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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许听弦许公子。”

    “收剑吧,任九霄!”

    天女凌心和应飞扬各自对着面前之人道。

    没错,相斗的二人分别与天女凌心和应飞扬认识,操琴之人乃琴艺无双的儒门公子许听弦,而持剑青年是凌霄剑宗的任九霄。

    “我自是没意见,读书人打打杀杀的,太煞风景。”许听弦淡然一笑,将古琴背回背上,跳下青石朝天女凌心拱手一礼。

    而任九霄则眼神一厉,看着挡在眼前的应飞扬惊道:“怎么是你!”但随后目光中光芒更盛,长喝一声,“是你更好!”

    下一瞬,灿烂的亮眼剑光闪现,宛若霹雳雷霆般凌厉,化作千百道剑影,任九霄已转移目标,重组攻势,剑光交错间便向应飞扬攻来。

    “好招!”应飞扬见任九霄一剑光寒,清亮灿然,沛之莫御的锋芒似能斩断一切阻挡,心中竟也同燃熊熊战意,暂抛开一切纠结。

    “天女,请你稍等片刻!我会一会故人。”

    应飞扬清啸一声,随后足下一点,身形错动,将战场转移,任九霄知他用意,也配合着紧跟其后。

    但见两道身影一如飞扬之羽,一如九霄之翼,踩踏阵阵树涛纵身高翔,向侧旁急掠而去。

    而掠身同时,两柄长剑纵横交错,快似迅雷,强如星坠,一卷松涛翠浪,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片刻间,已不知过了多少招。

    昔年凌霄剑宗最顶尖弟子,如今剑界最耀眼的后期之秀,两道年轻身影如水火互噬,不相退让。

    二人都将对方视作劲敌,但这些年来一直无缘交手,此番意外再会,自是不遗余力的各展所长。

    交手片刻,应飞扬剑意提升至极,清啸一声,气涌风云,便是斩字诀震撼而出,巨大剑刃当头斩下,此时,却忽见任九霄剑意一泄,手中嶙峋意竟再度从中断折。

    应飞扬连忙敛劲三分,只闻“噌!”的一声,嶙峋意剑尖半截从天而降,倒插在地,两道身影也同时落定。

    “为何收手?剑决之战,岂容你轻慢!”任九霄手一引,将剑尖半截收归剑棺之中,手中断剑却直指应飞扬,面带不满道。

    应飞扬同样不快道:“手持断剑便与我交手,究竟是谁轻慢,换剑再战!”

    任九霄冷哼一声道:“配得上我的剑,只有嶙峋意一把,岂有替代?”

    “那我不战了!”应飞扬散去真气,又在任九霄提出异议前抢先问道:“你的嶙峋意,还未重铸么?”

    应飞扬自是识得任九霄手中配剑——当年挡在剑神面前为主讨命,最后自折锋芒的嶙峋意。

    任九霄眸光一冷,随后道:“剑身再铸容易,剑魂再生困难,需得斩剑夺灵,才能让真正的嶙峋意重现。”

    “嗯?斩剑夺灵?那儒门公子先前叫你‘狩剑人’,原来真的是你!”应飞扬微微一怔,他听闻过‘狩剑人’的名号,传言近年来有个来历不明,手持断剑的剑客,四处寻其他剑者比剑,每次取胜,必断对手佩剑,因此被称为狩剑人,如今一对照,应就是任九霄。

    “是又如何?”任九霄眉头一挑,也不否认。

    嶙峋意断折之后,清岳真人曾赠他一剑棺用以收藏剑魂,而剑棺之中还有凌霄剑宗特产的寒铁星砂,任九霄若以真元催动,可激发寒铁星砂磁力,让断折的剑短暂聚合迎战强敌。但磁性片刻后便会减弱,使嶙峋意再度变为两截。

    他在凌霄剑宗受罚闭关满两年之后,便出派门游历,寻衅天下剑客断折他们佩剑,夺取剑灵封存剑棺之中,以求日后重铸嶙峋意剑魂。而这次,自是偶遇了琴剑公子许听弦,便欲断折许听弦的佩剑。

    “不如何,断剑重铸之日,你我再战之时!”应飞扬说罢,收剑回鞘。

    任九霄皱眉道:“要战便战,何必再等?”

    却见应飞扬伸出一手,身形忽得一闪,猛击侧旁一颗大树。

    便听闷实一声,合抱粗的大树拦腰折断,更被击飞数丈,砸得烟尘四起。

    任九霄见状,面色一变,惊异道:“这才是你的实力?”空手将合抱树木击飞,他虽也能做到,却无法像应飞扬这般轻描淡写,而应飞扬方才那迅如鬼魅的身法也令他自知不如,一时心头竟一沉,本该旗鼓相当的对手,怎自己不知何时竟被他甩开?

    应飞扬看出他的顾虑,笑道:“别慌,这不是我自己练出来的本事,最近也不知该说走运还是倒霉,捡了不属于自己的外力,方才与你交手时我都在压抑着这外力,但若我施展全力后,可未必能再分神压制。到时我有外力相助,你却只用断剑,便是败你也毫无光彩,等我外力散去,而你断剑重铸之日,再战不迟!”

    “扫兴!”任九霄虽仍不甘愿,但知晓若真如应飞扬所说,那自己几无胜算,输了也难心服,遂兴致大失,将嶙峋意插入剑棺中,一言不发的便要离开。

    错身之际,却听应飞扬轻道一声,“两年前,多谢了!”自然是感谢当年凌霄剑宗,任九霄出手援助之情。

    却听任九霄罕见的苦笑,“成全了你们师徒,却让我师尊声名扫地,谁有能料到呢?”当年一场援手,结果另他师尊清岳真人事迹败漏,最后挂印远走,因果循环间,当真好像命运开的恶意玩笑。

    “你后悔了?”

    “剑出无悔。”任九霄顿了顿,随后又道:“但不管对错如何,师尊便是师尊,若有一日你寻得师尊要与他为敌,那我必挡在你前面,到时记得不要留手!”

    应飞扬想了想,道:“你来东海是为了什么?”

    任九霄道:“东海剑尊王念之,两年前与明烨那家伙合力也胜不了他,这次想试试,能不能断了他的剑!”

    应飞扬轻轻一叹,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怎都这般扫兴……”任九霄微微一愣,话语中也带几分寥落。

    “不过现今六元之一的道奇先生,据传藏着一手不俗剑法,你或许可寻他切磋一番……”丢下这句话,应飞扬折身返回。

    “道奇先生?”任九霄轻念了几下这名号,记在心中,随后亦是大步继续前行。

    二人匆匆一会后,再度分道扬镳。

    “任九霄这家伙虽眼高于顶,但对清岳掌门倒是极为尊敬,我替他指了明路,让他们师徒重逢,也算是成全他师徒情谊。”应飞扬这么想,便觉自己是做了件好事,却忍不住又在心中补了一句,“当然,若能经任九霄一闹,让道奇先生的真实身份暴露,那便更好了!”

    应飞扬轻笑一声,走回原处与天女会合,方穿过树林,便觉两道目光审视而来。

    “噌!”儒门公子盘膝而坐,手拨琴弦发出无意味的声音,盯视着应飞扬道:“锋芒如剑,锐气逼人,剑冠传人果然名不虚传。”

    应飞扬亦直迎他的目光,打量着许听弦道:“俊逸儒雅,气度卓然,儒门亦是恰如其分。”他与儒门琴剑公子过往在司天台打过照面,但并无交谈,此次算是第一次接触,但见面前青年相貌俊逸,目光澄澈,一袭洗得有些掉色的青衫罩在身上却也不显寒酸,反而衬得他更显干净脱俗。

    许听弦又拨了下琴弦,话锋一转道:“但八部天书事关重大,应兄一人占了‘夜叉’、‘龙众’两本,重责大任,担得起吗?”

    “一试如何?”应飞扬浅浅一笑,比之许听弦的形貌气质,更能引应飞扬注意的是他的一身修为,作为儒门最杰出的弟子,方才对上身兼凌霄剑宗与春秋剑阙两家之长的任九霄亦不落下风,显然“公子”之称,并非侥幸得来,而先前听天女凌心提起,许听弦乃是八部天书中‘紧那罗’的宿主,更引起应飞扬较量之心。

    方才与任九霄交手未能尽兴,此时便将战意高涨转移到了许听弦身上,说话间又一步踏前,凛锐气机亦随之进逼,激得许听弦膝上古琴“九霄环佩”琴弦颤动不已,发出阵阵尖锐鸣声。

    却见许听弦一手抚琴,抚平躁动的琴弦,随后连忙摆手道:“免了免了,方走了一个狩剑人,结果你又来,你们这些剑客,都这么好斗吗?”

    应飞扬挑眉道:“许公子号称琴剑公子,这么说,岂不是把自己也编排进去。”

    许听弦轻笑道:“此言差矣,琴剑公子,琴在前,剑在后,自然是以琴为主,剑乃修胆,琴才为修心!”

    “好了,应公子,先前还说精神不振呢,斗了会剑,你倒是涨精神了”天女凌心偷偷白了他一眼,随后将话题转回正事,“许公子,方才我优昙净宗的讯号,可是你所发?”

    许听弦点头道:“正是。”

    天女凌心道:“嗯?那可是我宗宗主有所交托?”

    许听弦道:“没错,我贯通‘紧那罗’神通后,本是受素妙音素宗主所托,来东海与你一并寻找夜叉天书下落,但如今情况有变,便改作接应你们。”

    天女问道:“情况有变?发生了什么吗?”

    “天女可曾听过泰山之上有一块‘天书岩’?此石受风侵水蚀,历经数百年,渐渐成了闭合的书册之形,本朝太宗皇帝将此岩石视为上天用来彰炳他文治教化功绩的象征,以其形状,赐名此石为‘天书岩’”

    “天书岩?”天女眉头一皱,这个名号已引起她遐想,而她亦知晓许听弦在此时提及,必有原因。“然后呢,又如何?”

    许听弦语气凝重道:“七日之前,此天书岩忽然昊光大作,瑞气冲霄,原本是闭合的书册形状,突然从中打开,而书册之中更有四句话——双百之期,八部合一。应时现世,点彻灵机。”

    天女凌心一惊:“这竟有这等异事?”

    “七日前那是我取得夜叉天书之日!”应飞扬也猛然察觉:“不知这其中可有关联?”

    许听弦道:“异象现世之后,我华章儒府知世先生连卜三卦,试图洞彻天机,虽因此伤重呕血,但也窥破了些端倪。天书之气为虚灵,而天书岩为实体,原本应是天书之气蕴生之后,汇入天书岩中,虚实相合后,促成天书现世的天命。但天书之气先被圣佛尊镇压,现世之后,又被八部护法一份为八,才使得天书岩一直成闭合之态。直到七日前应兄得夜叉天书,至此,八部天书各得宿主,天书岩也就承天受命的开启了。”

    天女凌心皱眉道:“双百之期,八部合一。应时现世,点彻灵机。若以字面意思,就是指两百日后,八部合一,使得天书降世,泰山之顶出现这等异状,怕是天书现世的消息要人尽皆知了”

    许听弦点头道:“没错,先前有两道天书之气各自飞入了昆仑和北域,如今又有异象,帝凌天和北龙天必然都已知晓了天书之事,对天书也必都觊觎,咱们现在都像是身怀重金的人,单独行动太不安全,所以素宗主传讯让我接应你们,尽早与众人会合。”

    天女凌心忧心道:“北龙天素来寄望天书现世,借天书寻得断唐朝国运的方法,若真被他所得,那便又是社稷颠覆,众生染血可有方法再度镇压天书?”

    却见应飞扬眉头一挑,扬声道:“何必阻止,圣佛尊镇压天书,也只阻了一时,却终难阻一世,既然天书现世已是定局,与其设法镇压,倒不如咱们夺了天书,用它来破六道,平北龙!”

    天女凌心薄嗔道:“你说得倒是轻巧”

    许听弦却道:“却也值得一试,这也是素宗主的意思,八部天书,我方已得其五,既已占了先机,何妨放手一搏?”

    “宗主她要出手了?”天女凌心眼睛一亮,她自幼被素妙音养大,虽因天女转世的身份,并未拜素妙音为师,但却一直情同师徒,对她信赖尊崇至极,此时顿觉信心大增。“那她现在在哪?”

    许听弦道:“她啊,自然是忙着拖人下水了”

    “嗯?”天女凌心轻咦一声。

    许听弦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取势,借势,用势乃成事之根本,素宗主智深如海,自然知晓这道理。所以她去司天台,找寻助力了!”

    ps:晚上还有一章



    司天台内,起坐喧哗,觥筹交错,一副宾主尽欢之象。

    但作为主人的慕紫轩向客座首位的灰发老者举酒直译,酒饮到嘴里,却倍感苦涩。

    老者盘膝而坐,虽是在宴会上,腰板却挺直如剑,似一刻也不曾松懈,推杯换盏不失礼数,但举手投足间自有睥睨风采,在一干宾客间显得鹤立鸡群,能有此等气度威仪者,自是当世剑皇越苍穹。

    天下有数的高手,携春秋剑阙举派入盟,方入盟便解了金锐锋楼之围,击退饿鬼、地狱二道奇袭。无论哪一点单独论之,都是让人振奋之事,也难怪过往人缘不佳的越苍穹此时能享有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唯独慕紫轩心头颇不痛快,锐金锋楼没被全灭,便是留了根刺在,万鬼殃云遭春秋剑阙攻击受创不轻,虽也吸纳了些生魂补充,但终究得不偿失。但与越苍穹入盟这事比,又都算不了什么了。

    若按恭谦礼让的传统,像越苍穹这样声威,修为都在他之上的人物入盟,他恐怕演些“晚辈年轻无才,不敢且居高位,今日退位让贤,请剑皇前辈担任盟主,抗衡六道。”之类的戏码。

    但此时慕紫轩却是丝毫不敢演,若越苍穹真不按套路的一口答应下来,那下不来台是小,耗时两年建立起来的联盟被人轻而易举的摘了桃是大。

    好在慕紫轩心性坚忍,非同凡人,渐压住心头不快,开始重新计划。

    “与六道恶灭合作,本就是为了扫清共同的敌人,卫无双如是,清岳亦如是,近年来却只清理些小虾小蟹,如今也改换剑皇这条大鱼了。”

    “此次越苍穹出关,行事风格已与先前不同,过往预设计策已不再适用,必须将他作为一个全新的对手评估……”

    思虑间,目光在越苍穹身上停留久了,越苍穹似有所感,侧头与他目光交汇,轻轻一笑,举杯道:“慕盟主年纪轻轻,就能守住六道恶灭攻势。与帝凌天周旋到这境地,当真辛苦了,此杯敬你,如今本座既然入盟,自当替慕盟主分担重责大任,让六道彻底覆灭!”

    “这老儿倒是直接!”慕紫轩心中冷笑一声,剑皇表面是赞他,实则是意指他两年来只能维持不败,无法铲除六道,话语间不但抬高了春秋剑阙入盟的价值,更藏着从慕紫轩手中分权的意图。其他一干人等不明就里,此时已纷纷叫起好来。

    但唇枪舌剑的功夫,慕紫轩也不输人,但见他笑容一敛,感慨叹道:“六道来势汹汹,晚辈竭尽全力,也只能维持不胜不败,这两年来每次正道染血受创,苍生遭灾蒙劫,都令晚辈心如刀绞。几次想请剑皇援手,但想到剑皇正潜心闭关,精进剑境,无心理会外务俗事,便又生生压下了。”

    方才还在欢呼的众人受到慕紫轩言语侵染,渐渐默然下来,交战二载,各派皆有损失,一想到此就难免伤怀。

    而慕紫轩顿了一顿后,又歉意一笑,道:“是我失言,本是欢迎剑皇入盟,不该扫了大家兴致,好在如今万民哭声,终于传入剑皇耳中,时隔二载,总算等到剑皇出关,慕紫轩在此,再度恭迎剑皇。”

    说罢,再度举杯相敬,但恭敬话语中,却暗指剑皇在六道为祸最甚的时候选择闭关两载,高高在上,无视众派遭劫,直到如今才出手,实有坐收渔利的嫌疑。

    剑皇道眼角微微一跳,不动声色道:“欢迎的酒,已经够了,本座入盟晚了,功绩不显,无以回报众位期盼,听闻司天台东南有一处六道恶灭据点,不如待我领一批人奇袭此处,斩敌首级,将这接风酒变为庆功酒,再饮不迟!”

    豪语一出,立时有人附和。

    “剑皇前辈说得好,前辈若是出马,贫僧甘作骥尾!”

    “道爷忍他们许久了,也算我一个!”

    “我也同去,我也同去!”

    一个据点而已,有越苍穹出马,自是手到擒来,白捡的功劳,众人哪有不占的道理。慕紫轩却暗暗皱眉,如今剑皇功绩不显,所以此次宴会可以只做欢迎,而不提职位安排之事,可若越苍穹屡立大功,怕是自己真要退位让贤了。

    所以现在要先将剑皇空置,阻止他立下大功,再与帝凌天暗中合谋,定下周详的计划铲除剑皇。正要开口劝阻众人,却已有人先他一步开口。

    “不能去!”

    一道威严女声传来,随后一道身影长驱直入,踏上大殿,来者是一高瘦中年女子,面容平平无奇,唯一双幽沉深邃如海水一般,好似暗藏无尽智慧,让她整个人显得不凡起来。

    “是素宗主!”众人纷纷惊呼,来者正是优昙净宗宗主,佛门中仅次于圣佛尊的二号人物素妙音。

    “素宗主有何指教?”虽然话语正合他意,但司天台内,有人替他发号施令,还是令慕紫轩眉头轻轻一皱。

    素妙音则反问道:“泰山天书岩开启,天书现世在即的消息,慕盟主可曾知晓?”

    “天书现世?”众人齐声惊呼,一瞬间不止多少人醒了酒,天书神秘莫测,每次现世,都能引发一场剧变,如今他们有生之年,竟也碰到天书降世,怎能让他们不惊。

    慕紫轩亦茫然,天书一分为八之事他知晓,但泰山天书岩开启却未曾听闻,此时,忽闻一声传报,一名传令者步入堂中,递上报告,慕紫轩接过一看,叹道:“现在知晓了。”

    情报中所传达的,正是天书岩开启之事,司天台有朝廷撑腰,情报体系自是相当完备,可素妙音竟能还早来一步,显然是她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来司天台。可见素妙音如此看重,慕紫轩问道:“但不知素宗主有何指教?”

    素妙音郑重道:“天书之事,关乎未来运数,此事关乎重大,必引起妖世和六道觊觎,还请慕盟主协助两事。”

    慕紫轩道:“素宗主请说,正天盟必全力配合!”

    “一者,天书神秘莫测,我们对天书了解终究太少,知世先生为解天书之秘连卜三卦,如今已遭反噬受伤,而除知世先生之外,司天台星相占卜之术亦是一绝,尤其是号称‘十卦九不灵’的策天机仙长,知世先生也时常称赞策仙长的造诣,故想请司天台代为解天书之秘。”

    一旁策天机听了眉开眼笑,礼尚往来的吹捧道:“知世先生不愧当世五惊奇之一,本大仙平素这么低调,还是一眼就被他发现不凡之处!”

    慕紫轩道:“这个自是不难。”

    “还有,请慕盟主选调人手,人员宜精不宜多,务求能尽快赶往泰山。”

    慕紫轩又一点头,道:“这也简单!”随即挑选正天盟中高手,却唯独露了越苍穹,待人员挑选完毕,才对越苍穹道:“剑皇前辈,今日本是迎接前辈加入,但事出突然,不能久陪前辈了,实力之处还请海涵,另外,我等此去泰山,盟中防备空虚,未防六道恶灭突袭,便请前辈居中坐阵了。”

    越苍穹知晓他的用意,轻轻一笑道:“无妨,天意之说,我本就不信,对天书自无甚兴趣。”

    慕紫轩随即下令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尽数出发!”说罢,领众人出了大殿。

    殿中,走了大半人,原本喧哗的大殿显得空落落的,越苍穹皿口酒,放下酒杯,面上却露出一丝不屑笑容。

    “排除我,孤立我,让我无功可立?皆是无用,我只需立下一功,便可颠覆乾坤!”

    ps:无聊又难写的过度章节,决定简写了,开快进过去



    为协防泰山,慕紫轩将司天台精锐高手一分为二,一半与越苍穹一同留守司天台,一半疾行泰山。

    慕紫轩所挑选的人都是能可御空飞行的高手,一路划空而过,声势赫然,所经人烟之处,引得民众纷纷顶礼膜拜。

    但司天台与泰山相距万里之遥,而众人实力难免参差不齐,行了一段时间,便已有人掉队。

    慕紫轩见状,对素妙音道:“素宗主,泰山路途遥远,非一日之功,让大伙歇息一下,应不会误事吧。”

    “对于天书,掌握的信息仍是太少,若被六道恶灭或北龙天先赶至泰山,抢得了些关键信息……”素妙音一边保持飞行一边郑重道,但看见又一修者掉了队从天上落下,不由轻叹一声,道:“罢,全由慕盟主做主!”

    “这便是了,疲惫之师,便是到了泰山,也难以建立防线,阻挡六道和北龙接近天书岩。”慕紫轩随即下令,让众人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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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一处森林中。

    几道身影立身树杈之上,月光从树杈缝隙渗入,照清几人的面孔,竟都是邪名远播的人物。

    修罗道道主血万戮,副座血千秋。

    人间道道主晏世元。

    修罗道和人间道两道首脑齐出,率领的是人间道北天三邪,修罗两大战巫,畜生道玄龟兽使等精擅窥天推命之术的高手。

    此时修罗道道主血万戮冲最前面的晏世元不快道:“晏道主,事情紧急,为何突然停下,你不知不知道正天盟的人已经动作,若让他们抢先在泰山布下防线,咱们再想窥探天书岩就不容易了!”

    晏世元不急不慢的竖根指头在嘴前,轻声道:“小声些,我当然知道正天盟已经动作,因为他们就在前面.”

    “什么?”血万戮失声呼出,随后压低声音,舔舔舌头道:“他们多少人?”

    晏世元道:“比咱们多几十倍吧……还有素妙音和慕紫轩压阵。”

    “在这撞上了……”血万戮狠声念叨一声,随后回首道:“主上,该怎么办?”

    在他目光所看向的阴影,竟又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步入月光之下,白衣,银面,沐浴在银亮月华中,宛若天人降临,赫然是六道之主帝凌天!

    帝凌天道:“这是好事,代表已经追上正天盟了,他们人多,速度反受拖累,咱们绕路而行,照样可以比正天盟先至泰山。”

    血万戮有些不满的嗤道:“嗤,为了个什么天书躲躲藏藏,真是令人不快,六道恶灭要战便战,还需依仗那些虚无缥缈的玩意……”

    一旁血千秋怕惹帝凌天不快,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主,天书一分为八,你能得其一自是机缘,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岂能坐视它落入那些自诩正道的人手中?”

    帝凌天到没有生气的样子,道:“莫多说了,继续行动,保持方才阵型,晏道主探路,吾押后,血道主你现在最重要,呆在中间切莫冲动,明天晚上,务必赶至泰山!”

    命令一下,众人又是齐动,最喜冲锋陷阵的血万戮对于被安排在中间这最安全的位置感到颇为不满,啐了一声后,也紧跟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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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抵达泰山的就能占先机,两方人马展开一场无形的竞速。

    日升日落,转眼又过了一日,慕紫轩居高望去,眼前是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虽已入夜,但河上货船仍是往来不绝,微黄船灯将河面映照的波光粼粼。此河天下漕运的枢纽京杭运河。

    而再远处,一座高山直插云霄,虽在夜色下轮廓只是隐约可见,但自有巍峨雄奇,壮阔雄峙的气势,便是五岳之首的东岳泰山。

    慕紫轩对素妙音商量道:“素宗主,以这速度,天亮之前便能到了,可要再休息一阵,等后面的人跟上,再一口气冲到泰山?”

    “不必,还请慕盟主传令,过了运河,力疲者便驻扎运河东岸,还有余力者,随我继续前进!”素妙音说着,御风的身影再度加速,激起一阵破风声。

    而错身一瞬,慕紫轩似乎见素妙音眼中光芒一闪,虽只一瞬,却比星光更遥远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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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与此同时。

    泰山玉皇顶,上接星月,下瞰云海,傲视群峰,一览众山小的至高点,一只脚肆无忌惮的踏上。

    “果然,是我们快了一步!”帝凌天登临泰山顶峰,其他人亦紧随在后。

    帝凌天锐利目光向前,便见一等人大小,形如书册的岩石赫然而立。“这便是天书岩了?”

    “那边是谁?”便见天书岩侧旁火光摇动,几个僧道之人举着火把询问。正道主力抵达前,便由泰山本地僧庙道观中的僧侣道士自发看守显露异象的天书岩。

    帝凌天如若未闻,径直向前,而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晏世元眸光一闪,那些看守者就尽数噤声。

    “退开睡觉,醒来后忘记一切!”晏世元下令道。

    “是。”看守者齐齐应声,目光呆滞浑浊,便分两排退开。

    小观小庙之人,如何能抵挡人间道道主,眼神交汇瞬间就已经被控制心神。

    而帝凌天走至天书岩前,看着上面的金字,沉思道:“双百之期,八部合一。应时现世,点彻灵机。与传闻中的一致,但天书如何合一?是时辰到了自动归位,还是要天书宿主相互厮杀夺取?若是厮杀夺取,可有地点和规则?”

    想要知晓的信息太多,但只看这四句短语根本无法下手,帝凌天想了想,便对血万戮道:“血道主,你是修罗天书宿主,将真气注入天书岩,看看可会有什么变化?”

    血万戮依言上前,将一只手放置在书册之上,缓缓注入真气。

    “也没有什么……”片刻之后,见并无反应,血万戮不屑撇撇嘴,便要将手抽离,却惊觉自己手掌竟似被黏在书册之上,而书册好像有一股吸力,贪婪的吸食着自己的真气。

    血万戮心头大惊,连忙挣扎,可他越动,浑身真气越如开闸洪水一般,不受控制的注入天书岩之中,而天书岩上,也浮现出了淡淡荧光。。

    “叔父,帮我!”真气被疯狂抽出,血万戮丹田如刀绞一般剧痛,面上黄豆大的汗珠滚落,竭尽全力才挤出这几字。

    “戮儿羞慌!”血千秋罕见的失措之色,急忙上前欲施援手。

    “不可!”帝凌天横臂相挡,而此时,血万戮痛呼一声,真气已在短短时间内被抽尽,手掌这才从书册上脱落,软到在地。

    而他倒下同时,整个玉皇顶忽然地动山摇,震颤不已,书册之上光芒大起,映照生辉,惊诧之间,又是两句天机浮现。

    “怎会?”

    “不可能!”

    众邪几乎同时呼出,两排金字从天书岩上浮空而起,赫然写着震颤人心的话语——

    “北龙今朝丧,六道就此亡!”

    ps:心无旁骛的闭关两天,终于找到思路了,腹稿大概能稳更一星期的,后面的大纲也都有了……



    北龙今朝丧,六道就此亡!”

    璀璨金字浮现,开启最令人胆寒的天机。

    “怎么可能?”

    眼见如阎王判命的金字,六道众人一时心神大骇,却听帝凌天忽然惊呼一声,“中计了!我来殿后,你们快走!”

    众邪不明所以,但听闻天道主命令,本能冲霄而起,却见金色大字呈颗粒状弥散开来,化作一张封天巨网,倾悬在顶。

    冲起的众邪皆被巨网弹开,踉跄跌回玉皇顶。

    上天无路!

    “这怎么回事?”真气耗尽的血万戮被叔父背在背上,虚弱问道。

    “还看不出来吗?所谓泰山异象皆是假的,是引我们上当的陷阱!”晏世元此时也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

    “此话留着待会再说!”帝凌天见状也不多言,奋身而起,天人五衰功瞬间提催极致,滔天浊气磅礴而出,欲撕破封天巨网,开出前路。

    但接触瞬间,帝凌天只感自身浊气如积雪遇到烈日般消融,而随后,便感数股堂皇正大,沛然莫御的起劲反击而来。

    封天巨网中,八条头角峥嵘的金龙凭空探出身子,张开巨口撕咬帝凌天。

    “退开!”帝凌天怒不可遏,一轮黑色气圆以他为中心爆开,逼近的金龙尽遭侵蚀,散做颗粒,但自身也被金龙逼退。

    “八龙封天阵!素妙音,是你的布置!”帝凌天站稳身形,却是冷声笑出。

    畜生道玄龟兽使慌道:“主上,现在怎么办,是破阵还是下山?”

    帝凌天还未答话,晏世元已苦笑着望下山下,道:“破阵非一时之功,至于下山,哪这么简单?”

    话音落,便见山下火光摇动,漫如长龙,数不清多少修者蜂拥而上,口中齐声高呼,“北龙今朝丧,六道就此亡!”

    “北龙今朝丧,六道就此亡!”

    “北龙今朝丧,六道就此亡!”

    泰山道观庙宇林立,皆是藏人之所,六道众人自天而降,却不知泰山之上,已是埋伏重重,等他们入网。

    “那是上清派的杜如诲!”

    “还有优昙净宗的善法双使!”

    “糟!儒门的御执令、书执令,连诗执令也来了!”

    下地无门!

    上清派、华章儒府、优昙净宗、还有佛心禅院,四大派门各遣精锐,眼见一个个声名远扬的三教精英出现,将下山的道路牢牢封锁,北天三邪等六道道众已是心神失措。而危机之时,几大道主才展现各自风采

    “吾开路,你们跟上!”帝凌天虽中陷阱,仍不失宗师气度,足下一点掠在最前,血千秋和晏世元在左右两翼,如箭矢形一般紧跟在后,欲趁围势未成之前,抢先开出一条下山道路!

    但三教之人岂容他们轻易冲出,数道掌功剑气齐至,阻挡前路,开道三人已各自遇上对手。

    “魔障!还不回头!”伴随一声金刚狮子吼,帝凌天只感两道沉如推山的掌压迎面而来,庞大佛流汇成降魔之威,乃是两个僧人以须弥山倾之势举掌攻上。

    掌风临头,帝凌天不闪不退,嗤笑一声,双掌亦毫无花巧的迎上,硬撼怒极佛掌。

    四掌相接,一声惊爆,帝凌天脚步不见丝毫受阻,直推着两名僧人后退。双僧虽不情愿,但任双足扎地,犁下四道深沟,却仍阻不了退势。

    眼见帝凌天不可阻挡,此时,又有两道身影携带着同样雄浑的佛门掌劲相助,抵在二僧背后,帝凌天步伐首见受阻。

    “佛心禅院五大明王已到其四,当真给吾好大面子!”帝凌天眸光一闪,他前头是四个高矮胖瘦不一,却各具威严气度的披铠僧人,刚猛忿怒之态,尽显明王威武相。即便在十大派门中,佛心禅院也隐隐居于首位,其底蕴自是深厚,而禅院中高手除了圣佛尊之外,便数五大明王最有降妖伏魔的神通。但帝凌天依旧丝毫不惧:“可惜怎缺了五大明王之首,那个最神秘莫测的镇狱明王,否则五大明王齐聚,或许有些看头!”

    天人五衰功的侵染特性,越是群战混战对帝凌天越是有利,仗持此点,帝凌天再催五衰之气,却忽觉浊气又有消融迹象。

    而就在他气息一滞之机,但见两根洁白如玉的指头如佛祖拈花,指点灵犀,点向帝凌天眉心。

    二指虽不见浩瀚声势,但无论时机还是方位都拿捏的分毫不差,更有一股纳须弥于芥子的禅韵,令帝凌天心头为之一惊,奋力震开四大明王,但为避开二指指点,足下竟是首现退势。

    四大明王中间,一身月白袈裟的随风鼓荡,好似流云飞雾,飘逸泰山之巅,“阿弥陀佛,小僧不才,愿代替镇狱明王,一阻天道主祸世之行!”面若好女,风姿俊秀,释初心单掌竖于胸前,阻挡帝凌天前路。

    相似的面容,不同的气度,挡在血千秋前头的是一道如空山灵雨般的身影。

    天女凌心美眸清亮,不染尘埃,“十丈轻尘”却盘旋缠绕,如蛇一般绕住血千秋直指来的战戟。语带悲悯道:“血副座,败局已定,何必再兴兵灾呢?”

    “兵祸征伐,正是修罗之道,战场之上,收起你无谓的慈悲!”血千秋一抖戟柄,战戟虽被缠住,修罗战气却迸发而出,震开层层缠绕的“十丈轻尘”。

    随后战戟如凶龙脱闸,带着滔天血气,狠狠砸下!

    却见“十丈轻尘”再度聚拢,紧束一起,化作一把长枪。

    “砰!”一声,两把长兵相接,气浪扭曲爆开,二人在震撼之下各退一步,天女凌心却怜惜的看向血千秋背上的血万戮道:“血副座何必一意孤行,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总要顾及血姑……”

    “住口!”原本精神萎靡的血万戮突然青筋暴起,厉声喝阻,一道血红枪芒从眉心射出,大有让天女凌心永远闭嘴的气势。

    修罗道两大高手齐攻,天女顿感压力,无奈一叹便不再多嘴,潜心应招。

    相较天女凌心的风轻云淡,另一侧则是恨火高燃,两道剑气划云破空,直袭晏世元。

    一道中正平和,隐隐有儒门正大光明气度,另一道却是冷厉狠辣,带着凶戾恨意。

    晏世元不敢大意,袖袍一挥,银环一化十,十化百,环环套向双剑,但双剑连动,快若流光,一时只闻泉水叮咚般的脆响,双剑挥洒荡开层层套环,腾挪闪烁间直取晏世元胸腹。

    眼见长剑及身,晏世元双手探出袖袍,霎时一道无形气墙将套环连成一体,阻挡刺来的双剑。

    而他左手是普通人手,右手却是扭曲狰狞,足有九根指头的龙爪。

    “儒门琴剑公子?当真名不虚传!”晏世元看向左边的剑客,从容赞道。

    而转向右边时,则换成了一副充满怨憎的面容,九趾神龙手上的筋络都因仇恨暴起充血,咬牙切齿道:“还有你,应飞扬!这只手是拜你所赐,还未向你道谢呢!”

    “不谢!”眼前的青年面容同样满带恨意,双目怒火炽热,声音却冷彻如冰,“你若用得喜欢,我便受累将你另一只膀子卸去,如何?”



    泰山玉皇顶,风云际会,气走八方,三教对六道,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但一方长途奔袭,误中陷阱,一方好整以暇,以逸待劳。再加上人数的巨大差距,注定是一场胜负分明之战!

    帝凌天、血千秋、晏世元三大高手意图突围,却尽被阻挡前路,突围步伐一缓,正道之人已汇聚起来,将玉皇顶围得水泄不通。

    帝凌天三人尚能支撑,但随行的道众已承受不住围攻,转眼间,随行的六道道众已出现损伤。

    声声惨呼入耳,帝凌天却是虽急不乱,一身气劲如六道轮回,拨转运化,卸去四大明王和释初心的夹攻。一边冷道:“八龙封天阵,竟还能借用泰山皇气,克制吾天人五衰功,素妙音真是煞费苦心!”

    帝凌天两次运使天人五衰功时,都有力不从心之感,交手片刻后便识破了关窍,泰山乃五岳独尊,九五登封的帝王之山,千古帝皇皆登临泰山,封禅祭天。

    千百年积蕴下的皇龙帝气,丰厚程度,比之长安、洛阳两也不遑多让,而龙气乃天下至刚至烈之气,辟易浊邪污秽,所以帝凌天的天人五衰功在龙气之下受到压抑,难以发挥到极至。

    释初心道:“好说,素宗主布计封天,便是为了今日,恭送天道主身入无间!”说话间,释初心撮指成刀,接连三记“金刚伏魔刀”手刀劈出,以群魔辟易之威直向帝凌天要害而去。

    四大明王怒掌齐攻,又有佛刀袭来,却见帝凌天冷喝一声,“吾既凌天,看尔等如何封天?”

    说话间,天人五衰功再度催至极限,却是至清至圣,至纯至洁,如莲出淤泥,不染一丝污秽!

    天人五衰功可以转化清浊二气,帝凌天此时化浊为清,虽无法动用天人五衰功侵染污浊的特性,但却也不再受皇龙帝气压制。

    压抑的气劲一瞬爆发,山岳都为之震颤,四大明王难当雄力,尽数被震退。而帝凌天觑准一瞬空隙,锐眼锁定释初心,“便先杀你!”

    在他看来,围攻五人中释初心虽根基最浅,但眼光精准,每次都能直取要害,而出手又凌厉狠辣,虽是佛门招式,却无半点出家人慈悲,所以便先以他为突破口,先杀一人,开出前路!

    迅如惊雷,驰若流星,帝凌天掌携清圣之气,却带判生定死之威,欲一掌断送释初心性命。

    直面顶尖高手全力一掌,释初心亦是神驰意荡,好在此时四大明王施展援手,退身释初心背后灌注元功。

    同出一脉的元功入体,释初心顿觉丹田饱盈,不吐不快,当即手结金刚大无畏法印,背后浮现三眼八臂的明王威武相,浩掌一出,法相随动,正是佛门绝学“明王断罪掌”。

    “碰!”双掌相击,地动山摇,震撼苍穹。

    却在两股雄力一较高下之际,帝凌天忽感背心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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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剑冠传人,儒门公子,后辈两大俊彦合战人间道道主。身影交错,剑气纵横,所经之处,山石草木皆摧。

    人间道道主晏世元心思诡诈,最喜留招藏拙,能用七分力,就绝不动八成功,但此时却被逼得毫无留手余地。

    儒门公子他是没打过交道,但与应飞扬却交手过数次,却觉此时的应飞扬招式雄沉,身法矫健,一身修为远胜先前,而招来式往间,皆是夺魂摄魄的索命杀招,剑剑欲置他于死地。

    连许听弦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唯恐应飞扬莽动燥进,提醒道:“喂,应兄,咱们拖住他就好,犯不着这么拼吧?”

    应飞扬如若未闻,六道之中,除却帝凌天外,最令他痛恨的便是晏世元,与其等他人清理完六道道众,再配合围杀此獠,他更愿意亲手将晏世元斩于剑下。

    此时借夜叉、龙众两大神通相助,“力”与“速”皆提摧到过往不能触及的境地,自是不遗余力的尽展所长。

    交手数招,应飞扬神意已足,一抚剑身,星纪剑上气芒凝聚,斩字诀威赫斩出。

    匹练剑气直斩而下,似要将泰山劈成两半,晏世元经千里奔袭,真气本就消耗不少,此时不敢迎接。猛吸一口气,身子闪电般横移一丈,堪堪将这股势不可挡的凌厉剑罡闪过,然而剑气擦身而过,竟感浑身剧痛,犹如马上要散架一般。

    “这小子怎这么厉害了!”晏世元心中怒骂一声,但见应飞扬眼中恨火炽盛,也随即有了应对之法。

    但见晏世元手一挥,银环化作千百个,漫天而降,如雨砸落,笼罩应飞扬和许听弦二人。

    但二成的银环用以牵制许听弦,剩余八成攻势都落在应飞扬身上。

    应飞扬不敢大意,星纪剑抖出一泓秋水,尽挡来招。

    “铛铛铛铛铛……”长剑跳开银环,错乱银光闪动,单调空洞的交击声不绝于耳,挥剑的动作虽只片刻,但应飞扬却觉得重复了千百年,心中既有疲惫,又有烦躁,不禁邪火上涌。

    应飞扬不知晓,身为人间道道主晏世元擅施心神术法,此时便是以银环的声色相扰,银光晃眼,声音扰神,欲加催应飞扬心中的恨火,将他逼至走火入魔境地。

    而许听弦琴则听出些端倪,长剑一扫荡开周身银环,随即跳出战团,化出“九霄环佩”古琴。

    “扰神邪音,不值入耳,下品!”伴随一声评判,许听弦屈指一拨琴弦。

    “噌!”

    天籁既许听弦声,人间岂容鸦雀鸣?

    许听弦琴上技艺冠绝当世,又得八部护法中乐神紧那罗神通,此弦一动,万籁噤声!

    扰神邪音不攻自破,晏世元顿觉气息翻涌,而应飞扬则是灵台一清,随即把握战机,身动,剑出!

    手中长剑如龙出渊,虎下山,发出了宏亮犹如撞钟般得声爆,以一往无悔之势,迅疾狂飙而来,

    脱胎换骨的融合之招,撼动东海鲛泪的气贯龙虎,如今泰山之巅再现!

    这一瞬间,晏世元竟产生错觉,好像看到一头凶兽正朝他狂奔,忙勉力摧元,双掌合十,夹住直刺而来的剑刃。

    但此剑之下,东海鲛泪斛明珠尚要屈退,晏世元又如何能例外?

    掌虽夹住剑锋,但却难承剑上雄力,任晏世元将双足深扎入土,却也阻不了退势,只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

    而双掌被磨得血肉模糊,剑刃仍是一寸一寸,缓慢却无法遏制的逼近他的心口。

    而更令晏世元震惊的是,应飞扬长剑所向,目标不止是他一人,在他退身的方向,帝凌天正与明王法相全力对掌。

    应飞扬竟是要一串二,将他和帝凌天同时刺于剑下!

    晏世元无法阻止,而帝凌天有所警觉,感受到背后一凉,一股冷冽剑意袭来。

    帝凌天虽全力与佛心禅院五人相抗,但感应到背后来招非凡,绝不可无视,随即分出部分功力,按在晏世元背心。

    得天道主支援,晏世元足下一稳,止住退势,随后与帝凌天劲力合流,双掌一推,将应飞扬连人带剑震开。

    但力分则弱,帝凌天分神击退应飞扬,却难承明王怒掌。

    但闻一声惊爆,沙飞石走,原本达成平衡的气劲爆开,佛心禅院五人与帝凌天各自退散。

    帝凌天更是退了七步才稳住身形,虽带着面具无法看见他此时形貌,但从他起伏的胸膛,粗重的喘息,皆可看出令人振奋的事实,高高在上的六道天主负伤了!

    围杀的众修者精神大振。

    “北龙今朝丧,六道就此亡!”

    “北龙今朝丧,六道就此亡!”

    “北龙今朝丧,六道就此亡!”

    ……

    高呼着口号,众修四面八方齐拥而来,就在六道恶灭顷危之刻,却闻沉闷一字——

    “难!”

    声音不响,却是清晰无比,传入在场每一人耳中,压住漫山喧哗。

    而下一瞬,拳劲、掌功、刀气、枪芒,数道雄浑气劲从侧旁激射而来!



    “难!”

    沉闷一字,压住满山喧哗,在场气压顿时一沉,随后劲力划空,或锐利,或沉雄,或狂野的十数道气劲从玉皇顶东北侧狂飚而出,如热刀切牛油一般,刺入密不透风的包围网!

    而其中最强的两道劲力,更是跨越重重人群,直袭中央战团。

    前一道是拳劲雄霸,如狂狮啸野,拳风笼罩四大明王,四大明王方才与帝凌天对拼一招,各自负伤,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又逢强招来袭,顿感压力,四大明王中,法身最强横的怒金刚明王毫不迟疑挺身挡在最前,沛然金光透体而出,结成明王相身,“不破法身”硬撼雄霸拳威,但只闻一声脆响,仓促应招的怒金刚明王难挡突来的拳威,法身碎裂,怒金刚明王亦呕血倒飞而出。

    后一道是刀气锐利,如狼牙掠空,袭向天女凌心,天女凌心察觉刀气袭来,不得不舍了正在交战的血千秋,莲足一转,堪堪避闪开这突来的一招,一刀分割战局,血千秋趁机与帝凌天、晏世元会合一处,肩背相抵,而天女眉头却是一皱:“妖气?”

    天女凌心回身一顾,却见一冷如刀锋的女将脚踏烽火而来,女将着黑甲,披大氅,面容冰冷清丽。宛如万年寒冰,手中同时持着长枪和军刀两种兵刃,但却不显丝毫累赘,劈、挑、刺、砍……一招一式,皆是利落狠辣的军道杀招,虽是一人冲在最前,但凛然威势,却似有千军万马冲阵而来。

    居中压阵的是一名佝偻老者,步伐不急不缓,看似风吹就倒,但每踏前一步,都有一股不世雄力伴随着骨骼的爆鸣声从体内迸发出,震得山摇地动,神鬼莫犯,他的身躯也伴随步伐不断暴涨,从一佝偻老者变成一个九尺轩昂巨汉。除此之外,还有十数个妖族,每一个都非庸手。

    “是妖世三尊的兵燹座和战魁座!”看清来者,众人纷纷惊呼道。来者正是贺兰冰戎和师我谁。

    “欲灭六道,先问妖世准或不准!”师我谁一声雷霆狮子吼,随后怒拳挥出,笔直向前,所经之处哀鸿遍野。

    师我谁一句话表明立场,帝凌天当即有所决断,“突围,与他们汇合!”

    一声令下,帝凌天,晏世元、血千秋,六道三大高手把握时机,同运极招向前开路,三股气劲交融一处,惊天动地而出。

    妖世众妖也以师我谁和贺兰冰戎为主导,同时出招配合,浩瀚妖力,化作狂潮怒浪奔袭。

    但见罡风飞卷,山石草木皆摧,两股雄力一者从内向外,一者从外向内,引动山峦爆,尘土扬,夹在中间的三教人士惨嚎连连,非死即伤,竟是开出一条通途,而帝凌天三人把握机会迅捷而出,尘烟未散,已与众妖汇合一处!

    “妖族自投罗网,莫让他们走了!”最初的震惊过后,三教之人察觉妖族数量亦是不多,不过十数个而已,远远少于在场正道,方才只是来得突然,令他们措手不及而已,此时欲重组围势,将妖众和六道邪徒一并消灭。

    而此时师我谁又道:“天道主,往舍身崖方向!”

    舍生崖,便是万妖殿妖众方才出现的方向,它乃是泰山第一悬崖,山壁陡峭垂直,悬空万丈,常常有人祈求神灵,显其诚心,跳崖献身,以求神灵祛父母病灾,因此得名。

    对常人而言,这自是十死无生的险地。但对帝凌天等高手而言,却是一条生途。因舍身崖地形陡峭,包围圈难以展开,反成兵力最薄弱的突破口。

    六道和妖世内外配合,通往舍身崖的道路已经贯通,三教虽欲再度包围拦截,但仍是慢了一瞬,帝凌天等高手身法迅捷,间不容发之际,已冲出了包围,来到舍身崖旁,随后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齐齐跳下万丈高崖!

    “休走!”应飞扬追在最前,见此情形,竟也毫不犹豫的从崖上跳下,身子下坠之际,才高喊了声:“天女助我!”

    见他这般先斩后奏,天女凌心这般好的脾气,此时都差点忍不住,“别人跳你也跟着跳,别人会飞你也会吗?我若慢了一步,看你摔不摔得死?”

    但气归气,天女仍是催动十丈轻尘,束住应飞扬脚腕。

    而应飞扬凌空结剑印,佛门金光透体而出,泰山天穹云海好似受到牵引汇于剑刃之上,星纪剑一瞬间暴涨数十倍,而后应飞扬头下脚上,势如天倾,弥然压下!

    此招正是达摩神剑——天佛降世!

    天佛降世之招乃借重力而发,自天而降的过程就是一个积势的过程,高度越高威力便越大,但见应飞扬越坠越快,越来越强,剑势已如银河落九天般磅礴而至。而剑刃所指,乃是修罗道道主血万戮。

    “至少将天书之气抢来!”通过先前天书岩前举动,应飞扬已推断出六道恶灭中的天书持有者必是血万戮,此时便要杀血万戮,夺得天书。

    “休想!”感应到一股自上而下的巨力锁住气机,背着侄儿的血千秋长喝一声,双目乍现血芒,凌空旋身半圈,手中长戟荡出一个恢弘半圆。

    “铛!”半空一声交击巨响,无远弗届扩散八方,血千秋堪堪在剑刃临身之际挡下天佛降世之招。

    两股巨力硬撼硬,应飞扬被掀飞而起,随后束在脚上的“十丈轻尘”收紧,又将他弹回舍身崖上。

    但血千秋半空之中无处卸力,身子无法稳住,以成倍的速度直直砸下。

    听闻“咚!”得一声,血千秋第一个落地,狠狠摔在了崖底,激起阵阵尘沙。

    “血副座!你无事吧?”帝凌天也随后落下,但见沙尘中,血千秋头破血流,一只手骨骼寸断,软软垂下。却是咬紧牙关道:“属下……无事……”

    应飞扬借从天而降之势,将血千秋击得半空下坠,血千秋无法停住坠势,本该是摔得脖颈断折的下场,好在他反应亦快,及时挥戟砸向地面,借反震之力抵消了下坠的千钧之势,才免去了一代高手坠崖跌死的可悲结局,但饶是如此,手骨也因砸地的反震之力而碎裂,疼痛难忍。

    “不可大意!跟上!”贺兰冰戎亦落下,简单清冷一声,双足方点地,便又向东北方向奔出,未有丝毫停留。

    此时三教中四大明王,儒门执令等会飞行之术的众多高手亦从舍身崖上跳下,穷追不舍,不放过这次诛邪之机。

    帝凌天亦见状,足下一点,紧随贺兰冰戎步伐。却是疑道:“这个方向是……”

    旁边师我谁未待他说完,便知晓他的意图,道:“素妙音此时领着正天盟之人,欲在泰山脚下展开第二层包围,眼下这是唯一出路!”

    众高手身形迅疾,向东北方向疾驰,片刻后,便闻磅礴水声如万马奔腾,呼嚎咆哮,眼前一条宽阔大河浊浪排空,声势雄壮之极,竟已到达泰山北麓,滚滚黄河之畔。

    而此时,一只五帆大船恰顺流而下,从经过他们面前,而甲板之上,一个身穿锦衣裘服的白眉公子抱拳相迎,从容道:“天道主,胡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泰山东北侧,黄河沿岸,一艘大船顺江而下,船上的“白眉狐”久待多时,正是胡离驱船来援。

    “天道主,请上船!”师我谁说着,率先跃至船上。

    帝凌天脚步微微一滞,但见后面众多修者已紧追而来,也不再迟疑。领晏世元和血千秋飞入纵身上船。

    “哪里走!”除却受伤的怒金刚明王外,其余三大明王追在最前,眼见敌人已乘上船,岂容他们轻易逃脱。

    三大明王气劲饱提,交汇一处,优昙净宗善法双使同时赞功,霎时佛气冲霄,天上出现一道金光璀璨的巨大佛掌,比舰船都要大了三分,以须弥山倾之势,庞然压下。

    “你们是否忘了一件事?”帝凌天双足稳立船尾,沛然运劲间,滔天浊气暴涨,“此处已不再是泰山之巅!”

    不再受“八龙封天阵”压制,帝凌天至浊之气催提至极,一掌磅礴而出,如五浊恶世,拖人间沉沦,尽泄心头怨气!

    “嘭!”

    雄力再度相接,结果却是不同先前,佛掌溃散消弭殆尽,而五衰之气却仍有残留,向正道众人溅射而去。

    “小心!”明王虽出言示警,但仍有数人不幸中招,浑身肿胀爆开,溅出漫天黑血。

    三教一时间阵脚大乱,唯恐被污血沾染,纷纷避闪,乱作一团。

    “休慌!,站在原处!”此时听闻一声高呼,又有两批修者从泰山东西两侧合围而来,为首者各是慕紫轩和素妙音。

    而慕紫轩说话同时,已纵身而出,运使“紫薇天诀”之功,使出一招紫薇七变中的“黑墟湮”。

    双手拨运间,一个虚空气团出现手中,漫天污浊黑血如受到牵引,被吸入他掌心之中,凝成一团,再见慕紫轩周身紫气乍现,黑血尽遭蒸腾,消弭于无。

    但慌乱结束,再看向河面,舰船已乘着滚滚黄河远去,消失在视线尽头,追之不及。

    “可惜,终慢了一步。”另一方,素妙音也率众赶来,望着奔逝的流水,轻叹了口气。

    慕紫轩歉意道:“是我沿路多有耽搁,让众人休息太多,误了素宗主的诛邪大计,皆是我的错!”

    他本以为素妙音是请他驻防天书岩,但直到已靠近泰山,素妙音才将计划和盘托出,原来所谓天书岩不过是伪造的用来吸引帝凌天的陷阱,而请正天盟来此,是为了在泰山之下建立第二道防线。可惜仍是慢了一步,防线未并合成圆,帝凌天便已脱出。

    素妙音摇头道:“与慕盟主无关,若一路不停歇的直奔泰山,必会有许多人掉队,而且疲惫之师建立的防线,也阻挡不了帝凌天……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没错没错!”此时,许听弦踏上前,问道:“素宗主,现在如何?要是不追的话,我可回去歇着了……”

    素妙音目光扫向许听弦,眉头却一皱,“许公子,你的学弟现在在何处?”

    许听弦道:“你说沈学弟啊……他说他的战场不在泰山,不知又在搞什么神秘,总之好像是往东边去了!”

    “东面……不妙!”素妙音面色忽然一变,道:“众人快些,随我追上!”

    说罢,已冲在了最前端。

    -=-=-=-=-=-=-=-=-=

    胡离所乘的是海鹘快船,船体乃仿海鸟之形而造,最是轻快灵便,船上有五帆,下有轮浆,此时船帆鼓荡,正是顺风顺水,在黄河之上劈波斩浪,速度之快,快逾飞马。

    但船上气氛却是气氛凝重,六道恶灭一行人十数人来泰山,最后仅四人脱出包围,其余皆被围杀而死。

    而脱出四人中,帝凌天和晏世元皆带了伤,血万戮虽无外伤,但真气被抽了一空,而血千秋更是手骨碎裂,内伤沉重,甫一脱出重围,便就不支的软倒船上。

    帝凌天立身船尾,防范正道众人再追上,虽银面覆盖之下看不出表情,但周身却流露出一股生人莫近的冷厉气势,显然这次失利让六道天主恼怒异常。

    “你做什么?”此时,忽闻一声叱喝。

    甲板上,血万戮守着伤重的血千秋,毁煞枪枪尖斜挑,指向接近的贺兰冰戎。方才险境之中,双方自是同心协力的突围,但甫一脱险,彼此间的不信任和戒备便显露无疑。

    但强弩之末的血万戮这般虚张声势,贺兰冰戎自是不放在眼里,轻轻一指按下枪尖,冷道:“自是让手下为他疗伤了。人族,这是对待救你性命者的态度吗?”

    血万戮气势一馁,便闻帝凌天喝阻道:“血道主,不得无礼。”

    随后,确认暂时无人追上后,帝凌天回身,朝胡离方向拱了拱手,道:“妖世三尊,竟然都出动了,此次能脱出险关,多亏妖世相助了!”

    “脱出险关?天道主怎么会如此认为?”面对帝凌天的致谢,船首的胡离轻笑一声,却是头也不回,双眼直视前方,笑容渐渐凝重,戒备非常道:“眼下这‘龙回头’,才是最凶险的一关啊!”

    说话同时,黄河经过两丘谷地,遇上一个拐道,狭窄收紧的河床让河水一瞬湍急起来。

    此处唤作‘龙回头’,是黄河入海前最后一个弯折,而随着河水改向,山回路转间,对面的陡峭土丘之上,赫然现出一道挺立身影。

    但见一身儒衫随风飘扬,立身者相貌只是随处可见的年轻儒生,却有着宛若鹰隼一般孤高冷漠的气质,一只手上托举着一方装饰般的小型棋盘。

    若细看棋盘,便见棋盘上黑白鏖战,已至凶险之境,白子三方围堵,欲断绝黑子生机,黑子却如一条长龙,硬生生杀出一条通路。

    但见到帆船迎面驶来,儒衫青年不易察觉的勾起唇角,再落一记白子,方脱出重围的黑子再陷困局!

    随后便听闻他扬声开口,声音虽不响,却清晰的传入船上。

    “胡二公子,一切如你我计划,帝凌天现已入彀中,灭六道,夺天书,正是时机!”



    “胡二公子,一切如你我计划,帝凌天现已入彀中,灭六道,夺天书,正是时机!”

    轻轻一语传入船上,如巨石落水,顿生波澜。

    “你们果然包藏祸心!”血万戮随即怒道,他稍稍一想便明白,万妖殿同样有夺占天书之心,自然也觊觎他身上的天书之气,救他们出重围,只是不想天书落入三教手中,此时六道中只帝凌天和晏世元还有战力,正是坐收渔利的最佳时机。想清这些,血万戮毫不迟疑,挺枪再刺贺兰冰戎,欲将她逼离血千秋。

    贺兰冰戎早有戒备,素手只一翻,干脆利落的一记军中缴兵式,便将毁煞枪夺入手中,倒插在地,枪尖正贴着血千秋的脖颈。

    但血万戮也非莽攻,但闻他喝了一声“解”,毁煞枪本有枪灵,此时封印解除,长枪瞬间化作一条肉瘤大蟒,反过来噬咬贺兰冰戎,而他趁此时机,足下一点,袭向船首的胡离。

    血万戮将丹田中方再生的些许真气一次性用尽,赌注一招,欲擒修为不高的胡离,逼得妖世投鼠忌器。

    就在接近胡离之刻,听闻一声怒喝:“放肆!”

    血万戮眼前一晃,便见师我谁挺身挡在胡离身前,如渊渟岳峙,强不可撼,血万戮之招击在他身上如泥牛入海,而师我谁随即反攻,大手向前一探,就要扣住血万戮脖颈。

    “血道主小心!”血万戮终归是修罗天书的寄身者,晏世元不容他有失,亦同时驱身向前,袖袍一甩,与师我谁对了一招,晏世元虽是真气不足,被震得足下不稳,但也趁机借力化退,拽住血万戮衣领拉着他退身数步,与帝凌天立身一处。

    兔起鹘落一瞬间,干戈已起,船上妖众齐出兵刃,指向六道恶灭三人。而帝凌天冷哼一声,一步踏前,威压笼罩全船。

    “停下!”,一触即发之际,却听胡离大喊一声,止住进一步冲突,随后叹道:“只一句话,就引得双方内斗,沈兄当真了得,但胡某实在不记得,何时与你有过计划?”

    “挑拨?”血万戮微微一愕,与晏世元对望一眼,皆是半信半疑,但随即心头生出后怕。

    血万戮和晏世元一者莽撞,一者多疑,更重要的是对妖族并无信任,儒服青年言语轻轻一推,就让他们受到误导,使得暗藏的猜疑瞬间爆发,还好方才一瞬交锋未造成难以挽回的伤亡,否则,六道和妖世怕是真要厮杀起来了。

    但后怕未止,便听那儒服青年又谆谆诱导道:“现在开始与我计划,也不迟。方才交手一瞬,彼此实力差距,想必各自心知。胡公子,我有两条路,供你选择。”

    “哦?敢问是那两条路?”胡离笑道,眼神却是沉冷的殊无笑意。

    儒服青年竖起一根手指,以平静的面容,说出令人心颤的话语:“第一条路,天道、人间道、修罗道首脑尽数负伤,正是大好时机,妖世将他们击杀在此,夺血道主身上天书之气。再取他们身上信物假传命令,助饿鬼道在昆仑山上发动变乱,趁群龙失首之际,夺取六道控制权。自此,得天书之气,诛杀未来强敌,夺取昆仑基业,纳六道余众为助力,妖世实力倍增,可谓一举多得!”

    话语一落,在场一片静默,似乎黄河之水都不再喧嚣,只闻阵阵心跳,简单的数句话语,却是将厉害剖析的分明,晏世元、血万戮心头一寒,若方才只是言语挑起冲突,现在就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利诱了,在此尽诛六道,经他这么一说,竟是对北龙天大有利益!

    晏世元唯恐妖世被说动,狠声道:“我们选择第三条,先杀你!”

    话音未落,晏世元便腾身而起,欲冲出船,直取儒服公子性命,胡离见状,忙道:“拦住他!”

    师我谁随即出手,当空一拳拦阻,劲力沉如山岳,硬生生将晏世元压下。

    “你们……”晏世元被压回船上,一时气血翻涌,说不出话来

    便闻儒服男子依旧沉稳道:“好险,只差一点,晏道主就替你们选了第二条路。”

    胡离又冷道:“第一条是利诱,那第二天该是威逼了吧?”

    儒服青年点了点足下,他立足之处是一片护山大坝,随后道:“‘龙回头’两侧丘陵,乃黄河侵蚀堆积而成,土质本就极其疏松,前日又逢连绵阴雨,全靠护山大坝拦阻,但如今我已布置周全,胡二公子,你信不信,只要我足下稍稍用力,整片拦山大坝都会被炸毁,万顷泥沙将倾泻而下!”

    “危险!”听闻此言,晏世元遍体一寒,再看两侧山丘,只觉就像一条恶龙张开血盆大口,而他们如今已驶入恶龙口中,晏世元一时心头生怯,只想逃得越远越好,足下正欲挪动……

    “别冲动。”儒服青年声音又传来,好似看穿了他的意图,“不管是想逃还是想杀我,任谁离船,我便毁去护山大坝。胡二公子,这是第二条路,试试看,你们妖族能否挡住泥沙倾泻的自然天威,当然,在场皆是顶尖高手,或许山体垮塌也奈何不了你们,但前路被封,脚步受阻,正道众人很快便会追上,到时再陷重围,妖世三尊,就要与六道一同陪葬了!”

    此话一出,已令群妖齐齐动容,贺兰冰戎冰冷双眼已锁定六道道主,估量将他们尽诛在此的把握。

    “是诛杀六道,坐收渔利?还是与六道同亡?由你选择,若选第一条路,便先杀血千秋表明立场,而若迟迟不做决定,我便视为你们选择第二条路,在船驶出‘龙回头’前,我会摧毁堤坝!”

    “叔父!”血万戮心头一慌,欲再上前将血千秋抢回,但贺兰冰戎已将军刀倒插血千秋喉咙间,逼得血万戮不敢动作。同时道:“胡二,交你判断!”

    胡离额头已浮现冷汗,面上依旧不为所动,扬声道:“此处山体滑坡,将导致河道堵塞,黄河之水溃堤,千顷良田被淹,万家生民遭灾,再加上汛期将至,若不能及时疏通,灾害还将扩大十倍百倍,沈公子,万民生死在你一念之间,你真的敢动手吗?”

    “这是你的问题,你,认为我敢动手吗?”儒服青年宛如一个蛊惑人心的魔鬼,“你可以认为我不敢动手,不忍动手,甚至认为我只是虚张声势,根本没有毁去护山大坝的能力,我的心有多狠,我的话语有几分可信,尽管分析我,衡量我,测度我,但记得,要早作决断,时间,可不在你那边!”

    此时,船已驶过弯折的河道,乘着激流向前行驶,距离驶出龙回头已经不远!

    船速很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做下判断。

    船速很慢,慢得让人心中生出千百念头。

    先发制人,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擒贼擒王……双方高手目光交锋,时而估测着双方战局一起,要如何应对,时而估测着如何配合,能共挡泥沙倾泻之威,时而揣度能否在儒服青年毁堤之前,抢先将他擒住……

    千百念头未定,但峡谷出口越来越近,是生是死,是战是和,已到最后关头!

    贺兰冰戎喝道:“胡二,快些决断!”

    “赌!”胡离眼中精芒一闪,却示意按兵不动,任由轻船已乘着浊流,冲出“龙回头”!

    “可惜了!”将出峡谷一瞬,儒服青年足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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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却不是毁堤,而是转身折回。

    此时,船驶出‘龙回头’,没了两边丘陵阻挡,船上众人众妖顿生重见光明之感。而看向胡离,他的背襟不知何时湿了一片。

    而胡离呼出一口气,语带轻松之感,朝着已在远方的儒服青年道:“果然,沈公子没有下手。”

    儒服青年头也不回,继续沿着堤坝回走,“这是素宗主的局,我不替她落子。”

    胡离笑道:“倒不如说沈公子儒者仁心,不忍两岸百姓遭劫!

    “仁心?”儒服青年嗤笑一声,“你可以这样认为,下次对上,我不介意纠正你的认知。”

    “哦,那也就是说,如果这次是沈公子所布之局,沈公子会在最后关头毁堤了?”

    “不会!”儒服青年干脆利落道,随后足下一点,纵跃而去,只留他最后的轻嘲在丘陵谷底间回荡。

    “若今日受伤的是北龙天,即便是让齐鲁之地尽成泽国,我也必将他留下。但,区区六道恶灭而已,还不至于,拖沿岸之民陪葬!”



    “这家伙……还真是恶劣啊!”听闻儒服青年最后一句话,胡离不禁扶额头疼,捧北龙天一记,再踩六道一脚,分明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拙劣挑拨,但那家伙仗着挑拨不要钱就随便的丢,万一起了效果算是撞到宝,就算没有效果,恶心下人也是极好的……

    不用回头,他便知晓六道众人此时面色定时难看至极,顿了几息留给他们平复心情,才回身道:“诸位道主,方才在下的选择,已经表明我方诚意,还请收起敌意吧。更新最快”

    帝凌天语气倒是平常,道:“还好胡二公子选了正确的路,方才的你,倒真令吾捏把冷汗”

    “彼此彼此,你也让我捏把冷汗!”胡离在心中暗道,方才那场无形交锋之中,帝凌天未说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因为他自始至终只做了一件事,以周身散发的超逸绝伦的气势,向胡离宣告他的强大,而这也助胡离做下了抉择。

    胡离方才动过千百个念头,自然也包括诛杀六道,但在衡量后仍是选择放弃,原因很简单没有足够的把握。

    纵然师我谁、贺兰冰戎这妖世双尊皆在,又有其他妖族精锐助阵,纵然帝凌天有伤在身,他们依然无足够的把握将帝凌天格杀当场,而帝凌天一旦逃过此劫,对妖世将是后患无穷……

    此时帝凌天又问道:“胡二公子似与方才那人认识,他究竟是谁?”

    “他啊……”胡离吸了口气,随后道:“他是儒门公子沈奕之,开元七年四月出世,如今年方十九,苏州人士,沈家分脉庶子,如今父母已丧,他幼时聪慧,诗书礼乐一点即通,尤擅棋艺,十三岁时与知世先生对弈三局,一负一平一胜,被知世先生视为良才美玉,带回华章儒府栽培,之后韬光养晦,不于人前显名。两年前,贯通儒门六艺,成为许听弦之后,此代儒门弟子中,第二个得‘公子’之称者,但得名之后秘而不宣,天下知者寥寥,因鲜少人前动武,修为难以测度,手中随身携带玲珑棋盘一方……”胡离涛涛不绝,一口气说出,年岁,身份,履历竟都一一道出。

    帝凌天不禁侧目,“胡二公子所知倒是甚详。”

    胡离笑道:“曾打过一次交道,值得忌惮的人物,自然要将他底细摸清,我方才所说的,天道主可都记下了?”

    帝凌天点头道:“吾都记下了。”

    却听胡离道:“那便全忘了吧。”

    旁边血万戮疑惑,忍不住插口道:“你这只狐狸,说话绕来绕去到底什么意思?”

    胡离摇摇头道:“他的经历有被伪造过的痕迹,虚实相杂,最多只有八成可以确定,而剩下的两成便是暗藏杀机,若是尽信我的调查,想从中找出他的弱点,恐怕反会落入他的陷阱!所以我上述所说的大可全忘了,只需记住一点”

    胡离神色一凝,郑重无比道:“他,可能是比素妙音更可怕的敌手!”

    此言一出,血万戮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对此话深以为然,那名唤作沈奕之的家伙简直像透析人心的恶魔,分化、挑拨、威逼、利诱,将话术运用到了极致,一个人,加上一片根本不知能不能被摧毁的堤坝,对上人妖两族众多高手仍能占尽上风,甚至差点挑起双方内斗。让六道恶灭葬送在此……

    但血万戮嘴上依旧不客气,嗤了一声,连胡离一起骂进去道:“你们这些家伙,凡事弯弯绕绕的,就知道耍些阴谋诡计,当真不够爽快!既然你们没有敌意,那边的女狼妖,可以把刀从我叔父脖子上移开了么?”

    贺兰冰戎利落一收军刀,道:“我安排属下,带他进舱中医治。”

    “不必!我自己来!”血万戮一口回绝,便不再理睬胡离大步走开。

    此时,却听胡离悠悠道:“血道主,你瞧不上我们耍些阴谋诡计,但抛去阴谋诡计,只提武力,你的武力足够让你引以为豪吗?”

    血万戮脚步一凝,怒气隐隐待发道:“你什么意思!”

    胡离无视他的怒气,继续道:“修罗道素以骁勇善战著称,但血道主的表现……未免差强人意,论年岁,慕紫轩、纪凤鸣二人与你相当,你比不上这两位人中龙凤也就罢了。天女凌心机缘在身也略过不提,单说今日参加围杀的应飞扬、释初心、许听弦,哪一个不是惊才艳艳之辈,血道主,当心过不了多久,你就被这些比你更年轻的家伙迎头追上了!”

    血万戮身上气息随怒意猛然一烈,却是只握紧拳头,罕见的未出言反驳。

    胡离又道:“血道主,狮王他老人家曾在因缘际会下习得修罗道的‘修罗屠神功’,若无意外,咱们还要同行数日,你可趁此时机,向他讨教一番……”

    血万戮站立了半晌,随后一言不发的带着血千秋入了舱,狠狠摔上了舱门。

    待血万戮走后,帝凌天道:“胡二公子的话虽不中听,却是在理,他若能听进去,倒也受益无穷,但是,当着吾的面教训吾的下属,合适吗?”

    胡离笑道:“若他只是天道主的属下,表现如何皆与我无关,但你我双方若要合作,血道主作为修罗天书的宿主,那就令人堪忧了。”

    帝凌天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智者,都这么爱自说自话么?吾几时说了要与妖世合作?”

    胡离不见丝毫愧色,反问道:“若不然呢?天书一分为八,六道恶灭只占其一,寄望血道主聚集所有天书,胜算多少,天道主你可自己估量!”

    帝凌天道:“那公子也莫忘了,合作的前提是有共同的利益,但天书可只有一本!”

    胡离点头道:“是啊,据传天书现世时无形无字,会根据持有者所求所想,以他们想要的形式出世,不管是绝世的功法,无人知晓的秘辛,还是未来的预言……都能得到满足,但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出世之后,天书内容便不会变更。”

    帝凌天道:“既然如此,那你说,天书该如何分配?”

    “这个嘛简单!”胡离浑不在意,扬扬霜一般白的眉毛道:“只要天道主与妖世需求同样的东西就好了,不知‘九鼎破气法’,天道主是否同样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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