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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九怎么都没料到,自己此生有机会见到太子,未来的皇帝如今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感觉自己的人生恐怕要改写了。?

    当朱厚照带着马九,一起跨进兵部大门时,马九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脑袋“嗡嗡”作响,旁人跟他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

    马九跟沈溪经历过风浪,从一个不识字的小混混,成长为沈家不可或缺的部分,拥有小玉这样沈家忠实的丫鬟为妻,夫妻二人都要靠沈家过活,他现在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全靠自家老爷,自己才有机会飞黄腾达。

    来到兵部正堂,朱厚照进去后里面围坐在一起商谈的人全都恭敬地站起身行礼,除了暂代尚书事的兵部左侍郎熊绣,前兵部尚书马文升外,尚有兵部郎中、员外郎和主事等官员若干,另外便是张懋和张鹤龄。

    内阁三位辅政大学士没有到场,因为这是一场军事部署会议,朱厚照不希望别人来干涉他的安排,马文升纯属是不放心,不请自来。

    “这位是跟沈卿家在东南沿海平定倭寇和盗匪,立下汗马功劳的马九!”

    朱厚照如此介绍马九,“本宫请他来,是想让他参谋军机,如本宫有何调遣,也会遣他做事!”

    马文升和张懋对视一眼。

    二人均未想到朱厚照对沈溪的人如此看重,但不管怎样,马九只是个小角色,马文升和张懋不想过多干涉,由着朱厚照“胡闹”。

    马九虽被朱厚照接纳,但他以前只是沈溪的跟班一枚,即便跟沈溪和自己的妻子学会读书识字,但只是属于执行者,对于军事韬略处于似懂非懂的状态。

    不过马九这人有旁人不及的优点,那就是忠心和坦诚,做事一丝不苟,即便弄不明白也会一丝不苟执行,而且他将太子当成神明看待,即便太子年少,对于太子的命令也没有任何迟疑。

    朱厚照在兵部大堂侃侃而谈,之前张懋和马文升对太子多有轻视,但听朱厚照将当前战局分析得头头是道,除了佩服有加,心中都在想,究竟是什么人给予太子这方面的指导?

    “……好了,就这么多,料想一两日内,鞑子就会杀到京城九门下,至于鞑子主攻哪个城门,本宫尚不能确定,但每处城门都需要提高警惕。之前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安排领兵的将领,本宫今晚要见上一见,如果鞑子连夜起攻城,本宫会亲自上城头鼓舞军心士气!”

    朱厚照此时仍旧没断了出宫的念想,在大明遭遇劫难时,他少年血气方刚,初生牛犊不怕虎,断无退缩之意。

    这跟朝中许多老臣的想法截然不同!

    朱祐樘之所以让儿子出来打理军政,除了对朝中大臣不信任,主要还是希望利用儿子的血性,跟鞑靼人好好较量一下,彰显大明决不退缩的信心和勇气……这是朱祐樘看到儿子亲笔写就的用兵策后艰难做出的决定。

    朱厚照看向马文升几人,问道:“马尚书,张老公爷,国舅,本宫安排的事情,没问题吧?”

    “太子殿下指挥若定,让人钦佩!”

    张懋夸奖一句,然后代表军方表态:“老臣会遵照太子指示,调兵遣将,确保京城守备万无一失。今北寇虽未进犯京师,但据报其先锋兵马距离京城已不到五十里,今京师九门封闭,北寇斥候未有机会混入城中!”

    “没有让鞑靼人混进城就好,本宫也怕那些鞑子密探来个里应外合,那情况就危险了。这样吧,张老公爷,今日你先代本宫到九门巡视,鼓舞军心,本宫明早收拾好后,也会前往督查,你看如何?”朱厚照随口做出安排。

    张懋神色尴尬,他本想说,自己年老体迈,爬个城头就要老命了,哪里还有余力督导巡察兵马?

    但太子命令已下,当着马文升、张鹤龄和这么多兵部文官的面,回绝太子的调派,他知道这对太子的威望有极大损害。

    张懋只能恭敬领命:“老臣遵命!”

    ……

    ……

    京城九门防备,如火如荼展开。

    京城驻守兵马,以中军都督府下辖卫所、天子亲军京营两大部分组成,总兵员大约为十二万到十四万,但其中近半为预备役,真正能调遣上城头的军户兵,数量约在七八万间。

    鞑靼前锋主力,在达延大将苏苏哈率领下,于十月二十八清晨杀到京城西南三十里的卢沟桥。

    苏苏哈所部骑兵,大约在一万到一万五千之数,当日苏苏哈并未动攻城,也未对京师周边兴州中屯卫、营州前屯卫、神武中卫、定边卫等卫城和宛平、通州等县城做出骚扰,直接驻兵于永定河畔,准备来日鞑靼主力兵马抵至后,再行出兵。

    十月二十八当天傍晚,张懋遵照朱厚照指示,亲自到城头巡查,张懋得知鞑靼先锋兵马已兵临城下,马上派人前往皇宫奏禀。

    三位内阁大学士留守文渊阁,收到鞑靼最新消息,第一时间转呈司礼监,又由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传报皇帝知晓。

    然而朱祐樘此时仍不能理政,之后萧敬急匆匆带人前往撷芳殿,将正在睡梦中的朱厚照唤醒。

    朱厚照不敢怠慢,带着常侍太监张苑等人,直接前往文渊阁议事。

    当朱厚照进入文渊阁大门,三位内阁大学士皆整理好衣冠上前行礼,朱厚照打了个哈欠,一摆手:“三位阁老,不知鞑子情况如何?”

    刘健奏禀:“回太子殿下,狄夷前锋一万之数驻兵京城西南永定河两岸,其斥候游骑已经在宣武门、正阳门等地出现!”

    朱厚照捏着手指头算了算,惊讶地问道:“以鞑子兵马的强悍,区区三十里,一个时辰就可杀到京城城下!危险,太危险了。刘尚书,你认为鞑子是否会趁机出兵扰乱我城南天地坛?”

    大明修筑南城城郭是在嘉靖年间,此时京师尚且只有内城九门,连皇帝祭天的天地坛都不在城墙保护下。

    刘健对此多有无奈,道:“回太子殿下,狄夷兵马若趁机北犯,天地坛恐被贼兵占据!”

    “啪!”

    朱厚照突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岂有此理,皇家祭祀天地之所怎容有失?传本宫命令,马上派出一路人马,镇守天地坛!”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面面相觑,面对太子如此军令,他三人就一个想法,这不是瞎胡闹是什么?

    京师防御中压根儿就没有天地坛的事情,就连瓦剌人当初攻打京城,于谦也没说对天地坛予以特殊眷顾,一直到瓦剌人撤兵后,才对损毁的天地坛进行修缮。

    现在朱厚照居然舍不得放弃城外一个不具备防御价值的地点,这跟上门给鞑靼人送人头有何区别?

    刘健赶紧劝谏:“殿下,天地坛在正阳门外,无堡垒镇守,出兵后,若狄夷兵马进犯,如何镇守?”

    “那……就拼了,我就不信,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我大明军队就不如人家。再者说了,就算拼不过,也要让鞑子知道,我大明将士不是善茬!”

    朱厚照握紧拳头,小脸憋得通红。

    刘健差点就要说“荒唐”,心想:“太子对于军国大事如此儿戏,陛下让他出来主持,莫非是天要亡我大明?”

    作为辅,刘健无论如何也不能公开顶撞朱厚照,他看了李东阳和谢迁一眼,见两位同僚并没打算就太子的意见表看法,只得道:“殿下,与狄夷交战,战得胜方能稳定军心,若贸然出兵天地坛,一旦遭遇兵败,必会导致军队士气大挫,不利于之后连场恶战!”

    “这样啊……”

    朱厚照虽然头脑热,但却会思考,当刘健提出战必须要告捷这说法,他思虑良久,终于点头道,“刘少傅说的有理,那这事就算了吧,时候不早,本宫已收拾妥当,准备前往正阳门督战!”

    刘健才刚松口气,听到这话,几乎跳起来,刚把太子不靠谱的出兵计划给劝回,怎么太子自己又要去“督战”?

    一个熊孩子上城头,除了增加危险,还有什么别的益处?

    刘健道:“太子身系江山社稷,切不可亲身犯险,太子三思!”

    朱厚照这次却出奇地坚持:“不用三思,本宫已决定,谁都不用说,这就引路吧!”

    刘健哭笑不得,但他没有办法劝阻太子,毕竟名义上太子才是主持大局之人,他只能听命行事。

    就在刘健感觉无计可施时,谢迁突然走出来,道:“太子殿下,不妨等天明后,由老臣陪您一同上正阳门。此时夜深霜重,太子还是先休息为是!”

    朱厚照琢磨:“来文渊阁的路上,那风吹到脸上就跟刀割一样,冷风直接往我衣领里灌,冻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确实不好受。不如遵照谢先生所言,等天亮后再去……反正鞑子没杀来,早去晚去效果都差不多,嗯,就这么决定了!”

    想到这里,朱厚照点头嘉许:“谢先生言之有理,本宫予以采纳,好了,几位卿家先休息吧,不用理会本宫,本宫随便找个地方就可歇息!”

    说完,朱厚照没有回撷芳殿,就在文渊阁后院找了个过得去的房间休息,他靠着软枕,却因心头激荡,一时难以入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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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二十九。.ΩM

    天色大亮,京师从昨夜便下起了小雪,城垣与街道变得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的景象,朱厚照的车驾,已然在羽林右卫兵马护送下,往城南正阳门而去。

    在明朝,上直亲卫一共有二十六卫,均为天子亲军,负责统筹提调上直二十六卫的正是寿宁侯张鹤龄,朱厚照作为主兵之人,道理上二十六卫人马均归他调遣。

    马九担任朱厚照亲随,骑马陪同车驾之侧,马九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风光,能陪伴于太子身旁。

    朱厚照一行,从午门出,途径大明门。

    等出了大明门,正阳门赫然在望。

    车驾抵达正阳门城头下,朱厚照从马车车厢里下来,一股雪风吹来,小身板忍不住哆嗦两下,然后在张苑的侍候下裹紧了衣领。

    朱厚照抬起头来,峨耸立的城楼,出由衷的感慨:“这门楼可真高,这么高的城墙,鞑子应该杀不进来吧?”

    想到这里,朱厚照为自己是大明王朝的储君而感觉欣慰和自豪,但随即心中有些悲哀,暗忖:

    “空有如此强大的国家,却被鞑靼人恣意践踏,将来若找到机会,我一定领兵将鞑子打得满地找牙,彰显我们大明国威!”

    朱厚照信心满满,与张懋张鹤龄熊绣等人登上正阳门城头……谢迁并未遵守诺言,陪同太子出来,原因是几名阁臣商议太晚,大约卯时才睡下,朱厚照没心思等谢迁起来,匆匆吃过早餐便启程了,

    朱厚照登高望远尚是第一次,当他站在城墙上,回头望向威严的紫禁城和整齐的京师街道,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豪迈之气。

    “吼吼!”

    朱厚照兴奋地朝身后的京城招了招手,大声出吆喝,其手舞足蹈的样子令张懋等人大惑不解。

    张苑劝诫:“太子殿下,您小心些,从城墙上摔下去可就不好了!”

    “怕什么?”

    朱厚照一脸不屑,“本宫在这上面,真能掉下去不成?你们几个让开,别挡着本宫的去路!”

    朱厚照左后,决定再登上四层高的门楼一马当先向楼梯口冲去,张懋有些担心,生怕太子在门楼上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影响军心士气。

    但见朱厚照一往无前,到后面步子越走越快,一次迈过两级阶梯依然不过瘾,非要三五级阶梯地走。

    等到了门楼顶部,通过瞭望口往下面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油然而生。

    朱厚照探出脑袋,环视正阳门城头以及城墙上驻守的官兵,旌旗如林,兵马齐整,眼睛都,嘴里嘟哝:“怪不得古往今来人们都想当大将军,原来带兵这么爽,能站在高处远!张老公爷,那边是什么地方?”

    张懋凑了过来,顺着朱厚照手指的方向,回答:“回太子,那里便是天地坛。”

    “哈哈,原来那里就是天地坛,有趣有趣,本宫以前跟父皇去过一次,但跟这次完全不一样。那边又是什么?”

    朱厚照又指向城楼右侧方向,那边也有门楼。

    张懋道:“那里是宣武门!”

    “原来那儿就是宣武门,左边就是崇文门了吧?”朱厚照眨着眼睛问道。

    张懋行礼:“正是!”

    朱厚照兴奋不已:“本宫早就听说这些地方,却都无缘亲自现在算是长见识了……对了,我能从城墙上,直接前往宣武门和崇文门吗?”

    张鹤龄跟着爬了一刻钟的楼梯,累得气喘吁吁,此时听到熊孩子还要瞎走,赶紧上前提醒:“太子殿下,您来是为巡视城门,如今,就该摆驾回宫。您是大明储君,当以安全为第一要务!”

    朱厚照生气地说:“本宫走在大明京师的城墙上,就算鞑子杀来,他们不可能直接攻进来,前方不是还有护城河保护么?来人,本宫这就下楼,接下来巡查崇文门!”

    朱厚照出了紫禁城就好像撒开腿的兔子,想追回极为困难,在场人中,也就张懋和张鹤龄有一定话语权,可他二人都不太想管熊孩子的事情。张懋心道:“如今京师防备之事,皆出内阁,至于太子要如何个巡查法,由着他就是!”

    张懋和张鹤龄正准备继续陪同朱厚照“胡闹”,突然警讯传来:“报……鞑靼兵马距离正阳门已不足八里!”

    声音从城楼下一道道传来,让在场官兵忍不住一个激灵……这消息太过突然,京营兵普遍都没做好打硬仗的准备,鞑靼先锋兵马这就往城下杀来了?

    朱厚照从城门楼上下来,正在喘气,闻言嘀咕道:“怎么这么快?张老公爷,本宫昨日调拨兵马驻守天地坛,即便后来取消这道命令,但正阳门乃京师防守重中之重,目前正阳门有多少兵马?”

    张懋顾左右而言他:“太子,如今北寇兵马不知虚实,是佯攻亦或者虚张声势,无法得到有用的讯息,还是等查明北寇兵马虚实再出兵!”

    朱厚照不满地说:“张老公爷,本宫现在只问你,正阳门目前有多少兵马,能不能跟鞑子一战!”

    听说鞑靼人杀往正阳门,朱厚照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领兵跟鞑靼人一战,在他只要有勇气就一定能取胜,他觉得大明官兵跟他一样有跟鞑靼人血战到底的勇气。

    张懋不想作答,倒是张鹤龄说出真相:“回太子殿下,正阳门驻守兵马,共两个卫,约两千兵马!”

    朱厚照一听,惊讶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少?这么点儿人够用吗?”

    张鹤龄不知该如何回答,张懋板起面孔:“回殿下,京城九门防务,均不能懈怠,北寇进犯京师,主攻方向尚未确定,各处城门都得有足够兵马驻防。京师兵力有限,若不能合理分配,必造成某个方向防守空虚,为北寇所趁!”

    朱厚照怒不可遏:“什么被鞑子所趁?正阳门乃是我大明京城门户,其外便是天地坛,鞑子兵马肯定会从正阳门起进攻,只派驻两千兵马,那鞑子杀来,不什么都完了?不行不行,马上传本宫的命令,立即调拨两万兵马过来!”

    张懋想了想,回道:“太子领兵,所出旨意老臣不敢不从。但问太子殿下,城中各处兵马分配都已完成,不知从何征调兵马过来驻守?”

    一句话,把朱厚照给问懵了。

    朱厚照对于军事的了解,基本属于纸上谈兵,沈溪所出题目,仅仅涉及战略层面,朱厚照从未考虑过兵马从何而来这么现实的问题。

    朱厚照不解地问道:“京师兵马都安排完了?本宫不信,本宫命令必须尽快抽调两万兵马到正阳门来,最好都是骑兵,本宫要亲自领军出城与鞑子一战!”

    如果说之前张懋还想妥协,但他听说朱厚照要亲自领兵出城,立即就打定主意拒不合作。明摆着的事情,他不想眼睁睁明江山葬送在朱厚照手上,以京城的牢固程度,鞑靼人岂是短时间内能够攻取的?但若被朱厚照折腾一番,说不定京城旦夕被破,那时他张懋恐怕会被作为千古笑谈而被后人讽刺。

    张懋板起脸:“太子要调兵,请跟内阁兵部五军都督府协调,老臣无调兵权限!”

    朱厚照气愤不已,他打量张懋许久,最后不得不妥协,一甩袖,暗忖:“父皇安排我主持大局,但下面这些老臣都不给我面子。史书说的没错,这些大臣都不可信,如果是太平年景,或者人人都争当谏臣和忠臣,可到战乱时,他们只顾自己安危,甚至在外夷入侵时想着献降投诚,换取功名富贵。还是太监听话老实,就好像张苑刘瑾这样的,虽然有时候他们确实让人很讨厌,但至少对我忠心耿耿!”

    朱厚照道:“国舅,你们京营也没多余兵马可调度?”

    “呃……”

    张鹤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见张懋盯着自己,那目光有杀人的迹象,张鹤龄知道必须要跟张懋站在同一条阵线,因为自己的小外甥的确属于无理取脑,听从他的安排绝对会出大事。

    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在意的是自己的利益,坚守京城不出对他们来说才是唯一正确的决定,若听从朱厚照的吩咐,出兵跟鞑靼人在旷野上作战,连张鹤龄也觉得有获胜的希望。

    朱厚照见自己舅舅不搭腔,怒从心头起,喝道:“本宫算是了,你们当本宫是小孩子,是吗?那让本宫来正阳门做什么,陪你们表演耍猴戏?”

    在场众人噤若寒蝉,太子威,虽然不能对张懋和张鹤龄怎么样,但对下面的人,朱厚照可就未必会客气了,谁也不想自己成为杀鸡骇猴的对象。

    “报……”

    斥候告急的声音再度传来,“鞑靼兵马,在正阳门南五里处驻扎,数量不详!”

    朱厚照冷冰冰地说:“听到了吧,鞑子杀到家门口了,在城外五里驻扎,让我…应该就在那边,气死本宫了,本宫要见刘少傅,还有马尚书,他们当初是怎么答应本宫的?还有萧公公,让他们一起来见本宫!”

    张懋道:“太子殿下,阁臣和六部部堂不便上正阳门,请太子移驾别处,再行传召!”

    “为什么不行?怕被一锅端,是吗?现在正阳门危在旦夕,有什么好害怕的?本宫……算了,本宫这就回大明门,让他们去那儿见本宫,本宫要好好问问他们,为什么对本宫如此敷衍,说话不算数,让本宫充当他们的傀儡,就跟耍猴似的?”

    说完,朱厚照愤懑不已地下了正阳门城头,乘车驾往大明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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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鞑靼先锋兵马,在达延部大将苏苏哈的率领之下,抵达京城城南五里处扎营,京城之战随时都会打响。

    内阁大学士刘健等人,议定《京畿防备辑要》,准备进呈弘治帝朱祐樘,但被萧敬告知,朱祐樘病情严重,不能打理朝政。

    “陛下龙体违和,难道诸位大人想让陛下在病中也不得安宁?”萧敬平日对内阁大学士极为恭敬,但涉及到皇帝的安危,却没能让他妥协……萧敬无儿无女,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对皇帝尽忠上。

    即便刘健身为首辅大学士,对萧敬依然是毕恭毕敬,当即试探问道:“萧公公,这奏折当如何处置?”

    萧敬有些不耐烦:“这么大的事情,杂家可不敢随便做主,几位大人,还是请示太子殿下吧。陛下委命太子监国,可不就是为了应付如今的情况?”

    刘健一听极为尴尬。

    上疏《京畿防备辑要》就是为了压制太子监国对军政的影响,怕熊孩子大权在握惹出事端,现在不但不能将太子权力进行限制,反倒连所有上疏都交给太子审阅后朱批,刘健心头自然大为不悦。

    但刘健没说什么,行礼后带着李东阳和谢迁从乾清宫告退,没走出几步,李东阳低声感慨了一句:“莫非如今是要步靖康之乱的后尘?”

    如此大不敬之言,连刘健和谢迁也忍不住侧头看了李东阳一下,不明白李东阳为何会如此愤慨,但仔细想想,便大致明白过来。

    靖康之乱时,宋徽宗为了避免当亡国皇帝,将皇位传与宋钦宗,结果父子二人双双当了亡国奴。

    现如今,弘治帝将朝中处置军政大事的权限,交给年轻气盛的太子,跟靖康之乱时多少有些相似。

    刘健顿时板起面孔,训斥道:“宾之,请注意说话的场合,此等言语,岂是为人臣子者当言及?”

    三人沿着后左门和中左门,正要往文华殿而去,恰好两名东宫太监急匆匆前来通禀,太子正在文渊阁等候。

    刘健没有把太子等候的事情放在心上,一边走一边说道:“昨日狄夷兵马已抵达京师左近,九门防备皆已齐备,但以安全计,还应当派出一支机动兵力,于九门各处巡防,随时策应各门……”

    谢迁问道:“那城外堡垒呢?”

    刘健摇头:“能弃当弃!”

    谢迁对此虽不满,但却拿不出更好的解决之道。三人很快抵达文渊阁外,正好通政使司左通政张悦带着城外最新消息而来,见到三位阁臣,张悦心急火燎地道:“几位大人,鞑靼兵马开始攻城了!”

    三位阁臣皆都愕然,刘健连忙问道:“这是几时发生的事情?”

    张悦道:“半个时辰前,鞑靼前锋兵马沿城外护城河,绕城一周骚扰,我将士皆都驻守城内,未曾出战,有散落在城外的哨探或被杀,或被擒,下官来奏禀之前,鞑靼兵马尚未撤去!”

    谢迁嘀咕道:“乱了乱了,这一战还未完全准备好便开启,我大明军队仓促应战,吉凶难料啊!”

    刘健一抬手:“进内商议!”

    一行进到文渊阁,只见堂上端坐一人,此人原本拿着奏本在看,听到脚步声他放下奏本,站起身打量几人,刘健这才想起之前东宫太监前来通禀太子在文渊阁等候。

    未等刘健等人行礼,在大明门没等到人又追到内阁来的朱厚照大声喝问:“几位先生,鞑子兵马已经杀到京城外,本宫现在要调遣两万骑兵从正阳门出击,你们快给本宫兵符,本宫这就调兵遣将!”

    听到太子要领兵出击,刘健吓了一大跳,赶紧劝谏:“太子稍安勿躁,臣等刚得知消息,狄夷兵马仅绕我京师护城河转圈,并未发起攻城。此时若我军主动出击,或许落入狄夷圈套,不可操之过急!”

    朱厚照这会儿急了,一跺脚:“我不管!现在是我支持军政,还是你们?为什么我说话你们都不听?”

    “你们看,鞑子看到我堂堂大明京师,闭守不出,他们岂非更加嚣张?如果不给他们一点威胁,等到他们运来攻城器械,随心所欲发起攻城,或许城破就在眼前,久守必失的道理你们不懂?”

    谢迁赶紧劝慰:“太子殿下,如今这境况,着急也没用,不如静观其变!”

    朱厚照不屑地道:“谢先生,以前本宫觉得你有本事,但现在看来,不过是徒有其名……我看你还不如你孙女婿沈溪呢!”

    “沈卿家敢作敢为,他能预料到鞑子动向,把消息告诉你们,而你们却自以为年老见识高,不采纳沈卿家的忠言,现在沈卿家已被你们的傲慢和无知给害死了,本宫继承他的遗志,领兵与鞑子一战,想扳回一城!”

    “可你们呢,却觉得本宫才疏学浅,把我说的话当放屁。那本宫现在请问一句,你们不是觉得自己有本事吗,谁出来担当大局,保证一定能转危为安?”

    这下内阁三位大学士都不说话了,京师危急,谁敢做出如此承诺?

    朱厚照气势更盛,道:“既然你们都不能担当,那本宫便来担当,给我两万骑兵……不用,给我一万就够了,本宫亲自领兵出城与鞑子血战一番,让他们看看大明儿郎不都是孬种!”

    刘健行礼:“太子万万不可,如今狄夷兵临城下,只有坚守方有一线生机,若出兵,只会自取灭亡!”

    原本朱厚照就一肚子火气,现在他更是怒不可遏,道:“就算灭亡,那也是我朱家的江山,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只管听本宫的,把兵马调拨给本宫,否则……本宫要你们好看!”

    他本想威胁一下眼前三位阁臣,但话说出口,才发现刘健等人,面色如常,显然不把他的恐吓当回事。

    朱厚照气愤不已:“本宫这就上正阳门城头,跟大明将士一同作战,同生共死!你们这些胆小怕事的怯懦之臣,早晚有一天你们会知道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说完,朱厚照甩袖出了文渊阁,三位阁臣只是冷眼旁观,只有张悦不解地问道:“几位阁老,这……”

    刘健收回目光,道:“不是还有事商议吗?狄夷进兵情况如何,详细道来……”

    ……

    ……

    朱厚照重新回到正阳门城楼,才知道已经开战。

    鞑靼扎好营房后,兵分两路,绕着京城外围走了一圈,将京城九门悉数骚扰了一遍。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战报总结上来,城外被掳劫的哨探斥候若干,还有部分百姓被屠戮,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民居被焚毁……应该是鞑靼人总结了历史经验教训,当年土木堡之变后的京师保卫战,大明官兵曾在城外空置的民房内埋伏大量兵马,给予瓦剌军队迎头痛击,鞑靼人此举便是杜绝遭遇埋伏的风险。

    鞑靼兵马在城外横行无忌,城中守军就算再恼怒,也不敢贸然出兵与鞑靼人交战。

    朱厚照拳头打在城垛上,愤愤不已:“鞑子不过才一万兵马,我们城中守军几十万,居然让鞑子这么横行无忌,气死本太子了!难道就没一名将领肯跟随本宫前去,将鞑靼人杀的片甲不留?”

    在场将士都不敢吱声,对于鞑靼人嚣张的气焰,城中守军气愤归气愤,但没人敢站出来与鞑子在平原上作战。

    朱厚照一脸恼怒:“问你们呢,谁愿意跟本宫前去一战!”

    朱厚照环视在场军将,目光所及人们纷纷低下头,没人敢领命,当他看到马九的时候,马九试探着略微抬起头,抱拳道:“太子,小人……愿意一战!”

    在场这么多将士,没有人在太子面前自称小人,唯独马九对自己缺乏自信,他早已习惯听从命令,之前他听沈溪的吩咐行事,无论在商场上还是战场,都取得很大的成绩,现在他面对太子,也是一般无二。

    所有人中,只有马九俯首领命,朱厚照心头大为不满,但还是点头道:“总算有人能听本宫的话,可惜你……手下没兵。本宫记得你今天的话,等将来吧,以后本宫亲自领兵跟鞑子厮杀的时候,让你带兵跟随本宫左右!就这么定了!”

    “乌鲁鲁……”

    就在朱厚照说话时,城外鞑靼兵马已经重新汇聚到正阳门外,此时鞑靼人完成了对京城周边的劫掠和破坏,正在正阳门外对着城门耀武扬威。

    朱厚照破口大骂:“他娘的,敢这么嚣张,放炮,听到没有,本宫让你们放上几炮……京城有多少门火炮?”

    负责镇守正阳门的守将隋仲道:“回太子殿下,正阳门并无火炮!”

    朱厚照瞪大了眼睛,非常惊讶地问道:“正阳门城头没有火炮?火炮都去哪儿了,不是说我大明最厉害的兵器,就是火炮吗?难道连京城都不多准备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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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最近几年是铸造不少佛郎机炮,这些炮质量参次不齐,基本都被送去九边。..

    刚开始佛郎机炮的确挥不小作用,但也仅仅只限于城塞的防御作战。

    大明炮兵素质不高,再加上边军将领固执傲慢,使得佛郎机炮在野战中运用不多,结果当榆林卫城等城塞被鞑靼人轻松拿下时,佛郎机炮有很多落到鞑靼人手中。

    但鞑靼人也不太精通佛郎机炮,更多的是把佛郎机炮当成威慑手段,用来炫耀武力,亦思马因掠夺回来的佛郎机炮,有大半送到土木堡,最后落入沈溪之手。

    而京城根本就没有佛郎机炮配备,甚至连旧式火炮也极少,防守主要靠连弩和弓箭,京城城墙也是大明各城池中最为高大险峻机关设置最多的所在。

    “太子殿下,城头设有连弩,还有数百弓箭手,一旦鞑子来犯,保管叫其有来无回!”隋仲自信满满第说道。

    “有来无回个屁啊,你当本宫没见过世面?现在什么年头了,还连弩和弓箭手呢,你当这是一千多年前靠武将悍勇吃饭的三国时代?这年头就应该用火炮,等炮弹落下炸开,鞑子成片倒下,而你的连弩射出击即便能射到人,也会被鞑子身上的厚甲给拦下!”

    朱厚照说着,又下面那些耀武扬威的鞑靼人,愤怒地说道,“现在给本宫送一门火炮上来,让他们知道厉害!”

    马九在东南沿海剿匪时见识过沈溪施展火炮,知道如何才能挥火炮的最大威力,当即鼓起勇气禀报:

    “太子,小人见过沈大人开炮,如今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鞑子兵马足有四里地,即便居高临下,增加射程,但也无法覆盖目标!”

    隋仲等人均用鄙夷的目光九,在他们太子身边一个卑躬屈膝,走到哪儿都点头哈腰的小人物,居然主动跳出来“丢人现眼”,他们不认为马九在火炮的使用上有什么言权。

    朱厚照倒是对马九说的话很感兴趣,问道:“那你说说先生是如何在实战中运用火炮的?”

    马九对于火炮的操作流程射程远近大致熟悉,可让他讲解具体如何运用,他就感觉脑袋和嘴巴糊在了一起,无法将脑海中的东西归纳汇总讲述出来。他憋了小半天,才道:“小人……说不上来!”

    “真是笨哪你!”

    朱厚照直接骂开了,“可惜这会儿沈先生不在了,要不然本宫直接去问他,就知道火炮该怎么运用才能挥作用!”

    马九骤然从太子口中得到沈溪的消息,心头惊骇无比,“沈溪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他只能期冀事情跟他理解的不同,仅仅是沈溪人在西北未归来。

    此时的朱厚照,可没意识到自己言多有失。他之前只是听说大明火炮厉害,却忽略了火炮需要人才能挥其威力。

    佛郎机炮是沈溪一手引进,沈溪懂得如何充分利用佛郎机炮,懂得在实战中灵活变通,而别人却没这能力。

    别人只是一味想用火炮对着敌人轰,却不明白射程和射角的关系,也不懂在什么时机放炮最好,更不懂如何保养……很多时候火炮只是开了几炮就炸膛,对自己一方造成人员和士气上的损失。

    就算沈溪之前培养的张老五等几个炮手,送到九边培养炮手,但因战场上瞬息万变,这一战的导火索又是大明出兵在先,火炮并未挥威力,等真正到了肉搏时,已经没有人相信火炮能力挽狂澜,就此浪费了这一大神器。

    鞑靼人在京城外面耀武扬威,朱厚照暴跳如雷,偏偏他手头无兵,没法带人杀出城跟鞑靼人拼命。

    就这么过了中午,鞑靼人扬长而去,仍旧选择在距离正阳门五里外的空地上扎营。

    朱厚照把周围能召集的军将叫到身边,商谈战事,但这些将领对于出城与鞑子作战都不抱信心,一个二个低头不语,被太子问到唯唯诺诺,全无主见。

    本来朱厚照可以回皇宫先填饱肚子再好好休息一番,但他打定主意,要留在城头跟士兵同吃同睡,如此方显得他体恤将士,爱兵如子。

    本想品尝一下烈酒的味道,可惜军中不备酒水,朱厚照大为失望,不过他对军中的伙食还算满意,主要是他吃惯锦衣玉食,突然吃点儿驴肉火烧羊肉锅盔和小米粥,让他感觉享用到了“人间美味”。

    朱厚照暗忖:“父皇没亏待将士,营中吃得这么好,何愁此战不胜?”他却不知道,也只有他自己和身边少数人可以享用到驴肉火烧和羊肉锅盔,其他人能吃到白面馒头已经算是撞大运,大多数人只能吃炒面或者炒米就热水过顿。

    刚过正午,斥候将前线最新消息传到城头:“……鞑靼五路人马,从房山涿州固安各处杀奔京城,目前其中军驻兵法华寺!”

    朱厚照仲,问道:“法华寺在哪儿?”

    “回太子殿下,法华寺在京城东南方,崇文门之南,天地坛之右!”隋仲指着法华寺的方向说道。

    朱厚照震惊不已,叹道:“五路兵马,这是多少人?有没有十万?”

    隋仲回道:“太子殿下,之前奏报,鞑靼兵力约在六万许,具体的……末将并不知晓!”

    作为正阳门守将,隋仲对于大局了解不多,朱厚照现自己在城头无法得到更多的消息,当即心急火燎下了城,隋仲还以为自己做错事引来太子不满。

    张苑本来要紧跟朱厚照的步伐下城头,但他很懂得见缝插针,走过去对脸色阴晴不定的隋仲低声说道:“以后要学会做事,别老惹太子心烦!”

    见到张苑给自己打眼色,隋仲忽然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感情没把孝敬银子送上去,当即点头应是,心中却在想:“幸好张公公提醒及时,却不知太子殿下也是贪财之人?”

    这会儿的朱厚照,一心去调查鞑靼总兵力情况以及其主攻方向,他知道问在城头值守的将领没用,直接往大明门两侧的六部而去,他准备找代理兵部尚书事的熊绣,或者去找执掌五军都督府的张懋,问明情况。

    ……

    ……

    就在京城战火一触即时,沈溪正领兵在居庸关以西三十里的草原地区,与鞑靼亦不剌所部展开激战。

    此时已是沈溪离开土木堡后的第三天。

    沈溪进兵度不快,因为军中辎重极多,大多数都是之前从鞑子营中所获,而且许多牲畜用于“马雷”作战,以至于运送辎重的牲口数量严重不足,很多时候只能靠人力,甚至被他整合的边军骑兵中部分马匹,也加入到运粮牲口的行列。

    沈溪此时亲率的中军主力,大约在一万左右,跟之前全数为步兵不同,此时军中骑兵数量近半。在出土木堡后,他分出一路约三千兵马走居庸关北路,沈溪自己这一路人马则走居庸关到宣府镇城的官道。

    中途驻军地点,沈溪只短暂在怀来卫城歇息,等他现怀来卫城在鞑靼人铁蹄践踏后变成空城,他便放弃在怀来卫城驻兵的打算,一路东进,刚渡过妫水河,便与亦不剌所部后军遭遇。

    骑兵对骑兵,沈溪前军由林恒亲率,大约五百骑,亦不剌的后军骑兵数量大致相当,双方展开短暂交兵,亦不剌部撤往居庸关方向。

    到此时,沈溪所部与居庸关驻军对鞑靼兵马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与鞑靼亦不剌部一万兵马对峙于居庸关外。

    居庸关守将,仍旧为隆庆卫指挥使李频。

    沈溪派出的北路兵马,贴着松山玉渡山山脚,走隆庆州绕道水泉沟,从侧翼撤回居庸关,沈溪为了取得跟居庸关联系,派出大量斥候,带着他写给李频的信,让李频配合作战,在保证居庸关稳固的情况下,择机攻击亦不剌部侧翼,牵扯其注意力。

    “师兄,让我去吧,这几天行军慢吞吞的,之前与鞑子那一仗我又没赶上,都快憋坏了!”

    王陵之随时都会主动跟沈溪请战,这家伙精力过剩,以前想跟人打架没机会,到战场上他终于可以一展所长,那颗不安定的心一而不可收拾。

    沈溪道:“我中军一共才五千骑兵,失去一兵一卒,对接下来的战事影响都很大。凌之,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得沉住气,等机会吧,我一定会让你杀个过瘾,尽情展示你一身所学!”

    “好,这可是师兄你说的,我记下了!”

    王陵之非常激动,好像得到某种恩赐,其实沈溪只是做出一个让他打仗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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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不剌部的兵马数量不是很多,但加起来也有一万多骑,而且基本是鞑靼军中的百战精锐。. M

    亦不剌部在鞑靼各部族中,一直给人以骁勇善战的印象,在平原正面交锋中,明军没有任何胜算。

    “居庸关乃京城第一雄关,如若不能以城塞为凭据,在平原地带与鞑靼人作战,胜利机会渺茫!”沈溪在战前动员会上说得很直白,不能对攻,只能智取,必须要充分利用鞑靼人的弱点。

    胡嵩跃道:“大人,鞑子骑兵一向来无影去无踪,如今他们占据主动,这一战,可不好打啊!”

    沈溪没有作出解答,恒,问道:“林将军以为呢?”

    林恒在边军多年,对于行军作战多有研究,但边军一向是由文官或者是总兵官作决策,中下层军官在制定作战方略上基本没有施展身手的机会,林恒从无升帐议事时表经历,此时显得极为紧张。

    林恒思索了一下,才说道:“回大人,八达岭周遭山峦众多,可于群山中设伏,施展诈败之计,将鞑靼骑兵引进山丘林地中,周遭奇兵倾巢而出,鞑子顾此失彼,方有胜机!”

    肚子里有没有墨水,这个时候最容易体现出来,沈溪在京营将领中,最欣赏胡嵩跃,但胡嵩跃明显缺少见识,林恒应该多兵书,知道在面临强敌时避实击虚,因势利导,而不跟胡嵩跃等人一样只是在军中混吃等死。

    所有将领都溪,他们不确定沈溪是否赞同林恒的建议,尤其是从一开始便跟随沈溪的京营将士,早就把沈溪的话当成金科玉律,至于别人说的,跟放屁没多少区别,说得再好也没用,只要沈大人认为不对,他们马上嗤之以鼻。

    沈溪思索后,微微点头:“林将军此提议,甚好!”

    一句话,就让胡嵩跃等人觉得非常新鲜,以前他们在沈溪跟前提了不少意见,从来没得到沈溪如此中肯的评价,此时望向林恒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钦佩,都在想:“这小子跟白面书生一样,还有点儿真本事,居然能得到沈大人的认可!”

    沈溪继续说道:“单纯以战术论,林将军之提议贴合实际,可行性很高。但鞑子深入我大明腹地,必定小心谨慎,一次两次诈败显然难以奏效。”

    “本官一定要多打几次败仗才行,先以各路兵马袭击鞑靼营地,多番进而撤兵,待鞑靼人主动出击,许败不许胜。届时,调集主力与鞑子正面一战,再败。此时我军撤兵,将鞑子引入山林之中,方可奏效!”

    沈溪这话,在场将领大概听明白了,不断起进攻却遭遇失败的目的是充分表现大明官兵的窝囊,随即吸引鞑子主动一战,再一次诈败,最后主动出击,继续诈败……

    光是一个诈败的过程,就分成三个步骤,怎么听,都觉得太过复杂!

    刘序惊讶地问道:“大人,是否……需要如此曲折?若其中哪一环做的不好,军中损失兵马是否多了些?”

    沈溪道:“要想取胜,必须有所牺牲,这次战事,权当对官兵的一次考验,当一个好的士兵,打仗不但要勇猛,撤退时两条腿也要麻利,能进能退能打能撤,才是真正的好兵,光会在战场上拼死,只是莽夫所为!”

    沈溪对一个士兵好坏的评价,让在场将领听起来非常新鲜,他们第一次听说拔腿逃跑也能成为一个好士兵,这跟之前军中宣传的主流思想大相径庭。

    帅案上,沈溪摊开地图,图上详细描绘了居庸关周遭地势地形,标注的内容要比平常的军事图更为详细。

    沈溪指着图纸道:“这是居庸关左近山川图,诸位先行端云观一线呈葫芦状,壶口狭窄,内里宽广,将之作为决战之所再好不过。本官将在其中布置五千兵马,其中两千步兵,另有弓弩手火铳手各一千,火炮百门,全力一战。”

    “剩下兵马,领本官令,在康庄五里铺和西榆林一线展开骚扰,每战只许败不许胜,不得擅自行动。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一听,行军打仗都听从沈溪的安排,顿时感觉简单许多。

    尤其是京营兵,他们最喜欢听从沈溪的军令,往往执行的时候莫名其妙,但最后胜利莫名其妙便到来了,每次幸福都来得很突然。

    没人有异议,沈溪道:“既然如此,本官先调遣两路人马,自康庄以北的桑园骚扰鞑靼左翼骑兵,胡将军,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胡嵩跃没想到自己第一个领命,当即恭敬行礼:“末将遵命!”

    ……

    ……

    升帐议事结束,与会将领各自带着差事离开。

    林恒和王陵之留在中军大帐,王陵之对没安排他领兵有些不满,但之前沈溪已然承诺让他打一场大仗,所以这会儿他没有多懊恼。

    到了私里下,林恒问道:“沈大人,此战您安排合情合理,各路人马调配井然有序,但耗费的时间似乎太多了……我们不是要以最短时间赶至京师勤王吗?”

    沈溪打量林恒,微微一笑:“林将军觉得此战会拖很长时间?”

    林恒迟疑半晌,才点头:“按照沈大人的安排,此战怎么说,也需要旬月才能完成吧?”

    “不用那么久。”

    沈溪将手头的战报放下,沉声道,“大约三四天便可完结,等我们赶至京城,也不过五六日。按照我的估算,鞑靼先锋兵马此时应该已抵达京城,要是京城连五六日都无法坚持,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林恒稍微放心,道:“京城坚守半月以上,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就怕京城混入鞑靼暗探,收买奸邪之徒开城门献降!”

    沈溪道:“问题没有林兄想得如此严重,京畿防备一向还算完善,况且朝中有刘少傅马尚书张老公爷等人主持,问题应该不大,但就怕陛下病情,会影响到决策……”

    “如今京师消息断绝,暂无法估量京城防御举措,若京城一味地坚守不出,鞑靼人会得寸进尺,一旦京城外围要隘尽皆失守,那京畿防备,就好似被人剪除羽翼,只能在危殆中苟延残喘!”

    林恒惊讶地问道:“沈大人,我大明如今不应该全力驻守京城吗?”

    沈溪笑着拍拍林恒的肩膀,道:“久守必失的道理,林兄应该知道吧?鞑靼人布局巧妙,先将马尚书率领的三边兵马吸引到宁夏甘肃一线,同时迂回至长城内,里应外合攻打张家口堡宣府镇城。待宣府失守,我大明九边囤积粮草三去其二,兵马粮草皆不足,如何增援京师?”

    “各地勤王兵马,不过乃地方卫所驻兵,骑兵极少,步兵兵器老化,军容不整,如何与鞑靼精锐骑兵一战?”

    林恒想了半天,才被迫点头。

    沈溪继续说道:“如今鞑子战术,就是围城打援,一旦京畿周边各城塞相继失守,京城将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乱世出妖孽,京师内或有宵小为鞑靼人所用,城门失守,京师将无法求存,天下必将大乱。即便京师内部不乱,城外没有兵马互成犄角,也未必会坚持多久……”

    说着,沈溪抬头城方向,心中焦虑不安。

    林恒见沈溪若有所思,没敢出言打搅,等沈溪重新收回目光,林恒才问:“沈大人,您觉得我们这路人马,如果杀到京城,可否解京城之围?”

    “唉!”

    沈溪轻叹一声,摇头道:“或可解,但也未必。我兵马杀回京城,此时京师周边或全为鞑靼人所占,那时行军作战将极为艰难。关键在于,京城主军政之人,是否能审时度势,关键时刻主动出击,一举打掉鞑子的锐气,使得其不敢轻举妄动。”

    “否则,可能只有等宣府大同一线战事有了结果后再说,但那时京师是否还能坚守,另当别论!”

    林恒这才想到,大明与鞑靼人交锋,不但京城会面临大战,宣府和大同之地同样会生激烈碰撞。

    京城这边是由鞑靼汗部人马,也就是达延可汗巴图蒙克为主导,几十个蒙古小部族为辅,攻打明朝京师。

    宣府大同一线,则是由鞑靼国师亦思马因所部为主,与明朝三边回撤兵马一战。

    沈溪道:“天城卫一战,我边军折损近万,军心士气受到严重打击,若刘尚书不能一战得胜,三边兵马无法撤回,京城安危就只能系于你我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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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死本太子了!”

    正阳门城门楼三楼上,朱厚照气得拍桌子瞪眼,好像天下人都负了他一般,愤懑不平。.M

    张苑在旁劝说:“太子殿下,请息怒……您在这里生闷气,别人又不知道,白白让自己吃亏!”

    这话说出来,宛若煽风点火,朱厚照不但没有息怒,反而暴跳如雷,他一把将签筒和军令牌抛在楼板上,瞪着眼道:

    “本宫让张老公爷马尚书他们过来商讨军事,一个二个拒不露面,如今鞑子杀到京城之下已有两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据报鞑子主力不过三万余,实力又不是多离谱,为什么不能划拨给本宫五万人马,让本宫带出城去跟鞑子决一死战?”

    张苑满脸为难之色,心道:“小主子太难侍候了……之前鞑靼前锋兵马到来,您老说要带两万人出去,就将张公爷和马尚书他们给吓着了,这次居然要带五万人出城,咱可是听说京城总兵力仅有十万出头,人都拨给你了,回头出去后败,那京城可就守不住了。就算获胜,您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谁来继承大明皇位?”

    这会儿马文升张懋张鹤龄等人都学聪明了,不管朱厚照在正阳门怎么闹,他们来了个避而不见,个熊孩子能嘚瑟到哪里去。

    “报……太子殿下,西直门一线鞑靼主力兵马开始攻城!”信使突然把消息带到正阳门城楼,将正在观察城下鞑子动向的朱厚照吓了一大跳。

    朱厚照哆嗦了一下,问道:“鞑子……攻城了?”

    张苑战战兢兢:“太……太子殿下,您……是否移驾?”

    朱厚照声音颤抖,道:“移……移什么驾?西直门驻守兵马多吗,我记得那边土房子不少,但之前都被鞑子给推平了,本宫手上无兵,仓促前去岂非送死?你们几个,快快快,给本宫传令兵部左侍郎熊侍郎,让他到这里来见本宫,如果他不来……就给本宫绑过来!”

    之前两日,鞑靼人只是对京城各城门展开不间断骚扰,等到鞑靼人完成对京城周边的卫城的清剿后,突然纠结兵力对西直门起攻击。

    东宫常侍带着人前去传召兵部侍郎代尚书事的熊绣过来相见,而朱厚照则在城门楼三楼来回踱步,口中一直重复“完了完了”,之前的自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彷徨无助。

    张苑心想:“太子殿下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带兵与鞑靼人一战,现在听说鞑靼人攻城,突然就乱了方寸,可见太子还是难以担当大任……唉,京城若失守,大事可就不妙了!”

    朱厚照在正阳门城头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没把熊绣等来,此时正阳门驻军显得一片混乱,显然西直门那边的战事影响到了京城九门防卫,朱厚照不时从正阳门往城西方向眺望,但因距离太远,根本西直门那边是个什么状况。

    “到底怎么回事?本宫传召熊侍郎,他到现在还不见人,莫非想抗旨不遵?”朱厚照恼火地说道,“本宫奉旨监国,代天子行事,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就敢敷衍本宫?”

    周边的锦衣卫旗手卫府军前卫等十二卫亲军,根本就不敢跟朱厚照搭话……兵部侍郎可是正三品大员,管的便是将领,对于当兵的来说已经算是位极人臣了好不好?

    就在朱厚照干着急时,寿宁侯的车驾停到了正阳门下。张鹤龄从马车车厢里下来,抬头眼,匆匆上了城头,又爬上城楼,见到朱厚照本人,行礼道:“太子殿下,宫中传令,臣前来接您回宫!”

    朱厚照怒道:“谁让你来接本宫的,本宫尚未与鞑子拼死一战呢!”

    张鹤龄有些着急,心想:“皇后让我来传召太子回宫,可这小子犟得很,老喜欢和人对着干……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把他骗回宫去……”

    原来张皇后在坤宁宫照顾小公主,听说儿子上了正阳门,一晚都没回宫,又惊又怒,赶紧让人传话给张鹤龄,让国舅爷务必把太子接回宫。

    张鹤龄道:“太子殿下,陛下有军机要务与你商谈,请太子即刻回宫!”

    “父皇找我?嗯……一定是父皇准备委命我全权负责军政之事,恰好我要跟父皇告那些对本宫大不敬的臣子,舅舅,你快带我回宫!”

    朱厚照之前还闹别扭,但听说皇帝老爹醒了,心里多了几分期待,立即答应跟张鹤龄一起回宫。

    张鹤龄将太子车驾送入大明门,站在宫门口,忍不住擦了一把冷汗,摇头道:“京师正遭遇鞑靼人攻城,这小子居然还有心思在正阳门凑热闹,真是不知者无畏……来人啊,马上为本侯准备快马!”

    城门值守的金吾前卫军官上前问道:“侯爷这是往何处去?”

    “阜成门!”张鹤龄焦虑不安地说,“西直门遭遇鞑子攻城,阜成门必然也会有危险,本侯要亲自上城头督战!”

    张鹤龄虽然没有多少才能,完全靠姐姐张皇后的荫庇才得升高位,但他在国难当头还是有基本的责任心,知道此时九门需要高官督战。

    战马很快送来,张鹤龄正要翻身上马,忽然见到谢迁和熊绣急忙往皇宫去,二人似乎是刚从兵部过来,要进宫禀事,张鹤龄见到二人,连忙迎上前。

    谢迁鹤龄,有些好奇为什么张鹤龄会出现在大明门,见礼之后,张鹤龄率先问道:“二位这是要往乾清宫去?”

    熊绣道:“今龙体抱恙,我等臣工无法面圣,这是准备往内阁……若有事启奏的话,奏本在司礼监走一遍流程即可!”

    谢迁眯着眼问道:“寿宁侯,太子可回宫?”

    张鹤龄对于熊绣的解答有些诧异,什么叫奏本在司礼监走一遍流程即可?皇家的朱批大权就如此儿戏?他对谢迁道:“本侯奉皇后命,召太子回宫。之前听闻西直门有鞑靼兵马进犯,此事当真?”

    因为消息不顺畅,使得军政要员对于情报的掌控出现偏差,相互见面后先问询一下对方知道的情况,以便核实情况。

    “嗯。”谢迁点头,又道,“阁部议定,暂时在兵部设总理军务衙门,全权处置京师防务!”

    张鹤龄更不乐意了,此举分明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啊,当即问道:“谢尚书此话,本侯不解,陛下委派太子监国,总理军务,为何内阁要在兵部设立总理军务衙门?莫不是想把太子架空,任由你等自行调动兵马?”

    谢迁未料到张鹤龄反应如此强烈。

    谢迁与熊绣对视一眼,二人都是进士出生,同气连枝,对于张鹤龄难免有所轻视。谢迁一拂袖,道:“老夫这就进宫面圣,一切交由圣断,先行告辞!”说完便不再理会,与熊绣一同进了大明门。

    张鹤龄愤怒不已,嘀咕道:“之前还说无法面圣,现在却说交由圣断,骗谁呢?这会儿陛下不能理政,若太子再被这些阁臣架空,那时我兄弟当如何自处?不若马上去见皇后,交由皇后定夺!”

    张鹤龄本来要去阜成门,但此时他也不急了,马上进宫去见张皇后。

    在张鹤龄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能让张氏一门被人牵着鼻子走,既然内阁和六部准备将皇室架空,他必须要做出反击,现在能平衡朝中权力的只有张皇后。

    这头谢迁和熊绣到了文渊阁,辅大学士刘健正在处置军务奏本,李东阳则去了城中广平库,调动钱粮。

    谢迁到来后把西直门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刘健问道:“西直门守将乃何人?”

    谢迁道:“副总兵高泓。”

    刘健再问:“西直门驻守兵马几何?”

    谢迁回道:“兵马四千余,现已增兵六百!”

    刘健听到后有些忧虑,差不多五千兵马,驻守一处城门听起来很多,但京师城墙面积宽广,这些人分散到各段城墙,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刘健细细思虑,问道:“英国公何在?”

    之前谢迁还能对答如流,这会儿只能无奈摇头,因为他也不知道张懋现在在哪里。

    目前京城官员和将领缺少有效调度,上令不能下达,虽然各处均安排有具体负责的将领,但各自为战,京城防务一团糟。刘健叹道:“如此成立总理军务衙门确实是刻不容缓!”

    谢迁苦笑着问:“不知衙门主事者何人?”

    这问题把刘健给难住了。

    土木堡之变后,兵部尚书于谦主持军务,上下一心,于谦甚至亲自带领兵马陈兵德胜门外,当时的作战指导思想,便是兵马陈列于城外,扎下营寨,保护城墙和城门,最后证明这个举措无比英明正确,最终取得了北京保卫战的胜利。

    眼下京城兵马全部龟缩城内,唯一有勇气与鞑靼人在城外交战的,反倒是初出茅庐的朱厚照,却被几位重臣将其权力架空。

    熊绣提议:“主理军务,非太子不可!”

    谢迁打量熊绣一眼……既然要太子主持军政,那还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直接让太子在文华殿主事不也挺好?

    刘健一甩袖:“请马尚书!”

    在这位辅大学士心中,只有曾为兵部尚书,而且有实际带兵经验,亲自领兵收复哈密的马文升有资格主持军务。

    这边刚说完,那边便有人送来一封奏本:“几位大人,马尚书昨日回去后感染风寒,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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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文升并非撂挑子不干,这回却是真病了,谢迁和李东阳去马府,确认了这一点。.M

    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身子骨大不如前,谢迁和李东阳五十多岁“风华正茂”,如今都感觉身体吃不消,更何况是马文升这样的垂暮老者?

    谢迁和李东阳从马府出来,直接回文渊阁见刘健,将详细情况说明,刘健询问:“马尚书可有属意何人出来主持军政?”

    谢迁东阳一眼,轻轻点头:“熊侍郎!”

    刘健迟疑一下,最后轻叹:“如今刘尚书尚滞留太原镇,无法领兵回京师,熊侍郎算是不二人选,马上传令……”

    “且慢!”

    谢迁抬手打断刘健的话,“刘少傅,如今真不需要请示陛下,或者太子?”

    刘健道:“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此事若再无限期拖延下去,京畿防备将会陷入一片混乱,苦的只会是天下的黎明百姓,便如此决定吧!即刻传兵部熊侍郎进宫,入文渊阁参与军机要务!”

    说是让熊绣主持军政,但实际上却只是“参与军机要务”,并非实际掌权之人,这也是刘健聪明的地方,让熊绣出来担当大事,而实际决策者其实还是内阁三人,这样有功劳大家一起分享,若出现过错就把责任全部推倒熊绣身上。

    熊绣久历宦海,无比精明,这会儿鞑靼人已经开始攻城,而且对西直门的攻势异常凶猛,熊绣并不想在这种危急关头受命,因为无论怎么个职务都不好担当,太子朱厚照被架空就是前车之鉴,况且此举说不一定还会得罪皇帝,纯属吃力不讨好。

    熊绣正在城西阜成门内的白塔寺督促军务,此时西直门一线激战正酣,鞑靼兵马第一次攻城便规模宏大,至少出动上万兵马,攻城器械更是一应俱全,毫不费力便在护城河上架起浮桥,然后推动冲车云梯攻城。

    鞑子兵无比悍勇,几次杀上城头,却被负责守卫城门的副总兵高泓率部将鞑靼人赶了下去。

    听说自己奉调进文渊阁“参与军机要务”,熊绣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等几名亲卫把西直门战报汇总过来,熊绣更是忧心忡忡。

    负责阜成门和西直门整体防御的游击将军洪涉上前行礼:“熊侍郎,这里有本将驻守,您放心进宫商议军机。本将向您保证,在您离开这段时间,西直门绝不会有寸土之失!”

    熊绣听了拍拍洪涉肩膀,道:“那洪将军,这里一切就拜托你了!”说完,熊绣出了寺门,骑马匆忙往皇宫而去。

    洪涉这边简单跟部将商议过后,马上带人增援西直门。

    刚刚过了朝天宫,便听到前方喊杀声惊天动地,一名洪府家丁上前奏禀:“大老爷,鞑子悍勇,其攻城器械充足,不怎么费力便登上城头,虽然我军几次将鞑子赶下城去,但囤积的檑木坠石猛火油金火罐等砸得差不多了,后续却没有援军赶来,西直门恐怕守不住了!”

    “放肆!”

    洪涉勃然大怒:“不得扰乱军心,鞑子不过万余兵马,刚起攻城就想杀进城中?若真让他们得逞,本官颜面何存?你去将我洪家家丁全都召集起来,拿上兵器随我一起杀上城头,与鞑子决一死战!”

    家丁极为为难:“大老爷,咱家人……也不多!”

    被洪涉瞪上一眼,家丁不敢再多言,洪涉道:“让老三和老五也带人过来,我们洪家上下一心,共度危难!”

    “六老爷那边……”

    家兵又问了一句。

    洪涉道:“六老爷如今在五军都督府当差,别叨扰他,把家里的壮丁都带过来就是。我要让世人知道,我们洪家是大明忠臣!”

    洪涉豪情万丈,不过遭殃的却是他的家人,作为京城洪家当代家主,第三代中年岁最长的一位,他下面还有几个胞弟,其中洪家“六老爷”就是之前跟沈溪颇有渊源的洪浊。

    洪浊原本在五城兵马司当差,后来通过走关系调进五军都督府担任都事,从事文案工作,本身洪浊虚弱多病,也不适宜上城头作战。

    ……

    ……

    京城西直门一线战事焦灼,此时居庸关也在经历战火。

    沈溪的诱敌之计,有条不紊进行,经过一天一夜激战,沈溪派出数批兵马前往亦不剌中军骚扰,但亦不剌部反应奇怪,屡次挨打却坚守不出。

    亦不剌本人在鞑靼各部族长中间,原本属于最沉不住气的一个,沈溪一直以为自己的连环诱敌之计定能成功。

    鞑靼人进兵中原,必然给各部族分配了任务,沈溪虽然不清楚具体是如何分配的,但大概能猜到,亦不剌作为鞑靼第三大部族的领,也为达延汗巴图蒙克猜忌,亦不剌部被安排攻打居庸关便是证明,跟亦思马因部一样,专门负责啃硬骨头。

    “大人,斥候从居庸关内传回消息,据说南口方向,鞑子有数千兵马进犯,似乎准备里应外合,与亦不剌部一起攻打居庸关,此时我北路兵马若不能及时撤回,恐无法进入居庸关,反倒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胡嵩跃见沈溪连日商议事情都是召集林恒等人,而将他这样的“人才”忽视,心头不满,获得情报后便赶到沈溪面前,表现自己的见识。

    沈溪简单地应了声“嗯”,便再无任何反应,这让胡嵩跃心头升起强烈的挫败感,琢磨道:“沈大人这是听到没有?难道我表述的不够清楚,或者是他对我的建议不认同?”

    沈溪手头摆弄的是反应居庸关周边地形地貌的沙盘,从确定战术到具体实施,然后到现在,沈溪一直神色严峻,显然也在对当前战事反复考量。

    胡嵩跃未得到沈溪的任何回馈,在中军大帐站了许久,终于感觉自讨没趣,于是怏怏不乐地离开。

    过了没多久,林恒在完成对亦不剌部右翼兵马的袭击任务后,回来跟沈溪复命,显然他也察觉到亦不剌部表现不对劲。

    “沈大人,亦不剌部兵马似乎无心应战,军心涣散,末将怀疑其军中缺粮,若趁机一战,或许有取胜之机!”

    林恒的观点,跟胡嵩跃恰好相反。

    胡嵩跃觉得亦不剌部是在等鞑靼人绕后的兵马抵达居庸关内侧,里应外合,此时属于战前休整期,所以才高挂免战牌,请求沈溪将派出的北路兵马撤回来。

    林恒则认为亦不剌部面临的问题很大,估计是缺少粮食物资,使得其兵马士气全无,此时出兵可以大获全胜。

    摆在沈溪面前的有三条路,或者听从胡嵩跃的观点,暂时避战,等居庸关战事结束再决定下一步行动方案;或者听从林恒的建议,倾巢而出,与亦不剌部决战;或者根据之前的安排,继续对敌展开骚扰,等亦不剌所部中圈套后再与之决战。

    跟胡嵩跃的待遇相似,林恒说的话,也没有得到沈溪正面回应。

    但林恒是不那么容易死心之人,他主张的观点轻易不会收回,以前他的意见没人听,但现在建议的对象是他“妹夫”,让林恒多了几分责任感,无论如何我要把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至于是否采纳那是你的事情,我只需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沈溪放下手上一面代表鞑靼人千人队的小旗,对门口的亲卫招了招手:“传王将军过来!”

    亲卫反应一下,才意识到沈溪所说的“王将军”是指之前总喜欢赖在中军大帐不走的王陵之,因为沈溪不肯派他出去作战,这两天王陵之闷闷不乐,甚至连沈溪都不愿相见。

    不多时,王陵之扛着大刀进到中军大帐,上来第一句便问道:“师兄,找我有事?”

    沈溪抬头打量他,道:“我这就要安排你领兵作战!”

    王陵之兴奋地问道:“当真?是否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刻?”

    沈溪点头:“我准备让你带两千骑兵打头阵,由林将军带三千骑兵保护你的侧后……”

    王陵之眨眨眼,问道:“那师兄你呢?”

    “我?”沈溪淡淡一笑,“我自然率领中军,稳步前进,争取一举将鞑靼兵马歼灭!”

    王陵之握紧拳头:“有师兄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我打头阵,师兄殿后,打得过我们!哈哈!”

    沈溪又恒:“林将军,可有异议?”

    林恒却有些迟疑:“沈大人,此事……难道不需要升帐议事做出交待?”

    沈溪微笑着摇头:“我军中上下齐心,一旦做出决定,便会无条件遵守。林将军,此行非常凶险,一定要防备鞑靼两翼突袭兵马,争取一战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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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二日,京城保卫战大幕拉开后的第四天,继西直门明军苦战一晚击退鞑子的进攻后,朝阳门崇文门安定门相继遭到鞑子进攻。.M

    在这四天里,鞑子将京师周边的兴州中屯卫和后屯位,营州左右中后前五卫,定边卫和神武中卫等卫城悉数攻取,主要是这些地方的兵马已抽调到京城,只留有少数官兵留守,鞑子起攻城后基本没遭遇多少抵抗。

    除此之外,京师周边的房山良乡通州顺义昌平等县城都受到鞑子兵马滋扰,好在军民一心,鞑子现一时间难以攻取后,便采取威慑的态度,不时派马队在这些城池旁疾驰而过,使得各县城都不敢派兵出城。

    如此一来,京师实际上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鞑靼汗部兵马,这个时候才在达延汗巴图蒙克的率领下,进驻京师南面的南苑。

    此番蒙古各部进犯大明京城的总兵力高达十万,但由于京师城池太大,仍无法形成全面而彻底的包围圈,京城共九门,鞑靼兵马分成十军,其中九军各自面对大明一座城门,此外便是达延汗巴图蒙克亲率的驻在南苑的中军,可集中兵马挥师进攻任何一座城门。

    进入冬月,京城乱成了一锅粥,官员和百姓中有不少人都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京城戒严已久,如今随着鞑子围城检查更加严密,没有皇帝旨意谁都无法出城,所有人都只能无奈地在城中等待战事结束。

    由于鞑子围困,朝廷政务陷入瘫痪,中枢命令无法传递出京,地方有什么事情也无法传送到朝廷,京城最要害的衙门,便是刚成立的总理军务衙门,这衙门并非皇帝钦命委派,而是内阁擅自做主设立。

    总理军务衙门负责人为熊绣,之前皇帝任命的顾问大臣都在这个衙门当差,京城所有事情,无论涉及军政还是民政,政令一律出自总理军务衙门。

    大明并无宰相,然而在设立总理军务衙门后,辅刘健的权力已经与宰相无异,行使行政和军事最高统辖权,甚至可以代天子行事。之前政令尚需通过太子之手朱批通过,但在总理军务衙门成立后,刘健的票拟就直接变成司礼监的朱批,无需经过太子审核。

    张皇后获悉消息,劝朱厚照不要“鲁莽行事”,应对朝中大臣报以信任的态度,熊孩子的第一想法就是:

    “真他娘的扯淡,父皇的江山应该由我来继承,刘少傅主动跳出来争权算几个意思?不行不行,大权岂能旁落?我要带兵打仗……鞑靼人打哪座城门,我就去哪座,阻拦我,不管怎么样我也要披甲上阵,一展威风!”

    朱厚照假意听从张皇后的劝告,返回撷芳殿,然后寻找了个机会溜出宫门,带着张苑马九等人,去京城九门巡查。

    十一月三日下午,朱厚照正在崇文门溜达,恰逢鞑靼兵马袭扰该门,鞑子架桥突破崇文门外护城河后,快推进到崇文门城下,朱厚照此时距离鞑靼人不到百步,他不但没退缩,还拿起弓箭,对着城下的鞑靼人设计。

    可惜熊孩子的箭术处于“幼儿”级别,箭矢压根儿就没射出去,倒是城下远处鞑靼铁骑疾驰而过,一阵箭雨飞而来,朱厚照眼睁睁边两名府军前卫的护卫中箭倒下。

    张苑赶紧喊道:“殿下小心!”

    张苑原本想扮演一个忠臣的角色,但他却忍不住整个身子都缩进城垛下面,完全忘记保护朱厚照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务。

    城外号角声连续响起,城头这边则大鼓齐鸣,双方士兵的喊杀声响彻大地。

    朱厚照虽身处险地,却面不改色,精神出奇地亢奋。朱厚照大喊道:“杀……杀死这些狗鞑子,本宫重重有赏,给我杀!”

    朱厚照挥舞拳头,不断鼓舞士兵推倒鞑子搭在城墙上的梯子,或者是向城下投掷巨石以及射床弩。

    周边将士见太子都未退缩,自然没有缩卵的道理,即便鞑靼步兵几次杀上城头,但终归还是将鞑靼人赶了下去。

    激战两个时辰后,鞑靼人丢下一百多具尸体撤离战场,朱厚照精疲力尽地坐在城头石阶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将士们无不佩服,都没想到身娇体贵的太子,会跟他们并肩作战,虽然熊孩子只是大喊大叫,没做什么实事。

    张苑之前一直躲着,这会儿才出来,关切地前去搀扶朱厚照,问道:“太子殿下,您没事吧?快下城歇息……”

    朱厚照拨开张苑的手,不耐烦地说:“本宫能有什么事?可怜那些牺牲的将士,永远未有休息的机会了,这城头刚刚经历过战斗的官兵,才应该好好休息,本宫现在要陪着他们,战斗到底。”

    “张公公,你现在就回皇宫,跟我父皇和母后说,如果他们不给我兵马出城杀敌,我便留在崇文门,即便城破也一步不退!”

    “好!”

    “太子了不起!”

    “太子真是英雄豪杰!”

    将士们大声叫好,虽然稍显突兀,但这马屁拍得正是时候,朱厚照初生牛犊,最希望得到别人的赞赏和推崇,一时间眉飞色舞,他站了起来,豪气干云地向将士们挥手致意,再次赢得一阵欢呼。

    张苑哭丧着脸,他在朱厚照身边服侍,但凡小主子缺个手指头,他的命就保不住了,这会儿他还不得不听从朱厚照的命令前往皇宫,向皇帝皇后奏禀朱厚照所做之事……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见到天子。

    朱厚照在崇文门涉险的消息,很快传回宫闱,但先知道的不是朱祐樘夫妇,而是总理军务衙门的大臣们。

    刘健听闻此事,霍然站起,恼怒地问道:“太子几时往崇文门去的,为何之前不见任何奏报?”

    前来禀报的府军前卫的校尉神色惶恐地回道:“回刘少傅,太子午时抵达的崇文门,人刚到,鞑子便起攻城,激战两个时辰方才退去……太子身先士卒,一直站在城头,对前线官兵激励甚大!”

    李东阳用手理着胡子,道:“以鞑子多路出击夷兵马充足,恐已过十万之数,这个仗不好打啊!”

    刘健原本还在质问太子亲身涉险之事,听到这里他望了李东阳一眼,问道:“宾之如何得出这个数字?”

    李东阳微微摇头,不想说明,谢迁眯着眼瞅了李东阳一下,却没吱声。

    熊绣感觉自己被忽略了,主动起身问道:“陛下可知晓太子犯险?”

    府军前卫的校尉摇了摇头,意思是还未及往乾清宫奏禀,刘健蹙眉道:“于乔,你且去崇文门,将太子请回宫来。宾之,你去督促户部,征调钱粮与阵亡将士家属,务必安抚好一线官兵!”

    李东阳自然没问题,谢迁却摇头苦笑:“刘少傅认为太子会轻易回东宫?”

    刘健厉声道:“回不回东宫我不管,但太子必须要回皇城……难道你想让太子留在城头涉险?”

    李东阳帮谢迁说话:“刘少傅,城头始终需要有能担当之人居中调度!”

    刘健板起脸,冷言冷语:“于乔身为兵部尚书,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勇敢地挑起担子来?”

    谢迁满脸通红,差点儿就要跟刘健闹翻,虽然内阁中,谢迁地位不及刘健,但他的脾气可不小。但谢迁终于还是忍了下来,他压抑火气,争辩道:“我身为文臣,从未曾着戎装,如今让我上城头调遣兵马,谁人肯服?”

    熊绣道:“刘少傅,还是让下官前去督战吧!”

    刘健摇头:“汝明代兵部事,大小事项均要经出你手,岂能擅离岗位?于乔前去安抚将士,临场调度,再合适不过!此事便如此决定,他人不得有异议。”

    谢迁别提有多恼怒了,心想:“报复,这分明是**裸的报复!以前我在圣上面前抢了你和宾之的风头,有人甚至拿我与你这个辅做对比,你便心生怨恨,今日趁机打击报复,让我上城头‘劳军’,分明是想推我去送死!”

    谢迁还想说什么,却被李东阳劝阻,熊绣原本想说话,但他被刘健等人强推到高位上,如今自身难保,更谈何相助他人?

    谢迁气呼呼离宫,往崇文门而去,他前脚刚出宫门,便从侍卫口中听闻东宫常侍太监张苑从东华门进宫,他本想前去阻止,但略一琢磨:

    “太子涉险之事,若陛下不知,那是对圣上的欺瞒……即便陛下不能理政,太子安危总是要顾忌的吧?别等京城尚未被攻破,先送掉一个太子,那可就呜呼哀哉了!”

    谢迁有如此想法,也有要跟刘健赌气的意思,“你刘少傅不是想遮掩隐瞒吗?现在就否拦得住这风声……京城危如累卵,要遭殃又不是我一个人,我急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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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治皇帝大病数月,如今终于有好转的迹象。

    这天朱佑樘甚至已经能自己用手撑着坐起来,虽然整个人还是非常憔悴,但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血色,当他稳稳地坐着,举手投足强而有力,张皇后已是喜极而泣,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也不由抹起了眼泪。

    “宋太医,多谢你,朕感觉好了许多!”朱祐樘榻旁一位五十上下的老者,连声称谢。

    进宫不久的老太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说话,只顾磕头,朱祐樘微笑着摆了摆手:

    “宋太医请平身,朕的身体,多亏有你调理,还有萧公公为朕打理一切,方见好转。”

    萧敬泪流满面,却笑逐颜开道:“陛下,终归还是宋太医医术精湛,他给陛下您用了几次针,陛下龙体终于有了明显的起色,若之后再多用几次……陛下必然能完全康复!”

    朱祐樘笑道:“那也是萧公公用心,能为朕从民间找到医术如此高明的良医。萧公公,替朕好好赏赐宋太医,以后太医院就交给宋太医打理,朕从未想到,自己的病还有好转的一天,本以为都要去九泉下见列祖列宗了!”

    张皇后泣诉:“皇上,您别说这种话,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臣妾孤儿寡妇该倚靠谁啊?”

    朱祐樘笑着安慰道:“这不是还有几位阁老,以及马尚书他们么?他们可都是大明忠臣!”

    这话说出来,张皇后感觉有些刺耳,但弘治皇帝身体刚见好转,她不便说什么,只能无声地抹起眼泪。

    朱佑樘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想下地走走,萧敬刚送宋太医出宫门,回来祐樘坐到了床边,吓得他脸色白,赶紧上前劝阻道:“陛下,您龙体尚未痊愈,还是多休息,外面……不是有刘少傅他们吗?”

    朱祐樘叹道:“朕病了好些日子,如今战事紧急,这病却愈严重,朕着实担忧,萧公公……你给朕说说,那鞑靼人,如今可是被击退?宣府和张家口堡……已克复了吧?”

    萧敬皇后一眼,随即低下头沉默不语,有些话实在不好出口,他怕据实而言会伤害到朱祐樘,这也是他跟张皇后的一致

    萧张皇后赶紧和稀泥:“皇上,您还是休息吧,这些事情自然由朝臣负责!”

    “萧公公,朕问你话呢!”朱祐樘脸上涌现些许恼怒,喝问,“朕在病榻上这些日子,总是思忖边关战事,之前紫荆关遭遇鞑靼兵马突袭,朕安排太子监国,如今太子可在文华殿?朕想见见他!”

    这下萧敬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抬起头来,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张皇后,因为之前弘治皇帝的一些旨意,根本就不是出自皇帝本人之口,而是来自于张皇后的懿旨。

    张皇后一脸为难,道:“陛下,皇儿他……往崇文门城头巡察去了!”

    “什么!?”

    朱祐樘这一惊不老小,身体抖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因为病情反复还是因为怒不可遏,他恼怒地喝问,“皇儿何以会上城头?谁允许他出宫的?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皇后知道瞒不下去了,这才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把安排太子出来监国理政主持大局,顺带让太子见见世面的事情说了。

    当张皇后泣不成声时,萧敬在旁边做出解释和补充,朱祐樘越听脸色越沉,最后他一拍床榻,道:

    “胡闹!皇儿才几岁,如此国难之际,他怎有本事当得起军国大事?他明白的不过是些浅薄的道理……对了,你们说之前他有曾进过军务策?快,拿来给朕”

    朱祐樘总是不自觉子,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欣赏而让儿子变得骄纵。不过,他一边骂儿子不争气,心里却隐隐有期待,大多数时候都口不对心,这是一种典型的望子成龙的家长心态。

    萧敬很快把之前几名大臣以及太子进献的军务策呈递朱祐樘面前。

    朱祐樘,猛烈咳嗽几声,连问“这真是皇儿写的”,神色多有不信,显然朱厚照所写军务策论质量比起熊绣和谢迁所写要高明许多,朱祐樘执掌国政十多年,当然能个水准比较高。

    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朱祐樘脸上满是宽慰之色,笑着说:“朕本以为皇儿只是胡闹,如此他已经具备一定的能力。只要刘少傅等人尽心辅佐,即便朕不在了,他也能成为一代明君!”

    听弘治皇帝如此说,张皇后原本带着欣喜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阴霾。她虽未出言点破,但情绪的变化还是很容易被朱祐樘掌握。朱祐樘道:“皇后,你可是担心太子?朕这就让人把他叫回宫来,即便国难当头,他身为太子也不用事必躬亲,不是还有刘少傅他们吗?”

    张皇后抹着眼泪,道:“皇上,臣妾担心的就是刘少傅他们啊……您不知,皇儿主政这些日子,刘少傅等人阳奉阴违,不但不用心辅佐和教导皇儿,反而将皇儿监国的权力架空,自己成立了个什么总理军务衙门,皇儿跟他们征调兵马,也无人肯应,刚传来消息,皇儿在崇文门遇到鞑子攻城,弓箭几乎是擦着皇儿的头皮飞过去的!”

    “什么!?”

    朱祐樘之前脸上还满是欣然之色,听到这话后,脸上登时又是一片阴霾。

    朱祐樘咳嗽几声,示意萧敬扶他下地,张皇后赶紧也上前搀扶,朱祐樘站起身来才意识到自己并未想好要做什么,当下勉强徘徊两步,感慨地说:

    “卧榻日久,朕的腿脚也不灵便了……皇后,你也别责怪刘少傅他们,大臣们或许是一心为国,担心太子瞎胡闹,才会如此作为。不过,太子上城头这事,始终有失体统,就没多安排人手去保护太子?”

    萧敬道:“皇上,如今府军前卫和锦衣卫上百护卫,随时保护在太子身边。之前老奴派人请太子回宫,但太子却怎么都不肯回来,说是要代陛下镇守城门,鼓舞三军士气!”

    萧敬转达的话,未必是朱厚照所言,即便朱厚照真这么说过萧敬也未亲耳听过,这番说辞是想让皇帝知道太子既有能力又有担当,而且还有孝心和有勇气,属于为皇帝父子唱赞歌。

    果然,朱祐樘听到此话,脸上显现宽慰之色,道:“皇儿真的长大了,朕之前还一直误会他,他的魄力……连朕都自问不及。但他始终是国之储君,不能有任何意外,哪怕是换朕这把老骨头去城头,也不能让皇儿冒险!”

    张皇后轻唤一声,道:“皇上!”

    朱祐樘略微沉思,道:“这样吧,朕要见刘少傅等阁臣,还有马尚书熊侍郎张老公爷……以及寿宁侯。也罢,朕亲自去一趟文渊阁,准备移銮!”

    萧敬赶紧劝阻:“陛下,您龙体尚未痊愈,还是让几位大臣到乾清宫来见您更为妥当。之前宋太医曾有嘱托,您的病有中风之兆,不可轻易出内帷,老奴这就去传见,也多用不了多少时间!”

    朱祐樘有些苦恼:“朕正当盛年,如何却有了这疲弱不堪的身子?萧公公快些去吧,皇后,与朕先在寝榻上坐一会儿!”

    张皇后跟丈夫一起坐下,感觉夫妻关系有些疏远,她诞下小公主后,朱祐樘一直生病,夫妻间不仅没有鱼水之欢,连起码的相敬如宾都没有,张皇后心有怨怼,但她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张皇后本想把小公主抱过来给丈夫毕竟从孩子出生到现在,朱祐樘一共只见过两面,但见到丈夫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也就作罢。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内阁三名大学士,外加兵部侍郎熊绣抵达乾清宫,至于张懋和张鹤龄等人尚在传召,马文升因为生病的缘故无法进宫。

    天子寝殿内,朱祐樘坐在龙榻上,面几名大臣,情绪有一些细微的变化。

    之前弘治皇帝对自己的大臣那是绝对信任,但因几位大臣对太子阳奉阴违,再加上谢迁之前为沈溪的事情要挟他,朱佑樘开始觉得这些大臣都有私心杂念,而不能为皇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健上前奏禀:“陛下,狄夷进犯京师,三边兵马至今尚滞留太原大同一线,各地勤王兵马也尚未至,京师孤立无援……”

    以前无论刘健说什么,朱祐樘都觉得有道理,但现在刘健的话却已经无法获得朱祐樘的信任。

    朱祐樘问询许多关于京畿防备的事情,突然问了一句:“土木堡战事,也结束了吗?沈卿家……如今如何了?”

    朱祐樘突然过问一个“死人”,让在场几名大臣有些尴尬。

    沈溪在当今的大明朝廷属于禁忌,如果不是沈溪把之前鞑靼人的动向预料得那么准确,在场这些大臣也不用像现在这么难以下台,沈溪表现得越优异,越衬托出他们的昏聩与无能。

    李东阳道:“回陛下,延绥巡抚沈溪在土木堡战事中落败,恐已殉国!”

    谢迁瞪了李东阳一眼……你怎知沈溪小儿已殉国?亲眼见到了?

    朱祐樘听到这消息,不动声色道:“沈卿家乃大明忠臣,他既已殉国,沈家一切优待不可免,定要让京师全体将士知晓,朝廷会善待为国尽忠之臣!”

    谢迁这下更不满了,之前他还以为皇帝出言询问土木堡战事是出自对沈溪的关心,现在他才明白,朱佑樘不过是想借厚待沈溪亲眷这件事来做一些文章,为京师保卫战赢得军心和民心。

    谢迁心想:“沈溪小儿活着的时候为你们利用,现在人死了,还要被你们拿出来说事,真是死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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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二日下午,沈溪领兵进驻居庸关。

    拿下对鞑靼亦不剌部的关键一仗后,此时沈溪距离京城仅有咫尺之遥,不过当前他要面对的,不单是鞑靼自京师派出准备绕道居庸关内发起进攻的数千兵马,还有京城周边鞑靼汗部连同草原各部族十余万大军。

    沈溪刚带着大队人马顺着驿道来到关口,隆庆卫指挥使李频已亲自出迎。之前出关时李频见到沈溪虽无比恭敬,但还保持起码的矜持,但此番他见到沈溪,干脆单膝下跪迎接。

    李频低眉顺眼地道:“末将李频,参见沈中丞!”

    居庸关关口狭窄,此时沈溪所部兵马正源源不断入关,没有将士在关口停顿,沈溪觉得自己停留在这里有些碍事,一摆手道:“起来吧,我们到城头叙话!”

    李频起身后,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沈中丞,请!”

    之前沈溪只是途径居庸关的延绥巡抚,彼此没有统属关系,所以虽有文武之别,等级之分,但人格是平等的。现在鞑靼进犯京师,作为勤王兵马中官职最大的存在,沈溪已然对李频形成了统属关系,所以李频才会放下一切尊严,对沈溪的恭敬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沈大人连战连捷,令鞑靼数万兵马在宣府之地折戟沉沙,实乃大明之擎天玉柱,末将能在您麾下效命,是末将之幸!”

    李频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引路,领着沈溪登上居庸关北城头,居庸关外大好河山顿时映入眼帘。

    沈溪举起亲卫送上的望远镜,向西北方眺望,十余里外的榆林堡地区尚有战火和硝烟的痕迹,失去人头的鞑靼人尸体到处都是,那儿正是之前连番大战之所,不过现在鞑靼亦不剌部已经四散逃亡,再也无法对居庸关产生威胁。

    沈溪放下望远镜,交给身边的云柳,微微叹息:“贼寇尚在京畿地区肆虐,本官忧虑难安!”

    李频恭维道:“沈中丞为国为民,实乃国之典范!”

    说着,李频不断擦拭额头渗出的冷汗,沈溪斜眼打量他,只见李频额头汗大如珠,当下不解地问道:“天气如此寒冷,李将军为何大汗淋漓?”

    李频面色发苦,心想:“沈大人领兵跟亦不剌部决战,我怕引火烧身,让居庸关守军不得越雷池一步,令沈大人以身犯险,好在沈大人吉人天相,这一场战居然打胜了,若沈大人追究,我这卫指挥使恐怕当到头了!希望沈大人大人有大量!”

    李频苦笑:“末将得知沈大人一战功成,内心澎湃,这汗珠……不自觉便冒了出来。”

    沈溪点头:“李将军忠心耿耿,难能可贵,本官麾下尚有李将军派去的援军,本官这里还要多谢李将军的信任!”

    说着,沈溪拍了拍李频的肩膀,把李频吓得站都站不稳了,赶紧表态:“中丞大人说的哪里话,末将只是尽自己本份!”

    这时远处传一声“呦呵”,因声音洪亮,让心情稍微放松下来的李频吓了一大跳,身体一个激灵,后退一步,只见一名彪形大汉扛着长柄大刀往城头而来,虽有段距离,但刚才那一声就好像在耳边喊一样。

    李频正好奇这位是谁,便听那人说道:“师兄,那些鞑子我能杀的都杀了,还有些不能杀的,一并绑了押解进城里来,最可恨的是其中有我大明士兵,助纣为虐……师兄,我能宰了他们吗?”

    李频暗忖:“这位是谁啊,块头如此大,看起来威武雄壮,但言辞间却憨厚朴实,听他的说辞,似乎跟沈大人关系匪浅?”

    沈溪见李频有些诧异,随口介绍一句:“这位是王陵之将军!”

    李频一愣,他哪里听说过什么王陵之,但他识相,赶紧换上一副“大名如雷贯耳”的神态,感慨道:“原来这位就是王将军,久仰久仰!”说着,李频上前,想跟王陵之勾肩搭背,但王陵之却不悦地拿下了大刀,横亘在两人间。

    王陵之不喜欢跟陌生人走得太近,虎目圆瞪,刀口正对着李频,神色好似在说,哪里来的鸟人,居然如此不要脸地套近乎?

    沈溪厉声喝道:“不得无礼!此乃居庸关关隘,而你面前这位乃是我大明堂堂的隆庆卫指挥使!”

    王陵之这才想起自己在别人的地头,不好意思地放下大刀,向李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之前的血战,王陵之冲杀在前,林恒尾随于后。王陵之所向披靡,鞑靼人很难挡住他一刀,基本是一个照面便被他砍于马下,鞑靼人见大明军队中竟然有如此绝世猛将,军心为之大乱。

    王陵之率马队杀入鞑靼中军,把鞑靼人的阵势彻底搅乱,最后一刀把亦不剌部的大旗砍倒,鞑靼人士气全无,沈溪率主力趁机掩杀,终于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经此一役,鞑靼亦不剌部全军覆没,沈溪麾下兵马仅斩首便有三千,另有一千俘虏,其余鞑靼人四散逃离,基本上失去再战之力。

    李频一脸尴尬,不敢走得太近,生怕这位威猛的王将军“失手”把他给剁了。王陵之大步来到沈溪身边,奏禀:“沈大人,你说我能不能把那些叛徒给宰了?”

    有外人在场,王陵之学聪明了,不再师兄长师兄短的,而是称呼沈溪为“沈大人”。沈溪蹙眉道:“既然是俘虏,那就一切按规矩办事,交由朝廷处置,本官岂能擅自做主?你既完成本官交待的差事,等着领功受赏便可,其余之事,你无需过问!”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王陵之一百个不服,但这话出自沈溪之口,那情况就不一样了。王陵之洒脱一笑:“沈大人说怎样就怎样,这位李将军,我之前莽撞无礼,这里给你赔罪了。接下来我尚有军务需要处理,先行告退。沈大人,我去了!”

    沈溪摇着头,看着王陵之的背影,一直等王陵之下城头进入骑兵队伍并远去,这才收回目光,恰巧跟李频四目相对。

    李频赶紧道:“中丞大人,下一步您……准备如何用兵,末将一切听从调度!”

    沈溪嘴角微微上翘,隐隐有嘲讽之意:“李将军之前也说过会听从本官调遣,但为何……”

    李频心想终于来了,沈大人怎么可能不追究责任?当下赶紧解释:“末将怕……居庸关有失,影响京城大局,未敢出兵相援!”

    沈溪冷声道:“那李将军现在就不担心城塞有失?”

    李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道:“中丞大人将塞外的鞑靼兵马击溃,居庸关之危已解……末将愿在沈大人麾下担任一小兵,莫敢有违!”

    这话说得中肯,沈溪点头:“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本官之前得知李将军不肯调兵,以为李将军不配合本官的军事部署,如今听李将军的意思,才知道误会了!”

    李频又开始抹冷汗,暗自庆幸,还好圆场话说得婉转,不然真要出事了。

    沈溪再道:“如今京师危急,本官准备在居庸关稍作休整,等探明鞑靼兵马动向,便回京师勤王。到时候会连同李将军麾下兵马一道向京师进发,不知李将军是否愿意配合?”

    李频本以为沈溪会先想怎么把居庸关南口外的数千鞑靼兵马击败再说,却没想到沈溪直接开口要带兵去京城,这大大超出他的预料,当下嗫嚅地问道:“沈大人,在昌平一线活动的鞑靼兵马……”

    沈溪微微一笑:“不足为惧,李将军只管听从本官调遣,安排出兵便可!”

    之前李频还信誓旦旦表示言听计从,但这会儿又犹豫起来,他对沈溪这个决定的感觉,是沈溪赌博刚赢了一场,他没跟着一起下注,现在沈溪准备要博一把大的,他跟不跟是个问题。

    李频心中直嘀咕:“京师周边鞑靼兵马有十数万,居庸关内守军,加上沈中丞所部合计一处也不过才两万出头,如此往京城去,无异于螳臂当车,杯水车薪。我若听从沈中丞调遣,全军覆没,居庸关又有失,那我自己还有一家老小,不是要跟着陪葬?”

    转念又一想,“沈中丞屡屡在危急关头化腐朽为神奇,就说这土木堡之战,谁都认为他必死无疑,结果他非但没事,还带着兵马杀回来,如果我不遵命,现在就会有大麻烦,指不定沈中丞为稳定军心,会在居庸关内做出什么祭旗之事,他乃三元及第的二品大员,文臣魁首,我不过是世袭的武将,如何能跟他叫板?”

    最后李频终于打定主意,“反正这一切都是沈大人的主意,我听命而为,居庸关有失,那是沈大人调度无方,若遭遇战败,也非我之责,难道朝廷会追究不成?我便听从沈大人调遣,能得战功,说不定可名垂青史,这是我建功立业最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李频不由心潮澎湃。

    一个长城内关守将,原本没机会功成名就,封侯拜将,但现在有了沈溪,不可能的事情也有了指望,怎能让李频不动心?

    “沈大人虽年轻气盛,但指挥作战无往而不利,我只求这一战能让我跟对庄,这就跟摇骰子一样,只要出个豹子,大获全胜,让我获得功名,就一生不愁,甚至几辈子享尽荣华富贵,怎么都值了!”

    李频不但是个将领,还是个赌徒,当初他调拨兵马给沈溪,就有博弈心态,结果被他博对了一半。

    现在还缺一半,他自然不会吝啬筹码,越是赌徒,关键时候却是想以小博大,在这种赌徒心理的促使下,他对沈溪进兵京师一事忽然信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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