了老太君和刘夫人,●了门往厂子的方向去,走了小半刻钟就到了,只见香兰在那里张望着,看见她来,便欣喜上前笑道:“我就猜着姑娘会过来。//更新最快78xs//”话音落,方想起阮云丝如今身份,不由拍了拍脑袋道:“看我这记性,如今不能叫姑娘,该叫奶奶了。”

    阮云丝笑道:“咱们之间何必特意讲究,你就叫姑娘也使得,倒显得我年轻一些。”说完见苏名溪和素流云徐金鹏等正从厂房里走出来,见了她都笑道:“就猜着你是忍不住的,到底过来了。”

    阮云丝笑道:“那是自然,连你们都来得,难道还不许我故地重游?”说完听苏名溪笑道:“李家那边我和他们说好了,他们也很愿意搬去京城里呢,怀风说你是造织机的天才,许多点子就连他也没想到,你竟然便想到了。”

    阮云丝心中埋怨,暗道李怀风啊李怀风,你这个时候玩什么低调?这不是害我吗?于是连忙道:“爷听他胡说?不过是有时候忽发奇想提点了两句,就把功劳都按到我头上了,我哪里真有那么大能耐?”

    一行人笑说了几句,苏名溪便和素流云徐金鹏往外走,阮云丝则进了厂房,一进去,看见那些人和织机,便不由得笑道:“如今竟这样红火了。可见哥哥那边打理的不错。”又问香兰道:“这厂子我给了侯府,那边应该派管事的过来了吧?你觉得如何?若是有不妥当的·尽管告诉我,回去我和那边说一声,换人来。”

    香兰连忙道:“妥当妥当,世子爷派来的人,自然是妥当的,待我们很好,人又和气大方。我们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如今却是都放下心来了。”

    说完,那些女工见阮云丝来了·都纷纷上前打招呼,里面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新人,仔细看了看那些锦缎花样,足有二十多种,不但自己新传的在织,就是旧有的那些也没被抛弃,阮云丝看到有两架织机上还是她最先织出来的那种碎花锦,不由得摇头道:“这图案怎么还在弄?过时了吧?”

    这个问题香兰也答不上来。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好回禀姑奶奶知道,虽然这花样过时了·可我家那口子在市面上走了一遭,发现平头百姓们没有太多钱买那些动辄几十两银子一匹的好锦,但这种锦缎二十两银子一匹,他们倒是时常扯几尺回去,想来是做衣服被面的,我家那口子就请示了世子爷,继续织着了。”

    阮云丝回过身,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媳妇站在自己身后,之前没看到的,于是笑道:“你们夫妻便是我哥哥派来管厂子的管事?这厂子如今的收益如何?可比过去强些了?”

    那媳妇满脸放光·就要将阮云丝请进自己的屋里详细报告,却听她笑道:“如今我又不管府里的事,你有账目去报给柳姨娘听·谅也糊弄不过她去,我不过是要知道个大概罢了。是了,你是谁家的?怎么从前没见过?”

    那媳妇笑道:“小的刘能家的,从前只在庄子上管着事儿,自从姑娘把厂子给了侯府,世子爷就将我们夫妻调了过来。姑奶奶刚刚说的一点儿没错,柳姨娘从头发梢到脚后跟都是精神头儿。大奶奶虽然心慈面软,但心里对账目可也有数儿呢。从奴婢夫妻调过来·许是年景好·又有姑娘留下来的手艺,还时不时就送过来一些新花样·这进益倒是比从前好两成。”

    阮云丝笑道:“嗯,这其中倒也有你们辛劳的缘故。我虽会织锦·却不耐烦做生意的。只是有一条,这厂子当日便是给流锦布庄供货,现如今已有三年多了,我和素五公子也有些交情。只要他们还要货,又没有过分的,你们夫妻两个也不必活络心思去找别的买家,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能家的立刻陪笑道:“是是,都知道,大奶奶和柳姨娘都吩咐过了。素家给的价钱也十分厚道……”不等说完,忽听外面一个声音道:“娘,娘,我饿了,你给我贴烧饼了吗?我要······”

    声音戛然而止,大概是人进了屋方发现这些人都围着,因此生了忌惮。就听刘能家的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不撑死你?没看见姑奶奶在这里吗?你也敢这样放肆无礼,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

    “姑奶奶?”

    却听那声音迟疑了一下,这时人群分开,阮云丝也瞧见了那孩子模样,只觉得眼熟,略想一想才失声道“小猴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原来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柳姨娘当日推荐给她调查孟婆子一家的小猴儿。

    小猴儿便上前打了个千儿,笑道:“今儿因为帮我爹去府里报账,世子爷接着又打发奴才回来说几句话,跑了这大半天,晌午饭也没吃,一时饿的前心贴后梁,就造次了,奶奶莫怪。”

    阮云丝笑道:“什么事情这样急?你就不能歇一歇?吃顿晌饭的功夫都没有吗?这么个年纪,饿坏了怎么办?你们世子爷就这样的不通人情?”

    小猴儿吓了一跳,知道这位姑奶奶是连世子爷都怕的,因此连忙摇手道:“不是不是,世子爷只吩咐了奴才,也没说要急着完成,是奴才惦记着杨二哥,唉!他家忽然就遭了这样的事,倒不如赶紧将银子送过去……”

    不等说完,就听刘能家的骂道:“混说什么?还不滚回去吃你的饭。

    阮云丝就觉着周围一下子静了下去,虽然之前也没什么嘈杂声,然而这会儿却像是连呼吸都轻微了似的,她心知有异,便整肃了面色,先看了一眼刘能家的,之后才问小猴儿道:“竟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给我听听。”

    小猴儿挠着头,看了一眼他老子娘,却听刘能家的陪笑道:“姑奶奶,真没什么事儿……”

    不等说完,便听阮云丝冷冷道:“虽然我如今不在侯府里了,但那里面的人想来也不敢在我面前弄鬼。你们是从外面庄子上调过来的,怕不知道我的规矩,所以敢在这里欺瞒我,既然敢欺瞒我,焉知就不敢欺瞒世子和大奶奶……”

    一语未完,那刘能家的已经吓得跪了下去,连声道:“姑奶奶言重了,奴婢哪里敢欺瞒姑奶奶。”

    香兰看了阮云丝一眼,叹口气去扶刘能家的,小声道:“姑娘……奶奶最是慈善的人,刘嫂子别吓得这样。那事儿,你就和奶奶说了吧,反正······其实和咱们是不相干的,谁心里还没有个是非黑白?大家伙儿也都知道,这不是刘嫂子的错儿。”

    阮云丝眉头皱了起来,暗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见小猴儿吓得在一旁不敢说话,她便看向香兰,就听香兰无奈道:“厂子里前儿死了一个女工……”

    “什么?”

    香兰不等说完,阮云丝便惊讶失声,她看了刘能家的一眼,见她垂着头不说话,心中不由得有些起疑,暗道莫非是她们太不宽厚,一时间逼死了人,难怪不敢让我知道。

    香兰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一看阮云丝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因连忙道:“奶奶误会了,不关刘嫂子的事,人也不是死在咱们厂子里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命关天,阮云丝自然不能等闲视之,于是对香兰道:“走,你和我去仔细说说。”说完便迈步向外走,忽听小猴儿在身后叫道:“是了姑奶奶,上次您让我办的事儿有了一点眉目,原还犹豫着这么点儿眉目要不要特意去找你,如今既然来了,等下奴才便过去说吧。”

    阮云丝点点头,和香兰出了厂房,凝神听着后面动静,只听刘能家的道:“好了好了,都去干活儿吧。”说完又骂儿子道:“都是你个不开眼的,在姑奶奶面前提这种糟心事儿作甚?姑奶奶最是慈善的人,她听了心里不堵得慌?”

    阮云丝看了香兰一眼,忍不住道:“这事儿真和刘能家没关系?”她听着刚刚刘能媳妇的这几句话并不怎么心虚,因此心中那点怀疑不禁又动摇了。

    香兰无奈摇头道:“真不关刘嫂子的事儿。若说女工们迫于她身份,敢向奶奶撒谎。我却凭什么要替她遮掩?我们一家子的个性,奶奶又不是不知道,不用我了,真要是刘嫂子的缘故,我们家老爷子和我家那口子就要进京找奶奶做主了。何况刚刚小公爷也说过,要我们过些日子就搬去京城,奶奶说,我怕的她什么?有必要替她遮掩吗?”

    阮云丝点点头,笑道:“正经是这个话。那你倒是说说,那死了的女工究竟是怎么回事?和咱们厂子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么?这可是一条人命,须得认真仔细,若真的是**,可千万不能放纵了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wdianawr)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s:大家不要急,袁姨娘一定会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的,月票嗷呜嗷呜!!

    香兰叹了口气道:“事情奇就奇在这里,那杨家的媳妇素来最是温柔和顺的,长得又好,和咱们厂子里的姐妹们都极相熟的。//高速更新//虽然她是去年秋刚进来,但是聪明勤快,没人不喜欢她。可从一个多月前,不知怎的,她就好像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有好几个人看见她曾经躲在后院悄悄哭过。大概是五六天前,她织一匹锦,却不知怎么了,心神不在上头,坏了丝,那匹富贵锦就废了。当时刘嫂子心疼,不过看见她手指头也秃噜皮了,就没说什么,只说让她回家歇两天,因为她那一日神思看着十分恍惚,刘嫂子只说她不知是有什么心事,眼看着那一日做不成活了,倒不如在家里歇一歇,过两日再来。”

    阮云丝点点头,心道这刘能家的处置也十分妥当,甚至是宽厚了,如今看来,这杨家的心病似乎不是在厂子里,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道:“这么说,刘能家的没让她赔那匹锦缎,也没说从此不用她了?”

    香兰笑道:“自然是没有的。那匹富贵锦缎要一百多两银子呢,她哪里赔得起?况且虽然坏了丝,但把那一段去掉,当做废锦来卖,也能得五六十两银子,虽然刘嫂子管理严格,但是看当时她哭得伤心,手指头又坏了,就连规矩定的十两银子也没要她的,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又说她这几日看着精神就不好,让她回家歇两天·等精神好了再过来,便是这样的话,当时们也觉得极妥当,杨家的却哭着跑了,大家也没在意,只以为她是心里装着事情,又不能说出来,委屈。谁承想······谁承想,前儿晌午·杨家就传出信儿来,说是他们家媳妇上吊了。”

    这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阮云丝都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因不由得问道:“可是有仵作过来?证明确是上了吊?没道理啊,好好儿一个女人,怎么就上了吊?还是她婆家对她不好?”

    香兰摊手道:“我们可不都是这么说着?她婆家待她也好,素日里说话,她只说自己父母双亡,公婆待她极好,就像她亲爹娘似得。大家私下里说些亲密话儿,似乎她相公待她也极好·且杨大哥那个人也是热心肠,在村子里人缘很好的。”

    阮云丝皱眉道:“这就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能让这么一个日子幸福美满的小媳妇无缘无故的上吊?”

    说完却听香兰道:“也不能就说是幸福美满,虽然他们夫妻感情好,公婆对她也亲,人人都羡慕她,只是她也有一桩大心事,成婚这么些年了,连个孩子也没有,唉!为这个·她私下里不知说了多少回苦恼,只觉得对不起杨大哥……”

    阮云丝皱眉道:“孩子这事儿,哪里是自己能做主·说有就有的?何况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如今却因为这个看不开寻死?咦?是不是因为丈夫家要纳妾,所以她一时不忿,这才寻死?”

    香兰哑然笑道:“哪里有这样的?杨家妹妹是极贤惠的人,听她说,她不止一次想让丈夫纳妾了,倒是杨大哥不肯,说庄户人家·纳妾做什么?不过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讨口饭吃·有个老婆便该知足了,再娶个小妾·哪里有余钱供她涂脂抹粉的?倒是夫妻两个踏踏实实过日子更好,更何况·两人成婚也不过是三年,也有都成婚十年了才有孩子的,因此坚决不允。”

    阮云丝看了香兰一眼,微笑道:“看来这杨家的媳妇定然是个爱说话的,所以你才这般清楚她的情况,只是这样说来,她的性子就应该是开朗的,到底是什么心事?能让她郁结那么长时间呢?甚至最后竟然还寻了短见。”

    香兰摇头道:“这个就实在不知道了。

    消息传来,我们也很是震惊,但人确实死了,还能说什么?这事儿和刘嫂子也没有干系,杨家妹妹回去歇了两日,杨大哥就过来说,她这些日子身体不舒服,要再请几天假,谁知道三天后,人就没了,你看,这可关刘嫂子什么事呢?之所以大家都没和奶奶说,不过是想着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听见这样不吉利的事情,怕你心里不自在。”

    阮云丝叹了口气点点头,如今看来,这刘能家的或许确是好心。这种事情,谁听了心里能好受?”

    因又来到制机房,只见这里如今也不仅仅是李家那些人,又添了些徒弟帮手,诺大一个制机房,竟是人满为患。

    李怀风眼睛尖,一眼看到自家媳妇和阮云丝过来了,连忙收了手上的活计,抓过一只毛巾胡乱一擦,跑过来笑道:“刚刚小公爷才来,如今奶奶又过来。嘿嘿嘿!小公爷说过,过些日子就让我们上京呢,啧上京啊,我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呢,如今托奶奶的福,终于也可以去天子脚下那花花世界开开眼了。”

    “混账东西,当着奶奶胡吣什么呢?”

    忽听一声暴吼,接着李家老爷子也走了过来。阮云丝笑道:“老爷子中气好像更足了,可见这身体更硬朗了呢。”

    李老爷子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抱拳笑道:“呵呵,托奶奶的福,别看小老儿如今快七十的人了,可觉着这身上的劲儿比前几年还大呢。”说完其他李家人也都放下活计过来给阮云丝见礼,那些小徒弟什么的便都在师傅们身后远远看着,也不敢小声议论。

    李怀风便对阮云丝道:“奶奶,听说京城那个厂房可大了,到时候咱们这制机房是不是也给扩大点儿?您看,如今这人手多了,机器造的也快,可是房间反而有些挤了。”

    话音刚落,就被李老头瞪了一眼,阮云丝不等他开,便连忙笑着道:“怀风提的建议很中肯,只是京里那个织染厂,并没有制机房,如今我想在那厂子边儿上再建一个专门的厂子,就给你们造织机用,如今咱们手里有这么多种比他其他厂子还要好的机器,就是将咱们自己厂子里的机器供起来后,也可以卖出去,何况这些机器也有磨损的,不过三五年就要换一台,素日里的维修也少不了。这样看来,你们那个制机厂子,倒是还要招更多的人手,极易发展起来的。”

    李怀风原本只是想着能再有一个制机房就好了,却没料到阮云丝竟说要建一个专门的制机厂,只把这小子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连李老爷子这会儿也顾不上骂儿子的失态了,搓着手,一张老脸也是激动地泪光闪闪,只知道喃喃着道:“这……这使得吗?使得吗?就是······就是造个织机罢了……”

    “怎么使不得?等到京城里给你们寻了宅子,到时候就让怀风等人先搬过去,指点着人把厂子先建起来,之后你们在一起搬过去。”

    阮云丝说完,李怀风已经高兴得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看的她直想笑,暗道这小子要是在现代,绝对属于那种全能高尖人才,瞧这跟头翻得,比戏台上那些十年苦练的角儿还顺溜呢。

    如此在织染厂里走了一圈,阮云丝才来到刘能家的院里,这是建在厂子大门内的两间瓦房,原本这里是间给打更人住的小屋子,刘能家的被调过来之后,充分发挥了以厂为家的积极性,竟将那小屋翻成两间瓦房,把家当都搬了过来,从此就在这里扎下了根。

    刘能媳妇见她来了,连忙请她屋里坐下,阮云丝看了看四周,虽然简朴,却也整齐,她心中好笑,暗道这大概就是办公室了,只是这个办公室倒是功能多一些,既是一家人的住处,又能负责打更,不知道哥哥给人家开多少工资,太少了可对不住人家这身兼数职的辛苦。

    小猴儿在后面刚吃完饭,听母亲叫自己,就连忙跑出来,先乖巧的给阮云丝上了一杯茶,才笑道:“姑奶奶在厂子里走了一圈儿,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这厂子虽然已经归了世子爷,可您才是大家伙儿的主心骨呢。”

    阮云丝笑骂道:“行了行了,少来这套溜须拍马的把戏,小心我告诉你们世子爷,看你怎么办。我问你,你们世子爷让你回来传什么话,让你连午饭都没吃,我听说,似乎是和杨家有关系?”

    小猴儿笑道:“可不是,世子爷听说了这件事,恰好大奶奶和柳姨娘当时也在,就说杨嫂子可怜,世子爷便命我回来和父亲说,原本父亲想着给她们家二十两银子发丧,世子爷让给五十两,说这也可怜,好歹在厂子里干了几个月的活计,又是死的这样不明不白让人窝火,多送点银钱,也算是一场缘分。”

    阮云丝点点头,哥哥这样处理很好,这个时代的人是很淳朴的,讲究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哥哥这话传开去,怕那些女工不更加努力回报呢?于是她把这事儿暂时放下,又问小猴儿道:“我之前让你调查的那一家人,你说有眉目了,究竟是有了什么眉目?你且说来给我听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dianawr)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s:感谢一直以来大家的粉红票支持和打赏,嘤嘤嘤嘤,实在是因为剩下的字数不多了,能把这个月的全勤奖拿到手就非常非常不错,所以···…原谅我不能加更报答了。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