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
“唉,又回来这地方了……”踏上通往凌霄剑宗的长阶,慕紫轩倒像颇是不甘。但却见先前朝着要来凌霄剑宗的宁悠悠此时也是一副眉头轻皱,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问道:“喂,你怎么了,看起来精神不振,一路上都没怎么听你吵了。”
宁悠悠猛一回神,强笑道:“还好意思说,也不知谁忘了自家门派接任大典的时间,害我们赶路赶得这么急,本姑娘累着了呗。”
慕紫轩也不好意思,道:“这不总算赶上了么,今日我先将你安置在客房休息,明日再领你见师尊。”
“见你师尊,剑冠么……”宁悠悠不由咽了口唾沫。
“废话,我还能有两个师尊不成,别紧张,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你这外人成了内人,我才好名正言顺的带你参加接任大典。”
“你才丑媳妇呢!”宁悠悠羞恼的在他肩头打一拳,又咬唇道:“见就见呗,干嘛还拖到明天……”
“我的好妹妹,这都快天黑了,你觉得我天黑莫名奇妙领一姑娘去见师尊合适?况且你赶了这么些天的路,你不梳洗打扮一下,怎么拿得出手?”
“怎么拿不出手……本姑娘天生丽质……”本来说得理直气壮,可越说声音越小,一直赶路,她已好几日没洗澡,身上甚至闻得到汗馊味,自是不好意思再说。
“你这还算好的,今晚至少还能休息一下,我可就惨了,这次出门晚归,师尊定会狠狠责罚我,你打扮的漂亮一些,他看着满意,就知道我虽然来得晚了,但也没白在外面瞎逛,不光这事成了,说不准还能把我的责罚免了。”
“‘剑冠’前辈对你很严厉?”
慕紫轩皱眉道:“是挺严的,而且不近人情,整天便是让我练剑练剑,其余师兄弟们早都下山游历去了,他却说我剑艺不成,不许分心,害得我闯荡时都不能报上自己名号,坦白说,我还真怕他明天不答应咱们的事,把你赶下山去……”
宁悠悠垂头问道:“那他若要真赶我下山,你怎么办?”
慕紫轩做认真思索状,“怎么办?便跟你一起走呗,先生米煮成熟饭,过上个三五年等他气消了,再带个胖小子来看他,他不答应也得答应,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
宁悠悠羞个大红脸,道:“什么大胖小子!不要脸,再说了,是女方家人不同意才能使这招的!”随后用只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就怕你到时便不这么做了……”
慕紫轩也未在意,而是看着山门方向咒骂道:“啐,怎么还有个宿沫峰的弟子看守,麻烦,山门快到了,你先别乱说话,配合我就好。”
看守山门的人有两个,其中一人才十四五岁,乃是清岳真人的弟子傅清名,另一个却是宿沫峰陆真吾座下。
慕紫轩大步向前,却只跟傅清名打招呼,道:“哟,傅师弟辛苦了,什么时候守门的事都轮到你这真传弟子做了。”
傅清名笑道:“接任大典将临,诸事都需得准备,宗门上下人手不够,我自然不可能闲着。”随后又看了看宁悠悠道:“这位是?”
“自己人,傅师弟,你去为她准备一间客房。”不待傅清名答话,慕紫轩便自顾自的领着宁悠悠进入。
“等等!接任大典期间,外人不得擅入!”宿沫峰弟子果然横剑在前挡路道。
傅清名也苦笑道:“慕师兄,你总得说明她来厉啊。”
“你们也知道,我这次是奉师命去探望上清派司马承祯真人,这位是司马真人的弟子,礼尚往来,乃是奉司马真人之令,来拜会师尊的。”,慕紫轩信口胡说,之后小声加了句,“身份尊贵得紧!怠慢不起哦。”
傅清名二人知晓司马承祯收了不少皇亲贵胄做挂名弟子,自然对宁悠悠高看一眼,那宿沫峰子弟却仍道:“司马真人弟子又如何,非常之时,外人不得擅入,这是规矩。”
慕紫轩搂着他肩头谆谆教诲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你说的我自然知晓,但这天都黑了,你将一小姑娘孤身一人往山下赶,是要让她住哪?万一出了点事,我们可吃罪不起。再者说,接任大典后天才开始,今晚让她住下,明天我领她见了师尊,再好言将她送走,也不算坏了规矩,这才是我们凌霄剑宗的待客之道。”
那人一甩他手,道:“就算如此,也等我通报陆师祖再说。”
“哼,陆师叔祖,凌霄剑宗又不是他当家作主,我师尊的客人,岂是陆师叔祖亲来也赶不了,再说,你觉得现在有谁会在意这些小事?”
那人一时语塞,接任大典在即,却也是权力交替的时期,现任掌门玄宁真人已不再管事,新的掌门又未选出,而陆真吾的名号压不住名满天下的剑冠,确实不知该向谁通报。
而慕紫轩又顺势眼光一冷,道:“再不然,就是你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意与我为难,那这简单,你接得住我一剑,我便听你的。接不住,便听我的!”
那弟子不禁后退一步,道:“你,哼!胡作非为!”说罢转头不理慕紫轩,掩饰自己心怯,慕紫轩笑笑招招手,唤宁悠悠大摇大摆进入。
安置好客房后,傅清名道:“慕师兄,你又何必与宿沫峰的人针锋相对呢?”
“哼,谁看不出来陆老儿想自己当掌门,可这次掌门大选没他的份,便一直看我们师徒不顺眼,我们师徒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没清岳师伯那么宽容大肚,宿沫峰不给我好脸色,我又何必理会他们。”
傅清名苦笑道:“慕师兄,这门派交替的大事,咱们做弟子的可不能妄议……”
慕紫轩笑道:“有甚不能,谁不知掌门之位非清岳师伯莫属,我师尊剑术虽高,事务处理和门中人脉都远不如清岳师伯,这次不过陪清岳师伯走个过场,过几日,我便要叫你掌门亲传弟子了,到时傅师弟可别忘提携我。”
“慕师兄莫说笑,我还得去守门,便先告辞了。”傅清名没他这般口无禁忌,道了声告辞,便逃也似的离开。
待人走了,宁悠悠才道:“没想到凌霄剑宗中,也是暗流潜伏啊。”
慕紫轩笑道:“但凡人多点的地方,就都能分出个派系,何必大惊小怪,今晚你先在这休息,我得先拜会师尊,明日再来找你。”
见宁悠悠面色有异,又道:“怎么了,舍不得我走,想让我留下陪你不成?”
“去死!”宁悠悠一脚踹向他,慕紫轩顺势逃走,宁悠悠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面上笑容却渐渐凝固,口中喃喃道:“凌霄剑宗……我终于到这了,但阿娘,轩哥,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宁悠悠面上露出难以抉择的痛苦神色,却是一咬牙,掏出三枚铜钱扔在地上,卜上了一卦,看着卦象,如脱力一般坐倒在地,却已下定决心,“这是阿娘最后的心愿,轩哥,对不起了,做完这件事,我就永远和你在一起,你说过,你不会怪我的……|”
-----------------------------------------------------------------------------------------------------------------------------------------------------------------------
离了客房,慕紫轩径直向住顾剑声的住处御离峰走去,他师尊顾剑声素来爱离群寡居,又只收了他一个亲传徒弟,所以此峰素来人烟罕至。
走至峰顶,便见一处竹屋,布置雅致,妙合自然,正是他和顾剑声的居所,而此时门外却站着一名悬剑少女,少女腰身挺拔,卓然傲立,眉眼娇美之中不失英气,乃是商影真人的弟子季明霞。
“季师妹?你怎会在此?”慕紫轩不由疑问道。
季明霞见慕紫轩来到,双眸一亮,暗藏喜色,道:“我师尊正与顾师叔商谈事宜呢,慕师兄,你可算回来了,顾师叔见你迟迟不归,这几日可都憋着火呢。”
慕紫轩瞬时神色紧张,道:“真生气啊,那我现在可方便进去?”
季明霞点头道:“嗯,劝你还是最好快些进去,趁我师尊在,或许她还能替你缓颊一番,否则连个帮你说话的人都没。”
“有道理,季师妹,多谢你提醒,那我便先去了。”说罢,急匆匆便往屋内而去。
“哎——”季明霞想再叫他说些什么,但见慕紫轩已入屋内,神色不由一黯,叹口气道:“算了,来日方长……”
慕紫轩进入屋中,便见内中坐了两人,一者是虽算不上甚美,但相貌温婉可亲的道姑。
另一人身形英挺,面如白玉雕成,五官分明,有棱有角,若看面貌也只三十出头,微霜的鬓角却暴露了他的年龄,此时头发被银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生着一对的桃花眼,但双眼之中,却好似无多余温情,反而不时有冷厉剑芒闪逝。正是他的师尊,名满天下的‘剑冠’顾剑声。
慕紫轩忙行礼,道:“徒儿慕紫轩,拜见师尊,拜见商师伯。”
顾剑声与商影本正在抬论着什么,见他到来,中止话题冷哼一声,瞬间,室内空气好似变得锐利,慕紫轩已有悬剑在头的压迫感。
顾剑声冷道:“我让你与司马真人送信,你完成的如何了?”
慕紫轩强笑道:“区区小事,自然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为师用意你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我凌霄剑宗难道便缺一个信使不成?需得让你千里传信?司马真人有一门‘天隐剑界’的剑法,乃受我启发所创,别出机杼,可谓绝学,却苦无传人继承,我本想送你这个机缘,让你拜会司马真人,从他那里习得‘天隐剑界’,你倒好,将信往看门弟子手中一丢,连司马真人面都未见,就扬长而去,不见人影!”
“师傅未曾挑明,徒儿哪知师尊用心良苦……”慕紫轩装傻道。
“现在看来,我这用心从一开始就是白费,天隐剑界精髓尽在一个‘隐’字,讲究坐忘清心,物我两忘,天隐万物,不争而争,但你的心却太浮躁了,便是让你学,你也学不会,说罢,这些时日,又跑到哪里博取虚名了!”
------------------------------------------------------------------------------------------------------------------------------------------------------------------------------------------------------------------------------------------------------------------------------------------------------------------------------------------------------------------------------------------------------------------------------(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也,也没做什么啊……”慕紫轩气势一馁道。
“让你送信,至今已超一月,你既然未在司马真人那里停留,以你脚程早该回来,莫不是又像上次一样,化用假名在外头争强好胜!”
“怎么能叫又争强好胜,我上次明明是行侠仗义。”
顾剑声冷嗤一声,道:“行侠仗义,行到自己人头上了?打了陆师叔的弟子你还有理!”
慕紫轩也强硬回道:“哼,那些家伙本事不济,却打着凌霄剑宗的名号欺凌弱小派门,强占人家宝物,挨顿打,不冤。师尊若觉得不算行侠仗义,那算我清理门户也无不可!”
顾剑声怒道:“好大口气,他们所行有亏,你禀报师门,自有掌门师尊和陆师叔做主,几时轮得到你来清理门户!”
“就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自陆师叔的掌门候选人身份被师尊顶去,他便看我们不顺眼,找他……”
“住口!竟还敢妄议尊长!”眼看顾剑声动怒,商影忙来打圆场,道:“好了,师弟你莫气了,上次的事骂也骂了,罚也罚了,还提他作甚。这次也是,轩儿年纪还小,好不容易下山一次难免贪玩,再说也未误了什么大事……”
顾剑声恨铁不成钢道:“就是年纪小,才不能轻纵,若再受不住诱惑,沉溺于功名利禄,声望美色,无心剑道,岂不枉费一身天纵之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听沉迷女色,慕紫轩亦不由心虚。
而商影则轻咳一声,道:“咳!顾师弟,其实你最没有资格说他……”
顾剑声面上也略闪过一丝窘态,随后对慕紫轩道:“行了,,我现在也没空管你,如今全派上下忙于接任大典布置,人手不够,你这几日便去经阁看守,没我准许不准回来。待我查明这次你出门是否做了其他不该做得事,再做处置!”
慕紫轩还欲说宁悠悠之事,但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
顾剑声看他还站在那,道:“别忤在这了,这次在经阁好好翻翻剑经静静心,你是剑道天才,但你的心太不安分!”
“安分?这世上,哪有安分的天才!”慕紫轩轻笑着自语一声,握紧拳头,拜别之后,转身离去。
待慕紫轩走后,商影轻叹道:“师弟,你对轩儿是否太严苛,少年人血气方刚,浮躁些也是正常,你年轻时,可还不如他呢……这般压得过紧,只怕适得其反。”
顾剑声面上露出伤怀之色,道:“我年少荒唐,声色犬马,恣意纵情,可谓负人良多。也是报应不爽,让我遇上了那个的命中煞星,才勘破浮华,重返剑道正途,现在回首,荒唐岁月当真误人误己,轩儿如今心性与我当年一般,我怎能让他重蹈我之覆辙!”
“只有如此吗?我总觉得除了这个原因外,你对他严苛,实则是保护太过,就好像,怕他惹上什么麻烦一般……”商影狐疑道。
顾剑声眉头不经意的一皱,道:“你这从何说起?”
“直觉!”商影抿了口茶水,干脆利落道,随后轻叹一声,“这次来这,还想替我家明霞跟轩儿拉拉红线呢,看你这般态度,怕是不成了……”
顾剑声笑道:“瞧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反对********,明霞这孩子心性正直,果断干练,倒是轩儿良配,但你未免太急,咱们修行之人寿命绵长,大多是道基稳固后才谈婚论嫁,过上几年再谈不迟……”
“等上几年,就怕让人捷足先登了,怎还不迟……”商影摇摇头,又道:“算了,不提这些,今日来此,便想问你,接任掌门的三关比试,你准备的如何?”
顾剑声道:“你又何必奚落我,掌门大选共三项,第一项比门派经略,我对此一窍不通,如何比得上替师尊打理门派十余年的清岳师兄,第三项比人脉,由各峰长老投票选出心仪人选,这个……会支持我的,怕是寥寥吧。”
商影道:“据我所知,暂无一人,你若觉得面上过不去,师姐我可投你一票撑撑门面。”
顾剑声苦笑道:“算了,你我皆知,清岳师兄才是最合适人选,师尊虽将我列为候选者,但我无心门派事务,若我有投票的资格,我定然第一个投给清岳大师兄。”
“那第二项,剑道比试呢?你,可有胜算。”
“你我亦知,剑道之上,我向来不输于人。”顾剑声淡淡道,没有半分夸耀的意味,神态好似只是陈述一个人尽皆知的简单事实。
“既然结果一眼分明,那——”商影放下杯子,温润双眼直视顾剑声,“你放水,让师兄赢可好?”
顾剑声面色一凝,放下茶杯道:“这话,你不该说。”
商影道:“我知你虽无宇文锋那般表现的露骨,但对剑道至诚,不在宇文锋之下,任何一场剑决都会认真对待,但已知结果的剑斗,除了伤及师兄颜面外,并无意义。”
顾剑声摇摇头,认真又执拗的说道:“剑斗不需意义,剑的本身,就是意义”
看着商影面色一黯,又劝慰道:“放心吧,你应知道,以我的本事,对大师兄败而不伤,并非难事。”
“败而不伤?”商影苦笑着摇摇头道:“你却不知,败而不伤,对大师兄才是伤的最深……”
随后,商影款款起身道:“罢了,果然不该抱有期望,今日便当我没来过,年轻时,觉得你凡事皆不认真的轻浮模样惹人生烦,哪想到你认真起来后,同样令人头疼。”
顾剑声苦笑道:“又惹师姐生气了。”
“又不是一遭两遭,早习惯了,有空关心我,不如去经阁关心一下你的好徒弟,出门回来,一句嘘寒问暖的话没说,就先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我知你是为他好,但带徒弟,有时需得严慈兼备。”
“没空!要去你去!”顾剑声一口回绝道。
“你的徒弟,我凭甚替你操心?”商影转身离去,走至门口,回身望道:“当真不去?”
顾剑声眼一闭,摆出爱理不理的模样,
“哈哈。”商影看穿一般轻笑一声,踏出房门。
ps:过生日能不能成为更新少的理由?我觉得能,总得想个方法庆祝一下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不够安分?”慕紫轩从房门步出,只觉心中愤愤难平,门外季明霞想与他搭话,慕紫轩也只心不在焉的应付两句,便大步下了山。
看着慕紫轩远去身影,季明霞怅然若失,轻叹一声,抚着剑俏立风中,过不多时,商影也出来了,见自家徒弟仍然在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我的傻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
季明霞认真道:“师尊令我守在门外,徒儿自然不敢轻离。”
商影恼的弹了她下脑门,道:“师傅我来就是给你这傻姑娘创造机会的,现在机会在眼前你还不知把握!”
季明霞疑惑道:“徒儿不明白师尊所言何意,师尊不是来于顾师叔商量正事的吗?”
商影气道:“那我用你明白的话说,你慕师兄被罚看守经阁,这天气乍暖还寒的,入了夜怕又得冻着,你去与他送些厚实衣裳去!”
季明霞登时明了,面上泛出一丝羞红,却道:“师傅有命,徒儿自当照办,只是由我给慕师兄送去……怕不合于规矩。”
“只是什么只是,霞儿,识大体,明大理是你优点,但遇上心仪之人,也要学会把身段放柔,撒撒娇,使使小性,恰当时机嘘寒问暖,你若不知道争,迟早被别人争了去。”
说着,把她往院里慕紫轩房间方向一推,笑道:“话就说这么多,我自己回丹霞峰便可,你啊,随意~”
--------------------------------------------------------------------
少年人的血中都燃着火焰,哪一个甘于寂寞?慕紫轩自诩门中翘楚,同龄师兄弟间无一能与他比肩,可顾剑声仍总以他剑术未成气候为由,对他处处约束。
凌霄剑宗弟子年满十七便可下山游历试炼,但他游历的机会却被顾剑声推去,取而代之的是继续在山上单调重复的练剑。
至今也只两次出过山门,皆是跑腿的简单任务,就这样,还被严格约束着时间,慕紫轩本就不服管,这次出门遇上纪凤鸣,更是给他心中埋下了一颗一点即着的火种。
同样年岁,修为也在伯仲之间,慕紫轩与他相交同时,亦有竞争之意。但一经比较,纪凤鸣已是被‘道扇’卫无双委以重任,独当一面。而他作为‘剑冠’弟子,却连报上自己名号都被刻上了‘贪慕虚名,不专于剑’的烙印,不被师尊允许。
“成日练剑练剑,练了剑又不许用,否则就是争强好胜,真希望他能早日收个剑痴当二弟子,也让我脱离苦海。”慕紫轩腹诽着,又在心中叹口气,“悠悠的事全然没机会跟他说,不过听他今日口风,就算说了,也只是给他留下教训我的话柄,好让他数落我沉迷声色,轻浮躁动。罢,先去经阁呆上一阵糊弄下,等会再寻悠悠商量对策。”
不知不觉,已到经阁之外,凌霄剑宗守备外紧内送,经阁之内也不禁弟子进入,所以当此人手紧缺之时,只留二个殿前弟子在外看守。
二人皆与慕紫轩认识,见他到来,不无讨好的道:“都已入夜,慕师兄还来经阁参阅,这般悬梁刺股,难怪能在咱们凌霄剑宗弟子中稳居鳌首。”
慕紫轩在门中人缘不错,此时暂收心中不快,道:“少贫了,我是来替你们做看守,师尊交代,这几日经阁交我看管,你们交了班,就回去睡觉吧。”
二人自是欢天喜地,按程序做了交接后,慕紫轩又问道:“里头可还有人?”
“方才进去个师姐,看着陌生,不过模样倒是周正……”说着,弟子猥琐胡侃道:“嘿嘿,慕师兄,这半夜三更四下无人,你把门一关,就可为所欲为了!”
慕紫轩往那弟子额上一拍,道:“我信你啊,整个凌霄剑宗哪怕标致点的母猪你们都能说得上名号,会有不认得的漂亮女弟子?就算有,你们能不趁守门机会好好盘问一番”
弟子苦着脸道“嗨,谁知道哪家长老新收的弟子呢,看样子高冷的紧,腰牌可是真传弟子的腰牌,就往我们这些殿前弟子眼前那么一丢,也不正眼看我们一眼,待我们查验完拿了就走,根本不给搭话机会啊。”
“你们觉得不甘就多争些气,早日从殿前弟子转为真传弟子。”之后又催促检验腰牌的人道:“我说一个腰牌瞅了半天,你验完没有。”
那弟子道:“慕师兄,我将灵力灌入,你这腰牌怎无半点反应。”
“没反应?”慕紫轩接过令牌试了一试,果然如他们所说,凌霄剑宗腰牌关注灵力后皆有云纹浮现,以此辨别真伪,但此令牌却是无任何变化。随即道:“这次出门遇上了凶煞之物,许是那时腰牌的灵气被污染了吧,待明日我再换上一块。”牌内灵气流失,亦是常见之事,慕紫轩也不以为意。
“师兄,我们可是认牌不认人啊……这让我们如何交接?”
慕紫轩笑道:“行了,少跟我装恪尽职守,谁不知道谁啊?你们若不认,那我可转头回去睡觉,留你们继续把守了。”
“别啊,我们就这么随便一说。”两人把腰牌往他手里一塞,又猥琐的往经阁内使了个眼色道:“模样真的周正得紧啊,慕师兄别错过机会。”说着一同嬉闹着跑远。
忽闻一声轻斥传来:“你们跑起来不看路吗?怎这般冒失……”
而声音接近,走来一道俏丽中不失英气的身影,正是季明霞。
“季师妹,你怎来了?”慕紫轩道。
“听说你被罚在这把守经阁,师傅怕入夜天寒,便让我与你送件厚衣裳。”季明霞柔声道,递来一件绒披风。
“还是师姑疼我,劳烦师妹了。”慕紫轩正欲接过。
季明霞却把手一缩,眉头皱起,原来披风上此时裂开了一道口子。不禁懊恼道:“都怪方才那两个冒失鬼差点撞到我,害我一不小心踩到了角,毁了慕师兄的衣裳……”
慕紫轩不当回事:“嗨,不过就破了口子,有甚大不了。”
“慕师兄你先等等,我替你补一补衣服。”季明霞说着,挽起披风脚,又从自身衣嚢上翻出针线,纤纤玉指穿针引线,密密织起来,竟如蝴蝶穿花,分外娴熟。
远远躲在暗处的商影却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心中暗道:“这傻姑娘,送衣服便送衣服,你又提我作甚!人情倒是落在我身上了!缝衣服倒是好机会,但你也该先等他把衣服穿好,然后贴着他身子为他缝衣!师傅是实在帮不了你了。”
不要问商影为何如此熟练,总之瞒着徒弟,躲在这想看好戏的她越看越是憋心,骂着弟子不争气转身而去。
一边没眼看,一边却赞叹不已,慕紫轩道:“我只道季师妹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做起针线活来也是这般利落。”
季明霞低下螓首弄针,认真又专注,“这有甚大不了,我入门学得第一套剑法就是织女飞梭剑,剑法讲究使剑如运针,初学时就是拈着绣花针使剑招呢,剑法虽不成气候,针线活倒算练了个娴熟。”
“季师妹剑法若不成气候,凌霄弟子中也无几人再值得入眼了,既能提剑,又能拈针,谁若有幸娶了季师妹,那可真叫福气”
“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明霞针法一乱,春笋般的手指扎出一滴嫣红血珠,不由轻呼一声,接着一边将手指放在口中吮着,一边细声道:“师兄取笑了……”
看着素来英气的季明霞如今羞红了脸,低首吮着手指的小女儿姿态,慕紫轩亦微微一愣,恍然觉察到了什么。
此时却听“啪”得一声,一声脆响从后方书架传来,“是了,经阁中还有其他人!”
慕紫轩不敢再看季明霞,趁机回头,却见书架间一条身影如鬼似魅晃过,几乎让慕紫轩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但再看书架,梨木书架缺了一小块,似是被人生生扳下。
见那人刻意躲闪,慕紫轩察觉不对,道:“不知哪位师妹在那?损坏书架,可是要赔偿的!”而足下一点,已是追了过去,却见视线尽头,果然有一道身影一闪而没。
慕紫轩再追上,只觉那人步伐变化,在层层书架中如捉迷藏一般,只能追上道道残影。
“是窃书者!”知晓必然有鬼,慕紫轩紧追不舍,却见那身影陡然一旋,已如蝙蝠一般往门外飞去。
“哪逃,季师妹,你守在这,以防调虎离山,我去追。”慕紫轩亦掠出门外,却见那人只一道背影,身着凌霄剑宗道服,宽袍大袖掩住原本体型,但依然可推断应是纤细女子。
眼看追之不及,慕紫轩喝一声:“留下吧!”长剑锵然出鞘,化作剑气经空,呼啸追上,那女子不得以,亦抽出佩剑回身接招,然而甫一交手,就在剑气下吃了亏,剑气看似直来直往,但交击瞬间又生出变化,一道剑气中暗藏十数种劲力,交错变化,难以测度。
女子遁法和轻身功夫皆是一流,剑法却差了许多,应招之间,已被多变的剑流逼得险些拿捏不住剑柄,身形顿时一停,而慕紫轩已趁此时机逼上。连环快剑,如网如织,不容她走脱。
可与她眼神一交汇,慕紫轩当即如被打了一棒,剑法顿时散乱,眼前之人为了掩住身份,撕了两片袖袍蒙住头脸,但纵然只露出一双眼睛,慕紫轩也断然不会认错。
而那双眼睛如怨如叹,似愧疚似责怪,短短一瞬,变化出各种复杂神采,之后一回身,穿过散乱的剑网纵身而去,而慕紫轩呆若木鸡,任由她离去,只口中喃喃道:“怎会是她……怎会是她……”
眼看那人影越行越远,忽然,天地间响起一声冷哼。
似是远在天边,又似尽在耳畔,落入慕紫轩耳中却不啻惊雷,令他恍然回身,心生一股不祥之感。
而下一瞬,剑意横空乍现。
ps:发现白学现场,请大家务必打死白学家,晚上应该还有,得加紧把外传结束了,这订阅掉的我都不敢信(未完待续。)
“他认出我了!”一瞬间的眼神交汇,彼此已是心知肚明,宁悠悠愧疚难当,趁慕紫轩愣神之际,转身而去,恨不得就此一走了之,再不与慕紫轩相见。可真走时,却又觉腿如灌铅,每迈一步都有万钧之重,而纵不回头,亦能感觉到背后慕紫轩的茫然又凄怆的眼神,如芒刺一般将她的心头刺得千疮百孔。
“轩哥哥,原谅我,我会回来的……”宁悠悠一咬牙下定决心,如要将心中纠结尽数发泄一般飞奔。
此时,却听天地间响起一声冷哼,宁悠悠只听这一声,便觉心头一颤,如坠冰窟。
下一瞬,天地肃杀,剑意弥空!
擦着脸颊的风陡然锐利,如无形之剑当面而来,宁悠悠身形急旋,向侧旁掠去,但覆面的布片却被剑气绞碎,如幻蝶飞散,露出宁悠悠姣好面容。
但躲闪之时,又激起新的风动,风一动,剑又生,穷追不舍,如影随行。
宁悠悠被逼得慌不择路,撞上了一旁的梨花树,梨花如雪,落英缤纷,柔嫩花瓣此时却锋锐如剑,寒彻人心,凄美中暗藏致命杀机。
万物化剑,层出不穷,宁悠悠只感觉自己是与整个天地为敌,心中已猜得来者是谁,哪还顾得上隐瞒身份,将不趁手的长剑丢开,掏出一个算签,算签一化十,十化百,如星斗一般运转宁悠悠周身,挡下风花雪月之剑,算签亦失去灵气般被击飞。
而这时,被宁悠悠掷开的长剑调了个头,再向她刺来,宁悠悠已无力防备,忍不住闭上眼睛。
却听“叮”一声清脆剑击声在耳边响起,如风吹铃动,甚是好听,微微睁眼,却见漫天花雨中,慕紫轩拦住她的腰身,剑出鞘,尖对尖抵住飞来一剑。
“师尊留情,她叫宁悠悠,是我心仪之人。”
一语惊起千层浪。
经阁之内,季明霞如遭电殛,手中披风滑落,披风上未及补完的裂隙在风吹之下好似在张口大笑,笑她慢了一步,这道裂口永远不必补了。
而夜色中一道人影由远而近,转瞬眼前,能一招不出,便逼得人走投无路者,自是‘剑冠’顾剑声,顾剑声剑眉轻皱,眼中含煞,逼问的话语更是比剑更锋锐。
“你,是皇世星天的遗脉?”
--------------------------------------------------------------------------
对宁悠悠的审讯仍在继续,只是由地上转到地下。
凌霄剑宗黑牢,只犯了重罪的弟子才会被关在此处,如今却多了宁悠悠的位置。
而狱门外,顾剑声翻阅着一本古册,册上赫然写着《太易玄经》四字。不见喜怒道:“这本书我本以为今生不会再见,却不料托你的福,又出现在我面前。皇世星天灭了近二十年,尔等竟仍痴心不灭!”
“你们!贼喊捉贼!占了我派的经典还有理了!本姑娘不过想物归原主,你们凭什么将本姑娘关起来!”面对当世顶峰,宁悠悠破罐破摔,丝毫不怕,气鼓鼓道。
顾剑声冷笑道:“趁着我派接任大典人手不足,对经阁防御松懈之时,勾引我徒儿慕紫轩,借他帮助混入凌霄剑宗,之后又掉包他的令牌,用他令牌通过经阁外弟子的审查,窃取《太易玄经》,皇室星天倒是越来越堕落了,连卖弄美色的技俩都使出了,单凭你这妖女蛊惑我徒儿,我便有杀你理由,何况现在只是将你关起来!”
“那你便杀啊!反正凌霄剑宗最擅恃强凌弱,欺我们皇世星天落没,就将我派之人屠戮一空,爹爹,大哥,二哥都死在你们剑下!你剑冠顾剑声作为凌霄剑宗翘楚,杀我这一柔弱女子还不是手起剑落的事。”宁悠悠说着说着,只觉心中凄苦,竟不禁落下泪来,暗道:“死在他师傅剑下也好,让他这辈子也不会忘了我。”
看他梨花带雨模样,顾剑声面上冷意更甚,嘲道:“弱女子?你这妖女何必自谦,我十年磨一剑,才养出一个弟子,你不过卖弄些许风情,几日功夫就将他撩得神魂颠倒,为你所用,这等利用他人,玩弄感情的手段,哪里弱了?”
“你!胡说,我才没有……”宁悠悠想说她没利用慕紫轩,可事实就是如此,才神色一黯,却仍倔强道:“我开始虽是存了其他心思,但对轩哥哥的感情却没半分作伪!”
“住口!”顾剑声神色一厉,狠声道:“没有作伪?皇世星天的人接近轩儿,还不就是因为他的身世!”
“轩哥哥的身世?”宁悠悠面露疑惑,“轩哥哥的身世怎么了?”
“还与我装糊涂么?凌霄剑宗与皇世星天有深仇,死在我剑下的皇世星天门人更是不计其数,甚至还可能包括你的亲人,作为凌霄弟子,剑冠传人,若不是因为轩儿身世,你怎么可能对青眼相加?”
宁悠悠气道:“他是他,你是你,你凭什么将轩哥哥和你绑在一起,你便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恨你时,也照样喜欢轩哥哥,与你有甚关系!”
见她理直气壮的说出这话,顾剑声竟一时哑声,上下打量了宁悠悠一番。
虽口上说不怕,可当世顶尖高手眼神一扫,就有莫大威势,宁悠悠也不禁缩了下身子,可一双眼睛依然澄澈坦荡,一点不怵的与顾剑声对视,反是顾剑声先收尽锐气,叹道:“除非你真的毫不知情,否则,在我见过的女人中,论演戏的本事你能排第二。”
宁悠悠随即好奇问道:“第一是谁?”
顾剑声又用了看怪胎的眼神看了宁悠悠一眼,道:“你种时候,你这小丫头能不能把注意力关注在重点上?”
“哦……”宁悠悠点点头,道:“你一直说轩哥哥的身世,到底想说什么!”
“不能说、”顾剑声干脆利落道。
“那你提它作甚!”宁悠悠不禁气结。
顾剑声反问道:“你可知当年皇世星天做了何等事才被我派所灭?”
宁悠悠道:“自然知晓,皇世星天开国时选错了帝星,帮了建成太子,结果最后是袁天罡辅佐的李世民登上龙椅,袁天罡为报过往旧怨,将皇世星天打入建成太子一脉,而其他一些门派为了向新皇谄媚献好,也纷纷出手,剿灭皇世星天,直到十八年前,凌霄剑宗闯入我们在明州的地宫,而你杀了我们上代门主宣君盛,皇世星天传承才算断绝!你的‘丰功伟绩’,我可是从小听到大的呢!”
顾剑声摇头道:“果然相差甚远……”
“你不敢承认吗?”
“小丫头,你也想一想,且不说我凌霄剑宗不屑做逢迎谄媚皇室之事,单说十八年前,太宗皇帝早驾崩了,袁天罡也早不知所踪,皇世星天的门人都死了几茬了,刚开国时围攻皇世星天的那场仗凌霄剑宗都没参与,无怨无仇的,难道会在十八年前,突然又为了逢迎已死的皇帝、隐世的袁天罡落井下石,将你们皇室星天彻底覆灭?”
宁悠悠顿时被问住了,却也不敢怀疑自幼被教导的说辞,顾剑声叹一声道:“轩儿的身世不能说,但当年真相倒可告知你,也让你知晓今日你欲为之事的轻重厉害!”
ps:外传真快完了……就差最后一波**了。坚持住别弃坑啊!(未完待续。)
逆天理,造帝星,杀百婴,取气运。尘封的往事从顾剑声口中娓娓道来,不需多余渲染,宁悠悠便能从话语中渗出的血腥味中,体会出当年皇世星天的偏执和疯狂。
纵然宁悠悠这姑娘一向邪性得紧,此时也觉得心头如冰水浸了一般,从心渗到骨子里的寒。
“宣门主杀了一百个婴孩,一百个自己的骨肉,去给一个紫薇帝子补足气运……而皇世星天的人,阿娘他们都认同此事”宁悠悠杏眼圆睁,难以置信道:“瞎说!怎么可能!”
顾剑声冷哼道:“现在闭眼,一百婴孩身躯灰白,血流满地的场景犹然能浮现在我眼前,我倒宁愿我只是瞎说,‘紫薇星降,重造皇世’?呵,当年这个短短八个字的口号,就让整个皇世星天的人全如疯狂一般,想不到十八年之后,你们的疯病还没好,竟还想盗取《太易玄经》,重开当年计划!”
宁悠悠眼神闪烁慌乱,口中却仍错乱道:“不,我还是不信,定是你们凌霄剑宗诬陷。”
“信或不信,等你回去问过你娘亲,一切自然明了。我便不信皇世星天皆是敢做不敢应之辈。”
宁悠悠一愣,“回去?你不杀我,肯放我回去?”
“我的剑,还不屑杀一个半大丫头,你的处置,接任大选之后自有新任掌门定夺。但不论结果如何,你这妖女好自为之,以后莫再接近轩儿!”说罢,转身而去。
“要你管啊!”宁悠悠翻了个白眼,又突问道:“对了,当年集结百婴气运的紫薇帝子,你们最后如何处置的?”
顾剑声顿足,森然道:“乱世祸胎,不能放任,自是被我亲手所杀!”话语一出,黑牢之内遍地森寒。
宁悠悠不禁打了个寒颤,强笑一声,不甘示弱的嘲讽道:“呵,不屑杀我这小丫头的剑冠,杀起一个新出生的孩子倒是毫不手软啊……”
顾剑声不予回应,转身出门,大门一阖,掩住了牢中最后一丝亮光。
“喂喂,给我留个油灯啊!我怕黑!”宁悠悠叫喊着,却无人回应,而黑暗已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
“幽凝,我好怕……”蜷缩在角落的宁悠悠抱着双膝,像一个受伤的小猫。
“怕什么,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小到大,再黑我也在你身边。”转瞬间又换了个冷漠又坚强的声音道。
“这次不是怕黑,我是怕轩哥哥他不再理我……幽凝,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哼,顾剑声所说谁知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皇世星天过往行事与我们何干,我们取太易玄经,不过物归原主罢了!”
“可我不该欺瞒轩哥哥,是我缠着他让他带我入凌霄剑宗,是我偷他的令牌进经阁,轩哥哥这么宠我,我却还在诳他……”
“做都做了,追悔何用?若他不能谅解,也只能说有缘无份。”
宁悠悠带哭腔,喃喃道:“可是,他说好不会怪我的,说好不会怪我的,说好不会怪我的……”嘀嗒,嘀嗒,泪水顺着尖尖下颌滴落地面,如溅珠碎玉,在黑暗空寂的房内回荡。
此时,牢房的大门开启,三道人影涉阶而下,左右的是押送弟子,中间的却是慕紫轩。
宁悠悠急抹干眼泪,侧开头不敢看慕紫轩。
慕紫轩笑嘻嘻对两个看守弟子道:“哟,两位师弟,行个方便,把我们关一间如何?”
“这是牢房,你以为是洞房呢,想得到美!”一名弟子啐了口,打开侧旁牢室的门,一把把慕紫轩推进去,转身离去。
“切,记下你了,以后出去别怪我不留情面。”慕紫轩止住踉跄,冲那两弟子背影比了下小指。
“你……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牢房大门再度被关闭,黑暗重新笼罩,宁悠悠犹豫一下,嗫嚅道。
“嗨,你这么胆小怕黑,一个人被关黑牢,肯定又哭又闹的,我哪放心?便来陪你了!”慕紫轩不以为然道。
宁悠悠一愣,“就,这么简单……”
“哪里简单了,本来商师伯说情就要把我放了的,还好我及时挑衅了陆真吾那个师叔祖,把他气得乱跳,这才有机会进这黑牢的,可不容易啊,对了,你还好吧,有没有被吓哭……”
“你才哭了呢,谁要你陪了……”宁悠悠嘴硬着,半天止住抽泣后,哑着嗓子道:“你,不怪我么?”
“你先前说,你母亲留下遗愿,要你取回一样东西,所指的东西就是那本什么玄经?”
“是《太易玄经》!”
“好啊,原来那时你就用话僵住我了,小妮儿好心机啊!”慕紫轩的手伸过中间栏杆,想要摸黑给宁悠悠一记“脑栗”,但却没看准位置,只弹在了宁悠悠耳垂上。
宁悠悠吃痛一叫,又道:“那你是还怪我骗你咯?”
“是怪你隐瞒我,拿一本破书来完成我岳母的遗愿,这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直接告诉我交给我想办法不就好了,至于掖着藏着!来,让我再弹两下。”
慕紫轩再伸手,这次却是蹭到了宁悠悠脸颊,入手光滑细腻,却还有湿热之感,“悠悠,你怎么又哭了?”
“都是你……弹……弹得啦!”宁悠悠呜咽着说,哭声初时如泉眼中渗出泉水般轻细,随即汇成大江大河,一发不可收拾,似是要尽泄心中委屈,宁悠悠抱着慕紫轩伸来的手,倚在他肩头,慕紫轩肩膀已被湿透,还能感受到宁悠悠肆无忌惮的在他衣服上抹眼泪擦鼻涕。
慕紫轩任她宣泄,待她哭够了,才拍着她脑袋道:“好了,悠悠,我没怪过你,我知道,你做下选择时,远比我更煎熬……”
“那换我怪你喽……”宁悠悠蹭干眼泪,用软软的语调细声道,柔软小手顺着他肩膀下滑,与他的指头勾在一起,慕紫轩神荡之际,忽然指尖一痛,如被针扎,虽看不见,但从风的流向也猜得出是宁悠悠拔下头上钗儿,在他指尖上狠狠刺了一记。
“你又作甚!”十指连心,慕紫轩忍不住痛呼。
“怪你喽,谁让你跟你那师妹在经阁内眉来眼去,又送袍子又补衣的,还说什么谁娶了她是天大的福气,说啊,你是不是很想享此福气!”宁悠悠捏着他指尖挤着血滴道。
“疼疼疼!”慕紫轩连连喊痛,道:“瞎吃什么飞醋,我和季师妹不过是……”
慕紫轩本想说是同门之情,他过往也一向如此认为,但下山走了一遭,遇上宁悠悠这命中克星后,对男女情事也开了窍,再回想起来经阁遭遇,季明霞的一番情谊可说显而易见,说什么同门之情反倒是自欺欺人了。
宁悠悠继续道:“若不是你再那勾三搭四,我也不至于气得捏坏书架,暴露行踪,更不会被捉住,你还敢说不怪你!”
不愿自欺欺人,慕紫轩索性换个路线,一副沧桑口吻道:“人若优秀,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再怎么说我也是剑冠弟子,这种事以后还会多得是,你得慢慢习惯……”
慕紫轩正吹着牛,忽然指尖一阵细麻,令他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纵然看不清楚,他一人能感受到,宁悠悠正伸出丁香颗儿似的细小舌尖舐着,宛若幼猫般舔舐他的指尖。
少女的舌尖细凉,舔得掌心又麻又痒,同样是腻滑已极,却迥异于指尖肤触。
“继续吹啊,剑冠的徒弟!”宁悠悠的舌头在他指尖打旋,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还带着可爱的“啾咕”声。
慕紫轩自觉是最了解宁悠悠的人,却他也觉得他永远也了解不了宁悠悠,这个女孩子简直是另一种生物,不仅和自己没半分相似,连他一贯自豪的想象力在她面前都贫瘠到了异常可悲的境地,令他无以招架。
宁悠悠显然很喜欢血的味道,涌出的鲜血,抵不过宁悠悠贪婪的**,伤口被舔得干干净净,又带着挑衅的语调挤着他的血继续道:“怎么不吹了,剑冠的徒弟?教你个乖,下次再有女孩子像你师妹那般,在你面前被扎破手指,你可要抓住机会把人家的手指放在嘴里舔啊。学会了吗?”
十指连心,宁悠悠舌头舔舐的酥痒感似乎从指尖传到心头,慕紫轩心头痒痒的,好似被猫儿轻轻挠着一般。身子微颤的道:“学会了,学会了……”
“那看你会不会举一反三了。”宁悠悠暂收神通,贴着慕紫轩侧颊道:“我的嘴唇,刚才憋哭时咬破了……”
吐息滚烫,气如兰芳,宁悠悠的挑衅很快遭到报复,慕紫轩只听见耳鼓里擂鼓般的心跳,胸臆里每一收缩暴绽,浑身血脉似都随之胀开,不知从哪儿来的血液撑挤着冲过,最起码有平常的两倍这么多。近乎粗暴的捧着少女的面颊,四片嘴唇笨拙地贴在一起,堵住了少女未来得及发出的抗议,一勖也不动。
-------------------------------------------------------------
黑牢之内春意盎然,殿堂之内暗云涌动。
陆真吾气得在殿内来回走动,口中道:“嚣张,现在的弟子真是嚣张,我这一把年纪,竟然被徒孙辈的顶撞,掌门师兄,慕紫轩此子勾结皇世星天余孽,目无师长,你可不能因为要退位了不管事,就轻了对他的责罚!”
当代掌门玄宁真人却撑颐沉思,道:“皇世星天竟还不死心,连没长成人的小丫头都派上场了,不过,那小丫头为什么偏偏选慕紫轩做他同谋……”
陆真吾道:“有其师必有其徒,私行不端而已,还用问吗!掌门师兄,你这徒孙跟你那徒弟一样,都会给凌霄剑宗引来些麻烦女人来!”
玄宁掌门沉吟道:“只这原因吗,你有没有感觉慕紫轩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谁?”
“皇世星天上任门主宣君盛!”但随即摇头道:“算了,应该是我多心了,毕竟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陆真吾却眼前一亮,好似被点醒一般,郑重道:“未必,掌门师兄,我有调查方向,这事交予我吧,我感觉,顺着这根线能牵出一个动摇凌霄剑宗的大阴谋!”(未完待续。)
ps:爆更未遂,今天都没抽出时间码字……明天再来吧,感觉这几章感情戏多了些,但又怕铺垫不到位,导致人物情感变化突兀,所以挺纠结。
虽处黑牢之内,不见天日,但与心仪之人相伴,慕紫轩、宁悠悠二人皆是甘之若饴,因卸下心中包袱,本就多嘴的宁悠悠比往日更话唠十倍,将自己的出身,经历,乃至受过的委屈,经历过的趣事都事无巨细的说出,似乎是想以这种方式,弥补先前对慕紫轩欺瞒的亏欠。
慕紫轩初时与她尚能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谈,但相谈半日,一者谈的口干舌燥,二者自己每日的生活便是在顾剑声的约束下练剑,单调重复,泛善可陈。到后来便成了宁悠悠讲个不停,而慕紫轩隔着栏杆宠溺爱怜的抚着她的头,静静的听她讲话。
兴高采烈的讲了一阵,宁悠悠才发觉慕紫轩好久没插嘴了,吐了吐舌头道:“轩哥哥,是不是觉得我说着没完,好话唠啊?”
慕紫轩打趣道:“还好啦,我是心理早有准备,毕竟你是能一人扮两角,自己跟自己讲话的奇才!”
宁悠悠掐了他腰肉一下以示抗议,道:“其实我也没那么话唠啦,以前也就跟我小表妹聊过这么多,我小表妹不在了后,我就一直没个说话的人,把话全憋在肚子里了。”
“不在了?怎么死的?”
宁悠悠恼道:“你才死了呢,我表妹今年才十岁,又乖又听后,超可爱的,跟她说什么她都似懂非懂,嘴巴又紧,所以我有什么心事都爱跟她说。比如上一次把策伯伯的算签竖起来放在他坐垫下面,让策伯伯三天没下来床的事,我就是与她分享的。”
“别拿你表妹当树洞用啊!会带坏小孩子的!”慕紫轩止不住想喊,却强忍住冲动,问道:“那你表妹现在在哪?”
宁悠悠声音一沉,黯然道:“舅舅自……那件事后也受了伤,比我阿娘还早过世,表妹也被带回娘家覆水庄,学习‘御水术’等着……等着,报仇了。”
虽二人都不欲再提,但绕来绕去,还是没能绕过这个话题,沉默良久,宁悠悠握紧慕紫轩的手,坚定道:“轩哥哥,我要做这天下最自由的女人,吃想吃的东西,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什么门派纠葛,过往情仇,光想想就觉得好烦,说我冷漠无情也好,忘恩负义也罢,反正,本姑娘才不要被这些跟我无关的事束缚住!你也不要再管它们了,好不好?”
慕紫轩扣住她的手,笑道:“这当然,光是你,已够我琢磨一生了,哪还有心思分在那些闲事上!”
“啐,说你呆,有时说话又比谁都好听。”宁悠悠啐了一声,低下了头,虽在黑暗之中,慕紫轩仿佛依然能看到她颊染红云的娇羞模样,心头又觉心头酥痒,欲再与她温存一番,却闻‘咣当’一声,大门打开,阳光射入黑暗牢室,而背光走来的人影风姿隽永,萧疏轩举,腰悬一剑,披身的阳光使他浑身好像透着淡淡光华,来人正是顾剑声。
顾剑声入内,便见慕紫轩面红耳赤,衣衫不整,宁悠悠鬓乱钗横,春潮未褪,皆是一般情热模样,当即心头不快,冷哼一声,对慕紫轩道:“你,出来!”
慕紫轩被师傅抓个正着,难免心怯,缩缩脖子道:“弟子被罚禁闭,不敢出来。”
“是不舍得出吧!”顾剑声眉头一挑,便生一道剑气,切豆腐一般切开锁住牢门的铁链,催促道:“还不赶快!”
慕紫轩捏了捏宁悠悠手心,示意她放心,便随顾剑声出门,边走边道:“师尊,你这是劫狱啊……”
顾剑声横了他一眼道:“我已与掌门说过此事,掌门同意放你出来。”
“那你还直接把锁切断,又不是没钥匙……”慕紫轩低声说着,话说一半,见顾剑声面色越来越阴沉,虽是可能再一道剑气迎面而来,便咽口唾沫把剩下的话吞下。
“明日我与清岳师兄将有一场剑决,在旁观视,对你当是大有裨益,你不该缺席。所以将你紧闭三日的责罚改为鞭刑三十,过了明天,你就去领罚吧。”
“那还真是多谢师尊……”慕紫轩心头无语,苦着脸又道:“那师尊,反正要挨打,不如我把悠悠……把宁姑娘的罪责一并担下,多打我几鞭,便将她也放出吧。”
顾剑声冷看他一眼,道:“自罪自偿,凌霄剑宗门规岂是儿戏,况且私闯经阁要地,不论哪一派门都是大忌,若折成鞭刑,你承受不起!”
慕紫轩听他说的严重,道:“不至于吧,她什么也没盗出啊,再说《太易玄经》本就不是我们门派的……”
“胡闹!”顾剑声斥道:“你知不知晓她差点闯出多大的祸,那书内中极可能暗藏了杀婴取运的法子,岂可流传于世,念她年幼无知,不知利害,已是给足了她宽容,但该有的处罚不能少。”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她?”
“若依照江湖规矩,私闯别派禁地者,重则斩杀当场,轻则废尽修为,皆无可怨尤,凌霄剑宗无心苛责她,但囚禁个三五年也是应该!”
“三五年,依她性子,关上三五天她都要疯了!师尊,你可否能再向掌门求求情。”慕紫轩恳切道。
其实顾剑声也早这么做了,依他角度,一者不屑与这小丫头计较,二者巴不得这丫头离慕紫轩越远越好,所以主张的处罚是将她驱逐,不许踏入凌霄剑宗方圆十里之内。但这般可有可无的处罚方案,自是不能让其他长老信服,所以全然无功。此时自是冷着脸不语。
慕紫轩见他表情,心凉大半,顿足不前道:“师尊,她怕黑,我去与她送盏灯去,再道声别……”
顾剑声冷眼扫视,但见慕紫轩目光执拗,丝毫不退让,终是摆摆手道:“去吧,我在前头等你,莫耽搁太久!”
待慕紫轩身影在视野内消失,顾剑声神色舒缓,却也止不住长长一叹,纵使腰间的‘不堪提’是天下有数的名锋,可这情丝牵缠,要他如何斩断。
慕紫轩再入牢室中,手中点着一盏加满油的油灯,缩在角落的宁悠悠见着光亮,忙凑上前来,速度之快,连慕紫轩也不由赞道:“见着光亮就扑来,你是属飞蛾的?”
“去!”宁悠悠白了他一眼,接过灯道:“跟你师傅说些什么了?”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先听哪个?”
“坏的吧”
“依照门规,这次的事大概要关你个三五年。”
宁悠悠撅了撅嘴,“三五年?还不如杀了我呢,那好消息是什么?”
“我打算跟你私奔。”慕紫轩淡然道。
宁悠悠小心翼翼护着灯的手猛地一颤,滚烫油灯溅在手上也浑然不觉,“你,你说什么?”
慕紫轩轻描淡写道:“别大惊小怪,不是早跟你说好了么,咱们这般情仇纠葛的,不私奔一下都太可惜了。”
“胡……胡说什么!”宁悠悠面上发红,听不出是羞还是喜,将油灯放在地上,“你是剑冠之徒,前途无量,跟我一起可是自毁前程,你……你当真舍得……”
慕紫轩抓抓头发掩饰内心纠结,“要说舍得,还真说不出口,毕竟师门培育多年,还有师傅他……师傅虽然严苛些,不过我知道他待我极好,但出了这事,师门肯定容不下你,容不下你,也就容不下我,所以便是不舍,也得先出去躲个三五年。”
宁悠悠心头暖洋洋的,不坦率的撇过头道:“哼,只要你舍得,我……随你……不过,会不会太危险?”
慕紫轩道:“明日便是接任大典,正是天赐良机,我师傅和清岳师伯将有一场剑决,到时门派防备必然松懈,我便趁那时来救你出去,不过先说好,若遇人拦阻,你便自行离开,千万不要管我!”
宁悠悠急忙抗议道:“丢下你,那怎么行,我反对?”
“我再怎么惹事,都还有师傅顶着呢,你不一样,若你再被抓,怕就没再救你的机会了!”
宁悠悠头摇成波浪鼓:“不管,反对就是反对,要不然咱们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就咱们两个人举什么手?”慕紫轩跟不上她的思维
“我反对。”宁悠悠换成幽凝的嗓音,举起左手。
“我也反对。”宁悠悠换回原音举起右手。“喏,我和幽凝两个都反对,少数服从多数,你得听我们的!”
“你能不能认真些啊,装什么离魂症患者!”慕紫轩忍不住想拿拳头拧她发涡,长呼口气才压住这种冲动,“不然这样,你不是爱依卦行事么,扔几枚铜钱看看卦象,怎么做自然知晓。”
“这办法倒不错!”宁悠悠一口应下,心中暗想以她对易理的了解,掷出卦象后怎么解释,全都随她一张嘴,两片唇,可铜钱一落地,她便面色一变。
“上乾下艮,此乃‘遁’卦,看来都不用你来解卦了!”慕紫轩笑道。
天下有山,山高天退,山逼近天,天步步后退。阴长阳消,小人得势,君子退隐,明哲保身,伺机拯救天下,此即为遁卦卦解,从卦名上就给出了答案,全然不给宁悠悠曲解的空间,宁悠悠撒气一般把地上铜钱踢散。“不算不算,这次算得不准。”
慕紫轩哄道:“好了,别耍小脾气了,这次便还依着你的卦象行动吧,谈得够久了,我也该走了……”
宁悠悠一脸悻悻的抱膝坐下,看着灯光不搭理他。
慕紫轩揉了揉她脑袋,道:“好了,别耍小性了,灯油熬干之前,我定然带你逃出这鬼地方。”说罢,起身而去。
“轩哥哥!”宁悠悠忍不住叫住他,咬唇关切道:“你……小心啊!”
“会的!”慕紫轩点点头,关上牢门。
牢中又只剩豆苗大灯光,宁悠悠却抱膝歪头,一脸幸福的看着摇曳灯火,时不时发出‘噗嗤’笑声,也不知她在欢喜什么。
虽只一盏油灯,却足以驱散黑暗。
----------------------------------------------------------------------------------
一日之后,便是剑决之日,顾剑声如往日一般早起,步入堂前,却已闻到一股扑鼻香味,却见慕紫轩端着一个瓷盅从外入内。口中道:“师傅,来得正是时候,快坐下。”
“你这是作甚?”
慕紫轩炫耀般得打开盖子,腾腾水汽混着独特的香气,“今日是您与清岳师伯剑诀之日,我特意托厨房为你煲了参汤,小火炖了整整一夜,正可给您补补元气,您快来尝尝。”参汤熬出了汁,浓如蜜色,点缀着鲜艳的红枣装在白瓷碗中,色香味俱全。
“有这时间和心思,不如放在剑道上。”顾剑声面上不屑一顾,却仍是坐下,任慕紫轩小碗给他乘上一碗参汤。
若是往日,慕紫轩听到此话定是心头不快,但今日却截然不同,
慕紫轩偷偷打量眼前之人,腰依然挺,眼神依然锐利,但两鬓已染上霜色,眼角也已有皱纹,再怎么绝世的剑手,也敌不过时光的摧折,顾剑声,他终究是老了。想到今日就要不辞而别,使师尊多年倾注在自己身上的心血付诸东流,慕紫轩不由心生愧欠,叹道:“师尊剑道通神,我再怎么花时间心思,也终难及您万一,或许继承您剑道之人,注定不是我……”
顾剑声吹了吹勺中的汤道:“平日骄狂自大,浮躁不定,怎今日又开始妄自菲薄了,我与你清岳师伯的剑决难得,以你的资质,今日若能静心观战,对你定能大有裨益。”
慕紫轩低头道:“师尊过奖了,就怕今日,徒儿仍会令师尊失望……”
“你果然还是静不下心,就因为皇世星天那个女子么?”
|“师尊,悠悠本性非恶,先前盗书也只是想完成母亲遗愿……”
顾剑声不愿徒弟知晓太多皇世星天之时,打断道:“够了,她的本性如何,我无心过问,过了今日,我会再与清岳师兄商量,力求能对她宽大处置。”
“师傅,你肯帮忙?”慕紫轩面露喜色,但顾剑声下一句,又让他面上喜色凝固。
“但作为代价,今后你不许再与她接触,否则——”顾剑声将饮完的空碗置于桌上,发出“啪”得浑实闷响。
“下次再见,或许我会克制不住,杀她!”(未完待续。)
凌霄剑宗立剑为尊,择选掌门的三场试炼中,自然以第二场剑决最引人瞩目,不少弟子都放下手中活计偷偷溜到天藐峰,准备一睹剑冠顾剑声出剑时会是何等风采。其他长老也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机会难得,哪怕弟子们能在观视中参悟顾剑声万分之一剑意,对他们今后都是大有裨益。
众人翘首企盼之际,慕紫轩却仍是心不在焉。“师尊先前为何会对我说那些话,他对皇世星天之人如此排斥,莫非是与皇世星天有仇?不,不可能,以师尊性情,便算有仇,也绝不会为难一个后辈女子。那……莫非是师尊看穿了我的计划,出言是为了恫吓我……”
他隐约察觉顾剑声对宁悠悠,乃至整个皇世星天的人都格外排斥,却找不出其中缘由,犹疑不定之际,忽闻众声哗然,群情鼎沸。
万众瞩目中,数道人影从天而降,以玄宁掌门为首的一干门中首脑人物落在殿前高台上各自入座,而另有两道人影落在擂台两侧,分庭抗礼。
左侧之人身材魁梧,狮鼻阔口,浓髯如戟,自有一股渊渟岳峙般的沉稳气质,乃是清岳真人。
但纵使来者个个非凡,众人的目光还是不约而同的投向右侧之人身上,头戴冠,腰悬剑,仙风剑骨,尽显卓世超然之姿,不论何时何地,顾剑声永远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天!是‘不堪提’?顾师叔竟然将此剑配上了,这下能开眼界了!”前头一弟子大惊小怪道。
旁边弟子望向顾剑声腰间,见他腰中不过一把木剑,木剑黯淡无光,无锋无刃,也不带剑鞘,就这么系在腰带上,不以为然道:“什么‘不堪提’,不就一把木剑吗……”
先前弟子冷笑道:“一把木剑?‘南疆神木’支离耶晓得吧?那可是岁数比咱们凌霄剑宗都要长的妖怪祖宗,你口中的木剑,正是从南疆神木本体上折下的一根树枝所制成的!别看木剑,用起来可是削金断玉跟切豆腐似的!顾师叔从不轻出此剑,今日既然带它来,可见顾师叔认真了,清岳师伯怕是撑不住几招。”
“笑话,清岳师伯这些年来虽不在其位,但一直是代掌门掌管门中大小事务,实际上,掌门位置早就被他定下了,顾师伯不过陪衬一下,哪会真全力出手?”
“就是就是,况且,你以为这些年清岳师伯凭什么能压服其他虎视眈眈的长老,还不是凭他一身深沉修为,顾师伯刚入门之时,都是由清岳师伯代师传艺,一手教出来的呢。”
喧闹之际,现任掌门玄宁真人问身边商影道:“时辰已至,人可都到齐了?”
商影道:“贺孤穷贺师弟在外游荡,多年不归,本也没指望他来,便不提他了,不过陆真吾陆师叔也不见踪影,不知去了何处?”
玄宁叹了声,“罢,那便不等了、”随后起身,朗声对擂台上二人道:“掌门三试,第二试便是‘试剑’。凌霄剑宗以剑为名,立剑为尊,若要担起一派掌门之职,亦少不得一身惊人剑艺,你们二人可都准备好了?”
清岳和顾剑声各自点头,玄宁又抚着白须叮嘱道:“你二人皆为门中栋梁,缺一不可,此次剑诀虽是重要,但也不能失了分寸,莫要重创同门,更别伤了同门性命。否则仍要以门规处置,可都记下了?”
“我等明白!”
“既然如此,若无疑问,那便开始吧!”
一声开始,场上气氛一凝,剑意层层拔升,在场众人竟皆止不住后退一步,一触即发之际,慕紫轩却悄悄退身,所有关注点都在剑决之上,顾剑声和清岳这两大高手被彼此牵住无暇分身,此时,正是救宁悠悠逃出的最佳时机。
却在此时,天外忽然一道洪音传来,“我有疑问!”
声至人至,又见一道身影自天而降,正落入擂台正中,正是宿沫峰首座陆真吾,陆真吾向前一拜,道:“启禀掌门师兄,贫道有疑问,不知暗藏祸心,危害派门之人,有无资格参选掌门?”
这话一说,引得众人议论纷纷,玄宁真人肃然道:“师弟,莫要故弄玄虚,,你究竟所说何人,所指何事?”
陆真吾冷笑一声,厉声道:“贫道所说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掌门师兄的弟子,派中剑术第一人的剑冠顾剑声!”
陆真吾戟指直指顾剑声,顾剑声轻笑一声,如若未闻。
“至于我所指的事……”再见陆真吾手臂慢慢转了半圈,指头移向另一个方向,众弟子似畏惧被他指到一般,纷纷避让两侧,现出人潮后慕紫轩的身影,“慕紫轩,令师比试在即,当此之时,你是欲往何处?”
“前头人挤人的,看不真切,我欲寻个无人的地方远观,这,陆师叔祖也要管?”慕紫轩被叫破行踪难免心惊,却强作无事。
“哼,不敢不敢,贫道老朽之人,无德无才,如何能管得了你——”
陆真吾声调一提,咄咄逼人道:“注定紫薇耀世,血染天下的紫薇帝子!”
“什么,紫薇帝子!”众弟子还不明所以之际,玄宁掌门和诸多长老已是惊愕的站起。数十道目光齐刷刷的盯在慕紫轩身上。
陆真吾眼睛在顾剑声和慕紫轩师徒二人间来回游荡,道:“没错,十七年前本该身亡的紫薇帝子实际并未死,而是被顾剑声以桃代李僵换出,顾剑声包藏祸心,欲借紫薇帝子翻覆玄黄的命格为用,染指天下苍生,所以便将紫薇帝子收为徒弟,养在身边加以笼络,而那紫薇帝子便是你——,慕紫轩!”
慕紫轩只觉头脑发晕,不由一个踉跄,他从宁悠悠那里知晓皇世星天在十七年前那血腥疯狂的造天创星计划,对成百被杀的婴儿是悲叹怜悯,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是那场计划的最大受益者,汇聚百婴气运为一身的紫薇帝子,恍惚间竟好像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回荡耳边,浓重的血腥气萦绕鼻端……
心神慌乱间,慕紫轩本能否认道:“你,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是紫薇帝子?”
陆真吾冷笑一声,道:“知晓你不会承认,我自有证据,你们两个上来吧!”
话音方落,便有几名弟子领着一对中年夫妻走近,夫妻二人粗手大脚,相貌平实,一看就是寻常庄稼人,与凌霄剑宗脱尘之气格格不入。
慕紫轩见到二人,却是如遭电殛道:“阿爹,阿娘,你们怎么来了!”(未完待续。)
此对夫妇是齐云镇下的福叔福婶,也是慕紫轩的养父母。慕紫轩幼时是他们带大,记事之后才被顾剑声收入门下,虽然觉察得出这对夫妇对自己敬畏多过疼爱,慕紫轩仍以父母相称,逢年过节都不忘探问。
“这怎当得?这怎当得?”福叔缩缩身子避开慕紫轩视线,连声道:“轩少爷,早都跟你讲了,别别叫爹娘,叫俺们福叔福婶就好,俺夫妻都是庄稼人,凡夫俗子,不过受人的嘱托,照顾你几年,哪当得起仙家子弟的父母,要折寿的,折寿的啊……”
陆真吾道:“二位,你们说受人所托,照顾慕紫轩,可还记得是受谁所托?”
福婶一听仙家问起,便倒豆一般说出,“那哪敢忘啊,不就是顾上仙,顾老爷么?这顾老爷可真是好人,老早以前就救过俺们夫妻,后来又送来轩少爷,让俺们替着养几年,俺们可是一点都不敢亏待啊。”
后面福叔急拽她袖子,她才止住絮叨,陆真吾冷笑一声,又追问道:“这位顾老爷将慕紫轩交给你们是什么时候?可还记得?”
福婶连忙点头道:“记得记得,是先天二年十一月二十日,当时顾老爷抱个血淋淋的婴儿过来,可把俺们吓坏了,只当是死了呢,再看看才知是刚出生,身上的血都没来得及擦干净……”
听闻时间,玄宁掌门等人再度色变,陆真吾又质问道:“先天二年十一月二十日,诸位可不陌生吧,我们便是在那天终结了皇世星天的计划,顾剑声,你不妨解释一下,宣君盛是你所杀,你说紫薇帝子也已死,可为何偏就在那一日日,你又将一个刚出世的婴儿送到了这对夫妇的手中?”
顾剑声未答,慕紫轩已抢先开口道:“陆师叔祖,依你的话意,难道那日除了紫薇帝子就不许其他人出生,这未免霸道了!”
“可若心中无愧,为何又要掩饰,慕紫轩,你在弟子名册中登记的生辰是开元元年四月初七,可比你实际出生的年纪少了半年,这你如何解释!”
慕紫轩一时语塞,陆真吾乘胜追击道:“不承认亦可,既已知晓你的生辰,贫道自有办法让你现形!”说罢,从袖子掏出一个走马灯形状的八角提灯,灯笼迎风而涨,变作寻常大小,八个灯面上各绘着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一眼便知非是凡物。
“照命灯?”有人识得此物,惊异道。
“不错,正是我从儒门‘知世’先生那里借来的照命灯,此灯可出人的先天命宫,你是否是紫薇帝子,此灯之下,一眼分明!”陆真吾说罢,拿出一张符纸,写下慕紫轩的生辰后放入灯中,霎时耀眼灯火蹿升而起,如火炬一般险些烧到陆真吾眉毛,陆真吾亦被吓了一跳,他知晓此灯火光燃得越盛,便证明命数越贵,但烧得这般旺的倒是生平头一遭。
走马灯滴溜溜转起,灯面上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交替往复,仿佛无数段演绎人生。而一抹光线亦从灯笼上射出,映照在慕紫轩身上。
照身瞬间,紫华大作,慕紫轩头上恍若浮现一片蜃楼之景,虚幻莫测,一颗星辰在他头顶映照,光芒璀璨,统御诸天,正是紫薇帝星,紫薇耀空,一股浩大尊贵之气弥漫而下,旷照无边,众人中修为低浅的竟不禁膝盖发软,几乎屈膝臣服。
“紫薇入命宫!还说你不是紫薇帝子!”陆真吾喝道,众人再度哗然,年轻弟子们不知晓紫薇帝子是何物,但亦识趣的远离慕紫轩,向后挪动身子,而诸多长老齐刷刷将目光投在慕紫轩身上,眼中包含着敌意,戒备,猜疑,厌恶,全无往日亲善,道道刺透人心。
慕紫轩见此情景,亦是心神大乱,喃喃道:“紫薇帝子……我真的是紫薇帝子?”恍惚间,耳边婴儿哭叫声越来越响,凄厉,哀戚,声声泣血,在慕紫轩脑中不停回荡。
“别吵……别吵……让我好好想想……”慕紫轩敲击着自己的头颅,想要砸出个窟窿,把那恼人的声音挖出来,可哭闹声依然不止。
“我叫你们别再吵了!”慕紫轩猛然一敲脑门,一道血痕从头顶蜿蜒而下,照得双目泛红,而与此同时,照命灯的火又再度暴涨,暴起的火舌将不停旋转的灯面点燃。
“好强的命火!”眼看灯面上所绘人生百态在命火之下蜷曲,燃烧,陆真吾全然来不及阻止,整个照命灯变成一个大火球熊熊燃烧,好似是要付出窥探天命、泄露天机的代价。
“天,快看!”一弟子惊愕指着慕紫轩头顶虚像道。
而最后的火光映照下,慕紫轩头顶虚像亦生变化,紫薇帝星如被一层红光覆盖,将尊贵紫光染上血色,照得大地赤红,而跃动的火光照在虚像上,便化作蔓延无际的无情战火,吞噬着无数倒在血泊的尸骨。慕紫轩头上一方天地,已成战火焚野,尸横遍野,血流漂杵之景!
而一只见背影的紫袍男子一步一步走向紫薇帝星,每行一步,足下就隆起一级血肉铸就的阶梯,千尸万骸,铺出一条王者的通天长阶!
众生血劫,天下战火,换得一人神龙飞升,比起帝星,更像是——
“灾……灾星!”,身为凡夫俗子的福婶坐倒在地,惧怕的看着慕紫轩,指着他颤声说出众人的心声。
福婶指向慕紫轩的手指,却比任何刀剑都更刺痛人心,慕紫轩瞳孔一缩,伸手向她,想要向往日一般叫她阿娘,让她别怕,可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福叔忙堵住她的嘴,将她拉起道:“妇道人家,瞎说什么,不懂就别跟着掺和,仙人们问话问完了就随我回家!”福叔扯着福婶看向陆真吾,在他点头应允后便往山下走去,一步不敢回头望。
灯火燃尽,杀伐之景消失,众人渐收震撼,看向慕紫轩的目光中又添了几分敌意,陆真吾向前一步厉声道:“紫薇耀空,血染天下,慕紫轩,或者该叫你紫薇帝子,事实就在眼前,你可知罪!”(未完待续。)
“认罪?”慕紫轩环顾着四周,看着周围,一张张过往相识面孔,如今皆是浮现猜疑,畏惧,疑惑之色,显得那般陌生,慕紫轩只觉一股荒诞之感涌上心头,忍不住抚额头笑起来,“哈哈哈,哪怕我什么都没做,便因为我是紫薇帝子,所以我就有罪?”
陆真吾道:“你身为紫薇弟子,那与皇世星天余孽宁悠悠勾搭成奸,助她混入凌霄剑宗定然还有其他图谋,你方才离开,是不是想趁着剑决之时,无人注意,去牢室将她放出?”
“无所谓了,随你怎么说都好!”慕紫轩被窥破心事,却也无心再辩解。
陆真吾继续道:“你若想见她,那倒不急,贫道已差人将她调来再审,若不想我们动些手段逼问,现在就一一招来!”
“你敢伤悠悠?”慕紫轩心头急怒,一转身,径直往牢狱方向而去。
“往哪走?将他拿下!”陆真吾门下弟子闻声而动,数道剑光乍现,欲拦阻慕紫轩。
“轩儿,莫冲动!陆师叔!我师尊尚未退位,您急着发号施令,莫非也想一争掌门之位?”商影见形势不妙,连忙出声拦阻。
随后向玄宁掌门道:“师尊,慕紫轩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情您应该知晓,管他什么紫薇帝子,他现在就只是咱们凌霄剑宗的弟子,我断不信他会做出危害派门之举!”
众人皆看向玄宁掌门,等待他决断,慕紫轩也不禁侧头,求助般看向玄宁真人。
年近百岁的玄宁真人发须皆白,尽显老态,比起一派掌门,更像一个儿孙满堂,慈蔼祥和的老员外,而他对门中弟子也一向如儿孙爱护,慕紫轩记得他年幼淘气,曾伙同几个玩伴,趁玄宁掌门晒太阳时烧他胡子,结果被其他长辈抓个正着,吓得哇哇大哭,怎么哄也哄不好,玄宁掌门却不在意,乐呵呵的把胡子拔下来给他们烧着玩儿,才哄得他们破涕为笑。
玄宁伸手止住商影的求情的话语,语重心长对慕紫轩道:“轩儿,我知晓你是个好孩子,天资聪颖,重情重义,门中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勾结皇世星天,危害凌霄剑宗之事,我相信你断然不可能做出。”
商影紧绷的面上泛出一丝微笑,慕紫轩心头也一轻。
“但你有罪!从生下来那日起便有罪!”玄宁掌门话锋一转,面色凝重道:“若大唐气数已尽,你又是顺天承命而生的新主,要改天换地,凌霄剑宗自不会干涉。但如今大唐如日中天,而你是皇世星天造出的帝星,悖逆天理,灭绝人伦的产物!你若依循帝命,那这方好不容易才缔造出的盛世将被打破,到时生灵涂炭,天下苍生,包括凌霄剑宗都将再被卷入战火之中,不得安生!我知道,现在的你并无称王称帝的心思,以后的你或许也不会有,但凌霄剑宗赌不起,天下人也赌不起!”
听闻玄宁掌门一番话,慕紫轩如心头挨了一记大锤,憋闷的说不出话,只喃喃念道:“我有罪?我有罪?……”
而陆真吾得到授意,大笑道:“还等什么,宿沫峰弟子,动手!”
等待多时的弟子再度挺剑而出,道道剑光四面八方逼向慕紫轩,却见慕紫轩眼神一厉,迷惘面容换做凶戾之色,“悠悠,悠悠还在等我,挡我路者,才是有罪!”
一声厉喝,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便见半空忽然幻化成无数剑影,带着尖锐破空声,向逼近的弟子箭射而去。无可名状,无可名招,诸多弟子皆被锐利剑气逼退,甚至有人已溅出血来,一招即溃!
“心神念剑!他竟然练成了!”在场长老如何不识得这门神通,便是凌霄剑宗的六大剑诀中的《心意剑殛》,一年前,慕紫轩以天纵之姿横扫同龄弟子,当仁不让的成为试剑大会魁首,之后便去经阁求了此剑法,想不到不过一年,便以成功使出此剑。
若是往日,定会有人欣慰凌霄剑宗得此英才,后继有人,但此时众长老却是止不住心生畏惧,这等怪胎若真成紫薇帝子,哪凌霄剑宗岂有宁日?
《心意剑殛》以心念为剑,喜怒哀乐,爱憎悲欢,七情六欲皆可入剑,剑意脱出形体,不拘于物,最是难挡。慕紫轩其实也是临阵突破,这几日大悲大喜,使得剑心悸动,暗合《心意剑殛》的精要,这才得以突破。
但初次施展,慕紫轩却是毫无滞碍,心有所指,便有剑至,剑影重重,如潮如浪,尽显翘楚风采,宿沫峰弟子以众击寡,反被他逼得手忙脚乱。
陆真吾见底下弟子丢丑,怒道:“负隅顽抗,自寻死路!”说罢挺剑而出,人剑如一刺向慕紫轩。
见陆真吾不顾身份向徒孙辈弟子出手,众人皆是大惊,慕紫轩却一视同仁,双瞳精光一闪,又像陆真吾射向道道无形剑气,此番剑气含愤而发,威力较之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但陆真吾一甲子的修为其实易与?护身气浪撞开射来剑气,而沛然一剑直刺慕紫轩眉心,毫无留手,生死勿论!
此剑堂皇中正,虽只平平直刺,但雄浑劲力却逼得人无法躲闪,慕紫轩无从躲闪,只得同出一剑,抵住陆真吾剑尖,身形步步后退,每一步皆踩出一个深坑,欲泄陆真吾剑上千钧之力。
但岁月带来的差距难以弥补,慕紫轩气血翻涌,难以支撑,而陆真吾却全无收手之意,眼看慕紫轩便要剑断人亡,忽然,陆真吾感觉剑好似刺到一层黏着之物上,难以寸进,而一股惊惧之意从佩剑之上传入心头。
未及反应,便觉一股雄力化做惊世骇俗的剑气从慕紫轩剑上爆发而出,陆真吾竟被这股剑气击飞,如断线纸鸢般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本以为要摔得七荤八素,但劲力忽又转柔,让他平安无事的落在地上。
陆真吾惊魂不定,怒视慕紫轩身后,却见一人伸手抵在慕紫轩背心处!
“陆师叔是否忘了一件事情。”顾剑声缓缓收掌,宽袖临风飘然,风采夺人。“我的徒儿,不劳他人处置!”(未完待续。)
幽暗牢室内,但见一灯如豆。宁悠悠双手抱膝,静静守望着这盏将要燃尽的油灯,白皙面上泛着幸福泛着幸福红晕,是不是掩唇发出一阵不明意义的轻笑,尽是一副怀春少女模样,等待着心上人到来,带着自己逃出此处,浪迹天涯海角。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响动,“是轩哥哥来了!”宁悠悠心中一喜,抬眼望去,可映入眼帘的身影,却令她大失所望俏脸一寒,冷道:“怎会是你!”
来人身形高挑修长,雪肤玉颜,英气勃发,乃是季明霞,但宁悠悠见过她对慕紫轩卖好,早在心中骂了她不知多少次“小浪蹄子”,对她自无半分好感。
季明霞面色同样不善,手中剑一扬,直指宁悠悠喉咙,冷道:“说!你接近慕师兄到底什么目的!”
“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喽,要什么目的?”宁悠悠毫无惧色的挑衅道。
季明霞怒道:“一派胡言,现在都在说慕师兄是什么紫薇帝子,你接近他别有用心,紫薇帝子究竟是什么?你又有何图谋!”
“什么,你说轩哥哥就是紫薇帝子!”宁悠悠双目圆睁,一时难以置信,但联系顾剑声先前态度再细想一番,反而觉得大有可能,一时心乱如麻,急忙问道:“轩哥哥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他现在正在被陆师叔祖逼问,陆师叔祖还遣弟子来,要将你一同带去审问,你若真利用慕师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便要连累他了,所以,我绝不能让人把你带走!”季明霞声音一寒,剑刃在灯火映照下闪着寒光。
“你要为了轩哥杀我灭口?”宁悠悠惊道。
季明霞冷哼一声,剑光自上劈下,锐风当头,宁悠悠不禁闭上眼,却听“咣当”两声,长剑竟是斩断了宁悠悠束住手脚的链条,又用剑尖解了她的**道,“杀人灭口,你当我是你?快走吧,趁现在山门防守薄弱,别再回来,否则会连累慕师兄的!”
宁悠悠得以自由,面色却更显惶急,“连累?若轩哥哥真是紫薇帝子,那你们凌霄剑宗怎可能放过他!轩哥一定会被杀的!”说罢径直往外冲去,却全然不像是要逃跑。
听她说得严重,季明霞也面色大变,横剑阻挡宁悠悠道:“你要去哪?为什么慕师兄会被杀,把话说清楚!”
“没时间解释了,我要去救轩哥,让开!”
“凭你,从我派高手中救人,你可知这是送死!”
“送死?”宁悠悠看看地上铜钱所排出的卦象。遁卦,事有凶险,趋利避害,明哲保身,才可得生机。却是轻轻一笑,“或许吧,那便送死!”
宁悠悠迈步向前,无视季明霞横挡的利刃,眉宇间的决然之意让她焕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凄美,季明霞心中不由一恸,缓缓将剑刃垂下,任她离去。
“噼啪噼啪”,灯油熬得见底,发出几声炸响,最后摇曳几下,悄然熄灭,一切再度回归黑暗……
-------------------------------------------------------------------------
陆真吾欲一举擒杀慕紫轩,却被顾剑声出手逼退,顿觉颜面无光,怒道:“顾剑声,你隐瞒紫薇帝子未死的消息,现在又出手维护他,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顾剑声全不理他,只对慕紫轩道:“轩儿,把剑放下吧,有我在,今日没人能伤你性命。”“但也只是不伤我性命吧……”慕紫轩执拗的摇摇头道:“师尊,你虽是当世顶尖高手,但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您心里清楚得紧,凌霄剑宗容不下我,否则,您当年也没必要隐瞒我的身世,喏,现在事情败露,一边是师门,一边是徒弟,你想两边都顾到,但现今局势,终究不能两全。”
慕紫轩忽得笑了笑,道:“所以最后呢,师尊,你大概是会夹在中间做个和事老吧,让我们各退一步。我猜猜,凌霄剑宗‘大发慈悲’,饶我一条性命,我呢?是要废去修为,还是要终身监禁?”顾剑声摇头道:“都不用,你只需答应我不再下山,不再与皇世星天的人接触,生活便还能与往常一样。你是天纵的奇才,而剑道无穷无尽,比之凡尘权欲,更值得你倾注一生”“呵呵,真是优渥的条件啊,不用死,不用囚,还能照旧练剑,这分明是养虎为患,怕只怕他们不答允啊!”慕紫轩将剑环指一干长老,神态毫无敬意。陆真吾哼道:“没错,确实是养虎为患,若他练成我派剑艺,一身修为加上帝王气运,天下还有谁能制得住他?”“我能!”顾剑声笃定道:“他若不专于剑,便是再修百年也非我敌手,不难制他。若是沉溺剑道,帝王霸业便不会放入眼中,不必制他。各位长老若能网开一面,我和他师徒二人定能推陈出新,为凌霄剑宗乃至人间剑道开辟新路!”
顾剑声在门中威望地位都极高,难得开口有所求,却是开出一个难题,诸座长老面泛迟疑之色,正想办法如何婉拒。
看他们神色,慕紫轩便已了然,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几许疯狂,“便是他们真能允了,可我不答允!我又没做错,何需他们网开一面?亲人遗弃,同门逼杀,至爱分离,做困山中,孤独终老?这就是属于我的最好结局?就因为我是紫薇帝子,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天命?”
慕紫轩笑声嘎然而止,赤红双眼环视周遭,尽是轻蔑,“就因为,他们怕我了?”
众人被眼神一盯,竟不由心头一寒,如他所说,担心慕紫轩知晓身世后的报复,也是他们必除慕紫轩的原因之一。
陆真吾冷道:“顾师侄,机会给过他了,是他自寻死路!怨不得人!”回头用征询的眼光看了看玄宁掌门,玄宁掌门闭上眼,挥了挥手,示意他放手去做。
陆真吾狰狞一笑,“众弟子听令,莫让他走脱了,生死勿论!”
“哼,令人作呕!”众弟子再度上前之际,却闻一声冷哼传来,循声看去宁悠悠从殿前翩然而至,身遭诸多算签如星辰般旋绕,而她玉手飞快抓过一根,秀眉一挑,喜上眉梢,“太好了,上上签!”
众人来不及阻拦,宁悠悠已屈指一弹,算签飞上半空。口诵卦辞道,“不畏浮云蔽眼前,飞凌九霄作玉盘。古人不见今时月,照破山河尽萧然!”
本是无日的下午,天空层云密布,但飞旋的竹签却转成一个浑圆,在空中化作一轮明月!皎洁如洗,空灵清澈,众人不禁抬头提防,但一下瞬,霜白月华流泻而下。
轻纱般的月光照在身上,却是重如水银,功力稍差得只觉背负千斤重物,跪倒在地。而月光看似柔和,射入众人眼中却是耀眼夺目,刺得人眼前一黑,目不能视。
独慕紫轩知晓宁悠悠这手,提前做了防备,宁悠悠这手是“先天乾坤卦”,六十四根卦签分“下下”,“中下”,“中”,“中上”,“上上”五类,效果各不相同,威力则是由弱到强,每次抽中什么全凭运气,无法取巧。
若是不幸抽到“下下签”,极有可能害人害己,但机遇一向与风险同在,若是抽到上上签,则可能有扭转乾坤,颠覆战局的能力。
宁悠悠本事虽不算大,但这支签恰恰最是合用,纵然强如陆真吾,也因身受重负,双目刺痛一时停滞,不敢妄动,其余弟子更不必说,而宁悠悠已闪到慕紫轩身旁。
千锋所指之下,二人相视一笑,眼中只余彼此,双手自然而然的扣在一处。
“走,私奔了。”宁悠悠笑靥如花,温热小手拉着他,施展出皇世星天的遁术,逆风飞纵而起,好似不是凶险重重的逃亡,只是与心爱的人浪迹天涯。
一轮银亮月华下,宁悠悠玉肌雪肤恍若透明,温润生辉,向后飘扬的黑发每一丝都镀上一层银边,给这素来跳脱的少女添上几分恬静优雅,恍若奔月的仙子。
这一瞬,是慕紫轩今生所见最美的风景,先前心中的悲伤,怨憎,愤恨在这一瞬都被皎洁月光净化了,慕紫轩忽觉一切都无所谓了,武功尽废也好,手足具断也罢,甚至哪怕将要断气,只要能跟宁悠悠共同沐浴在一片月色之下,那就,足够了……
下一瞬,慕紫轩的月亮被血染红了。
一声“莫走!”,从最敬重的人口中发出。一道剑光,应声斩断满天银华。一蓬血雾,从最心爱的女子胸前炸开。
宁悠悠娇躯失了力气,如断了翼的天鹅般从空中坠下,血雾与银华交织,飘散漫天,共谱一副圣洁与妖艳并存的哀绝之景。
“小女子名叫宁悠悠,这次多谢出手相救,给你们算上一卦当作答谢吧!”初见面时,她盈盈一礼,落落大方道。
“你这人,我好心与你算卦,你不信便不信,报上假生辰消遣我作甚。对不上!命宫、生辰、面相全然对不上!你生辰绝对不是这个!”算卦不成,反呕出一口心血的她气恼道。
“可不就是本姑娘,都给你提示了,你还没认出么?”古墓再见,她一掀头巾,露出一头乌亮青丝。
“都说了我怕黑,你还……我以为你丢下我了呢!”棺木之中,她泪眼盈盈道。
“好哥哥。先前我跟你打赌,结果是我输了,本姑娘愿赌服输,便叫你好哥哥了。不过只在我们两个独处时我才这么叫,若有外人在……羞也羞死了,我才不叫呢。”她满脸羞红,**着衣角。
“我不管,反正你说过不会怪我的,我可都记下了,敢耍赖是小狗。”凌霄山下,她勾起他手指,不由分说的晃了两下。
“轩哥哥,我要做这天下最自由的女人,吃想吃的东西,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什么门派纠葛,过往情仇,光想想就觉得好烦,说我冷漠无情也好,忘恩负义也罢,反正,本姑娘才不要被这些跟我无关的事束缚住!”牢室之中,她握着他的手下定决心道。
记忆与月华一道破碎成片,每一片都是她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回闪,刺眼鲜血在他眼前晕开,将眼前的她,心中的她,都染上了一抹凄红。
“悠悠!别!悠悠!别流了!别再流了!”慕紫轩语序颠倒,手忙脚乱得按在宁悠悠胸前,惊慌失措的像个孩子。
一旁,顾剑声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杀人之剑,呆若木鸡,平生第一次怀疑方才的剑是出自自己之手。连缓过来的众人,一时也被哀戚氛围感染,无一上前,将最后的舞台留个眼前二人。
“啪!”“啪!”“啪!”三枚染血的铜钱从宁悠悠破碎的胸襟滚下,“上震……下乾……大壮卦……轻犯冒进……不听劝告……自寻死路,又……算对了”宁悠悠看了眼卦象,口中涌着血道。
“你……你这蠢丫头,既然算得准,为什么不照做!先前明明得了个‘遁卦’,为什么不知道自己逃!为什么还来管我!”慕紫轩眼泪不停的落,滴在宁悠悠涌出的血汪上,融为一体。
“易经云……‘有疑则卜……无疑则否’……因为……有你,我再无……”
“疑虑……”
宁悠悠的手伸向慕紫轩脸庞,未能触碰到他,就直直垂落,失却生机的面容却挂起一抹狡黠微笑,一如往常,好似在炫耀着她还有后招。
随后,一块黑黝黝的金铁从宁悠悠胸襟中轻飘飘浮出,一股兵煞之气霎时弥漫全场,正是——
虎符!
--------------------------------------------------------------
明天外传完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