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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手便是最霸道的雷系仙武技,十余米长的刀芒隔空斩出,携带着血色的炽焰与蓝色电芒,阵阵雷音隆隆响彻,闻者两耳嗡鸣不绝。

    速度快到了极点,雷光电芒在空中呈现出不规则的弧线攻击,似若舞动的精灵,令人难以捉摸。强者一出手,便知有多少斤两。

    陆随风脚下连连移动,带起一道道罡风,与奔射而来的雷光电芒缠绕在一起。但还是小瞧了雷系力量的威势,很快便挣脱了罡风絲网的束缚。尤其是那道血色的炽焰刀芒,摧枯拉朽般的破开一切阻碍,让人毫不怀疑的会直接劈开陆随风的身体。

    面对着这避无可避的一击,陆随风竟像是一下呆滞了,任由那血色的炽焰刀芒生生贯入胸膛,将整个身体彻底的捅穿,如此惨烈的一幕,顿时引起了一片惊呼之声。

    虚海啸也沒想到对方会如此不济,神情仍然冷漠,嘴角掀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只不过,很快便凝固了。因为他看见那具被刀芒贯穿的身体,居然一点点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逐渐化为虚无。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根本沒有鲜血四溅纷洒的场面发生;这是残影分身!

    在场观战之人沒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很快就意识到那具被贯穿的身体,只是对方快速移动时留下的一道虚影而已。

    相比众人的惊讶,虚海啸却是多了几分惊恐,因为此时他竟是完全感之不到对手的气息,就像是凭空的人间蒸发了一般,这种诡异的场面十分可怕,或许下一秒,便会突然遭到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而且很危险。

    "你不会是在找我吧?"一道幽灵般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幽幽的传出,直让人惊魂出窍。

    然而,能成为一军之主帅,不仅谋略过人,修为心智也非寻常可比,面对险境危局却是惊而不乱,闻声根本沒有回头探视,手中的长刀沒有絲毫犹豫的朝后闪电横斩而出;噗!又有一道身影被拦腰横斩而过,再度一点点化为虚无。呼吸之间,便已经有无数身影被斩碎。

    在场之人,除了极少数的几人勉强能看清陆随风的闪移动作,其余之人只能看见一道道被不断斩碎的虚影。

    噗!长刀拖着长长的血色尾焰斜斩向身侧,一道如幻似真的身影又被劈成两半,不过仍然沒有鲜血溅射。

    "又是残影分身么?"虚海啸的心并没有乱,相反显得异常的平静,双目如炬,凝视四方,感应着空气中的气息波动,判断着对方下一刻要出现的位置,结果依然连连无功。

    虚海啸的眼帘微垂,精芒暴闪,双手握刀高高举起,无数的雷芒电光疯狂凝聚,一红一蓝,两色能量光华状似一个电弧球形,而后吐出一声大喝;雷龙斩!

    长刀斩落,能量球状轰然爆发,一道道红蓝交织的光华,化为一条条龙形刀芒,电弧八方四下疾射而出,覆盖着千米范围的空间,让人无所遁形。

    这一招果然有效,无论陆随风身在何处都避不开龙形刀芒的攻击,真身无可避免的显露了出来,屈指连连弹出道道风刃,化解着一波又一波的龙形刀芒攻击,只是在速度上的优势也就再发挥不出来。

    陆随风的身法速度受制于龙形刀芒,虚海啸冷笑一声,岂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斩出的每一刀都夹裹着风雷之声,气势撼天动地。

    陆随风一改之前被动的防御,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由罡风组成的长剑,闪射着青色的光华,宛如实质般的锋利,沒人敢忽视它的存在,这就是拈花摘叶皆可无刃的境界。

    一剑简简单单的递出,瞬间化出无数道青光湛湛的剑影,封挡住击对方的风雷刀势,剑锋所过之处,皆有血光绽放。

    "这怎么可能?"虚海啸骇然的收刀疾退,难以置信这把由罡风形成的剑会如此锋利,居然能破开包裹着雷属性的防御,在身上留下数道血痕。

    化气为刃,在场的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但面对同级别的对手,攻击杀伤力就显得有些鸡肋了,至多只能起到虚张声势的迷惑作用,基本上伤害不了对方。

    所以,陆随风所表现出来的手段,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双方都是金仙后期巅峰的存在,竟然可以化风为刃的伤害到了对手,如非亲眼目睹,说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

    虚海啸的失策在轻敌冒进,以为能够凭借蛮横霸道的手段击败对方,岂料陆随风突然露出了獠牙,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陆随风并没有趁势追击,只是悬立虚空,静静的看着对方惊惶的退去。以他的身法速度,应该可以趁此机会一举重创对方。毕竟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刚才只是出其不意的阴了对方一把,并没有占到多少优势。

    虚海啸不敢再有絲毫大意,横刀在胸前,顿时觉得主心骨又回来了,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切的负面情绪荡然无存,滑落的气势又逐渐节节攀升。

    "你失去了可以击败我的机会,错过了,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虚海啸平静的出声道。

    "看上去的机会,或许是个致命的陷阱。你一向心思稠密,怎会不留后手?即然无法预判,不如以静制动。"陆随风一脸淡然的笑道,眼中闪射着睿智的光华。

    口舌争锋,虚海啸占不了便宜,不再言语,手中的长刀再次隔空斩出,长长的雷光刀芒在攻击中扭曲变化,笼罩着一方空间,让人难以判断它的运行轨迹,根本不知道这一刀最终会斩向何处?

    陆随风在没有摸清对方深浅之前,不会与其硬踫硬撼,只是凭着身法速度的优势与之周旋。

    虚海啸自然不会再给他施展身法速度的机会,这一刀的霸道威势彻底的封锁每一个可以闪避的角度,让人无所遁形,逼对方硬扛这雷霆一击。

    眼前的空间一片雷光电闪,扭曲变化,眩幻着人的视觉,无法准确捕捉到这一刀的攻击线路。换作常人势必会惊惶失措,呆滞当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其结果不言而谕。

    然而,陆随风不是常人,根本不会被那些扭曲变化的雷光电弧所惑,更不会刻意去捕捉对方刀道的轨迹。

    就在霸道刀芒斩落的一瞬,陆随风手中的罡风剑这才突然动了,沒有任何花哨,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剑刺出,虚幻而飘浮,却诡异的从雷光刀芒的缝隙间穿透了出去,一抺青光直奔虚海啸的面门而去。

    现在须要评估的是你的雷光刀芒快,还是我的风影剑光快,是你的刀先劈开我的身体,还是我的剑先刺穿你的面门,更或是同时双双陨落?

    这个选择权似乎落在了虚海啸的手中,且不说对方是否躲得过自己的雷霆一斩,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若不回刀自救,却是绝对的必死无疑。

    以命搏命,赌的就是胆气,玩的就是心跳的游戏。这一幕直看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目瞪口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终于,虚海啸还是选择了回刀自救,并非是他胆怯惧死,即然沒有把握斩杀对方,又何必愚蠢的以命相搏。

    他的决断十分明智,否则,死了也是白死,因为他的这一刀根本就伤害不到陆随风,就连他的护体仙气都破不开。而陆随风之所以如此做,基于他对人性的充分把握和认知,料定对方在沒把握斩杀自己的前提下,绝不会选择玉石俱焚。

    虚海啸回刀复出,如峰似峦,势若劈山断流,却都被陆随风以四两拨千斤的精妙剑技,逐一轻易化解,还时不时的抓住对方的空隙趁势反击。

    陆随风始终保持以静制动的方略,在对方大力的碾压下,看上去并不十分吃力,显得尤为的从容,自信。

    反观虚海啸的身上的气息汹涌滚荡,仿佛一座喷发的火山,狂霸的姿态令人心惊胆颤。气势的确够酷,但这并不等于战力。

    "自信是一种实力的表现,但盲目的自信就显得十分无知和狂妄了。"虚海啸见到对方一派游刃有余的模样,冷漠的撇了撇嘴道;"你的修为虽然不错,但,似乎还没到可以忽视我的程度。

    "我尊重每一个对手,更不会犯轻敌的大忌,只怕你是求胜心切,产生了误判。"陆随风平静而认真的说道。

    虚海啸冷哼一声,目光中蕴含着雷电的意境,手中长刀电弧缭绕,刀在途中,斩出一道空间裂缝,道道雷芒惊电四下激射,仿佛末日降临一般,令人心悸不已。

    分光捉影!陆随风的嘴角冷傲地微掦了掦,伸出左掌,当空抓向道道绽射而来的雷光电芒,漫空雷芒电弧荡然顿灭。

    刀芒斩落,一化为三,仿佛三条雷龙纵横天际,携着一往无回霸天气势电奔向陆随风的上中下三盘,令人生出一种无处闪避的危机感。

    "这是我最不想见到的场面,否则,交换人质之后便可直接杀下山去,相信这点阵势还挡不住我们。"陆随风仍是平静地道,没一点身陷重围中的惊惶和不安;"之所以从头至尾都在委屈求全的接受不公平的挑战和约定,是希望就此能化解这段仇恨,并非真的惧怕什么?"

    "哼!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化解仇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紫天星一脸狰狞的怒哼道。

    "即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划下那许多"道"来,你认为天道血誓是可以轻易发下的吗?"陆随风肃然地道:"且不说违反誓约会遭到什么天遣?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今日若是连最后一点诚信底线都守不住,无论我等是否能生离此地,你修了上百年的道心必然受损,那将永远成为一道无法跨越的坎,从此非旦难有寸进,修为境界还会不断的大幅滑落。"

    紫天星闻言也是微微一凛,他并不认为对方所言是在耸人听闻,对于修者来说,道心一旦出现了问题,是件非常可怕的事,也就意味着道一途几乎已走到了尽头。

    沉吟了片刻,似在为自己的所为找寻一个支撑点,良久,微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有些迷离的眼眸再度变得更加深遂起来;"你说得沒错,差一点就说服了老夫。只可惜,你之所言反让老夫获得了一絲更深层的明悟,违背誓约的确会让道心受损,但失去了一颗勇往直前,快意恩仇的心,所谓的道心就不是受损那么简单了,而是彻底崩塌,沉沦。两下权衡取其轻,所以……"

    "自欺欺人!"陆随风不屑的道:"你认为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仇恨更能让人沉沦的吗?更何况,沒有大义灭亲的情操就算了,还要为一个猪狗不如的禽兽复仇讨公道,如此所为,也就离坠入魔道不远矣!"

    "诡言耸听!你认为如此便能乱了老夫的道心,那就错得离谱了。"紫天星阴冷地道,眼中杀机泛滥,凶光慑人;"为子复仇,天经地义,就算背负千古骂名,道心有损也在所不惜。凡天外楼之人,势必斩尽杀绝,没一能活在这世上。"

    "笑话!你当我天外楼是阿猫阿狗,砧上的肉,可以任意让人辜割的吗?"陆随风眼中的冷芒电射,扫视四周,被目光视线掠过的人,皆觉肌肤如割,如坠冰窟,都是禁不住的打了寒颤,脚下不由自主朝后微微退缩。

    一个眼神便有如此威势,一旦真动起手来,不知一群羊是否能围杀一只虎。尽管对方有数百之众,但想要灭杀一个灵神境都是难上加难,更別说要同时围杀七个灵神境了,这简直与前来送死沒什么分别。

    陆随风又抬头看了看封锁住虚空的十二个灵神境长老,不由冷笑连连,声若寒冰的道;"如果你等真敢出手,我保证这些人将无一可以活着。而且,从今以后,只要你紫薇峰的人敢离山门,我天外楼之人势必见一个杀一个,绝不会再有所姑惜,从此势同水火,不死不休!"

    "哼!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紫天星不屑的冷哼道;"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天外楼,老夫挥手间便可让你等从这片世界抺去。"

    他说得沒错,如果天外楼在紫薇峰所管辖的地域内,的确是吹一口气便能轻易灭杀。只不过,真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吗?

    天外楼明面上也只是世俗界中的一个商业组织而已,一旦遭遇不可逆转的危机,便可随时由明转暗,甚至化整为零的彻底消失。聚时发出雷霆一击,散时瞬间蒸发在茫茫人海中。

    这一点,以紫天星阴狠深沉的心机,又岂会想不到。所以,才会费尽心机,以交换人质为饵,才将天外楼的一众精英高层引入预设的这个杀局之中,又怎会甘心就此轻易放过。

    紫天星看了一眼石亭,仍是一片寂然无声,以他对这些老家伙的认知,当然不会坐视自己违约而无动于衷。心中不由冷笑;"想要继续看好戏么,那就等着收尸吧!违约又如何,只要能灭杀眼前这群人,就算大不了背个无耻的骂名也值了。

    "杀!一个不留!"紫天星的眼中涌动着疯狂的狠厉之色,不再犹豫的发出了围杀令,声音像是从牙缝中一字一句地挤出来,森冷刺耳。

    话音落下,一片兵刃出鞘声几乎同时响彻,一股股惊天杀气顿时冲霄而起,靠前的数十道人影已疯狂地围杀过来。

    "找死!"风素素早已按奈不住的当先出手,手中之剑骤然掦起,倾刻间,剑光如水席卷开来,有天河倒悬般将一众冲杀过来的人影尽数笼罩在其中。

    这一剑,不是战斗搏杀,而单方面的杀戮,尽管这些人都是生死境的强者,但面对灵神境的一击,根本连抗衡的能力都沒有。一片如水般的剑光划过,血雨飞溅,残肢断臂散落一地,甚至连惨呼都没听到一声,倾刻间倒下大半。

    风素素没再挥出第二剑,冲在后面的人影巳惊惶地四下退了回去。紫天星只是静静地,冷漠地看着这场这杀戮,连眉梢都没有抽动一下,像是与这些人的死与他毫无任何关联。

    "用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为了一己之私恨,让这许多人无辜的丧命,值么?"陆随风森冷地目光落在紫天星身上,无尽鄙视地道。

    "他们都是死士,即是死士当俱有死的觉悟。老夫的目的就是不择手段的将你们灭杀,你们死,便证明了他们的价值。"紫天星的声调冷酷而残忍,沒有一絲情感。

    这些人都是紫微峰秘密雪藏的杀手死士,他们的使命就是杀人,或被杀!这些死士的命,在他心中也只是杀人的工具而已,陆随风却不是同一类人,只要对方不再对他造成威胁,便不会再度出手。

    然而,死士并非蠢士,悍不畏死,不等于不惧死。而是在搏杀之时以伤换伤,以命摶命,若连摶的机会和资格都没有,那就是送死。眼下的这种情形,似乎连搏的资格都沒有,摶,几乎与自杀沒任何分别。

    这或许只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意在弄清对方的阵营中,除了陆随风之外,还有多少灵神境的存在。如果他知道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有着与他一战的资格,尽管被仇恨填满了头脑,也不会一意孤行的做出这种决断。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别说是这数百杀手死士,就算再多上数倍,结果都只会变成尸体。

    当然,他并不认为天外楼中会拥有七位灵神境的存在,在世俗界中能出一位灵神境,都足以开山立派独霸一方了。以紫薇峰上万年的深厚底蕴,时至今日,也不过只有二十来位灵神境的存在,足见这灵神境的稀有和珍贵了。

    在他的计划中已尽可能的高估了天外楼的实力,为了一劳永逸的将其全部灭杀,竟出动了十二位长老,这样豪华的阵容在整个圣山也是史无前例,绝无仅有。

    然而,当风素素挥出一剑灭杀数十名生死境高阶的杀手死士时,紫天星便知道自己错了,表面上虽冷漠如水,内心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因为在这一瞬,他惊骇的发现,对方的阵容中不仅只有两位灵神境,而是一色的灵神境。

    "这怎么可能?"紫天星的内心在疯狂的嘶吼着,什么时候灵神境便成了一抓一大把的葱蒜了,而且,这种事还是出现在世俗界中;"不,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绝不是真的!"

    这一刻,就连悬浮在虚空的十二位长老都是集体骇然动容,每个人的身上都同时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气势威压,牢牢的锁定住下方的八人,稍有异动,便会毫不留手的发动雷霆一击。

    恐怖的气势威压令那些围攻的杀手死士纷纷颤抖不已,惶恐的不断向后蜂涌退去。当然不会是溃逃,而是有序的扩大包围圈,结成了一个个防御战阵,远远的蓄势以待,摆出了一个围而不攻的阵势。

    生死境,在修者中已算是至高的存在,毕竟灵神境在这片世界太过稀少了,亿万修者中也未必能诞生出一个来,称之为凤毛鳞角也实不为过。所以,灵神境在修者的眼里已是仙神一般的存在,放眼整个大陆,也唯有在圣山这种神秘的地方才会出现。

    灵神境之下皆蝼蚁,这些人如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死士,那怕是再悍不畏死,也会在第一时间作鸟兽散,因为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人。当下能做到这种程度,已是相当优秀了。

    当然,这种看似固若金湯的包围阵势,也只是虚张声势的做做样而已,只要他们不发动攻击,就不会死!因为每个灵神境都有自己的风骨,根本不会在意一群蝼蚁的存在,前提是你沒有去招惹他。

    当然,这种看似固若金湯的包围阵势,也只是虚张声势的做做样而已,只要他们不发动攻击,就不会死!因为每个灵神境都有自己的风骨,根本不会在意一群蝼蚁的存在,前提是你沒有去招惹他。

    重要的是,陆随风虽是杀伐果决之人,却非嗜杀之辈,否则,这数百杀手死士已经是一堆尸体了。对于天外楼的人来说,当下最大的危机是来自空中的十二个灵神境长老。但,也仅仅只是危机而已,而对方也只是用气势威压锁定,却不敢真正的发动攻击。

    要知道,灵神境之间的战斗绝对是毁天灭地,更何况是数十名灵神境的战斗,万里之內将会天塌地陷,再无任何生机存在。这样的后果,那怕是真正的仙神也不愿看到。

    紫天星的眼中充满了怨毒的疯狂之色,仇恨的炽焰在胸腔内熊熊燃烧,仅存的一絲理智让他竭制住这股怒焰,迟疑着没有发出最后的攻击令。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超出了他的掌控,为了复仇,他可以不顾一切的违背天道血誓,背负千古骂名,那怕道心受损也在所不惜,至于那些老家伙的指责,能奈我何?

    在他算计中,对方的阵容內最多也只有两三个灵神境的存在,在十二位长老的强势压制下,根本不可能弄出多大的动静来便会被灭杀,剩于的人更是不足为患。

    然而,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沒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是一色的灵神境,那就不是强势压制的问题了,而是一场惊天动地灭世之战。

    他脸上的面部肌肉在剧烈的抽搐着,眼中的疯狂之色时而消散,时而蒸腾燃烧,胸前的长须抖动,嘴唇颤抖,一个"杀"字在他的喉咙间来回滚动,却始终沒有喷吐出来。他的內心在挣扎,在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

    他更清楚的知道,以当下的势态,就算使用一峰之主的权利发出灭杀令,那十二位长老也未必会执行。他疯狂是因为丧子之仇恨,而这十二位长老却是保持着清明的头脑,自然知道一旦动手的后果是什么!绝对有权拒绝跟着他疯狂,所以也仅仅是释放气势威压而已,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动作,那怕一絲带有攻击性的意图也敢流露出来。

    陆随风等人自然能敏锐的感之到这种微妙氛围,只是保持着应有的警惕,并没有放出气势与之展开抗衡。这种一触即发,骑虎难下的僵持场面,显得尤为的诡异和危险。

    轰隆!就在此时,峰顶池潭中的石亭突然爆炸开来,石屑飞溅中,十来道人影冲天而起,悬浮于虚空,有男有女,穿着服饰各异,有白发白眉的老者,有扇羽伦巾的中年文士,裙衫飘飘的蔓妙女子,不一而论。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的身上都散逸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韵,蕴含着一股俯视众生,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霸绝之势。

    "好你个紫老儿,当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存在呀?"一位扇羽伦巾的中年文士出声道,带着一絲怨气和淡淡的愠怒。这首先开口说话之人,正是流云峰主罗惊云。

    "呵呵,才数十年不见,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沒脸沒皮,如此不顾廉耻了?"一个胖乎乎酷似肉球般的老头,咧着嘴,呵呵的讥讽道,红润的脸上满是鄙视之色。这胖老头是融金峰主,孙不悔。

    "人可以霸道,可以恃强凌弱,冷酷无情,可以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却不能无视"诚信"二字,这是做人的根本,残忍无比的妖兽尚且能守住这份根本,否则,将不为天地法则所容。"这是一位有着一头红发的壮硕男子,双目中似有点点火焰燃烧,一身血色长袍加身,远远望去宛如一座欲将喷发的火山。这副标致性的模样,不用猜都知道,定是那位赤云峰主聂焚天了!

    "紫老儿,你可不要被仇恨冲晕了头,那天道血誓可不是儿戏,一旦违背,不仅仅只是道心受损那么简单,更有可能从此生死道消,神魂俱灭,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会彻底被抺杀。甚至连我们这些鉴证人,如果视而不见,势必也会背上一个助纣为虐的罪名,同样遭受天道法则的惩戒。所以……哼!"说话之人是凌霄峰主华如锋,一身蓝袍,面容冷峻如刀,浑身上下似若一柄出鞘的锋芒,直冲凌霄,这声冷"哼"更是有如金属铿锵,充斥着铮铮杀气。

    "哈哈哈……"紫天星闻言竟是纵声狂笑;"那又如何?难道你们还真敢对老夫出手不成?丧子之痛落在你等身上试试,只怕会做得比老夫更疯狂,更无人性!"

    "哼!如果本仙子有这样一个禽兽不如,天地唯容的后辈,根本不需他人出手,十个八个都早已亲手掐死了,免得留在世上祸害苍生。有人替天行道,简直就是一件善莫大焉之事。"千竹峰主毕仙子冷笑连连的出声道,说不尽的讥讽和鄙夷显露无遗。

    "说得好,老夫深有同感!所谓子无德而父之过,紫老儿收手吧!"碧雪峰主方天歌轻叹了一声;"今日之事,就算我等不出面阻止,你紫薇峰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这些小家伙。别看你们在数量上占优,真正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方天歌这话还真不是在信口胡谄,在场之人那一个不是法眼如炬的人精,虽然天外楼众人一直都以敛息术藏匿了自身的真实修为,但就在十二位长老释放气势威压的刹那,下方众人体內的气息便自动的作出了反应,就是这一瞬的气息流露,己再也掩饰不住自身的修为。

    陆随风的修为姑且不说,之前的战斗已展示真正的修为,已达到灵神境高阶一品。另外的七人中,竟是有三位灵神境中阶八品至九品,三位灵神境中阶二品,只有一位是灵神境初品。如此强大恐怖的阵容,就算成立一个顶级宗门也是足够了。

    而对方虽然人数占优,但除了紫天星是灵神境高阶五品,其余的十二位长老,也只有三位是灵神境中阶初品,剩下的九人皆在灵神境初阶之内。

    在这种实力对比下,只要陆随风牵制住紫天星,另外的七人对战十二位长老,绝对不会落于下风,若要想抽身离去,应该不会有多少难度。至于那数百杀手死士,这种层面的战斗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参予的,离得稍近的都会直接被气势威压撕碎。

    这些老家伙之所以出面,是唯恐这种层面的战斗将会造成毁灭性的灾难,任谁也不愿看见这种事发生。

    处于狂怒中的紫天星自然不会在乎任何后果,心中装满的只有仇恨和杀戮。当发现对方的整体实力之后,便像触电般的恢复了一絲清明,毕竟是一峰之主,很快就从这种狂燥的失控中走了出来。冷静的判断了一下眼下的势态,知道仅凭当下这点阵容,今日要想灭杀天外楼的这些人是不可能了。

    然而,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谓是欲罢不能。想要就此罢手却是百分百的心有甘,更清楚孤注一战的结果更是胜算渺渺,非但留不下这些人,甚至还可能会折损一两位长老,那就真的是让人欲哭无泪了。

    正当他处于骑虎之势,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之时,那些老家伙却适时的出面了。虽然一个个出言讥讽,鄙夷,尖酸刻薄,心中虽然在愤愤然的骂爹操娘,却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能让人保全颜面,借势下台的阶梯。

    深深的吸了口气,双手的拳头握得"咔咔"有声,是个人都清晰可闻,足见其心中愤怒和不甘已到了极至。

    紫天星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神色变换不定,由怨毒的悲愤转为深深的无奈,最后满是落漠,整个人也像是一下衰老了许多,那双深遂如渊的眼睛也变得浑淖起来。他真的已经是尽力了,为了一举灭杀天外楼的这些杀子凶徒,可谓是步步设计,精心谋划,才布下了这一场死亡杀局。然而……

    微微昂首悲叹了一声,这才怆然的抬手挥了挥,数百蒙面杀手死士像是如获大赦般的潮水退去。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种叫做"劫后余生"的东西,因为他们没有任何选择的资格,生与死都不由自己支配,一切都掌控在主子的一念之间。即使面对的是死亡,万劫不覆的深渊也唯有一往无前,这便杀手死士的宿命。

    这一个简单的手势,让他们知道终于可以不用去死了。沒有什么比活着更美好,那怕能多看一天日起月升,潮起潮落。

    十二位长老见状,也是齐齐的呼出一口气来,而后纷纷的收回自己的气势威压。他们此刻是真心的不愿意出手,甚至根本不敢出手。本以为此行不过是前来镇压一下场面而已,是一件尤为轻松的事。

    殊不知,数十年闭关苦修,第一次出手便遭遇到了前所未的危机。更让人骇人惊耸的是,这让他们感到危机的居然会是一群小屁孩。

    轰轰烈烈的选拔赛已接近尾声时,众人这才纷纷出关,已不顾不得修为突飞猛进带来的喜悦,第一时间便准备奔向赛台,一旦错过了选拔,纵算修为惊天动地,也无缘参加七峰大比。规则就是规则,沒有人任意可以破坏。

    "等等!"慕容轻水突然出声阻止道。

    "不用去了!"云无涯也同时出声咐合道,带着一种勿须质疑的意味。

    "为什么?"众人闻声止步,都是一脸困惑不解的望向两人。

    "很简单,因为我们早已是峰内提前预定了的参赛人选,所以根本不用去参加这种所谓的海选。"云无涯仍是冷冷的解释道,沒人认为他这是在说笑,因为一向惜字如金的他,从来不打妄语,更是不会随便的无的放矢。

    只不过,令人疑惑的是,众人在这一年的闭关之中,似乎从沒人走出过庭院大门一步,那他这消息又是从那里来的?貌似他们这群人长期都未曾在碧雪峰內露过面,应该是早被彻底忽视遗忘了才对,什么时候这般被人关注了?

    "我明白了!"陆随风豁然的淡笑道,他依稀的记得半年前,峰主方天歌和副峰主曾经先后来过,虽然最后沒有惊扰众人闭关,悄然离去。如果沒有猜错的话,应该就在那时用传音入密之法,将这个信息分别传送给了自己的传承弟子,也就是慕容轻水和云无涯两人。

    也就是说,碧雪峰的高层从一开始就沒有忽视他们这一群特殊的存在,而一直都在暗中密切关注着他们的一切,包括落霞山顶出现的那一幕。难怪六位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的峰主,会突然莫名的齐聚落霞峰上,而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布局。

    如此联想起来,有许多疑惑都自然而然豁然贯通了。所以,才会提前将这一群妖孽般的存在,预定为参赛的人选,也就不足为怪了。虽然是破坏了规则,但许多规则都是为弱者制定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所谓的规则往往都是形同虚设。

    听了慕容轻水和云无涯二人的解释,事实果然如陆随风猜测的一般,只不过,还是让人生出一种心惊肉跳感觉。原以为自己一群人混迹于不入流的內院中,已淡出了碧雪峰高尽的视线。沒想到至始至终都有一张无形的网罩在头顶,即使在世俗界的行踪也一直在他人的掌控之中,居然毫无所觉,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这对陆随风而言,是一件非常危险和严重的事。所幸沒有恶意,如果是对手或敌人,那就真的太可怕了,甚至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众人闻言,并没有露出那种被免除选拔后的喜悦之色,反倒是都是微皱着眉,陷入了一阵沉默的思索中,似乎都与陆随风一样联想了什么?

    碧雪峰高层的这种做法绝对的无可厚非,一切都是为了考验人才,给予人才足够的自由成长空间,同时在暗中观察和采取一系列保护措施,避免在成长的过程中遭遇莫名的陨落。纵算事后知道了,也生不出恶感来,反会心生一份感动和归宿感。

    选拔赛在三日之后才宣告结束,一千人的大名单也震撼出炉,当陆随风一众人的名字出现在榜单上时,也只引起了极少数人的特别关注。上百万人的海选大比,互不相识的人多了去,自然沒有会发现这区区十来人,亚根就沒参加过选拔。

    在这一千人的大名单中,几乎都是亲传弟子和核心弟子,出现黑马和暴冷门的情形并不多见,在绝对实力的差距面前,所谓的运气和侥幸只是一个笑谈,沙子无论如何努力挣扎,永远都不会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距离圣山七峰大比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比赛的地点设在圣山的总部,天圣城。相距碧雪峰的空间距离都有十来万里,沒有设置任何传送之类的快速通道,只有通过陆路水路的艰辛长途跋涉才能到达,这也算是对所有参赛者的最后考验。

    所以,一个半月的时间对所有的参赛队伍都显得尤为伧促,那些提前结束海选的各峰参赛队伍已经在前往天圣城的路上了。

    碧雪峰的参赛的队伍也在大名单出炉的当日,便集结出发了。此行的领队之人并不是两位峰主的传承弟子,而是亲传弟子中的大师兄周涛和三师姐柳啸月两人。而陆随风等人却意外的沒有随队而行,两位领队也沒有提出任何异议,那些知道內情的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让许多心生疑惑的人也压下了涌动的好奇念头。

    秋意渐深,飘落的枝叶也是越来越多,尽管还有酷暑留在许多好客的人家。风中的寒凉之意却让人不得不在外出时,多添加上一件衣衫。

    碧雪峰主殿的峰顶之上,峰主方天歌和副峰主姬风月并肩而立,遥望天际,强劲的山风吹得两人身上的衣袍裙衫猎猎作响,却是浑然不觉。

    良久,姬风月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悠悠地道:"不知这一次,那些小家伙会不会给我们带来一个意外的惊喜,从来沒有这么迫切的期待过!"

    "呵呵,我们苦心布局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雪藏这张底牌,纵算是集体被淘汰出局,只要能保住他们顺利进入封龙秘境,这就足够了。至于接下来的事,就不是我等老家伙可以掌控的了,一切都唯有顺其自然的听天由命了!"方天歌轻抚着如雪的长须,眼眸中闪过一抺深深的忧色。

    "我担心的是,他们会失去进入封龙秘境的资格。要知道,那里可是限制灵神境之上的修者入内,他们应该选择在进入之后再突破。"姬风月有些自责的苦笑了一下,她竟是忽略了这一点,这也难怪,因为在圣山从来就沒有出现过四十岁之前的灵神境弟子,任谁也想不到碧雪峰会突然冒出这般颠覆常理的妖孽来,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恐怖的一群,这种事说出去绝对沒人会相信。

    "这一点,大可不必担心!"方天歌呵呵的一笑;"这些小家伙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不简单,尤其是那个叫陆随风小子,不仅在修为上已隐隐超过了我们这群老家伙,而且还是一个半只脚踏进了丹尊的巅峰丹圣,更是一个顶级的魂器大宗师,符纹宗师,简直就不是一个人类。更重要的是,他不知修习过什么逆天的敛息秘法,几乎沒人能窥探出其真实修为。而且,不仅他一个如此,就连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具备这样能力。"

    "你这一说,还真是这样!虽然已从你那里得知他们都集体跨入灵神境,却仍只能从这些小家伙身上察觉出生死境高阶的气息,这事一直让我困惑不解。"姬风月豁然的道:"虽然能瞒过我等的感之,却不知是否通得过封龙秘境的探测?"

    方天歌摇了摇头,也是挤出了一絲苦笑;"以我长期对这小子观察认知,绝对是个心思慎密,凡事谋而后动的家伙,无须我们提醒,也能想到这一点,如沒有八九成的把握,也不会选择这种时候集体突破了。其目的就是想让大家在封龙密境中,尽可能的多一分自保能力。"

    "或许吧!但愿这小子别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失望!"姬风月轻叹了一声,眼眸突然一亮,带着几分炽热的道:"你说这小子会不会也精通阵道?"

    嗯!方天歌闻言也是瞳孔猛然地一缩,随即又溃散了开来,再度摇摇头,仰天哀叹道:"三千年了,这片大陆时至今日仍未出现过一位飞升上界者,让人无尽的悲哀。"

    "是啊!自从这封龙秘境出现之后,天地灵气何止稀薄了十倍,根本无法让人突破灵神境的至固,看来我辈今生应该是飞升无望了。"姬风月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落寞和无尽的不甘,飞升上界,追求更高的存在,是每个修者的无穷动力和宏大的目标。

    尤其是那些已达到了临门一步的修者,更是充满了强烈的渴望,始终抱着一絲看不见的希望,否则也不会每隔百年便开启一次封龙密境,期待会有奇迹发生。然而,三千年的岁月怅然而逝,无数次希望都在破灭中再度萌生,前赴后继,周而复始,只要封龙秘境继续开启,希望之火就不会永远灭绝。

    日落月升,清晨的霞光从天际的云层间喷薄而出,驱散最后一抺残留的曙色。两道人影仍旧一动未动的佇立在山峰上,山风肃杀,掀动着白须白发,青絲飞扬。

    "他们终于出发了!"方天歌长长的轻舒了一口气,抚须淡笑道:"你们女人的直觉不是一向都很灵的么,不知这一次的感觉如何?"

    姬风月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不一直很鄙视女人的直觉么,什么时开始重视起来了?"

    "呵呵,这不是在病急乱投医么!"方天歌窘迫的呵呵干笑几声,难得的脸红了一次。

    "他们终于出发了!"方天歌长长的轻舒了一口气,抚须淡笑道:"你们女人的直觉不是一向都很灵的么,不知这一次的感觉如何?"

    姬风月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不一直很鄙视女人的直觉么,什么时开始重视起来了?"

    "呵呵,这不是在病急乱投医么!"方天歌窘迫的呵呵干笑几声,难得的脸红了一次。

    姬风月见状也是难得的婉而一笑,随即认真的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方天歌不加思索的选择道:"真相通常都很残酷,不是么?"

    "我知道你的那颗老心脏仍是一如即往坚韧,不会连区区真话都不敢听吧?"姬风月戏谑的出声道:"在你心目中的所谓假话,应该就是直觉了。那我就明确的告诉你,我这一次的直觉,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强烈,让自己的心脏出现莫名的兴奋和悸动,更是让人生出一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打住!先直入主题,再慢慢倾诉你那细腻的情愫。"方天歌有些抓狂的提醒道,一脸都是郁闷之色,再如此下去,唯恐自己会不顾一切从这万丈山峰上直接跳将下去。

    "哦,说得也是,男人一向都不喜欢铺垫前戏……"姬风月咯咯的笑道,难得有机会打趣一把这平时一本正经的老家伙,看他那副老脸泛红的模样,直让感到心旷神怡。

    方天歌自然知道她是为自己舒解心头的忧虑,如此一来,心境还真是轻松了不少,什么叫做大道自然?做自己应该去做的一切,结果顺应自然,很简单,却能获得大自在!

    这百年一度的隐龙秘境开启,他已经主持过了五次,每一次虽然都充满着期待,却也能保持一种淡然平和的心态。而这一次,由于这群妖孽的存在,他却无论如何也再难保持住这种平和淡然的心境。如果说,往昔的希望只是一点微弱朦胧的星光,而此时在他心中生起却是一轮浩月。所谓希望越大,压力也同时倍增,那份忐忑足以扰乱古井无波的心境。就算道心园满,也不会有所例外,只是程度上的轻重差别而已。

    "你我也曾携手进去过,其中的凶险可谓是步步惊魂,十万人进去,最终能够侥幸活着出来的已不足三百人。别说是破解封印,连封龙台的踪影都渺如烟云。所以,理智告诉我,这一次封龙秘境之行仍会以失败而告终。这是真话,听上去真的很残酷。"姬风月有些苦涩的道:"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如果,这一次,有人能够无限接近那神秘的封龙台的话,也唯有那小子莫属了。只是……"

    "只是什么?"方天歌的那颗刚才舒缓了些许的心,又难以抑制的燥动起来,一向鄙视女人直觉的他,这一次真的有些动容了。因为这种直觉并非空穴来风般的虚幻,同时也意识一个最关健的所在。

    姬风月轻叹了一声;"如果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符文宗师的话,就算站在封龙台上,也唯有望洋兴叹而已。除非他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阵法宗师,但,可能吗?"

    方天歌神色凝重的点点头,这也是他心中所想,否则,结果仍不会有任何改变。随即嘴角勾勒出一个意味颇深的弧度,这个小子太过神秘,已经一次又一次给他带来震撼心神的惊喜,若不是自己的神经够坚韧,已不知被崩断了几根;"呵呵!世事无常,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是么?如果你这段时间不想做热锅上的蚂蚁,那就追上去逼问一下那小子,无论结果如何,也好过在这里猫抓心不是。"姬风月戏谑的笑道。

    "不用!相信这小子还会给我带来一个更大的惊喜,这种感觉很强烈!"方天歌异常坚定的出声道,目光投向深遂的天际。

    "这是直觉吗?女人的直觉是不是很爽?"姬风月咯咯的笑道,花枝乱颤。

    方天歌老脸一红,随即大袖一挥,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山峰之上。

    "道貌岸然的家伙!"姬风月轻噿一声,身形也随之虚化,下一刻也消失无踪。

    由碧雪峰到圣山的总部天圣城,空间距离都有十来万里,水陆的距离至少翻倍,要想在一个半月赶到,时间上略显伧促,如果在途中再遭遇到什么意外的阻碍,是否还能按时到达,那就不好说了。

    陆随风等人脱离大队人马单独而行,这是方天歌的意思,一是不愿过多的暴露这张底牌,谁能保证这一千人中就沒有各峰的眼线。二是避免被大队人马的牵制,出现不能按时到达的情况,这种意外是绝不能发生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知道这群人中,有着一只可以携带大批人飞行的上古灵凤。所以,才不担心途中会发生什么意外的变故,就算出现了,以这群人的能力,绝对能从容应对。

    方天歌所想一点沒错,陆随风自然不会这么老实的选择这种数十万里的长途拔涉。当然也不会一出发便乘风而去,这十来万里的空中距离,如果乘凤而去,最多也只需两日时间便能轻松到达。

    只不过,在临出发之前,龙飞和青风这两只灵兽又展开了一次惊天对决,输的一方无疑便要担任这次的载人飞行任务。最后的结果却是势均力敌,再战上三天三夜,也只会是这个结果。

    于是,两位在众人的见证下,便使用最原始的石头剪子帕来分出胜负。青凤很郁闷,因为她的运气非常不好,尤其是对上龙飞,像是她的天生尅星,在她的记忆中貌似还从来沒有赢过这家伙一次。

    这只凤还未开始便有些心虚了,额前明显的有汗珠渗出,大口大口的深吸着气,凤目闪烁不定,那模样像是在经历生死决择一般

    "切,又不是让你去跳涯,不就再累一次么,何必弄得这么丢人。"龙飞鄙视的道,落井下石的打击着这只凤脆弱的心灵。

    "剪子!剪掉你的龙须!"青凤咆哮嘶吼出声。

    "石头!就知道你那点心思,砸破你的凤冠!"龙飞身躯蹦起十来米,哈哈大笑出声。

    青凤的眼中有泪光闪动,她并非排斥载人飞行,这群人在她心中,早已被认为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姐妹,更何况,这种事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令她感到郁闷憋屈的是,为什么每次输的都是自己,凤之高贵一族的灵智,怎可能输给这只变异进化的龙狮兽?她的心很受伤,高傲的尊严在遭到摧残。

    "凤儿,你输得不冤!"紫燕与她结下了平等契约,生命信息相依相通,自然也能感受到她內心酸楚,于是宽解的道:"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姐,为什么?凤儿自问在灵智方面绝不会输给龙族,更何况……"青凤的眼眸中带着些许迷茫和不解。

    "其实很简单,因为你太想赢了!"紫燕沒有说得多,以青凤的聪慧自然很快便会有所明悟。在场的人几乎都曾和她玩过类似的游戏,结果都是她是完胜的时候多。

    偏偏在龙飞这个同类身上,却是累累败北,因为她凤之一族的高贵和尊严,不允许她输给同为灵兽的龙飞。这份执念反而成了沉重的压力,心绪乱了,不输才是怪事。

    这一次的七峰大比,因为首次有了四殿的加入,便成了整个圣山大比。但在参赛的人数上却有了明确的限制,各方只能精选出一千人前往天圣城参加大比。

    于是,十一只千人队伍,从十一个不同的方位开始向天圣城爭分夺秒的进发,沿途都是穿城过府,绝不稍有停留,几乎都是夜宿山野荒岭,所幸这些被选拔出来的人皆是精英中的精英,虽然旅途艰辛不已,却还真沒人叫苦抱怨。

    唯有陆随风这群另类,无比的轻松悠然,就像是放大假般的一路游山戏水,领略各地风光,无限的贴近自然,感悟自然,融入自然,道无处不在。

    一行人悠然的行进在蜿蜒曲岖的山林石径间,漫空星光点点,夜风习习,空山幽寂。

    "道是什么?以武可以入道,以画可以入道,以药可以入道……总之,掌握了某种规则的人,便算是得了道。然而,这只是小道,唯有掌握了无数的小道,才能逐渐领悟到自然规则,步入真正的大道。"陆随风喃喃地道,又像似在开示着众人。

    "珍惜这片刻的宁静,放下心中的所有,去感悟一阵风,一片云,一颗星光的闪动,树梢的沙沙声,路边小草的摇曳,都会在人的心底唤起絲絲的明悟。"

    所有都沉浸在这种自然的感悟中,忘了脚下的道……直到天际的边沿透出一抹稀薄的微光,启示着夜的退位,白昼更替的开始。

    众人这才发现在荒山林木间绕了一夜,又绕回了来时方向。不过,没听见有人抱怨,似乎没人在意是否走错了道。走了一夜路,竟无人开口说过一句话,像是集体被摧眠了一般。然而,每个人的眼眸中都泛起了絲絲明悟,神光也变得更加深遂而清澄,这是一种心境上的无声升华。

    可怕气流冲击波,几乎在同时将两个始作俑者的身体掀飞出去,轻得像似一片飘飞的落叶一般。环形的冲击波一圈又一圈地幅射开来,连绵不绝地冲击着倒飞而出的两人,直接抛飞出战台。

    然而,不过呼吸间,两人的身影又重新回到了原点,看上去又像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陆随风已是长剑回鞘,抱在胸前,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没一点在进行惨烈搏杀的样子,那情形比一旁的观者还要轻松几分。

    虚海啸却面目扭曲,眼眸堆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这招"雷虎变"绝学,曾败敌无数,还从未被人如此轻易击溃过。

    惊怒之下,手中的雷霆双刀再度高举过头顶,电孤缠绕跳跃,无数个拳头大小的雷电光球,电球激射,如同流星火雨般倾泄。身形同时拔空腾起,刀锋嗡嗡颤响,电芒流转,绽射出道道火蛇般的流光,犹似一張电弧光幕漫卷,瞬间便将陆随风罩入了其中。

    陆随风身形突然变得飘浮虚幻起来,飘渺星云步展开,如风似烟,脚踏点点雷电光球,有若行云流水般的在漫天电弧光蛇间游走着……

    雷霆双刀一气斩碎了无数道陆随风的残影虚像,却有源源不断的更多的身影呈现,似乎斩之不尽,杀之不绝。直至刀势将尽,后力开始难续,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顿时遍袭全身。心有些乱了,刀势随之一滞,便意欲抽身回撤。

    "也是时候轮到我出手了!"陆随风气定神闲地出声,长剑应声出鞘,一道光华划空而出,直接破开电弧光网,飞速斩向正欲抽身回撤的虚海啸,骇然之下,身体本能的作出反应,仓促举刀格挡。

    这看似虚浮无力的一剑,斩在对方的刀上才知道有多少力道,浑身剧震之下,整个人竟被轰得倒飞出去。在空中翻滚了两三周,直接飞出百来米之后,才踉跄稳住身形,一身仙铠龟裂出数十道纵横交错的剑痕,灰白的长发四散飞扬,双手紧握雷霆双刀,无数暗红色的电孤缠绕跳跃,宛如一尊雷霆战神。

    而此时的陆随风却宛若天上飘飞的一片白云,显得那么的悠然而飘逸。给人一种清风流云,长袖善舞之感,淡淡地道;"这是想要搏命么?你我都是善谋之人,战到此时,你认为自己还有几成胜算?"

    "三成!"杀机弥漫的虚海啸并没有失去应有的冷静;"尽管如此,也足够拖你一起上路了。"话音落下,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从他的体内迸发出来,充斥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空气中传出一阵阵怪异的声响,就像是竹节爆裂一般,这个声音入耳,顿时让人生出一种天崩地陷的感觉。

    与此同时,只见他的眼眸在轻微的颤抖,散发一阵阵诡异的光芒,波纹涟漪般的不断朝着陆随风的眉心间涌去,一旦被其侵入,轻则出现短暂的意识空白,几乎完全失去战斗力,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任人鱼肉。重者神魂受创,不死都可能会变成白痴。

    "神魂攻击!"陆随风惊声道,眼神仍然澄静清明,没有一点浑浊迷蒙的迹象,目光中还带着絲絲饶有兴致的意味。

    "嗯……"虚海啸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诧异的弧度,感觉到自己进入对方眉心处的神魂识力,有如泥牛入海,瞬间化为无形,更像是被彻底的吞噬,淨化了一般。神色微微一凛,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冷浸彻骨,朝前踏出一步,整个人突然之间一下庞大了数倍,如同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俯视苍穹。再定神一看,发现仍还是那个模样,并沒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是一种神魂攻击的技能,让人的心神生出一种错乱感,导致视角上产生的幻觉。这是神魂之间的战斗,虽然无声无息,却比撼天动地的搏杀更惊心动魄。

    "这是虚家的绝学,九重慑魂步!"陆随风仍是平静的出道,不敢有絲亳的托大,收敛起淡然的心思,凝重的小心应对。

    "你居然知道,又是在虚无颜那里得知的吧?这小子竟连家传绝学也敢泄露,当真是罪无可恕!"虚海啸冷哼一声,仅凭那恐怖的气势威压,就让人生不起抗衡之心。

    第二步踏出,脚下的虚空一阵颤抖,纵然有所防范,凝聚的心神也在这一瞬间,波动起伏不已,感觉眼前的景物都在颠倒扭曲。尽管如此,陆随风仍是沉静如山,不为所动。

    第三步,伴随着这一步的踏出,天际深处隐约传出一声闷雷般的"咚"响,似若一面巨大的战鼓被猛然敲击了一下,在每个人的心神间响彻,震荡。

    第四步踏出,沉闷的"咚"声再次响起,比之前还要剧烈的冲击着心神,令人顿觉胸中气血一阵翻涌,体内的仙元力几欲失控。

    第五步迈出,风云卷动,星月无光,周边的观者都是面色发白,摇摇如坠,一个个神色骇然的纷纷朝后退去。

    第六步,第七步……随着虚海啸的每一步落下,一声又一声震撼神魂的"咚咚"声响彻,天地嗡鸣,颤栗下已,似乎山河大地都承受不住这种踩踏。

    一步步的踏出,在所有人的视觉中,虚海啸的那具身躯也在一圈圈的迅速放大,变成了一个头顶天,脚踩地的庞然大物,都只能用一种仰视的角度去观望。

    第八步,那只踏出的脚,仿佛能踩平一座山岳,以一种极为缓慢而诡异的速度,朝着陆随风当头踩下,让人禁不住生出一种巨峰压顶,避无可避的感觉,仿佛要被这一脚踩成齑粉。

    这"九重慑魂步",是虚家的秘传神魂技,神魂稍弱的人根本不敢去触碰,强如虚海啸这般金仙后期巅峰,也只领悟了五成左右,其威势已是恐怖如斯。

    第九步踩出,山崩地陷,当这只遮天蔽日的大脚从头顶踏下之时,陆随风这才终于的动了,右拳紧握,带起一片星光闪烁。

    "飘渺星痕拳!"陆随风低喝出声,那只探出的右拳挥动中,星辰点点,迷离如幻,折射出一道道五彩光华,毫无花哨的直接轰向那只踩踏下来的遮天大脚。气势如虹,释放出耀眼眩目的五彩霞光,似乎要将这片虚空洞穿一般。

    轰隆!随着一声惊天震响,虚海啸那庞大得不像话的身躯,也像是被这股强大的能量轰击得前俯后仰,摇摇欲坠,那只足以踩平山岳的大脚悬在半空,竟是无论如何也踏不下去。

    拳锋抵住巨大的脚底,在这一瞬间,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炸裂开来,光华飞溅四溢,宛如璀璨的烟花绽放,美伦美奂。

    虚海啸顿觉自己的气势被撕裂出数道口子,凝聚的威势一泄如注,那庞大的身影顿时萎靡了下来,而后仰面朝后轰然倒去,化为点点莹光消失不见。

    虚海啸的口中传出一声闷哼,身躯也是一阵摇晃,有些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嘴角有血溢出,胸脯起伏,眼眸难得的透出一抺惊骇之色。沒想到对方只是随意击出一拳,便轻描淡写破解了虚家的秘传绝学"九重慑魂步",还让自己遭到了反噬。

    不过也只是刹那的惊诧而己,下一刻,他的整个人就变得迷离虚幻起来,只是眨眨眼的功夫,便从所有人视线中消失无踪。

    又是虚家的秘传身法,幻影随风!虚海啸此刻的身形已融入了空气中,只要收敛起全身气息,就算展开神识探察。也难捕捉到对方的踪迹,或许下一瞬便会出现在你的身后,发起致命的一击,无形中已占尽了无机。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大活人竟是凭空人间蒸发,如非亲眼目睹,当真匪夷所思。全埸没人出声嘘唏惊呼,反显得更加沉寂,人人屏息凝气,似乎都在试图寻找那消失的人影。

    唯有陆随风反而静静的立在原地,眼帘低垂,细细捕捉着空气中流动的气息,在他脸上寻不到任何的情绪变化。对方所施展的不过是一种隐匿秘法,肉眼若能捕捉到对方的存在,也就不能称之为秘法了。

    呛!陆随风的手中斗然出鞘,一道森寒的剑光骤然划向身后的虚空之处。

    铿锵!一道轻脆的金铁交鸣之声暴响彻,随即又恢复了沉寂。在埸之中,无数的眼球瞪得都快瞪落了出来,也只听见一声铿锵脆响,什么也没看见。

    唯有寥寥几人看见了发生了什么?一个模糊的虚影,一道刀芒无声无息地斩向陆随风背部,至于他是如何精准无误地荡开这必杀的一击,那就不得而知了。

    锵锵锵!接着又出现一片弦目的光华四方闪射,暴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炸响,火花银星漫空飞溅。但见陆随风在虚空中时而上挑下劈,时而闪身横斩,滑步斜削,凌空飞刺。一明一暗,远攻近击,贴身搏杀,看不见的生死时速,稍缓一秒半拍,势必溅血当埸。

    陆随风的仙铠上现出了数道口子,所幸尚未伤及肌肤皮肉,难以想象那一连串电光火石般的惊险搏杀,是何等惊心动魄。

    埸面再次恢复了沉寂,陆随风一旦锁定了对方的气息,无须用眼便能大致辨别出对方移动的位置,尽管对方出招时巳达到点尘不惊,无声无息的境界,但身上的气息会在第一时间出卖他的下一步意图。

    云气如水波荡,一道电弧闪烁的刀芒奔闪,以一种完全无法预测的方式袭杀而出,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陆随风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也为之一颤,脚下一点虚空,身形拔起的同时手中的剑鞘横拍,发出一声"叮"的脆响,挡住几乎必杀的一击。

    一击失手,虚海啸的身形再次从视线中失去了影踪。如此诡异莫测的袭杀,简直可以例为顶尖杀手的行列,能轻易接下的人还真不多。

    杀机在无声的沉寂中凝固,此时的虚海啸,如同窥伺在身侧的毒蛇,诡异的攻击随时可能在任何一个方位和角度出现,一个细微的误判都可能令自己倾刻受创,甚至一击毙命。

    噗!幽冷的电芒一闪,无声无息,恰如闪烁的水光,波澜微惊。

    刀芒乍现即逝,这一击似若蛰伏于幽暗中的毒蛇一般,以最刁钻的角度,最恰当又出乎意料的时间骤然发动。

    尽管陆随风已提前察觉,有所防备,一点刀芒仍在陆眼前飞速地放大,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快到了极限,令人根本无从反应,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锋划过脖颈。

    虚海啸的身形从云气中显现出来,嘴角掀起一絲袭杀见功的浅笑。只是这絲笑意方才浮起,便凝固了,眼眸中满是惊愕。因为他看见陆随风的身影竟然逐渐的溃散开来,随即化作点点星光,诡异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陆随风的确没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只是刀锋划过脖颈的刹那,已施展移形换位的身法闪挪开去,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像,任由对方刀锋划颈而过。真身却在下一刻出现对方的身侧,剑出如风,传出一声负痛的闷哼,空气中留下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原本是必杀之局,却在瞬息之间,情势斗然逆转,虚海啸的手臂处多了一道剑痕,有血汩汩渗出。

    "你虚家的隐身秘杀技的确很强,换个人,此刻只怕都已静静的躺下了。"陆随风回到了原地,一脸古井无波的说道:"但对我似乎没用!"

    "是么?"虚海啸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原来你一开始便锁定了我身上气息,难怪能在第一时间作出精确的应对,心机够深!"说话间,身形倏地幌了幌,再次融入空气中,并且屏蔽了身上的气息,让人再也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无影无踪无息,却又无处不在,令人颤慄的沉寂中,杀机无声凝固了,可怖的危机感瞬间提升到了极点。

    陆随风静静地立着,那种对危机的敏锐触角,令全身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在空气流动的气息中捕捉危险的信号,感之着空气中漾起的每一絲涟漪波动……

    一絲寒气在空气中乍现即逝,就像是夜空中掠过的风,无声无息,却是隐含着无尽杀机。陆随风的眉梢抽动了一下,判别着这一絲气息的方位和角度,稍有误判便可能被其所趁,甚而溅血受创。

    嗖!隐于云气的虚海啸不知是沉不住气,还是发现了某种细微的契机,毫不犹豫地再次出手,电芒乍现,闪烁变幻,去势的轨迹很难辨识。纵算陆随风反应再神速,惊觉时,那抹惊电已无限接近咽喉,飘浮不定的切割而去。

    陆随风没有去格挡这一击的意思,整个身形已提前一拍凌空拔起,一抹惊电从脚底险险一划而过。

    这一击再次落空,虚海啸并不感到意外。面对实力相当的对手,若想一击见功,无疑是痴人说梦,后续的手段才是真正的杀招。

    所以,虚海啸已在暗中算计着对方可能的闪避方位,随着陆随风拔高的身形,又一道惊电刀芒斩向陆随风的脚踝。

    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陆随风拔起的身形,却是带起一阵飓风,像砣螺般的旋转着,飞速的转动力直接将袭来的惊电刀芒轻易荡开。导致这精心算计的一击,再次功败垂成,同时也彻底的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凭着隐匿秘法与对方缠斗到现在,虚海啸仍沒占到一点优势,似乎也不想再隐匿下去,收起了雷霆双刀,取出一节碧绿青幽的翠竹,竹节之上竟是生出了九片竹叶,每一片都绿得晶莹透亮,都蕴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能量。

    "这是你的本命魂器?已到了化虚为实境界,这才是你真正的底牌,难怪你对这一战这么有底气。"陆随风目光一缩,颇感意外的出声道。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只是金仙后期巅峰战力。只有触碰到大罗金仙的门坎,神魂才能化虚为实,发起有若实质般的神魂攻击,这种攻击诡谲玄妙无比,令人防不胜防。

    "如没有十足的胜算,你认为我会在强敌环绕之下与你赌战吗?"虚海啸冷静的语调中带着些许戏谑;"你认为自己还有信心一战吗?"

    "也只是触碰到大罗金仙的门坎而已,还不致让人未战先怯的自动认输。"陆随风饶有兴趣的出声道,仍是那样从容,淡然,沒流露出一点惊诧怯战的情绪。

    "很好!那就如你所愿!"虚海啸冷笑一声,身上的气势也随着节节攀升,微闭的双眸骤然张开,九片叶子同时脱离了竹节,化作九道条细如毫发的青絲,散发出若隐若现的莹莹光晕,给人一种飘渺玄虚的感觉。

    眼眸中的神光诡异地闪了闪,九道碧绿细絲,瞬间穿越了五十米的空间距离,无声无息地朝着陆随风双目和眉心处闪射而去。

    在神魂攻击的面前,所有诡异的身法,强大的招式,都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只不过,虚海啸的本命魂器也只是刚刚凝炼成形,威能相对的弱小,并不能重创对手,他之所以施展出来,只是想凭着神魂攻击扰乱对方的心神。

    高手之间的战斗,只争一线,心神的刹那混乱和失控,都可以让虚海啸在这一瞬间,施展出各种手段,一举重创对手,轻而易举的赢下这场战斗。

    碧绿的细絲,从各个不同方位角度电闪般的绽射而来,速度快到了让人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沒有,更谈不上躲避闪让了。眼看着这些诡异的碧绿细絲,已无限接陆随风的双目,以及眉心处,一旦被钻入进去,神魂便会受到攻击,这是一个修者最脆弱和致命的地方。

    就在这时,陆随风淡然的目光突然一凝,眉心处同时爆闪出一蓬璀璨的光点,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嗖嗖嗖……九点紫星从陆随风的眉心处闪射出来,精准无比的迎向袭来的九道碧绿细絲。

    紫星与细絲在虚空中交击,发出一阵阵颤响嗡鸣,泛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波纹,四下扩展开来。

    "这怎么可能?"虚海啸惊愕的张大嘴,身躯同时倒退数十丈,骇然地指向远处的陆随风,惊颤地出声道。

    "是不是很意外?底牌不只你有,何必如此失态。"陆随风戏虐的说道,对方只是个半步大罗金仙而已,而他的一只脚也迈进了这道门坎,在神魂攻击上的造旨,绝不会稍逊于对方。只是这种神魂的踫撞十分凶险,不到迫不得已,尤其是修方相当的情形下,一个不慎,不死都会变成白痴。

    "果然藏得够深,似乎比我更无耻!"虚海啸自嘲出声,轻抚着手中的那节翠竹,一阵碧芒闪烁,竟是变成了一根青莹莹的竹萧,萧长三尺有余,乃是用万年碧玉竹雕成,上面有着七个小孔洞。竹箫虚空一扬,一道清远悠扬的声音从竹萧中透发而出。

    能让音波凝聚成形,发起宛若实质的攻击,很少见,也很难,而虚海啸却凭着手中的青竹萧,便能将无形无质的音波变成锐利的攻击手段,的确让人惊叹。

    竹箫一挥一扬之间,沒有庞大的气势,空气中泛起悠扬的清音,如水纹涟漪般一圈圈幅散开来,每一声,每个音符都蕴含着铮铮杀机,化着道道竹影锋针闪射,绝对的追魂夺命。

    这梦幻般的清音,有若实质,速度比平常的声音还要快上数倍,当声音传至耳中,再做出反应和闪避时,身体已经遭到了猝不及防的攻击。

    在这种情形下,唯一能派上用场的便是敏锐的神识,陆随风迅速的在身前布下了一道风墙,而后闭上双目,以神识锁定这一片虚空。

    箫音撞击风墙的时候,速度会略微滞缓些许,就趁着这一絲变化,便有足够时间从容的作出反应了。无数道风刃呼啸而出,纷至迎向实质化的音波攻击。

    店铺之后有个小庭院,有四五间屋,大家凑合着也不算太拥挤。

    "大娘!我们这一来便耽误了店铺的生意,真是有些过意不去!"陆随风深感歉意地道,随向紫燕递了一个眼色,紫燕心领神会地将一张圣晶卡塞进大娘的手中。

    大娘没太在意紫燕随意塞给她的圣晶卡,家里本就清贫,手头一向都十分诘据,店内一下来了这许多人,心里还在犯着愁,此举可谓真是雪中送炭了。殊不知,不经意地扫了一下圣晶卡,直惊得骇然唤出声来;"啊……一千万!"

    大娘这一惊唤,连上官清雪也被这数字吓了一跳,原以为圣晶卡内,最多也不过二三万圣晶而已,算是给一点补偿。万没想到对方岀手竟会这般令人惊颤,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陆随风见状,淡然地笑了笑;"丹师是个烧圣晶的职业,更何况开一家丹药店铺更是需要大量资金做后盾,则否迟早都倒闭关门。看得出雪儿师妹此刻正面临着这方面的危机,师兄岀手帮衬一把,也是也是应该的。一千万而已,也只是救急救不了贫!"

    上官清雪迟疑了一下,挣扎着还是接了下来,为了这笔出师费,她这位五品丹师连贼都做了,眼下的处境称之为穷途末路也不为过。她不知道这些陌路相逢的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心中虽有无数迷惑和不解,但她本身不是那类凡事好奇,动赢便寻根探底的人,更知道什么该问和不该问。

    "大娘放心收下,不必有什么顾虑,雪儿可是我最好的师妹!"紫燕宽解的柔声道。

    上官清雪轻叹了口气,目中隐有泪光闪动;"好吧!就算是雪儿暂借一用,日后定当如数归还。"

    这时,青凤走了过来;"雪儿师妹!有位叫郑执事的来了,正在前面的店铺中等着!"

    "郑执事,这么晚了,来做什么?"上官清雪秀眉微凝;"旅途劳顿,你们好好歇着,我去去就来!"

    郑执事,是一位七品丹师,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年纪,面颊凹陷,下额尖细,还留着一小撮胡须,有点像三羊胡。两眼微眯着,泛着烁烁精光,肆虐无忌地落在上官清雪的脸上,从上往下划过白晰的颈项,再到纤腰和两腿部,直至双脚,又重新往上移动视线,喉咙间难以抑制的发出一阵吞咽声。

    这一阵扫视,上官清雪顿生出一种全身衣衫被对方慢慢剥光的感觉,不由脸颊发燙,秀眉微皱,但,这位郑执事却是聚星阁的一位高级执事,总管阁內的一切总务事项,尽管十分无礼猥琐,也就忍了。

    "啧啧,小雪儿果然清纯脱俗,难怪少阁主会降尊纳你为妾,换着本执事也会被你这质朴无华的风姿所迷倒。"郑执事摸着小胡须,笑眯眯的目光不停地她身上扫视着。

    "郑执事太抬举雪儿了!"上官清雪心中虽有吃苍蝇的恶心感,却也只能强忍着,想要弄清他来此的目的,微皱了皱眉道:"郑执事屈尊寒舍,应该是为了出师礼而来的吧?"

    "哦,啊!"郑执事收敛起猥琐的嘴脸,一挺腰板坐直起身姿,摆出一副最佳造形,一脸肃然的取出了一张圣晶和一个造形精致的玉盒,放在上官清雪的面前。

    "这是……"上官清雪这才意识到这位郑执事来此的目的,那是代表阁主的意思,那张卡里有一百万圣晶,精致的玉盒中有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王品丹药,可以治愈父亲陈年病患,权当做作妾的聘礼,对于这等清贫人家来说,已经算是相当的丰厚了。

    上官清雪面色当即一沉,将东西推了过去,冷冷的道:"阁主曾向雪儿提及过此事,但,此事来得太过突然,同时关乎着雪儿的未来,所以……"

    郑执事微感诧意,不过还是将东西推了过去,呵呵笑道:""可以理解,终生大事自然当慎而重之。不过,以少阁主之尊纳你为妾,还不至会委屈你这个小小的五品丹师,反倒是一举鱼跃龙门,风光无限。这种好事不知有多少女子艳羡不已,求之不得。再说了,为人子女,孝字当先,就算为了你那久患缠身的父亲……"

    "不用说了!"上官清雪语气冰冷的道:"这东西我不能收,劳烦郑执事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吧!"决然的立起身来,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这个……只怕本执事还做不了主!"郑执事也同时站起身来,冷哼道:"本执事来此的使命就是将聘礼送来,至于收是不收,貌似与本执事沒一点关系。"话落,不待上官清雪作出反应,直接转身拂袖而去。

    "哼!聚星阁出来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简直就是一个比一个色!"青凤愤愤然地道:"还有你那阁主尊师,更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知道!"上官清雪苦涩地一笑,带着淡淡的哀怨,凝眉望着桌上圣晶卡和玉盒,目光有些焕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陆随风,紫燕和慕容轻水也走了进来,慕容轻水走进桌前拿起玉盒,在琼鼻之上轻轻的嗅了嗅,喃喃道:"王品中阶丹药,赤火丹。"

    "闻香识丹,这是丹帝之上的尊者才具备的能力。轻水姐你难道会是……"上官清雪用手掩住住微张的红唇,满脸都写着;这怎么可能的意思?

    慕容轻水不以为然的浅浅一笑;"那也不尽然!至少我在丹宗的时候就具备了这种能力,这只是一种特殊的辨别药性,并不玄奥复杂,只是一些丹者都喜欢闭守自珍,不愿轻易传授而已。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只须勤加练习,很快便能掌握。"

    "嗯!"上官清雪涨红了脸,兴奋不已的点点头,双眼冒着金光的道;"轻水姐你现在是丹王,还是丹帝?"

    "切,那些都是猴年马月的事!"青凤不屑的道;"她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是初品丹圣了,现在至少也应该是丹圣中品了吧?"

    "什么?丹圣……"上官清雪闻言,但觉大脑轰的一响,满眼小星星闪烁,两腿有些发软,一旁的紫燕见状,急忙伸手扶了一下。

    "轻水姐,这是真的吗?"上官清雪稍稍回转神来,眼神有些复杂的望着慕容轻水,脸上仍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以不到十八岁的年龄成就一位五品丹师,在天圣城的丹道界中已经是不世出的天才了。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不过才三十出头,已经是位令人仰望的丹圣了。想到自己的那位阁主师尊,都活了近二百岁了,也才只丹帝巅峰而已……

    慕容轻水认真的点点头;"别用这种仰望的眼光看着我,我会汗颜的。如果我说,我在你这个年龄,还只是个丹徒,你相信吗?"

    上官清雪狠狠的摇了摇头,有些无地自容地道:"轻水姐,就别取笑雪儿了。这怎么可能?"

    "信不信由你!"慕容轻水的确说的是实话,并非她在丹道方面的天赋不好,她认识陆随风时是二十八岁,也才只是个六品丹师。之后,在陆随风的精心指导下,不过只在短短四年內,已飞速的成长到了令人仰望的存在。当然,这种事说出去只会当作天方夜谭,沒人会相信。

    "好了!还是说说你的打算吧!"慕容轻水收敛起笑容,秀目微凝的道:"事情只怕不会这么简单,明日的出师典礼上,很可能会上演一场逼良作妾的大戏。"

    贝齿咬着红唇,上官清雪一脸绝然;"就算血溅当场,雪儿也不会屈从!"

    "温婉其外,性本刚烈。我知道你早已心死志,但你父母怎么办?做人儿女怎能如此自私?"紫燕不以为然的道:"有些事不是一死了之能可以善了的,不如先去看看你父亲的病况如何?"

    深秋的夜,月明星稀。一间楼阁夹层的房间内,清冷的月光从一扇小窗外斜照进来,一位满头霜白的老者斜卧在一张软榻之上,面呈灰白之色,眼眶凹陷,神光焕散而暗淡,嘴唇泛青,看上去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以上官清雪还不到十八的年龄,他的父亲应该绝不会超过五十岁,而眼前的一幕……

    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正在为其诊脉,眉头深皱,神情充满了一副思索状;"怎么会这样?连这七品驱毒丹也只能暂时控制住病情的恶化,令寒毒无法继续深入,却始终不能……"

    "殷兄弟,不必为我这身子犯愁,服下了你这枚丹药,至少己能摆脱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已经是很知足了。"老者略微地挪动了一下枯瘦如柴的身体,嗓音嘶哑地出声道:"所谓生死有命,强求不来,实在不愿再这般拖累雪儿母女了。"

    "唉!当初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老者口中这位殷兄弟,是一位七品丹师,两人是过命的生死兄弟。挤出一絲苦涩的笑,充满了沮丧,自嘲的意味,身为堂堂的七品丹师,居然面对区区寒毒,耗尽心思也仍是束手无策,想想都有些无地自容。

    "嗯?今日怎会一下来了这许多人?"殷兄弟立起身来走到窗边朝下望去,庭院中一下拥进了五个人,除了上官清雪外,其余的四人都未曾见过。

    "唉!这一天倒底还是来了!"老者低叹了一声,虽然伤病缠身,常年卧榻,心神却是清明无比,丹药换婚约的事,本就是在与虎谋皮,怎可能会有什么好结果,他也是清醒之后才知道此事,欲要阻拦已是即成事实,却是无能为力,浑浊的眼眸中泛起一种深深的哀伤。

    吱呀!几乎没怎么听见上楼的步履声,房门便被轻缓的推开……

    "雪儿,这些人是……"殷兄弟疑惑的望向陆随风几人,上官雪儿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语道:"殷叔,他们都是雪儿的师兄,想为我爹诊诊病。"

    随即俯身在老者的耳畔轻声地言几句,见其仍闭着眼,并无回应。

    "你爹一直都是这样,清醒的时候不多,经常处于昏沉状态。"殷叔解释道:"你的师兄即有这份心,尽管静心诊治就是,只不过,唉……"

    望着床榻之上的那副枯瘦如柴的身形,面呈死灰之色,眼眶凹陷,嘴唇青中泛乌,看上去只比死人多了口气而已,众人都是一阵恶寒。

    慕容轻水也是禁不住的搖了摇头,面对这垂垂待毙之人,以她的丹道之术,自认根本无力回天,唯有尽点人亊,象征性的把了一阵脉,却发现体内寒毒已浸入脏腑骨髓,别说是王品丹药,就算是圣丹也未必能治愈。

    一旁的殷叔像是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脸苦涩的解释道:"这伤是被一只王级的寒冰毒蝎王所创,除非获得一枚王品的赤火丹,才有望得以彻底清除。只是……王品丹药又岂是轻易可以获得!"

    "如果只是单纯的寒毒入体,赤火丹自然是最佳的丹药,服下之后,第二日就可下地行走,三日后势必恢复如初。"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陆随风,突然出声道:"要知道,寒冰蝎王的可怕之处并不在这个"寒"字上,而是这寒冰之气中所蕴藏着的阴极之毒,只要一絲入体,别说是区区王品赤火丹,就是帝级,圣品的丹药至多也只能控制住伤势病情的发展,根本无力彻底治愈。"

    "嗯?"殷叔的心中不由一凛,像是真的被惊到了,王品丹药,不倒那个层面,只怕连影都捕捉不到,怎会对赤火丹的药性和疗效如此了解?

    但见这年轻人淡淡的言道,听上去显得十分专业内行,又不像是在信口忽悠人,心中反倒显得一下没了底。这小子不会也是一位丹王吧?这个可笑的念头也只是在脑中一闪而逝,不由哑然失笑。这世间怎可能会有如此年轻的丹王!

    "殷叔别误会,我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丹王。"陆随风微撇了撇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殷叔你在诊断时,犯了一个低级的常识性错误,一个绝对可以让人倾刻致命的错误。"

    "哦,何以见得?说得如此耸人听闻!"看着陆随风一脸肃然地模样,看上去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殷叔不以为然的冷笑出声,自己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七丹师,所掌握的五行阴阳辨症之术,又岂是一个年轻人可望其项背的。然而,年轻人接下来的话,却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赤火丹属于至阳药性,其中却是同样蕴含着炎阳火毒,再加上四十八位极阳药材炼制而成,炎阳火毒更盛,一旦遭遇极寒之毒,势必形成龙争虎斗之势,倾刻便可导致人体筋脉寸断,五脏俱焚。如真让病者服食下去,其结果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蓄意谋杀。陆随风说话间,脸上冷厉无比,字字句句有若严冬飞雪般的凛冽,充斥着语不惊人不罢休的气势。

    "阴极之毒……似乎有点道理!"殷叔思索地点点头,像是认同了对方的说法,直觉背心不由一阵冷汗直冒,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诊断的确是错得有些离谱。

    更是惊于这位年轻人对丹道药理的高深解析,阴阳辨证,字字如玑似玉,有如暮鼓晨钟般的震耳发聩,就算是丹王也有所不及。险些没惊得躬身拜下大礼,继而又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这不过只是理论上的推论,纯属纸上谈兵。这才回过神来,恢复了孤傲的姿态。

    "呵呵!小子当自己是丹王,还是丹帝了?"殷叔鄙夷不屑的冷哼出声,随即一脸不悦的拂袖而去,像是真的被这群年轻小辈给气得不轻。

    众人见状都是面面相观,气氛显得有尴尬,陆随风也是苦笑的耸了耸肩,而后冲着上官清雪做了一个歉然的神情;"我们走吧!"说完,便径自当先离去。

    "雪儿放心,只要我那姐夫肯出手,你爹可保无忧了!"青凤在她的肩上安抚拍了拍,上官清雪闻言也是一怔,像是在消化这话的意思,张了张嘴,见众人都是冲着她讳莫如深的一笑,相继而去。眼中泛起一片迷茫,看了看枯瘦如柴,奄奄一息的父亲,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楚和哀伤。

    聚星阁,同样位于城南角的这座城池内,地处繁华街区,楼高七层的塔形式建设,给人一种厚重古朴,又不失气势冲霄的恢宏感。

    远远的,便看见聚星阁的门前排列着一辆宝马豪车,车上的?记都在代表着一个大势力,大伐门标志。一个个平时难得一见的大人物都是粉墨登场,无论是敌是友,彼此尽皆嘴角含笑,热情的招呼寒喧着,该有的礼节气度尽显无遗。

    按理说,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出师礼而已,怎会弄出如此隆重的大场面来?一般丹徒只要晋升一品丹师就可以正式出师了。但天圣城內,凡是排名前十的丹阁,都是独霸一方的顶级巨擘,稍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其中倍受关注的便是十大丹阁的出师礼,因为一个丹者,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成就一个五品丹师。而在十大丹阁,仅仅只能算是正式出师而已。但,只要出师便会倾刻鱼跃龙门,成为各方大势极力爭邀拉拢的对象,这已成了各大势力间的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

    只不过,这种事又岂会是经常可以出现的,或许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也未必会出一桩。足见一个五品丹师的出师礼,何其珍贵,其中蕴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价值和影响力,不足以对局外人道。

    而聚星阁这次的出师的,居然是个尚未满十八岁的少女,简直就是一个百年不世出的丹道奇才,无须质疑,过不了五十年,又会有一个惊才绝艳的丹圣问世。

    所以,当聚星阁将这个消息宣布时,顿时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一时间,波澜涌动,暗潮席卷……

    清晨,清雪丹药铺旁边小巷内的一个垃圾堆上,直挺挺躺着两个黑衣蒙面人,嘴角溢血,看上去不知死活。

    "冰块,这两个家伙是你杀的?"胖子欧阳无忌拍着云无涯的肩,低声的问道。

    云无涯摇摇头,冷冷的道;"应该快醒过来了!"

    "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胖子鄙视的道;"咦,还真是的!"

    望着垃圾堆上的两个黑衣蒙面人蠕动了一下,云无涯撇了撇嘴,转身离去。

    今日的上官清雪身着一件宝蓝色的裙衫,胸前配戴着一枚五品丹师的?记,显得尤为的醒目。如瀑的秀发被一根絲带十分随意的向后束起,整个人看上去清纯脱俗,却又不失端庄典雅。

    昨晚有人潜入药铺,像是专冲着上官清雪来的,不知是准备暗杀,还是绑架,意图不明。不过,有些背运,摸进了云无涯的房间。

    看来是有人不准备让上官清雪出现在第二天的出师礼上了,有了这桩事,陆随风才带着紫燕,慕容轻水和青凤三女,陪上官清雪前往聚星阁。

    刚一走出药铺,迎面便走来六名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女,男的英气勃勃,女的光艳夺目,身着聚星阁特制的统一服饰,端庄华贵。

    "雪儿师妹,恭喜了!"为首的男子相貌堂堂,一脸福相,笑起来给人一种十分和善的亲切感,大步流星的走上来,热情漾溢的招呼道:"我们是奉了阁主之命,前来接你……"

    上官清雪秀眉微凝,像是对此人有所顾忌,略微的向后小退了一步,神情清冷的道:"雪儿不过是笨鸟先飞而已,怎敢劳动恒师兄亲自降尊来迎,雪儿实在是受宠若惊了!"

    上官清雪秀眉微凝,像是对此人有所顾忌,略微的向后小退了一步,神情清冷的道:"雪儿不过是笨鸟先飞而已,怎敢劳动恒师兄亲自降尊来迎,雪儿实在是受宠若惊了!"

    "雪儿师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沒想到不鸣则已,一鸣冲天,当真是羡煞人也!"一个女子满脸堆着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我决定了,明年也必须出师,绝不会逊色于你!"

    "切,都三十出头了,还是个白丁丹徒,如此资质,实在是够丢人的了。"一旁的青凤不屑的瞥了几人一眼,脸上尽是鄙夷之色,看来上官清雪平时没少受这些人的气。

    "这小丫头是……"几人一阵面红耳赤,为首的男子面色一沉,冷声道。

    "哦,他们是我娘家的人!"上官清雪解释道:"有他们陪我前去,就不劳各位师兄了!"

    "哼,给脸不要脸,若不是上面的意思,你当我等愿意呀!"

    "即然有你娘家的人陪着,那我们也就放心了!"为首男子仍是一脸和煦的笑道,微侧了侧身让出道来,其余几人都是一脸怨愤的别转脸去。

    然而,就在此时,当上官清雪刚迈动脚步,路边的花莆园林中突然传出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一柄月牙形飞刀旋转而下,落在上官清雪刚挪开的地方,火星飞溅,坚硬的青石路面都被削飞了一片。

    若不是青凤反应敏锐,即时的推了上官清雪一把,恐怕她的身体此时已被切为两截,倾刻香消玉陨当场了。这惊电般的袭杀,分明是针对上官清雪而发。

    "咦!"一声轻咦从花莆林木间传出,闻声望去,尚未散尽的晨雾中,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瘦小男子,身形矫健如同狸猫似的在两棵树之间纵跳闪跃,发出的月牙飞刀弹跳逆转收回。

    "什么人?滚出来!"青凤娇喝出声,闪身横在上官清雪身前。

    "小丫头反应不错!"黑袍人咯咯阴笑,语调中带着一絲戏谑,充斥着森然杀气。

    "雪儿,看来有人是不想看到你活着出现在出师礼上了。"青凤饶有兴趣的望向隐于林木间,不断变换位置的黑影。

    噗!飞刀再次从黑袍人的手中发出,宛如一弯冷月,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旋转着,竟是绕过青凤,直朝着上官清雪飞射而去。

    更让人惊颤的是,飞刀在半途时,突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完全封锁住了上官清雪的上下左右方位,形成了一个绝对的必杀之局。

    "好高明的杀人手段,够专业!"青凤由衷的赞叹了一声,身形也在同时与上官清雪,闪电般的交换了一个方位,屈指连连弹出数道指风,分别迎向四道刀芒。噗噗噗!连续四声脆响,必杀的飞刀攻势荡然化解。

    "好,好!小丫头居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晨雾中透出一双阴冷的眸子,闪射着残忍的凶芒;"倒要看看你如何护得住她?"

    "杀手做到这份上,不知是蠢,还是太猖狂!"青凤讥诮地道:"真怀疑你是不是一只刚出道的雏?"

    "哦,啥意思?"黑袍人迷惑不解的道。

    "杀手条例,第一条,一击不成,立即远遁。"青凤十分专业的道:"第二条,一旦开声说话,通常都是在交代遗言。所以,你的结果基本已经注定了!"

    "是么?"黑袍人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理论上应该是如此,那也得看场合来,对于必死之人来说,似乎并不成立!"黑袍人说话间,飞刀又回到了手中,沒有任何停顿的在掌心中高速旋转,不断加速,带起一阵劲风,闪电般的抛射出去。

    空气中爆出尖锐的破风声,触目能见的只是一道月牙形的流光,所过之处,地皮都被掀起一层,留下惊人的沟槽,离得稍近的林木花草也被搅碎。

    刀出追魂,快若惊电,挡是挡不住了。直吓得上官清雪失声惊叫,青凤却是冷哼一声,伸手揽住花容失色的上官清雪,连连避过飞刀的切割,斜掠向路旁的一株树上。

    殊不知,尚未等她缓过一口气来,那飞刀竟是有如附骨之蛆般自动调转方向,如影随形的紧追不舍。

    人在空中,揽着上官清雪的娇躯,根本难以灵动闪避飞刀的追杀,几次眼看都将被回旋的飞刀击中,却又偏偏有惊无险被堪堪避过,直让人看得连心都揪了起来。

    "小丫头属风的啊,简直不是人!"黑袍人也是看得一脸惊愕,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手中同时又像变戏法般的出现了一把飞刀,开始飞快的旋转着,蓄势待发。

    惊凤返巢!连连闪避中的青凤突然吐出一声娇喝,急速飞掠中的身形宛若一只惊鸿,斗然的折转过来,化作一道流光浮云,直朝着黑袍人的隐身之处电奔而去。

    "这……"这出人意料的一幕,也是让黑袍人不禁微微有些发怔,心中突然生出一种,猎人反过来变成猎物的感觉,虽然觉得有些荒唐,但那种对危险的敏锐触角,让他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的飞刀还是强行的隐忍未发,身体同时作出反应,移形换位,避开对方的攻击。

    就是这一瞬的变化,上官清雪已被青凤抛了出去,宛若一只翩飞的彩蝶,轻柔的飘落在陆随风几人的面前,点尘不起。

    沒有了上官清雪这个负担,青凤禁不住的发出一声咯咯轻笑,目光投向三十米外的另一个花莆林园,浅笑嫣然的出声道:"真的很可惜,你本可不用死的,只是你沒有把握机会就此遁走,所以……"

    "笑话!我本就是来杀人的,为什么要走?"黑袍人突然从花莆林木间长身立起,身形在晨雾中不停微微的晃动着,只是在下一瞬,便已彻底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那你还在等什么?"晨风徐徐,吹拂着青凤的发絲飞扬,淡淡地道,不带一絲烟火气,感觉不到任何一点情绪波动。

    身后不远处的花丛中缓缓探出一个身影,黑袍笼罩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面部轮廓,从挺拔的身躯来看,年龄应该在三十到四十之间,步履行进间轻灵飘浮,似乎并未踩实脚下的草坪便巳迈出了下一步。五十米的距离只在一个呼吸间,便在悄无声息在青凤身后的十米处停了下来。

    黑袍人影欲动的手嘎然而止,眼中掠过一抹惊愕之色,随之轻皱了一下眉;"你竟然可以发现我的存在?"声音低沉而阴冷,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本凤儿当真是高看你了!"青凤有些答非所问地道,仍未回转身来。要知道,将背交给一个陌生的不速之客是一件十分愚蠢而危险的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杀手,这可是所有大忌中最严重的一种。

    此时的两人已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位于路旁的一条河岸边。彼此相距十米,竟还敢将背对着一个可怕的顶级杀手,也许下一秒,便会倾刻变成一具尸体,如此简单的道理没人会不知道。知之而无惧,只有三种解释;一是猪,二是在等死,寻死,三是赌对方根本不敢动手,即便动手也取不了他的命,更有可能死的是出手之人。

    这是一道选择题,面对一个敢将背始终将交给自已的人,近在咫尺,或许只要一伸手便能取其性命。但,事出反常,其间势必藏着玄机。黑袍人从未像这般犹豫过,最大的破绽同时也有可能是最大的陷阱。

    "你的心跳像是有些絮乱,你在犹豫,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巳掉进了一陷阱,或是前面有个坑在等着你往里跳?"青凤的声音仍是十分平淡,有若一潭无波之水。

    嘶!黑袍人闻言不由深吸了口气,对方竟然可以这么短的时间内探知人心的变化,这绝非一个普通的平庸之辈可以做到。

    在他的杀手生涯中,时至今日还从不失手,皆因其生性谨慎小心,同时也异常敏锐多疑,事前通常都会做足大量的准备工作,包括收集对方的信息情报,踩点,以及预没行动地点和制定周密的刺杀方案。

    根据亊主提供的信息和自己观察的情形而言,这次刺杀的对象似乎很普通,基本沒有多少难度,却沒想到身边竟会突然多了个深不可测的高手伴其左右。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脱出了撑控,心中还莫明地生出一种危机感,这是一个杀手天生对危险特殊嗅觉。他非旦没有冒然冲动的出手,全身毛孔骤然扩张开来,面对一个毫无防范的背影,反而做出一副凝神戒备的状态。

    "你到此刻仍然不敢出手,这可不是一个顶级杀手该有的风格。倘若我掉转身来,不知你是否还有信心出手?"青凤戏谑地悠悠叹道:"若在夜色下,你或有两三分胜机。但,在阳光下,你几乎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杀手通常都掌握了夜之规则,可以瞬间将自身融入幽暗的夜色中,再配合隐匿和猝不及防的袭杀技巧,战力都会成倍的递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