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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庞大阵容,浩荡的声势,所经之处,绝对是军旗展掦蔽目,尘烟滚蕩,威凛四野八荒。

    上万里的杀伐征途,五十万妖族大军,以及各种粮草,辎重,攻城器械,日行百里已算是相当神速了,照此行程,不出三日势必将兵临飞云关下。

    日落西山,距飞云关三百里外的一片广茂的原野上,一片军旗招展,血色残阳下,十万妖族的先锋大军纵横排列开来,一色的黑甲披身,跨下是统一的云狮兽,远远望去一片层层叠叠,如浪荡漾,望之令人头皮发麻。

    暮色苍苍,长途奔行了一天的妖族大军,本应是扎营露宿,埋锅造饭的时候,此时却是如临大敌般列兵布阵,兵刃出鞘,箭拔弓张……

    是什么样强大的存在,竟令得这十万虎狼般的妖族前锋大军,摆开这副如临大敌般的阵势?

    千米外,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岗上,如血的残阳,斜照出一人一兽的孤独影象。人,是个身着湛蓝仙铠的将军,看上去尤为年轻,胸前橫着一杆银色的长枪,枪锋折射出森寒的光华。坐下一骑龙首身狮的巨兽,看上去给人一种睥睨一切,威慑八方的霸天气势。

    然而,就是这样一幅横刀立兽的画面,却令这支十万之众的妖族大军,如临大敌的般凝重,紧张?

    "这是在虚张声势,还是故布疑阵?"一位身形伟岸中年男子,全身包裹在一件金色的甲盔中,只露出一双鹰隼般冷厉的目光,正是这支先锋大军的统领,化了形的金雕妖将,霍夫!

    "不好说!"身旁的一位妖将皱了皱眉道:"只是觉得这山岗之上,像是隐隐弥漫着一股杀气,似有万马千军蛰伏其中?"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族战力虽弱,却诡谋多端,所谓虚则实之,不得不防!"金雕统领霍夫神色凝重地道。

    "这个……是不是太过谨小慎危,草木皆兵了?如此会不会有失我妖族大军之霸气威势?"

    "我妖族霸气威势不是做出的,而是要靠纵横沙场杀出来的。就算是虚惊一埸又何妨?就当是大战前的一次实战演练,也是绝对的有益无害。"金雕统领霍夫霸道独断的冷冷说道。

    "是!"那位妖将符合的点头道;"据可靠消息,飞云关当下只有不到十万守军,意欲凭借险关坚城固守,那里还有胆敢出城伏击?所以,这应该只是……"

    嗷吼!耸立在小山岗上的那只龙首狮身巨兽,突然昂首朝天,发出一声龙吟狮吼的咆哮,声如雷动,滚蕩天地,暮云残霞翻卷。直惊十万妖军跨下的云狮坐骑,纷纷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的燥动不已,军阵顿时一阵错乱。

    就在这时,漫空尘土飞掦的原野上,骤然呈现出一片蓝色狂流,仿佛像是一下从地涌出来的一般,远远地,宛如一片潮汐滚荡……

    "这是……"金雕统领霍夫稳住坐下受惊吓的云狮兽,已看清这片蓝色狂流,原来只是由一支万人组成的仙军战队,不由露出一脸见鬼似的表情;"果然藏有伏兵!只不过,区区一万之众又能做什么?这岂不是特意来寻死么?"

    说得也是,区区一万人族仙军在十万妖军面前,渺小得宛如一滴水珠,一个挥师席卷,瞬间蕩然无存。妖军阵营非旦沒有严阵以待,反而响起一片惊嘘哗然之声;"人族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如此脑残!"

    "这是什么状况?对方不思坚守危城,仅派这点人出城来迎战送死,玩的是什么把戏?"无数妖将都是面带迷惑之色。

    这一幕蝼蚁撼象的愚蠢之举,完全颠覆了常识,反倒令这些身经百战的妖将,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皆是面面相观,都是一脸郁闷地摇着头。

    这一万跨乘仙兽的人族战队,正是奉陆随风之命前来阻截妖族大军的仙军,却并非是来玩什么与敌玉碎的游戏,其中自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玄机。

    血色残阳下的原野上,但见一面黑底金字的"天月城"令旗,迎风展掦,一片蓝色狂流连连闪动变换,迅速集结成一个十分怪异的锥形战阵,一往无前,像一把尖刀般直插妖族中军。

    "这些人族疯了!"一个妖将惊疑地出声道:"这是想要拼命呀?"

    "这是一种攻击形的战阵,一旦发动,一往无前,视死如归,不击溃敌人绝不会停止。"金雕统领霍夫也是一脸凝重的摇摇头道;"人族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悍不畏死了?"

    "不会吧!居然敢以一万之众向我十万大军发起攻击,还要强行闯阵?"有妖将不屑的冷哼道;"这不是在拼命,简直就是在找死!"

    "尽管有些匪夷所思,但……"金雕统领霍夫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奔腾而来的蓝色敌阵;"嗯,这是要做什么?"

    一千米,五百米……蓝色的狂流飞快地向前挺进,直至距妖族大军阵营不足三百米处,方才突兀地嘎然而止。

    黑底金字令旗迎风一挥,一万仙军将士的手同时掦起,每人的手中骤然握着一把通体黑亮的弓弩,每把弩上并排列着十支闪烁着符文的箭矢。

    这是陆随风临时赶制出来的"诸葛神弩",一发十矢。每支弩箭上都刻有穿甲符文,天仙境之下,中者非死即伤。

    只不过,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奸谋诡计都像空气般的毫无份量可言。正当那位金雕统领霍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将这区区一万之众一举碾压时,只见那黑底金字的令旗却是果决的向下猛然一沉。

    两军相对,战机瞬息万变,稍纵即逝,岂容左右研判,就在金雕统领犹豫徬徨的瞬间,一万仙军同时万箭迸发,天光为之一暗,漫空闪亮的寒芒夹着锐利的呼啸,蔽日遮天,势如天河倒悬般朝着敌阵倾泄而下。

    刹那,广茂的原野间骤然暴发出惊天动地的人喊,兽嘶,悲呼惨嚎响彻天地……

    血光飞溅迸射中,第二波倾天箭雨又呼啸接蹱而至,万千凌厉无比的箭矢寒芒撕破天穹,以地裂天崩之势奔湧席卷,洞穿一切,破碎一切……

    十万妖族大军在轻敌,鄙敌之下,竟然毫无防笵御敌之状,再加之主将的优柔寡判,骤然惨遭数万支利箭狂袭,倾刻间,成片成排的妖兵饮箭溅血倒下。有些箭矢更是一穿二,一透三,连绵不绝,洪流般的席卷敌阵。

    杀,杀,杀!趁妖族大军陷入一派惊惶混乱之际,一万仙军同声暴喝出声,仙兵法器齐出,卷动风云,天地瞬间色变。

    吼吼吼!与此同时,万骑仙兽咆哮如雷,滚荡的蹄声奔腾如潮,大地为之悚悚震颤……

    一时间,漫空尘土翻卷,万众仙军势如狮入羊群,排山倒海般切入十万妖军阵营中,所到之处,人仰兽翻,血光冲天。仙军纵横过后,血海翻卷,哀嚎之声响彻天际。

    陆随风的三十六名金龙卫更是纷纷掠空而起,专寻那些妖族高阶将领和实力强大的妖修袭杀。直吓那些不可一世的高官猛将,至尊强者纷纷惊惶的挤身妖兵群中,那里还敢指挥妖军组阵反击。十万妖军顿成一盘混乱无序的散沙,军心丧失,斗志低迷。

    但,这十万妖族先锋军却并非什么土鸡瓦狗,一阵混乱之后,竟然迅速地重新集结战阵,开始疯狂的围杀这支人族仙军。

    "冲出去!"黑底金字的令旗一展,这是突围的指令,蓝色的锥型战阵在排山倒海的妖族大千军中,不断地旋动着,忽东忽西,所经之处,仙兵法器纵横绞杀,漫空鲜血飞掦四溢,挡者即死,触之即亡。

    血腥残酷的搏杀,人人全身浴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遍地横尸断臂,血流成河。敌我双方此刻似乎都杀红眼,彼此都在踏着自己同伴的尸身继续拼杀,战斗,直至倒下,又被身后的同伴践踏。空前的血腥,残酷,惨不忍睹。

    无论是千军万马的战场,或是江湖门第间的搏杀,狭路相逢勇者胜,颠扑不破。一万仙军面对十倍于己的妖军,没有丝毫的惊惶和恐惧,只要还立着,必将战斗进行下去,直至倒下。

    人族仙军在妖军人海战术的不断碾压下,显然已面临困境危局,不知还能支撑多久?如无意外的变故,必将死伤殆尽,全军覆没。

    惨烈血腥的搏杀仍在继续,人族仙军却是没有人畏惧胆怯,蓝色的锥型战阵虽在不断萎缩,却仍然坚稳,丝毫不乱,运转自如,强悍的攻击杀伤力让敌感到惊惧,战栗。战阵所到之处,对方的敌群开始选择有意的闪躲回避。

    “杀!”人族仙军的士气瞬间飙升到顶点,人人热血沸腾,杀气奔涌。在三十六金位龙护卫的带领下,有若一把锋芒无铸的利刃,再次疯狂地切入排山倒海的妖军群中。

    趁敌惊惶错乱之际,一路浴血搏杀,踏着遍地横尸在敌方重重的人海中,生生死死中的杀开了一条血路,随即突然返身向外疯狂地扑杀出去,其势有如滚滚洪流奔腾,一往无前,留下一片血海尸山,狂暴地杀出了铁桶般的重围。

    当妖族大军从惊惶错乱中回过神来,重新组织战力,笼中之鸟已然脱困而出……

    妖族的十万前锋军,以十倍的绝对优势展开血腥的围杀,结局却是令人捶胸顿足。这遍野的横尸几乎都是妖兵,至少不下于三四万之众。而人族的仙军却以最小的损失,最坚韧强悍的战力浴血重生,杀出绝境重围脱困而出。

    人族的战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竟以区区一万之众,力抗十万妖族先锋军,还以微小的伤亡斩敌数万,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全身而退。震惊,震撼,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呜!……这是全线追击的号令,绝对的奇耻大辱,杀红了眼的妖族先锋军万兽奔腾,踏着同伴尸身,铺天盖天,杀气奔涌的朝着人族仙军逃窜的方向,狂追而去。

    月色星光下的原野上,一团蓝色的光影始终若隐若现,平坦的原野,十来里外的追兵仍能捕捉着逃窜的目标,万兽奔腾的拼命狂追不舍。

    一追一逃,双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人族仙军的奔行速度,如想要摆脱对方的追击,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早已去得鸿飞冥冥,那里还会见得着踪迹。

    唯一的解释,就是仙军像是刻意诱敌来追,这一切难不成都是事先精心谋划好的一个局?

    从之前的故布疑阵,令敌患得患失的胡乱猜测,再以区区一万之众硬撼敌方十万妖军,雷霆般的突击敌阵,而后强势杀出重围,意在激发对方的怒火杀机,失去正常的冷静判断,在雪耻复仇火焰的燃烧下,势必会不顾一切狂追猛进。

    果然,前方的数十里处,像是已到了这里原野的尽头,远远望去,唯见一片连绵起伏的无尽山林,宛如一片幽深的海洋,无边无际。

    月色星光下,一万仙军稍稍的调整了一下方位,便飞速地冲入前方的一条幽深狭长的峡口,身后却是蹄声如雷轰响,妖族追兵随即蜂涌而来。

    这道峡谷幽深而狭长,两端更是是峭壁千丈,飞鸟难越,如果内中设有伏兵,一旦闯入其中,只须两头一扎,便可兵不血刃将这十万妖军活活困死在谷内。这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基本常识,根本不需要什么智慧谋略的判断,是个人都知道。

    留给这位金雕统领的是一道选择题;一是对方被追得上天无路,荒不择道闯入峡谷,只要趁势掩杀进去,便能一举灭杀这支仙军。二是,谷内的确设有伏兵,此举完全是在诱敌入瓮。该何去何从?

    "这峡谷内似有杀气弥漫!"一位妖将神色凝重的皱着眉道:"如此险要之地,冒然入谷,绝对是兵家大忌。"

    "为将者不可总是这般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另一名妖将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报怨和不满之色,冷冷的出声道:"之前如不是统领优柔寡决,错失了战机,怎会遭受到如此惨烈的重创,这是我妖族从未有过奇耻大辱。所以,如不乘势将其一举斩尽灭杀,如何还能威震人族?"

    这位妖将的确说得没错,怪只怪当时的情形太过诡异,原以为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没想到真敢以一万之众攻击十万妖军,直到现在仍几疑是梦。

    然而,这种匪夷所思之事的确是发生了,金雕统领苦笑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他之前若是多一分决断,少一絲顾虑和犹豫,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怎可能让区区一万之众轻易从容的突围而去,也不会面临这种进退维谷的艰难选择了。

    这幽深狭长的峡口中,的确弥漫着时隐时现的杀气,令人全身毛孔警觉的舒张开来,传递出一种十分危险的信号,他仔细地回顾了之前发生的每个环节,越发的觉得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心预设的局。

    这个布局之人,需要多大的胆魄,谋略,以及对人心的精准把握,每个环节都必须做到絲絲如扣,包括对时间节点上掌控,稍有一点差池,这一万之众将无一能生还。

    "统领大人还在犹豫什么?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多余的选择吗?"一众妖将已被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蒙蔽了心智,血液中滚荡着的都是雪耻复仇的火焰。

    "战机稍纵即逝,对方一旦窜入深山大泽之中,无疑是纵虎归山林,再想要围剿,只怕遭受的损失会更大。更何况,还真不信人族之中会有如此神机妙算之辈?"这位金雕统领也失去了往昔沉稳多谋的本色,完全是一副神来杀神的模样,扫视了一下身旁妖将,脸上都是充满了悲愤复仇的怒火。

    "先派一队冲入谷去,探探虚实,再作定夺!"金雕统领终于果断的下达了指令,一千妖兵轰然领命。

    下一刻,战兽嘶鸣,蹄声如雷,卷起漫天尘土,飞沙走石将一千妖军裹入其中,直朝谷中奔腾狂冲而去。

    蹄声过后,谷内又是一片沉寂,可以确定,冲进去的这队妖兵并没有遭遇想象中的伏击。

    约莫小半个时辰,一骑如风的从谷内奔行而回;"启稟统领大人,谷内并无任何异常现象,只是道路蜿蜒曲折,九转十八弯……"

    "呵呵!果然是风声鹤立,虚惊一埸,差点白白失去一次灭杀对方的大好机会。不过,亡羊补牢,为时尚不算太晚,速速传令大军入谷,彻底剿杀这条漏网之鱼。"金雕统领也是一脸振奋的朗声道。

    "慢着!"一位妖将突然开声喝阻道:"我仍然坚持之前的判断,这谷中的伏兵或许藏得很深,很隐密,尤其在夜色星光下,更是难以轻易察觉,所以……"

    "你若固执的坚持已见,大可带着本部留守原地。"有妖将鄙视的冷哼道。

    "也好,有备无患,一旦真发生了什么不测,至少也有一个安全的退路。"金雕统领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方案。不过,心中却隐隐浮现出一种不祥的感觉,甚至真心希望这种感觉是错的。

    "冲!"一声令下,大队妖军纵兽奔腾,蹄声如雷,卷起漫天尘土,遮天蔽目,转眼间便消失在幽深狭长的山谷内。

    那位留守谷口的妖将始终眉头紧皱,眼眸中透出难以掩饰的忧色,随命剩余的五千部众严阵以待,一旦有变,立刻前往驰援。

    轰隆隆……

    谷内骤然传出一阵天塌地陷般的如雷轰响,峪谷两端的峭壁之上,巨石突然飞崩,遮天蔽日,如倾盆暴雨般狂泄而下。

    "不好!果然有埋伏!"谷口外的那位妖将骇然惊呼出声,话音刚落,正欲领军前往接应,殊不知,只在呼吸之间,整个谷口处已被无数飞坠而下的巨石瞬间封堵住,彻底的断绝了谷内外的一切联系。

    "完了!"那位妖将禁不住仰天悲呼,可怜十万大军,竟被这位无知而狂妄的统领大人硬生生拉入了死亡的深渊,几乎可以肯定,绝无一人可以侥幸逃岀生天。可谓是出师未㨗身先亡,死得真的太冤了。

    峡谷内的道路蜿蜒曲折,九曲十八拐,最宽之处也不过三十米左右,数万妖军拥塞其间,随便掉下一块巨石都可瞬间砸倒一片,甚至连躲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人喊兽嘶的相互拥挤,碰撞,惊惶失措的乱成一团团。

    金雕统领此时虽惊骇不已,却也算是沉得住气,一边冷静的指挥着众妖纷纷弃兽,并选择迅速的贴近山壁,闪避巨石的攻击,一边挥手击飞几块迎面飞来的巨石,一个跨步直奔山壁的凹陷之处。

    太狠了!只不过片刻之间,峡谷口内的各条通道中,都已是积尸如山,血水像小溪般的流淌,绝对的触目惊心,人间修罗埸,惨不忍睹。

    悲凉的清点了一下伤亡状况,金雕统领几欲喷血倒地,所有的云狮兽几乎无一幸存,七八万之众仅剩不足三万,还包括无数伤残,能够暂时安然无恙的大多都是修为出众的高端妖修。

    如此恐怖的状况,绝非人力所能抗衡,只要被其中的任何一块飞石击中,都会倾刻被砸成肉泥。

    眼下的情形像是已被逼入绝境死地,任何人只要稍一露头,便会立即遭遇飞石的攻击,想硬闯出去看来是行不通了。

    金雕统领迅速地冷静下来,细细地观测着周边地形地貌,设想着各个可能突围而出的方位,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反复预演。得的结论都是失败,失败,再失败!存活的机率不足一成。

    此到此时,这位金雕统领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的狂妄无知,错得有多离谱!更是悔不该被雪耻复仇的怒焰蒙蔽住心智,如果……

    只可惜时间不会返流,所有的"如果"都无法改变即成的亊实。

    环顾四周,发现对面光滑如镜的峭壁间,隐约可见一条宽约五六米,倾斜度在七十到八十之间的缝隙,虽然陡峭,却直上峭壁峰顶,这或许是唯一可以逃出生天的所在,值得赌上一把。

    人生本就是个大赌埸,更何况,能够活下来的部众,命都是侥幸捡来的,大不了再拿命赌一次。于是,金雕统领不再犹豫,果断地将自己设定的突围计划,与一众妖将详细地解说了一遍,这才下达了突围指令。

    "每百人一队,从对面的这道山壁缝隙处攀爬而上,直登峰顶。整个行动过程绝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上去之后立即将隐伏在峰上的敌人,无声无息的全部清除干净。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一众妖将轻声的回应道。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过得尤其的缓慢,那是一种度时如年的感觉。终于熬到月色星光黯淡的一瞬,对面的峭壁缝隙不过三十米,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像。

    "行动!"金雕统领一声轻喝,率先领着一队,朝着对面的山壁间凌空飞掠而去,犹似暗夜中的无数只飞禽,不断地朝着峰顶腾跃飞掠而去。

    紧接着,一串串的的身影在山壁缝隙间缓缓蠕动,悄无声息的向上不断的攀沿,至于那些无法参予行动的伤残妖军,眼下状况已根本无法顾全,也唯有任其听天由命了。

    这本就是一埸精心谋划的杀局,可谓环环相连,絲絲如扣,即便是侥幸的从死地中闯了出来,却并不意味着脱离了绝境,或许正在朝着另一个死亡陷阱靠近。

    数万死里逃生的妖族将士,一个个终于有惊无险的沿着徒峭的崖壁,艰难地攀上了峰顶,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埸无声无息的,更血腥残酷袭杀战。

    夜,月隐星消,有些迷蒙的夜空,开始纷纷洒洒地飘着细密的雨絲,驱散了空气中的燥热,充满了清爽的气息。

    漆黑如墨的峰顶之上,在细雨中显得迷离朦胧,凭添了几分冷寂,诡异的氛围。这绝对是个杀人的好天气,沉黑的雨夜可以掩饰一切的行踪和气息,不会留下猎杀后的任何痕迹。

    雨夜的阴暗丛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狼一般冰冷的眼睛,很有耐性地注视着这片沉黑的峰顶。

    吱吱!叽叽!……雨夜中怎会有鸟鸣之声,分明是一种特殊的联络传令方式。

    果然,鸟鸣声过后,峰顶之上不断显出幢幢人影,四面八方,黑压压,人头钻动,至少有数万之众。

    这数万人的统一行动,竟然散而不乱,声息全无,一道道的人影像幽灵般飘浮敏捷,有序不乱地腾挪跳跃,纷纷悄无声息地窜入四周丛林间,可谓是点尘不惊,没弄出絲毫声响。

    整个行动显得十分小心谨慎,直到进一步确定并无可疑异样的迹象,这才十分迅速默契形成百人一队的组合,朝着各个不同的方位小心異異地摸索着前进。

    数万人冒着纷洒的冰凉细雨,在沉黑如墨的林木树丛间,百人一队的组合猫着腰潜行,彼此前后照应,形成一种相互呼应之势,像是在寻找猎杀的目标。

    指挥实施这次猎杀行动的人,正是那位绝处逢生的金雕统领,誓要将埋伏在这峰顶之上的家伙彻底的斩尽杀绝,虽然经过了周密策划,但却忘了逢林莫进的至理明言,如果他知道自己正在领着自己的部众,一步步地走向死亡丛林,不知是否还会这般一往无前的挺进?

    沉黑如墨的山林间,彼此之间近在咫尺,也只能依稀辨识出一个模糊的影像,身傍之人就算无声无息地突然失去踪影,也是茫然不知。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无声无息地倒下,至死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连最后一音节都未发出便离开了这片世界。

    诸葛神弩在黑暗中闪着幽芒,一发十矢,精准无误,夺命无声。无声而残酷的袭杀在继续,峰顶的土壤几乎都被鲜红的血浸染,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山风一吹,四下飘散开来。

    幽深沉黑的林木间,目难视物,摸索地进行中,甚至出现的十来人集体坠入一个深坑的情况,深坑下面皆密佈着锋利如刃的木尖,一旦坠下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一时间,惨嚎惊呼之声在林木间此起彼伏,这些不断传出的凄厉惨叫声,在雨夜中显得外的凄切渗人,闻之毛骨惊悚。

    越往前行,越觉心惶惶,险象环生,人人自危。仍还活着的尽皆是背贴着背,相互颤惊惊地彼此照应着,以警防敌袭。殊不知,头顶之上不知何时又突然降下一根巨木,飞出一排木箭。可谓是防不胜防,中招的人非死即伤。

    活着的妖族,不知踏出下一步,自己是否还能站着喘气。身边的同伴忽然仍下手中的兵刃,双手捂着脖子,虽看不见脸上的神情,却能嗅到一股浓烈的血醒味,傻子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定是被人无声无息地抹了脖子。

    紧接着,便发现自己也突然的飞了起来,骇然能看见自己的身体还在下面,头却不知了去向?惊愕之下便随之跌落下来,从此再无知觉意识。

    更有人暮觉自己额头冰凉凉的,伸手摸去却是热乎乎,粘糊糊的,眉心处骤然传来一阵椎心的刺痛,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一头栽了下去。

    暗夜,凄风寒雨,林木间,正在演绎着一埸血腥的屠戮,本是来猎杀人的,猎物却瞬间逆转成了猎手。随着时间的移动,峰顶林木间的惨呼凄嚎声逐渐的变得稀疏起来,但死亡的气息和血腥味却越来越浓烈。

    "撤!全体冲下山去!"金雕统领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又掉进了对方预设的死亡陷阱,骇然惊觉时,巳不知有多少妖族将士死于非命,永远留在了这片山林间,变成了的肥料。

    当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呼在幽黑的林木响过之后,天地间骤然变得一片死寂。数万妖族悍不畏死的攀上这山崖,连对手的影儿都见一个,便巳死伤无数,剩余之众但闻撤退之令,此时那里还敢稍留一分半秒,人人有若惊弓之鸟般纷纷夺路冲出山林,漫无目标的直朝山下狂奔而去。

    漫漫长夜已尽,天边隐现出一抹鱼肚色,预示着充满噩梦的黑夜已经过去,至于新的一天是否充满了阳光和希望,那就不得而知了?

    纷洒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金雕统领不知自己奔行了多久,翻过了几座崇山峻岭?一身金甲已被林木间的水雾浸透,身后一直跟着的数千之人众,也只剩下了数十名妖将。

    此刻都是体力几近透支,如不是一股强烈的求生欲苦苦的支撑着,只怕再朝前挪动一步都感艰难,直觉与一只丧家之犬无异。只不过,现在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继续活着,尽快的逃出生天才是王道,才能血洗今日之耻。

    空山新雨后的山林,万道霞光从树丛的缝隙间倾洒而下,笼罩着湿漉漉的身躯,暖洋洋的无比舒泰,这种美妙的感觉,也同时让绷紧的心神顿时松驰了下来,一股难以抑制的疲惫感瞬间遍袭全身,估摸着应该摆脱了对方的追杀,所有妖将都是双腿同时一软,靠着一株树杆脱力般的缓缓滑坐下去。

    一众妖将奔命般的在高山丛林间逃窜了一夜,到了此时,都已是身心憔悴疲惫无比,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此刻就算是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眼也睁不开来。

    晨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林间鸟儿的"啾啾"清啼,都像是美妙的催眠曲。尽管如此,这位金雕统领仍不敢在这人迹罕至山林中,就这样知觉全无的睡过去,或许一觉醒来已成某只凶兽的腹中餐,好不容易才绝处逢生的逃了出来,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他还要雪耻复仇,他还要屠城。

    ……

    又是落日斜照,残霞如血。飞云关外,广茂的原野上,一片叠叠重重的营帐耸立,延绵数十里,远远看去,吹烟袅袅,成千上万的军旗迎风招展。

    可以确定,这一望无际的驻扎军营,应该就是妖族的主力大军,近三十万之众。如此庞大浩荡的阵容兵临城下,足以令无数的城池不战而俯首称臣。

    殊不知,这小小的飞云关,凭着险地坚城,却是不卖这个帐,摆出了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阵势,百米高的城楼上插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六个殷红如血的醒目大字;你要战,那便战!

    摆明了是在向城下的数十万妖军叫板,挑衅。然而,奇怪的是对方居然屯兵数日,却硬是连一次攻击都没有展开。除了极少的妖族高层妖将外,没人知道在等什么?

    自然是在等进山围剿那支人族仙军的消息了,没人愿意看到前面大军攻城,后方却要防着被敌袭扰攻击,形成腹背受敌的局面。

    中军大营内,一众妖将在激烈的讨论着攻城的方略,谁都不愿首先派出自己的部族去打头阵,摆明了,基本上是有去无回的炮灰。在没达成一个同识之前,仍然会维持这种围而不攻的格局。

    ……

    追!近两万失去了理智的妖族提刀挥斧,杀气冲天地朝着山林深处汹涌地狂追而去。

    另一个方向,同样出现数万妖军在追逐一队逃窜的人流,这种情形在这片山林中接连不断的发生。

    而那些逃窜的人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在同时朝着一个方向奔走。无巧不巧的是,一追一逃之间,都自然而然地合兵一处。

    逃窜的一方共有五股,每一股约有万余人,都是一色的蓝色战铠,此时逐渐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支五万之众的溃逃大军。

    进山围剿的妖军共有十万,沿途已被不断的袭杀,蚕食,看上去只剩了八万左右,如今也合兵一处,形成了八万妖军追击五万之众的大埸面。

    按照陆随风的谋划,各路仙军合兵之后,便不急不息的吊住身后追赶的妖军,牵着对方鼻子在这人迹罕至的大山中转悠,一步步引向预设的最后决战之地。

    数量上的绝对优势,给妖军带来了安全感,就像是一个毫无戒备心的猎人在追逐一只没有任何威胁的小猎物一般,从未想过对方敢反过来咬自己一口。完全忘记了战争的残酷,忘记了兵者诡道的至理明言。一朝醒悟时,都已变成了成堆成堆的尸体,永远留在这片山中做肥料。

    黄昏时分,残霞如血。狂追了一天的八万妖军,终于将这支拼命逃窜的五万仙军众,堵在了一处三面悬壁高耸的峡谷中,一片振奋的欢呼声,从八万被拖得疲惫不堪的妖族口中喊叫出来。

    峭壁壁高耸的峡谷口外,层层叠叠,漫山遍野都是围堵的妖大军,已将出路封堵得水泄不通。

    峡谷内的空间虽然很大,却也只能容下两三万大军列阵对敌,顿时将数量上的优势缩小了一倍,涌入谷内的妖族和仙军数量相妨,形成一种势均力敌的局面。

    呜……一声最后决战的号角吹响,空气中传出一片仙兵妖刀出鞘的声响,成千上万的刀光剑芒闪射,一股股浓烈的杀气顿时弥漫开来。

    一场众寡悬殊的绞杀,一触即发。五万对八万,注定是一埸血腥残酷的战斗,两军相逢勇者胜,结果仍是一个未知的悬念。

    这支仙军的统领之人正是陆随风,也只有他有这份胆魄和谋略,牵着这十万所谓的妖族精锐大军,在这深山密林中转悠了一天,并非是不小心被堵在了这山谷之中,而是刻意选择的最后决战之地。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强,强全军。如血的残阳映射在每个仙军将士的脸上,从他们身上流露出的气息中,感觉不到一点惊惧和惶恐之状,一股无畏无惧的磅礴意志,从每个人身上绽射而岀。

    “布阵!”陆随风果断地下达指令,谷内的三万仙军顿时闻声而动,

    人影连连闪动间,彼此互相交替穿梭,忽左忽右,形影交错。几息之间,便形成三个万人锥形战阵,又组合成一个"品"字形大阵。

    这种战阵攻守兼备,每个方位都有九个金龙卫守护,以确保整座大阵的稳固,攻击力也更强悍,尤其在敌众我寡的情势下,能将损失降到最低限度。

    “杀!”陆随风先声夺人的吐出一声震天大喝,长剑同时锵然出鞘。

    杀,杀,杀!万人同声齐吼,仙兵法器风齐出,气吞山河,声震四野。

    陆随风首当其冲,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森寒的剑芒横跨百米空间,直朝着向前挤压而来的妖族大军群斜劈而去。

    轰!剑光闪过,敌群中突然暴起一蓬血花,前排的上百妖军同时发出惊天惨嚎,残肢断臂四下飞洒,瞬间倒下一片尸体。

    这一剑,拉开了决战的序幕,展开了一埸血腥残酷的搏杀,人人全身浴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遍地横尸断臂,血流成河。

    经过几番惨烈的拼搏,有数百名仙军将士受了不轻的伤,而对方却已付了三四千的伤亡代价。拼到这个份上,敌我双方此刻都杀红眼,彼此都在踏着自己同伴的尸身继续拼杀,战斗,直至倒下,又被身后的同伴践踏。空前的血腥,残酷,惨不忍睹。

    谷口外屯积的妖军开始大量集结,组成一个个的万人战阵,不断的向谷内输送战力,看上去势欲不惜一切,那怕拼光所有的大军,也要灭杀谷内的这股顽敌。

    他们进山的使命就是剿杀这股凶悍的顽敌,为此已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终于将敌人堵在了这片峡谷之中,赢得了最后的决战机会,就算是死伤殆尽也在所不惜。

    惨烈血腥的搏杀仍在继续,浑身浴血的三万仙军在对方人海战术的血拼碾压下,不断地有人身受重创,片刻间又有上千人跌躺在血泊中,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仙军的战阵虽在不断的萎缩,却仍然坚稳,丝毫不乱,运转自如,强悍的攻击杀伤力让悍不畏死妖军感到惊惧,战栗,有些敌群开始选择有意的闪躲回避。战阵所到之处,竟是杀出了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

    仅仅拥有足够的勇气和拼命意志,却是远远不足以决定一埸战役的胜负。所谓知己不知彼,还未开战便已输了一半。

    潜入大山中的这股仙军共有五万之众,而此时被堵在谷中作战的,却始终只有三万之众,那另外的两万人去了那里?

    作为敌军的指挥将领,似乎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知道被堵在谷中这股敌人,便是对方所有的全部军队。

    三万仙军的战阵,明显的在不断的萎缩,看上去已面临困境危局,在敌方人海战术的不断碾压下,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但,围杀的妖军更是死伤无数,在大量的减员,如不急时增兵援助,面对这支股杀神般强大的顽敌,同样面临着被逆转灭杀的危机。

    谷外的妖军指挥将领见状,下断地发出向谷内增派战力的命令。就在此时,谷口外两端的山林间,突然响起一片震天杀声。

    紧接着,头顶的天光骤然微暗,空气中,突然传出一阵密集箭矢呼啸绽射的破空声,刹那间,峡谷外的上空一片血光冲天,凄厉的惨呼惊嚎声响彻山林,成片成片妖军在箭雨中瞬间变成了尸体。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谷外的妖军顿时陷入一片惊慌错乱之中。

    杀杀杀……几轮狂射之后,谷口外的两面高山丛林中,成千上万仙军涌现出来,有如山洪狂流般的汹涌滚荡,漫山遍野的奔涌杀出。

    这股突然从天而降的生力军,人人士气如虹,杀气惊天。不过片刻之间,已是遍地尸横,血如溪流。

    这一刻,妖族大军已是兵败如山,所谓法难治众,包括所有的妖将,也都随着一众妖兵踩踏着同伴的尸身,疯狂的四下奔逃。

    原本所剩的数万妖军本可布阵一战,皆因胆气一破,瞬间成鸟兽散,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被漫山遍野的血腥追杀。

    陆随风精心谋划的这埸反围剿战,从头至尾皆是在展开以寡战众的战役,逐个击破,不断地蚕食敌人的有生力量,最后将剩下的妖军,一步步的诱入这处预设战埸……

    这一切,关键在于料敌于先,算敌之所算,其中包含着多少智慧,以及对人心的绝妙掌控,每一环都必须没计得絲絲如扣。

    还在谷内拼杀的妖军,但闻身后传出一片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都以为是谷外的援兵到了,士气为之高涨,直到发现奔杀而来的是一片滚滚蓝色洪流,顿时变得一片惊慌错乱。

    “是我们的援军到了,杀!”谷内的仙军将士斗志瞬间飙升到顶点,人人热血沸腾,杀气奔涌。在陆随风的带领下,有若一把锋芒无铸的利刃,疯狂地切入敌群之中。在排山倒海的妖军中不断的旋动着,忽东忽西,所到之处刀光纵横,剑气如虹,漫天血花绽放,挡者即死,触之即亡。

    谷外的仙军也在此时杀到,合兵一处,随即返身向外疯狂地扑杀出去,其势有如滚滚洪流奔腾,一往无前,天崩地裂般的在重重妖军肆虐地碾压,留下一片血海尸山。

    夜幕降临,山谷中仍在演绎着一埸血腥的屠戮,随着时间的移动,山谷间的惨呼凄嚎声逐渐的变得稀疏起来,但死亡的气息和血腥味却越来越浓裂。当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呼在幽黑的山谷响过之后,天地间骤然变得一片死寂。

    晚风很轻,很柔,掀动着草木树梢,温柔得有点令人心醉。便是这风将山林的空气吹散,难以掩饰地弥漫着一种悲切伤感的味道―血腥味,很浓,让任何人都会生出心悸的感觉。

    这一片山谷荒林间,一具具,横七竖八的躯体遍布,绝对找不出半点规律,就像那些丢弃满地的兵器一般冰冷,巳经失了应有的生机。

    斜坡上不断有盈红的血水缓缓往下淌,顺着血水往上望去,触目皆是觅食的飞禽翅膀在扑腾,它们的身下是一片失去了生命的尸体和陈列埸。

    斜坡上不断有盈红的血水缓缓往下淌,顺着血水往上望去,触目皆是觅食的飞禽翅膀在扑腾,它们的身下是一片失去了生命的尸体和陈列埸。

    看着这成千上万的生命血溅山林,埋骨荒野,陆随风的脸上沒有絲毫动容。战争永远是残酷的,如果稍稍心存仁慈,躺在这冰凉血泊中的就是自己。没一点胆魄和一颗强悍的心脏,如何能号令全军。

    "此战仍有数千敌军逃脱,很快就会将围剿失败的消息传递回去。"一位金龙卫肃然道:"也就是说,攻城战很快就会展开。大军已集结完毕,接下来该如何做?"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陆随风的眼中闪动着睿智的光华;"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足见粮草在一埸战争中的位置事关重大,所以,我们必须暗中派出一支精英战队,奇袭敌方的粮草储藏基地。"

    陆随风取出一张地图;"我仔细研究过飞云关外,数百里方园的地形地貌,如果判断无误,敌方的粮草应该藏在飞云关外,三百里处的"天阴"峡谷内。就由你们金龙卫去执行这个任务……"

    "粮草被毁,这数十万妖军还如何支撑下去?"陆随风冷笑道;"这天阴峡谷距妖军主力大营,不足百里路程,粮食一旦遭袭,势必很快便会派兵救援……"

    "主上的意思是中途设伏?"那位金龙卫猜测地道。

    "不错!只有在外围不断地袭扰妖军,让其有所顾忌,如此才能减轻飞云关云的压力。"陆随风微皱了皱眉,眼中带着明显的忧色。

    漫漫长夜已尽,天边隐现出一抹鱼肚色,妖族大军的大营内,霞光初放,一队队的传令兵纵骑来回的穿梭奔驰,像是在传达一道道指令。

    百米高的飞云关岚城头,一面书写着"你要战,那就战"的血色大旗,迎风展掦,猎猎作响,凭添了几分悲壮的肃杀之气。

    城关外的广阔原野上,数十万妖族大军纵横排列,层层叠叠,铺天盖地,各部族的图腾大旗招展,望之令人头皮发麻,许多将士都有些禁不住的腿脚发软。

    这座五十米高的险关,耸立在两座徒峭如削的山崖之间,宽度只有百米左右,最多能容下三万人同时固守,却同样限制着敌方攻城的数量,一次也只能让五万人同时发起攻击。

    尽管整个飞云关的上空都笼罩着一层战争的气息,清晨的阳光仍是那样明媚,灿烂,但绝不平常,或会有一埸惊天动地的血腥搏杀,或有无数人就此倒下,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朝阳重新升起。

    望着城关下黑压压的妖兽大军,这些守关将士的脸上都布满了难以掩饰的惊容,却看不到一点惶恐畏惧,是什么样的信念在坚强的支撑着他们?没人知道,也没人去问。

    或许他们的心里只存着一个念头;他们的家人,亲人,兄弟姐妹就在身后的城中……

    呜,呜,呜……战争的号角响徹碧空原野,声声催人心肺,恰似悲壮的哭泣。

    这是发起全面攻城的号令,各种图腾大旗招展,战鼓喧天,成百上千的狼族,熊族,狮族,虎族……并非想象中的一涌而上,而是一个个泾渭分明的方阵,刀枪闪亮的大军向前挺进,整齐划一的脚步令大地为之震颤。无数的云梯,攻城战车,有如滚滚洪流般朝着高大坚实的城关碾压过去。

    这一埸战争的格局是一攻一守,在战略上几乎难以更改。当下妖族军力,是我方的五倍有余,且都是战力强悍,勇不畏死的妖族。

    而我方人数虽寡,战力偏弱,却可凭着险地坚城固守,在关键时刻有高端战力支持,那是陆随风留下的十八位金龙卫,每一个拥有罗天上仙后期的修为。

    如此一来,敌我双方势态各具优劣,彼此皆可一搏。战场的势态瞬息万变,关键在临场的调度和应变,最终结果实难预料,如无意外,至少可以坚守住十天半月。

    咚咚咚!对方阵营内的战鼓齐响,声震大地。

    “准备战斗!”城关之上的聂仙将一脸沉静如水的发出指令,“兵刃出鞘,箭上弦!”

    轰轰轰!一个个千人方阵整齐划一的迈步朝前踏进。成百上千的云梯,攻城车耸立,缓缓向前移动。

    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放箭!"聂仙将一声令下,万箭骤然齐发,天色斗然一暗,漫空箭雨有若天河倒悬倾泄而下,大地空间顿时暴响起一片惨呼惊嚎, 城下的妖军倾刻间大片大片倒下,万千妖军被锐利的箭矢洞穿,鲜血像喷泉般四下喷射,成群成堆的妖军在一波又一波箭雨下不断地轰然倒下。

    战争的残酷血腥激发了妖族骨子里的狂性,并未因前面的同伴倒下而停下前进的步伐,而是满面悲愤地踏着他们的尸身继续挺进,然后又倒下......

    片刻间,城下已然积尸如山,血流成河。终于,成千上万的妖族士兵践踏着同伴的尸身趟过血河,在血水四溅中,兵临城墙。数以千计的云梯贴住城墙,无数妖兵悍不畏死的涌上云梯朝城头攻击而上。

    聂仙将见状,无比冷酷一笑,抬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手势,城头的弓箭手同时退后数步,身后的长枪踏步上前,沿着城墙一字排列开来,一片银光闪过,枪出,无数刚冲上城头的妖族将士,便像下雨般纷纷跌落城下,又是一片撕裂天地的惊呼惨叫。

    弓箭手再次万箭齐发,一波又一波密集的箭雨,将妖军的阵营射出了一片巨大的真空断层,把前后的妖军生生隔离开来。

    攻至墙角下的妖族士兵,在滚木,擂石狂暴的轰击下,几乎全军覆灭。剩余的兵将纷纷朝回奔逃,还未奔至真空地带,便被一轮箭雨射倒。

    同样的攻防战,不一样的战法,得出不一样的结果。一个照面,一轮疯狂的集团军攻击,转眼间,妖族大军便死伤上万之众,我方却竟连一个伤者都未出现。

    本以为会血染城头,贴身搏杀,九死一生,拼个两败俱伤,才有望勉力保住城池不失。

    殊不知,聂仙将只是云淡风轻的说几句话,抬手做几个手势,所有将士便令行禁止,责任分明,攻防有序,将庞大完整的敌阵生生撕裂出一片真空断层,让攻城大军前后隔离开来,彼此不能呼应,士气顿然大跌,斗志迅速衰落下来,心生胆怯惊惶,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勇气和信心。

    攻城大军纷纷退了回去,似乎在重新整编战阵,气势上明显的衰落了许多,刚才进攻的那一幕惨状,久久无法从这些妖军的心中驱散。数万大军一个冲锋,连城头都没有爬上就倒下了近万之众,对方却是毫发未损,这仗还如何打下去。

    咚咚咚!冲锋的战鼓声再次擂响,此刻听在这些妖族将士的耳中,有若死神的召唤,那么凄厉恐怖,每一声都似若魔鬼的脚步。

    尽管如此,战争仍在继续,新一轮的攻击开始,所有的妖族将士按着咚咚的战鼓节奏朝前蜂涌挺进……

    惨烈的攻防之战,从日出到日落,随着一声呜军收兵的号角吹响,结束了血腥的一天,坚城仍旧高耸,城下却是积尸遍野,血流如溪,就像是一片失去了生命的尸体陈列埸,惨不忍睹。

    距离飞云关三百里处的"天阴峡谷",三面环山,悬壁峭岩,飞鸟难渡。此间本是一处绝地,却也是囤集粮草的绝佳之地。

    这次奇袭粮草的行动,人数并不多,只有十八个金龙卫。然而,这天阴峡谷中却驻扎一万精锐妖军,唯一的出入口处更是防守森严,想要从正面潜入进去,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一众金龙卫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直接放弃了从正面潜入的想法。当下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从周边崖壁之上悄然潜入谷内,这是敌人最想不到,也是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估计不会设有什么严密的防御措施。

    悬壁如镜般光滑,连一处借力踏足之处都找不到。连飞鸟都难以住足的地方,常人想要沿壁攀爬而下,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入夜时分,天空虽有几颗星光闪烁,却无月色映照,加之谷中夜寒雾气蒸发,从崖顶向下望去一片迷茫朦胧。

    一众金龙卫早巳攀上百丈崖顶,谷内隐隐有点点灯火闪烁,显得十分宁静。

    "走!"夜色中,一位金龙卫率先纵身向崖壁之下飞身跃落,人在虚空,疑神提气,身若一片飘零的落叶,悠悠荡荡地缓缓朝着下方谷内飘落而去。

    其余的金龙卫紧随其后,一个接着一个纷纷纵身朝崖下的谷底飞跃而去,犹似数十只苍鹰在夜空中盘旋飞翔。

    第一个跃下的金龙卫脚踏实地,顺势一个滚翻,轻灵地隐入低矮的树丛之中。凝目环视四周,竟有成百上千座堆积如山的粮仓草垛。其间不断有一队队的巡查的妖族士兵,来回往返的巡视守护着。

    第一个跃下的金龙卫脚踏实地,顺势一个滚翻,轻灵地隐入低矮的树丛之中。凝目环视四周,竟有成百上千座堆积如山的粮仓草垛。其间不断有一队队的巡查的妖族士兵,来回往返的巡视守护着。

    一个巡查的妖族士兵突然离队走向一边草丛,看上去是想要撒尿的样子,却恰好瞥见了隐藏在草丛中的那个金龙卫;"什么人?"

    那个妖族士兵下意识的就要出声呼叫示警,骤见一抹寒光从眼前掠过。剑,很冷,很凉,无情地划过他的脖子,湿热的鲜血飞溅在幽暗的星光下。

    这一队巡查的妖族士兵闻声转过身来,连兵刃都未及拔出,便都是同时捂着自己在喷血的脖子,九双凸起的眼睛,全是震惊和恐惧,倒下时都没弄清自己的脖子是如何被切开的?

    另一个金龙卫即时的出现,一剑干净的抹杀了这队巡查的妖族士兵,并没引起任何动静。

    一众金龙卫都悄无声息的安全落下地面,迅速的分散行动,以迅雷之势干掉了所有在粮仓草垛间巡查的士兵。然后换上对方服饰,开始动手焚烧粮草。只要大火一起,敌方定然大乱,众人便可趁机悄然离开山谷。

    殊不知,大火刚一点燃,便暴露了形迹,一时间,每个人都要面对上百妖军的围杀,所幸这些都普通的低级妖修,人数虽众,却不能造成致命的威胁。

    刀光闪动间,每一个金龙卫都像不知疲惫的收割者,生命就像草介一般一片片倒下,巨大的实力差距,让这些围杀的妖军沦为屠夫刀下的牲口。

    整个峡谷在一片熊熊的火焰中,刀光剑影纵横,喊杀之声鼎沸……

    "杀出去!"一个金龙卫大声的叫道,也是这群人中杀伐最狠的一个,手中的仙剑紫光流转,所到之处,残肢断臂四溅飞洒。

    无情的杀戮令围杀的妖军纷纷躲闪走避,生生让出一条血杀通路来,紧随其后金龙卫逐渐汇聚一处,快速地朝着谷口杀奔而去。

    熊熊的烈焰中,谷口处排列着一片黑压压的妖军,至少有数千之众封堵住出口。冲在最前的金龙卫腾身而起,跃上数十米的高空,剑芒一下爆涨数倍,星空下悬浮出一把数十丈长的巨形仙剑,朝着前方的妖群当空斩落。

    轰!一声震天炸响,整个山谷为之震颤,无数的生命在这一声轰响中,瞬间被抹去,谷口处呈现出一条铺满了血肉残渣的通道。

    喊杀声一下沉寂了下来,恐怖的血腥埸面令一众妖军惊魂出窍,木瞪口呆,就在这一刹那间,这群浑身浴血的杀神,已飞速地冲出谷口。

    没想到一次突袭火烧粮库的行动,最后却演变成无情的大屠杀。每一埸战役,即使谋划得再周密,都会出现意想不到变数,这次就险些集体被埋葬在火海中,给一众金龙卫上了生动的一课。

    天阴峡谷的熊熊火光,将半边夜空都映红了,相距百里外妖军大营自然能看见这一幕,很快便就辨识出火光传岀的方向,正是大军屯积粮草的所在,各方部族高层震动,都知道粮草一旦尽毁的结果,就意味着这埸战争将无法维持下去。各方迅速派出一万精锐铁骑,共六万大军第一时间前往救援,希望能来得及,尽可能将损失减到最低限度。

    陆随风所率的五万仙军按照即定方略,机动作战,逐步蚕食妖军的有生力量。

    这条通往天阴峡谷的路上曾设有一道关卡,约有一千妖军镇守,像是在阻止附近的山民通过。却在不久前发生了一埸战斗,一具具横七竖八的躯体,绝对找不出半点规律,空气中弥漫着难以掩饰的血腥味,很浓。

    一阵如雷的蹄声轰响,破碎了这夜的寂静,尘土飞掦中,一队队铁骑纵兽奔腾,无视于地上堆积的尸体,血水飞溅中踩踏而过,惊起一片啄食的飞禽扑扑腾起。

    这支铁骑大军根本不会关心这些妖军是如何变成尸体的,百里的路程说长不长,中途如不被阻,片刻即到,所以,很快便越过了那片积尸如山的区域。

    从这里的地形地貌上看去,的确是一处设伏的好地点,两面山高徒峭,树茂林深,万马千军隐于其间很难让人察觉。

    前途已被无数乱石巨木阻住前进的道路,迫使奔行中的铁骑不得不停下来,纷纷迅速下来清除路面的障碍物。

    发现前途的路上,被无数乱石巨木阻拦,领军妖将立刻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正欲出声示警,头顶星光骤然微暗,接着便听见一阵密集的箭矢破空声,漫空寒光如雨倾泄。

    狭窄的山道间顿时一片兽嘶妖叫,一波波的箭雨从两旁的高山林木中突发袭射,瞬息便见一片片的坐骑中箭倒下,随即便被身旁的铁蹄无情踩踏……

    偌在广阔的平原上,这六万铁骑有如入洪水猛兽般的可怕,但在这狭窄的山道间,非旦毫无任何优势可言,反倒变成了相互冲撞踩踏的局面,受惊坐骑失控之下四处乱奔乱窜。

    杀!杀!杀!与此同时,道路两旁的高坡丛林中杀声震野,成千上万的仙兵法器闪烁,有若山洪狂流般汹涌滚荡,漫坡遍野地杀奔而出。

    四面蜂涌奔杀而至的数万仙军,个个杀气凛然,所到之处,人仰兽翻,挡者非死即伤,皆无一合之敌,有些铁骑妖将兵刃尚未出鞘,便被斩落兽下,甚至连人带兽的被劈成两瓣,血光迸溅中残肢断臂触目皆是……

    惊恐万状的铁骑顿时乱作一团,在这狭窄的山道间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和反击,大都是散兵单骑的应敌,一个照面,刀光一闪,银枪一挑,倾刻成了一具尸体。

    血腥的残酷杀戮中,身边的同伴纷纷不断倒下,满目残肢碎尸反倒激发了心底的血性,有部份铁骑殊死抵抗,瞬间便被无情劈开胸膛,斩下头颅,砍下手臂,纷纷被倾刻绞杀。

    "冲过去!"一名铁骑妖将领带近万妖军疯狂地强行突破障碍,仓惶的绝尘而去。

    未及脱逃的妖军铁骑都在一片惊呼惨嚎声中,血雨倾洒的变成了一具具尸身,山道上纵横交错的尸身堆积如山,血水像河流般的顺着斜坡汩汩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弃的浓烈血腥味,幽冷的夜色星光下,呈现出一幅惨不忍睹的人间修罗埸。

    一埸震天撼地的血战之后,天地间恢复了原来的沉寂,这支杀神般的军队尽皆偃旗息鼓,刀剑归鞘,再次无声无息的隐去,没人知道再出现时,又会上演什么惊天动地的埸面。

    粮草是一場战争的命脉,天阴峡谷的大火焚尽十之七八的粮草,前去救援的六万铁骑在途中遭敌伏击,除了脱逃的近万人马,几乎全军覆灭。

    彻底被激怒了的妖族大军,对飞云关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疯狂攻势,发誓城破之日,就是血洗全城之时。

    号角战鼓声中,一批批的妖军不断的涌出城头,如非有十八位金龙卫的加入,这城头已不知陷落了多少次。

    战场上尽管血雨飞溅,不断有大片大片的攻城妖军在悲呼惨叫声中倒下。后续的大军并未因此而停下前进的脚步,踩踏着战友同伴的尸身继续朝前挺进。

    千百道云梯,无数的攻城战车开始贴近高大的城墙,成千上万的妖军士兵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地湧上城头。巨型的破门车凶猛地撞击着坚实的城门,隆隆之声震天动地。

    如血的残阳映射在每个守城将士的脸上,从他们身上流露出的气息中,感觉不到一点惊惧和惶恐之状,一股无畏无惧的磅礴意志,从每个人身上绽射而岀。

    城头上杀声震天,血洒如雨,积尸如山,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将士。战至最后,这些尸身直接被疯狂的当作攻击物,朝着城下的敌军狂摔猛击。血腥的埸景残酷,悲烈!

    经过了一连数日的血腥惨烈攻坚战,妖族的各部路都在严重减员,加之陷入缺粮少食的局面,已造成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的状况,再想破城只怕是难以做到了。

    于是,原就有撤兵心思的各个部族高层领,不再左右摇摆,知道继续留下来的结果,严重到最后会全军覆灭,甚至无人生还的地步,这绝非是耸人听闻。

    一旦决定撒离,各个部族大军似乎连一分钟都不愿再继续留下,当即传令全军连夜向后全速开拔。来时浩浩荡荡的数十万妖军,仓惶撤走时已伤亡过半,所有还活着的妖族将士都在暗中雀跃欢呼……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霞光初放,城外的地平线上渐渐浮现出一片人流,远远望去,在阳光的反射下,宛如一道蓝色的潮汐,滚滚席卷而来。

    "快开启城门,统领大人回来了!"无数仙军在城楼上的挥动双臂,兴奋的惊呼出声。

    轰隆隆!万斤石闸缓缓向上升起,开启城门的守军虽然心存疑虑,根本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但,军令如山,唯有无条件的执行。

    一千米,五百米……蓝色狂流不断靠近,挺进的速度有如风驰电闪,眨眨眼的功夫,便呼啸入城。

    "不用再关闭城门了!"人流过尽,聂仙军一脸淡笑的出声,所有将士闻言都是一楞。

    聂仙军并没有回应众人心中的疑惑,望着刚攀上城楼风尘扑扑的陆随风,行了一个标准的仙军礼,这才朗声道;"你们的回归,足以说明妖族的大军此刻已在千里之外了。"

    "  这仅仅只是开始,立即集结大军追击溃退的妖军,声势弄得越大越好!"陆随风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断了粮的妖族大军,就像一只被拔了牙的猛兽,毫无斗志,战力更是大幅滑落,根本不敢与我军正面交锋。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他们会一路放弃占领的城镇,收拢各处守城的妖军……"

    陆随风取出一张地图,仔细的看了一阵,最后指着一个名叫"闪月城"的地方,说道:"这里资源丰富,所以我料定他们最后会选择退守这座城池……"

    攻城妖军撤离的消息,像风一样的迅速传遍了全城;"我们胜利了,飞云关得救了!"

    飞云关内顿时一片欢声雷动,守城的将士,民众相互狂欢拥抱,纷纷喜极而泣,有些人甚至捶胸拍臂,嘶声呐喊吼叫,状极颠狂。全城沸腾,万民欢呼。没想到胜利的一刻会来得这样快,纷纷昂首朝天,眼中热泪滚荡。

    唯有一众高层仙将,没一点胜利的欣喜激奋溢于言表,神情反倒显出异样的凝重。因为他们心中都清楚,妖军的惨败,杀羽而退,不等于这埸战争就结束了,接下来将面临着更严峻的形势。

    十五万仙军声势浩荡的开出飞云关,沿途收复了曾被妖族占据的数十个城镇,触目都是十室九空,一片残檐断壁的废虚。无数避祸躲难的民众陆续回归故里,开始忙着重建家园。

    闪月城是座二级城市,距飞云关约有一万三千里,资源物产极为丰富,也是一座战略重城。妖族大军为了占领此城,也曾耗时了一月,折损了近数万妖军,足见当时的战况有多惨烈。

    在距闪月城数百里之外有个小镇,叫做"临水镇",地理位置十分独特,两面高山耸立,唯有一面城墙可以攀爬攻击,应该算是一处宜守难攻的险要之处。前面还横着一条河,足有百米宽,与闪月城遥遥相望。要想前往闪月城,必须通过这座小镇。所以,这座小镇势必会成为两军争锋的所在。

    然而,意外的是,妖族大军竟然放弃了这座战略要镇,直接退守闪月城。入夜时分,十五仙军悄无声息进了临水小镇。这座宁静的小镇,像是被彻底的洗劫了一遍,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大街小巷都充满了血腥味,没有数年时间,很难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月色星光下,上万仙军立即投入了修建残破城池的工程中。事实上,陆随风从一开始就沒有想过要攻打闪月城。且不说此时的闪月城中已聚集了近二十万妖军,就算只有半数,也不是十五万仙军可以轻易攻下来的,这种得不偿失的事,至少陆随风不会去做。

    这十五万仙军当下要做的是,必须像一颗钉子般的钉在这易守难攻的咽喉小镇上,与妖族大军隔河遥遥对峙,相互威慑,谁也不敢善越雷池分毫。

    真正的军事谋略家,必须具有纵观全局,审势度时的眼光智谋,都会以最小的损失去谋求最大的胜利,而绝不是在战场上拼个玉石俱焚。

    陆随风的第二道指令,就是在城下至河岸的三千米地带,设置大量的机关陷阱,并亲自布下了一个大型的五品绞杀符阵,以防妖军的偷袭。

    接下来,便是立即招开紧急高层军事会议,分析当下的局势,制定战略方针。 临时统帅部设在一栋三层的小楼中,不算宽敞的会议大厅中,灯火通明,上百位身披仙甲的高级将领,都是分坐两端,人人的脸上一派肃然,气氛显得颇为凝重。

    一袭青衫的陆随风坐在首位,身后挂着一张军事战略地图。他如今的统帅地位,已得到了全军将士彻底的认可和尊崇,无人可以撼动。

    "时间紧迫,我就直奔主题。"陆随风扫视全场,然后立起身来指着军事地图,朗声说道:"我们先来分析当下的战争形势,以及敌我之间的优劣势态,才能拟定下一步的战略布局。"

    陆随风掏出一叠这几日收来情报;"据眼下所掌握的信息,我们当下已收复百分之九十的失地和城池,而妖族已收拢了所有的部众,近二十万之众,齐聚于河对岸的闪月城中。战略意图很明显,那就是坚守待援。"

    "以我们眼下的军力,就算再多一倍也难以攻下这座城池,难道就这样长期对峙下去?"一位仙将皱着眉道:"妖族从未有过如此惨重的损失,一旦等到援军到来,以妖族的凶残,势必会展开更血腥的报复。"

    一众将领纷纷议论起来,脸上都是堆着满满的忧色,众皆一筹莫展,有种坐以待毙的感觉。

    "各位所虑甚是!但也不必如此悲观,之前我们能击溃妖族的五十万大军,现在凭着地理上的优势,只要谋划布置,调配得当,同样可以阻止妖族的大举进犯。"陆随风豪气冲天地言道:"正如诸位所说,我们不能坐等妖族援军到来。所以……"

    陆随风所表现出的那份从容,淡定和自信,浑身上下散发了睿智的光华,让一众将领脸上的忧色彻底驱散。

    ……夜色星空下,一艘巨形的仙舟化作一道流云,越过闪月城的上空,瞬息百里,很快便越过了人族的地界,进入了妖族的领域。

    此行的目的十分简单,那就是在妖族的地界大肆搅风搅雨,烧杀抢掠,弄出的动静越大,妖族就越不敢轻易派兵增援闪月城。如果能动摇到妖族的根基,只怕在闪月城的妖军也呆不住了。

    至于临水镇的防御,多一万或少一万仙军都翻不起多大浪花来,有龙飞这个金仙,以及另外十六个罗天上仙后期的金龙卫坐镇,几乎可保无夷。

    落日的余晖下飘过一朵云,百米之下的广茂荒原上有着一个村落,吹烟袅袅……

    "主上,下面是一个万余人的妖族部落,普遍修为都在天仙境。"一个金龙卫出声道。

    "只留几个报丧的即可!"陆随风淡淡地道,沒有一絲怜悯,这样的指令已不知发出过多少次了。

    天上的云朵突然向着四面展开,形成了一个云气平台,从地面望上去就像是一团厚重的云层,而云层之上却是一万身着蓝色仙甲的仙军。

    下一刻,一万仙军几乎同时脱离云层,急速的向着地面俯冲而去,破空的速度在空中拉起万道湛蓝流光,极为的壮观。

    只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后,地面上便腾起熊熊的大火,仿佛连半边天都被染红,这个万余人的妖族部落也从这片荒原消失了。

    云气平台一阵收缩,很快又化成了一个云团,向着远方飘飞而去……

    诸如此类的灭族惨案,不断的在妖族地界内连续上演,短短十日时间已发生了上千桩,甚至连一些中小型的城镇都遭到了血腥的屠戮,直令整个妖域风声鹤立,动荡不安。

    一座气势恢宏霸气的大殿中,刚从天月城杀羽归来的狮王,正坐在一张巨型的墨玉石座上,脸色略显苍白,应该是在与大长老的一战中受了些伤。

    此时看着一份份前方传来的战况,都是连连遭袭,频频损兵折将,伤亡惨重的消息,已不知愤怒咆哮了多少次,而令他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的,却是一支来去如风,搅得整个妖域腥风血雨,动荡不安的人族神秘战队。

    "王,这里有一份才送来的情报。"一个身着一袭白衣的中年男子,有着一张妖艳得让女人也为之嫉妒的面孔,说出来的话也是柔柔的,和煦如春风;"据这情报显示,这是一支人族仙军的精英战队,俱体数量不详,估计至少不少于万人。上面还详细的说道,其中修为最弱的也是天仙境中期,更不乏罗天上仙,甚至还可能有金仙级别的存在。"

    "如果只凭这支万人战队就想阻止这埸战争,似乎有点异想天开了。"狮王的眼中寒芒闪动,杀机凛然,语调阴冷地道;"白狐,从这些情报中,你还能看出些什么来?"

    白狐轻柔的抚弄着手中的折扇,略微沉吟了一下,这才平静的出声道:"这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虽然不怎么高明,但就当下的势态来说,却很管用,至少让我们心生顾忌,不敢轻易派出大军增援闪月城。"

    "不错!如不尽快的将这根毒刺找出来,彻底的连根拔出,增援大军就不能轻易出动,谁知道还会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来?"狮王立起身来,来回的踱了几步;"这种斗智动心机的事,实在非本王所长。白狐,这次围剿的事,看来非你莫属了!"

    这个白衣中年男子,名叫白狐,是狐族中最杰出的智者,真实年龄不详,平时很少过问世俗的纷争,有点置身红尘,出污泥而自洁的味道。

    "唉!"白狐幽幽一叹,毕竟是妖族中的一员,很难做到置身事外而完全无动于衷的地步,于是淡淡的道;"综合这些信息情报,可以确定,人族中一定有位智计高绝的人物,在暗中谋划,操控着全局。"

    "这个很有可能!否则,以我五十万大军的强大战力,怎会连连受措,最后败守闪月城?"狮王也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只不过,认为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谋略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所以并沒有怎么在意。

    白狐像是看透了这位"王"的心思,眉头不由轻皱了一下;"古往今来,四两拨千斤的道理并非是可笑的虚言,大象也会被蛇一点点的呑掉。"

    "呵呵!此言震耳发聩,本王真心的受教了!"狮王由衷的言道,更惊于对方居然能看透自己的心思,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王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任谁都不难读懂。"白狐淡淡的笑道,显得云谈风轻,看上去不带一点人间烟火气。

    "不会吧?只怕除了你之外,很少有谁能从本王这张脸上,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来。"狮王颇为自信的撇了撇嘴,坐在这个位置上,喜怒不形于色是必修之课。

    "那倒是!"白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容我大胆的猜测一下,虎帅此番遭此重创之后,势必会变得格外的谨慎小心,也不会再轻易发动任何战役,唯恐腹背再遭敌袭击,弄得首尾难以兼顾。所以,他在等……"

    "在等本王发兵增援?"狮王的确正在集结三十大军,如无意外的变故发生,数日后便会开拔闪月城。

    "只不过,我们能想到这一点,以那幕之人的智慧谋略又岂会想不到?所以,料定我们不根除內患,绝不敢轻易发兵,事实也的确如此!"白狐的眼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华,十分平静地分析道。

    "那若换着你的话,接下来会如何应对做?"狮王一脸肃然的问道。

    "我会大张旗鼓的集结大军,蓄势待发。如果判断不错的话,这支神秘的战队必然会有所行动,而且还是大行动。若能耐心张网以待,君必入瓮!"白狐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讳莫如深的弧度;"我只希望日后兵锋所指之下,尽可能保一方无辜民众的安全,毕竟我们要做的只是掠夺资源,而非惨无人道的杀戮,让天下视我妖族如洪水凶兽。"

    "事实上,其它种族的凶残尤在我妖族之上,只是表现的风格形式不一样而已。"狮王苦涩的说道:"在本王看来,最为冷酷无情的莫过于人族了!"

    "或许吧!"白狐悲天悯人的哀叹一声;"战争带来的只有血腥和死亡!毕竟已有数十万妖族将士已永远的躺下了……"

    "只要你能助本王剿灭这支神秘的战队,本王承诺不会有屠城的事发生!"狮王慎重承诺地道。

    白狐摇摇头;"我说的这些不过都是纸上谈兵而已,那有什么真才实学?白狐不敢误"王"大事!"

    "你有几斤几量,本王清楚!"狮王立起身来,取出一张金色令牌,上面刻有一头狰狞的狮首图案;"从此刻起,这支金狮卫就由你指挥了!"

    这支金狮卫共有三万之众,其中战力最弱的都有天仙境后期的修为,且都受过各种特殊的训练,综合战力非同寻常,若在白狐的指挥下,绝对可以和这支神秘的人族战队一较高下。

    机动,穿插,迂回,像风一般的来去如风,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是这支神秘人族战队的行事风格。

    又是一个血色的清晨,阳光洒落在距妖族王城千里外的一个小镇上,呈现出一幅人间修罗埸的景象。

    触目尽是横七竖八的死人,积尸如山,这些尸体的血已流尽,风一吹,将一道道小溪般的血流风干成褐红色的块状固体,引来了成群成群的蚊虫。高空上更有无数飞禽低低盘旋,时不时的俯冲而下,啄走尸身上的碎肉。

    "很好!等了这么久,终于又有行动了!"白狐望着手中一份情报,沉静若水的眼眸中溢出一抹玩味的淡笑;"下一个应该出现的地方应该就在……"

    白云寨,位于一个山坳中,只有数百户人家,距妖族王城不足三百里,而此时的这个寨子在几日前,已被这支神秘人族战队控制,成为了的临时落脚点。

    月黑风高,刚血洗了一个镇子的陆随风,正领着三千仙军在崎岖的山道上奔行着,目标正是这白云寨。由于沿途之上不断有妖族大军开过,为了安全起见,一路上都是藏藏躲躲,躭误了行程,直到天黑时分才赶到汇合的地点。

    一行人刚拐进山坳,便看见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奇异的一幕,无数耀眼的火球,宛如流星般的划过夜空,飞速的袭向这座白云寨。

    干燥的房舍瞬间便被这些流星火球点燃,熊熊火焰顿时冲天而起,漆黑的夜空仿佛也被点燃了似的,云烟滚蕩,火红如血。

    "不好,我们的行踪暴露了!"陆随风第一时间意识到被人阴了,对方像是早已做好了套,只等着我们傻乎乎的往里钻,眼看着熊熊的大火越烧越烈,却不知留下来的七千将士是否……

    火红的空气中不时传撕心裂肺的惨呼惊叫,无数人影在火光乱冲乱闯,很快便被火势包裹,转眼间就被烧成了焦黑一团,有的还在地上打着滚,而后也被活活烧死。

    一众仙军将士见状见状,都是双眼通红的便欲冲入火中救人,却被一位金龙卫拦住;"等等!情况有些不对,被火势围困的人并不多,绝不会超过千人。可以确定,里面的这些被焚烧的,应该都是寨子中的妖族。"

    "说得没错!所谓关心者乱。"陆随风深吸了一口气,让众人暂时隐伏起来,静观其变。

    火势渐渐的弱了下来,整座山寨已被烧成了一片焦土,刺鼻的焦臭味随着弥漫的青烟,飘荡在山㘭的每个角落。

    零星的火光中,一个身着战甲的虎族妖将,在十来个位副妖将的陪同下,缓步走向烧成了一片焦土的现场,四周同时涌现密密麻麻的人影,不下万余之众。

    "虎将大人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一把火解决了这支神秘的人族战队,绝对的大功一件!"

    "呵呵,这都是白狐大人布的局,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虎族妖将的脸上浮起冷酷的笑意,身边的将领的恭维之辞,令其十分的受用。

    "只是都烧成了这样,实在无法统计具体数字,如何向上呈报?"

    "切,这也用得着教,只有两个字;全灭!"虎族妖将鄙视的扫了一眼身边的熊族副将,不屑地道:"难怪熊族中只有副将,果然是有道理的!"

    "你……"那位熊族副将一脸扭曲,正欲发彪暴走,焦灼的空气中猛地传出一道清冷的语音;"杀!"

    刹那,夜空中,毫无征兆的闪现出上数千支寒芒闪烁的箭矢,如雨倾泄,惊呼惨嚎声中,大片大片妖军血光迸现飞溅。

    箭雨过后,一片片的人影从两旁的山林中腾空而起,无数仙兵法器 挟裹着滚滚的雷动之声,霹雳电闪般的对着地面上的万余妖军狂斩而下。

    这雷霆万倾般的一击,在密集的妖军堆中轰然炸裂开来,残肢断臂纷掦四洒。

    七千仙军有如狮如羊群,疯狂的杀入敌群之中,所到之处,天崩地裂,血肉横飞。这突然其来的疯狂杀戮,令万余妖军魂飞魄散,大部分连兵刃都尚未拔出,已是身首异处,血溅当埸,活着的那里还有胆气抗衡争锋,一个个状如癫狂的四下奔逃,看上去就像是一埸单方面的屠戮虐杀。

    亊实上,留下的这批仙军并不知道行踪已经暴露,进入山㘭之后,发现这白云寨并不大,很难容下七千人隐藏,为了不暴踪迹,便索性全部潜入两旁茂密的山林之中,等待陆随风前来汇合,一起前往妖族王城大闹一番。

    殊不知,却发现大批的妖军竟然悄悄的摸了进来,埋伏在山脚的丛林中,这才意识到被对方摆了一道,如不是之前谨慎小心,阴差阳错的在无意中脱出对方圈套,只怕全军此刻已陷入火海之中。

    黑暗中,有十来道人影朝着山㘭的出口处,踏空奔掠而来,陆随风的身体突然像陀螺般的旋转起来,整个人化着一团虚影。

    手中的星痕剑随之出鞘,闪射着幽蓝的光芒,点点星光在剑身上来回跳跃,旋转中的陆随风平平的挥出一剑,直朝着掠来的十数人横斩而去。

    从这些人的装束判断,应该都是妖将级的人物,每个人都有不俗的修为,但见大势不妙,都是腾空逃逸,殊不知,正好被藏在㘭口的陆随风众人堵住。

    从这些人的装束判断,应该都是妖将级的人物,每个人都有不俗的修为,但见大势不妙,都是腾空逃逸,殊不知,正好被藏在㘭口的陆随风众人堵住。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这些妖将,都是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刃迎挡上去。星痕剑与这些兵刃轻轻一踫,便弹了开去,只是在这一触的瞬间,一片幽蓝的星光从剑上突然的绽射而出。

    所有妖将都觉身上传来一阵强烈的麻痹感,陆随风的星痕剑回剑复出,借着旋转之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幽蓝的弧线光华,从每个妖将的咽喉间一抹而过,只留下一点星光闪烁,这是他们在这世上看到的最后一点冷艳的光华。

    噗噗噗……一剑之威,十来位修为不弱的妖将,被瞬间秒杀,咽喉处都在喷血,纷纷相继跌落地面,倾刻变成了一堆尸体。

    一埸暗夜中的袭杀和反袭杀,前后只持续不到半个时辰,除了那位虎族妖将留下了一条手臂,怆惶隐遁而去,来袭的妖军尽数被灭杀。

    虎族妖将的脱逃,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消息,意味着他们的行踪很快就会暴露,事情即已发生了,也没人报怨,如今已进入了妖族的纵深的地界,接下来的路将会非常凶险,稍有不慎都将面临全军覆灭的危机。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这位白狐大人手中,住扎王城外的五个妖族军营,各自抽调出五万妖军,在地方妖修的配合下,对数千里区域展开了全面的搜索。

    与此同时,通往人族的边界都被彻底的封锁,连只仙舟都飞不过去,各路妖军在同一时间内,都接到一道内容相同的命令;有一支万余的人族仙军闯入了妖族地界,非常凶悍危险,一旦发现须全力阻截,围剿。

    陆随风率领一众仙军离开白云寨后,便知道在妖族地界呆不下去了,只是所有的出境通道都被布下了天罗地网,硬闯的结果会损失惨重,万不得已不会冒这个风险。而继续留下来后果就是疯狂的逃逸,四处都有庞大的妖军在搜索,行踪一旦泄露,再想要脱身就难了。

    这支人族仙军不断在搜索妖军的缝隙之间,穿插,迂回,每每都能有惊无险的脱出重围。尽管如此,半月来都处于这种疲于奔命的状态,连合眼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所幸这支仙军素质都非常不错,否则,绝对已经彻底的崩溃了。

    一个月无休止的奔命,终于摆脱了层层的阻截围剿,才发现已进了一个叫做魔幻森林的外围,可以稍稍地得到一点喘息修整的时间。

    从地图上显示,身后的这片无边无际魔幻森林,在妖族被称为称之为凶险绝地,曾有无数的妖修进去过,却从未见一个活着出来的。就算那是那些修为高深之辈,也只敢在外围寻幽探险,不敢稍有深入。

    陆随风放松的躺在一株五人合抱的参天大树上,望着逐渐西下的夕阳,静静的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做?之所以被逼到这凶险绝地的魔幻森林,陆随风能隐约感觉到,妖族中一直有着一位不弱于自己的智者,在暗中精心的谋划着一切,撒开了一张网,然后一步一步将鱼儿往里赶。此时,至少有三十万以上妖军,正在从各个方向朝这里不断的压缩过来……

    "不是"王"的军队无用,而是这支神秘的人族战队太难对付了。"白狐坐在一个池塘中央的小亭中,淡笑的看着摊在石桌上的地图。

    "哼!你看这一堆信件,全是四处杀人放火,抢劫,绑架,甚至屠村,屠城……简直比我们妖族还要残暴。"坐在对面的狮王青筋暴起,恼怒无比的恨声道。

    "白云寨的一幕,只是投石问路的一步棋,虽然秧及了许多无故,但,战争,总免不牺牲,而最廉价,最大的牺牲,往往都是普通的民众。"白狐像是完全了忽视了狮王的愤怒,仍旧平静地道:"这位人族战队首领的行事风格尤为特立独行,似乎从不按张出牌,已将这支孤军深入的力量彻底的盘活了。如不找出其活动规律,很难捕捉到他们的踪迹,更别说是剿灭了。"

    这位白狐大人虽足未出戶,扇羽轻摇间却能洞悉千里,将这支人族战队的每一次行动的轨迹,以及作战方式,行事手段,进行了十分仔细的分析和研究,这才开始着手布局,这种谋定而后动的行为非常可怕,不出手则已,动则至敌于死地。

    "该是收网的时候了,我得亲自去会会这个神秘莫测的对手。"沉默了一会,白狐缓缓的站起来,对着狮王微微躬身,整个人逐渐变淡,最后像风一般消失在小亭中。

    这段日子,这股仙军已成了流寇窜匪,行踪诡秘多变,上山是贼,入林成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大把杀人放火,已经渐蜕变成了随时准备捕捉猎物的冷酷猎手。

    然而,陆随风却不知道,有一位叫做白狐的智者,正带着一股神秘而恐怖的力量到来,一直蜇伏在暗中,捕捉一举灭敌的战机。

    这股神秘恐怖的力量,是狮王的亲卫队,叫做"金狮卫",共有三万之众,其中的每个都拥有罗天上仙的战力。一色狮族血脉,生性极为残忍嗜血,冷酷凶残,简直就像是一支可以移动的杀戮机器。因为数量不多,组建困难,轻易不会动用。

    如今的这支人族仙军,几乎已陷入困境危局,前面是凶险绝地的魔幻森林,外围已被三十万以上的妖军封锁得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这或许是在妖族境内的最后一战,胜则可以重新返回人族地界,败的结果便是全军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当然,陆随风也不是等闲之辈,以他谋定而动的行事风格,怎可能会让自己致于万劫不覆的死地,自然留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后手,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掀开这张底牌。

    你在布局,我同样在挖坑,双方预设的战场惊人的不谋而同,这就要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这些陷阱布置得也太过阴够毒了,我怀疑自己都已经变成了魔鬼!"一个仙军摆弄着手里削出来的木刺,看着一个正在陷阱中忙碌着的金龙卫,惊嘘不已的叹道。

    "你以为自已还是人吗?在这里,不想变成魔鬼,就会变成尸体。"金龙卫头也不抬的回应道:"这片丛林布置完后,就会变成一个收割生命的修罗埸。"

    金龙卫从陷阱里爬了出来,身前是一个近十米深的巨大陷阱,仰天埋着数十根尖利的木刺,人若是掉下去,绝对是个死字。

    两人一起将网复盖在坑洞上,而后,又洒上一层树叶和枯枝,小心的抹去周围的痕迹,再做了个标号,避免自己人掉下去。

    这片丛林就是预设的战埸,早在数日前,陆随风就提前派人进入了这片丛林,开始设置各种机关陷阱。

    魔幻森林的外围已集结了大量的妖军,这位白狐大人用了一个最简单,却很实在有效的方法,就是扎了一个大口袋,处处缝牢,再留出一条缝隙让你不得不钻进去,完全根据这支人族战队善于穿插,迂回,偷袭的特点布下的局。看上去的漏洞破绽,往往都很可能是更可怕致命的坑。

    这个口袋留出的缝,就是陆随风等人此时所在的这片丛林,而潜隐在一处密林中的三万金狮卫,自然也没能逃过陆随风的感之,这股恐怖的神秘力量,才是剿杀这支人族仙军战队的终极存在。

    "欲阴人者,就要有被阴的觉悟!"陆随风一边在这片丛林布置着一个大型符阵,一边喃喃的道,这话像是随风飘走,让隐伏在密林中的那位白狐大人,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突然泛起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如此天衣无缝的局,怎可能会被识破?但愿这只是一个错觉!"

    这是一个大型的复合型符阵,由数个不同作用的符阵组合而成,其中不仅有幻阵,还有几个类型不同的杀阵,彼此相互作用,一旦启动,任何东西闯入都会迷失其中,同时遭到连环攻击绞杀。

    陆随风也是第一次布置这种大型的复合符阵,所以化了整整一日一夜时间才布置完毕,而此时丛林外围的妖军数量已多达近四十万之众,已沒有时间演练这座符阵的运转。于是便将这支仙军分为千人一组,每组由一个金龙卫率领,以应对罗天上仙之上的妖将。

    十组仙军分别隐入幻阵中,每组守住一方,有陆随风特制的符令,可以任意出入符阵,而不会受到符阵的迷幻,禁制和绞杀。

    "按照大人的要求,各部已完成了最后的封堵。"一处隐秘的山谷,一位狼族妖将,恭敬有加的对着白狐禀报道。

    "很好!"白狐轻点了点头;"传令各部千人为一队,彼此呼应,逐步向前挤压推进……"

    狼族妖将领命而去,白狐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失落感。这支富有神秘传奇色彩的人族战队,几乎闹得妖族境內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所表现出来战略战术,以及惊人的战斗力,终于让他破列亲临第一线谋划布局。

    然而,令他大感失望的是,只用了一个简单的手段,便将这支纵横无忌的人族战队诱进了死地绝境之中。

    这支金狮卫的恐怖和可怕,是他手中的秘密绝杀力量,对方像是毫不知情,所以,就算是杀神问世,也承受不住这出奇不意的雷霆一击。

    无论这是一支怎样的战队,包裹着怎样神秘的面纱,只不过,一切都将会很快的结束,已显得不在重要。

    "布了这么久的局,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白狐眼眸中难以抑制地闪过一絲兴奋的光彩。

    日正中天,密林中的光线变得十分充足,五十米之内的景物清晰可见。陆随风隐于一株三十米高的大树上,整座符阵的中枢阵眼就安置在这里。

    从高处府看下去,这第一轮的围剿,至少出动了三万妖军,千人一队悍不畏死的在朝前横冲直撞的挺进,大量的林木被撞倒,腾起无数枝叶尘土四溅飞揚。

    "越来越近了,统领大人还在等什么?"话音刚落下,一组仙军已和突前的妖军交上了手。刹那,又有数队千人妖军涌了过来。

    虽不知道统领大人为何还迟迟不开启符阵,却知道此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组成了一个防御阵型,苦苦抵挡着,吸引了更多的妖军赶过来。

    然而,每每眼看已经顶不住时,空中便会突然落下一道炽亮的电网,瞬间就将那些疯狂攻击的妖军禁锢住,于是便出现了单方面屠杀的场面,就像是割草一样轻松写意。

    刚清空一片,沒等喘息过来,又有一批妖军围杀过来;"杀不尽的畜牲!"又是一道电网落下,直杀得手脚都有些开始发软了。感觉时间在这一刻过来尤为的缓慢,苦苦的煎熬着,希望统领大人能尽快的开启符阵。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影子笼罩过来,遮住了头顶的光线,一股属于金仙才有的气势威压,令得一众仙军都禁不住的瑟瑟发抖,似乎连手指都难以动弹一下。

    "是金仙妖将……"只有一名罗天上仙后期的金龙卫,背靠着一株大树,还能艰难的抵抗着。

    就在这位金仙妖将要出手时,四周突然弥漫起一股浓浓的紫色烟雾,下一刻,所以妖军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攻击对象。

    大阵终于整体启动,完全陷入其中的妖军竟是多达五万之众。这个复合符阵,不但可以绞杀,而且还是连环绞杀,最可怕的是,其中还有环境变化,让陷入的妖军完全失去了目标方向,像无头苍蝇般的在大阵乱窜。

    坐在数十米高的树上,陆随风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些紫色雾气中,不断的升腾起一股股的殷红色彩,空气中开始弥漫出浓浓的血腥味。

    不过片刻时间,所有低阶的妖军都被符阵绞杀,只有罗天上仙之上的妖将还活着,但一个个也都是浑身血肉翻卷,看上去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大阵外的自然看不清紫雾中的情形,白狐大人闻报,仍显得十分平静,所有的金狮卫此时都跨上没有一絲杂色的雪云豹,身高三丈的雪云豹,有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球,闪射着凶残的目光,露出的森森白牙锋利如刃,不停的喷着粗气,像是已嗅到了猎物的气息,显得有些迫不急待了。

    "不过是些不入流的障眼法而已,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诡谋手段都是浮云。"白狐大人的嘴角微微掀起,勾勒出一个不屑的弧度;"一队以最快的速度冲击敌阵,二队紧随其后,进行第二波攻击,三队负责驰援策应。出发!"

    白狐大人终于发出攻击的指令,眼神充满着坚定自信的光芒。

    "是!"三位金狮卫领队都是嗜血地舐了舐干燥的嘴唇,他们是山地丛林的王者,每一个都是在山林里,与凶兽的搏斗中成长起来的,在山林中战斗,没有人可以堪称对手。大手一挥,雪云豹蹄声如雷的冲进了丛林……

    "这应该就是那股恐怖的力量了!"此时在落在陆随风的眼中,也只是一堆待捕杀的猎物而已。只不过,还是谨慎的将所有仙军都撤出了大阵,只有一众金龙卫仍留阵中。因为陆随风已敏锐的察觉到这股力量的平均战力,都在罗天上仙之上。而这些仙军修为最高的也只有天仙境后期,留在阵中非旦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遭遇不测。

    血雾中夹杂着淡淡的青绿色,那是树木和草丛被绞碎的粉末。当这支金狮卫纵兽闯入密林时,顿时便在迷雾中失去了方向感, 稀里糊涂的在密林中转了几圈,更是折腾分不清南北西东。

    更可悲的是,那脑残的领队一怒之下,竟是下令四下分散搜索敌踪,可怕的噩梦就此开始了。接下来,便是一个个的机关陷阱被触动,看似平坦的路面突然塌陷下去,一群群雪云豹踏空坠落巨大的深坑中,被密集尖利的木刺扎得惨呼惊叫。

    虽有厚实的战甲护体,但毕竟还不能完全护住全身要害,就算没被当埸扎死,也是重伤在身,也因为战甲过于笨重,挣扎半天也爬不起来,一个个绝望的惊呼救命。而唤来却是数个手持长枪的金龙卫,结果不言而谕,都很快便成了百孔千疮的尸体。

    "痛快!就像是在捅猪屁股一样的爽!"一个金龙卫,一枪扎进某妖族的*中,咧着嘴哈哈道。

    "啧啧,没看出你丫还好这一口,藏得够深的嘛!"另一个金龙卫讥笑出声。

    "呃……"光线有点暗,没人看见他满脸潮红的样子!

    那些避过陷阱的,心中正在暗呼侥幸,跨下的雪云豹突然失蹄的狂摔在地,林中同时响起一阵利啸,一根根锋利的长矛凌空高速的奔射而至,巨大的冲击力道直接贯穿身体,有些更是被钉死在树上。更有无数大石像落雨般的倾泄而下,中者都是骨碎肉裂,毫无生机可言,许多更是连人带兽的被狠狠砸入地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打击,那位领队逐渐冷静下来,迅速传令重新集结,唯恐被敌逐一分而灭杀,当下必须先清除这些恐怖的机关陷阱,否则,每走一步都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密林中响起一声尖厉的集结号令,然而等了半天,陆陆续续回来的却是所剩无几。这股金狮卫的强悍战力不用质疑,绝对的恐怖,但对手方根本就不和你照面,空有裂山断流的力量,却硬是无处可施。伤亡过半,却连敌人的一根毛都没摸上,而只能傻傻的等着被逐一灭杀。

    直到此时,这位领队才意识自己踏入了敌人预设的死亡圈套,对方才是真正的山林王者,再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剩下的都将会是被猎杀的对象,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下果断的下令暂时退出密林,与后面赶来两队会合,再谋灭敌之策。殊不知,此刻早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一时之间,根本联络不上后军。无奈之下,又不敢冒险在密林中乱冲乱撞,只有下令就地收缩,组成防御战阵,不断地发出信号,等待后军赶来汇合。

    陆随风站在树梢之上,望着重新聚在一起的狮族雪豹卫,大约还有近五千之众,仍然是一股恐怖力量,比数万妖军不知要强多少倍,仅凭这些机关陷阱,短时间内很难将其一举剿灭。

    以眼下的势态,敌明我暗,又预设下死亡陷阱,掌控着一切的主动权。陆随风之所以一直沒有开启大阵,是在等,等后面两股狮族豹骑卫全部进入大阵。

    这位在幕后指挥全局的白狐大人,可谓心机用尽,每一步似乎都算无遗策,将对手一点点的逼入自己预设的战埸,看上去一切都智珠在握。

    之所以选择这片魔幻森林的外围作为最后的战场,因为手中的这支力量是丛林中的王者,最强悍无敌的猎人,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的猎物,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可言。

    然而,过度的盲目自信会害人不浅,犯下了无数人犯过的低级错误;知己不知彼!

    而当下,即然双方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这片丛林为最后的搏奕战场,到底谁是猎人,谁又会变成猎物?拭目以待!

    那位统领队曾数次下令,不顾一切的冲杀出去,却只是让更多的豹骑卫踏进陷阱,遭遇机关的袭击,白白枉送了性命。

    一直以来,都是以凶残,冷酷,嗜血而令人颤栗。可是,看到无数惨死在机关陷阱下的同伴,满目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尸体,这才发现自己的对手,手段更阴毒,更残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愤怒而悲壮的气氛,对于这些凶残成性,极度冷酷的豹骑卫来说,对死亡的恐惧感十分淡漠,但令人颤栗的是连对手的边都没沾上,就被弄得遍体鳞伤,这种感觉比吞下一只死苍蝇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