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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白牛走了?

    赤猊长老心头大惊,楚白牛在畜生道中身份特殊,分不清他究竟是阶下囚还是座上宾,但他的重要性不容置疑,这般奇人不能为畜生道所用的话,那便当宁杀勿放,岂容他说走就走?

    心头一狠,赤猊长老杀意横生,虽然楚白牛与万兽春交情好像不错,但如今万兽春生死不明,也不必顾虑什么,可正在这时,但忽然几只血妖飞扑而来,竟是趁他心惊之际突破防线,凶悍攻来

    “啊!!”

    赤猊长老心不在焉,反应慢了一拍,一时躲闪不及,肩膀上竟被撕咬下一块肉,剧痛之下才让他认清现实,如今畜生道疲于应对饿鬼,稍有分心局势变回逆转,哪来多余人力追杀楚白牛?

    而防线被撕开一个口子,原本阵线被饿鬼打乱,眼看情势不妙,“左右两边聚拢,你们几个不许退,稳住,给我稳住!”赤猊忍痛大吼,但呼声迭起,此起彼伏,掩盖住了他的吼声,数个畜生道道众已被拖入饿鬼群中,开肠破肚,分尸而食,死状惨不忍睹。

    就在伤亡加剧时,忽然,数十道身影如流星划过,从万象天宫方向而来,分散畜生道各处,而在此处,,无数晃得人眼炫目的飞环自天而降,如雨纷落,砸向突破防线的几只饿鬼。

    看似小巧的银环,却将饿鬼砸得血肉淋漓,当场毙命,银环倒飞回空中,合二为一,汇于一人臂上,而那人恰自天而降,起脚将几具尸体踢回饿鬼群中,同时喝问道:“畜生道赤猊长老,这究竟怎么回事?”

    六道之间本不算和睦,但此时见到来人,赤猊长老却是如见救星,“晏道主,你可算来了。”六道恶灭共占昆仑,畜生道早向离得最近的万象天宫传讯寻求支援,当此之时,援兵及时赶到。。

    来人正是人间道道主晏世元,可他回应赤猊长老的却是一连串的诘问:“赤猊长老,我道的生尊者周长生何在?这些血妖是怎么被放出?万兽春呢,他怎还不露面?”

    突遭横祸,赤猊自己本就一头雾水,再遇晏世元一连串逼问,一时千头万绪,竟是不知该从何答起,晏世元见状,也不再逼问,只道:“放松心神,不要抵御!”

    说罢眸中异光一闪,盯视赤猊双目,赤猊只觉脑海中睁开了一双眼睛,自己秘密在双眼之下无所遁形,知晓晏世元在用人间道探视记忆的术法,但此时也不敢抵抗,片刻后异感消失,晏世元已收了神通,神色稍缓道:“处变不惊,应对得体,这事倒也怨不得你,人间道高手已御风先来,其余援军随后便到,你且放心疗伤吧。”

    赤猊长老吐出口气,又问道:“那楚白牛他那边……”

    晏世元却只转过身去,飞环一化十,十化百,密密麻麻砸向诸多饿鬼,而眼神却是看向另一方向,道:“楚白牛?不用你理会,他之生死,自有天裁!”

    天裁?

    赤猊长老心中一凛,顺着晏世元的视线看去,晏世元所看向的方向,该是穷奇兽神把守之地,而此时却闻一声惊天兽吼,一只似虎非虎,背生双翼的巨兽振翼飞起,正是穷奇兽神,四周燃烧的屋舍被翼风刮过,一时火星纷飞,与积雪一同漫天乱舞,雪与火之中,穷奇如一阵飓风向山下飚去。

    但赤猊长老的视线却被屹立在穷奇兽神头顶之人所夺。

    畜生道四大兽神以舍弃人性,换取全然的兽力,实力之强,地位之高,在畜生道中仅此于道主万寿春,但此时头顶却立了一人。

    能让穷奇低首甘为坐骑,那它头顶之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

    昆仑山山阶积霜覆雪,陡峭湿滑,而冲出山门的楚白牛,下奔之势快逾飞马,应飞扬和姬瑶月二人身在宽阔牛背上,皆是心惊胆战,生怕楚白牛蹄子一打滑,从陡峭山阶上摔下,那他们虽说不至摔死,但也决计不好受。

    楚颂却似早习惯一般,丝毫不见惧色,反而是跟楚白牛聊上了天,“阿爹,你方才救了万兽春一命,是也不是?”

    楚白牛当做没听见,楚颂便继续讲:“你虽踩踏在他身上,但实际上却是为他推宫活血,否则以他伤势,多半没有生路,都说了,你输给了我,以后就要听我的,你又擅自救人?”

    楚白牛本不理她,但楚颂却数落个没完,终于不耐道:“相交一场,略尽情谊,,老万若之后被乱石砸死,被活埋窒息死,伤重难反死,那全算他点背,我只是让他不至于当场咽气而已,算哪门子救人?上下颠簸,还说个没完,不怕咬到舌头。”

    “烂好心,哎呀!”楚颂惨叫一声,竟是真咬了舌头。

    “瞧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楚白牛颇有些幸灾乐祸,随后叹道:“这世间善恶难定,老万他算不上好人,但也算不上坏人,因为他从来不以人自居,而是自封畜生,但也因此,他比所有人都更真实,畜生永远是畜生,但人有时却不是人……”

    “畜生永远是畜生,但人有时却不是人……”应飞扬听着他们说话,竟也有认同之感,方才一战中,比之万兽春,倒是恩将仇报的半夏更令他不齿,一时不由晃神。

    却听姬瑶月冷冷打断,“你们别太松懈,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有人追来了!”

    应飞扬气凝双眼。回头看去,却见山门方向有一个小黑点,而黑点越来越明晰,身如虎,獠牙如猪,背生双翼。

    “是兽神穷奇?”姬瑶月认出追来之敌,化出本相的楚白牛虽是善奔,但山路崎岖,地上跑的终究不敌天上飞的,被追上只是早晚之事,“就它一个么……”

    四大兽神中,唯有穷奇能飞,这是另姬瑶月欣慰的,而她已在心中掂量胜算虽然他们皆是伤疲在身,但若只一个穷奇,应是还能应付。

    却在此时,听闻应飞扬咬牙切齿挤出一个名字。

    “帝凌天!”

    姬瑶月顺着应飞扬视线再细看,便见穷奇兽首上,隐约立着一道白衣人,影影绰绰,看不明晰,但却似有吸引目光的莫名魔力,让人一旦注目,就难再将视线移开。

    “这便是帝凌天?”姬瑶月心头一疑,但见到应飞扬几乎能冒出火的双目,答案已是不言而喻。

    姬瑶月从未见到应飞扬这般模样,虽然隔着一层面具,但姬瑶月想象的到,他面具下的面容一定也正因仇恨而扭曲。

    见他这般模样,姬瑶月心头触动,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的天剑峰,看到了那个如受伤小兽般嚎啕大哭的少年。有些伤痕注定要烙印一生,不会被时间治愈,不论过了多久,只要被触动,都是刻骨铭心的痛

    姬瑶月感同身受,心中罕见的升起柔意,不由自主的将手搭在应飞扬紧握的拳头上,轻唤了声,“应飞扬……”

    却见应飞扬已闭上眼,缓缓换了口气,再睁眼,眼中恨火已被压下,换做冷然沉静。“放心,我有分寸。”

    而楚颂此时怯生生问道:“应大哥,那咱们该怎么办?”

    帝凌天在明,应飞扬等人在暗,山体阻隔下,帝凌天一时也未看到应飞扬他们,但被发现也是早晚之事。

    应飞扬眉头紧锁,权衡着机会和风险,一咬牙,道:“赌一把,按计划三行动,楚神医,往西走,那边有个山谷。”

    “几时轮到你小子发号施令……”楚白牛不悦嘀咕着,心中犹有几分游移,此时一动,无疑是暴露行踪,引得帝凌天注意。

    “阿爹!”楚颂嗔了一声。

    “赔钱货,早晚被你拖累死……”楚白牛骂咧着,在雪地上蹬了蹬蹄子道:“都听你们的,你们可抓紧了!”

    话音方落,楚白牛已如离弦之箭,蹬地而出。

    离了铺好的石阶,山路自是更加崎岖难行,西边便是一片陡峭斜坡,而楚白牛毫不畏惧的一跃而下,贴着高度倾斜的山坡狂奔,在苍茫大地上激起一道雪浪。

    而这般动静自是惊动了高空之上帝凌天,

    “哦,不躲了么?”帝凌天双目如鹰隼般锁定目标,示意一下,穷奇振翼急追而去。

    一方逃,一方追,穷奇快逾飞鸟,但全力而奔的楚白牛速度亦是不慢,只苦了在它背上颠簸的应飞扬三人。

    追逃片刻,地势才又平坦下来,应飞扬一行已逃至一处山谷之中。

    山谷仿若被巨斧劈开一般,陡峭两壁夹峙,覆盖着皑皑白雪,中间则是一道河流,此时大河冰封,如一条被锁住的玉龙。

    两山之间视野狭窄,未防楚白牛走脱,帝凌天不得不让穷奇将身形降低,与两侧山峰齐平。

    但身形方降,便觉破风声至,两道刀剑之气迎面而来。

    刀气和剑气交错成“x”,威势不凡,但在帝凌天眼中却是还差得甚远,“强弩之末,不值一提!”

    帝凌天觉察刀剑之气杂而不纯,显然出招之人皆是伤疲在身,非最佳状态,随即轻描淡写一挥衣袖,欲挡来招。

    接劲之时,却是心头一疑,觉刀剑之中还暗藏一股琢磨不定的异力,竟比预料中的更难以化解,但帝凌天也不变招,只由挡招转化劲,袖袍一甩,刀剑之气便调了个方向飞向天空。

    而帝凌天再看向前方,视线尽头,一头白牛背着一个女子沿着河岸继续狂奔,而眼前,却有双刀一剑封关。

    正是应飞扬和姬瑶月从牛背上跃下,阻挡帝凌天。

    却见帝凌天也不急着追,眼睛往二人身上一扫,停在了应飞扬身上,“小子,鬼界一别后,倒是许久不见了。”

    应飞扬心头一凛,他此时分明带着赤蚺君的面具,帝凌天却是一语道出了他的身份,不由暗惊。

    帝凌天却似看穿他心事一般,道:“你面上的面具是出自墨非工的手笔吧,果真巧夺天工,难怪晏世元他们寻你不得,不过你气脉有修炼过天人五衰功的痕迹,所以瞒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的耳目。”

    应飞扬也不再遮掩,咬牙切齿道:“是久违了,天道主,你的传功之‘情’,我可一直铭记在心呢!”

    帝凌天微微一笑,随后又看向姬瑶月道:“这位便是姬瑶月姬姑娘吧,你的画像我看过不少,真人倒是又比画像漂亮的多,难怪宇文锋和公孙大娘会护着你。”

    姬瑶月寒刃映雪,冷道:“既是初会,天道主何妨驻足在此,相谈片刻。”

    帝凌天轻笑一声:“哈,你们是想留住我,给楚白牛断后?却不知在吾眼中,你二人比楚白牛更重要,早就想将你们擒下,没想到你们今日既然自投罗网,先擒下你们,再追楚白牛,不迟!”

    帝凌天话一毕,一股弥天之威倾压而下,应姬二人顿觉肩头如负万钧之重,足下又在积雪中深陷三分,帝凌天竟是以威势压得二人难以逃遁。

    “断后?你怎么会这么认为?”雄压之下,应飞扬不惧反笑,“畜生道道主溃败在前,天道主便急着步他后尘,孤身一人,穷追不舍,身陷危境而不知,是我们走投罗网,还是天道主你自蹈死地?今日不单要拦下你,还要将你埋葬此处!”

    帝凌天亦是心头生疑,他来之前,已知万兽春被埋在倒塌地宫之下,生死不明。再看应飞扬姬瑶月两个,身上也都有兽元诀的余劲,定是与万兽春过交战过一番,而胜负结果,已是不言而喻。

    可根据帝凌天观测,对上眼前这对男女,万兽春至少七成胜算才对,怎会败得如此凄惨?“莫非与方才刀剑上的异力有关?”

    但帝凌天却也丝毫不惧,只眸光一寒,冷道:“自蹈死地?好,那便让吾见识,你们两个有何能耐杀吾!”穷奇之上,帝凌天身不动,一股衰败沉沦之气却从周身溢出,滔天无匹之势,似要将万里洁净白雪染成**。

    “我们两个?你又错了。”凶威之下,应飞扬却是一手指天,“要杀你的人,是他啊!”

    “要杀你的人,是他啊!”应飞扬一手指天,而帝凌天已突生警觉,抬头上望。

    却见方才被他信手拂到天上的刀剑之气,竟在天上划出了一道细小缝隙,而此时缝隙裂痕迅速蔓延扩散,随后如残破的门扉被轰然破开。

    空间碎片碎裂散落,随之而来的,是自信的一声,以及势如须弥山倾的庞然一掌。

    “帝凌天,佛爷今天,三掌收你!”

    五指如山,弥勒无边,虽只一掌,气机却是扩展到无限大,帝凌天只觉头顶天日,尽被这一掌遮住,心头陡然一凛。天人五衰功瞬间饱提到极致。

    由清转浊,由浊转清,清浊变换间生太初混沌之象,帝凌天单手举天,逆迎而上,混沌之气磅礴击出。

    两股惊世之力对撞,形成激荡气流,在四周引爆。而气爆正中心,两道身影双掌相抵,宛若定格。

    而与帝凌天对掌的,乃是一身着破旧袈裟的中年和尚,平凡的面容,如今却显法相庄严,尽是金刚伏魔之威。

    “三张收吾,何人敢夸此海口?”帝凌天真气一吐,震开这庞然一掌,落回穷奇头顶。

    和尚却顺势腾身天上,“接得下第二掌,佛爷身份,你自然知晓!”

    旭日璀璨,佛光沛然,雪谷旭阳和圣光佛耀纵横交错,在上空交织成一尊巨大的庄严佛像,宏伟非常。

    而和尚手拈金刚法印,身形与巨佛交融一处,运化四方之力,化作恢弘一击。

    佛我如一,同出一掌,掌劲之雄更胜先前。

    “渡世大悲掌?”帝凌天语调一惊,却是凛然不惧,第二掌旋而爆发,亦是毫不避让的以强悍强。

    两大高手掌劲对撼,对修行大有裨益,下方应飞扬和姬瑶月心中惊叹之余,哪会错过此等良机,一时之间也忘了这是生死攸关之时,目不转睛的盯视眼前这场难得一见的对决。

    掌劲相击,难分胜负,但战况却有变化。

    和尚居高临下一击,帝凌天身在空中,没有坚实大地可供卸力,千钧掌势要由足下穷奇兽承受。

    穷求虽未畜生道四大兽神,但难堪如此雄劲,竟是被这一掌压得止不住下坠。驮着帝凌天一道坠落,轰然一声,砸出一阵滔天雪浪,帝凌天与和尚依然是双掌相抵,只是从半空战到地上,可怜穷奇巨兽的头颅被狠狠的压在雪地中。

    “嗯?不对!”帝凌天暗呼一声,雄沉第二掌,震动厚实雪层,相冲的巨力竟是使得山谷左右两山积雪坍塌!

    陡峭山壁上,沉默的积雪此时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如怒海狂涛,倾泄而下,汹涌狂潮似要吞噬整个天地。

    而这自然天地之威,不逊当世任何一个高手!

    而帝凌天心中亦是惊异,使出“渡世大悲掌”这一绝学,又有如此恢弘佛力,眼前这和尚形貌虽与传闻不尽相同,但怎么看都应是佛门第一人——圣佛尊。

    应飞扬姬瑶月二人将他引入山谷上空,圣佛尊又突然从天而降,把他从天上压倒地上,借二人交击掌劲引动两侧雪崩,这一几步一气呵成,帝凌天原本以为应飞扬只是虚张声势,但此时却已相信,这真是为他准备的一场杀局。

    眼看雪崩席卷而至,呼啸之势,灭绝生机,仍与和尚僵持的帝凌天心中已有决断。

    “雪崩可不生眼,可不会因你是大慈大悲的圣佛尊就放过你,我便不信会硬抗这雪崩!”

    帝凌天雄劲再吐,将震开圣佛尊震开,下一瞬,雪浪倾盆而下,白茫茫一片遮掩视线。

    帝凌天旋身而起,化作一股疾速旋流,不再理会和尚,全身心的应对这滔天雪崩。

    虽然也担忧圣佛尊会在他分身乏术的此时攻来,但帝凌天愿意一搏。

    雪浪可不分敌我,圣佛尊若在此时攻来,他自然难以抵御圣佛之掌,但圣佛尊却要硬抗雪浪之威,到时圣佛尊所受之伤未必比他轻。

    而若圣佛尊和他一样选择抗衡雪崩,那也不过再雪崩过后继续拼斗。

    权衡定下,帝凌天宛若海中的一处涡流,借助旋劲牵引运化,两山雪崩之力被他如神迹一般相互抵消,而他已毫发未伤的冲出雪层。

    天崩地陷只是一瞬,雪崩过后,瞬间恢复平静,雪层厚实了数十倍,吞噬周遭一切后,四周更显单调纯净。

    而帝凌天立身雪层之上,却不见圣佛尊踪影,遂一边蓄势待发,一边双目微闭,以听觉监听雪层下方,探寻圣佛尊下落。

    圣佛尊既然未趁机攻来,那应是与他一样,选择了抵御雪崩,而此时四周并不见他身影,结合和尚引动雪崩的举动,帝凌天相信,和尚应是藏身雪层之下,等待着在最出人意料的时机,最出人预料的角度,击出他判定胜负的第三掌!

    看不见的敌人,隐匿的危机,雪上雪下,一触即发。但帝凌天依然沉稳以待,因为时间对他有利。

    任圣佛尊如何气息悠长,也难长时间藏在雪层之下,只要帝凌天不露破绽,圣佛尊早晚会暴露行迹。

    寒风之中,白雪之上,一身白衣的帝凌天恍若冰雕,静立良久,却忽然耳朵微动,双目猛睁,“按捺不住了么?”

    而目光所示之处,雪层微动,随后如煮沸了的水一般打破平静,翻滚破裂开来。

    料是圣佛尊将出,帝凌天正欲一掌击去,却忽然心念一转,急守掌势,“不对!”

    却见雪浪破开,露出的是一颗如老虎般的巨大兽首,此时头破血***神委顿,正是穷奇巨兽。

    穷奇先被和尚的巨力压入雪地中,又受雪崩冲击,亏得它是出身畜生道,论肉身的话可谓强横异常,才不至于丧了性命。

    但即便不死,也是受创非轻,短暂昏迷片刻后又被憋醒,便拼尽全力冲出雪层,可也只露出个脑袋便已力尽。

    帝凌天与穷奇大眼对小眼对视,穿谷的风刮过,地上积雪纷扬而起,良久之后,帝凌天清冷一叹,自嘲道:“吾,好像失算了……”

    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瞬,本以为圣佛尊该是潜藏雪面之下,等待雷霆一击。. M

    可方才因为穷奇的出现,帝凌天有了一瞬间的错判,若圣佛尊真是等待机会,那时应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可雪面之下依然没有动静,静谧的近乎异常。

    至此,帝凌天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他诧异的事实——

    圣佛尊,连带那对少年少女,现在早已逃遁无踪。

    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从天而降的圣佛尊,气势满满的三掌收天豪语,引掌力引动雪崩的战术,让帝凌天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踏入了对方精心准备的杀局,意外之余,不敢丝毫大意。

    可现在方知,无论是应飞扬还是那和尚,都是在以言语让他造成误判,以为是生死之局,但对方却是一开始就打定心思逃走,这对他而言,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前茫茫一片雪景,楚白牛早已逃得无踪无迹自是不必说,应飞扬和姬瑶月二人也无从找起,这次出手,竟是徒劳无功,与其浪费时间搜寻他们下落,不如折返真一观,应对那边的乱局。

    帝凌天无奈一叹,“现在的和尚,都这么奸猾吗?”

    接着手一伸,拔萝卜般把昏迷的穷奇兽神从积雪中拔出,可奇巨大的身躯,又崎岖遥远的山路,想着怎么把这大家伙弄回去,帝凌天又忍不住摇头叹气……

    “这笔账,吾记下了!”

    ----

    雪崩之刻,借助倾泻的山雪遮掩视线,和尚抓起应飞扬和姬瑶月,一头栽向山谷中间的冰河。

    河水被一尺厚的冰层封住,坚硬异常,但和尚去势甚急,靠着脑袋硬生生在冰面上砸出了个窟窿。

    投身水中,冰寒河水中积蕴的寒意瞬间直刺骨髓,应飞扬忍不住打了个颤,下一瞬,头顶冰层已“吱吱”作响,似是不堪重负。

    雪崩携带天地之威倾压而来,幸有冰层厚实缓冲,应飞扬才不须直面这股自然雄力,但冰层也只能暂阻一时,料想不消片刻就会被压塌,若是被崩雪埋在河水中,那结果怕是凶多吉少,应飞扬不敢稍有耽误,鼓荡真气驱散寒意同时,顺着河水流向急向下游游去。

    一开始是和尚游在最前,但在水下冲刺一阵之后,和尚度却慢了下来,似有不支之相。

    “咯吱—咯吱—”

    随着雪崩的扩散,头顶冰层不断被厚实的积雪压得碎裂,白雪狠狠得直压河床,应飞扬他们俨然是在与扩张的雪线竞,眼越来越慢,即将被雪崩吞噬。

    应飞扬伸出手臂一把抓住和尚的领子,另一手持长剑在水中一荡,借着剑气反震之力,快逾游鱼的又向前猛窜了百步,终于在一口气用尽时逃出了雪崩的范围。

    而姬瑶月则在前头斩开冰层,率先出水后,又将二人从水中拖出。

    憋着气息,与雪崩竞,一口气疾冲出山谷,纵然应飞扬和姬瑶月气息绵长远胜常人,此时觉憋气憋得头昏脑涨,一从水中出来,就瘫坐在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

    而和尚也盘膝坐在冰面上缓了缓,才气喘吁吁道。“好个帝凌天……只两掌,就差点……让佛爷露了底,这下撑不住了……”

    “嗯?大和尚,你受伤了?”应飞扬听他话语,探问道。

    “倒不是受伤,本来佛爷是想偷偷潜入昆仑山查探一番,结果遇上你们两个,嘿,这下好,你们直接把真一观翻了个天,还把佛爷拖累了!”和尚话语虽是责备,但听口气却赞叹非常。

    这也难怪,此行不但带出了楚白牛,救出了被当做血食的一干工匠,更是重创了六道恶灭,人间道的“生尊者”周长生,畜生道“五方兽使”中的白泽身死,连畜生道道主如今也都生死不明,更不必提饿鬼道和畜生道内耗中带来的损伤,最后,还能从盛怒的帝凌天手下全身而退。

    而策划布置这一切的,只是一个年不满双十的少年,让和尚怎能不赞叹,应飞扬也权当他是在夸赞欣然接受,还客气的回应道:“不敢当,若不是有大和尚你压阵,我们可逃不出帝凌天手心。”

    和尚又道:“只是后续麻烦不少,还好也抓住了老龙头的把柄,不然又要被他借题挥,和尚我撑不住了,要先走一步,你们,自己珍重……”

    和尚声音越来越轻,说至最后,竟是双眼一闭,头颅下垂。

    应飞扬听他话语越听越不对劲,见他头颅垂下,差点以为和尚伤在了帝凌天手下,忙伸手探他鼻息。现和尚气息正常,才舒了口气。

    此时,却忽感一股冥冥难测又纯正庄严的气息从大和尚体内飞出,脱逸而去,而气息离去同时,和尚周身也起了变化。

    淡淡佛光笼罩大和尚周身,佛辉浸浴之下,和尚身形模糊不清,难以辨识,正当应飞扬和姬瑶月惊异之际,佛辉如如梦幻泡影消散,而一个气质形貌截然不同的僧者出现眼前。

    盘膝而坐的僧人面若好女,肤色如玉,眉目如画,竟是俊美绝伦,虽与方才的大和尚同穿一件脏污袈裟,但袈裟穿在他身上,却只给他增添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圣气质,而随着他紧闭双眼渐渐睁开,整个人也随之变得灵动起来。

    “好俊的和尚!”姬瑶月只觉眼前一亮,她素来不甚己容貌,但此时和尚形貌,竟不禁生起比对之心,但反应过来后,旋即又面上一红,暗啐道:“我这是犯什么痴,跟一和尚较劲!”

    而应飞扬心中惊异更甚,若只论这张面容,他倒是熟悉的紧,脱口而出道:“释初心大师,怎么是你?”

    眼前面容与天女凌心有七成相似,正是天女凌心孪生兄长释初心,释初心好像大梦初醒,眼神中带着几分空蒙迷茫,但很快又现出神采,冲应飞扬狡黠的眨了眨了眨眼,似笑非笑道:“应施主何必惊异,自始至终,一直都是小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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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施主何必惊异,自始至终,一直都是小僧啊!”但见释初心冲应飞扬眨了眨眼,似笑非笑道。

    “哈,大师说得没错,是我大惊小怪了!”应飞扬立刻心领神会。

    他虽尚不能完全明白,但见此情景,也猜得出大致,定是圣佛尊用了某种佛门密法,将他的神识与部分功力寄在了释初心身上,借着释初心的肉身行动。

    先前大和尚为什么故弄玄虚的说他既是圣佛尊,又不是圣佛尊,原因便是在此。

    而之所以说无法提供应飞扬太多帮助,也是因为圣佛尊借他人肉身行动,功力难免受限,只能把有限的功力用在最关键之时,比如说留在最后拦阻帝凌天。

    与帝凌天对了两掌后,圣佛尊功力耗尽,神识回归原身,这才恢复回释初心的原貌。

    “北龙天暗中搞些小动作也就罢了,没想到圣佛尊也是想尽办法的钻空子,果然,能与北龙天分庭抗礼百年,圣佛尊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昆仑山上走了这一遭,应飞扬心中原本设想的圣佛尊形象算是被彻底颠覆,此时忍不住腹诽。

    释初心不知应飞扬此时心中所想,见他应飞扬一点即通,自是不吝啬吹捧一番:“阿弥陀佛,总听闻应施主非但剑胆侠心,而且还深具慧根,是天下少有的俊彦。昔日佛道大会上短暂一晤,未能深交,小僧甚感遗憾,如今才知见面更胜闻名。”

    “咳咳!”应飞扬咳了几声道:“大师可莫夸大其实,我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我的名头在修界可不算好听……”两年前凌霄剑宗一役,应飞扬出手狠重,杀了不少正道人士,这些年非但不断被人找上门复仇,对他的诋毁也从没消退过。

    释初心摇头道:“非也非也,小僧上述赞誉,非是出自世间风评,而是天女亲口所说,每次提及应施主,天女都是赞不绝口,最近这段时日应施主销声匿迹,她也颇为忧心,暗托佛门弟子打探施主的下落,如今施主安然无事,天女知晓后定也会欣慰。”

    “哈,能让天女挂心,在下也算有幸,之后若有机会,定当登门拜谢天女……”应飞扬与天女凌心鬼界一别后便未再会,却也知天女一直替他周旋与正道各方的关系,心中颇为感激,此时由衷说着。可话说一半,却见姬瑶月掉头而走,忙问道:“你是要去哪?”

    姬瑶月头也不回,口气不善道:“你且继续在这商谈拜会天女之事,我替你寻些纸笔,写下拜帖,早些送你上路,然后我也好去找楚颂妹妹会合。”

    应飞扬讪讪一笑,起身道:“大师勿怪,如今仍在昆仑脚下,帝凌天和六道之人可能会再找来,确实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若是气息调顺了,咱们也快些走吧。”说着,便快步追上姬瑶月。

    看着这对男女远去的身影,释初心色念了声佛号,面色渐渐转做凝重,“阿弥陀佛,未设法将破宇灭宙,刀剑双器收回,佛尊,看来你是对他们寄予厚望,但他们,真能担此重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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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飞扬他们断后,让楚家父女先走,并约好地点会合,如今到了事先约定的地点,但见他们果然在翘首等待。

    “应大哥,姬家姐姐,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楚颂一见他们到来,眸中立时放出光彩,心中担忧放下,自是欣喜。可话说一半,却是戛然而止,只看着释初心晃起了神。而楚白牛目光也被释初心吸引,疑惑的来回扫视着他,似是在辨别他的性别。

    “唉,这妖孽和尚……”应飞扬见状叹了声,便又向楚家父女引荐,“这位是圣佛尊的传人释初心大师……”

    应飞扬将前因后果略略一说,楚白牛便已猜出些端倪,眯着眼睛道:“借躯寄灵,圣佛尊手段固然高深,但小和尚你年纪轻轻就能破除‘我执’,承接圣佛尊灵识,佛法修为也是厉害得紧!”

    释初心双掌合十道:“楚神医过誉了,诸相非相,诸我非我,此世之身,本就不必执着。”

    可楚白牛闻言不屑道:“所以我最怕遇上和尚,整天生死虚妄的,若天下个个都如你们这般不乐生,不厌死,还要我们大夫做什么?”

    楚白牛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臭,又爱与人较真抬杠,释初心早有耳闻,此时只谦和笑笑,并不搭腔。

    而楚颂则被释初心容貌震住,愣了许久才难以置信的轻声嘀咕:“好俊的和尚……”

    此话说得甚轻,只落入姬瑶月耳中,姬瑶月白楚颂一眼,刮刮脸臊她道:“小妮子,见到个和尚都发痴,羞也不羞,要不要我给你牵线搭桥,看看这和尚是否有心还俗?”,

    楚颂本就面薄,自知失言落了话柄,立时羞了个大红脸,嗫嚅道:“什么发痴……只是觉得他生的……跟姬姐姐你一样俊……”

    “好啊,你倒先开起我玩笑了,拿我跟一和尚比……”姬瑶月又好气又好笑。

    但楚颂与姬瑶月相处久了,倒也学会了还嘴,“本来就是嘛……这和尚这般容貌,还好是男的,若是生做女儿身,你家应大哥怕是要被人抢走了……”

    “什么你家我家,死妮子,烂嚼什么舌根子!”姬瑶月双颊红云一闪,伸手去掐楚颂痒肉,楚颂却先咯咯笑着跑开……

    应飞扬不知晓她们说了些什么,但看着追打楚颂的姬瑶月,心中暗道:“嗤,方才还嫌我客套太多,没有紧张感呢,这会你倒玩闹起来……”

    随后,又向楚白牛探问道:“楚神医,不知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楚白牛又是一哼,没好气道:“行了,你这小子,不就是想让去医治卫无双么,我闺女方才已将你的用意告诉我了!拐弯抹角,龟龟鳖鳖,真是一点也不痛快!”

    “这老牛,说话又直又冲,脾气当真古怪,真不知怎么生下楚颂这柔怯怯的闺女的……”应飞扬刚开口就被噎,轻咳几声掩住尴尬,随后道:“那不知楚神医意下如何?”

    楚白牛翻翻白眼道:“我哪有什么意见,现在被闺女管着,闺女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喽……不过,早听闻天人五衰功如瘟疫一般,一旦染上,便是流毒无穷,我倒正好领教一番,看它是否如传闻一般难缠。”

    楚白牛虽是一副被逼无奈的口吻,但双目闪闪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果然对这种名医而言,一些疑难病症在他眼中,便如稀世剑谱在应飞扬眼中一般,都是不容错过的。

    见楚白牛利落的同意,倒是省下一番唇舌,应飞扬长舒了一口气,至此,此行目的顺利达成,而战果,更是远超预期。

    一口气呼出,忽而,应飞扬心头好像松开了各口子,一股得意和快慰涌上心头,竟是畅快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年已过,记忆却犹新,从顾剑声身陨那一日之后,应飞扬就没有发自内心的真正笑过,因为笑不出来,更无颜面笑,如今,他终于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能够宣泄……

    “师尊,你看到了么,虽然还远远不够,但我已经,能为你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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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避开六道恶灭追捕,应飞扬一行人并未直接入蜀,而是先往北行。

    昆仑之北,乃是吐蕃疆域,开唐以来,文成公主,金城公主先后嫁入吐蕃,双方关系日益亲密,派遣的使臣不绝于途,几年之前,吐蕃国主更是上表唐玄宗,称与大唐为甥舅,愿和同为一家,如今唐蕃关系正是最融洽之时。

    而吐蕃崇尚佛法,当今吐蕃国师亦曾得圣佛尊点拨,所以释初心入了吐蕃境内,只寻间寺庙报了个名号,便被当地藏僧奉为上宾,好生款待。

    而应飞扬和姬瑶月也在此处开启刀剑空间,让内中的牧民脱出,交由当地藏僧安置。

    未免这些牧民工匠遭受六道恶灭迁怒,所以一时不能让他们回昆仑山麓,怎么对被迫离开族群的牧民工匠进行安抚和解释倒是件麻烦事,不过,麻烦的事也自有专业人士操烦,不用应飞扬费心。

    释初心素有小神僧之称,十二岁那年就能登坛**,说得天花乱坠。辩才功夫了得的他,对付一些牧民工匠倒显得大材小用了,具体说了什么应飞扬不尽知晓,但却知释初心前往寺庙安抚众人,只过了半个时辰,众牧民,连带寺庙中原本的僧人都已齐呼他为神僧,差点顶礼膜拜起来,让应飞扬心中冲着释初心连唤“妖僧”。

    安置好牧民之后,在释初心安排下,他们一行人进入了一支前往蜀地行商的商队中,借着商队遮掩,一路穿过莽莽雪原,浩瀚荒漠,无惊无险的入了蜀地。

    到了蜀地,便是六道恶灭魔爪触及不到的地方,而一行人行至此处,也到了该各自分别的时候。

    释初心要回佛心禅院,向圣佛尊覆命,应飞扬和楚白牛欲往青城山医治帝凌天,而姬瑶月则与楚颂同行,先走一遭锦绣山庄拜会公子翎。

    一个岔路口,将道路引向不同方向,释初心最是洒脱,举止优雅的朝几人行了一礼,道:“同行千里,终须一别,小僧先行一步了,不过缘法未尽,料是很快就能再会!”

    说罢,袖袍一挥,转身而去,竟是分外潇洒。

    而楚颂则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抓住楚白牛的衣角道:“阿爹,我可要走了……”

    楚白牛甩开她,没好气的道:“要走快走!养不熟的赔钱货,好好神医家小姐不做,偏要給公子翎那鸟厮当使唤丫头!”

    “我这次是偷了公子的孔雀令偷跑出来的,自是该回公子那领罚,公子若是怪罪将我逐出锦绣山庄,我也都认了,那时,我再孝敬阿爹……”

    “哼,还不都是那鸟厮纵容的你,他若知晓你斗针赢了我,哪里会罚你?夸你还来不及,没准他现在早等着看我笑话呢!走了走了,老子不受你们窝囊气”楚白牛说着,赌气自己先走远。

    知晓孔雀公子和楚白牛没那么简单和好,楚颂叹了一声,又看向应飞扬道:“应大哥,我爹脾气拗,你这一路可多担待他点……”

    待应飞扬点头后,楚颂又看了楚白牛几眼,几步一回头的向反方向走去,行了几步,却又听楚白牛头也不回的粗着嗓子道:“丫头,回去告诉那鸟厮,死人复生的医术,我一直在研究,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我只要不死,就尽力让他得偿所愿,到时,让他记得滚过来给老子道歉……!”说罢,楚白牛又迈开步子继续前行。

    父女二人都停在远处等待,转眼众人散尽,只留个了应飞扬和姬瑶月二人……

    “呐,应飞扬,我有话对你说……”姬瑶月看着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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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应飞扬,跟我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姬瑶月丢下这一句话,便低垂着头往前走,像一只安静的小鹿。

    “哦……”应飞扬微微一愣心有所感,闷声跟着她进入树林,一路看着她窈窕的背影。

    姬瑶月为遮掩行迹,今日身上是一身时下闺秀间最流行的藕丝衫子柳花裙,腰上系一条绣锦丝绦,衬得腰肢更显纤细,只堪盈盈一握。

    穿着一身淑静的仕女装,姬瑶月举止也显得有些扭捏,一双玉手不经意的捏着群裾,小步小步的走着。

    踩在林间落叶上,出“吱—吱—”响声,却显得四周更加静谧,弥漫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应飞扬在这气氛下有些虚,又不过脑子的嘴贱道:“喂,我说,一言不就领我钻小树林是要干什么,先说好,我可是正派人……”

    姬瑶月闻言,突然顿足回身,应飞扬差点撞在她身上,几乎是和她面贴着面,纵然见惯了姬瑶月的美貌,贴近了看,应飞扬依然举得她美的照人,鼻若悬胆,唇似玉珠,细嫩的上嘴唇微噘着,丰颊尖颔的瓜子脸,配上一双如黛剑眉,看上去更是英气勃勃,可一双凤眼却是意味不明的看向他,随即,“璇瑛”“碧凝”双刀从袖中滑出。

    “怎么又动起来刀子,刚想说你有些大家闺秀的模样呢……”应飞扬自知方才嘴欠,心头一怯,却见姬瑶月已刀刃一旋,匹练似得刀光飞逸而出,却是贴着应飞扬的耳畔而过。

    “嗯?不是冲我来的……”应飞扬心惊之余,回身望去,只闻“嗤”得一声,身后百步开外,一处灌木丛的上半部被整齐的削去,露出一道熟悉身影。

    楚颂猫着腰躲在灌木后,大眼睛心虚的闪烁着,脸上尽是一种做坏事被戳穿的尴尬,“哈哈,姬家姐姐,应大哥好巧啊,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跟阿爹说,正在找他,你们不用管我,继续……”

    姬瑶月觑视着她,双刀在腕上灵活转了两圈,楚颂小脸又白了一下,“哎呀,我阿爹好像在那边,我这就去找他了……”楚颂丢开手中遮掩的树枝,想远处走去,可走的时候却还回头,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当大夫的,果然好奇心都挺重……”应飞扬看着远去的楚颂,捋了捋被刀风刮散的头,之后正色道:“碍事的家伙走了,你要说什么可以说了。”

    但眼前一晃,却见姬瑶月又当头一刀直劈而来……

    “当!”刀剑交并,火光四溅。

    但交击一瞬,一男一女却又各自收起刀剑,好似这种情况早已不算新鲜一般。

    “你干什么啊,叫我来就是为了给我一刀?”应飞扬心有余悸道。

    “谁让你刚才嘴欠来着!”姬瑶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抱着胸地别过头,但少年在她甩动秀的刹那间,瞥见了少女嘴角的一抹弯弧。

    “哈?我怎么就嘴欠了,我们不就是在钻小树林吗?你要是做什么摧折树木,毁山烧林的事可别拽上我,我真是正派人!”应飞扬睁大眼睛,义正言辞道。

    “啐!明明就是嘴欠!”姬瑶月明知他在装傻充愣,面上微红,但又说不出口,只得低头啐了一声,片刻后抬起头,目光澄亮的看着他,“那个……我要走了……”

    “我早知晓了,你真不等我些时日,我处理好自己的事后,便陪你走一遭。”应飞扬认真道。

    姬瑶月撇撇嘴道:“顾好你自己吧,你的事可一点也不好处理,在正道招惹了这么多仇家,怕没把楚神医送上青城山,你便先在山门下被人给剁了。”

    “凭他们?我有这般不济吗?”应飞扬嗤了一声,不屑之色溢于言表,随后又对姬瑶月道:“最多半个月,你真就这点时间也等不得吗?”

    姬瑶月黛眉紧锁,有几分纠结,可片刻后摇着千娇百媚的小脑袋,坚定道:“剑神前辈用三剑,替天香谷换来三年,如今三年之期将过,时间紧迫,真的一天也拖延不得……”

    “可惜了,还想陪你回娘家呢……”应飞扬嘀咕了一声。

    “铛!”

    一声脆响,刀剑又一撞击。

    “你又干什么?招你惹你了!”应飞扬收剑,一脸委屈道。

    “你,你方才说了什么你不知道?”姬瑶月红着小脸气生生道。

    “我说我想陪你回你爹娘家,这都要被砍,还有没有天理,你莫名其妙啊!”应飞扬偷偷加了一个字,语意就变得截然不同,可偏生一副涨红着脖子的模样,好像比姬瑶月还气。

    这般年纪的少年,跟喜欢的女孩独处时,都会忍不住撩拨几下,直到女孩气鼓鼓的锤他几记粉拳,才觉全身舒坦,心情畅快,这种行为俗成“犯贱”,应飞扬也未能免俗,可姬瑶月是带刺的牡丹,能动刀的时候就绝不动拳头,应飞扬可不敢站着让她砍,连忙改口。

    “你……方才是这么说的?”应飞扬方才嘀咕的又快又轻,姬瑶月倒还真没听太清楚,此时看他又气又委屈的模样,一时心软,觉得自己好像是真冤枉了他,疑惑着说着。

    “当然了,不然呢!”应飞扬理直气壮道。

    “哦,那算了。”姬瑶月被他哄到,偏过头去淡淡道,无论清脆的嗓音或语气,都傲慢到令人听不出一丁点儿歉意。“

    “什么叫算了,你砍了我唉!”应飞扬看她倨傲的态度,不知不觉的就入了戏,板着脸孔道。

    “反正又砍不到你……”姬瑶月气势弱了几分,躲闪这他的目光。

    应飞扬却不容她躲闪,沉着声一板一眼道:“这不是砍不砍得到的问题,是你这种行为很不好,一女孩子家,动不动就动起刀子,会招惹麻烦的,天底下高手这么多,谁知道哪天你就砍到了招惹不起的人物,那时你怎么办!”

    姬瑶月听应飞扬不是生气自己被砍,而是为她担心,小脸又忍不住泛红,粉颈微微缩了几分,粉嫩饱水的嘴唇却仍噘着,倔强道:“我只砍你一个,又不砍其他人……”

    应飞扬一愣,品味着姬瑶月的话意,在她心中,他和其他人是泾渭分明的两个群体,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应飞扬气势跌倒谷底,一时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窃喜。

    二人一时各有心思,都不说话,气氛却更显微妙。

    “喂,那一刀,还疼吗?”姬瑶月先打破沉默。

    应飞扬一愕然,“又没砍到,哪里会疼?”

    “我是说,那一刀……”姬瑶月拨开乌黑秀,在自己秀气长眉上比划了一下。她刚说过“反正又砍不到你”,但她却一直记得,她其实砍到过他一次,而那一刀结了印,留了疤,刻入骨髓。

    旧疮疤被揭起,应飞扬面色微微一变,苦笑道:“疼,怎么不疼?尤其是你的话语,那时你说,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现在每每想起,仍是刻骨的疼……”

    “哦。”姬瑶月低头哦了一声,然后,捧着应飞扬的面颊,踮起了脚尖,在他结疤的眉角轻轻一吻。

    !

    !!

    !!!

    应飞扬太紧张了,即便前几日对上帝凌天时,也未曾像这时紧张得身体硬,自诩身手不凡的他,就这样毫无反应的中了招。

    他身体僵硬到感受不到她嘴唇的触感,只记得她身上很香,不是胭脂水粉的香气,就……就是很香,很好闻。

    是“国色天香”,他好像又中了这神通,但,管他呢,因为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深陷到无法自拔。

    应飞扬的心脏擂鼓一般跳动,浑身血脉随之胀开,男性与生俱来的侵略欲在胸中燃烧,让他夺回主动权,将刚要一击及退的姬瑶月拉回,用嘴唇对上了姬瑶月的柔嫩唇瓣。

    四片嘴唇笨拙贴在一起,一动不动,这一刻仿佛持续了半辈子……

    不知过了多久,才依依不舍的分离。

    “现在呢,还疼吗?”姬瑶月低着头,弯睫轻垂,难得一副小儿女的扭捏羞态,她精致的脸蛋红扑扑的,淡淡绯红从雪肌底下透出来,宛若对剖的新桃,明明鲜滋饱水,却看不出水藏何处,绵密浑成,说不出的粉润。

    “不……不疼了!”应飞扬手脚笨拙的擂起了胸口,好像是在说再砍上他十刀百刀也不会觉得疼。

    “蠢样!”姬瑶月轻骂一声,“我说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因为,我从来就没要怪过你……”姬瑶月说罢,轻轻将应飞扬推开,整理散乱的云鬓,看着他道:“这下真的走了,此次再往天香谷,若一切顺遂,天香谷便能从北龙天的阴影下摆脱,族人不用时时刻刻受到威胁,而我也能卸去枷锁,重得自由……”

    “那时,我会再来找你……”姬瑶月咬着唇说完她想说的话,接着羞怯似得快步走开,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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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姬瑶月从树林中出来,等待多时的楚颂立马双目放光,如看病人一般盯着姬瑶月打量,姬瑶月心虚,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不成?走啦!”

    “嗯……双目含春,面带潮红,云鬓散乱,衣衫不整。”楚颂若有所思,一副诊视病症的口味,随后呼道:“何止脸上有花,姬家姐姐,你现在就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天,快说说,你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姬瑶月面一红,欲盖弥彰的怒道:“什么进展到什么地步?”

    “不就是和应大哥……你们,有没有成了好事啊?”楚颂总算还保留了些原本羞怯矜持,用了最婉转的说法。

    可姬瑶月却炸毛一般,“你,死妮子,又乱说,看我撕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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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方,应飞扬和楚白牛一路同行,却是并无言语。

    应飞扬如走在路上,神思却不知飞到了哪里,面孔痴,时不时就是一阵“嘿嘿”的笑声。

    “唉,好端端的一个人,当着我的面变痴了变傻了,我这神医的名头,今个儿算是砸喽……”楚白牛背着手,不断摇头……

    情之一字,自古难医,造就多少痴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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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卷不算长,属于过度章节,尾声2ooo字有余,4ooo字不足,又不能展开新情节,所以只能把狗粮的戏份扩充,把原来的狗粮一口,变成了精致加强版的狗粮章节。

    写这种章节等于打出一记七伤拳,能不能跟你们造成成吨伤害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觉得扎心了……

    还有点字数,说说一个很早就想说的问题,姬瑶月为什么会是第一女主,显然是人物性格决定的。

    应飞扬开始时被我赋予了剑痴属性,连师姐给他介绍女生认识,他都能在擂台上把人打哭,这种

    货色本来是注孤生的,未免他出现七老八十,躲在哪处高山上对剑自撸的悲惨境遇,所以姬瑶月就顺天承命的出现了。

    重病需下猛药,对不开窍的应飞扬,自带国色天香神通的小妖女就是这记猛药,除了她,谁当第一女主都不合适,当然,现在应飞扬的病好了,能不能跟妖女走到最后就看天(作)意(者)了。

    这种治病救人的角色,有人说她婊,对主角不假辞色,令我很心痛啊,第三四卷的姬瑶月,姐姐和天香谷一直面临生死危险,那时跟应飞扬秀恩爱?你说合适吗?也就到这卷,逝者已逝,而天香谷的事又看到曙光,她才能袒露下心迹。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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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绣山庄,庄如其名。一色的青砖青瓦形成高墙,锁住满院风光,。若从门外看去,实也无甚稀奇之处,只是门饰比较讲究罢了,但内中却是另一回事,不但宽敞雅致,园林院落浑然成一,以主宅厅堂为主,水石为衬,道回廊假山贯穿分隔,高低曲折,虚实相生。

    别出心裁的布置,更显主人傲世超俗心思,锦绣山庄,当真是内藏锦绣乾坤。

    可今日,一阵高亢肆意的大笑冲云干霄,打破山庄清幽遗世的氛围。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泓碧水之上,水榭亭台之中,公子翎放声大笑,笑声中藏着说不出的痛快,令陪同楚颂前来请罪的姬瑶月全然摸不到头脑。

    足笑了半柱香时间,孔雀公子才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道:“哈,那只老犟牛平素以神医自称,结果斗起针来,竟输给我家的侍女,看他以后还有何颜面在本公子面前提医术!”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姬瑶月颇为无语,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而公子翎突然又想起来似得,冲楚颂道:“对了,那只老犟牛现在都听你的,你怎不记得将他叫来锦绣山庄,好好向本公子道歉,或许本公子怜他昏聩无能,便计较他当年的无礼了!”

    “公子,那可是我亲爹啊……”,楚颂嘟着嘴,颇为无奈道。偷出山庄,盗走孔雀令,游历一遭的她本是为请罪而回,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的等待公子翎降罚。

    可回到锦绣山庄,见了公子翎,将此行经过一讲出,公子翎却是放声大笑,哪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公子。”一旁随侍的赵雅也看不下去,出声提醒。

    “咳。”公子翎这才收敛形容,板起面孔沉声道:“楚颂,你可知错?”

    “我知错了……”楚颂忙低下头,怯生生道。

    公子翎对赵雅道:“赵令主,私逃出庄,盗本公子孔雀令,依照咱们的规矩,该怎么处罚?”

    一袭蓝衫,高贵清雅的赵雅亭亭而立,不假思索道:“此乃大过,当惩灵鞭三百后,逐出锦绣山庄!”

    楚颂小脸瞬间煞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向公子翎,公子翎眼皮低垂,也不看她,饮了口放置在石案上的那盏莲花玉露,润了润笑得破声的嗓子,冷声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本公子向来奖惩分明,有错,必罚。”

    楚颂听着,眼眶都有泪水打转了,却听公子翎话锋一转,“不过,楚颂替我煞了那老白牛的气焰,非但让本公子大感快慰,对锦绣山庄更是立了一功,功过相抵,便罚她禁闭一个月便好。”

    “真的?”楚颂双眼瞬间一亮。

    “如何,你可有不服?”

    “公子办事公允,小婢哪会不服?”楚颂忙冲公子翎屈膝做了个万福礼,一脸喜出望外。

    此时却听闻一声冷哼,楚颂立马收敛笑意,噤若寒蝉。

    赵雅眉间含煞,不怒自威道:“责罚已下,还不下去领罚。”

    虽同为“风雅颂”三姝,但赵雅俨然是山庄管家,主持山庄内外大小事务,素有威严,山庄一干女妖怕她多过了怕公子翎,楚颂也不例外,连忙低垂着头逃也似的离去。

    走到回廊处,又想起似得回头,道:“对了公子,我阿爹让我转告你,他还在钻研起死回生之术,终有一日能可功成……”

    公子翎不动声色的饮了口玉露,淡淡道:“我都放弃了,他还记得……起死回生?等他先胜过我家侍女再说吧……”

    待楚颂离去,赵雅绷紧的面孔松了下来,无奈一叹道:“公子又是轻提轻纵,这些丫头再不受管教,可就要翻了天了。”

    公子翎轻轻一笑“哈,就算真能闹翻天,本公子再将天翻回来便是,况且,我若真狠心责罚她,你不还得替她求情。”

    剩下的都是敞亮妖,自然说敞亮话,莫说赵雅,便是一旁看戏的姬瑶月都知晓,楚颂自以为盗出孔雀令,其实一切都被看在公子翎眼中,若无孔雀公子护航,纯如白纸的楚颂连出蜀地都困难。

    “说到底,都是公子翎故意放楚颂妹妹出去,让她把楚神医拉出泥沼,呵,公子翎与楚白牛明明交情犹存,结果一个傲,一个犟,谁也不肯低头认错,就这么一直僵着了……”姬瑶月想着,心中又暗暗翻了几个白眼。

    却听公子翎道:“那小子呢,怎么没与你同来。”

    姬瑶月察觉是在对她说话,忙回道:“他还另有要事,我们便分头行动了。”

    “呵,恋情正热,你们倒舍得分开。”公子翎扫视着她,一脸戏谑道,姬瑶月俏脸一红,却没有反驳。

    公子翎继续道:“这次昆仑一行,凶险远超本公子预料,你们能护楚颂一路平安,哦,还顺手将那只牛牵了出来,当真辛苦了,本公子承你们的情了,不消说,那小子和你不分彼此,所以本公子欠得两份人情就合成一份了。”

    “什么不分彼此,公子莫要瞎说……”姬瑶月终于禁不住调笑,嗔了一声,随后道:“帮公子做事而已,哪敢提什么人情,不过方才公子的赏罚分明,我已经见识到了,我们既然有功,相信公子也定不吝奖赏……”

    “还没说呢,一口高帽就给本公子戴下,看来你要我做得绝非易事,让本公子猜猜……”公子翎敲击着石桌,推测道:“听说宇文剑奴给了老龙头三剑,换了天香谷三年安宁,你是要本公子赐老龙头几掌,替你换得几年光阴?”

    姬瑶月轻摇摇头道:“公子猜错了,我另有他求。”

    “哦?说来听听?”公子翎显得有些意外,扬扬眉道。

    姬瑶月抿了抿嘴,道:“古人云,‘德不孤,必有邻。’公子凌云高德之辈,天香谷上下心向神往,听闻锦绣山庄附近的叠翠谷幽静清美,景色宜人,不知,公子可否容我天香谷迁居于此,与公子做个邻居?”

    此言一出,公子翎抚盏的动作一顿,而赵雅更是面色变冷,寒声道:“从我家公子的势力内硬生生剜去一块,姬姑娘,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了!”

    姬瑶月被赵雅的话语刺得面上一红,银牙紧咬,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天香谷毗邻万妖殿,北龙天席卷天下之心人尽皆知,那卧枕之榻,岂容他人安眠?

    北龙天现在对人世还没有动作,所以才不急着对付天香谷,否则,宇文锋也未必能讨来三年时间。而待到北龙天真要动作了,那天香谷便是首当其冲的目标,到时万军齐发,兵戈相向,谁也难在妖世大军下保住天香谷,所以迁居是姬瑶月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可若失了天香谷的根基,一众流离失所的花妖又会成各方眼中的肥肉,昔年武后则天火焚牡丹,修界众派皆有出力,仇既然已经结下,那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趁机下死手了。

    修者不允,北龙难容,放眼天下,能接纳护佑天香谷族众的,怕也只有孔雀公子了,迁居到公子翎的势力范围内,与锦绣山庄为邻,得了公子翎的护佑,任谁想动牡丹一脉,也需再三掂量。

    这是姬瑶月竭尽所能,穷极心力,好不容易为天香谷寻到的唯一出路,纵然她也知晓这要求开得太大,近乎过分,可曙光就在,错过来,就再无机会,姬瑶月厚颜相求,一步都不肯退让。

    对峙良久,一动不动,只清风传亭而过,吹皱湖面,荡漾起不明的心思。

    过了良久,公子翎放下茶盏,轻轻一叹道:“果然人情欠不得啊,一开口,就是要本公子做些龙口里夺食的勾当!”

    赵雅也趁机劝道:“公子,此事确实不妥,没必要为此与北龙天结怨。”

    听二妖话中之意,姬瑶月嘴唇发白,只觉眼前一黑,在修界和北龙天两方夹壁下,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凿出的一条道,透出的一丝光线,如今却又要被断绝。

    却听公子翎话锋一转,道:“不过,前些时日,老龙头做的事让本公子颇不舒坦,所以本公子不但要龙口夺食,还要给龙拔牙!”

    原本绝望的姬瑶月双目一亮,焕发耀眼光彩,惊喜的颤声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公子翎笑道:“还用多说么,快去搬家吧。”

    “多……多谢公子。”姬瑶月激动的差点流泪,朝公子翎诚挚一拜。

    公子翎看着眼前折腰的少女,欣赏中又带着几分怜惜,柔声道:“不必谢本公子,若只一分人情,还换不得本公子帮忙,不过你手上可是攥了两份人情,所以,谢那小子吧……”

    “嗯!”姬瑶月用力的点点头,双手捧心,在心中道:“应飞扬,谢谢你!”

    -----------------------------------------------------------------------------------------------------------------------------同一时间。

    “嘿嘿嘿嘿嘿……”赶路中的应飞扬,又自顾自的发出一阵笑声。

    “老夫再也受不了了!”突然一声大吼,伴随数点激射的寒光,应飞扬猛然警醒,忙偏开脑袋,“叮叮叮叮……”几声,数道银针贴着耳畔而过,刺在旁边树干上。

    “楚神医,你做什么,疯了啊!”看清攻击他的人,应飞扬惊道。

    “是你疯了!前几天你时不时的傻笑,老夫都忍了,今天好不容易消停了,本以为能安静一阵,结果你又犯病了,老夫就不信邪了,今个扎上你几针,不信治不好你的病!”

    一看这老牛红着眼就要拿针捅,应飞扬连忙讨饶,“方才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里畅快,一时没把持住,楚神医,我保证不再犯了,这青城山就快到了,你可再忍一忍。”

    楚白牛哼了一声,收起针来,又道:“对了,你怎么又把面具戴上了?不怕被人当血妖宰了?”

    应飞扬无奈道:“反正也没差,用本来面目,想上青城山只会更难,装成血妖,或许还有能给我说话的机会,更何况现在这样子还能引来一人,或许他能助我上青城山……”

    楚白牛收起针,却皱起了眉,“嗯……说起青城山,你没觉得不对吗?怎么觉得山脚近在眼前,可怎么走了许久,感觉都没接近?”

    应飞扬一直心不在焉,也没察觉,此时经楚白牛一提点,这才反应过来,试验之后发现确实如楚白牛所说,恍然道:“不对,是困阵!”

    应飞扬这才警醒,如今以阵势术法著称的万象天宫门人皆居住在青城山,又要保护化身石像的卫无双,青城山脚下怎能无阵法护持,自己一时不察,竟闯入了阵中。

    楚白牛气鼓鼓道:“竟然是阵法,真是被你小子连累了,老夫若只自己一人,一报上大名,谁不得拿我当座上宾,哪有被阵法困住的道理。”

    “说这些有什么用,楚神医,你懂阵法吗?”

    楚白牛没好气道:“我是大夫,医术浩如烟海,我都钻研不过来呢,哪有时间钻研阵法?”

    “算了,当我没说,我自己来!”应飞扬剑指一划,星纪剑化现而出,一身剑意猛涨,正是要以力破巧。

    但剑意涨至极点时,应飞扬却轻笑一声,将剑收回。

    楚白牛道:“怎么了,没力了不成?”

    “不是,是不用麻烦,带路的人来了。”应飞扬轻轻笑道,笑意却显得有些冷。

    话音方落,便听一声突兀传来,“好说,师傅不在,替迷途的师弟指清前进的方向,本来就是做师兄的应尽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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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新卷开始,大家继续支持,另外怎么感觉公子翎现在成了应姬股的最大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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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说,师傅不在,替迷途的师弟指清前进的方向,本来就是做师兄的应尽的责任!”一袭紫袍悄然而来,步伐沉稳顿挫,宗师风范尽显无疑,一别两载,如今的慕紫轩修为如渊海难测,眉宇之间还多了一股上位者的凛然气度。

    楚白牛一心钻研医术,而慕紫轩是这几年才声名鹊起,所以他并不晓得这号人物,也因此,此时倍感讶异,眼前青年应还未至而立之年,但看那渊渟岳峙般的气度,已是罕见的高手,心中暗暗称奇,对应飞扬道:“这便是你说的,带我们出阵之人?”

    “是,不过,我改主意了!”应飞扬眉头一挑,也未见他怎么动作,一股剑气便激射而出,直向慕紫轩而去。“还是直接破阵干脆!”

    剑气来得突然,慕紫轩却也不显惊异,而是单手向前,肉掌直迎剑气。

    “轰!”掌功对剑气,只闻一声轻爆,气劲迸射八方,周遭草木尽遭摧折,困阵在二人冲击之下,瞬间被破。

    师兄弟再会,一照面,便是试探彼此。

    “一别两载,刮目相看,师弟的进境真是令人惊异!”慕紫轩缓缓手掌,目光中尽是赞许之色,交手一招,略窥深浅,只短短两年,应飞扬比两年前强了何止一倍。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师兄的进益才更值得侧目。”应飞扬心中同起波澜,与他不同,慕紫轩本就是靠近顶峰的高手,每向前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险,可慕紫轩却并没有停滞下来。

    “不过,差距总算拉近了……”应飞扬心中暗暗安慰自己,慕紫轩的进境不可能比他快,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在缩短,至少若与他对上,应飞扬不会再像两年前那般束手无策。

    “看样子,你料到我会来?”互赞一声后,慕紫轩又道。

    应飞扬语带嘲意道:“你既然身为正天盟盟主,我在昆仑山上的作为,你不可能毫无所知,我一路上,也刻意用这张面孔,经过了正天盟的几处哨点,师兄若挂念我这做师弟的,来找我是早晚之事。”

    慕紫轩轻轻一笑,“哈!我确实好奇你在昆仑上山具体做了什么,可否说与我听听?”

    此时却听闻喝声传来,“何方妖物,敢毁青城山阵势!”几道身影翩然而降,白衣若飞,正是万象天宫的修者。

    “这个,待会上了山一并说,现在,看你的面子喽。”应飞扬对来人视而不见,对慕紫轩道。

    慕紫轩摇了摇头,上前拱手道:“在下正天盟盟主慕紫轩,无意毁了阵势,还请勿怪。”

    “原来是慕盟主!是贫道眼拙了!”为首之唤做范无疆,与卫无双同辈,皆属“无”字辈,此时才将慕紫轩认出,道:“不知盟主来此所为何事?”

    慕紫轩道:“冒昧前来,是因有要事拜会纪道兄,不知可否通报一声?”

    “哈,凭你我与纪师侄的交情,何需通报,尽管随我上山便是,不过这两位是?”范无疆打量着应飞扬和楚白牛,面带戒备询问道。

    二者皆是妖,尤其是应飞扬,身上一股血气,看起来分明是戮血宗的妖物,不知为何会与慕紫轩同道?

    慕紫轩不明说,只道:“我所说的要事,就是与他们相关。”

    慕紫轩如今位高权重,说话分量十足,范无疆自然不会扫他颜面,疑惑的又扫了应飞扬几下,却也不再追问,让路放行。

    青城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此得名。

    丹梯千级,曲径通幽,恰是道门祖庭仙境当有气派。

    可惜青城山的道家派门常道观衰落已久,两年多前更是惨遭横祸,被解封的厉鬼屠戮,险些灭门。

    如今常道观十室九空,有地无人,万象天宫一脉流离失所,有人无地。同病相怜的两家道门宗派便合为一处,一并居在常道观中。

    方入山门,恰遇上一撑持红伞少女走过,慕紫轩忙唤住她,“左师妹,留步!”

    那女子顿足回首,便见撑伞女子姿容娇妍,身段窈窕,缎子似得黑发披散在香肩上,如仙如画,正是左飞樱。

    都说苦难使人成长,应飞扬再见左飞樱,顿感此言非虚,如今左飞樱目光沉静,比之当年更显成熟,恍若经雪寒梅,在遭逢万象天宫沦陷之后,却是更加坚强傲然的绽放。

    “是慕盟主,你可是来找纪师兄的?”慕紫轩近年与纪凤鸣来往甚繁,左飞樱自也认得他,一下就道破他的来意。

    “正是,他现在人在何处?”

    左飞樱美眸一敛,露出抹愁色,道:“他还能在哪,老地方呗,正好我与你同去……这两位是?”

    慕紫轩道:“先见到他人再说吧……”

    左飞樱点了点头,引路在前,沿着通幽小径,向后山曲折而去,便到了一处把守森严的洞府,洞府上写书三个石刻大字——“天师洞”。

    “是这里……”应飞扬认出此地,心中有所感触。

    五百八十年前,初代天师张道陵集信众之力,化五千肆虐人间的鬼众为峰石,封印阴阳裂隙于此。

    两年半前,阴阳裂隙破封,群鬼再出,遮天蔽日,化道门圣地为地狱。不久之后,道门魁首卫无双也是在此洞中,在应飞扬眼前误吸纳天人五衰之气入体,不得不将己身石封,应飞扬眼睁睁看着他化作石头。

    而视线若透过阴阳裂隙,在裂隙彼端,阴界滚滚流淌的忘川河中,还埋没着二十八代天师张润宁的遗骨……

    应飞扬感慨之际,左飞樱已将洞府大门打开,引他们进入。

    天师洞内,便见两道身影相对而坐,一个如今已是石像,昔年天下无双之人,如今却仿佛是粗劣石匠雕刻一半的粗坯,连面目都辨识不清,哪还有半点“道扇”俊雅风姿?

    另一个对着石像而坐,好像仍在聆听他教诲,虽只留了一道背影,但不消说,自是万象天宫首徒纪凤鸣。

    “好个纪凤鸣,不愧是与我师兄一时瑜亮之人!”应飞扬心中暗赞一声,纪凤鸣虽只随便坐着,但却好像与整间石室融为一体,化作一道上合天下合地的完美阵势,守住卫无双的石像,应飞扬进入石室瞬间,便觉得自己踏入了任纪凤鸣主宰生杀的领域.

    “师妹,慕兄,嗯?还有两位?”不待他们说话,纪凤鸣就早有感应,从蒲团上回身看来。

    可看到纪凤鸣如今的形象,应飞扬不由一怔,只见他面容有些久不见天日的苍白,下巴上胡子拉渣,瞳孔缩小成一线,眼白则充满了红色的血丝。由于消瘦了许多,面庞也变得刀凿斧刻般棱角分明,原本总是带笑的他,显得阳光随和的他,如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凌厉气质。

    但应飞扬很快明白他变化的原因,万象天宫沦陷,同门惨死,卫无双石封,百代不坠的道门正统一夕变故,风雨飘摇之际,全靠纪凤鸣一肩撑奇摇摇欲坠的派门,还要护卫着毫无自保之力的卫无双,让他怎能不心力交瘁?

    而应飞扬看他之际,纪凤鸣布满血丝的双眼亦扫视着应飞扬,道:“慕兄,你不引荐一番吗?”

    慕紫轩反问道:“前些时日,昆仑之上又一场内乱,你可知晓?”

    纪凤鸣道:“却是听到些传闻,不过六道隐瞒消息,所能探知的有限,只闻真一观遭了一劫,而一切源头就是一名唤作赤蚺君的蛇妖……”说道此处,他看着应飞扬的目光忽然一亮,“莫非就是他?”

    “既是也不是,扰乱真一观的是他,但他的身份另有其人,他便是——”慕紫轩正拖长了腔准备揭晓答案,应飞扬已毫不配合的揭下面具,道:“纪师兄,左师妹,许久不见……”

    左飞樱:“嗯?”

    纪凤鸣:“应飞扬?”

    慕紫轩:“怎会是你?”

    面具下真容显露,三人同时一呼,各自露出惊骇表情,只是……

    “你是跟着凑什么热闹啊?”应飞扬觑着眼,瞅着一脸震惊模样的慕紫轩。

    慕紫轩将夸张表情一收,道:“揭晓答案这么紧张刺激的差事被你抢了,我自然要只能退而求其次,配合着装下震惊了,不然没人捧场,你岂不尴尬?”

    应飞扬翻了个白眼,对这非敌非友的师兄,他倒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纪凤鸣也一副无奈表情道:“你还真是会玩……”

    慕紫轩回道:“也是看你整日眉头深锁,想要逗你开心一下,你倒不领情?”

    纪凤鸣摇头道:“劳你费心了,但如今的我。可是开心不起来。”

    “哦?是吗?我倒想一试。”慕紫轩指着楚白牛道:“这边还有一个,你可知他是谁?”

    “嗯?还未请教?”纪凤鸣疑道,一个应飞扬,已经够令他惊异了,而听慕紫轩的话意,此妖身份只会更非比寻常。

    “老夫,楚白牛。”楚白牛抚着胡须道。

    纪凤鸣和左飞樱皆是双目一闪,爆射出惊喜之色,沉稳如纪凤鸣,此时声音打颤,道:“你……你是楚神医!”

    “正是老夫!”

    “真是您,哈哈哈,终于……终于见到您了!”纪凤鸣再难忍住,喜色溢于言表。

    身染天人五衰之气,必死无疑,可若真有谁能颠覆这一定理,那便非楚白牛莫属,这些年万象天宫一脉自然没少寻找过楚白牛的下落,但那时楚白牛正在畜生道沉溺钻研医术,他们如何找的到?

    可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楚白牛竟自己送上门来,纪凤鸣忙又问道:“楚神医,您怎会来此?慕兄,你是怎么把神医找来的?”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他干的。”慕紫轩朝应飞扬扬了扬下巴示意,又对应飞扬道:“你昆仑一行,遭遇究竟如何,现在正是时候,一并说出吧!”

    应飞扬点点头,将这遭经历娓娓道来,只是未避猜疑,隐去了楚白牛是主动留在畜生道这一细节,改称他是受畜生道蒙蔽欺骗。

    这遭经历曲折离奇,牵系甚广,慕紫轩和纪凤鸣虽都探得一些走漏出来的情报,但也只是一鳞半爪,此时无不专注听着应飞扬讲述,不时啧啧称奇,而听完之后,又皆是眉头紧锁。

    “北龙天竟然暗中六道恶灭,想让我们彼此内耗,他便坐收渔利,当真好手段!”慕紫轩手托下巴,思索这这条重要情报背后的意义。

    “在万象天宫建了一座净天祭坛?帝凌天,又是搞什么玄虚?”纪凤鸣则关注着另一事,却是不得其解,便也不便多想。而是朝应飞扬拜谢道:“应兄弟,此番多谢你将楚神医带回,大恩不言谢,我只一句,今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吩咐,出生入死,在所不辞!”

    纪凤鸣面容诚挚,话语更是掷地有声,应飞扬连忙阻道:“纪师兄何必言谢,当年凌霄剑宗,是纪师兄给我辩解的机会,如今我的行为,也不过是证明自己而已!”

    就冲当年应飞扬受千夫所指之际,最有资格指责他的纪凤鸣却挡在他面前,想要为他讨个辩解的机会,应飞扬就一直对纪凤鸣敬佩在心,此时那肯受他拜谢?

    他欲扶,纪凤鸣却执意要拜,应飞扬见扶他不起,便对楚白牛道:“楚神医,天人五衰功你也好奇许久了,现在机会来了,你不大展身手还等什么?”

    纪凤鸣一听,这才回归正题,转而拜向楚白牛道:“恳请楚神医施展妙手!”

    “天人五衰之气?我且看上一看……”楚白牛其实也早已按捺不住,也不多说,双眼冒着光便径直上前,绕着石像转了几圈,轻轻拍击了石像几下,又把耳朵贴在石像上听了半晌。

    当此关键之时,石室内众人无不紧张,但楚白牛却停了下来,沉思良久,终于摇了摇头道:“这个,我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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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治不了!”楚白牛一语判定,令纪凤鸣和左飞樱心沉渊底,纪凤鸣面色霎时一变,颤声道:“这……难道楚神医也对天人五衰之气束手无策?”

    楚白牛摇头道:“对天人五衰之气是否有办法我不知晓,但对这石头,嘿,老夫当真束手无策!”

    应飞扬道:“楚神医此言何意?这种时候,就别说话只说一半了……”

    楚白牛道:“这不显而易见么,但凡看病救人,总少不得‘望闻听切’这四法,了解情况才能对症下药,可卫无双现在完全是个石人,你要我怎么诊治他?”

    慕紫轩闻言,便对纪凤鸣道:“既然如此,你可能将此石封解开?”

    纪凤鸣苦涩的摇摇头,道:“师尊身染五衰之气,全靠他当机立断,即使施展咒术将自己血肉之躯化作石头,让五衰之气无法继续侵染。我虽有办法破去石封,但只怕破封之后,下一眨眼功夫,五衰之气就会遍走全身,那时,师尊便是真的回天无术了……”

    不解石封就诊视不了病症,可解了石封,不待找出诊法,卫无双便会丧命,两难的困境,让方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应飞扬不甘让自己昆仑之行变作白忙一场,问道:“难道当真没有其他办法……”

    楚白牛想了许久,叹道:“除非能有天人五衰之气供老夫研究,先找出诊法,再对卫无双医治,不过……算了,当老夫没说!”

    应飞扬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确实算句废话,当世只帝凌天会天人五衰功,难不成还能找他借些真气给楚白牛研究,来救治杀过他一次的卫无双?

    众人眉头紧锁,一片愁云惨雾之际,却见纪凤鸣一呼一吸,吐纳之间,面色恢复往常,平静道:“楚神医千里奔波,未及歇息就被我拉来诊视师尊,是我方才心急,失了礼数,还请神医在青城山稍歇几日。”

    又转向对应飞扬道:“应师弟,劳烦你替我万象天宫出生入死,先前我派对你有所怀疑,如今嫌疑彻底洗清,正好慕兄你也在,便劳你做个见证,昭告天下诸派,师尊身染五衰之气,与应师弟并无关系,让诸派以后莫打着师尊的名义,为难应师弟,否则,便是与万象天宫为敌!”

    若是过往听闻这些,应飞扬定是欣喜非常,但此时却觉得如讽刺一般,分外刺耳,道:“纪师兄,抱歉,结果还是并未帮上什么忙……”

    “不,你帮了大忙了。”纪凤鸣拍拍他的肩,却是擦肩而过,一边向天师洞洞口走去,一边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师妹,替我招待客人,莫失了礼数,再将诸位师叔尽数请来,严加把守师尊石像……”

    左飞樱一惊,自卫无双石封之后,纪凤鸣便每日每夜的守在天师洞,两年来离开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竟将看守师尊的重任交给别人,不由问道,“那你呢?”

    久未见天日的纪凤鸣沐浴在和煦阳光之下,舒展了下身子,随着他展身的动作,一对火翼在他背后展翅,便听他淡淡道:“我有事外出,不日便会。”

    火翼张开,留下两道焦痕,纪凤鸣一飞冲天,直上云霄。

    是日,青城山顶,有火凤翔飞而过。

    “师……师兄!”左飞樱愣了一愣,但见纪凤鸣所去的方向,随即反应过来,已是俏脸煞白,急欲上前追去。

    慕紫轩却手一伸,将她拦住,仰头看着掠空而去的凤火,道:“呵,他总是想学卫宫主那般淡漠从容,可偏偏生来就是如火的性子,没得学的……由他去吧,你跟去,也派不上多大用场。”

    左飞樱咬牙道:“总好过放任他一个人行险!”

    “谁说只他一人?还有我呢。”慕紫轩笑了笑,在左飞樱注视下也往洞外走,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心中暗想,“真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不知昆仑那边是否也一样阳光明媚,适宜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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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山巅天气如何暂且不知,但往北万里之遥,阴山山麓同样阳光和煦。

    而苍茫天地间,两骑疾驰而行,踏起一地激扬草屑,而马背之上两位风尘仆仆的骑手,却是两个女子,生得一个比一个美艳。

    “主母,歇上一歇吧,马儿快撑不住了。”左边马上的骑手是一个浓艳美妇,蔷薇色的艳丽抹胸紧兜着饱满的双峰,纵使缠腰紧裹,但在疾奔的马背上却是止不住跌宕,抹胸上裸露的那一小片白皙奶脯,摇出一片晃眼诱人的乳浪。

    右边被她唤作主母的,却是一未结鬓的少女,少女纤腰长腿,身材纤浓相宜,容貌艳如牡丹,眉宇间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高贵,相衬之下,旁边那艳状妇人的艳反而成了俗艳,顿显失色。而少女冷声道:“过了阴山,天香谷就已不远,今日务必抵达谷中,没时间与你歇息……还有,别叫我主母!”

    那浓**人腻声道:“主母,你莫还在生奴家的气?奴家一路说了许多次了,那日奴家之所以想偷吃主上,真的只是本能克制不住,绝非想跟主母争宠,何况若不是奴家的媚毒帮忙,也成不了主上和主母的好事……”

    少女面色一寒,“你再胡说,信不信我让马儿拖着你走!”

    那名急欲返回天香谷的少女自然是姬瑶月,而那美**人的身份多半无人料到,她却是蝎夫人。

    至于蝎夫人如何会与姬瑶月同行,那说来便又话长。

    那日蝎夫人被应飞扬勾起蝎子的本能,情火炽盛之下,以媚毒偷袭应飞扬,欲和他成了好事,却被突然到来的姬瑶月惊走,落荒而逃。

    可这事还未完,她先前初遇楚颂时,曾哄骗楚颂,以蝎尾针刺她,好在楚颂近乎百毒不侵,让她徒劳无功。

    但那时,公子翎一直在暗中护持楚颂,对蝎夫人这歹毒行径,自然是看在眼力,记在心中。待从北龙天那边回返山庄之后,便遣派“风雅颂”三姝中的秦风去擒捉蝎夫人。

    秦风在“风雅颂”三姝中不但修为最强,战斗经验亦最丰富,对付蝎夫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公子翎自重身份,不屑动手惩处这女妖,便将她关押在锦绣山庄,等待楚颂回来,交由楚颂亲自发落。

    可楚颂回来后,以楚颂记好不记坏的良善心性,好歹与蝎夫人患难一场,所以即使知道原委之后,也没怎么苛责蝎夫人。

    反而是蝎夫人见杆子就往上爬,一口一个“妹妹”的与楚颂套关系,甚至还对公子翎大抛媚眼,只望能找个靠山,在锦绣山庄中得一安身之地。

    这下连公子翎都感觉头疼,索性在姬瑶月动身之时,将蝎夫人踢给了姬瑶月,这才出现这两妖同行的局面。

    被姬瑶月冷斥,蝎夫人面上仍是堆笑,心中却骂道:“小浪蹄子,要不是你捡了老娘的便宜,吃干抹净,这主母哪轮得到你?”

    蝎夫人知晓了应飞扬的身份,也知晓了姬瑶月和应飞扬关系不同寻常,推己及人,自然是在脑中做了许多不切实际的香艳幻想。

    想她被姬瑶月惊走之时,应飞扬还中了她的媚毒,一个血脉贲张的少年,一个娇滴滴的少女,荒山野岭的,以春毒为媒,天地为席,还不得赤膊上阵,大战上三百回合?

    不然,你说那春毒怎么能解?

    所以,原本暗奉应飞扬为主的蝎夫人,顺理成章的就将姬瑶月唤作主母了。

    不过心中再骂,蝎夫人也不敢宣之于口,姬瑶月可不比楚颂,未防蝎夫人两面三刀,收下她时,便请公子翎在蝎夫人身上施展了“孔雀幽冥印”的中的神通,将蝎夫人神魂与姬瑶月绑在一起,只要姬瑶月一动念,便可轻易取了蝎夫人性命。

    被姬瑶月呵斥后,蝎夫人终于闭上嘴,不敢再提歇息之事,暗中揉捏着被颠簸酸痛的丰臀,可不多时,便见胯下马匹停了下来,身子轻颤,似是不堪重负。

    蝎夫人忍不住又道:“主母,马匹真的撑不住了,看来不歇息也不行了……”

    却见姬瑶月勒马,神情戒备道:“安静!”

    却闻一阵腥风涌来,而远处若有雷霆滚动,震得大地颤鸣,蝎夫人也收敛神色,却见视线尽头,出现重重黑影。

    “妖……妖狼骑?”蝎夫人艳容失色,奔来的黑影一身玄色轻甲,所骑的是赤睛森牙,狰狞可怖的黑狼,正是让她一想起来就心有余悸的妖狼骑,在蜀中,两百多妖狼骑就让蜀地妖盟不敢反抗,束手就擒。如今席卷而来的妖狼骑至少上千,哪里抵御的了?

    “主母,快逃啊!”蝎夫人急着想拉马回奔,但此时方知,马匹哪是疲累,分明是感应到狼群袭来,被吓得瘫软了。

    却见姬瑶月非但无惧,反是眉间带着怒色,一动不动,下一瞬,妖狼骑里三层外三层,将她们团团围住。一狼骑喝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妖?”

    姬瑶月冷视前方,喝道,“天香谷,姬瑶月,何必明知故问,郎贺兰,我看到你了!”

    “郎贺兰?”蝎夫人一听此名,险些从马背上掉下来。

    却见狼骑中分,一头比其他座狼明显大上许多的白狼走来,白狼背上背着一个奇特的铁座椅,说它是座椅,更像是一个兵器架,一根铁槊树立中央,两侧刀剑斧等短兵如孔雀开屏般展开,形成了座椅的靠背。

    而一女妖叠腿倚坐在兵刃座椅之上,冷视而来。

    女妖身着裘领玄甲,足蹬军靴,头顶未带头盔,任一头黑丝飘舞,交叠的双腿修长健美,一身戎装也遮掩不住她傲人身材,可与一身黑甲相衬,她少数裸露在黑甲之外的肌肤却是如寒冰一般白皙,加上那冷漠清丽的精致面容,好像是冰雪铸造的冰人一般,令人不禁心头发寒。

    蝎夫人生性善妒,总见不得其他美人出现在他面前,可再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对眼前女妖出手。

    因为她的名字是郎贺兰,妖世三尊中的兵韬座,执掌妖世兵权的女军枭!

    郎贺兰黑玉般的眼瞳扫了姬瑶月一眼,“是你,久未见面,一时认不出来,现在严明身份了,放行!”连她的声音也是如冰泉跃涧,冷冽至极。

    一声令下,妖狼骑立刻裂出一道通路,而郎贺兰看也不看姬瑶月,御狼转身返回阵中。

    见他们放心,蝎夫人连忙心有余悸的拍了拍饱满的胸口,想要离开,却见姬瑶月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反而冲郎贺兰道:“郎贺兰,你在这做什么!”

    “练兵。”郎贺兰不回头,干脆利落道。

    “练兵?在天香谷的门口练兵?”姬瑶月咬紧银牙道。

    “几日之后,或许便是在天香谷之内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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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股又要升值了,买一送一,你说买不买,另三尊的称号好像忘了,是不是兵韬座来着?还有郎贺兰的名字我也不太满意,征求个更好的,人设就是这样,原形为狼,气质冰冷的女军枭,名字最好与人设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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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现世上还有贺兰这个姓,所以兵韬座名字想好了,改为贺兰冰戎。.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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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后,或许便是在天香谷之内练兵。”分明是挑衅的话语,贺兰冰戎却说得冷淡,好像只是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你说什么!”姬瑶月美目几乎能喷出火。

    贺兰冰戎道:“三年之期一过,妖世大军便将兵进天香谷,降者生,逆者死,诚心相劝,莫要螳臂当车!”

    姬瑶月回呛道:“那多谢你好意,可惜你贺兰山狼族摇尾巴的本事是与生俱来,天香牡丹,怎么也学不会!”

    “这口无顾忌的小姑奶奶,求你别说了。”蝎夫人听了一半,便在心中暗呼,恨不得捂住姬瑶月的嘴巴。

    随后忽觉身躯一寒,气温都降,一道黑影闪逝眼前,正是贺兰冰戎抓起座椅后的长槊,从座狼上一跃而下,单手持朔,猛然砸下!

    “呛!”一声交兵脆响,冷风肆意狂卷,便见姬瑶月双刀交叉头顶,架住贺兰冰戎雄沉一击。

    兵刃虽被架住,铁朔上雄力却是难承,交兵一瞬,姬瑶月便膝盖一软,身子止不住下沉。

    但她随即施展学舞时学来的巧劲,含腰拔背,将劲力及时卸于地面上,地面龟裂,草屑飞舞,而烟尘散尽,却见姬瑶月膝盖虽屈,离地面仍有半尺之遥。

    一击不成,贺兰冰戎秀眉微微一挑,显露一丝讶异,却也不再追击,长槊信手一掷,恰插回座椅原处,一个利落回身,道:“有实力,才有站立的资格,方才那一击若换做北龙天,希望你仍能挺立不跪。”

    “主母,走吧!”蝎夫人见状送了一口气,生怕姬瑶月在惹出些什么事,忙冲她劝道。

    姬瑶月此时虎口震得生疼,气息激荡不已,这才恢复冷静,自知方才的挑衅实属不智,点了点头,翻身催马而去,蝎夫人也赶快跟上。

    “虽有进步,仍是天真。”贺兰冰戎背向着二人,冷然一声,亦翻身跃回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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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母,方才可吓死奴家了,在人家贺兰冰戎的地头上得罪她,我可真怕咱们被她拿去喂狼。”待离开了好远,蝎夫人才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道。

    她说此处是贺兰冰戎的地头,可是一点没错,她们二妖已出了关,此地已不在是大唐疆域,而是踏上了突厥汗国的领地。

    突厥汗国乃游牧民族突厥人所创的国度,突厥人以狼为图腾,自认狼之后裔,而贺兰山则作为他们圣地,他们将图腾,祭祀,生活场景凿刻在山石之上,至今仍留有百丈岩画。

    而贺兰冰戎出身的贺兰山狼族,与突厥人之间的联系不言而喻。相传北龙天正是借助贺兰山狼族的影响力,暗中把控突厥各部族。

    而开唐之时北龙乱世,便是以南下劫掠的突厥为先锋,在中原大地撕开一个口子,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传言。

    姬瑶月却是不忿,执拗道:“什么贺兰冰戎,什么北龙天,这里分明是天香谷的门口!”

    “是是是,你说是就是,所以奴家就弄不懂你们图个什么,跪着生也是生,投降北龙天总比送命好,拧巴个什么劲……”蝎夫人撇撇嘴道。

    “天香谷到了,入谷之后,可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这些!”姬瑶月马一转,来到一处山谷。

    “便是这了?”蝎夫人秃秃,寻常之际的山谷,感觉有些疑惑,却见姬瑶月勒住马,玉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随后朝前一点。“开!”

    便见眼前好像有一道幕布拉开,现出一片洞天之景,霎时万紫千红映入眼帘。

    山谷岩壁上,大火焚烧的痕迹犹在,焦黑一片,是天香谷永远无法抹灭的疮疤,可如今,各色牡丹却已倔强的开放,将山谷装点成一片花海。

    “好美的地方!”蝎夫人亦是女子,见此美景也是眼前一亮,但随即替这美景悲怆起来,知晓了天香谷坐落位置,她总算明白天香谷为何屡遭横祸。

    地处大唐和突厥汗国的交界地带,想要保持独立,自然是落得双方都不容的命运。

    武后时期曾多次向突厥用兵,所谓一怒焚牡丹,背后显然有其军事意义。而北龙天日后若要南下,天香谷便是扼住了咽喉要地,所以也断不能容忍天香谷的存在。

    蝎夫人正想着呢,忽然几支木箭射下,钉在二妖马前,蝎夫人一惊,却见山门高台处探出数道身影,其中一个清秀少女,脆喊道:“来者何人?”

    姬瑶月驱马上前:“魏萌儿,是我!”

    “姬姐姐,啊不……姬香主!”那名换做魏萌儿的少女惊呼一声,便下令开了山门,放姬瑶月进入。随后快步迎上前去,道:“姬香主,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时候回来了?”

    姬瑶月下马,点了点她脑袋道:“废话,我是香主,哪有不回来的道理?倒是你,才多大年岁就守起了大门?”

    魏萌儿神色一黯,道:“我都十五岁了,已经不小了,况且现在三年之期已过,北龙天大军就在外面,咱们天香谷这么点妖,能用的都用上了,连我家奶奶都入了防卫队,在北门把守呢……”

    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动摇了“军”心,挺直着单薄的小身板,慷慨道:“不过,姬香主放心,天香牡丹,傲骨不屈,我们都有以死殉谷的决心,花中王者,唯有站着死,绝无跪着生!”

    蝎夫人忍不住撇了撇嘴,放眼向谷中望去,却见谷中修建了一片防御工事,可狼骑席卷而来,怕也不堪一击,更何况巡守之人有老有幼,但凡成形的妖都被用上了,但即便如此,与外头妖军的强弱悬殊亦是一眼分明。

    姬瑶月则心头一酸,抚着魏萌儿的小脑袋道:“什么以死殉谷,放心,我已经找到了退路,天香谷谁也不会死。”

    “真的?”

    姬瑶月柔声道:“自然,你爹和其他长老呢?快带我去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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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一声拍案声,随后是一声急切追问:“你说什么?”

    前拍案而起的黄衣男子,倒是把蝎夫人吓一跳,此时,她和姬瑶月在天香谷的议事厅,周遭坐着的是天香谷的五名议事长老,各着黄紫白粉青五色服饰。

    天香谷以姬氏一脉为香主,姚黄魏紫,赭白,赵粉,章青五家共治,

    此时拍案而起的是姚家的长老。

    而姬瑶月难掩兴奋的重复一遍道:“我已求得孔雀公子帮助,咱们牡丹一族,可以尽数搬迁到锦绣山庄附近的叠翠谷,今后再不必被北龙天阴影笼罩,咱们天香谷有救了!!”

    姬瑶月一双美目闪闪光,好像希望的未来,“啪!”又是一阵拍击震碎了她眼中的光亮。

    “一派胡言!!!”

    姬瑶月一愕然,疑惑道:“姚长老,你此言何意?”

    姚长老面色涨红,大声责问道:“是我该问你什么意思,弃守天香谷?天香谷可是我们的根啊!武则天的大火都烧不断咱们的根,如今你却要舍弃天香谷,将我们的根交给北龙,然后落荒而逃?”

    出乎意料的责问,令姬瑶月失了分寸,“可是……若不走,天香谷如何挡住北龙天?”

    魏姓紫衣长老也哼道:“挡不住又如何?天香牡丹,花中王品,千年以来是何等的尊贵荣耀,这荣耀岂能断送在我们这一代,将高贵的天香谷丢给外面那帮粗野的下妖,让我们先祖的光荣被他们践踏,哼,亏你说得出来?”

    姬瑶月面色白,却执拗摇摇头道:“不对,你们说的不对,我们的族民才是我们的荣光,族民所在的地方才是根,大家只要都活着,便能再造出第二个天香谷,若都与天香谷陪葬,才是断了根,湮灭了荣光!”

    赵家和赭家长老皆是妇人,说起话来更是一个比一个刻薄,“呵,说得好听,还不是贪生怕死,你身为最古老,最尊贵的姬氏一脉,你的先祖出过不止多少绝世的妖王,才有天香谷百世不移的基业,没想到身为姬氏后裔,你竟连为天香谷殉身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代的姬家姐妹可真是不肖,当姐姐的跟北龙天的手下勾勾搭搭,牵扯不清,若不是死得早,怕早想就领着天香谷向北龙天屈膝臣服了,当妹妹的更是厉害,身为香主,三年不回谷一次,一回来,就想叫我们舍了天香谷逃跑,可笑,可笑!”

    章家的是一青衫老者,此时并未说话,但一脸嫌弃鄙夷的瑶月,已显露了他的立场,一言不,却比任何言语都刺痛心扉!

    你一言我一语,刻薄的指责和尖锐的挖苦攻向姬瑶月,姬瑶月怎么也未想到会是这般情景,对上帝凌天,对上妖狼骑都凛然无畏的姬瑶月,在最亲近的族人的指责下,却是被击碎了过往故作坚强的外壳,她双目泛红,泫垂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记起,她,才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

    “够了,老娘停不下去了,你们有完没完!”出乎意料的一声吼,却是出自蝎夫人。

    许是为了讨好主母,亦或许真是对姬瑶月一路辛劳中,心有不忍,蝎夫人一手叉着蛇腰,一手指着那帮长老,像一个泼妇般大声道:“一口一个荣耀尊严的,听着真他娘刺耳,老娘我出身蜀地,我们那的妖怪,只是活着就要竭尽全力了,是不懂你们的什么狗屁光荣,但现在姑奶奶我了,你们要荣耀,就得拖她沉沦,你们要尊严,就得践踏在她颜面之上,你们个个傲骨不屈,架子端到比谁都高,就得我家姑娘竭尽心力,四处折腰,出生入死的给你们讨来条出路,哪怕是条狗都得摇摇尾巴了,你们倒好,这尾巴还在天上翘着呢!”

    蝎夫人一口气骂了一大串,实在每期骂了,便由大口气朝他们吐了口口水,“呸!”

    喘平了气正欲继续,却见姬瑶月攥住了她的手“蝎夫人,够了……”

    几个长老气势被压住,一时面面相觑,沉默一阵,赵姓长老哼了声,扫视姬瑶月道:“瞧吧,不打自招了,牡丹花王一脉,到处低三下四的求人,先给公孙大娘当使唤丫头,这又不知怎傍上了公子翎,指不准给那花孔雀许下什么好处了呢,我在此,提出五家共议,拔出姬瑶月天香谷香主之位,将她永远逐出天香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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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又写得急了,勉强赶上,但嘴炮不怎么够力,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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