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符漂浮半空,兵凶煞气凝聚成一只盘踞半空的赤眼猛虎,昂然一吼,腾腾煞气随声波扩散,似要噬人而食。
与此同时,一道虚影从宁悠悠躯壳脱出,正是宁悠悠的魂识,猎猎煞风中,她的身影似虚似幻,恍若不属尘世的精灵。白皙的面容上仿佛有淡淡的微笑,樱口开合,用口型比出了无声的三个字。
慕紫轩知晓她要做什么,他留着泪,如受伤的野兽,发出不明意义的呜咽,一手紧紧搂着她失去温度的躯体,一手探前,伸向她即将远去的魂识。
他徒劳得想将失去的尽数挽留,但结果早已注定,无论哪一方,他都留不住。
风中的女子调皮的笑着,轻盈转身,让他抓向她裙裾的手掌抓了个空,一如往日与他追逐嬉闹般,随后向着虎符飘去,决然无悔,像一只扑火飞蛾……
短短一瞬的图景,在慕紫轩心中镌刻下了永恒……
宁悠悠一直清楚,凭她的本事想要从高手云集的凌霄剑宗将慕紫轩救出,就算她运气再好十倍也绝无可能,所以一开始便有决断。中剑之后,她便效法先前虎君的做法,将魂识献祭虎符,在自身意识被彻底吞噬前,换取片刻对虎符的支配。
宁悠悠的身形投入虎符之中,消失不见,好似从不存在过,但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圈浓黑如墨的煞气涟漪一般从虎符中扩散开来,而猛虎的双眼陡然放光,如两盏燃着魂火的红灯,再闻一声撕风巨吼,扩散开的煞气化作道道人形。
手持兵刃,军容鼎盛,成百上千的伥鬼化现而出,结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慕紫轩拱卫在中间。
“好凶的兵煞之气!”,凌霄剑宗高手也不禁动容,随兵家始祖吴起征伐诸国,华夏历史上第一块虎符,自非寻常之物。
但也只是动容而已,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宗,岂会因一件法宝失了分寸。
“众弟子莫乱!迎敌备战!”玄宁掌门一声令下,众弟子克服初始的慌乱,一时间,万剑齐发,长老们亦在旁出手相助,一时杀气森森,剑气纵横,掀起一场厮杀。
伥鬼生前或是历战雄军,或是能人异士,但也难与凌霄剑宗抗衡,门派中顶尖的高手不必出手,片刻之后,兵煞之气尽消,天藐峰上重归肃然。
但伥鬼被尽扫一空,在场却已不见慕紫轩身影,慕紫轩逃了……
“这下难解了……”玄宁真人心中不由一叹,好不容易将狼崽子养大,养得它学会了摇尾巴,却偏又要杀它。没想到杀之不死,反唤醒了他的血性,让他逃脱,日后随时可能反咬一口……
玄宁下定决心道:“陆师弟,你领人继续追捕慕紫轩,莫让他跑了,其余长老,随我进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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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殿上,正题为开始,商影却先在给顾剑声号脉。
顾剑声先前只是想以剑气封住宁悠悠**道,抢在别人下杀手前将她制住,再设法继续从中化解慕紫轩与凌霄剑宗的矛盾,否则,若让她把人带走,事情恐怕会走向无法缓颊的地步。
可见剑出之时,却觉真气奔涌如长河大江,无法遏制,竟一道剑气将宁悠悠洞穿,铸下今生最悔恨的一剑。
至亲杀最爱,回想慕紫轩那时震惊,悲伤,怨愤,绝望的眼神,顾剑声知晓,他那一剑,杀死了两个对慕紫轩最重要的人。
但是,以他绝逸群伦的剑术修为,早应收发自如,一念随心,若对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或许还有战至极端无法保留,失手误伤的可能。可对上与他天差地远的宁悠悠,实在没有剑气失控的理由。心中不解,所以便找商影来审视。
商影号脉片刻,又用银针扎了几下,面色趋近凝重。
顾剑声问道:“怎么回事,我可是中毒了?”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商影摇头道:“以你修为,哪有毒物能影响到你还不让你察觉。不是毒,而是药。”
“药?”
商影点头道:“没错,我们凌霄剑宗的亢龙洗髓散。此药对人并无危害,反而是珍贵的好药,所以你自然不会察觉,但用在此时,就显得用心险恶了……”
顾剑声心中了然,他亦知亢龙洗髓散可使筋脉扩张,功效有二,一是给新入门的弟子洗髓伐脉,排出后天浊气,二是给受伤淤血之人活络气血。但他一者未曾受伤,二者一身真气早已畅通天地,也不必洗髓伐脉,自是不必服此药。
但经脉扩张,往往意味着运使真气时会拿捏失准,所以服药之后两个时辰内不宜动武。尤其对顾剑声这种平时拿捏入微高手而言,产生一丝一毫的偏差,都可能酿成大祸。
众人也觉察蹊跷,谢康乐问道:“顾老五,你自己是没必要服此药,那可知晓是谁所为?”
顾剑声眉头一挑,心有所动,竟是面色大变。
清岳真人看他神色,叹了口气道:“师弟,是慕紫轩做得吧?”
谢康乐不解道:“慕紫轩,他哪有理由这么做?难道要借他师傅的刀杀那个皇世星天的小妮子?这不可能!”
清岳真人摇头道:“慕紫轩今日身世暴露,其间变数重重,谁也难以预料下一瞬会发生何事,顾师弟杀了宁悠悠只是意料之外的变数,一开始的目标另有其人。”
“那是谁?”谢康乐疑问道,但随后眼一睁,惊道:“是大师兄你!”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各自震惊,清岳点点头道:“没错,若不是这番意外,顾师弟将会与我剑决,他若劲力受控,那受害的应当是我……”
商影难以置信道:“这……轩儿与师兄你无怨无仇,在此之前,也并不知自己身世,为何要害你?”
清岳真人道:“他未必是想害我,只是想救宁悠悠。宁悠悠受困牢中,若要救她出狱并摆脱凌霄剑宗后续追击,就得先制造混乱,所以他才会下药,顾师弟若在掌门剑决时失手一剑重创了我,那时门中定会大乱,众人无暇他顾,便是他脱身的最好时机。顾师弟,看你神色,你应该也想到这一层了吧……”
有机会对顾剑声下药的不多,慕紫轩就是其一,而且顾剑声已近辟谷,极少饮食,今日唯一服食的,就是慕紫轩特意为他准备的参茶。顾剑声想到此处,面色如覆了一层黑云,却仍犹疑道:“这……未必是他,轩儿应不会做出这等事。”
谢康乐嗤道:“算了吧,顾老五,你护犊子也得分对象,慕紫轩那小子过往就桀骜不驯,怕早被皇世星天的女子迷了心窍,忘了你这师傅了……”
玄宁掌门拍拍桌案止住讨论,道:“没错,为了一女子,做出欺师灭祖之举,慕紫轩确实不值得维护,而顾剑声,你教徒不慎,更兼知情不报,窝藏紫薇帝子,同样是祸及门派的大错,你可认罪。”
顾剑声长叹口气,道:“弟子认罪!”
“既然如此……”玄宁掌门身形忽动,欺身顾剑声身前,顾剑声虽有警觉,但动手的是他师尊,他亦不敢乱动,但见玄宁掌门并指如剑,连点顾剑声周身七大要**。
顾剑声只觉七道真气闯入体内结成扣锁,将他自身真气凝牢牢锁死。“七魂剑封?师尊,你这是何必?”
玄宁掌门再回座上,已是精神萎靡,好似一瞬间老了十多岁,却道:“顾剑声听判,贫道玄宁以凌霄剑宗二十三代掌门身份封你功体,罚你在外看守道观,十年之内不准回山!不得有违!”说完,玄宁真人竟是呕出一口血。
七魂剑封极耗真气,顾剑声又青出于蓝,修为比玄宁真人更胜一筹,虽不做抵抗,但封他真气也极为困难,玄宁掌门设下七魂剑封,自身亦是虚耗过度。而他急着封禁顾剑声功体,也是担心顾剑声为维护徒弟,会与门派走上对立。
顾剑声知晓玄宁苦心,终不再多言,只欲上前搀扶玄宁真人。
玄宁真人摆摆手,面色虚白道:“清岳,为师今日将闭死关,自今日起,你便是凌霄剑宗第二十四任掌门,本该有接替典礼,但为师是无法参加了,传位仓促,但你仍需勤勉,护持吾派,不坠凌霄之名!”说罢,示意身边道童将掌门印剑托送去。
清岳真人跪地接过掌门印剑,道:“弟子必不负师尊所托!”
一番简短仪式,新旧接替便已完毕,玄宁如刚刚卸下万钧重担,疲惫道:“顾剑声,莫怪我的责罚重了,我曾也对慕紫轩寄予厚望,以为剑冠之后,能有人再续传奇,但……终究是失望了”
“那个孽徒,你便当从没收过吧,这次罚你出山正是机会,天下之大,在外面,你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合适的徒弟,他有着不逊慕紫轩的资质,却比慕紫轩更专注,更虔诚,他才是继承你衣钵,贯彻你剑道的真正传人,凌霄剑宗……后继有人!”玄宁眼神灼热,虚白的面上泛出激动的红彩,好似能看到若干年后,那剑光璀璨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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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奔逃三日的慕紫轩像一只负伤的野兽,面容消瘦疲倦,眼神却更加凶戾,疯狂中暗藏着让人渗到骨子中的寒意。
躲闪凌霄剑宗无休无止的追捕,早已令他精疲力尽,但即便如此,他的手紧紧搂着宁悠悠早已失去生机的躯体,源源不断的灌输冰寒真气,让宁悠悠的躯体不朽,似要将她永远留住。
终于,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隙,为他的逃往划出终点线,茫然的奔逃。
九幽深渊,茫然奔逃之下,他竟不知不觉被逃至九幽深渊,深渊另一侧,便是昆仑山的皑皑白雪,但眼前天堑,却是插翅难飞。
慕紫轩想要绕开,但忽然,道道剑光割破天云,凌霄剑宗大举逼杀而来,将他彻底围困。
陆真吾,谢康乐,骆石律,玄离长老,赤松长老……一个又一个长老站出,过往熟悉的身影,成了势不两立的逼命阎罗,而为首者则是——
慕紫轩狰狞笑道:“清岳师伯,哈,看你这身装扮,应该叫你清岳掌门了吧?师伯刚出任掌门,便来逼杀于我,我倒是真有面子,师傅呢?他不来送我一程么?”
清岳掌门摇头轻叹道:“你还有颜面提你师傅?对他下药时,可曾想过他是你师傅?”
“下药?什么意思?谁对我师傅下药了?”慕紫轩咧嘴问道。
“嗯?还想装糊涂不成?”清岳掌门眉一凛,怒然道。
慕紫轩惫懒笑笑,道:“无所谓,你说我做了,那我便做了吧,反正我生而有罪,不差这一条,不管如何,你都不会让我活命!”
清岳掌门看他模样,惋惜道:“贫道亦是看你长大,又何尝愿意杀你,但你若不除,天下将再起兵灾,生灵涂炭,若杀一人能救天下,为了苍生,贫道手上愿染鲜血!”
“哈哈哈哈!”夜枭一般凄厉的惨笑在深渊前回荡,陌生而冰冷,慕紫轩好似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好一个杀一人而救天下,值得值得!我若不死,都对不起天下苍生啊,可是师伯——”
慕紫轩的笑声嘎然而止,却仍挂着无尽奚落,“这苍生性命,我一人担不起,掌门师伯可愿与我分担?你若自尽当场,我便甘愿同死,杀我们二人救天下,一样是值得!不知掌门愿不愿为天下苍生牺牲?”
清岳掌门闻言,面色不由一变,一旁陆真吾道:“笑话,掌门真人执掌凌霄剑宗,维系天下正道,一身重担,如何能轻死?”
慕紫轩挑起剑尖,指向陆真吾,笑道:“那,陆师叔祖你呢,换成你,我的话同样奏效,死咱们两个,救天下苍生,这大功德我可不会忘与你分享!”
陆真吾被剑尖所指,不由后退一步,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却一时也说不清楚,慕紫轩剑尖又指,“谢师伯、骆师叔,赤松师叔,玄离师叔祖……你们呢?你们都欲杀我,现在机会来了,谁愿与我一同救这天下?”
软软举起的剑尖之上,好似有天下最璀璨的剑芒,凌霄剑宗声誉享天下的长老,竟皆被逼得避过头,不敢直视。
“哈哈哈哈!”慕紫轩又笑了,这次好似一个得胜者,笑声中充满对败者的奚嘲,“好一个为了天下苍生,既然你们都说我是紫薇帝子,命中注定会血染天下,那慕紫轩信命!今日你们要杀一人而救天下,侥幸天命让我不死,慕紫轩定不负天命所托——”
他低头看着怀中爱人,无限怜爱道:“来日势必杀天下而救一人!”
慕紫轩脚步轻退,在众人注视下退至九幽深渊边缘,仰天跌下。
漆黑深邃,不可见底的深渊吞噬一男一女的身影,张狂笑声却在深渊中不断回荡,成了凌霄剑宗挥之不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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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字数爆棚也没能写完,结局比预计多,明天应还有一小章外传才能结束。(未完待续。)
万仞深渊下,阳光永远照耀不到的阴暗之地,只有几点荧火散发着淡淡碧光,借着荧光映照,可以看到一道水流在幽暗中无声无息的流淌。
一片死寂,全无生机,恍若被一个世界遗忘的角落,积蕴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宁静。
突然,水面裂开,一只手从水中探出,扒上河边一块尖石!“我……没死!”
一条**的身影浮出水面,一手扒着河岸,一手吃力夹着一个女子,吃力的从河中爬出,狼狈不堪,却有一股执着疯狂的求生意念,正是慕紫轩从鬼门关爬出!
慕紫轩将宁悠悠的尸身扯出水面,便瘫软的靠在岩壁上,大口喘着粗气,肋骨不知断了几根,每次呼吸胸前都是钻心的痛,但慕紫轩却是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还活着……我还活着!紫薇帝子……这天命,我信了!信了!”
不愧是杀婴取运缔造的紫薇帝子,气运之强,当时无双,坠入九幽深渊竟仍能留命,仰头不见天的无底深渊中,慕紫轩笑了,笑声中却带着凄怆的哭腔。
“活……活人!”慕紫轩正在宣泄,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谁!”这感觉便如大半夜无人的街道中,突然有人拍了下你的肩膀一般,慕紫轩心中一激灵,戒备看向四周。
淡淡萤火,帮助他很快适应黑暗,便见水面上出现不规则的波纹,睁大眼睛极力辨认下,才见一只只水蛭般微不可见的小虫无穷无尽的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攒聚一团,密密麻麻覆叠起来,转眼聚拢成一个“人形”。
说是人形,其实实在欠奉,只能勉强看出四肢和头颅,眼口耳鼻一概皆无,而每一条水蛭都在不安的蠕动,动作稍大一点,就会从身上掉落。
慕紫轩一生中,从无见过这般恶心又诡异的情景,但他经历一番变故,心志之强,与过去的他不可同日而语,虽惊不乱。先前坠落时,曾以剑插入岩石中缓解下坠之势,但未撑多久,剑就不堪重负的断折两段,如今剑柄恰坠在身边,慕紫轩手一引,断剑飞入手中,持着断剑护住宁悠悠的尸身,再度逼问道:“你是人是妖还是鬼?”
“咯咯咯咯!”刺耳又疯狂的癫笑又在慕紫轩脑中响起,“九幽深渊久无来客,今日竟然一下来了两个,还有一个是活跳跳的,咯咯咯,”忽而声音变作惊疑,“嗯?另一个,也没死?”
“没死!”慕紫轩全身一震,一切都抛在脑后,颤声道:“你是说悠悠她还没死?”
“也不算活,咯咯,看你对生死的定以如何了,论肉身,已经死去,但魂魄仍未消散,嗯……但肉身上竟然只残留了一魂三魄,其他二魂四魄呢,奇怪!奇怪!小子,她到底怎么失去生机的?”
慕紫轩病急乱投医,虽不知对方是谁,但哪还顾得其他,连将事情因有和盘托出。
那声音又道:“为了救你,身中一剑,又将魂识献祭给虎魄吞噬,咯咯咯,真是痴心的女娃儿,凌霄剑宗那帮自诩正道的人士真忍心下手,可若这样,那怎会残留一魂三魄,难不成她天生患有离魂症?”
“离魂症!”慕紫轩顿时恍然,“她虽没有离魂症,但也差不多,平时经常装离魂症患者。”
“装离魂症,咯咯咯,怎么会……怎么会有人这样……”那水蛭凝成的怪物好似遇上意外之喜。刺耳笑声在慕紫轩脑中回荡,而身子也前仰后合,不断有水蛭坠下,慕紫轩见它这般嘲弄宁悠悠,心中正不快,但下半句却让他大为意外,“怎么会有人,与我有同样的爱好……咯咯咯……”
原来,人的三魂七魄本为一体,共同主宰人的人格。但离魂症患者魂体则呈割裂剥离倾向,不同魂魄,分管着不同人格。宁悠悠算是奇葩,因为怕黑,所以虚构出一个‘幽凝’,每当黑暗就会出现陪她说话,久而久之,灵魂竟真如离魂症患者一般呈现割裂趋势,两魂四魄主管宁悠悠的人格,一魂三魄掌管幽凝的人格。
宁悠悠为了慕紫轩赴死,两魂四魄投入虎符之中,任虎魄吞噬沦为伥鬼,而幽凝的一魂三魄却仍存留尸身之中。
听这怪物讲完,慕紫轩不知是喜是悲,道:“那之后呢,会变得如何?”
“咯咯咯,本来人死魂散,但魂体之间,彼此又有牵引力,这女娃儿的两魂四魄投入虎符之中,所以剩余一魂三魄受到牵引一时不至于消散,但时间久了,彼此牵引就慢慢消散,终将坠入幽冥,而她魂体不全,无**回转世,最后,只能成为忘川河上徘徊迷惘的游魂,咯咯咯咯!”
“永不超生!”慕紫轩心头大骇,也不管对方是谁,急拜道:“前辈见识非凡,定非常人,可否有办法使她不入幽冥,摆脱忘川涤濯之苦!”
“咯咯咯!”刺耳笑声再度响起,好似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不入幽冥,摆脱忘川涤濯之苦?你以为你身在何处?”
“你所在之地,便是幽冥鬼界,你足下流淌的,便是忘川支流!”
声音不啻雷霆,惊得慕紫轩目瞪口呆,“这是鬼界?我……死了??”
慕紫轩心头一沉,一时万念俱空,“果然,坠入九幽深渊的人无一能生还,我又怎么会例外呢?”
但忽然又想到,“不对,它方才分明说了我没死?”慕紫轩急忙掐着自己的胳膊,血肉之躯真实的痛感传来,才确定他确实未死。
他没有死,却已在幽冥鬼界,那纵然难以置信,不合理的事实,终归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九幽深渊是阴阳裂隙!”慕紫轩惊道。自共工怒撞不周山后,天地有缺漏,阴阳有裂隙,可供人鬼往来阴阳两界。但阴阳本该相隔,所以除了难以处置的酆都外,其他阴阳裂隙都在这数千年间,渐渐被大神通者修补。
然而,天地广阔,总还有不为人知的裂隙留存,世人只知坠入九幽深渊者无一生还,谁曾想它也是直通幽冥的阴阳裂隙之一、
“咯咯咯,小子有几分见识!竟还知晓阴阳裂隙!”
“这是幽冥,那你呢,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我都是,也都不是,别人过往称我‘九子鬼母’,现在呢,阳界应该过了很多年,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这名字?”
“九子鬼母!你没死!”慕紫轩心头大惊,百年前开唐乱世时的地狱道道主九子鬼母,六道之中,不亚于当时天道道主杨广的顶尖高手,自六道最后据点‘忉利天’被破后便不知所踪,她的凶名百年之后仍令人忌惮,没想到竟在这里苟延残喘。
面对百年前杀人盈野的邪派恶枭,慕紫轩却是大喜,再拜道:“原来前辈是九子鬼母,地狱道精擅魂术,悠悠她既然魂魄未散,可有办法让她复生?”
“哦,凌霄剑宗的弟子,竟然会求我这个地狱道魔头,咯咯咯咯?是我离开人界太久了么,人界的世道何时变了!”
慕紫轩凄然一笑道:“没变,与百年前一般,依然世道混沌,正邪不分,所谓正道,也不过比邪道多了一个‘为了苍生’的大旗。”
九子鬼母的声音亦显唏嘘,道:“小小年纪,看得倒是透彻,真是有趣的年轻人,先陪老身聊聊人间变化吧,老身好久没有与人说话了,看你表现,我再决定是否救她,咯咯咯!”
九幽深渊无日夜,慕紫轩与九子鬼母讲了这百年之事,亦从九子鬼母口中得知她的经历。
原来,九子鬼母在最后一战中负伤,逃遁之时,却被手下的两大狱首桑魅、厉傀背叛,二大狱首为了道主之位和地狱道镇道神功《归冥玄功》,在九子鬼母最虚弱的时候突施辣手将她重创,各拘了她一魂两魄,而九子鬼母的肉身则带着残留魂魄坠入九幽深渊。
却不料九幽深渊是阴阳裂隙,她也因此逃过一劫,肉身虽摔成了肉泥,但残魂却留存下来,靠着依附在水蛭之上,吸取忘川河中的游魂修复魂体的创伤,不知过了多少年,才修复完创伤,恢复神智。
鬼界地广鬼稀,此处是不为鬼知、无鬼涉足的一处地方,而她因为在此处呆得太久,魂体与地气彼此难分,成了此地的地缚灵,恢复神智之后,却再也无法离开此地。
于是,她成了坐困百年的孤寂囚徒,百余年未曾有鬼涉足此处,虽偶然有人坠落,但这万丈的高度,即便摔在水面上,亦能将人摔得骨骼尽碎,脏腑移位,难以存活。
今日却是例外,慕紫轩从上坠落,却正好摔在她水蛭之身上,无数水蛭被压成肉泥,但也提供缓冲,化解了慕紫轩的冲击力,才使得他保全性命。
九子鬼母显然憋了很久,甚至言语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而慕紫轩也不由慨叹,自己运气实在太好,鬼渊绵延千百丈,落在其他任何一处都是死,而自己竟恰好能摔在九子鬼母的身上。
九子鬼母似要将憋了百年的话尽数讲完,不知说了几日,慕紫轩中途甚至睡了几觉,才忍受不住扯回正题。道:“前辈,你到底是否有办法帮助她?”
“咯咯咯,小子终于忍不住老身的唠叨了,这小丫头竟然能靠自言自语使魂魄分离,与我自创的《九子分魄**》有异曲同工之妙,老身这身绝学,不敢湮灭于世,便是你不说,我都想救她一救,让她继承我的衣钵!”
“这么说前辈答允了?”
“咯咯咯,那要看你能为救她,付出怎样代价?”
慕紫轩斩钉截铁道:“一切!”
“咯咯咯!好个痴情郎,我只要你做三件事,你说这丫头叫什么来着,宁悠悠?这名字不好,老身还是喜欢她另一个名字,第一件事,从今日起,她便是我九子鬼母的第十女——幽凝!”
话音方落,却见水蛭化身忽得一动,探出手臂点向宁悠悠,慕紫轩对这百年前的邪枭一直忌惮,如今九子鬼母修为大减,本也拦得住她,但最终却是一动不动,任她施展。
却见九子鬼母从宁悠悠眉心扯出一道虚影,恰是宁悠悠的模样,还未等慕紫轩看清,就一下塞入慕紫轩身体。
“换做其他人,都阻止不了残魂的消散,但我所创的《九子分魄**》能将魂魄一分为九,保证魂魄分离不散不过小儿科,但她现在已无神智,无法学习,所以第二件事,便是有你代劳,从今日起,她的残魂便栖息在你的肉身中,她便是你的影子,你的分身。我传你《归冥玄功》和《九子分魄**》,你掌握了,她便也就会了。”
“另外被虎魄吞噬的二魂四魄倒不用担心,成为伥鬼,反而正能保她的魂魄不灭,不过欲让她魂魄再度合一,凭老身现在的力量,还做不到?”九子鬼**猾笑着,露出了真实的目的。
慕紫轩直言道:“前辈要怎么才能恢复力量?”
“咯咯咯,你倒是快人快语,第三件事,助我恢复力量。先从厉傀和桑魅那里,将我被他们拘住的魂魄放回!”
要施放被拘魂魄,就势必与地狱道修行百年的两大狱首为敌,慕紫轩却毫无畏惧道:“听说《归冥玄功》能克制地狱道其他功法,只要他们没死,这,不难!”
“呵呵,好自信的小子,那其次,我这百年来,都靠捕食这条忘川支流上的漂浮的游魂恢复魂力,但这依旧太少太少,甚至比不上我消耗的魂力,而我又受困在此,不能前往他处,所以,我要这忘川之上,漂浮更多游魂。”九子鬼母将满是水蛭的脸贴在慕紫轩面前,“也就是,要人间有更多更多更多更多的——死人!”
“更多……死人?你是要我杀天下而救一人?”慕紫轩睁大眼睛惊诧道。
“你做不到?”嘲弄的声音在慕紫轩脑中响起,慕紫轩却是肆意的大笑,笑声响彻深渊,声波甚至能将水蛭从九子鬼母面上震落。
命运就像早编好的闹剧,不久前才许下的誓言,如今便有了实现的方向,慕紫轩撕心竭力的笑道:“我是根本等不及了!”
三年后,慕紫轩迈出酆都大门,重返人间,遥望着洛阳司天台的方向,对着自己的影子怜爱的道:“幽凝,我们走吧!”
八年后,上三道轮回阵中,慕紫轩覆上银制面具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对燃着冰冷火焰的眸子,从王座之上缓缓起身道:“天下,我们来了!”(未完待续。)
ps:滚回来更新正传了,没看外传的建议把外传看了,还是那句话,与主线关联度不低,不然我也不会在**处强行断章。外传字数有点超预估,再加上我更新的慢,用了一个月才写完,其实还有许多想写的情节没写,比如让师尊和卫无双刷刷逼格,让正太萝莉般的应飞扬,谢灵烟,左飞樱,任九霄出来卖萌,为了赶紧回归主线只能舍弃,甚是遗憾啊。
拖了许久,各位读者老爷估计也记不清前文了,没关系,先来段霹雳风的激情前文回顾帮你们回忆。
六道再临,灭尽众生。
青城山上,卫无双感染天人五衰,生死不明,鬼界封印岌岌可危。
裂玄谷中,正道结盟遭逢不速之客,六道恶灭汹汹而来,慕紫轩却做反戈一击。
是天道不公?是人心沦丧?化身天道的应飞扬吞噬慕紫轩的**,亦或是被慕紫轩的**吞噬。
是庄周梦蝶?是蝶梦庄周?经历了慕紫轩半生的应飞扬苏醒之后将会是谁?又会有何等立场?
一盘棋,两个人,解出三方心思,惊动四野龙蛇。混沌乱局之中,谁是白?谁是黑?谁是棋子?谁又是拨弄一切的操棋之手?
八年前的孽因,八年后的恶果,轮回阵中是恩尽仇还,还是另一无解的因果轮回?
真正的帝凌天身在何处?酝酿何等阴谋?谁又能在倾危之际一手回天?一切精彩,尽在《步剑庭》第六卷——名剑俱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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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斗数有云,若得七杀星、贪狼星、破军星三方四正会照,便是所谓的“杀、破、狼”格局。乃破旧立新,开拓锐进之象,三星一旦聚合,若再得紫薇帝星坐镇命宫,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
“六道恶徒,见识我的八宝砂!”玲珑珍阁在洛阳的掌柜张惯晴一扬手,一捧白色粉末飞出,洒向眼前阿修罗,看那些粉末,若非知晓他的身份,知晓玲珑珍阁法宝众多,众人还只当他学地痞流氓洒石灰粉呢。
但粉末刚沾到阿修罗臂膀,阿修罗便如遭火焚般痛苦哀嚎,肌肉虬结的赤红臂膀如被酸水腐蚀一般,皮肉都秫秫的往下掉、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张惯晴见状大喜,忽觉视野被一个巨大拳头充塞,竟是那阿修罗不顾痛楚抡拳砸来,顿时大惊失措。
眼看比脑袋还大的拳头要将他砸扁,便闻“咣当!”一声,一个令牌形状的法器挡在面前,又瞬间被拳头砸得扭曲,但一瞬阻碍,张惯晴已趁机狼狈退后,避开这一拳,与一名老和尚背靠背抵在一起。
“我的天云令!亏大了,这次亏大了,我的金刚轮,紫云剑,阴阳刀,狻猊铠,全都折在这了,现在八宝砂和天云令也没了,我不过是来给慕紫轩那后生捧捧场,怎就成蚀本买卖了?”
“能留住命,便算赚了。”老和尚说话间,一抖身子,背后现出金刚法相,与两个同样巨大的阿修罗扭打一起,拳拳到肉,刚猛绝伦。
此老僧乃白马寺罗汉堂的首座枯荣神僧,一身修为自是不俗,但在上三道轮回阵中,接连对上力大无穷,不畏伤痛的阿修罗依然大为吃力。
周遭已有十数个尸骨,有修罗道和人间道的,但大多仍是正道人士的。显然经历了一场血战,如今正道中只张惯晴和枯荣大师两人还能站立。
“枯荣大师,你还能打几个?”张惯晴一边苦撑一边道。
“最多三个!”枯荣大师扫看一圈阿修罗后道。
“还是大师有本事,我法宝用尽,一个也对付不了,今日怕交待在这了,大师若熬过今日,我在乾坤赌船上藏有一宝箱,按甲丁甲乙戊的开锁顺序可开箱,劳烦大师……”张惯晴自知将死,已是苦着脸交代起了后事。
枯荣大师却面色一变道:“不必了,老僧今日也走不得了!”便见视野尽头,又有两个阿修罗和两个人间道打扮的人杀来,顿时念了声佛号,心生死志。
忽然,又闻杀声震天,又有一队二三十人的人马从侧旁掩杀而来,大多是身着司天台的星辰袍。
“前面同道休慌,司天台‘贪狼’特来助一臂之力!”为首一面目消瘦的青年朗啸一声,率人救援,与六道之人战作一团,那名贪狼举手投足间挥洒自如,已有不凡气度,便枯荣大师这等高手见了,也不禁在心中赞许。
战了片刻,眼看司天台人士渐占上风,六道道众喊了声暗号,便各自散开,转眼消失。
“神出鬼没,跑得到快!”张惯晴装模作样的欲追,但六道道众占尽地利,来去自如,他当然追不上,一边因死里逃生心有余悸,一边装出豪勇之状喊道:“下次遇上,定将你们全数留下!”
而那名唤作贪狼的青年赶到张惯晴和枯荣身边行了一礼道:“枯荣大师,张掌柜,二位无事吧?本是请二位来此观礼,想不到横生枝节,连累二位卷入无妄之灾,容我代慕台主向二位致歉。”
“阿弥陀佛,六道恶灭为祸苍生,谁也难能独善其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倒是老衲该多谢相救!”
“不错,大恩不言谢,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以后在洛阳有事,就来乾坤赌船找我!”
贪狼道:“在下不过听令行事,二位要谢便谢慕台主吧,况且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司天台寻得一处易守难攻之地,现已聚拢了不少人,这边送二位前往会合!”
“好说,好说,司天台还有你这么会办事的,怎么以前没见过……”张惯晴说着,又指向周遭道:“对了,他们几个不知还有没有活下来的,检查一番,一并带上吧。”
“交我便好!”贪狼点头俯身,一个个探查脉络,心中则暗道:“张惯晴是玲珑珍阁在洛阳的掌柜,枯荣大师出身洛阳白马寺,都与司天台同进退,救他们理所当然。嗯……这个还没死,烂柯寺云顶上人么?他一向独来独往,方才对结盟之事亦是表示中立,但施了这次恩,应可倒像司天台一方……”
“这个也活着,看装扮是五行剑阁的?五行剑阁对凌霄剑宗素来马首是瞻,还是……死了的好!”贪狼不动声色的掌劲微吐,震断了他的经脉,起身摇头道:“可惜,只云顶上人一人还有气息。”说着,招呼其他司天台之人将云顶上人背起。
“嗨,能活着就不错了,等他醒来,再让他谢你们司天台吧,走吧走吧!”张惯晴道。
贪狼点点头,领路在前。
施恩卖好,收揽人心。
贪狼者,智勇兼备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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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人间城郭,却是杀伐之景。
陆真吾收拢了四五十个正道之人,据守一处城跺,与六道之人鏖战多时。
为了提防慕紫轩发难,凌霄剑宗本就带了最多的教习和弟子,而擅长阵法封印的被调至青城山,凌霄剑宗除了对剑阵有些涉猎,其他阵法并不精通,所以,留在司天台的属凌霄剑宗的人最多,所以,对凌霄剑宗来说损失也最惨重。
这四五十个正道人士中有一半是凌霄剑宗的教习和弟子,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陆真吾心疼不已,能被带出凌霄山的,或是门中骨干,或是寄予厚望的弟子,眼前已是如此惨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多少凌霄剑宗弟子惨死。
但陆真吾一边心中悲痛,另一边却对弟子大喊,“顶住,没死的就都起来,最多一个时辰,前往青城山的同道们就会回援,到时里应外合,便换六道恶灭倒霉了!
“在那之前,哪怕手脚都断了,只要剩一口气在,吐口唾沫也要给我吐到六道恶徒脸上!”
人间道幻术诡谲莫测,修罗道的阿修罗化身勇猛善战,人数上又占优势,六道恶灭连番进逼下,正道阵线已渐渐溃散。
季明霞刺退一个阿修罗后道:“陆师叔祖,再这样下去,怕是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要顶!你没见六道恶徒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增援了么!”陆真吾剑气一发,刺穿一个人间道弟子的头颅,咬牙切齿道:“便如我先前所说,六道恶灭这次是奇袭司天台,来得是精英没错,但想一口将我们正道吞下,纵然有阵法相助,人数仍是吃紧!只有他们没大规模赠援,一个时辰,我们顶得住!”
“不好了,西边,西边又来了!快跑吧,守不住了!”一名凌霄剑宗宿沫峰的弟子惊慌失措的看向西边,一时分神,便被人间道之人控制了神智,举着兵器疯狂挥舞,一时阵线大乱!
陆真吾狠下心施展辣手,一剑将自家弟子刺倒,看向西方,却是面色大变。
西边竟又有一队穿着人间道服饰之人杀来,人数约莫有百人之多,瞬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
为首之人虽是人间道打扮,但身形彪悍壮硕,虎背熊腰,自有一股身经百战的悍勇之气,打起来比身边阿修罗更显凶猛,转眼有两个宿沫峰弟子死在他手下。
陆真吾心疼更心怒,发出数道剑气,与那汉子战在一处,虽然苦战多时虚耗不少,但他身为凌霄剑宗修行近百年的耆老,实力自是非凡,怒火之下,剑起剑落更显除恶诛邪之威,杀得那汉子节节败退。
可那汉子虽败相频现,却仍法度森严,攻守有度,若是寻常之时,陆真吾可能都要叫一声好。
但此时岂是寻常,陆真吾再出一剑,剑气化作回旋气流,颠倒错乱,正是凌霄剑宗六大剑诀的《阴阳逆乱诀》,绝技一出,那汉子再难支撑,虽挡下剑气,但下盘已然失稳,跌入人群之中。
陆真吾正要继续追杀他,却闻季明霞在旁边道:“师叔祖,撑不住了,趁他们合围之势未成赶紧突围吧!”
陆真吾眼看身边人数减少,咬咬牙道:“好,我掩护,你们往南退!”
陆真吾纵身上空,以一敌众,倾泻一身剑气,剑气劲力雄浑,却也曲直莫测,变化多端,交织成道道剑网,只此观之,便知陆真吾老姜弥辣。
趁着剑网逼退六道恶灭,其余之人趁机突围,只是原本四五十人,最终也只十余人能脱出。
而待他们走尽,陆真吾剑气一收,化作一抹剑光往东掠飞,与其余人分向而行,意在逼得六道恶灭分兵,不至于被一网打尽。
一个人间道弟子打扮的扶起领头的大汉,却道:“破军令,你没事吧?”
大汉一挥手,抹去从面罩上渗出的血,道:“啐,老归老,本事倒还没埋土里!”看他说话仍是洪亮,便知只是受了轻伤。
对上凌霄剑宗宿沫峰首座,仍能只受轻伤,此人也非易与之辈。便是皇世星天暗中培养的隐藏力量中的翘楚——破军。
攻城略地,万军辟易。
破军者,纵横天下之将。
“破军令,可要追那老道?”见他无事,装扮成人间道众的司天台之人问道。
“嘿,不必了!他逃得方向正好,早有人等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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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真吾御剑而飞,却不见有人追来,放心同时更是忧心,若无人追击他,就证明逃往南方的其他人更加危险。
陆真吾正想法子如何再与他们会合,此时,忽感一股雄浑掌力铺天盖地而来。
陆真吾竟是被掌劲压得生生从空中坠下,不禁动容,落地瞬间,便戒备道:“谁!”
但随即便自己脱口答出,便见一道超逸人影自天而落,一尘不染的白衣,光洁如镜的假面,映照出陆真吾惊慌的面容。
“帝凌天!”
“陆首座,你让吾久等了!”面具下,慕紫轩双目精光爆闪,素来波澜不惊的面容已在恨怒下扭曲。
是啊,久等了,这一刻,我等了整整八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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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老道逃走的方向有门主拦路,哈,那他是自投罗网了,门主的仇,果然还是得门主自己自己报!”破军身旁的人恍然大悟,又问道,“那咱往南追,追其他人?”
破军道:“也不必了,为首的那个小娘是凌霄剑宗丹霞峰的人,门主和七杀都交代了,对丹霞峰的可以人网开一面,剩下的几个都属其他派门,留着给贪狼卖好拉拢吧。下一个有凌霄剑宗之人聚集的集结点,七杀已经给我们指出了,赶紧前往吧。”
那皇世星天之人吞口唾沫道:“破军令,听你话意,七杀莫非藏身在凌霄剑宗之中?”
破军反问道:“不然呢?你以为咱们抓着凌霄剑宗的打为何能一抓一个准?还不是靠她留暗标指印?”
“那七杀他究竟是谁啊?门主下面的三大星令,就属他最神秘,我们都是皇世星天一脉残存之人,却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
破军嘿嘿一笑,神秘道:“想知道?附耳过来!”
那人忙不迭的将耳朵递过去,却听破军低声道:“潜伏身侧,反戈一击,七杀者,搅乱世界之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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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围而逃,却遭煞星拦路,看着眼前帝凌天,陆真吾心生死志,口上故作不屑道:“堂堂六道天主,也要趁人之危么,贫道现在精疲力尽,你可敢给贫道一炷香时间调息,贫道再与你一绝死战!”
装作‘帝凌天’的慕紫轩随口嗤道:“太浪费时间了,吾也不占你便宜,换个简单法子,站着别动接吾三掌,三掌不死,吾便饶你今次,如何?”
“开什么玩笑!”陆真吾脱口而出,便是他全盛时期,接帝凌天这一级的高手三掌也是必死无疑,这叫哪门子不占便宜?
慕紫轩冷笑一声,“哈,不是你先开玩笑的么?”
陆真吾被噎得没话说,心知与其与他打口舌争锋失了锐气,不如先出手拼死一搏,当即剑诀一引,手中长剑一分为二,一黑一白分持左右,一出手,便是六大剑诀的《阴阳逆乱诀》。
“来得好!”慕紫轩全然不惧,沉稳接招,但见陆真吾左手白剑直来直往,阳刚威猛,右手黑剑轻柔变化,阴诡莫测。一人分使两种剑路,却是刚柔相济,阴阳相辅,配合的完美无缺。
未防被人认出,慕紫轩不敢轻使用自创的绝学“紫薇七变”,转而使用传承自袁天罡的掌法“极星十三律”,因此掌法不曾公然于世,无人识得,所以一直被他当做压箱底的暗招。此掌十三式分别以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命名,所谓‘南斗掌生,北斗注死’,以生死之分对阴阳之变,可谓恰到好处。
交手十数招,陆真吾已将真元催到极致,却仍探不出对方深浅,便又突施变招,但见他脚踩禹步,如踏罡布斗一般,飘移不定闪出几个假身后,抢往慕紫轩左侧,右手黑剑本是灵活多变的阴柔剑路,却陡然运剑疾劈,剑身上大盛青芒,暴涨的剑气,使人无不感到他的剑罡之凌厉大有三军辟易,无可抗御。
修为稍差者,对上这一剑都只有退避一途,慕紫轩却微微一笑,左手似是漫不经意的一挥,宽袖扬起,扫在陆真吾的剑锋处。陆真吾全力以赴的一剑给慕紫轩的衣袖扫中,顿时觉得一股柔和而莫可抗的劲气像一阵长风般刮至,无坚不摧的凛冽罡气就像是撞上了一个柔韧而又极速旋转的皮球一般,给带的身不由己的偏转开去。不但立即攻势全消,还被带得往外旋开。
陆真吾亦是老辣,借势身形疾旋,如陀螺一般,连转三匝,罡气横流,带起狂暴的龙卷。借着回旋之力,左手白剑再出,原本直来直往的白剑仿若灵蛇一般,射出道道曲折如丝的剑气,虽是只在一处出剑,但剑气划出不同轨迹的优雅圆弧,
竟是从四面八方包夹而来。
至阴之剑转至阳,至阳之剑又转至阴,《阴阳逆乱诀》精髓便在这“逆乱”之中,急变的剑路,足以令人措手不及。陆真吾相信便是帝凌天也要疲于招架。却见眼前之人早已预料到一般,双手负后,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变化莫测的剑气中。转眼已至眼前,随后隔空一拳击出。
空气像是给这一拳轰开一个缺口,以慕紫轩为中心的方圆数丈的空间,空气倏地变得滴劲不存,被他这惊天动地的一拳全扯空,可怕至极点。
陆真吾急忙将剑气收拢周身,阴阳双剑同出,刚柔剑气结成太极混沌般的气圆,但变招仓促,终究是少了那份浑然天成的自然之韵,被这一拳轰得连退三步。
错愕之际,未防对手趁机逼紧攻势,陆真吾强忍翻腾气血,催动黑白剑光交错,丝毫不肯让出半分先机。
落入下风,陆真吾双剑变化更急,时而左阴又阳,时而左阳右阴,间或双剑同走相同剑路,颠倒错乱,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更是难防,一时间,黑白两种剑气在慕紫轩周身交织成一个太极球,时而正转,时而逆转。
但又交手数招,慕紫轩却是叹道:“阴极生阳,阳极生阴,阴阳逆转本是自然之理,应是似乱不乱,无为而为,你却刻意求变,只为逆转,失之自然了!”
短短数语,陆真吾听了却是心头巨震,这个道理许多年前,还是青年的顾剑声便对他说过,那时他认为顾剑声身为晚辈,却对师叔的剑法评头论足,指指点点,实在是不知礼数,从此便一直看顾剑声不顺眼,等到许久之后,自己终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因年岁大了剑路定型,再也无法更改。
此时听闻对方道出他剑法不足,不啻于心头被击一拳,震颤的一瞬,“你分神了!”,慕紫轩趁机双手环抱,似胎似藏,如捏法诀。原本所有本绕著他旋转的阴阳剑气一窝蜂的吸附在环抱的双手之上,一发一收之间,玄妙的令人难以想象。
陆真吾竭力收拢真气,却觉剑气如受磁石吸引一般,汇入慕紫轩双手,
一边以“极星十三律”的生死之气模拟阴阳之变,一边长吟一声,“收你性命之前,再让你一开眼界!”,双手环抱之中,一团高度密集的实体真气轰然而出。
以死生之气替代阴阳之气,无论招式或是运气方式都不同,但理念上却是更贴合“阴阳逆乱”的道韵。
“蓬”!小小气团从慕紫轩手中脱出,瞬间撞散周遭阴阳太极之气,随后威势丝毫不减的撞向陆真吾,陆真吾虽以剑相挡,但仍被撞得气血翻腾,直涌到喉咙,飞身而退,同时连忙凭本身独异的劲气,把对方充满杀伤力的罡气借着退走之势经由两脚涌泉**泄出,脚下的地面顿时寸寸碎裂,一路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劲力仍未散尽,慕紫轩却如影随形,逼身他身前,陆真吾欲出剑急刺,但感觉双手因方才一击酥麻得浑无知觉,而慕紫轩已双手抱一,又一团高度凝聚的生死气团轰出,这一击,毫无阻碍得轰在陆真吾胸口,轰然一声,陆真吾被击得如断线风筝一般,吐血飞起。
而这次不容他落地卸力,慕紫轩已抢先一步,在他落地点等候,双手凝气,高举过顶,第三记生死气团向天奉上!
这一记打在了陆真吾腰椎,“咯吧”一声脆响,腰椎尽断,陆真吾下落的身子又直直向天飞起,全身每一处毛孔都震得出血,血水如雨飘散,而一身白衣的慕紫轩在血雨之中,却是没沾上一滴血滴。
三掌仍难泄八年怨恨,慕紫轩心中恨火不见衰退,反而越燃越烈。
“啪!”得一声,陆真吾摔倒在地,努力挣扎着要站起,却断了腰椎的他却如肉虫一般,只是徒劳又滑稽的扭动。
他努力抬着头却正见慕紫轩居高临下的目光,张开嘴一边涌血一边道:“你……不是……帝凌天,是……慕紫轩吧……”
慕紫轩眉头一挑,道:“哦,这么快就露出破绽了么?你是怎么认出的?”
陆真吾露出染着血的白牙吃力笑着,竟有几分狰狞,断断续续道:“嘿……果然……你的眼神……我记得……憎恨,怨怒,还有……疯狂的野心。与你跳下九幽深渊时一般……我果然……没有做错,没有错!紫薇帝子……嘿嘿……你这样的人……活着,必然……祸及天下!非死不可……你……必须死!”
“眼神没控制住吗?看来接下来要注意些……”慕紫轩似是不在意陆真吾的话,道:“既然认出来了,索性问你一个问题,若答得出,便留你全尸!”
陆真吾只咳出两口血,也不知算不算应允,慕紫轩却已自顾自的说出:“当年,师傅在我面前杀了宁悠悠,直到半年前,我与商影师伯一同救援失陷鬼界的道门中人,才听她替师傅开脱,还指责我给师傅下了亢龙洗髓散,害得悠悠身亡是我自作自受。我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也懒得跟商师伯辩解,但想了想,若真有给师傅下药,应该是你做得吧。”
慕紫轩居高临下看着他道:“师傅与清岳师伯剑决,若一剑失控将清岳师伯刺死,那他定然也会获罪,两个掌门候选人一死一待罪,那最有资格接替掌门之位的,就是你了吧!来吧,究竟有无此事,是否是你所为,答出来,就留你全尸!”
陆真吾吃力的张嘴,想要说着什么,但发出的只是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好不容易聚拢了声线,却见慕紫轩已不耐的一脚踩着他胸前道:“算了,其实这问题也不重要,若真有此事,能干出这事的也就凌霄剑宗的长老们,而我,本就打算将他们一一送下去。”
“所以,我还是选择让你碎尸万段!”慕紫轩足下一用力,顿时,血肉四溅!
慕紫轩抖了抖下摆,依旧一滴血也没溅到。“下一个,该是你了,清岳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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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劲雄沉,好似千钧山岳压顶。
戟影翻腾,恰如万丈血海掀涛。
顶天立地的修罗巨像头顶上,凌霄剑宗掌门清岳真人和修罗道副座血千秋,正是一场极致的高手之争。
同为当世高手,一方豪雄,战法却是截然不同,修罗为征伐战神,所有功法皆是凌锐悍勇至极,血千秋自是招招以攻为守,大开大阖,往日斯文面上如今杀气腾腾。
而清岳掌门人如其名,山岳一般稳不可撼,催动一身厚土真气以守为攻,任血千秋战戟如何悍勇难当,清岳掌门亦是不动如山。
二人已过千招有余,修罗巨像在两大高手摧残下已是千疮百孔,终是攻不能久,无穷无尽的攻势,使得血千秋内息一滞,瞬露破绽,而清岳掌门把握战机,首开攻势!
攻势不必多,重在一击——判定胜负!
便见清岳掌门腾身而起,头下脚上,一掌携带万钧之势自天而落!
毫无花巧的一击,却是大巧不工之招,如泰一般山压顶而来,血千秋欲躲,却觉一身气机已被掌劲牢牢压死,根本无处可躲,随即长啸一声,催动修罗战气,浓稠如血的真气凝聚战戟周遭,战戟一瞬间变了十倍大,
而血千秋猛然挥动战戟,直直向天刺上!(未完待续。)
弥天一掌,轰然压下,血千秋怒戟向天,力抗清岳掌门泰山雄浑之掌。修罗巨像头顶,两股惊世巨力轰然对撞,血千秋只觉气息凝滞,“血涛”战戟在巨力之下也不禁弯折,勉力支撑之际,脚下修罗巨像却先不堪重负,寸寸碎开。血千秋足下陷空,竟被硬生生压入巨像之中,而清岳掌门掌劲犹然不止,压得他下沉,下沉,再下沉!。若是有人从远处看,便能见到惊心骇目的一幕,本是高达数十丈,托举日月,雄屹恢宏的修罗巨像,此时一道裂纹从巨像头顶裂开,裂纹如蛇一般迅速蜿蜒向下,直裂到底。下一瞬,裂纹扩散周身,整个修罗巨像轰然崩裂,乱石飞溅中,却见正中两道人影对峙,却是一者站,一者跪。激战千招之后,终是清岳掌门技高一筹,一掌将血千秋压落,胜败在此刻,依然分晓。但生死,犹在未定之天!血千秋单膝跪地,口角呕红,血涛战戟斜插于地稳住身形,但一身气息却如绷紧的弓弦,蓄势待发,修罗道的功法,素来是越战越勇,见血愈狂。负伤的血千秋将是更加猛兽一般凶悍而这接下来的攻势,将分生死。而清岳掌门虽战胜血千秋,但一身消耗甚多,清楚这些,自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却在此时,血千秋气势一敛,狂态尽收,起身同时,气质已从方才嗜血的战狂变回了病弱的文士。口中道:“清岳掌门修为沉厚,血某佩服,这一阵是我败了。”清岳掌门心中生疑,暗自提防道:“不继续分出生死么?我一只想知道,上三道轮回阵中,“修罗戮杀”的阵势是靠你真气催动,杀了你,能否破解上三道轮回阵?”“我亦想知道,正道现在以清岳掌门为首,若你死,正道是否会群心溃散?可惜我力有未逮,无缘亲睹掌门命丧了,清岳掌门,告辞!”血千秋说罢,足下一点,竟是抽身而退。“走得了吗!”清岳掌门哪容他脱战,雄沉掌劲紧追不舍,同时催动厚土真气引动地元,血千秋竟觉足下如陷沙沼,进退之间顿生滞碍。而清岳掌门山岳之掌趁势迎面而来,血千秋不敢大意,口中却道:“清岳掌门何必强留,要与你分生死的不是在下,而是——”“吾!”战场突然传来第三道声音,一道白色人影却是比声音更快,声到同时,人影已欺身眼前,同出一掌,抵住清岳雄沉一击。轰然一响,鼓荡气圆以二人为圆心肆虐开来,周围碎裂的落石再遭荼毒,在劲风之下碎为粉末,而结果竟是清岳真人力屈一筹,向后退了三步化消劲力,惊异道:“帝凌天?”
“天道主出现的真是及时,属下还以为天道主不打算来了呢。”血千秋话里有话道,若慕紫轩再不出现,他甚至要怀疑慕紫轩打算借刀杀人了。
“有劳血副座了,此处交吾便好。血副座尽管去疗伤。”慕紫轩淡然道,好似没听出血千秋的嘲讽。
“哈,那天道主保重!”血千秋身形一晃,起落之间消失不见。
清岳掌门自无心阻拦,因为最令人忌惮的对手就在眼前,暗自调息后,发现一身真气只余不到六成,而方才与血千秋激战,经脉之处亦有暗伤,不由冷声道:“车轮战么?天道主这番作为,未免失了顶峰风范!”
“哈,贵派之人怎么都爱说这些,车轮战,以多为胜,卑鄙无耻,毫无高手风范,若掌门能活过今日,怎么编排吾都随你意,吾,并不在乎。”慕紫轩不屑道,这句倒是实话,帝凌天的名声如何他确实不在乎。
清岳掌门却抓到重点,眼神如电,逼视道:“你还对上我凌霄剑宗其他人了?”
“可惜陆真吾已是尸骨无存,不然倒可将他头颅带来来,让你悼亡之后,一同上路!”
“陆师叔……”清岳掌门眼中闪过一丝哀色,随后隐然含怒道:“也是,既为势不两立之战,本就该无所不用其极,是贫道多言了,天道主,请吧!”清岳掌门挥袖一甩做请招状,原本不动如山的气劲此时如山崩石流,迎面倾轧而来。只此观之,便知清岳掌门一身修为犹在陆真吾之上。
但——
“你若不除,天下将再起兵灾,生灵涂炭,若杀一人能救天下,为了苍生,贫道手上愿染鲜血!”
八年前清岳掌门的话语又浮现在慕紫轩脑海,锥心,刺耳,却也不无道理!
只要掌握天下权柄,便可打着苍生大旗,义正言辞的让弱小者沦亡!八年前,他修为不济,势单力薄,最终被清岳掌门逼落九幽深渊。用了八年时间,他终于从地狱中爬出,取得能与清岳掌门分庭抗礼的力量,如今,只差这最后一步!
“吾既‘凌天’,岂容他人‘凌霄’并立!今日——”慕紫轩森然一语足一踏地,气劲自发,挡下清岳掌门的山岳大势,“——便让‘凌霄’掌门,直坠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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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人’之战亘古长存,虽然不为任何人知晓,但比起慕紫轩和清岳掌门的至极之战,此处的争斗,才是真正左右胜负!
此处不属天,不属地,不存在任何已知之中,正是化身天道的应飞扬正处于天人交战之处。
天若有情天亦老,换言之,天若要永存不灭,便需无欲无求。
曾经,天道无欲无求,代表着公正,然而,人心有欲,**杂生,贪、嗔、痴、慢、疑、五浊恶世,无穷无尽,层出不穷,使得滚滚红尘终成涛涛浊世,人心黑,则天道污,天失其道,自此沉沦。
善不得张,恶不得灭,富者无德,贫者失节,“苍天不公!”,眼看着倾斜的世间,受天意玩弄的人怨恨的指天怒骂。而天汲取着他们心中的黑暗,更肆无忌惮的玩弄世人。
天怒人怨,往复循环,最终便是天人俱衰,在**不堪**同走向天地坏空,寰宇尽灭的结局。
应飞扬如今便面临这种局面,“上三道轮回阵”中自成天地,而以自身天人五衰之气,开启‘天道坏灭阵’的应飞扬,便已化身代表此方世界意志的‘天道’。
阵中人的**将他侵染,使他按“成——住——坏——空”的顺序变化,一旦走向坏空,便将使这方天地与阵中之人一同破灭,这便是“上三道轮回阵”的真正可怕之处。六道恶灭之人和慕紫轩已知此阵特性,尚能提前防范,及时出阵。那最终将与这世界沦亡者,便是正道之人了。
原本,欲催动‘天地坏空’需要足够多,多得足够使天道染浊**,这便需要时间的积累,而六道恶灭最缺的就是时间,若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速战速决,那么,先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前往青城山的正道人士一旦回援,六道恶灭反要陷入前后夹击的被动局面。
因时间有限,所以并未将‘天地坏空’的发动考虑在内,但阵中慕紫轩的**竟似无穷无尽,取之不竭,极大推动了天道染浊的速度。
应飞扬吞噬着慕紫轩的**,同时,也是被慕紫轩的**吞噬。
而**的根源,那段不堪的记忆,也在吞噬与被吞噬的过程中,一遍又一遍的轮回上演。
也曾纵酒击节,恣意行侠。
也曾鲜衣怒马,美人如花。
也曾意气相交,许为知己。
也曾执手不离,允诺白头。
但一个与生俱来的身份,一段虚无缥缈的天命,使得这一切彻底沦丧!
“小女子名叫宁悠悠,这次多谢出手相救,给你们算上一卦当作答谢吧!”。
“好哥哥,本姑娘愿赌服输,便叫你好哥哥了。”
“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你纪凤鸣的名号定会无人不知,待那时,我会再来找你,将你一举击败,借你纪凤鸣的名号,让我的出道之战一鸣惊人!”
“作为代价,今后你不许再与她接触,否则——下次再见,或许我会克制不住,杀她!”
“易经云……‘有疑则卜……无疑则否’……因为……有你,我再无……疑虑……”
“你若不除,天下将再起兵灾,生灵涂炭,若杀一人能救天下,为了苍生,贫道手上愿染鲜血!”
从认识宁悠悠为始,到坠入九幽深渊为止,这有着最光彩开局和最凄惨收尾的记忆不断上演,应飞扬感受着慕紫轩的哀痛,体会着慕紫轩的无奈,承载着慕紫轩的愤怒……
本我渐渐淡漠,分不清自己是应飞扬还是慕紫轩,最终演变为——
星天高垂,洁白长阶直上星天,托得白玉王座与天平齐。
王座之上,应飞扬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端坐白玉王座之上,一个银制的面具在他指尖转动,而双眼,却是不属于他的冷酷。
“八年前的因,八年后的果,你们铸造了今日的我,那,准备接收回礼了吗?”
应飞扬轻轻举起银色面具,缓缓扣在脸上,“凌霄剑宗、还有这天下,慕紫轩今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覆盖的假面,象征着本心的蒙蔽,亦是天道就此沉沦!
却在面具即将与肌肤贴合之际,应飞扬猛然撤手,扔垃圾一般将面具仍在地上。
周遭景物一空,星空,长阶,王座,全数消失,上下左右皆是一片虚无的白,只余全无表情的应飞扬,睥睨着一个全无表情的面具。
“咯咯咯咯咯……”诡异的笑声自面具传来,虽只一声,却似有男女老幼万千种不同的声线混杂而成,
笑声中,银制面具逐渐染黑,最后一片漆黑,恍若开启深渊之门,一道扭曲的人影从面具中生长而出。
说他是“人影”,其实实在欠奉,他只保留了最低程度的人类特征,他身子如浓稠的黑色液体,勉强能分辨出四肢,身上如肉瘤一般长着不同面孔,血千秋,血万戮,晏世元,陆真吾,清岳掌门,商影,谢灵烟……认识的,不认识的,挂满全身,面孔有大有小,恐惧,愤怒,悲哀,痴迷,表情也各自不同。
而头颅处,依稀看辨认出是慕紫轩的面容,只是神态更显狰狞,而一对瞳孔也如黑洞一般,更有一种危险的吸引力。
人皆有欲,这就是阵中之**望的化身,而慕紫轩**最强,如今这欲魔也以慕紫轩的**为主导。
“咯咯咯,我的好师弟,你到底在抗拒什么?”万千种不同的声线混杂而成的声音,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而应飞扬抬眼一撇,冷漠道:“聒噪,安静。”
言出法随,好似一只无形大手出现,一把捏住欲魔裂开的大嘴,“啪哧!”一声,欲魔的嘴被从中捏爆,浓黑的汁液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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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中某一处,几条尸身横叠,流出沟壑般的血液,而杀伐战场上,一个葫芦被人遗忘般置于地面。
这正是清苦打酒用的葫芦,此次应飞扬出门,便又依惯例让他带上,回来后好顺道打酒,应飞扬的身躯化为天地,衣物和星纪剑都随之虚化,这看似平常的葫芦却不知怎的留存下来。
一道血流蜿蜒留着,渐渐留到葫芦上,接触血液一瞬,葫芦突然生出变化,开始滴溜溜的急旋,碧光闪耀间,忽然化作一把木剑倒插于地!,(未完待续。)
酒葫芦忽然碧光大作,滴溜溜的旋空而起,碧光如雾一般凝聚成一个粗陋庞大的绿色人形,正是清苦和应飞扬过往召唤唬人骗钱用的木灵,而葫芦则蓦然变成一把木剑,倒插于地。
朴实无华,锋芒内敛,却自有一股摄人心魄之力,此剑一现世,木灵也再生变化,庞大而虚散的身子似是外力被压缩,身形极剧缩小,但也显得更加凝聚,最后,变成常人大小,化身一个邋遢道人的模样。
道人懒散的捶捶腰,一招手,木剑又旋飞着向他飞来,入手之时,却变又成回了酒葫芦,轻轻晃了几下,葫芦却是空空如也。
“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啊!”道人叹了口气,又将酒葫芦束在腰间,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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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者动若雷霆,一者不动如山,慕紫轩对上清岳掌门,拳掌纵横间,各逞威能。
慕紫轩招招狠,式式急,一出手,就是最极端攻势。但见他脚步飞疾,化出十数道残影,而一双妙手迭出妙招,忽而使掌、忽而化拳、忽而出指,随意化在双手之中,衔接的天衣无缝,虽只一人,却如同时有十数个高手各逞奇招,自四面八方攻来。
而清岳掌门渊渟岳峙,如万仞之山兀然壁立,双掌严守门户,只守不攻,周身一丈之外是慕紫轩狂风暴雨的攻势,一丈之内,却是波澜不兴。
对上真气消耗甚多的清岳掌门,慕紫轩虽然大占上风,但却一时无法判定胜负生死。
世人皆传,这位凌霄剑宗的掌门有两大怪,一者,凡修剑之人多走凌锐一路,这位清岳掌门却是走得厚重沉稳的路线,修得是最无攻击力的厚土真气,与他最契合的剑法也是玄武不动剑这种严守阵势的剑招。二者,身为剑宗掌门,却已不再用剑,只以一双肉掌对敌,其中原因,江湖风传甚多,或说他所修的是“无剑”之境,或说是他对手不济,无人能逼他用剑,甚至还有说他是另有机缘,得到了一门掌法的传承。
不管如何,雄沉如岳,便是世人对清岳掌门的评估,他这种高手若一心严守,纵然消耗不少,能在有限时间内突破他守势的着实不多。
计划要在一个时辰内重创凌霄剑宗,慕紫轩岂容拖延,一心只求速决,清岳招式不露破绽,慕紫轩便试图以言语突破他的心防,招式挥洒同时,口中讥诮道:“方才还以为掌门怒了,欲替陆真吾报仇,没想到仍是龟缩,还是说,陆真吾的死对清岳掌门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不止陆真吾,实不相瞒,凌霄剑宗是吾六道重点攻击的目标,现在每一瞬,都有凌霄剑宗的弟子死去,身为凌霄掌门却只能任由他们死去,清岳掌门,你未免无能!”
慕紫轩词锋之锐更胜拳掌,清岳掌门面上不见喜怒,口中道:“天道之主,也要做这些卖弄唇舌的举动扰人心境么?当真可笑!”
慕紫轩道:“哈,吾若言之无物,清岳掌门何妨听之任之?既说吾扰人心境,那清岳掌门的心境,乱了么?”
清岳掌门心头微动,一时无言以对,便如慕紫轩所说,他若心中真无半分波动,慕紫轩的言语也只如清风过耳,他又何必出言回击。但清岳掌门为门派殚精竭虑,如今凌霄剑宗遭逢大劫,门人死伤惨重,身为一派掌门,纵然知晓如今需得严守拖延,以保全自身未上,万不可冲动,但人心终非铁石,半生心血遭毁之际,清岳仍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不该流露的怒意。
“但凡比斗,斗技,斗力,亦斗心,兵法云:‘攻心为上’,这个道理不明白,便知清岳掌门你逊剑冠远矣,可笑凌霄剑宗掌门之位竟是被你窃居,而非强者为尊,若‘剑冠’顾剑声得掌门之位,今番六道恶灭也未必敢轻易对凌霄剑宗下手。清岳掌门,与其因自己无能害了门派,何不今日退位让贤呢!”
慕紫轩趁势追击,此语一出,清岳面上不禁泛起一丝怒容,真气一瞬间变得凌锐,而浑然的守势也因为这一丝变动而出现破绽。
慕紫轩趁机出招,十数道身影陡然重叠为一,拳掌指爪归为一招,一招蕴藏万千变化,好似十数个慕紫轩同出一招,雄浑击出!
迅如雷霆的一击,恍若飓风刮过,周遭斗大碎石都在劲风之下旋得飞起。不纯粹的守势,难敌慕紫轩倾力一击,便见慕紫轩手化为拳,长驱直入,直捣中宫,眼看就要击在清岳掌门胸膛,清岳掌门匆忙应变,双掌交叠胸前,堪堪在胸前三寸挡下这流星般的一拳。
慕紫轩得势不饶人,趁机加催劲力,欲在清岳掌门旧力已尽新力未起之际将他一举击溃。
南斗掌生,北斗注死,慕紫轩借助“极星十三律’的生死螺旋气劲,模拟帝凌天的清浊之变,清岳掌门未与帝凌天交过手,一时也不必担心露出破绽。全力催动的生死螺旋气劲之下,二人周遭好似暴起旋风,吹得砂石移走,而清岳掌门顿显败相。
然而又过片刻,慕紫轩渐渐察觉不对,清岳掌门看似已近溃败,但却好似始终吊着那么一口气,一直处在将败未败的边缘。
再一定睛,才注意地面已是满布裂纹,而清岳掌门双足已是陷地三分!
分明是当胸一拳,清岳掌门为何不是后退而是下沉,慕紫轩略一思索后恍然大悟,暗自在心中赞叹一声,“师伯不愧一派之首,竟能在败中求胜。”
原来,清岳掌门自知心境有缺,慕紫轩既看破此点,那他在慕紫轩言语刺激下定然难以久守,与其到时被一举击溃,不如趁现在仍有余力之际放手一搏,所以,半真半假的让破绽显露,引慕紫轩全力攻来,同时借助自身厚土真气连接地元,将慕紫轩的真气泄入大地之中,意在消耗他的真气,伺机反击。
识破清岳掌门的算计,慕紫轩沉声一喝,冷笑道:“泄劲入地?吾便如你所愿!”
慕紫轩亦同时足下施力,以他双足为中心,方圆十步之内地块碎裂,裂地成壑。
清岳掌门顿时足下一空,重心失稳,无处可在泄劲之际,却见慕紫轩悬空纳劲,双手托天,生死螺旋气流之下自生一股磅礴吸力,破碎的地块如受牵引,纷纷倒飞而起聚集在慕紫轩双掌之上。
清岳掌门足下出现一个碗形的巨坑,一时应变不及,身子止不住下跌,而慕紫轩手掌之上则悬浮着一个土石凝结的巨球,森然道:“清岳掌门既已自掘坟墓,今日便让你永葬地底!”
慕紫轩一掌助威,石球轰然而落,直直压顶而下,清岳掌门身子犹在悬空,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硬生生吃下了这一击,惨嚎一声,已被压入土石之中。
土石再度将巨坑填满,丝丝契合,好似这个大坑从无出现过!
强招之后,慕紫轩轻吐一口浊气,却是眉头一皱,道:“还未死吗?”
仿若有地鼠在地下经过一般,地表翻起一层土浪,笔直向远方而去,慕紫轩知晓是清岳掌门未死,意欲从地下脱身,哪容他走脱,身子自空中旋落,借回旋之力再出磅礴一拳,气劲灌地,便闻“噌”的一声,一道人影蹿起,正是清岳掌门被从地底轰出。
清岳掌门一身披泥带土,呕出的血液更是使泥块在他胡须上凝结,一生都未曾向今日这般狼狈,但奔逃的脚步却并未停止,而慕紫轩已紧追而来,再一招,便要了断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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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噪,安静。”应飞扬冷漠一声,言出法随,好似一只无形大手出现,一把捏住欲魔裂开的大嘴。
“啪哧!”一声,欲魔的嘴被从中捏爆,浓黑的汁液四溅!
欲魔失了头颅,如水一般瘫软流下,但笑声却未停止,“咯咯咯咯咯咯!”
也不知从哪个器官发出的声音,化成一滩浓水的欲魔扩散着流动,黑水绕应飞扬周身而成了一个大圆,之后开始向上和向下包拢。
“这世道本就是混沌不堪,过去的慕紫轩亦曾如今日的应飞扬,而今日的应飞扬迟早亦被这涛涛浊世逼成慕紫轩。”世间的黑白,对错,是非,你分的清吗?”
欲魔发声同时,已如一个巨蛋一般将应飞扬包裹其中,上下左右,四维八方,皆是一片白茫茫的虚无,只余一个巨卵,宛若天地未分时的混沌。
陡然,剑光一旋,破开鸿蒙,一道剑痕在混沌巨蛋上横扫一周,而更多的剑光从裂隙中渗透而出,瞬间,巨蛋被分割两片,一者下沉成地,一者上升成天。
而天地之间,应飞扬卓立如剑,凛然道:“一剑下去,混沌便开,上为清下为浊,如何分不清?”
天上地下两份,却如两片嘴唇,开合之间,欲魔声音再度传来。
“然而世事变化,清者可为浊,浊者亦可为清,昨日恶,今日洗心革面,今朝善,来日故心蒙尘,你能出一剑,但能出千千万万剑吗?那时,你又当如何分别?”
说话同时,随着巨嘴开合,天上地下清浊二气相互渗透,彼此吸引,最后欲魔收声,但天地却是慢慢靠拢,竟是要再度聚合一般,
“我有双眼如炬,照彻宇宙黑白!”应飞扬双目飞出,化作日月悬空,照彻千里。
“我有吐息成雷,惊服世间群小!”应飞扬吐息之间,天雷震颤,数道电光划下,不知何处又传来欲魔的痛呼声。
“我有赤血成流,涤荡天地污浊!”应飞扬血液飞溅,化作汹涌江浪,滚滚流淌。
“我有傲骨擎天,不容清浊同流!”应飞扬脊椎化作一柄顶天立地的巨剑,恍若不周天柱,撑得天地双分,清浊之气再难聚拢。
天地那张巨嘴亦被巨剑撑得无法合上,发出含糊不清,意味不明的声音,应飞扬不禁莞尔,“这下看你如何聒噪?”随后,应飞扬懒懒躺下,身化天地万物,呼气成云,躯干为山,牙齿为石,须发为林,陷入了沉睡之中。亦是不存。
“说了再多,可惜人心如猛兽,你不伤人,自也会有人伤你,你防得
住一个,防得住千千万万个么,你总也有力衰之际,总也有懈怠之刻,总有沉睡之时!”不知过了多久,恼人声音再度响起,与此同时山岭中,森林里,河川中,海洋里,爬出走来一只只洪荒猛兽,身形庞大,面目狰狞,每一步都使得山河震颤,再度打破世间宁静。
而此时,一片大地上,地层突然炸裂开,一个缩小版的应飞扬从沉睡中醒来,伸着懒腰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有些恼怒道:“反正就不让人清闲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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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燃烧的脑细胞呦,逼格是刷高了,但到底怎么才能塑造出神级的斗法!!!!(未完待续。)
“反正不让人清闲就是了!”应飞扬伸着懒腰从土坑里爬起,他的身形缩小,不复最初的顶天立地之势,但与洪荒巨兽相比依然相差不多,但见他抖了抖身上泥土,泥点如雨纷落,落到地上化作一个个手持兵刃的小人。
“交良师,结益友,传后人,吾道不孤,有志者非独我一人,自是无惧洪水猛兽!”
说罢,小人如潮如浪,源源不断的向巨兽杀去,虽身形差距甚大,但也无畏无惧,数十数百个小人挡下一只巨兽,杀声震天,大地之上,响彻原始而荒蛮的生命强音、
起初,人族仍显势衰,总有围杀巨兽的队伍遭巨兽屠戮,吞噬,而巨兽破开防线长驱直入,捣毁一个又个新建的部落,但厮杀同时,人族亦在生生不息的繁衍,一个村落被毁便再建十个,一个人被吞下便再生十人,不断增加的族群,源源不绝的战力,终于挡下了不断紧闭的巨兽。
而人族的个体也在不断变化,装备的兵刃从最初的木棒,石器变成青铜器、铁器。战技,战术,也在亘古厮杀中磨砺成型。最后,竟开始有人能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有时凭这些仙人一己之力,便能独自击败一只巨兽。
洪荒巨兽越来越少,渐渐从猎杀者转变为被猎杀者,最后,残存的巨兽们无处逃窜,被无数人族困在一座黑山周围上,作为决战战场的黑山血流成河,巨大的骨骸若参天的獠牙,散落山脊之上,眼看再无生机,最后几只齐声悲呼,声震天地,嘶吼之间,便见巨兽们一身血肉从骨骼上剥离,化成血雨遍洒在黑山之上,好似将它们自己献祭给魔神一般。
黑山染上血色,陡然一股酷戾之气弥漫,令山下人族颤栗不已,随后整座山如活物一般扭曲,变形,竟是欲魔化现而出。
欲魔一睁眼,不计其数靠近他的人族便被狂烈凶戾的眼神蒸发,尸骨无存,无匹凶威,恍若末日再临,而令人厌恶的笑声再度响起,“咯咯咯咯咯……”只是笑声声波,就使得山岳震颤,无数人族双耳头脑暴裂。
“咯咯咯咯,纵然你能……”欲魔正说一半,便见应飞扬忽然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伸手扣住他面门,将他的脑袋连带着未来得及说完的话一并按入地底。
“吵死了!”
没有丝毫迟疑,应飞扬继续按着欲魔的脑袋贴地疾飞,一瞬千里,让欲魔的脑袋与大地狠狠摩擦,便见荒蛮大地上激起层层滔天土浪,所行之处,裂地成沟!
万里裂壑直接连至大海,随后海水灌入,化作一条大江,而应飞扬甩着起摩擦的不成样的欲魔噗通一声砸入海中,同时纵身而起道:“让你闭嘴,还说个没完没了!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更懒得跟你浪费唇舌,想要让我沉沦,不如用更简单的方式!”
应飞扬眉一凛,一道剑气划过,海水瞬间两分,露出一片广袤海床,而剑气直贯而下,将欲魔直直钉入万丈海底!
“打败我,击垮我,只要你做得到!”
如帘幕般被分开的海水再度向中间聚拢,无尽海水,淹没欲魔身影,海面再归平静。
陡然,海面炸起滔天水柱,而一只怪物从爆炸中腾出,其形如蜥蜴,背生双翼,周身赤红如火,生有七只头颅,十只角,看清它之际,它已咬着应飞扬的肩膀直冲天上,数张獠牙巨口同时发声,森严道:“那你,做好臣服的准备!”
红色怪兽带着应飞扬飞至星空之上,尾巴一扫,三分之一的星辰已被它卷在尾巴上,再一抖尾巴,无数星辰向应飞扬身躯砸去,而应飞扬轻嗤一声,“凭你,能吗?”
但见应飞扬身形一变,变作一尾白龙,轻轻扭动身子,激射来得星辰尽数砸了个空,与背后其他星辰撞在一处,一时漫天星爆,绚烂的不可言喻。
而璀璨耀眼的星爆映照下,两只披着一身星光的巨兽厮打,从天上打到地下,从地下打到天上,所经之处,山川河流尽被夷为平地。
应飞扬和欲魔交战同时,不断变化世间万物,龙凤麟鲲,手持雷电的巨人,带翼的羽人,发光的佛陀……激战了不知多久,再后来甚至形体消失,只留最单纯的能量,欲魔化作一道黑光,而应飞扬化作一道白光,黑白交缠,如阴阳双鱼互咬,纠缠不休,最后,一黑一白两道光影竟是在撕斗中一并撞向了撑开天地的擎天巨剑。
擎天巨剑虽为天柱,但也经受不住这等碰撞,轰然一声,彻底崩塌。
天柱倾倒,露出一个窟窿,瞬间狂风烈焰从天洞中喷涌而出,海水倒灌,山河倾倒,星辰移位,尽是末日灾象。
末日之前,人族纷纷颤栗的跪伏,向他们交战之处叩首,祈祷,甚至开始修建雕像,建筑进行祭祀。分海的巨人,端坐的佛陀,背生光翼的羽人,手持雷霆的天神,互咬的阴阳鱼……各种不同图腾,画像,石雕,建筑,在大地四方次第出现
而黑白双气继续纠缠,像两条蛇忽绕,不断拉长身体一般,一同向破碎的天洞处攀升,最后一并将天洞堵住,同归于尽般一动不动。
终于,灾难停止,一切重归寂然。
而黑白双气如树木一般扎根于地,随后,真的开始从底端木化,木质的树皮,纹理不断长出,从地下连到天上,最后,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树干。
而天地之外,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这枝树仍在不断生长,抽枝,发芽,生叶,最后,树上结出两个黄金苹果,果肉饱满丰实,金黄耀眼。
而两个苹果同时落下,苹果炸开,再度现出应飞扬和欲魔的身影。
超脱了一方天地,二人身形不断膨胀,周遭还有数不清的世界,有的像圆球,有得上圆下方,有的像一个个重叠的水泡,有的是一朵盛开的梵莲,有的被一只大蛇盘绕着,随时准备一口将世界吞下……他方才所身处的天地现在混入其中,已成十万恒沙中的一粒,不可辨识。
而二人战斗仍未结束,或者说,才刚刚开始。天道与吞天欲魔的战斗,超脱常理,超脱虚实,比斗的方式,已是难以形容。
二人时而穿梭在不同时光中,试图将过去的彼此扼杀。
时而各自在几个世界中发展信徒,指挥信徒们跨越世界进行交战。
时而化成黑洞和星云,彼此吞噬。
…………
之后,应飞扬和欲魔化出纵横交错的星河为棋盘,拈起一个个世界当棋子,下起了不知什么规则的棋,下了一阵,应飞扬好似吃了亏,却直接掀桌,将星云搓揉几下凝成一把巨剑,回归了他最熟悉也最喜爱的战斗方式——剑决。
应飞扬持剑在手,脑中瞬间之余争胜之念,过往所习招式纷纷演练而出,平凡的剑招,如今却是近乎于道!
而欲魔也收归人身,变成慕紫轩的相貌,与他招来式往,战在一处,从天下战到天外,从过去战到未来,应飞扬剑招凌厉,而欲魔只以拳掌相接。
交手不知多少招后,应飞扬大笑道:“什么比斗都试过了,就是不肯跟我剑诀么?欲魔,还是师兄,随便什么都好,你可敢用剑?”
欲魔那属于慕紫轩的面容上随即流露出一丝恸色,应飞扬知晓,自坠入鬼渊之后,慕紫轩便立誓不再用剑,以示还艺给师尊,不复相欠。
此时应飞扬提到此处,属于慕紫轩的那份悲伤和愤怒瞬间爆发,竟是**在欲魔的身躯中又吞噬着其他**,面容也变得扭曲狰狞。
趁着欲魔也被**吞噬之际,应飞扬贯天一剑,直刺而下,一剑穿透了欲魔的身躯,带着他不断后退,撞碎无数星辰,穿透无数世界,最后,竟有回到了最初的世界。
受世界制约,二人的身形又由大转小,苹果树的树冠在剑风之下卷成碎片,而应飞扬的剑抵着欲魔从天破开的洞中直直而入,粗大树干在剑刃之下从中两段,漫天木屑如飞雪中,应飞扬已将欲魔钉在地上!
但见他一手按剑柄向下,一手则向上托举,只手补天裂,睥睨欲魔道:“你可认输?”
“咯咯咯咯咯咯……”欲魔的笑声又响起,道:“看来我还是喜欢动嘴,那就还回到最初我未来得及说完的那句,纵然你能交良师,结益友,但你的益友终会离去,而你的良师——”欲魔指尖再度化为粘稠的液体,在不为之人的流淌,将一个人族淹没其中。
“会用最无情的一剑,杀了你最爱的人,让你的心永坠无间!”话音一落,被欲魔液体吞噬的人族跳起,身形不断变大,已与应飞扬和欲魔一般大小,而手中的利剑从背心而入,一剑将应飞扬洞穿!
“师……师尊!”应飞扬回头却见,背后那人,正是清苦道人的模样。
应飞扬拄剑跪地,黑色的**之力从创口向四周扩散,而欲魔身子两分从剑刃下游出,有拧成一团,带着魅惑的声音道:“喏,就是这样,记得最初见你时,我就说过,人心忽动,便如风云变幻,故旧情深,亦不知顷刻风云改。若是将我的经历重演一番,你的师尊也会舍弃你,甚至杀你,就像当初‘杀’我一般!”
魔音之中,应飞扬如遭神夺,头颅渐渐低垂下去,欲魔伸出手掌,手变得如同章鱼触手一般,缓缓探向应飞扬头颅,欲用吸盘将他吞噬,就在此时——
“哈哈哈哈……”低垂着头的应飞扬忽然耸动着肩头,发出笑声,初时只是轻笑,但随后憋不住一般哈哈大笑,如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而笑声中,背后的清苦在声波中消失,这方天地,乃至无尽宇宙都如梦幻泡影一般转瞬消散,又只剩最初的景致,上下左右,思维八方,都只是一片虚无的白,白茫茫一片中,应飞扬继续肆意笑着。
“所以这就是你的心性转变的根源,呜呜呜,我师尊不要我了,我师尊背叛了我,我好气啊,我要变坏,我要跟他对着干……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应飞扬捏着嗓子,装出一副小孩子的声音道。
欲魔面上不见喜怒道:“若真换你经历,你或许就不再笑得出来!”
应飞扬回想方才体味慕紫轩记忆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又浮涌出来,渐渐收敛笑容,正色道:“或许吧,也许换我是你,也会变得与你一般,但这一日永远不会到来!师尊是否舍弃了你我不知晓,但他一直——”
应飞扬忽然升起一种奇异而又亲切的感觉,福灵心至一般,手一引,碧华蓦然在指尖闪耀,而白茫茫一片间,一把木剑赫然乍现!“——与我同在!”
应飞扬拄剑在手,欲魔神色一变,脱口而出道:“这是——‘不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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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岳掌门身负重伤,慕紫轩紧追不舍,举掌之间,便要一掌了却一切因果。
就在此时,忽然,慕紫轩心头一凛,一股熟悉而凛锐的剑意迎面而来,他只觉全身毛孔扩张,肌肤被刺得生疼,一股危机感逼邻心头,竟是一收掌,不由自主的后退三步,连清岳掌门趁此之时远去也未曾在意。
如临大敌之间,便见一道身影由远而近,转瞬已到眼前,慕紫轩瞳孔一缩,气劲四溢。
“是你?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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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少写了一段,稍微回档一下把这段插进去。
被欲魔液体吞噬的人族跳起,身形不断变大,已与应飞扬和欲魔一般大小,而手中的利剑从背心而入,一剑将应飞扬洞穿!
“师……师尊!”应飞扬回头却见,背后那人,正是清苦道人的模样。
应飞扬拄剑跪地,黑色的**之力从创口向四周扩散,而欲魔身子两分从剑刃下游出,有拧成一团,带着魅惑的声音道:“喏,就是这样,记得最初见你时,我就说过,人心忽动,便如风云变幻,故旧情深,亦不知顷刻风云改。若是将我的经历重演一番,你的师尊也会舍弃你,甚至杀你,就像当初‘杀’我一般!”
魔音之中,应飞扬如遭神夺,身躯上的黑气扩散,头颅也渐渐低垂下去,欲魔伸出手掌,手变得如同章鱼触手一般,缓缓探向应飞扬头颅,要用吸盘将他吞噬。
而应飞扬中招同时,上三道轮回阵中同生变化!
尸横遍野,杀声震天,这方天地便如养蛊的钵盆一般,自诞生之日起,唯一目的便是供人厮杀,从未止歇。
但这一刻,厮杀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放慢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的看天。
天空好像被滴了一滴墨点,先是浓黑一片,又晕开了一般向四周扩散,渐渐成遮天蔽日之象,黑暗天空下,一股衰颓,**,堕落之气肆意弥漫!
“这么快就到天地坏空的地步了么,嘿,这些所谓正道心中压藏的欲念,倒是一点也不少啊!”荒原上,负伤的血千秋独自前行,欲与修罗道道众会合,停下脚步,驻着战戟抬头嘲笑。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后方,统筹调度的晏世元眉梢一挑,露出不易察觉的喜色,‘天道坏空阵’在六道阵法中威力虽最惊人,但有一个致命缺陷,就是需要大量时间积蓄,所以原本凝定战策中,并未指望这阵法派上用场,这倒算是平白送来的大礼。晏世元不知从哪又穿来一件帝凌天的白衣,一振衣袖道:“传讯众人,准备撤退,便留正道与这方天地一同沦亡!”
“这是什么……”率领十数个残军奔逃的季明霞看着蔓延到头顶的黑天,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本能的感觉一种危险的气息,脸色大变道:“前面似乎不对劲,咱们换个方向!”其余人亦有同样的感觉,折了个方向继续逃,要逃出黑暗覆盖的范围,却不知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而一片浓黑天幕下,又有一片血腥战场,商影集合一批人奋力抵御六道恶灭的进攻,强弱悬殊,伤亡惨重之际,天染突然染上墨色,六道道众似有感应,减缓了攻势,谢灵烟虽得以**,但随着黑暗覆盖,一股绝望也莫名而生,笼罩心头,这是即使她在六道道众重重围困下也未曾有过的感觉,不禁颤声对商影道:“师……师傅,怎么突然黑了?发生了什么!”其余正道之人也皆是心惊胆战,如临末日。
“莫想!莫问!莫做多余之事!先解决眼前之敌!”唯独商影剑势不停,冰寒剑气吐绽,飞霜凝雪,而声音比冰雪更加寒彻,“剩下的——但看天意!”
众生何哀?天意何在?
天意此时在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低垂着头的应飞扬忽然耸动着肩头,发出笑声,初时只是轻笑,但随后憋不住一般哈哈大笑,如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而笑声中,背后的清苦在声波中消失,这方天地,乃至无尽宇宙都如梦幻泡影一般转瞬消散,又只剩最初的景致,上下左右,思维八方,都只是一片虚无的白,白茫茫一片中,应飞扬继续肆意笑着。
“所以这就是你的心性转变的根源,呜呜呜,我师尊不要我了,我师尊背叛了我,我好气啊,我要变坏,我要跟他对着干……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应飞扬捏着嗓子,装出一副小孩子的声音道。
欲魔面上不见喜怒道:“若真换你经历,你或许就不再笑得出来!”
应飞扬回想方才体味慕紫轩记忆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又浮涌出来,渐渐收敛笑容,正色道:“或许吧,也许换我是你,也会变得与你一般,但这一日永远不会到来!师尊是否舍弃了你我不知晓,但他一直——”
应飞扬忽然升起一种奇异而又亲切的感觉,福灵心至一般,手一引,碧华蓦然在指尖闪耀,而白茫茫一片间,一把木剑赫然乍现!“——与我同在!”
应飞扬拄剑在手,欲魔神色一变,脱口而出道:“这是——‘不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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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岳掌门身负重伤,慕紫轩紧追不舍,举掌之间,便要一掌了却一切因果。
就在此时,忽然,慕紫轩心头一凛,一股熟悉而凛锐的剑意迎面而来,他只觉全身毛孔扩张,肌肤被刺得生疼,一股危机感逼邻心头,竟是一收掌,不由自主的后退三步,连清岳掌门趁此之时远去也未曾在意。
如临大敌之间,便见一道身影由远而近,转瞬已到眼前,慕紫轩瞳孔一缩,气劲四溢。
“是你?师尊!”
意不到的身影,猜不到的面容,迎面而来的人形容老迈,略显邋遢,脏兮兮的道袍上悬着一个酒葫芦,正是清苦道人。
慕紫轩心中惊骇,几乎脱口喊出,好在及时稳住了心神,继续扮演者帝凌天的角色,将已到嘴边的话吞下,心中犹有几分担心方才情绪外露在师尊面前露出破绽,但再细看一番,却是哑然失笑,道:“不对,原来不过是一丝神念,一点剑意!”
以慕紫轩对他师傅的了解,他自然是清楚,凌霄剑宗六大剑诀中的《心意剑殛》便是修炼剑意,剑意千变万化,无相无质,比之剑气更难应对,也衍变出众多运用剑意的技巧,比如,‘物盛当杀’贺孤穷就以《心意剑殛》为基础创下《杀神剑章》,可将无形无质的剑意化作实体,他的杀意之剑‘黑杀’便是纯粹由剑意所化,这便是‘聚意化形’的境界。
而清苦的境界更进一步,已至“凝意为神”之境,将剑意与神念相合,使得每一缕剑意都有生命一般,可以说是心有所指,便有剑至。
慕紫轩又瞥了瞥顾剑声腰间葫芦,嗤笑道:“将‘不堪提’上残存的剑意“凝意为神”,依附着木灵的躯壳出现在我面前,就这样,也敢阻我的路?从吾手下救人?”
“上天有好生之德,阁下既号称天道主,何必赶尽杀绝?”‘清苦’淡然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是说头顶的这块天吗?”慕紫轩伸手指天,便见浓黑一片已蔓延头顶,冷笑道:“天地即将坏空,除非依附吾,否则正道无人可存,顺生逆亡,你以为你救得了谁?便是你,纵然只是一抹剑意,无吾应允,你也不能留存!”
慕紫轩嘴上轻蔑,实则是对师傅忌惮至极,虽然不知晓一缕剑意能有何用,但心知剑道顶峰之人非常理可度,所以宁愿舍弃追击清岳掌门,也要先将这变数拔出。说话同时,身形瞬动,试探性的挥出一拳。
雄沉劲风吹到下,‘清苦’形体已有不稳倾向,好似要被吹散一般,但手拈剑指,斜斜一刺,虽是轻描淡写,却是妙至颠毫,这一指正是直指慕紫轩必救之处,慕紫轩若再向前,便等于自己将空门撞到他剑指上,慕紫轩随即变招,旋身避闪同时化拳为掌,掌风一动夹带轰然巨响,如惊涛骇浪般灌向清苦右耳。
清苦身不动,微微屈膝,剑指轻移几分,平举向右,便又直点向慕紫轩,又是以逸待劳,将慕紫轩的攻势生生截断。慕紫轩心中佩服,暗道:“攻敌必救,后发制人,师尊之剑,果然出神入化。”
但又过两招后,慕紫轩试探完毕,确认眼前确实只是一抹剑意,并无其他后手。心中暗觉好笑,十大顶峰中,他今日已连对上公子翎和宇文锋,虽是凶险,却也能泰然自若,想不到此时便对清苦的一抹剑意却是缚手缚脚,不敢丝毫大意,也可见清苦在他心中积威甚重。
确认之后,慕紫轩遂再无迟疑,一扬手,浩瀚劲流平平推出,这一招简单粗陋至极,可谓破绽百出,‘清苦’剑指再动,已有应对之策,点向慕紫轩中空的胸膛。
但这次慕紫轩对剑指视若无睹,剑指触至慕紫轩胸膛,却被护体气罩尽数化消,而慕紫轩之掌直行无悔,一掌下去,清苦剑意所依附的形体便在掌风之下化为一抹碧烟,酒葫芦摔落在地,只余剑意无所依托,漂浮空中。
慕紫轩自己也觉得自己小心得过了头,吐出口气笑道:“形体已毁,空有剑意,你又能奈何?还不烟消云散!”
“若在其他地方,我或许无能为力。”形体不存,剑意有如游魂一般,勉强维系成飘忽的人影,声音却仍清晰的传来,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莫名自信,“但在这方天地,总觉得,这世界的‘天道’会听我的!”
语音一落,落在地上的酒葫芦受剑意引动,随着一阵龙卷旋风扶摇直上,在半空中再化一把朴实无华,却又让人望之凛然的木剑,而木剑现世瞬间,至极剑意再度提升,弥漫天地,浩渺无垠,在这一瞬间,剑意贯通天道!
慕紫轩面色当即大变,“怎么可能,这招是——!”
剑意通天道,天道晓剑意,化身天道的应飞扬感觉一股熟悉的剑意与自身沟通,既像是在指引自己,又像是在寻求自己帮助。
应飞扬在欲魔惊异目光下,自然而然的化出一柄木剑,随后福灵心至般,依循着剑意指引,回应着剑意求助,一招久仰大名的剑招,在这天外之天磅礴现世!
“万道引归!”应飞扬负木剑在背后,背上顿生十二片巨大剑翼,振翼飞起同时,一片虚无的空白中,无数把利剑从虚无中刺出,无边无际,森寒耀目,整个虚空已被剑充斥,而所有剑尖都对准了欲魔!
“寰宇剑罡!”‘清苦’在半空中响起,剑意形体消散,却是充斥了这方天地,日月星辰,风吹云动,草木摇移,寰宇苍穹,都沾染上无匹剑意,慕紫轩竟感觉自己是在与这方天地为敌,而轮回阵中的其他人亦是同时凛然,又不约而同的望向天空!
“万道引归天剑诀!”天外天下,师徒二人同出一声,凌霄剑宗至极之剑,惊世骇俗而出!
磅礴无匹,瑰丽无方,无数利刃如雨纷落,携带着无匹锐气贯穿欲魔,欲魔虽无惧伤痛,但每一柄穿身之剑,都从他的身上扯下一块扭动的黑气,转眼他已是千疮百孔,形体在无数利剑撕扯下被瓜分,而穿身利剑没有丝毫滞碍的继续行进,贯通时间与空间,贯通规则与维度,贯通虚幻与现实,在清苦剑意的召唤下,凌然降临!
轮回阵中,众人齐齐抬首,却见漆黑如墨,弥漫着颓败之气的天幕上,陡然有一把把利剑降临,将天地坏空的衰败之气从天幕上扯下,剑被天地坏空之气染成黑色,带着**和不详的气息漫天而落!
无穷无尽,遮天蔽日,凝成的黑剑大小不一,却是恍如末日一般,公平的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
应飞扬是此方天地的‘天道’,拥有着更高的维度,便如人能看书,能了解书中的一切,却不能变成书中的人物一般,所以纵然身为世界的意志,却也无法直接影响这方天地。
而清苦道人的剑,剑法地,剑法天,剑法自然,剑法万物,是‘天道’之剑,通天的剑意,使他成为了‘天道’的代言人,以他的剑意为沟通天人的桥梁,最终,使得这万道引归天剑诀再现尘寰!(未完待续。)
遮天蔽日,如蝗如雨,剑气携带衰颓**之气倾泻而下。虽只是受一点残存剑意的感召,但有此方世界的‘天道’不遗余力的相助,‘万道引归天剑诀’已是超出了世人认知的极限,比起剑招,更像是——天灾!
“怎会!”本来带着残酷笑意,准备静待正道灭亡的晏世元,此时看着激射而来的剑气面色大变,好像被人在脸上狠狠打了一拳。
“这算什么……”商影也再无法保持沉冷,喃喃道。
天幕之下,正邪双方瞠目结舌,如临末日,再也顾不得上厮杀,一时不分正邪,皆是本能的抵御着激射而来的剑气,五彩斑斓的光幕,千奇百怪的法宝短短一瞬间布满半空,欲挡末日天罚,但天威之下,他们才知自己也不过是凡人,短短片刻,哀鸿遍野,已是数不清的人中间!
人皆有欲,衰颓**之气乃由人的**转变而成,如今被化作剑气,却是重回己身,射向原本的宿主。
每人都受到剑气的袭击,区别只在于多寡,**少的受到的剑气就少,**多的所受的剑气也多,而慕紫轩……
看着满天繁落的剑气,或者更贴切的说,是无数道剑气聚合成的,没有一丝空隙的黑色光柱贯天落下,慕紫轩竟是强所未有的恐惧,失声道:“怎有可能!”
只是一抹残留剑意,如何能引动这么强的天地之力?其间曲折,任慕紫轩再聪明百倍,也想不出其中关窍,而此刻也不是思索的时候,黑色光柱笼罩十丈方圆,覆压而下,慕紫轩无处可逃,也无逃脱的时间。
好在周围没有他人,就算有人,相信此时也无暇他顾,慕紫轩再不隐藏,一瞬间,慕紫轩一身真气饱提到极致,耀目华贵的紫华绽放,好似紫薇帝星降临人间,随后双手一挥,使出紫薇七变的守招——星河横,一道真气凝结的光壁横陈头顶,硬撼天威!
“铛铛铛铛铛铛铛……”撞击声无穷无尽,不绝于耳,一道剑气被弹开同时,又有十道百道剑气撞来,光壁转眼裂纹密布,应声破碎。
慕紫轩真气再凝,一道光壁出现,但一个呼吸间又被攻破,就这样,慕紫轩凝了七道光壁,但剑气势如破竹,攻城拔寨般,连破七道防护,转眼已逼至头顶,慕紫轩再凝第八道光壁之际,却终是真气耗尽,力不从心,而剑气灌顶而入,下一瞬,慕紫轩已遭万剑穿身!
中招之际,慕紫轩只觉自己必死,但却未感受到预料中痛楚传来,缓缓又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身上并无一丝伤痕,亦没有痛楚之感,疑惑之际,又看了看手,却见自己的手已是漆黑一片,慕紫轩再看身子,却见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尸斑一样的浓黑斑点,而且还在不断扩散。
而此时,天地间其他人此时大多也都在做相同动作,天上黑幕尽散,天空如雨后初晴一般,竟显得澄明得一尘不染,连杀伐之气也被洗净,阳光折射出斑斓七彩,映照之下,方才一切好似只是一场幻觉。
但众人看着自己中招的位置,才知并非虚幻,每一人中招之处都并无创口,只留下尸斑一般的斑点,心中皆起疑云。
天地间,也知惊魂未定的晏世元和血千秋掌握全部讯息,猜出了几分端倪,但了解的越多,心中疑惑也越多。
“到底怎么回事?坏空天地的衰颓之气怎么会化成剑气!出了什么岔子!”
晏世元不得其解,但见身上黑斑不断扩散,他知晓,凝成剑气的是衰败之气,所以并无法直接让人丧命,但却比直接丧命更可怕,但凡沾染此气的人,生命都会伴随衰败之气的扩散全身,最终走向凋零!
晏世元满心不甘:“可恨,明明局面大好,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就能把正道重创……”
但他终究拿得起放得下,“罢了,反正目的已成,真正的胜负也不在此处!”随即下令道:“传讯所有道众,撤阵!”
而另一侧,血千秋也放出讯号,号令修罗道道众撤离。
衰败之气是在此方世界的意志下形成,只需离了此方世界,便能可不在受到影响,这便是最简单有效的途径。
随着一声令下,六道道众一个个的在正道眼前消失。
而在天外。
“这剑法,究竟怎么回事!”欲魔的身形被打散,只余下一张嘴残留,漂浮半空。
应飞扬收剑道:“都说了,师尊一直与我同在,临行之时,担心我遇到危险,便留了一道剑意给我,本来也就只能哄哄人,现在看来,是派上大用了!这方天地就要消失,是你败了!”
“师尊……师尊……”欲魔声音留出出一丝感情,随即又张狂道:“我是败了,可你也没赢!就算这边的计划没能尽全功,但也无损大局!咯咯咯!”
“果然死到最后只剩一张嘴!”应飞扬摇摇头道。
那张嘴肆意开合着:“咯咯咯,你以为我只是嘴硬,你难道没想过,帝凌天为何不曾出现?而地狱道道众现在又在哪?给你个提醒,慕紫轩的记忆之中,便有答案!”
应飞扬回想了一下,突然神色一变。
“咯咯咯,看来你是发现了,可惜,阵法将要解开,这方天地也不存,你身为天道的记忆也会随着世界一同消失,你就算现在知晓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至于你,我感觉终有一日,你也会与慕紫轩一样,被你们最尊敬的人遗弃,到时,咯咯咯,我期待我会在你体内复生……”
他话未说完,剑光再现,“说了很多遍,你很聒噪!”残留的嘴巴被应飞扬的剑绞成黑色碎屑,再不可见
。而应飞扬却仍未停止,对着一片虚无不停的挥剑挥剑挥剑挥剑挥剑,身为天道的他非常理可衡量,剑速之快,难用言语形容……
“快快快快,六道道众撤离后,阵法没了人间道和修罗道真气维系也将消散,必须在阵法消散前,将这动作化为本能,化为习惯,然后……”
“一定要在回到原来世界的瞬间,将这讯息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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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台侧旁山峰,胡离与未知名姓的黑衣青年,继续着一场不见刀兵的言语交锋。
黑衣青年盯视棋局,道:“这一子转白易黑,局势确实大变,但只凭慕紫轩会地狱道擅长的夺魂术,就推测他与地狱道、甚至整个六道有所关联,实在太过单薄,二公子可还有其他证据?”
胡离道:“慕紫轩做事缜密,无有遗漏,就算有,由我这妖族口中说出,也算不得证据。若是能有说话够分量,或是有背景的人指控,让正道之人对他调查一番,也许能找到其他证据。”
黑衣青年不动声色道:“二公子还不忘探测我身份么,不如省下唇舌说回棋局。在西南角,黑子从自陷死地的局势脱出,重新大占上风,甚至还对东南角构成威胁,白子岌岌可危!”
“或许还不止,莫忘现在该黑棋落子,黑子除了局面占优,还握有一先在手,这一子何时落?落在何处?皆可任其发挥!与其汲汲营营边角,不如趁此一先——”胡离拈着一枚黑子,挪向棋盘未被涉足的中央,在上头虚划着一个圈,“在落子中腹之地!”
“三处!”黑衣青年盯视棋盘,好似能透过棋盘看出万里河山,“我能想到的落子点,共有三处,不知二公子将落子哪一处?”
“我嘛——我哪里也不落!”胡离拖着长腔,又在棋盘上虚划几圈,却一收手,将手中黑子放回棋罐中,“这终究不是我的局,信息不足,所知太少,贸然落子,只怕会身坠局中,沦为他人棋子而不自知,还是趁早收手好!”
“也是!与其当局者迷,不如做一个旁观者,静待胜负分晓!”黑衣青年轻笑一声,亦将手中的棋子放下。
而胡离缓缓起身:“天色已暗,在下也该告辞了,今日相谈一番,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可惜阁下还是不愿道出名号。”
“也许他日,你我会有对局的机会,那时,二公子自然知晓!”
“哈,那我期望那一日不会到来!”胡离说罢,便要离去、此时,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学弟!学弟!”声音由远极近,一道人影自山下而来,来人面容俊朗,身着一身儒袍,背上正负着一把古琴,脚步却不见丝毫滞碍,转眼就到眼前,对黑衣青年埋怨道:“沈学弟,可算找到你了,一会没注意你就不见身影,原来是又跑到这里与人下棋了!”
胡离上下打量来人一番,目光注视到他背后琴上,道:“九霄环佩?”
来人眉一挑,露出雀跃之意:“哦?阁下亦是识琴之人?”
“听闻当代制琴大师雷威最得意的作品共有四把,皆以‘九霄环佩’为名,我曾在天香谷,一位擅长歌舞琴艺的故人那里见过其中一把,这才认得出,听闻九霄环佩其中一把音质中正平和,温和敦厚,堪称‘儒音仙品’,所以被赠予华章儒府的‘琴剑公子’许听弦,再看公子一身儒服,想来就是传闻中的许公子了……”
随后目光又转向黑衣青年,露出一抹畅快笑意道:“哈,许公子的学弟,自然也是出身华章儒府,沈兄,看来知晓你的名号,不必等到对局之日了!”
说罢,领着九弟胡宇大笑着离去。
“怎就走了?不与你下棋了吗?”许听弦见胡离见识谈吐不凡,又识得他背上之琴,正有结交之意,却不料他已走了,不由望向那姓沈的黑衣青年征询道。
黑衣青年上下扫视了许听弦一番,面露无奈之色,叹道:“不下了,还未开局呢,就已经被人搅了。”
“是谁?谁搅你下棋了?”许听弦颇无自知的追问道。
黑衣青年不理他,将棋盘上棋子收回棋盒中,深邃目光却看向山下,把玩着棋子自语道:“慕紫轩,你会是我要找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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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道和人间道道众陆续撤出上三道轮回阵,迅速的从原本就在司天台挖好的地道中撤离,没有了人维系,上三道轮回阵也将告破。
而血万戮从阵中脱出后,却仍在滞留原处,他在此次战斗中未被分派重要的对手,唯一任务,便是保留真气,在阵法失效瞬间,将从阵中出来的应飞扬带走。
从外观观视上三道轮回阵,便是一片渺茫光幕如碗一般倒扣在司天台,光幕上流动着光怪陆离的幻彩,如今,幻彩渐渐失去光泽,便是消散的前兆。
阵法开启时,应飞扬与他一样都在司天台后院,阵法消散后,应飞扬也会在原来的位置出现,正好四下无人,便趁他方才阵中脱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将他一举擒下。
正思量着,光幕终于消散,一道拄剑而立的人影凭空出现在旁边,正是应飞扬。
应飞扬双目仍处于空蒙,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笼罩,乃是天人五衰之气,便如血万戮预料,任何人出阵之际,都相当于从一方天地跳到另一方天地,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回神,适应,这便是他出手的机会。
血万戮不加思索,上前便扣锁应飞扬要**,忽然眼前剑光一闪,应飞扬双目仍无神采,分明没回过神来,但长剑凌厉迅捷,好似千锤百炼一般,瞬间而动。
血万戮未曾防备,当即阵脚大乱,向后避退,这才发现长剑并非冲他而来,而是剑气四溢中,在地上留下了四个大字。
“九幽深渊!”(未完待续。)
“九幽深渊!”血万戮一时大意,堪堪躲过剑光,却见地上多出四个大字,心头登时一动,却见应飞扬剑光不停,地上再多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直通鬼界!”
“九幽深渊,直通鬼界,原来你看出来了!”血万戮不由愕然一瞬,但随即心中暗笑,“将讯息传出有能如何,为时已晚,现在应该已经大功告成了!”
随即再度逼身向前,接近应飞扬瞬间,突然,只感一把利剑迎面而来,直刺双目,血万戮全身毛孔瞬间炸开,只感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
血万戮未曾多想,本能已做出反应,前掠的身形猛然转作倒飞,此时才意识眼前哪里是剑,分明只是院中随风而落的一片柳叶,但血万戮却知并非自己多心。
应飞扬身旁柳树正抽新叶,风吹柳动,碧叶舒展,此刻却好似万剑陈列,一股咄咄逼人的剑意随风而动,又有几片柳叶飞出,剑一般射向血万戮。
片片柳叶却激飞而来,紧追不舍,血万戮只得一退再退,身形从院中假山水榭上掠过,却见原本没有半点波澜的水面陡然生变,折起一层层波纹,波纹成剑尖般的锐角,好似有一把无形之剑在水面上拖曳而过,也加入了对自己的追杀。
而身形再退至草圃时,草圃也同生异象,几根青草从中断裂,携着滔天剑意向他飞射而去。
他所经之处,风水叶砂都被剑意包裹,万物同仇敌忾,处处显露杀机。
“好凌厉的剑意,好像无处不在,到底是那方高人!”血万戮心头大骇,只觉天地皆剑,草木皆兵,而他如惊弓之鸟,不断挪移着身形,一刻不敢停留,一瞬间退了数百米!
终于气息不济,脚步一慢,万剑已然临身,血万戮心神为剑意所夺,竟是万念俱灰,闭目待死!
待死亡迟迟未曾降临,片刻后,血万戮缓缓睁眼,却见轻风吹柔,几片叶子和草轻轻撞上他额头,便绵软无力的落在肩头,万物祥和,什么也未曾发生,好似方从的追杀只是一场幻梦……
“这算什么,这么高深的剑意,这么弱的剑威,哄人的么!”血万戮只觉被戏耍了一般,心头恼怒,倒也真被他说中了,清苦所留的剑意却是只有哄人的作用,而且对一些修为不够,只执着于招式的人用处不大,哄得就是血万戮这种能体味‘神意’的高手。
现在剑意消散,却闻嘈杂人声传来,已有人向此处靠近,血万戮暗呼:“不妙!”,正欲抓紧时间将人带走,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肩头,回首看,正是叔父血千秋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血千秋冲他摇摇头道:“既然有人来了,便别冒险了,快些走吧!”
“可是,天道主的命令……”
“无妨,天道主本来就做了两手准备,带走他有带走的好处,带不走也有带不走的好处,或许,好处还更多呢。”血千秋嘴角勾起,看着应飞扬的身影露出一抹残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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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终于又见到你了。”一声撒娇般的叫唤,将商影唤回了神,辨识周遭景色,这才意识到上三道轮回阵已消散,六道道众已撤离,现在正在司天台中。
低头看,一名少女环着她的腰,泪眼汪汪,正是她的徒弟苗淼。商影此次身陷阵中,只与谢灵烟一个徒弟会合,一直未能找到其他弟子,心中一直暗自担忧,此时见苗淼平安无事,心头一轻,道:“淼儿,你没有事?”
苗淼点了点头道:“我没事,不过……明烨他受了伤。”
“那其他人呢?”
“我们丹霞峰的都无大碍,但……陆师叔祖死了,掌门真人受了重伤,现在还在昏迷,其他人,好多人都死了……”苗淼说着,“哇”的一声凄楚的哭了出来。
“这……”商影连忙环伺四周,但入眼之景却令她险些站立不稳,“怎会?凌霄剑宗竟遭此大劫!”
司天台中,一片愁云惨雾,正道人士损失惨重,场上伤亡之人过半,死状千奇百怪,惨不忍睹,还有不少人如疯如癫,显然是中了人间道的幻术,而凌霄剑宗这次带来的弟子最多,损伤也最多,已是超过七成,相比之下,丹霞峰一人未损倒显得幸运了,可商影哪里高兴的起来,掌门伤,陆真吾死,凌霄剑宗现在只有她有资格发号施令,“淼儿,你去统计阵亡……不,统计还有谁存活吧,明霞,你领几个弟子探查下,看是否有活着的六道道众,灵烟,你去救助伤员……对了,应飞扬呢,他还活着吗?”
商影看了一圈,既没有见到应飞扬的人,也没看到他的尸体。
谢灵烟想起来:“阵开启时,他还在后院没有回来,会不会他没被卷入阵中?”
此时,商影忽然感觉一股高深又熟悉的剑意在后院出现,心头一凛,“是顾师弟的剑意,莫非是六道众人还未撤尽?与应飞扬交上手了?”。随即不多想,便往后院而去。
在场亦有不少人感受剑意,几乎每人身上都背着怨仇,但阵破之时已不见六道之人身影,一腔怨怒无处发泄,现在察觉后院有交手迹象,只盼是六道道众还未走尽,也好供他们泄愤,一时又与许多人紧随其后。
到了后院,却只见应飞扬一人,正一脸疑惑的盯着眼前留下的字,若有所思,走在最前面的人当他还未回神,推了下他的肩膀道:“喂,醒醒,这只你一人吗?可见到其他六道之人了?”
却忽闻商影冲那人大喊一声,“不对,快退后,那是——”
话说一半,便见最前头那人全身变得浓黑淤肿,迅速膨胀随后“嘭”的一声炸开,腥臭黑血漫天四溅,周遭柳树被黑血浇灌,瞬间变得枯萎。
“天人五衰,怎会?”慕紫轩接续道,一声落,众人无不愕然,一时群声鼎沸,而慕紫轩看着应飞扬身上若有若无的黑气,同样震惊,心中暗忖:“替帝凌天开启天道坏空阵的是他?这就是帝凌天隐瞒我的事!我这师弟他什么时候学得天人五衰功了?”
讶异之际,却又闻一声惊惶失措的叫声,另有一人离得太近,被溅了半身的黑血,瞬间面色也开始发黑,忙向众人而来,叫道:“救我,谁来救我!”
“你别过来,快退后!”众人如见瘟疫,避之唯恐不及,纷纷后退要离得远远的,而那人仍不断挪着脚步向前求救,身子越胀了气一般膨胀,就在此时,慕紫轩飞起一掌,雄浑掌力将那人击飞,而击飞瞬间,那人应声炸开。
也是慕紫轩当机立断将人击开,炸开的血液未溅到其余人,一时在场之人皆是心有余悸,这便是六道恶灭绝学——“天人五衰功”的可怕之处,不但中招之人将会爆体身亡,修为不足者若同样可能被传染,所以历代天道主在正道中人眼中,更像是活着的瘟疫。
众人带着惊恐又怀疑的目光看向应飞扬,而应飞扬同样震惊不解,茫然得看着溅在身上的黑血,“怎么回事……”,而心绪浮动之际,身上笼罩的黑气也越来越多。
“应飞扬,别动!”商影看出黑气不自觉的从应飞扬毛孔中渗出,察觉应飞扬并不能控制天人五衰之气,抱元守一,凝气成冰,数道湛蓝冰寒剑气迸射而出,刺向应飞扬身上**道。应飞扬不敢抵抗,,不躲不闪,剑气入体,便觉一股寒气遍及经脉,阻断真气流通,身上黑气也随之不见。
方要感谢商影,却见商影持剑指向他道:“应飞扬,你怎从哪里习得天人五衰功的!”
“天人五衰功……难道是在鬼界时?”应飞扬恍然觉醒,在鬼界之时,他曾与帝凌天共处一室,从他那里得了个“疗伤法门”,可助他快速恢复伤势,但后来他知晓了帝凌天的身份后,心中便有戒备,不敢再用那法门疗伤,现在想来,那法门定是天人五衰功了。
应飞扬心慌意乱之际,忽闻天上一声:“这也是我要问得问题——”
话音方落,一只火凤自空而落,直直坠下,火焰炸开,腾腾热意直逼应飞扬,而火中现出的身影,怒意比火焰更加炽烈。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从哪里习得天人五衰功的?”来人竟是纪凤鸣,纪凤鸣应是一路从青城山赶来,此时气息略喘,过往一贯从容的脸上如今显得既急躁,又咄咄逼人。
“纪师兄,你来了!卫宫主他现在怎样了?”应飞扬想起他陷入阵中前的经历,反问纪凤鸣道。
纪凤鸣一拂袖,道:“劳你挂怀,家师侥幸未死,以石化之法将自身石封,隔绝生机,以阻断浊气的侵染,但找不到将五衰之气拔除的办法,便不能替他贸然解除石封,怕家师今生都将做个活死人!”纪凤鸣说到情难自制,声音也不禁发颤。
此话一落,又是众人哗然,六道恶灭汹汹而来,身为正道巨擘的卫无双却先倾倒,让众人如何不惊?
“连卫宫主也中了天人五衰之气?”
“道扇的惊世本事竟也……莫非是这小子害得?”
而商影问出了重点:“那青城山封印结界如何了?”
纪凤鸣见众人慌乱,暂稳情绪道:“放心,师尊将阴阳裂隙与他一并石封,现在封印与他命元相连,一时无虞,只是后续还要劳众人之力加固封印!”虽说一时无虞,但纪凤鸣眉宇中仍是暗藏担忧,以命元封印虽可使得封印稳固,但破封之时,封印者也将同时丧命。
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若趁卫无双倒下时,青城山的阴阳裂隙封印又被破开,那就真是一场人间浩劫了。
而应飞扬只觉一张大网朝自己铺来,想也知晓,纪凤鸣见卫无双自行石封,不明缘由,自然要寻当时与卫无双在一起,了解前因后果的人——也就是他应飞扬,问个清楚明白,可从青城山赶来这里,却见应飞扬身上暗藏着天人五衰功,这下真是难以解释了,但随即有一个念头浮上心间。
应飞扬指着地上的字,惊呼道:“不对,他们的目标不是青城山,甚至也不是司天台!”
“这是什么?九幽深渊,直通鬼界,这是谁写得字?”一番变故下,众人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字。
应飞扬道:“虽然没印象,不过看字迹是我写的。”
“啐,你还是先交待你怎么会的天人五衰功吧!”众人只道他要岔开话题。
纪凤鸣却忽然周身一震,惊呼道:“是昆仑山,是万象天宫?”
竟上前抓住应飞扬衣领道:“九幽深渊,直通鬼界,到底是真是假,你是怎么得知?”
“我……我也不清楚”上三道轮回阵中的天地不存,那方世界的天道自然也消失,应飞扬只觉经历了一场梦,梦中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但对身为天道时的记忆,也随着阵法撤离而模糊不清,只剩意味不明的残影。
“竟然被知晓了,可惜,太晚了……”慕紫轩心中摇摇头,随后抓住正在逼问应飞扬的纪凤鸣,正色道:“纪兄,这或许,是真的!”
“你知晓?”纪凤鸣急道。
慕紫轩道:“不知晓,但来此的帝凌天,是人间道道主晏世元假扮!”
纪凤鸣如被人在心口打了一拳,身形都晃了几晃,长舒口气,难掩急切的抱拳向四周道:“诸位,昆仑上是天下清气所钟之地,万不能失,如今万象天宫或许有难,请诸位看在同道之情不吝出手相助!”
“这……这怎么回事啊?跟万象天宫又有何关系?”众人仍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演那一出。
纪凤鸣急切道:“来不及解释了,众人若信得过我便随我一同,我路上解释。”说罢已要动身,众人见他说得严重,也要一道前往。
却在此时,忽闻一声焦急女声:“师兄!”,天上又掉下一个撑着红伞的少女,正是万象天宫左飞樱。
纪凤鸣一把将她接住抱在怀中,却见左飞樱一身染血,虚弱道:“师兄……终于找到你了,六道恶灭他们……攻上万象天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