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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门的门子见一辆马车停在衙门口,不知道上面是谁,走出大门张望,等他看清楚车上坐的宋芸儿的时侯,大叫了一声:“妈呀!鬼……”刚说到这里,赶紧堵住嘴,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鬼,而且敢说知县大老爷的千金是鬼,除非不想在衙门里混了。

    那门子虽然心惊,还是大着胆子凑上前仔细看看,宋芸儿俏脸一板,抢过马夫的马鞭,在空中抽了个脆响:“怎么了?不认识本小姐了吗?”

    听这话,看这人,宋大小姐敢情真的没死,不过心里还有些疑惑,这门子又傻兮兮问道:“大小姐,你,你不是被,被烧死了吗?”

    “你睁大眼睛看看!本小姐是人是鬼?”宋芸儿鞭梢轻晃,笑嘻嘻说道。宋芸儿带着白素梅躲过了昨晚上那场大火,心里还是很得意的,所以,这门子虽然问得有些无礼,这位蛮横的大小姐这次破天荒没有生气。

    那门子还当真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还低头瞧了瞧宋芸儿日头下的影子,才惊喜地大叫着:“大小姐没有死!大小姐回来了!……”狂喊着,一路往衙门里奔去,“大小姐没有死!大小姐回来了!……”

    宋芸儿将白素梅扶下马车,与杨秋池一起进衙门慢慢往内衙走去,穿过大堂刚到签押房,就听到远处有声音喊着:“我的芸儿,芸儿在哪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转房角出来一群人,男男女女的,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山羊胡子宋知县。

    女儿死了,宋知县这一天都无心办公,一直呆在内衙长吁短叹,众姨太太们已经在出主意该怎么办后事了。

    就在这时,门子来报说大小姐没有死,已经回来了,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宋知县高兴得差点没昏过去,带着韩氏妻妾们冲出来内衙。远远看见迎面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小姑娘,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宋知县兴奋得老泪纵横,顾不上官体尊严,跑过去一把将女儿搂进了怀里。

    韩氏走得慢,却也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一把搂着宋芸儿,哭作一团。姨太太们也抹着眼泪围了上来,鼻涕口水的也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宋芸儿挣脱了老爹的怀抱,笑嘻嘻说道:“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宋知县搂着女儿的肩膀,结结巴巴问道:“芸儿,我,我和你娘,以,以为你……,我们都,都快伤,伤心死了……”

    “好了好了!爹你别说了,听你说话都快把人给急死了!”宋芸儿撒娇道,拉着老爹和老娘的手,“女儿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韩氏抹了一把眼泪,欣喜地问道:“女儿,你是怎么逃出那火场的。”

    “那小小的火能奈我何?”宋芸儿一偏头,得意洋洋说道,“我早知道有人会放火的!”

    “哦?”一听这话,宋知县有些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芸儿本来想接着吹牛皮,可正主就在身后,这牛皮一吹就破,只好老老实实说:“是我哥告诉我的。”

    直到这时,宋知县仿佛才刚刚发现,原来旁边还有杨秋池和白素梅两个人。连忙打招呼,他对宋芸儿的话有些不相信,问杨秋池:“贤侄,你,你怎么会知道,昨,昨晚上有人要放火烧,烧殷家小阁楼呢?”

    杨秋池笑道:“伯父,昨天下午我就说过,这个案件很可能还有帮凶,我估计,帮凶一旦知道殷夫人死而复活,肯定会来杀人灭口,所以我叫芸儿当晚将殷夫人转移到我原来的老房子了。”

    宋知县恍然大悟,又问道:“那昨晚上你,你怎么不,不告诉我呢?”

    “昨晚那么多人,现场又乱,我怕走漏风声让帮凶知道。”

    宋知县点点头,激动地说道:“贤侄,你,你又救了我,我女儿,我,我该怎么,怎么感谢你呢。”

    杨秋池道:“伯父,你不用客气的,芸儿也是我妹妹啊。咱们先回内衙吧,还要通知白千总和殷老爷子他们,免得让他们担心啊。”

    “对对对!”宋知县吩咐跟班长随赶紧到殷府通知,旁边丫环上前扶着白素梅,众人边走边说,回到了内衙。

    回到家里,宋芸儿眉飞色舞说起了昨晚上自己穿着夜行衣将白素梅背出小阁楼的惊险故事,连说带比划,听得大家时而惊叹,时而哄堂大笑。

    正在这时,内衙门子跑进来说道:“老爷、太太,白千总大人他们来了。”紧接着,远处又传来了呼儿唤女之声,白千总当先冲了进来,一眼就看见椅子上坐着的女儿白素梅,大叫一声,急步上前,紧紧搂住女儿,也是老泪纵横。

    昨天下午,白千总看见女儿死而复生,已经是惊喜交加,可昨晚一场大火,原以为女儿已经惨死在火里,没想到今天女儿再次死而复生,这大悲大喜之际,虎目中男儿之泪,终于流了下来。

    白夫人一直傻傻地站在门口,她已经不敢接受这大喜大悲的折磨,生怕这又是一场空欢喜,看着女儿在夫君的怀里哭,引发出一串的咳嗽,这才敢相信,她的女儿又活过来了!

    没等她喊出女儿的名字,白素梅已经哭着扑进了她的怀里,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白夫人紧紧搂着女儿,嘴里呼唤着女儿的名字,捧起她的脸,泪眼中仔细看看,果然是自己的女儿,又一把搂进怀里,眼泪簌簌落下,嘴里喃喃发誓,再也不让女儿离开自己,再也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白千总问起事情经过,当然是由宋芸儿讲解,她很乐意把自己的行侠仗义之事表现表现,当她又一次眉飞色舞地讲完昨晚的故事的时侯,白千总和白夫人明白了,杨秋池这不起眼的小管监,又一次救他们宝贝女儿的命。

    白千总紧紧拉着杨秋池的手,话语哽咽:“杨公子,多谢你又救了我女儿,杨公子对我白家的恩德,我白某铭刻在心!”白夫人也含着眼泪感激地向杨秋池点头致谢。

    杨秋池笑道:“应该谢谢宋小姐,是她带白姑娘躲过昨晚上那场大火的。”

    宋芸儿一吐舌头:“要是没有你告诉我,恐怕连我自己也被烧死了。”

    这小丫头,也学会谦虚了哦。

    一瞟眼,这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长袍公子,一只手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有血迹滲出,正是殷德。只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站在众人身后,也不知在想什么,时不时张嘴打个大大的哈欠。这小子没睡醒还是怎么的?大白天老打哈欠。杨秋池有些奇怪。

    殷德看见杨秋池在看自己,连忙笑了笑,施礼道:“多谢杨公子救我娘子!”杨秋池还了一礼。

    殷德走到白素梅身边,轻声叫道:“娘子!娘子!”一边叫,一边又打了几个哈欠,露出十分疲倦的样子。

    白素梅还是一个劲往白夫人身后躲,不敢看殷德。殷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畏畏缩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只手仿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杨秋池见殷德这模样,有点搞不懂,自己手里的物证检测结果,都与这殷德无关,说明凶手另有其人,那他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做贼心虚的德性?只是白小妹**那上枚咬痕还没有对比,因为没有殷德的牙齿痕迹。

    低头看见桌子上的水果盘,心中一动,端起果盘,走到殷德面前,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梨,递给殷德:“殷公子,请吃梨。”

    “不吃!”殷德皱着眉头说。

    “你看你这么疲倦的样子,还是吃一个……”

    “我说了不吃!你搞什么!”殷德发火了。

    白千总冷哼一声:“殷儿,你怎么能对杨公子这样呢?她可是你夫人的救命恩人!”

    恩将仇报这可是最为人不齿的行为之一,殷德当然明白这一点,可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烦躁不安,发了火就知道不对了,听白千总的责怪之后,更觉惭愧,站起身来一揖到地:“殷某无礼,杨兄恕罪则过!”

    杨秋池呵呵一笑:“无妨无妨,殷公子想必是连日劳累,还请吃个梨吧。干净的,不用削皮。”

    殷德有些尴尬地接过梨,谢了一声,张嘴咬了一口。

    “等等!”杨秋池手一伸抓住殷德的手,大声叫道。殷德吓了一跳,咬住那梨不敢动。

    杨秋池将殷德嘴里的梨慢慢取了出来,指着上面的一个小黑窟窿:“这个梨虫子咬过了的,不好了。”将殷德咬了半口的梨放在果盘里,又拿了一个递给殷德,“这个好,吃这个吧。”

    “好,谢谢杨兄!”殷德接过梨慢慢啃起来。

    杨秋池回到座位,将果盘放在桌子上,仔细观察殷德咬的那个梨上的咬痕,这一枚牙齿痕迹排列很整齐,看来这殷德的牙倒是不错,这痕迹不用对比,杨秋池就可以断定,这与白小妹**上那枚参差不齐的咬痕明显不同,看来,殷德不是吮咬白小妹*的人。

    正沉思间,忽听得旁边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杨公子,我也想吃梨,能给我一个吗?”

    扭头一看,一个娇嘀嘀的女子倚在自己座位后面,一柄团扇遮住了樱桃小嘴,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两下,抛了一个媚眼过来。

    杨秋池浑身一机灵,前一次来的时候,宋知县介绍过,这小女子是宋知县最小的小妾媚娘。赶紧站起来,端着果盘递过去:“伯母请用!”

    媚娘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梨,又给杨秋池放了一个电,才迟迟一笑,转身回到了她的座位。

    真是个骚狐狸!杨秋池心里暗骂,这时,白千总问道:“杨公子,你是怎么知道昨晚上有人会放火呢?既然你知道,怎么没告诉我们,我们好把这个狗贼抓住啊?”

    宋知县等人也很想知道这里的原因,大家都看着杨秋池。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难道告诉白千总,说我怀疑你的女婿就是杀死你女儿的凶手吗?自己一点证据都没有,只是一种感觉而已,而且,现在的证据又证明与殷德没有关系,这就更没法说了,只好笑笑说道:“我也只是一种预感,感觉凶手会在昨晚上动手,就让他们避一避,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好和你们说啊。好在这种感觉凑巧帮助芸儿和殷夫人逃离了一张灾难。”

    宋知县等人纷纷点头。白千总沉思道:“我今天把殷府上下相关人都查问了一遍,大家都不知道昨晚上那场火是怎么起来的,好像有三四个起火点同时起火,而且,火是一下子就燃得很大,很有可能是用了引燃物,这样看来,明显是有人纵火。”

    宋知县赞道:“千,千总大人分析的非常有道理。看来,胡,胡三这案子应该还,还另有凶犯没有落网。”

    一听这话,白夫人又紧张起来了,搂住了女儿:“那,那可怎么办?我们梅儿还有危险吗?”

    杨秋池接过话头:“正是,我之所以没有将殷夫人送回殷府,就是考虑到这一点。”

    白千总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从昨晚上火灾情况来看,这放火之人应该对殷府熟悉,殷府虽有奴仆,却都不是防范这种事情的人,所以,我希望千总大能将令嫒留在县衙门的内衙里,暂住一段时间,县衙墙高衙深,守卫众多,有民壮日夜巡逻,方便保护令嫒的安全。”顿了顿,转头看看宋芸儿,“再说了,还有咱们武艺高强的宋大小姐,那就更稳妥了。”

    宋芸儿扮了个鬼脸:“再加上你这足智多谋的狗头军师哥哥,那才叫稳妥呢!”

    众人皆笑。

    白千总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内衙的高墙亮瓦,果然比殷府高出一大截,而且衙门守备森严这他是知道的,确实比在殷家安全。有些心动,看了看白夫人。

    白夫人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按道理把女儿放在衙门里那要安全得多。可女儿两次死而复生已经把她吓坏了,怎么也舍不得离开女儿。

    白千总一看夫人的样子,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又低头想了想,说道:“这样很好,但我和夫人也想随小女住在衙门里,随时方便照顾,遇到事情也好有个帮手。”

    宋知县一拍大腿叫道:“好!白,白千总这个提议好!我也正希望千,千总大人能在舍下多盘庚几日,好多讨教讨教呢。”

    “宋大人太客气了!能和宋大人多多亲近,也是本官的荣幸啊!”白千总拱了拱手说道。这几日出了这么多事故,这宋大人一直鼎立相助,白千总心下还是很感激的,说话间比初初见面之时要客气了许多。

    宋芸儿与白素梅两人一同逃过昨晚上那场冲天大火的劫难,使得宋芸儿的母亲韩氏与白素梅的母亲白夫人自然也就产生了一些亲切之情。听到两位当家的说要住在一起,韩氏亲热地走到白夫人身前,说道:“白夫人,请跟我来,我给你们安排住处。”

    白夫人微笑着答应了一声,带着女儿白素梅,与韩氏肩并肩进了内堂。

    殷德勉强笑了笑,说道:“宋大人,小侄也住在贵府可好?”说话间,又打了一个哈欠。

    没等宋知县说话,宋芸儿手一抬,叫道:“不行!我们家没地方了!”一边说一边使劲给他爹打眼色。

    宋知县经历了这几天的劫难,已经有些杯弓蛇影了,见女儿使眼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让殷德住在自己家,但女儿这几天一直和杨秋池在一起,说不定是杨秋池的主意,扭头看了看杨秋池,见他笑着微微摇头,顿时心中雪亮,便道:“殷,殷公子愿意到舍下作客,那,那当然是欢迎之至……”

    殷德面露喜色,刚要道谢,没想到宋知县又接着说道:“不过,尊,尊夫人已经有白,白千总贤伉俪照顾,应该万无一失,殷公子还是在家里照顾令尊和令慈两位老人家吧。他们年迈也需要人照顾啊。”

    杨秋池暗笑,这个老狐狸,把殷德的老父母抬出来,他就无法可说了。

    果然,殷德张张嘴不知如何作答,正迟疑间,白千总拍了拍殷德的肩膀:“殷儿,宋大人说得对,你还是在家照顾两位老人。这里有我和你岳母,还有杨公子、宋小姐这样的能人,应该没问题的。”轻轻捧了杨秋池一句,也是心中感激所致。

    话说到这份上,殷德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勉强拱拱手:“孩儿遵命!”放下手,坐下去又站起来,一副焦躁不安的摸样,不知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白千总向宋知县说道:“对了,还有一事,宋大人,本官能否领回小女的尸首?本官想将她入殓,暂时存放在城外云崖山报恩寺里,等这些事办完了,再将她带回祖籍安葬。”

    宋知县道:“当然可以,勘验已经完毕,主要凶手已经归案,千总大人随时可以将令嫒尸骨入殓了。”

    正在这时,内衙门子跑了进来:“老爷,杨管监的夫人来叫他回去,说是有要事。”

    经过这些天的变故,宋知县有点草木皆兵了,惊问道:“要事?什么要事?”这才想起这要事是人家家里的事情,管他什么事,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杨秋池。

    那门子回答道:“好像是媒人带了一个女子,来杨管监家说媒纳妾的事情。”

    啊!杨秋池又惊又喜又有点不好意思,转头看看大家,只见他们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除了宋芸儿扳着个脸装酷之外。

    白千总道:“恭喜杨公子!”顿了顿,黯然说道:“本官本来想讨杯喜酒喝的,无奈,小女新亡,本官不便参加,就在这里恭喜杨公子百年和好,举案齐眉了!”

    杨秋池赶紧起身拱手致谢。

    宋知县笑道:“本官也恭喜贤侄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那杨公子就请回去相看相看吧,我们还等着喜酒喝呢。呵呵呵”

    杨秋池脸都红了,以前他也经人介绍相看过女朋友,可古代媒人带着来相亲的,可从没机会见识过,不由得又有些兴奋又有些好奇。

    拱拱手告辞出了内衙,走了几步,就看见冯小雪远远站在一棵槐树下等自己,清风吹过,衣带飘飘,分外的楚楚动人。

    见到杨秋池出来了,冯小雪迎上几步,说道:“夫君,快走吧,媒婆她们等了好一会了呢。”

    这古代相亲是有规矩的,原配正式婚娶,那当然要经过六礼的,但纳妾就简单得多了,《周礼.内则》就有“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的说法,所以,纳妾程序中,媒人也不是必须有的,当然,媒人可以自愿作为中介提供服务,但与正式婚娶相比,不是法定必须程序,属于自选项目。

    杨秋池很想问问媒婆带来相亲的这个女子是什么样的,可他见冯小雪神情有些淡淡的,知道她心里多少有些醋意,自己如果要问的,她肯定会说,但这样似乎有点不近人情。杨秋池伸手过去,轻轻握着她的手。冯小雪抬起头看了杨秋池一眼,随即低下头,轻声说道:“夫君,咱们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两人回到家里,走进院子,杨秋池的心里,便开始象一面小鼓在叮叮咚咚敲着。

    客厅大门敞开着,老远就听到有笑声传出来:“亲家母,您看看这姑娘,多水灵,这身段,这骨盆,保准生的儿子,一生一个准!咯咯咯!”一阵母鸡下蛋似的笑声,“您儿子娶了这姑娘,您就一百个放心,明年这时候,您就能抱上孙子了!咯咯咯……”

    杨秋池进屋,嘴上叫了声:“娘!我回来了。”眼睛却在盯住杨母身边一个女孩子,再也移不开。

    只见这小女孩十六七岁样子,一身粉红色长裙,身材婀娜,柳叶眉斜斜上挑,瓜子脸,吹弹得破的桃红脸蛋,大大的黑眼睛,低着头,羞答答的样子让人爱怜。竟然是一个十分标致的美女。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杨秋池感觉,她眉宇间隐隐有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难道,这就是自己将来的小妾?

    杨秋池心里面的那面小鼓变成了战鼓,咚咚咚一阵乱敲起来,傻乎乎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杨母向杨秋池笑着招招手:“儿啊,你回来了,快来,坐在娘身边来。”

    那女孩听到说话,知道相亲的正主来了,微微抬起眼帘,瞟了杨秋池一眼,正好碰到杨秋池的目光,慌乱地低下头去,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

    杨秋池答应了一声,见姑娘害羞,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走到杨母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冯小雪也紧挨着杨秋池坐下。

    这时杨秋池才看清楚,原来房间里还有两个人,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人,一个干瘦的老者。

    杨母介绍道:“儿啊,这位是王婆婆,专门为人保媒拉纤的好心人,说成了好多对婚事了呢。”

    王媒婆嘻嘻一笑:“亲家母说的一点没错,经过我这张嘴介绍的婚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位敢情就是杨少爷吧?”喜孜孜上下端详着杨秋池,仿佛在欣赏一件殷商的古董宝贝,拍了拍她身边的那老者的肩膀,“啧啧啧,亲家公,您瞧瞧,杨少爷这人才,这模样,那可是一等一的,不说比那白袍小将罗成,就比那长山赵子龙,都不在话下!您闺女给了这样的人家,您老那还不一百个放心呐!”

    啊?杨秋池都没想到,会有人把自己比作罗成和赵子龙,不过,有人夸自己,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那老者眯着眼睛端详着杨秋池,一个劲点头,看这样子,这老者应该就是自己小妾的父亲。

    王媒婆笑嘻嘻对杨秋池说:“杨少爷,给你带来这闺女,是山东临清州人,姓秦,闺名芷慧,您看看喜欢不。”

    从杨秋池欣喜的眼神,王媒婆知道这门亲事有门,心中吃了定心丸,也就不再卖弄口舌了,说道:“杨少爷,咱们说这闺女好,千说万说都比不上您看一眼,你说是不?”

    杨秋池心中战鼓乱敲,想偷偷再看那女孩子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听王媒婆说了这闺女的芳名,心中掂量着:秦芷慧,芷慧,《楚辞》有云:“沅有芷兮澧有兰”,从名字看来,这姑娘一定高洁聪慧,多才巧智。

    见杨秋池傻愣愣在那里发呆,杨母微笑着向那王媒婆招了招手,王媒婆走到杨母身前,猫下腰去。杨母在王媒婆耳边轻声问道:“她可是没出阁的黄花闺女?”

    那媒婆很夸张地叫道:“当然是黄花大闺女,我哪能找个二婚的来蒙您老呢!如果不是,你老大耳刮子抽我!”

    秦芷慧听到这话,脸上布满了红晕。杨秋池心里也乐开了花。

    杨母笑嘻嘻说道:“好好好,那就好!”想了想,又小心问那老者:“老人家,咱们这亲事您老要多少彩礼啊?”

    那老者眯着一双眼,叹了口气:“唉~!说什么钱不钱的,我这闺女百里挑一,要不是家里太穷,我也不愿意给人家做小啊,你说是不?”

    “那是,那是。”杨母打个哈哈应声道。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也是给孩子图个好人家,待得她的,不要委屈了孩子就好。至于这礼金吧……亲家母,我看你也是爽快人,我就一句话,成就成,不成就拉倒。”说罢,老者竖起了一个指头。

    “一百两?”杨母小心问道。

    老者点点头:“不算多吧,您看我这闺女……”

    没等杨母答腔,杨秋池已经抢先说道:“不多不多!~”一百两银子也就十万块钱,就娶了一个小老婆,还那么水灵,又是黄花大闺女,一个字——值!

    杨母笑着呵斥儿子道:“你看你,没个规矩,着急成这个样子。”其实杨母心里也很喜欢,又问杨秋池道:“怎么样?孩子,这闺女可还要的?”

    杨秋池刚才都抢着表态了,现在杨母又问,杨秋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看着冯小雪,问道:“小雪,你说呢?”

    冯小雪扑哧一声笑了:“是你选,怎么问起我来了。”

    “那你不是大的吗?我不问你我问谁啊?”杨秋池看了那么多电影电视剧,这妻妾之分心里还是有数的。

    冯小雪脸一红,斜过身子,又仔细看了看秦芷慧,点点头:“我看挺好的,模样俊俏,人也温柔,我觉得不错,不知道夫君以为如何?”

    杨秋池打蛇顺杆上:“既然娘子都说好,那就定了吧!”

    “好!我王媒婆又做成了一门亲事!”王媒婆笑呵呵说道,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既然说定了,那咱们就签了文契吧。

    纳妾唯一需要的程序,就是订立纳妾契约,这一点早在唐朝的《唐律疏议》就有了“娶妾仍立婚契”的规定,签订合同付钱带人走完事,从这一点看,有点像买丫环。

    签好了文契,杨母从里屋拿了一百两纹银交给那老者,老者打了收据。杨母又封了三两银子的红包给那媒婆,要留老者和媒婆吃喜酒,老者说要连夜赶回去,家里还有老小没人照顾,交代了秦芷慧几句之后,便高高兴兴走了,那媒婆说了会子话,也笑咪咪走了。

    杨秋池一直在偷偷看自己的小妾,这小女孩子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心里乐翻了天。

    杨母拉过秦芷慧,上上下下仔细端详着,笑道:“孩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放心,我们杨儿心地善良,会对你好的,你小雪姐姐,也就是你大奶奶,也是个心肠好的人,不会亏待你的。”

    秦芷慧微微抬头,看了杨秋池和冯小雪一眼,脸又红了,轻轻点点头,说道:“嗯~!”话语间,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又轻轻飘过了她的眉宇,杨秋池心中一动,这小女孩一定有什么心事。

    现在已经是深秋,天气也渐渐凉了,杨秋池见秦芷慧穿得有些单薄,想起了自己典当的那张老虎皮,现在有钱了,应该把它赎回来,给秦芷慧作件虎皮冬装。

    从怀里摸出那张当票,递给杨母,然后凑到杨母耳朵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杨母微笑着点点头,接过当票出去了。

    冯小雪好奇地问:“夫君,你和娘说什么?娘去哪里去?”

    “我让娘去把当铺里我的老虎皮赎回来,然后给芷慧作一件冬袍。”

    “夫君想得真周到。”冯小雪夸奖道。

    秦芷慧听说要给自己作衣服,还是虎皮的,抬起头来想拒绝,可又不知说什么好。冯小雪猜到她的心思,笑道:“妹妹,这老虎皮可是咱们夫君亲手打的。”看了一眼杨秋池,嘻嘻一笑,“这穿在妹妹的身上,一准暖和!”

    秦芷慧摇摇头:“还是给姐姐你穿吧,我有衣服。”

    “你现在是他杨家的人了,他不给你做件新衣服,怎么也说不过去嘛。”冯小雪笑着说道。

    过了一会,杨母从外面回来了,说道:“妥了,我把虎皮给了裁缝店,明天就能取。”

    正说话间,有人打门,冯小雪正要出去,秦芷慧已经抢先站起来说道:“大奶奶,让芷慧去开门吧。”说罢,几步出了客厅。

    杨母慈爱地看着秦芷慧,点点头:“很好,蛮懂规矩的。”

    进来的人是内衙宋知县的跟班长随,见过礼之后,那长随说道:“老爷派我来问问看,杨爷这门亲事定了没有,如果定了,我们老爷要亲自替杨爷您操办亲事。”

    杨母一愣,有点紧张地问杨秋池:“儿啊,这可怎么办?”

    杨秋池一笑,对那长随说道:“亲事是定了,不过,怎么好意思让知县大老爷亲自操办呢,我们就简简单单摆桌酒席,请知县老爷赏光喝杯喜酒就行了。”

    长随躬身说道:“恭喜杨爷喜结良缘!小人这就去回话,老爷说了,亲事定了的话,杨爷您一切都不用管了,这亲事操办全由知县大老爷负责!小人告退!”又作了一揖,猫着腰退出客厅,转身走了。

    杨母说道:“儿啊,让知县大老爷亲自给咱们操办亲事,这可怎么使得,你还是去给县太老爷回了吧。”

    杨秋池点头道:“好的,娘,我这就去。”

    杨秋池内心还真是想好好办办这场婚事,虽然一到明朝就有了一个媳妇,但还没经历过婚礼,尤其是古代的婚礼,这总觉得有些缺憾,仿佛还没娶老婆似的。可杨母的指示他又不敢违抗,只好出了房门,慢慢向内衙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见从门里出来十多个长随、家奴、丫鬟之类的人,行色匆匆,见到杨秋池,纷纷躬身施礼:“恭喜杨爷喜结良缘!”

    消息还真灵通哦。杨秋池拱手还礼,问道:“你们这是上哪去啊?”

    “回杨爷的话,我们这是给杨爷您准备婚庆去。老爷说了,杨爷这婚事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所有广德县有头有脸的人都要发帖子请到呢。”

    啊?杨秋池又惊又喜,这山羊胡子老头还真的准备大干一场吗?拱手作别之后,进了内衙里,只见一群仆人、长随、衙役们进进出出忙着。

    门子引着杨秋池来到了内衙客厅,宋知县看见杨秋池,哈哈笑着拱手道:“恭喜贤侄了!”

    杨秋池拱手还礼,问道:“伯父这是在……”

    “正,正在为你安排婚庆呀,我既然叫了你一声贤,贤侄,那,那可不能白叫,伯父我要亲,亲自替贤侄你操办这,这场婚事,虽然只是纳,纳妾,我们也要把它当明,明媒正娶一样操办!你,你就回去安安心心,陪,陪你的新娘子,伯父我,我会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你,你快回去吧,不用管了!”

    “这如何敢当啊!”

    “贤侄何,何出此言啊!”宋知县捋着山羊胡子,“你,你不仅帮伯父我,连,连破两案,又救了我的老,老命,又救了我芸儿的命,于,于我有如此的恩情,我,我替你做这点事,算得了什么?好了不,不用说了,听伯父的,不然,伯父可,可要生气了哦!”说罢,作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杨秋池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伯父了!”

    宋知县哈哈大笑:“贤侄不必客气。”转身叫道,“龙师爷!”

    “鄙人在,东翁有何吩咐?”一个胖乎乎满脸肥肉的师爷跑了过来。

    宋知县说道:“贤侄,这,这位是龙师爷,是衙门的钱,钱谷师爷,专管钱柜子的。我,我让他全权负责安,安排贤侄你这场婚事。”

    龙师爷笑嘻嘻向杨秋池拱手施礼:“见过杨爷,杨爷您放心,交给我好了,鄙人一定把您这婚事办得热热闹闹喜喜庆庆的!咱们这就走罢。”

    杨秋池和龙师爷带着一大堆仆人回到杨家,和杨母说了这事,杨母也不好再什么。

    龙师爷到真是个办事的人,在他的安排指挥下,一些人开始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净水铺地,一些人挂灯笼,挂彩带,贴喜字,一些人写请柬送请柬,一些人出去采购等等,安排得井井有条。

    正热闹间,院门外来了七八辆马车,上面是一大堆新棉絮、铺盖,还有崭新的古董梳妆镜、大立柜等等一应俱全,甚至红漆马桶都准备了。为首的过来问杨秋池:“杨爷,请问新房安在哪里?”

    杨秋池问龙师爷道:“这都是谁买的?”

    龙师爷笑道:“杨爷,这些都是知县大老爷买给您的。所有开销全由知县老爷负担,您就安心当您的新郎吧。”

    这山羊胡子还挺有心,杨秋池有些感动,环顾了一下院子,这院子有三大排房子,正中是客厅和主卧,是杨秋池和冯小雪住的,左边是杨母住的,右边一排五间,头一间让杨秋池作了法医检验室,里面都是他的法医宝贝,大铁锁锁着谁也不许靠近的。还剩其余四间,杨秋池指了指那四间说道:“就安排在这吧。”

    这些人将新家具、被褥搬进了那四间新房。几个老太太、小丫鬟们进去开始布置新房。

    另外一些仆人们来布置客厅,杨秋池和冯小雪、杨母、秦芷慧四人只得站在客厅门口,看着众人忙里忙外,也帮不上手,干脆端了四把椅子坐在门口看他们忙。

    院子收拾出来之后,又来了许多辆马车,卸下了一大堆桌椅板凳,开始摆酒席。小黑狗也撒着欢到处乱跑。

    院子里摆了七八桌,院子外还有很大一片空地,也全都摆满了酒席。

    这时,客人们陆陆续续持着请柬来了,龙师爷站在院门口迎接,根据各自的身份地位安排酒席座位,这些人都是宋知县以侄儿成亲为名,亲自下贴请的,不是广德县富商,就是有功名的乡绅,送来的贺礼摆满了客厅旁边整整一大间房子。专门有人负责登记礼物,杨母偷偷看了一眼,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十多页纸。

    正热闹间,进来了一群人,前面有三个小丫鬟,还有两个老妈子,后面跟着的是十来个挑夫,挑着十多个挑子,每个挑子两头,分别是用红彩带扎着的红漆大木箱,为首一个管家模样老者,走到杨母跟前,躬身施礼,递过一张大红金柬,说道:“小的见过老夫人,这是我们殷老爷子和白千总大人送给杨爷新婚的贺礼。万望笑纳。”

    杨母接过金柬,打开一看,是一张礼单,分别写着白银若干,绸缎若干,翡翠首饰若干,红宝蜡烛若干,衣裙袍带若干等等,满满两大页。

    杨母一看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说道:“这,这如何使得。”龙师爷在一旁笑道:“老夫人,这是白千总、殷老爷子他们一番心意,您就收下吧。”自有负责礼物接受的过来,引那些挑夫将礼物担进了房里。

    那管家转身指着他身后的三个丫鬟、两个老妈子说道:“老夫人,这是白夫人从她的丫鬟仆人里,专门替你挑的,送给您老的。白夫人说了,杨爷这么大一个家,没几个仆人怎么行。”一招手,那几个丫鬟、仆人上前跪倒叩头:“拜见老妇人,拜见少爷,拜见大少奶奶、二少奶奶。”

    杨母和冯小雪面面相觑,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白夫人还送来了几个丫鬟仆人,杨母都不知如何是好。龙师爷笑道:“难得白夫人想得周全,这一家老小,没几个仆人还真不成。老妇人您说呢?”

    要是换成平时,杨母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她辛苦惯了,没享过这福,再说了,请仆人那还不得花钱呐,不过,刚才收的礼金她心头已经暗自算过,光白银就不下千两,怎么着都够了,只不过,她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脑袋发蒙,一下子不知怎么办才好。

    还是冯小雪脑袋没那么晕,凑到杨母耳朵边说:“娘,夫君如今也是官家的人了,没个仆人什么的,也没个场面啊,这些仆人就留下吧,有他们做事,也省得您老累着。”

    有了冯小雪的话,杨母的心也稳了,说道:“那好,就留下吧。请管家回去,替老身多谢白夫人。”

    那管家答应了一声,将一叠纸递给杨母:“这是几个仆人们的卖身文契。您收好了。”

    杨母接过放进怀里。对这几个丫环仆人说道:“你们都叫什么?”

    三个小丫环都只有十四五岁,各自挽着两个发髻,模样乖巧,上前说道:

    “奴婢小蝶。”

    “奴婢月婵”

    “奴婢香晴”

    杨母笑呵呵点点头,说道:“小蝶你以后就服侍大奶奶,月婵服侍二奶奶,香晴以后就跟着我吧。”

    “是~!”三个小女孩齐声答应。各自走到主人身边,垂手而立。

    杨母又问了那两个老妈子的名字,让他们以后负责做饭等杂事。几个丫环各自住在主人房的外间,老妈子统一睡在右边一个大间里。

    安排妥当,那管家告辞而去。

    又有几个小媳妇模样的过来请安问道:“杨爷,我们是来给新娘子梳妆打扮的。”说罢,引着秦芷慧进新房去了。

    这时,又有几个小媳妇过来,笑嘻嘻说要给新郎官打扮。杨秋池的心开始怦怦乱跳,求救地看着冯小雪。冯小雪和杨母在一起,只是抿嘴笑,也不说话。那几个小媳妇将杨秋池引进了正房里,开始打扮。

    小半个时辰,打扮好了,杨秋池站在铜镜前一看,一身红袍,脑袋的帽子上插着几只五彩花翎,两边有两个翅膀上下摇晃,腰间一圈玉带,袖子长长的垂着,觉得挺滑稽,学着京剧里的样子,在屋里迈着方步走了几步,引的那些小媳妇们咯咯笑。

    龙师爷走进正房,笑嘻嘻说道:“杨爷,您准备好了吧,吉时到了,外面迎亲的花轿仪仗已经准备好了。”

    杨秋池一愣:“迎亲?到哪迎亲?”

    “知县老爷说了,虽然新娘子已经进了门,但这程序还是要走的,就从咱们院子出发,迎亲队伍绕城主街走一圈,放个礼炮热闹热闹,然后就回来,再就是拜堂。”

    哦?这山羊胡子还准备得挺周全,好,既然箭在弦上,那可就不得不发喽。杨秋池迈着方步出房门来到院子,杨母看见儿子穿红挂彩,喜气洋洋的模样,高兴得直抹眼泪。

    有礼官引着杨秋池来到张灯结彩的新房前,礼官高声唱礼道:“良辰吉时到,新娘进花轿!”

    身穿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手里握着一头红彩带的秦芷慧,由几个丫环婆子引着,迈着盈盈碎步,走出新房,一个喜娘将红彩带这一头交给杨秋池,礼官在前面带路,杨秋池牵着秦芷慧,出了院门,院子里众宾客纷纷起立道喜,小孩们拍着手掌前前后后跑着笑着。

    出了院门,一长队人马已经等候在外,中间一顶披红戴彩的花轿,杨秋池引着秦芷慧来到花轿前,喜娘撩起轿帘,说道:“请新娘子入轿!”

    在杨秋池搀扶下,秦芷慧迈碎步进了花轿。喜娘拉好轿帘。

    花轿旁的有一匹大白马,也挂着彩,看样子就应该是新郎官骑的,可杨秋池没骑过马,不过,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杨秋池飞身上马,好在那马十分驯良,前面又有一个仆人牵着马嚼子带着,这才放心。

    礼官唱礼道:“起轿、奏乐!”

    顿时笙管笛萧、锣鼓唢呐一起奏响,噼哩啪啦爆竹声中,迎亲游行队伍浩浩荡荡出了衙门,沿着大街走去。

    迎亲队伍前面是四个挎着腰刀的衙役鸣锣开道,后面的举着牌子,上面写着:“龙凤呈祥”、“花好月圆”之类的吉祥话。

    杨秋池骑在大白马上,一只手拽着马缰,一只手拿着小马鞭,胸前斜挂一朵大红花,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古代迎亲不说别的,这喜亲劲还真的比现代的强得多。

    小黑狗在杨秋池大白马旁蹦跳着撒着欢,跟着主人一起高兴。

    大街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看着杨秋池指指点点,几个老妇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这新郎官可不得了,殷家少奶奶死了一天一夜,就是他给救活了的!”

    “真的啊?难怪了,我一看他,就不象是个凡人!”

    “可不是嘛,听说他救殷家少奶奶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用手指凌空一点,少奶奶就醒了!”

    “啧啧啧~!真不简单,要是我闺女能嫁给他,那该多好哦。”

    ……

    杨秋池听得好笑,看来,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给白素梅人工呼吸的事,这样也好,免得给人家白小姐惹麻烦。

    迎亲队伍绕城大街游行了一周,回到了县衙杨秋池的大院。

    大院门口,宋知县带着几个夫人姨太太已经等候多时,旁边站几个身着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其中一个手捧小礼盒。为首的正是腆着肚子的总旗马渡。

    杨秋池翻身下马,马渡已经笑呵呵迎了上来:“好兄弟,恭喜恭喜!当哥哥的得到请柬,专门赶来给兄弟道喜来了!”

    “见过大哥!”杨秋池躬身一礼。

    “不用不用,今天你的礼可不能随便乱施哦,不然新娘子可要揪你耳朵的!”马渡哈哈大笑,一挥手,他身后那个锦衣卫捧着礼盒走上前,打开了礼盒,里面堆满了白银首饰,这礼物可不轻啊。

    杨秋池连连摆手:“这怎么使得,大哥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马渡笑呵呵说道:“这不算什么,等兄弟帮我破了那大案,咱们兄弟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哈哈哈”

    提起这件事,杨秋池连忙问道:“对了大哥,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马渡左右看了一眼,凑到杨秋池耳朵边:“差不多了,还有些正在抓来的路上,方圆一百里的和尚尼姑,包括脑袋没毛的、毛少的统统都抓回来了。圈了好大一院子人呢,就等兄弟你去了。”

    杨秋池张嘴正想说让他把尼姑们都放了,被马渡一摆手止住了:“兄弟不要说了,这事不忙!今天是兄弟的好日子,当哥哥的正是来和兄弟喝他妈个一醉方休的,那些事明天再说!”

    杨秋池想到,反正现在这些尼姑也抓回来了,现在天都黑了,放了这些尼姑满大街跑,说不定会出危险,还是明天一早再放,点头道:“好!就陪哥哥一醉方休!”杨秋池虽然不喜欢锦衣卫酷刑逼供的方式,但对马渡这血性汉子到挺对胃口。





    秦芷慧微微一怔,抬起头看着他:“我怎么就是个娇小姐了?”

    “你看你的手呗,白白嫩嫩的,还那么光滑,哪像我们老百姓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掌,夸张地搓了搓,“你看你看,都能搓下老茧来!”

    秦芷慧扑哧一声笑了,赶紧又用手掩住嘴,斜了杨秋池一眼:“你还老百姓呢?”

    “怎么了?不相信?我从小挑粪、种田、犁地、打谷子、放牛、割草什么没干过!那像你们这样的娇小姐。”

    秦芷慧脸上又飘过了那淡淡的哀愁,自言自语道:“娇小姐……姐姐,是啊……”

    “姐姐?你还有个姐姐?”杨秋池问。

    秦芷慧仿佛从梦中惊醒,点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本来逗她都笑了,怎么说起姐姐,她又沉默了,这可不好玩,怎么办呢?杨秋池东张西望找点子,一眼看见圆桌上红红的喜烛下摆着的酒壶酒杯,一拍秦芷慧的手背:“对了,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秦芷慧一听,身子轻轻一震,脸上变得煞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杨秋池没注意,高兴地说到:“你坐着,我去倒酒。”说罢,站起身来。

    “等等!”秦芷慧一把拉住杨秋池的衣服,欲言又止。

    杨秋池诧异地弯腰问道:“怎么了?芷慧。”

    “没~没甚么……,还是我来倒吧。”秦芷慧站起身,走到圆桌旁,端起酒壶,将两个小酒杯斟满。

    杨秋池暗幸自己是将那春药直接倒进酒壶里的,否则,她自己倒酒,那就不好放药了,至于后面的酒怎么喝,到时候见机行事,找个机会倒掉就行了。看来自己还是很聪明的,杨秋池有些洋洋得意。

    秦芷慧端起一杯酒递给杨秋池,勉强一笑,说道:“夫君,喝了这杯酒……妾就是你的人了……”

    杨秋池嘻嘻笑道:“芷慧,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疼你爱你的!”端起桌上那杯酒,递了过去。

    秦芷慧默默点点头,接过酒杯,茫然地看着杯中酒,手在微微颤动,酒杯里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杨秋池诧异地问道:“怎么了?芷慧,你没事吧?”

    秦芷慧定了定神,展颜一笑:“没甚么,我,我只是有些,有些害怕。”

    哦~!杨秋池明白了,这小姑娘对即将来到的洞房有些害怕,这是很正常的,女人的第一次嘛。杨秋池将酒杯一举,笑道:“别怕,没事的,你喝了这酒,就不会害怕了!”

    “是啊……”秦芷慧惨然一笑,一仰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杨秋池趁她双手端酒喝,长长的袖袍遮住她双眼的一瞬间,飞快地把手中那杯酒从肩膀往后一泼,端着空杯子作出喝酒状,然后慢慢放下杯子。

    秦芷慧放下酒杯,见杨秋池喝了那杯酒,脸色更是煞白。

    杨秋池关切地问道:“芷慧,你是不是哪不舒服,看你,额头上都冒冷汗了。”伸过手去摸了摸秦芷慧的额头。

    秦芷慧淡淡一笑:“夫君,我没事,你坐下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啊?”杨秋池拉着秦芷慧的手,两人坐在圆桌旁。

    这时,外面喧闹的声音早已经没有了,宾客们都已经告辞回去,丫环仆人们开始在收拾碗筷了。

    秦芷慧从怀里摸出一张白色的手绢,递给杨秋池:“夫君,你认得这张手绢吗?”

    杨秋池接了过来,仔细观瞧,这手绢上绣着一簇兰花,两只蝴蝶在一旁翩翩起舞,绣工精细,神态逼真,这女工还真不错,可惜的是,旁边有一大块暗红色瘢痕,杨秋池仔细辨认了一下,很像是陈旧的血痕,轻轻摇了摇头:“不认得,这是谁的?是你的吗?这块暗黑的是血吧?上面怎么会有血呢?”

    秦芷慧没有问答,疑惑地看着杨秋池:“你再好好看看,你真的不认得?这块手绢,是若兰姐姐……”

    “若兰?谁是若兰?”杨秋池追问。

    “怎么?你连若兰都不知道?”秦芷慧更是诧异。

    杨秋池挠了挠头,说道:“我前几天遇到一场怪风,把我给卷走了,从那时起我以前的事情全都忘光了,我娘说,可能是我被吓着了。”

    “啊?”秦芷慧惊道,“那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是啊!”杨秋池摸了摸那块手绢,“这件事很重要吗?你以前认识我?”

    秦芷慧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杨秋池,突然皱了皱眉,用手捂着肚子。

    “怎么了?哪不舒服吗?”杨秋池将手绢揣进怀里,扶着秦芷慧的手臂问道。

    秦芷慧轻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你记不起来……更好……嗳哟!……”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下子软倒在地。

    “怎么了?芷慧,你怎么了?”杨秋池慌了神,跪在地上扶住秦芷慧,“肚子痛吗?怎么回事?”

    秦芷慧躺在地上弯曲着身子,双手捂着小腹,额头冷汗直流,不理杨秋池的问话,只是呻吟着,不一会,呻吟变成了痛苦的叫喊,身子不断在地上翻滚,随即开始呕吐,吐出黄绿色苦水和粘液,伴有血丝。

    中毒了!一见这症状,杨秋池马上想到,秦芷慧很可能是中毒了,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会中毒,站起来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喊道:“娘、小雪,你们快来!芷慧中毒了!”喊了几声,又跑回来从地上抱起秦芷慧,呼喊着。

    正在院子里收拾碗筷扫地的丫环仆人们一听,都吓了一大跳,那个杨母安排服侍秦芷慧的小丫鬟月婵首先跑进洞房,扶着地上的秦芷慧呼唤着,急得脸都变了色。其他仆人连忙跑去叫杨母和冯小雪。

    杨母和冯小雪闻讯赶了过来,杨母一进门,看见秦芷慧的样子,便已经慌了神:“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冯小雪也是啊的一声惊叫,赶紧蹲下身慌乱地帮着杨秋池搂住秦芷慧,回过头向仆人们叫道:“你们快去叫郎中!快去啊!”

    “哎~!”几个仆人慌忙答应着往外跑。

    杨秋池努力让自己冷静,从刚才情况来看,最大的可能是那酒里有毒,至于毒是怎么来的,他没时间思索,这种食源性中毒,发现及时的话,最紧要的首先是进行洗胃,将胃里的毒物吐出来,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减轻中毒,然后针对性地进行解毒。

    低头看看秦芷慧,只见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煞白,嘴角边挂着带血的白沫,全身已经开始抽搐。

    看来这毒十分猛烈,如果等郎中赶来,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杨秋池当机立断,回头叫道:“娘,你们快去端一盆温水来,加几勺盐拌在水里,再拿一个水瓢,快点去!”

    杨母看见秦芷慧眼睛都翻白了,早已慌得全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哪里还能去拿东西。一旁的丫鬟香晴还算镇静,听清了杨秋池的话,连声说道:“老夫人,奴婢去拿!”说罢,飞一般奔向厨房。

    杨秋池紧紧搂着秦芷慧,生怕她就此去了,紧张得呼呼直喘粗气。

    见她呼吸越来越急促,而且进气少出气多,急忙一把扯开她的衣领,露出了她雪白的脖子,这是为了保证她的呼吸通畅。

    只见秦芷慧两眼上翻,张大了嘴呼着粗气,嘴角冒着带血丝的白沫,神情十分的痛苦。

    见此情景,秦芷慧的小丫环月婵跪在秦芷慧身边,急得哭了起来。

    只有小黑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跑进来站在一旁,瞪着个乌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们。

    “水来了!”月婵端着一盆水快步跑了进了:“少爷,温盐水端来了。”将那盆水放在杨秋池身边。

    杨秋池左手搂着秦芷慧,让她斜倚在自己怀里,伸右手拇指,死死抠住秦芷慧的人中穴,片刻,秦芷慧稍稍回过神来,杨秋池右手舀了一勺盐水,说道:“芷慧,快把这盐水喝了,把胃里的毒都吐出来!”

    秦芷慧眼神涣散,十分痛苦地挣扎着问道:“夫君,你~没事吗?

    “我没事,你放心!”

    “我们两~都~喝了……”秦芷慧断断续续说着。

    “我偷偷把酒倒了,你别说话了,快把这盐水喝了啊,你会没事的!”将那一大瓢盐水送到秦芷慧的嘴边,秦芷慧凄凉地笑了笑:“来~不及了……”

    杨秋池再不说话,将秦芷慧的头放在自己弯曲而立的大腿上,腾出左手捏住秦芷慧的鼻子,硬往里灌。

    秦芷慧被迫咕咚咕咚一口气将那一大瓢盐水喝了个干净,杨秋池又舀了一瓢盐水准备灌,秦芷慧痛苦地摇着头,一阵阵干呕。

    “快拿盆来!”冯小雪在一旁吩咐丫鬟。

    丫环小蝶飞快地拿了个一大盆过来,刚一放下,秦芷慧头一歪,哇了一声,将胃里的盐水一古脑儿吐了出来,紧接着又是几声呕吐。

    杨秋池让秦芷慧侧趴在自己的大腿上,右手轻轻抚拍着秦芷慧的后背。

    呕吐了几次,只剩干呕时,杨秋池扶正秦芷慧,伸手拿过那一瓢盐水,这次不用杨秋池捏鼻子,秦芷慧自己乖乖张开嘴,又咕咚咕咚一口气将这一大瓢盐水喝了下去,紧接着又喝了半瓢,随即又是一阵呕吐。

    如此反复了差不多一炷香功夫,那一大盆盐水差不多都喝完吐完了。

    杨秋池观察了一下呕吐出来的盐水,发现已经没有异样,估计她胃也洗得差不多了,这才双手将她抱了起来走到房里放在床上。

    秦芷慧感觉好多了,虽然全身仿佛被抽了筋似的全无力气,小腹却没方才那么疼了,她无力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喘着气,好半天才张开眼,看着杨秋池,勉强一笑,轻轻叫了声“夫君~!”两个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杨秋池见她神志清醒,心里稍稍踏实了一点,伸过手擦去她的眼泪,微微一笑:“傻丫头,你已经把中的毒大部分都吐出来了。等会郎中来了,开点药吃就会没事的。别担心啊,芷慧,夫君在你身边呢。”

    秦芷慧煞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了浅浅的两朵红晕,轻轻点了点头,明亮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这时候,一群人跑进院子,接着传来丫环月婵的声音:“郎中来了,郎中来了~!”

    一个衣冠不整的老郎中急急忙忙冲进了新房,帽子歪戴,一头乱发,连长袍都没有穿,只穿了一身白色短衫,甚至还没扣好,脚下只穿了一只鞋,身上背了个大药箱,跑得满头是汗,看样子,可能是从床上被直接拉来的。

    杨秋池等人连忙让开,一个丫环端了一根凳子放在床边,老郎中坐下直喘粗气,稍稍平静之后,抓起秦芷慧的手臂开始号脉,片刻,咦了一声,换了一只手号脉,低头思索。

    杨母着急地问道:“老先生,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老郎中又沉吟了片刻,说道:“不妨事了,少奶奶这是中毒了。”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少奶奶是怎么中毒的?”

    杨秋池指了指桌子上那酒壶:“喝了壶里的酒。”老郎中点点头,走到桌子边,从怀里摸了一根银簪出来,伸进壶里,片刻,取出银簪,只见明晃晃的银簪的前半节已经便成了暗灰色。老郎中说:“是砒霜!”

    银针探毒!

    杨秋池有些好笑。

    其实,砒霜是不能使银针变黑的,银针之所以变黑,是因为古代的生产技术落后,致使砒霜里都伴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其所含的硫与银接触,引起化学反应,使银针的表面生成一层黑色的“硫银”,如果是纯净的三氧化二砷(也就是砒霜)是不与银金属发生化学反应的,所以银针不会变黑。

    不过古代主要的毒就是这种含硫的不纯砒霜,所以用这种方法检测倒也简单有效。

    老郎中继续说道:“少奶奶中了砒霜的毒,幸亏处理及时,却不知是哪一位先生先于老夫给少奶奶施救,已经将他体内的毒排除了十之八九。”

    杨母、冯小雪等人一听,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起转头看着杨秋池,秦芷慧的丫环月婵脆生生说道:“是我们少爷给治的。”

    这老郎中上下端详了一下杨秋池,拱手道:“公子年纪轻轻有如此能耐,老夫佩服!”

    杨秋池哪有功夫给他闲扯这些,还了一礼:“烦请老先生开药方,救我娘子。”

    “对对对!”老郎中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开药方,开药方。”

    老郎中开了药方,交代了服用方法,自有仆人飞快前去办理。不一会,中药煎好了,杨秋池扶起秦芷慧,亲自喂她服了汤药。秦芷慧喝了中药之后,不一会,便沉沉睡去了。

    老郎中又给秦芷慧号了脉,觉得她的脉象平稳有力,已经没什么危险,又交待了注意事项,这才领了诊金告辞走后,仆人们重新打扫了新房。

    杨秋池和杨母、冯小雪在一旁守候着秦芷慧,见她睡得很沉稳,杨秋池才暗暗松了口气,这时,才得了空闲思索方才发生的事情,圆桌上那一壶酒还好好地摆在那里,秦芷慧是喝了这酒才中毒的,究竟是谁下的毒呢?

    是秦芷慧自己下的毒吗?她与自己无冤无仇,干嘛下毒?

    至少目前还不知道她与自己有什么仇,如果有仇,这种仇应该大到足以使她下决心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地步,难道是自己的前身惹下的孽债?她方才说到若兰,难道是这若兰与自己有仇,她替若兰来报仇来了?

    有可能,但这若兰是谁呢,是被自己前身时乱终弃,在自己肩膀上狠咬了一口的那个丫环吗?

    可惜不知道那个丫环是不是叫若兰。这些怀疑要等秦芷慧睡醒之后再慢慢问。

    除了这种可能,还有什么可能呢?难道是马渡?他给自己的那小瓶药有问题?

    不可能,因为马渡现在有求于自己,他没有理由暗算,再说了,就算是马渡要暗算自己,也不需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法,更何况,给药的时候,马渡就明确说了让自己不要喝的。

    会不会是这药本来有毒,马渡却不知道呢,这就得先确定一下,究竟是酒壶里有毒还是药有毒。

    杨秋池叫人拿了两次鸭子过来,给一只喂了一杯酒壶里的酒,另一只喂了那药拌的一杯酒,那喝了酒壶里的酒的鸭子片刻之后,便挣扎着倒地,抽搐而死。那喝了药的鸭子,只是兴奋的嘎嘎乱叫。

    看来,是酒壶里本身的酒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