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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治十五年开春后,两件事被人们所Щщш..lā

    一个是壬戌年的殿试,一个则是《大明会典》成书。

    沈溪并未亲身参与这次会试和殿试中去,以他的官职和资历,也没资格担任殿试读卷官,不过身为三名阁臣之一的谢迁则不出意外地做了殿试读卷官。

    《大明会典》成书,跟沈溪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沈溪是《大明会典》的纂修官之一,而且他的功绩相对排前,得益于他对于洪武末、永乐初的典章制度的撰写,连弘治皇帝都不能否认其在纂修官中的地位。

    不是沈溪的话,很多内容将被历史淹没,不存于世。

    朝廷正式的颁赏没有出来,不过看情况,应该会等殿试结束、新科进士的名单出来之后,再行颁赏。

    但吏部、礼部和翰林院三方,已经在拟定有功人员的嘉奖晋升名单,呈递弘治皇帝御览,由朱佑樘亲自批复。

    弘治皇帝大病初愈,虽然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但好歹能亲自处理政务了。

    弘治皇帝有意大肆犒赏《大明会典》的修撰人员,除了彰显朝廷对于规范典章制度的重视,也是想借此升迁一批官员,为太子成年后临朝辅政,甚至太子将来登基执政打好坚实的基础。

    吏部、礼部和翰林院拟定的功勋名册和嘉奖方案中,对于官员的升迁幅度不大,弘治皇帝直接给打了回去,让三衙门重新拟定,一时愁煞人。甚至吏部尚书马文升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臣,都不知弘治皇帝是嫌升迁幅度太大,还是太小,亦或许是有某些人不该出现在嘉奖名单之中?

    关于弘治皇帝为什么要把功劳簿给打回来,一时间众说纷纭。

    翰林院如今的掌舵人是翰林学士梁储,礼部的掌舵人是礼部尚书傅瀚,吏部的掌舵人是吏部尚书马文升,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请示马文升之后,由马文升亲自进宫面圣,准备问个究竟。

    结果,弘治皇帝却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赐见。

    实在没办法了,马文升只能到内阁,跟大学士李东阳和谢迁商量。

    本来这种事问首辅刘健最好不过,可这会儿刘公身体不太好,做事糊涂,问他什么都是答非所问。

    马文升岁数比刘健还要年长一些,他明白刘健是故意推诿,涉及到论功请赏的问题,刘健不想过多干涉皇帝和臣下的意思,所以刘健选择了不管不问。

    马文升找到李东阳和谢迁,在朝廷顶级文臣中,五十出头的李东阳和谢迁都是属于“少壮派”,他们的意见至关重要。

    但李东阳和谢迁的观点却截然不同。

    李东阳认为应该是奏折中论功请赏的官员数量太大,翰林体系下可没那么多官职供升迁,所以弘治皇帝打回来重新拟定。

    谢迁的意见则恰好相反。

    谢迁认为应该再增加一些有功人员的名单,最好把翰林体系中所有参与修书的人都名列其中,每人最少都官升一等。

    马文升没说什么,李东阳和谢迁反倒先争吵起来,私下里的至交好友,居然因为揣摩皇帝的心意而争了个面红耳赤。

    本来谢迁没资格跟李东阳争辩什么,因为李东阳在辅政大学士中名列第二,他只排第三位,规矩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下属只能听从上司的意见。

    可这会儿谢迁不服自己是老三,这两年我做事深得皇帝心意,你说我第三就第三?凭什么我不能当次辅?

    文渊阁内,一旁观望的马文升着实无奈。

    作为吏部尚书,马文升算是堂官之首,可如今大明的情况是,内阁大学士的地位逐渐凸显,连他这个吏部尚书的地位都要逊色阁臣一筹。

    偏偏在这件事上,马文升没有参与过修书,功劳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李东阳和谢迁虽然也没怎么参与,但他们挂着总裁官的名号,在最后拟定的有功人员中非得有他们不可,而且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功。

    本来就不及阁臣的地位,等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再受赏之后,马文升就更要低人一等了,偏偏现在李东阳和谢迁还在那儿争论不休。

    “两位阁部,老朽不明所以,还是先回衙与傅尚书商讨之后再做决定。”马文升起身告辞,不管李东阳和谢迁有何反应。

    谢迁气呼呼从文渊阁出来,以前他属于老奸巨猾、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那个,不会主动跟李东阳争什么,可在年前主持了一段时间内阁事务后,谢迁有些不甘于人下,居然面对李东阳这样的好友也会来火气。

    回到家中,正好见到沈溪在书房看书,这才记起之前派人叫沈溪过来商量事情。

    谢迁把之前争论的内容一说,沈溪想了想,回道:“谢阁老,学生不明白这有何好争的,亲自去问陛下的意思不是更好?”

    “你倒是说的轻巧,陛下大病初愈,如今极少见外人,若是陛下春秋鼎盛时,哪里有这么多事?”

    谢迁对李东阳没发完的火气,开始往沈溪身上撒,但他也知道这件事跟沈溪无关,并未迁怒。

    沈溪道:“连阁老也说陛下如今并非春秋鼎盛,那岂不是说,陛下其实已在为将来的事情谋算?”

    谢迁眯着眼想了想,道:“你说的这些,我跟李大学士也谈论过,可他始终认为,要嘉奖功勋,首先要立好规矩。一次升迁如此多人,怕是有伤朝廷的体统。”

    两个大学士,都是外人敬仰称颂的对象,自己却争得不可开交,真不知道是谁不顾体统。

    “那两位阁老最后商议的结果呢?”沈溪问道。

    谢迁摇头:“事情与我等无关,本为吏部之职责,有何结果可言?终归还是要看马尚书之意。”

    为了一件不归自己管的事情,如此争论,更加没有必要了。但沈溪由此也感觉到,谢迁已经不再只是外人印象中那个随大流的“尤侃侃”,随着在弘治皇帝心目中地位愈重,谢迁不甘于落在刘健和李东阳之后,这会儿也是努力奋发向上。

    沈溪耸了耸肩:“学生身为翰苑之臣,又是受赏之人,不敢过多议论。学生只求最后在受赏者中,有我一份功劳便好。”

    这回答,让谢迁气愤难平。

    他想变着花样套沈溪的话,可沈溪就是不上当,根本就没有替他揣度皇帝的意思。

    ……

    ……

    三月二十,这天时值殿试放榜,又非东宫进讲日,沈溪便与苏通和郑谦约好,一起去观放榜,其实是想出来走动一下,喝喝茶,顺带看看春景。

    苏通和郑谦都不在进士之列,他们看放榜只是跟着凑热闹,不过倒是有两名新晋的福建进士与他二人交好,一起请了过来。

    这两位新科进士对沈溪恭维异常,但年岁似乎大了些,均已年过四十,家境都不错,一问之下,才知道二人已经考了三四届会试,今年终于轮到他们金榜题名。

    “沈大人,您可知,本届会试取了三百名贡士,为何殿试时,却少了一人?”

    郑谦在两名新科进士面前,也要称呼沈溪为“沈大人”。换作平时,他称呼沈溪为“沈谕德”,或者跟苏通一样占便宜,称呼沈溪为“沈兄弟”、“沈老弟”。

    此事沈溪之前也有听闻,说是三百名贡士当中,最后被刷下去一人,只取了二百九十九名。

    至于那倒霉者是谁,为什么会被刷下去,沈溪就没打听到更多消息了。

    谢迁作为会试主考官,肯定知道其中秘辛,但沈溪可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去询问谢迁。给自己倒了杯茶,沈溪摇头笑道:“并不知悉。”

    苏通在旁边接过话茬:“近来倒是不少人风传,说是三百名贡士之中,有一人得急病而死,但说来奇怪,三百人中缺了谁,却不得而知。”

    沈溪点头。虽然按照规矩来说,取了多少名贡士,到殿试时是不会刷下来的,但弘治十五年的这届殿试却有所不同,殿试前就少了一名贡士,以至于最终参加殿试的人只有二百九十九名。

    关于少那一个,有很多种可能,比如说得急病死了,或许是家中直系长辈过世需要回乡守制,又或者是事后被查出有作弊或者不法的举动,被剥夺资格。

    这种事朝廷一般不会张扬,所以就算外面众说纷纭,有司衙门也没有作出任何解释。

    很快,开始传胪放榜,一个个排名相继出来。

    跟沈溪坐在一起的两名福建籍新科进士,最后只是列于三甲,看情形要先在六部以及各寺司衙门中苦熬几年,然后才有机会放任地方官缺。

    但他们还有一个机会,就是在殿试放榜后参加翰林院庶吉士的遴选考试,最后会有二十名左右的录取名额,成为翰林院的庶吉士。

    在这届殿试中,有许多沈溪知道的名人,诸如康海、李廷相、王廷相、孙清、何塘等人。

    而孙清作为本届会试榜眼,年届十九,跟沈溪一样属于“少年得志”,但仔细一比较,跟沈溪还是有些差距。

    最出人意表的,却是会试会元鲁铎不但没中状元,甚至连一甲都没进入,由此可见这次殿试有多残酷了。

    但沈溪还是从报喜的人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让苏通和郑谦均感觉有些尴尬……不是别人,正是跟他们算是“旧交”的吴省瑜。

    吴省瑜列于二甲第六十五名,算是“进士出身”。

    “却未料,吴大才子居然中了进士,也算年少有为了。”吴省瑜现年十九,跟榜眼孙清同岁。

    几人正说话间,朱起匆匆忙忙上得楼来,兴高采烈地说道:“老爷,您快回府上看看,给您升官报喜之人,已经到府邸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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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部考核刚被一条红杠给打发了,转眼又给升官,沈溪一时间摸不清头脑。

    在苏通等人“恭喜”的声音中,沈溪下得楼来,上了马车。

    路上详细问过,方知朱起并非打诳语,等到了家门口,果然前来恭贺他升官的吏部职司人员不少。

    “沈谕德……哦不对,应该称呼您一声沈庶子,恭喜了,晋升为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官居正五品。朝廷将有敕封,您的夫人,还有老夫人,受敕为宜人,下官先在这里说声恭喜。”

    吏部的人很会做事,没有让沈溪去吏部或者詹事府接受新差事,而是把升官的好消息直接送到沈府来,如此还能从沈溪这里捞点儿赏钱。

    沈溪把官牒和案牍拿过来,确信无误之后,心里依然在犯迷糊。

    这次升官,来得太不寻常了。

    翰林体系的官员升迁是最难的,之前吏部考核就算安全通过,也不太可能直接从从五品升迁到正五品,因为中间这跨度相当于别的官职升上好几级。

    而且,沈溪升上正五品右庶子,意味着原先的右庶子王华要腾位置,因为詹事府编制有限,左右中允、赞善是各二人,而左右庶子、谕德则各编制一人。

    而王华才刚升右庶子不到两年,跟沈溪升右谕德是同一时间,上面没听说哪位侍郎、少卿、少詹事要致仕,王华这官可不太好升。

    至于说沈溪是因为《大明会典》成书而升官,可如今吏部、礼部和翰林院正在为请功的事跟弘治皇帝商议,之前朱佑樘直接把升官名册给打了回去,要升迁的话,最大的可能也是在弘治十五年夏天甚至是入秋后,断然不可能这么早。

    沈溪这官,升在一个不早不晚的时刻,前面吏部考核刚过,而《大明会典》尚未成书,这让沈溪一头雾水,只好先用赏银把前来贺喜的吏部职司人员打发走,再去詹事府那边问问是怎么回事。

    沈溪升官,对沈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沈溪十三岁当官,已是年轻有为的代表,如今才十六岁,却已连升三级,而且是在以升官困难著称的翰林院体系。

    翰林院体系的官员升三级,等于各部以及寺司的官员升上五六级都不止,因为翰林官是皇帝的顾问,真正说起来,就连内阁也只是翰林院的下属机构。皇帝最器重的就是翰林官,随便一个五六品的翰林官,外调之后都是地方大员。

    谢韵儿把邻里前来贺喜的安顿好,回到正堂见沈溪,美滋滋先行了个万福礼,道声恭贺,然后才道:“相公,妾身这就去把爹娘请过来,把这好消息告诉他们。”

    “先不急。”

    沈溪道,“一会儿我跟你过去一趟。现在我得先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奇了怪了,吏部考核明明将我否了,这会儿突然又给我升官,于理不合,别是个坑才好。”

    谢韵儿抿嘴笑道:“瞧相公说的,升官是天大的好事,怎会是坑?不过相公还是往吏部和詹事府问问为好。”

    沈溪收拾心情,先去了詹事府。

    他要搞清楚,自己为什么升官,还有哪些人跟他一起升官。

    等到了詹事府,上下却是一片茫然,对于沈溪升官的消息完全是后知后觉。

    “沈谕德晋升为右庶子?哈……”靳贵第一个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否太过急切了些?并未听闻詹事府内有大的人事调动啊。”

    沈溪摇头苦笑:“我也觉得奇怪……算了,还是去问过吴学士。”

    没办法,沈溪只能去跟直属上司,也就是詹事府詹事吴宽询问。

    詹事公房内,吴宽听闻沈溪问及他升官的事情,点头道:“这的确是吏部和詹事府共同保举,以修撰《会典》之功绩为名,拔擢沈翰林为右庶子,这其中兵部刘尚书也有保举,沈翰林把心放回肚子就是。”

    沈溪问道:“那敢问吴学士,原先的王庶子……作何安排?”

    詹事府内不可能同时有两个右庶子,既然他升了右庶子,那王华肯定有所调动。

    这次连吴宽也摇头:“不知。或许朝廷另有安排。”

    见过吴宽,沈溪心头的疑问依然没被解开,刚回到公事房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靳贵便过来打探消息。沈溪无奈摇头,把情况说明后,靳贵分析道:“或许只有一个解释,沈庶子你即将外放……”

    沈溪从吴宽的公房出来就想过这问题,确如靳贵所言,既然他在《大明会典》修成请功册颁布前先一步升官,肯定有原因。

    既然詹事府容不下两个右庶子,而王华又没什么过错,还有兵部尚书刘大夏也过问了他升迁的事情,再有之前江栎唯找他去说的那番话……种种迹象表明,这次升官,是为他外调地方做准备。

    事情很好理解,既然沈溪在修《大明会典》时挂了纂修官之职,而他又即将外放,回头到了地方,《大明会典》修成的功劳才会颁布,他在地方受赏显然不太合适,所以事急从权,先给他官升一级,然后在官升一级的基础上外调。

    至于外调后的官职虽然不甚清楚,但沈溪想来,跟两广和闽浙之地的盗匪倭寇横行有关。

    朝廷这是要派他前去平匪,至于是正差还是副职,要看后续安排。

    以他如今的年岁和资历,当副职的可能性较大,但官不会太小。

    怎么说都是正五品的翰林官,就算仅仅只是加三级外调,那也是从三品的大员,要找个能压住他的,非要找侍郎、尚书级别的大员才行。

    但他右庶子的官职,分明是外调之前临时兼的差事,并非正职。

    名誉右庶子!

    ……

    ……

    沈溪升官第二天,兵部尚书刘大夏找他去兵部衙门叙话。不用猜,他也知道跟平匪之事有关。

    这会儿沈溪仍旧挂的东宫讲官衔,主差事是给太子上课,至于兵部的事情,他不太想理会,但这次外调,他心里并不是很排斥,因为弘治末年京城官场冗繁复杂,与其总被外戚和老臣算计,还不如出去单干,有什么功劳都是自己的。

    但就怕事与愿违,最后给人做手下,那有了功劳也是归正差所有。

    “……沈溪,你如今升为右庶子,可喜可贺。”刘大夏上来便对沈溪升官表示恭喜,随即话锋一转,“但你要戒骄戒躁,陛下对你期冀很大,另有重要差事委派。”

    沈溪行礼问道:“是派下官前往两广和闽浙荡平匪患?”

    “确实如此,不过具体事宜,陛下会召见你,单独跟你交待。你回去后务必精心准备如何平息倭寇和匪患的策问……”

    沈溪面圣好几次,但都不是单独面圣,因为他尚无那资格。可这次听刘大夏的意思,弘治皇帝要单独召见他,除了询问他关于平定盗匪倭寇事宜,还会面授机宜,方便他去地方后能有所作为。

    这么说来,那此番接受的差事,跟当初刘大夏去两广平盗匪差不多。

    可他却有些犯糊涂,刘大夏怎么说也是三朝老臣,深得弘治皇帝器重,历史上他可是身兼户部侍郎、右都御史等职,在朝中素有威望,这才受命办差。可如今他在朝廷那些老顽固眼中只是个毛头小子,官职不过刚升到正五品,就算到了地方,谁会服他?谁又会听从他的调遣?

    不过,现在官都给他升了,似乎刘大夏、马文升等人已经跟弘治皇帝商量好,非派他去不可,至于皇帝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是个迷,光是靠刘大夏和谢迁举荐,说他有本事,皇帝断然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办理。

    “好好准备,若有疑难,只管到兵部询问便是。”刘大夏最后交待道。

    沈溪带着满心疑惑回到家中,这会儿周氏已经在院子里“发疯”了,为了表示她儿子有出席,她把谢府老宅周围的街坊都请到了沈溪的新状元府,在前院以及门前的街道设宴,花费不菲。

    沈溪很想提醒老娘,这会儿可不是跟着孙姨做生意把钱不当钱随便乱花的年头,您老现在开销的每一文钱都是吃的老窖,用一分就少一分,不过想到为了让老娘长脸,这点儿银子就当打水漂了。

    “相公,街坊都想见见您。”

    谢韵儿脸上挂满笑意,因为请过来的街坊,基本都是谢家的老街坊,她作为沈溪的妻子,颜面有光,如今她和周氏已是朝廷诰命的宜人,算是有品秩的女人,官品为虚衔,但在民间的地位却是货真价实。

    沈溪道:“我尚有公事要办。”

    谢韵儿疑惑地问道:“相公升为右庶子,差事不仍是位列东宫讲班,为太子授业吗?”

    “不一样,你相公我……算了,现在事情尚未最后确定下来,回头再说吧。”沈溪说完,让谢韵儿出去招待宾客。

    谢韵儿对沈溪有几分痴缠:“相公,妾身准备写封信回乡,告知父母亲人这好消息……相公可准允?”

    “没事没事,写吧。诰命的敕书应该下午或者明天就到,或者等敕书到了后再写信也不迟……”

    “可是妾身已经恨不能马上把这好消息告诉父母亲人了呢。”

    谢韵儿多少有些虚荣心,自己嫁给沈溪,如今得到诰命的身份,以后她就是谢家地位最高之人,这可是占了沈溪的光。

    因为谢家是落罪之家,街坊四邻瞧不起,眼下她有了诰命,谢家与有荣焉。

    “那这封信我来帮你写吧。”

    沈溪笑道,“就当是为你爹娘,也就是我的岳父岳母争一点脸面……有了这封信,汀州知府和长汀知县都会照顾你家门,同时也可以让泰山大人知晓,他们的女儿在京城日子过得很好。”

    谢韵儿粉面含春地望了沈溪一眼,别具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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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治十五年,三月二十七,这天对沈溪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这是他当官以来第一次参加朝议。

    明朝百官上朝,通常提前一天就要做准备,朝议前一晚不能回家,而要暂时居住于东、西长安街的官宅内,诸如每朝必临的内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以及六部尚书等大员,在东、西长安街都有自己特定的居所。

    临朝当日,上朝官员,称之为朝参官、京朝官,佩牙牌,由东、西长安门步行入宫。

    午门乃紫禁城正门,辟有三阙,中为御道,不常启。左右二阙供当直将军及宿卫执杖旗校人等出入。左右两掖各开一门,称为左、右掖门,为百官入朝之门。午门上楼名“五凤楼”,设朝钟朝鼓,由钟鼓司宦官掌管。

    进宫门,并不会马上入阙门朝见。

    弘治年间的朝会,多是午朝,上午巳时之后才会进行,百官进宫后等候入朝,称之为“待漏”。

    皇城内建有多处朝房,谓之“待漏院”,各官在此按品级坐立,以便近臣待漏入朝。

    “近侍衙门,端门内各有直房”。右阙门南,是锦衣卫直房;下三间为翰林直房,候朝时,大学士居北楹,众学士中楹,余者南楹;另外端门内左侧有直房五间,又名“板房”,是詹事府、左右春坊及司经局官候朝之所。

    遇到大朝会,进宫的文武官员多,百官需要在各自所属的“待漏院”内等候,朝议通常在奉天殿外升御座,以大礼之后再行朝议。

    但弘治皇帝勤勉,只要身体没问题,每天必开朝会,相对应的便是一些繁文缛节省去不少。除大朝会外,弘治皇帝听政基本在乾清宫内,凡有不能商榷的奏本或上疏,召内阁大学士及六部九卿属官等人,共同商讨。

    但凡遇到皇帝在乾清宫朝议,入宫上朝人等,皆在翰林直房内等候。

    “待漏院”翰林直房内,等候上朝的官员严格按照品阶划分而坐。沈溪作为翰林官入宫听朝,由于他官品不高,只能陪坐末席。而他前面之人,多是六部大员,至于三位内阁大学士及六部七卿,并不在翰林直房,直接在文渊阁等候,这也是弘治皇帝给他青睐大臣的一种特权。

    沈溪认识的人不多,除了礼部几个官员认识外,其余的,也就兵部左侍郎熊绣跟他有过照面,但也是之前跟马文升一起时见过。至于别的人,连招呼都不跟沈溪打,他坐在角落有些尴尬。

    一直到巳时,司礼监才派人过来通传,百官入朝。

    说是百官,但其实本次入朝觐见的官员不到三十人,这在弘治末期已经算是不小的朝会。随着身体逐渐不支,弘治皇帝如今临朝,很多时候只是把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左都御史及几名勋臣召到乾清宫议事,连六部侍郎都没有资格参加。

    在奉天殿外举行的大朝应分为文武两班,但今日午朝因基本都是文臣,无须分两班入宫。

    明朝以左为尊,文官入宫须走左掖门,过金水桥,一路往乾清宫外,须在皇帝抵达之前,稍作等候。

    根据品阶,内阁大学士与七卿先进内,而后是九寺正卿、六部堂官及随众人等,沈溪官品最低,又排了个最后。

    洪武、永乐年间,内阁大学士只是作为皇帝顾问或者秘书入直宫中,在皇帝批阅奏本时提供参谋,很多阁臣都是正五品,地位不高,更无法跟正二品的七卿地位相提并论。但在正统年间三杨辅政后,内阁大学士地位逐渐凸显,再经成化、弘治两朝对内阁大学士的优待,到如今内阁大学士已经比七卿高那么一筹。

    上朝时,左侧是三位内阁大学士居,身后是礼部、工部和左都御史,另一侧则是英国公张懋居,身后是吏部、兵部、户部、刑部尚书。

    至于九寺正卿、京兆府尹、侍郎、少卿等人则站在后面,基本一边是翰林体系出身的官员,另一边则是非翰林体系出身官员,泾渭分明。

    沈溪作为翰林院出身,新晋的正五品右庶子,站在刘健这一列的最后,老老实实把头低了下来,等候弘治皇帝到来。

    刚满十六岁已位列朝班,在皇帝上朝时可以在人群后面仰慕天颜,这在别人看来是无比的荣光,但对沈溪来说却是煎熬,因为现在的他光有参加的权力,却没有话语权,也是很遭罪的事情。

    朝议上别人的观点无论好坏,他都没资格搭茬。

    沈溪这次上朝,并不是参政议政,只是在朝议结束后,弘治皇帝会留下他,可能还会有几个大臣,询问他关于东南沿海平定盗匪和倭寇的事情,相当于一次策问,沈溪准备了好几天,就为面对皇帝提问时可以对答如流。

    谢迁之前让沈溪所拟奏本,直接上奏弘治皇帝,并没有窃取沈溪的功劳。如此一来,沈溪今天面对的,是回答之前奏本中提到的一些平匪辑要的细节,诸如如何整顿吏治、募兵、募粮等事宜。

    沈溪相信,皇帝看到一份主动请战,但不跟朝廷要钱粮和兵马的奏本,心里会很高兴,只是不免心里打鼓,这小子什么都不要,还想打胜仗,靠谱吗?

    很快,弘治皇帝升銮乾清宫。

    既是上朝,哪怕只是最普通的日朝,百官也需行叩之礼数,三跪九叩之后,弘治皇帝一摆手,道:“众卿平身。”

    弘治皇帝落座,百官起身,各自回位,开始进行朝议。

    朝议之中,先是就之前奏本中所提,一些悬而未决的事情进行商议,其次是百官各自上奏,跟“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原则类似。

    这天朝议的第一项内容,是通政使司弹劾二十四监官员在修建宫殿时,有私自克扣的情况。

    奏本由内阁上呈,司礼监迟迟未曾批复,通政使司怕皇帝留中不,于是当着朝议之时,把问题提出来。

    沈溪从弘治皇帝那难看的脸色,就知道天子不是不知晓此事,而是不想大动干戈。

    明摆着的事情,二十四监是伺奉皇帝及其家族的机构,里面供职的太监相当于皇帝的家奴。内廷花多少银子,有没有私自克扣,属于皇家的内部事项,你通政使司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明显是不给皇帝台阶下。

    通政使司通政使沈禄,明显不会办事,他虽然跟沈溪是本家,都姓沈,但沈溪却觉这是个出力不讨好的人物。

    这沈禄在朝廷中并不怎么出名,连个进士都不是,只是个举人,娶了个夫人,姓张,是张皇后的姑姑,也就是前寿宁侯张峦的妹妹,等于是国舅爷张氏兄弟的姑丈。

    徐琼致仕后,皇帝为了体现对张氏一族的优待,把名不见经传的沈禄提拔为通政使,还让他当了壬戌年殿试的读卷官,让一个举人去当殿试主考官,也算是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可偏偏这种事,素有贤名的弘治皇帝就做得出来。

    而沈禄为人憨厚,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有人想借着他的身份攻讦张氏一门,他作为张氏姻亲,居然被人利用了都不知晓。

    沈禄在大殿上侃侃而谈关于内府克扣钱粮的问题,沈溪听了直起鸡皮疙瘩。弘治皇帝分明是提拔了个傻子,伸出巴掌打皇家和张氏的脸。你沈禄缺心眼也算是缺到家了,沈溪心想,幸好我到京城后,没因为你姓沈而去巴结你。

    当着朝议把问题提出来,就算弘治皇帝脸色再难看,这问题也要议论一下,可上到内阁大学士,下到九寺正卿、京兆府尹、侍郎、少卿等官员,没一个愿意对此事表意见。

    明摆着的事情,有人利用沈禄把内府存在的问题凸显出来,谁出来说话,就代表谁是背后给沈禄指手画脚的那人……主动跳出来承认,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诸位卿家以为呢?”

    弘治皇帝见迟迟没人出来说话,语气转而变得冷淡,目光扫过在场官员,好像在说,你们哪个人跟通政使沈禄说了这些鬼话,让他挖皇家的墙角?

    辅刘健道:“陛下,朝中尚有大事要议,此事不妨交由工部详查,容后再议。”

    朱祐樘看了刘健一眼,勉强点头。

    刘健主动站出来,目的是缓和大殿里的尴尬气氛,沈禄上来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弘治皇帝丢了面子,这会儿朱佑樘也希望能岔开话题,当下道:“着工部鲁尚书前去彻查。”

    此时工部尚书鲁鉴跟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我当工部尚书没多久,好事没让我摊上,麻烦事倒一件接着一件,这头还催着铸炮,那头就要去查内府营造克扣,我这是闲得没事干了?

    但既然皇帝已经吩咐下来了,鲁鉴还是赶紧行礼道:“臣遵旨。”

    因为有沈禄上来开了个不好的头,这次朝议氛围有些压抑。

    接下来几件事,无非是哪个地方受了什么灾,损失有多大,需要拨钱粮赈济,同时安抚无家可归的灾民。

    事情跟沈溪无关,他也就在后面听个热闹。

    各部的人,包括内阁大学士都表议论,重点都在于给朝廷省钱,这倒也符合弘治皇帝的心意。

    朝议到了中段,终于说出一件跟沈溪有点儿关系的事情,就是工部铸炮的进展。

    兵部尚书刘大夏之前提出为九边再铸造两百门佛郎机炮,朝廷从去年开年就进行筹备,十月正式开铸,一直到今年三月,两百门炮铸造完毕,但质量参次不齐,合格率尚不到六成。这让刘大夏颇为不满,刘大夏认为工部在铸炮之事上有所怠慢和敷衍。

    沈溪听出来了,所谓朝议,也不过是朝廷各职司衙门在朝堂上扯皮。他这种芝麻绿豆官,在旁边听个大概意思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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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宫大殿内,朝议正在进行。

    这会儿兵部正埋怨工部铸炮不力,工部则反过来指责兵部要求太高。这种事谁都不服谁,鲁鉴振振有词,我是奉陛下的皇命铸炮,不是为你刘大夏铸炮,我在规定时间完成铸炮任务,好不好用前线将士说了算,不是你兵部可以指手画脚的。

    按照明朝军制,兵部具有奉皇帝之命下达调兵之权的职责,但没有直接统兵的权力。而五军都督府则统率下属的都司卫所,平时管理操练、守御、屯田、群牧之事,战时则奉命派将领统兵出征。

    鲁鉴此意,便是说人家五军都督府都没意见,你兵部闹个什么劲啊!

    明太祖朱元璋为制衡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把兵器铸造划归工部,军队要铸造武器装备只能由工部兵器所负责,铸造好后直接运到前线,名义上是兵部负责,但其实是工部兵器所直接面对九边将士。

    刘大夏很不满意,铸了两百门炮,本以为大明边关无碍,结果只有一百多门炮管用,至于炮弹方面质量更是参次不齐,铸造出一堆破铜烂铁出来,战场上别说是跟鞑靼人拼命,就算是否能发射都成问题。

    最后朱祐樘的话,打断了鲁鉴与刘大夏的争执:“工部铸炮既然出现问题,只管重新铸造就是,目前边关安宁,即便延迟交付也没什么问题。此事就这样吧!”

    一句话,就让刘大夏恭声领命。

    朝议永远是压抑人的地方,即便是皇帝连续听闻糟心的事情,心头也难免不爽。大臣们看到弘治皇帝面色难看,识相的便缄默不语,但那些有责任心的,却顾不了那么多,明知道会触弘治皇帝的霉头,还是要据实上禀,力求把问题解决,这才是做臣子应有的态度。

    还有的大臣有眼力劲儿,在皇帝不开心的时候,提一点让皇帝开怀的事情,比如说谢迁,趁着空当,赶紧出列上疏,转奏户部尚书兼右都御史、总制三边军务的秦纮的奏本,把三边这两年一些良好的变化呈奏,让弘治皇帝高兴一下。

    谢迁把奏本递上前,笑着禀奏:“……陛下,自鞑靼撤兵后,由秦尚书总制三边,沿边关要隘,每二十里筑一堡,屯五百兵,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军人不足则自内地募人,两年开田数十万顷,岁得粮五十万石,如今边关将士已能自给自足。”

    一句话说完,不但弘治皇帝眉开眼笑,众大臣也是赞叹不已。

    这头还在为钱粮发愁,另一头边关已经能做到自给自足,看起来是秦纮有本事,但其实边关修土堡、屯田、招徕商贾发展贸易,这些建议都出自谢迁之手。

    但要说根源,还是沈溪向谢迁提出的建议,谢迁全盘接受后上奏,被弘治皇帝采纳并安排实施。

    “秦尚书居功至伟,谢先生也是劳苦功高。”

    朱祐樘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向谢迁施了一礼。

    朝堂上,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直接称呼谢迁为先生,并且还施礼以示尊崇,以往只有刘健有过如此待遇。

    谢迁赶紧道:“主要是陛下英明,方令边关将士众志成城,外夷不敢犯边,边疆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众官员赶紧行礼,一同拍皇帝的马屁:“陛下圣明!”

    朱祐樘摆了摆手,施施然坐下,他脸上虽然带着抹自谦,但那洋洋得意的笑容,足以说明弘治皇帝欣然领受众臣子的恭维。

    谢迁又拿出一份上疏:“陛下,秦尚书奏请,以边地修造战车,名曰‘全胜车’,四周以火铳预备,战时可作为攻城略地之用,闲时可作为运粮补给之用,请陛下示下!”

    随后,谢迁把一份图纸呈递上去。

    弘治皇帝看过后大为满意,这会儿秦纮和谢迁都是大功臣,他们提出要造什么“全胜车”,就算劳民伤财,也会欣然准允。

    不过朱祐樘为了表示他是个虚心纳谏的君王,特意询问在场大臣的意思,把“全胜车”的图纸交由众大臣传阅。

    等传递到沈溪手里,沈溪只是瞄了一眼,不由暗自苦笑,他本以为这“全胜车”应该有装甲车的一些特征,就是厚重的轮廓,留几个孔洞往外发火铳,但其实秦纮根本没多少见识,设计出来的“全胜车”,怎么看都像是沈溪在榆溪一战中用过的牛车。

    随着全胜车的图纸,还有所谓的“车阵”,说起来不过是以战车列阵,用其上的佛郎机炮向敌人覆盖射击,步兵和骑兵在前后掩护云云……

    这种招数,用一次能打鞑靼人个措手不及,用两次就纯属找死了。

    可惜沈溪没议论和否决的权力,直接把图纸交换给太监。

    最后朱祐樘煞有介事地问道:“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又是这句没营养的话,众大臣面对这问题能说什么?他们又不懂造车和铸炮,既然是功臣秦纮上奏要修造的,连皇帝本人都觉得好,大臣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造车的计划就此通过。

    本来压抑的朝议氛围,因为谢迁的上奏而变得活泼欢快起来,弘治皇帝也不再阴沉着脸处理政务。

    接下来商议的事情,就算又是跟朝廷伸手要钱要粮,或者涉及到弹劾、扯皮那些破事,弘治皇帝都一一认真听了,并积极作出回馈。

    由始至终,沈溪没机会插一句嘴,他发觉自己在朝议上显得很多余,就连那些寺司的四五品少卿都能搭茬,而他却没那资格,因为朝堂是最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他地位低自然就没发言权,皇帝也不会主动询问他的意见。

    朝议,在一种相对缓和的范围中结束。

    百官即将行礼告退时,朱祐樘突然往人群最后面看了一眼,吩咐道:“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

    谢迁赶紧给弘治皇帝打个眼色,朱佑樘这才想起来,连忙改口:“……右庶子,暂且留下,朕有事细说。”

    除了沈溪,弘治皇帝没留旁人,也就是说,朱佑樘这次是单独召对。

    所有大臣都退下后,沈溪恭谨地立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面对皇帝,他必须要小心谨慎,一句话不慎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有明一朝,伴君如伴虎可不是开玩笑,想想大明杀了多少文臣就知道在这个朝代当官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必须得如履薄冰对待。

    朱祐樘笑着从面前案桌上摆放的一沓奏本下面,拿出一份,打开来看过,道:“沈庶子,这是你上奏条陈东南沿海防备事项,朕看过,提议很好。看来你是用心了。”

    沈溪心想,这不过是谢老儿把我叫到家里,我在推辞不掉的情况下仓促写成,哪里用心,根本是依靠脑子里的一些常识临时总结出来的。

    但得到弘治皇帝夸赞,沈溪还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恭谨地回答:“回陛下,为大明边疆防备献策,乃臣子本分。”

    “好。”

    朱祐樘击掌而叹,感慨地说,“沈卿家年纪轻轻,却文武全才,之前派尔往泉州,不过是做使节,却能降服佛郎机人,护我大明海防安稳。前两年北疆一行,本是替兵部送炮,未料……呵呵,刘尚书为你请功,说当时他已处于绝境,你带着十门火炮前往榆溪助阵,一战奏功,居功至伟……”

    沈溪听到这里,心头暗自震惊:“刘大夏啊刘大夏,你终于良心发现了,这会儿为了让我去东南沿海,居然不惜把当初我的功劳上奏皇帝知晓。不过……你这奏请是不是晚了点儿?”

    朱祐樘幽幽一叹,道:“……当时刘尚书未与沈卿家请首功,乃是为维护边关之稳定,如今他向朕自请罚奉,以惩不能论功请赏之过错。朕今天就代他,向沈卿家你说声抱歉。”

    沈溪赶紧道:“为陛下和大明驱除外夷,为臣之本分,不敢居功。”

    “甚好。”

    朱祐樘畅快地笑了起来,他对沈溪如此谦和的态度非常满意。

    当皇帝的,都喜欢那种明明功劳很大,但却从不主动争功的大臣,尤其是像沈溪这么年轻的官员,更是得到他的欣赏,“东南沿海匪寇盛行,地方多有奏请,朕不知该派何人前去。见到沈卿家这奏本,有些话,想问个究竟……”

    朱祐樘知道沈溪以牛车阵破鞑靼铁骑的壮举,对沈溪多了几分信任,居然单独召对沈溪,问询沈溪关于平东南沿海匪寇的良策。

    沈溪准备了好几天,对于弘治皇帝的提问,可谓对答如流。

    沈溪所提,不过是地方上自行纳粮,兵员从地方卫所征调,然后在地方征调民船为战船,平定沿海的海盗和倭寇,保大明海防安稳。

    另外一条,就是整顿吏治,东南沿海一向山高皇帝远,再加上大明中叶时,东南沿海很多地方都非王化之地,********凸显,叛乱时有发生,沈溪提出很多归化少数民族的想法,又提及一些缓和地方矛盾,休养生息等一系列安民措施。

    “……沈卿家所提甚合朕意。”朱祐樘最后道,“与汝对谈,卿家每一言均有见地……颇为老成啊。”

    第一次面圣,沈溪不但不紧张,临场对答、回话都合理有据,基本皇帝问什么,他能马上答出来,许多见地连皇帝也要思索半晌。

    刘健、李东阳、谢迁这样的老臣都无法做到如此对答如流,难怪弘治皇帝有此一说。

    沈溪自谦道:“臣只是在进宫前有所准备,并非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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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可不能在朱祐樘面前承认自己少年老成。

    官场上,老成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因为老成意味着工于心计,在说话办事上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与沈卿家交谈过后,朕感触良多。”朱祐樘叹道,“这沿海之地,盗匪屡禁不绝,说到底乃是海禁之过,然开禁事关重大,背后涉及之事……朕怕思虑不周,不敢贸然决断。沈卿家到地方后,当用心治理,切不可意气用事。”

    沈溪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去东南沿海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弘治皇帝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

    “遵旨。”他只能恭声领命。

    朱祐樘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无非是沈溪到东南后如何安抚百姓。但即便说到最后,朱祐樘也没有把沈溪的确切任务交待清楚。

    沈溪大概理解为,自己要去两广和闽浙等地平息匪寇,至于领的什么官职和身份,只能等后续旨意。

    此时的沈溪,甚至连自己是正差还是副使都不得而知。

    面圣之后,沈溪告退出来,走出乾清宫宫门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碧蓝的天空,心中清楚地知道,未来一段时间自己又要奔波忙碌了,同时这趟差事能不能带家眷还存在疑问。如果是以钦差的身份到地方,家眷就别想带在身边,但若是被委派地方为官,那他倒还可以携家眷上路。

    只是个身份的问题,就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沈溪当然希望把谢韵儿、林黛等人带在身边,这样旅途不会太过孤独,可又怕身边的内眷经不起折腾,尤其是小沈平尚不到一岁,奔波几千里,小孩子很容易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

    沈溪决定先回詹事府一趟,看看工作有没有变动。结果出宫后刚来到詹事府大门前,就见到谢迁负着手在门外走来走去。

    因为谢迁这个大学士在,詹事府的人不得不绕开大门,从后庑进出,谢迁就好像门神一样,阻挡了詹事府中人进出的道路。

    “回来了?陪我走走。”谢迁特地过来等人的,见到沈溪后,招呼一声,便向前面的街道走去。

    沈溪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上。走了一会儿,谢迁才侧头问道:“陛下是如何交待的,你原原本本说与我听!”

    沈溪很不想回答,刘大夏是给他报了功劳不假,可弘治皇帝并未因此而颁赏,只是觉得他有真本事,要把他调到东南去平息匪寇,但说到底还是把他给外放了。

    对于京官来说,外放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是当初沈溪提出外调地方时谢迁会有那么大反应的根本原因。

    你好端端的天子近臣不当,却跑去当外臣,这是缺心眼儿?

    可现在,却是谢迁、刘大夏等人联手把他推出去当外臣,虽然带着钦差的性质,但却是奔波劳苦的差事,得跟海盗和倭寇打仗,怎么看都不是轻省的营生。

    沈溪没有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只是挑出重点简要说了一下,谢迁听完点头道:“陛下对你很器重啊。”

    你谢大学士可真会说话,你这是想让我感恩?表明这是皇帝对我的器重,而不是皇帝看我不顺眼准备把我“流放”?

    你老就不能说点儿有营养的话?

    “谢阁老,不知陛下准备派学生何等差事?”沈溪问道,“学生到如今心中仍旧没底。”

    谢迁笑着摆手:“回头你便知晓,不过要记得陛下的嘱托,到了地方后,切忌胡作非为。”

    沈溪琢磨了一下谢迁这番话,胡作非为,这字眼儿让他听起来很不舒服,难道在你谢大学士心目中,我就是胡作非为之人?

    但这恰恰说明,皇帝要委派给他的差事,让他拥有很大的权限,若只是个副差的话,他想胡作非为也没那资格。

    从权力的角度来讲,一个在京城吃闲饭的东宫讲官,变成实权在身的封疆大吏,当然还是封疆大吏来得实在。

    有权力在手,做事不用处处受到掣肘。

    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施展抱负。

    最重要的……你谢大学士以后休想再编排我做这做那,我以后是对自己负责,不用再给你擦屁股了。

    “学生谨记。”沈溪恭恭敬敬领命,即便是装个样子,他也要装得像一些。随即他马上又提出,“谢阁老,学生即将离开京城,可能数年不得回京,不知……与令孙女的婚事,可否提前?”

    谢迁脸色一变:“你小子是何意?这就……要迎娶君儿过门了?”

    沈溪笑道:“孙小姐虚岁已十五,到了待嫁的年岁,若学生久在外……不得归的话,不是错过了姻缘?”

    “嘿,你这是怕老夫出尔反尔?你这小子……”谢迁上来一股恼火,先骂了沈溪一通,才道,“你只管去,老夫有言在先,你若差事办成,又长久不得归,就算山长水远,老夫也会把人送过去……”

    沈溪摇头,表示自己不接受。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差事办成了就把人送过去,如果我差事办得不好,甚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是不是就把谢恒奴另嫁他人?

    在当官上,沈溪处处被动不假,可在已经订下的婚事上,沈溪作为男方,却有绝对的主动权。

    你谢迁再位高权重,也不能在你孙女的问题上仗势欺人,我现在就以要去外地当官为由,提前迎娶你孙女过门,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你……莫非你要要挟老夫不成?”谢迁吹胡子瞪眼道。

    沈溪摇头:“学生只是想早些迎娶谢小姐过门,以便放下心头的牵挂,尽心尽力为朝廷做事。”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老夫不答应把君儿送过去,你就不能悉心为朝廷做事?”谢迁反诘。

    谢迁心想,你小子,终归被我抓到语病,我这么说,看你怎么应答。

    沈溪却笑而不语,竟然默认了,这让谢迁心中气愤难平。

    好么,你小子毛还没长齐,就开始跟老夫玩这套,以后让你长本事了,岂不反了天?

    气归气,谢迁却无话可说,既然答应了婚事,沈溪现在又要远行,迎娶谢恒奴属于合情合理,他若是从中作梗,事情传出去,丢的就是他谢迁的脸面。

    “那你回去筹备,我孙女过门,虽是做妾,但礼数切不可少。”谢迁甩下一句话,叫住尾随在身后的侍卫和轿夫,坐上官轿扬长而去。

    沈溪见状笑了笑,随后也雇了马车,回家去了。

    ……

    ……

    等沈溪把要迎娶谢恒奴入门的事一说,谢韵儿马上着手筹办。

    倒是周氏有些不满:“憨娃儿,那阁老的千金又不是嫁不出去,怎么这么着急要嫁进门来,不是真的有……隐疾吧?”

    “娘,有件事就不瞒您了,孩儿其实要远行为官,可能长久不能回京,所以急着把婚事办了。”沈溪把实情相告。

    “远行?这怎么行,你才刚升官,老娘还等着跟你在京城享福呢,你说走就走……那娘怎么办?”

    周氏听说沈溪要到地方为官,直接出言反对。

    谢韵儿赶紧解释:“娘,相公要去何处为官,是朝廷委派的差事,不容相公自行抉择。”

    “什么不能抉择?让他跟朝廷解释一下,还能不近人情?”周氏气道,“我跟他爹,这辈子就没过几天好日子,好不容易走出他祖母的掌握,以为到京城能有几天舒心日子过……对了,憨娃儿,你去地方当官,去哪里当啊?”

    周氏似乎也意识到跟沈溪矫情没半点鸟用,沈溪被朝廷委派出去当官,与其抱怨,还不如把事情问清楚。

    沈溪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往福建、广东一代,离汀州不远。”

    “那也不错,嘿。”

    周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满意地点头,“你正五品,回去之后……我能跟乡亲街坊们得意一下,好像以你的官职,当不了知府吧?”

    沈溪点了点头,他这次往地方,是按钦差标准履任,肯定不会去当一地知府。

    “唉,不当知府就不当吧,你才当了几年官,就算当个知县,娘也知足了,能不能跟朝廷说说,你去当宁化县的知县?让爹和娘也跟着你风光回乡?”

    周氏的要求不高,只是想让沈溪当宁化知县,因为方便她回去在沈家和街坊之间风光得意。

    沈溪摇头:“娘,孩儿回去不是当知县的……你也太看不起孩儿了吧?”

    “但知县有什么不好的,娘听说,考中进士之后,最好就是当知县,当上几年,好的话或许能当知州,再过几年,指不定就当知府了呢!”

    正说着,朱山匆忙跑进来,气喘吁吁道:“老爷,外面有人来,说是吏部的官员。我也不太懂,老爷出去看看吧。”

    沈溪料想皇帝那边见过后,吏部也该把委任状送来了。

    沈溪没有跟周氏废话,出得门来,吏部派人把官牒送到了沈家门外,这次比前几天沈溪升右庶子更为隆重。

    “沈大人,恭喜了,您又高升了。”

    吏部属官上来就是一脸恭维,不用说,又是讨要赏银的。

    沈溪摇头苦笑。

    若说之前升右庶子是“高升”,这次不过是官品在升,其实是被外放,属于加几级之后的正常外调,算不得升迁。

    但看到官职之后,着实是把沈溪给吓了一大跳——

    “节制福建两广沿海军务、监理粮饷带管盐法、兼巡抚广东,右副都御史,官正三品。”

    沈溪从京官正五品,直接升四级履任地方,虽不负责地方行政,但节制福建、广东、广西沿海军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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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溪的正式官职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正三品的大员。

    临时官职是“节制福建两广沿海军务、监理粮饷带管盐法”,办公则是按照“巡抚广东”标准,驻地为梧州。

    明朝督抚并不常设,属于临时官员,地方行政、刑狱和军事大权,依然在布政使、按察使和都指挥使身上。

    至于督抚,通常是朝廷临时设立,一般是在地方军政出现麻烦时,从京官中调任。

    虽然沈溪出任的是地方官,但京官派驻地方有着许多制约,除了特殊任务时可以调动地方军政部门,平日里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沈溪毕竟只是正五品的翰林官,就算升四级履任地方,挂的职位也并非“总督两广军务”这样的头衔,他的官衔更类似于“总理军务”、“节制军务”的性质,但只是名头上的区别。

    在不常设的钦差职务上,官品有着明显的差距,一般的“两广总督”是正二品或者从一品的官职,他毕竟是跨级外调,在朝中威望不大,本来挂都察院佥都御史官位都嫌高,这次直接给他挂上右副都御史,其实是弘治皇帝的恩宠。

    “两广总督”职责是总理两广军务,就好像历史上刘大夏外调两广直接挂的便是右都御史,官居正二品,而沈溪的右副都御史是正三品,仍旧不够地方提督总领军政大权的资格,所以更接近“副总督”暂代总督的职务。

    而在官碟上给沈溪官职的定义,是节制福建、广东、广西沿海军务,这跟“两广总督”有一定差距。

    哪些卫所属于沿海,哪些卫所不属于沿海,在大明可是没有明确定义的,那就等于是给了他一个空头元帅的印玺,让他到地方上自己想办法组织兵马平定匪寇,而且朝廷不会特别拨粮款给他,军饷、粮饷都需要自己筹措。

    “不行,就这么让我去,摆明了是挖个坑让我跳。别说跟倭寇交战了,就连要平息地方盗匪,你没钱没粮供给可调动不了兵马……就算有兵马听调,人家也不会饿着肚皮跟你打仗。我可不能这么空着手上任!”

    沈溪打定主意,这差事可不能白领,至少要让朝廷调拨一定的钱粮给他。就算朝廷抠门,不肯白给钱粮,他也要拿到切实有效的权力。

    就比如说他官职中有一条“监理粮饷带管盐法”,原本只是个空衔,朝廷不过是把自行募集粮饷的差事交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不过沈溪却可以用这条跟朝廷索要东南沿海的盐引贩售权,那他就能募集更多的钱粮,就看朝廷愿意给他多少盐引了。

    沈溪指示云伯拿着散碎银子犒劳吏部来贺喜的吏员,自己则带着敕书和官牒回到前院的大堂,坐下来后,神色间带着几分忧虑。

    当官差不多三年,经历的事情不少,甚至先后跟佛郎机人和鞑靼人交战,均大获全胜,积累了一定实战经验。

    可这次要面对的,是两广、福建三省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行都指挥使司的老狐狸,当初一个福建都指挥使方贯就在福州城培植宋喜儿这一帮派势力,把地方折腾得暗无天日。

    此番沈溪只是挂钦差名号到地方,怎么跟这群老狐狸周旋便是个巨大的难题,更何况他肩负着荡平海盗、倭寇的责任。

    难啊!

    “相公,吏部来人作何?”

    谢韵儿被云伯支走几两银子,正感心疼,回屋见到沈溪坐在大堂默不作声,秀眉蹙了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溪轻叹:“娘子,看来为夫要出一趟远门,经年不得归家。”

    “啊?”

    谢韵儿脸色带着几分紧张,“相公外派地方为官?那妾身、黛儿还有爹娘……”

    沈溪道:“这个要跟朝廷请示,照理说可以带家眷上路,但我又怕你跟平儿旅途劳累”

    谢韵儿急道:“相公,您还没说去哪里,就说辛苦了?莫不是相公准备让妾身独守……空闺,那就不辛苦吗?”

    这话说出来,谢韵儿面红耳赤,双颊烫得难受,但她说的却是大实话。

    有丈夫还有儿子,家庭才能和睦。如果丈夫远行,一两年不归家,那就算旅途辛苦一点,她也要跟在丈夫身边,她毕竟不是闺中少女,已懂得男女之事的美妙滋味,苦熬个几年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这也是古代自梳女要比寡妇日子过得相对容易的原因。

    沈溪把要去的地方说了……广东梧州,比闽西汀州府还要靠南,由于面临少数民族的威胁,在沈溪想来,那里的条件应该非常艰苦。

    谢韵儿却道:“相公,去梧州,就当是回乡省亲,回去时不正好能回汀州府探望一下家人?”

    在这件事上,谢韵儿比沈溪要想得开。

    本来福建汀州距离京城就很远,去梧州就当是回乡省亲,然后由汀州府城再向南走几百里路就到目的地,这反倒让谢韵儿感觉轻省。毕竟她在生下儿子后,还没机会回家见父母亲人,她非常挂念家人,尤其是几个弟弟妹妹的情况。

    “就算到了地头,为夫恐怕也没太多时间陪你们。”沈溪轻叹着说道。他这次是去地方平息盗匪和倭寇,最多是把家人留在梧州驻地,自己则要更多地奔走于东南沿海,组织卫所兵马,征调钱粮,与匪寇交战。

    以沈溪现在的官职,整顿地方吏治或许有些困难,他只能把本分之事也就是平顶匪寇做好。

    谢韵儿含情脉脉地道:“相公,夫妻不是一体吗?若相公顾念妾身,将妾身留在京城,那妾身怎放心得下?”

    其实沈溪自己也舍不得把妻儿老小留在京城不管,如今他还要迎娶谢恒奴进门,那索性把娇妻美妾全带在身边,路上权当游山玩水,到了地方后家庭事业两不误。谁说忙于公事,就不能当个对父母妻儿尽职尽责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

    ……

    ……

    等沈溪把自己又“升官”的消息告诉周氏,这次周氏乐极生悲,一头撞到了门板上,跌坐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憨娃儿……你就知道骗老娘,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当衙门口是咱自己家开的吗?正三品?哼哼,你怎不说自己是正一品,满朝上下你最大?那样老娘直接一头撞死在祖宗的牌位面前,到下面去给沈家的列祖列宗报喜!”

    沈溪心想,老娘没文化,思维也与平常人迥异。

    为了庆贺儿子升官,就准备在祖宗牌位面前撞死?那个时候你儿子就要守制三年,升官害死老娘,会被世人戳脊梁骨,永远都无法挺直腰板。

    谢韵儿在旁边道:“娘,这是真的!相公是京官,如今朝廷要派他去地方提调军务,按规矩是升三级到五级外调,相公刚升了正五品,升到正三品,只是官升四等……”

    “升四级?凭啥嘞?”

    周氏坐在地上,张大嘴巴看着谢韵儿。

    这问题,谢韵儿可回答不出来。

    沈溪解释:“娘,孩儿是东宫讲官和日讲官,天子近臣,陛下把孩儿外调,等同于流放,所以要给孩儿升几级官安抚一下。其实孩儿升官,并不一定是好事,远离天子,以后再想升官就难了。以后更难入阁,无法面见皇上……”

    知道对周氏说别的没用,沈溪直接先把这件事给唱衰,告诉周氏其实你儿子不是升官,是被流放。

    果然,周氏听到这个心里就“舒服”多了,她在谢韵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道:“那就是提前给你升官了?那些当官的可真不是东西,这不是坑我家憨娃儿吗?我儿以后是要当宰相的……憨娃儿啊,你别难过,其实先升到正三品也是挺好的,那知府是几品官来着?”

    沈溪一本正经地回答:“娘,知府是正四品。”

    “我的娘啊,比知府老爷还要大……不得了,不得了,他爹……憨娃儿当大官了……别拉着我,老娘回家找你爹去……”

    周氏磕磕绊绊从官邸里出来,连马车都顾不得坐,一路小跑就要回老宅。

    沈溪赶紧追了出去,把周氏落在门槛后面的鞋子捡起来,追上前道:“娘,穿上鞋,坐马车回去,方便些。”

    “你当大官了,我赶紧告诉你爹去……算了,还是坐马车快。”

    这时,朱山从门房内把马车赶了出来,周氏一屁股坐到马车车驾上,把腿缩起来,想把鞋子穿上,可鞋子本就不大,再加上手忙脚乱,半晌也没把鞋穿好。

    这会儿有街坊邻里看到,心里都在纳闷,这沈状元的老娘为何如此失态,坐着马车大庭广众下穿鞋?

    “娘,到车厢里去,让小山赶车送你回家。”沈溪说完,向朱山交待一句,朱山点了点头,赶着车就离开了。

    结果到黄昏时分朱山都没回来,沈溪只能叫朱起和云伯出去找人,最后把朱山,连同马车和周氏又带回状元府邸。

    “这蠢丫头,连道都不认识,我好不容易穿上鞋,挑开帘子一看……乖乖,两眼一抹黑,打听半晌没个人搭茬。瞎添乱,你以后别赶车了,这么蠢,以后怎么嫁人!”周氏嘴上骂骂咧咧,这还是朱起在旁边,她顾着情面没破口大骂朱山的祖宗十八代。

    周氏忙着回去给丈夫报喜,结果却遭遇迷路,到此时连家门都没照面。

    朱起脸上满是歉意:“老夫人,让小的送您回去。”

    周氏这才跟着出门去,等人走了,朱山低着头道:“老爷……我……我以后不敢了。”

    沈溪笑道:“跟你没关系,这京城的街道九曲十八弯,老爷自己也容易迷路。把饭吃了,早些回去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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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差事,怕是凶险异常啊。”

    当沈溪把自己调任地方的事情告诉亦师亦友的国子监祭酒谢铎,谢铎第一句话,就对沈溪此行充满担忧。

    谢铎在朝多年,对于朝廷官员任免流程了若指掌,对于沈溪这次“升迁”,他不太理解,毕竟他对沈溪于北关所得战功并不是很清楚。

    沈溪问道:“那谢师觉得我应该向朝廷推辞,就说不能胜任,请求陛下委派他人前往?”

    谢铎哈哈一笑:“陛下亲自征询过你的意见,又是阁臣、尚书和詹事府詹事同时举荐,你推辞得了吗?”

    这倒是大实话,这差事等于是强行摊派到沈溪头上,朝廷提前将他升迁为右庶子,就是为了顺利他外调,若是推辞,给他降回去显然不可能,留任的话就是破坏朝廷法度……同时存在两名右庶子。

    所以说,沈溪非外调不可,不容拒绝!

    “谢师不知能否面授机宜?”沈溪恭谨地道,“晚辈此行,心中不安,怕是有顾虑不到之处。”

    谢铎认真想过后,严肃地说道:“若你孤身前往闽粤之地,多有荆棘险阻。倒不若多招徕人手,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沈溪默默点头,他非常赞同谢铎的说法,若他孤军上路,到了地方可没法跟那些地方官周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帮手相助。除了要有能为他出谋划策的,还有帮他做事的,最好能文能武……

    可这样的帮手不怎么好找。

    宋小城、马九都算是他的得力帮手,但这二人勇则有余,谋有不足,最好找个有足够头脑的人来当他的幕僚。

    苏通和郑谦本来可以,到底是举人,有一定才学,可他们的才学都是很正统科举教育出来的,文韬勉强凑合,武略方面就别想了。

    沈溪不禁想到一个人,眼前突然一亮,这人应该是很好的帮手,不过这会儿这个人应该还在老家忙着闹婚变呢。

    不过离完婚,这人基本就要为自己的生计而奔波忙碌了……你想买园子种桃花,还不如跟着我出去闯荡几年,好歹算是“老相识”,虽然是不打不相识。

    “多谢谢师提点。”

    沈溪恭敬地向谢铎行礼。

    要说谢铎对事情的判断还是很精准的,也是年老成精,谢铎首先就意识到地方的差事不好办,或许是谢铎自己就当过钦差,造访过岭南各处,对此深有体会。

    朝廷派去的钦差,官职再大,也只是强龙,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就算底下那些官员暂时不敢跟你唱反调,但却会处处给你设圈套、虚以委蛇,派到身边来帮忙的人,许多都是添堵帮倒忙。

    办事还是要靠自己带去的人。

    人手方面,沈溪可以带上宋小城、马九和车马帮的弟兄同去,甚至可以从汀州再招募点儿人手,毕竟有以前汀州商会的底子,人应该不成问题,但在财物方面,就需要沈溪自己想办法了。

    当下首先是要争取东南沿海的盐引贩售权,就算不用太多,但至少也要保证养活一支两三千人的队伍。

    要剿匪,就要涉及到战场交战,两三千正规军已是底限,若是人数再少,沈溪此行就几乎是去送死。

    有明一朝,东南沿海的盐田可不少。

    盐业素来为国家垄断,朝廷每年批一定的盐引数量,由盐道衙门出售给盐商,再由盐商拿着盐引去盐田自行提盐,而盐税的收入是国库的重要收入之一。

    因为制盐方式的落后,再加上盐业垄断严重,对民间私盐打击施行的是酷法,使得大明朝的盐非常贵,一般百姓吃不起盐,在一些内陆缺盐的地区,人活到四十岁左右,白发苍苍者多不胜数,都是因为平日食用食盐少的缘故。

    沈溪既然身背“监理粮饷带管盐法”的职责,理论上两广和福建的盐业他都可以监管,那从朝廷那里批回来一批盐引,作为军费所用,属于合情合理。

    但贩售盐引不仅涉及到户部的收入,还是地方官员牟利的一个重要渠道,朝廷不会轻易把盐引的贩售权交给他。

    大明为了保证食言供应和课税收入,在两淮、两浙、长芦、河东等主要食盐产地,分别设有六个“都转运盐使司”和七个“盐课提举司”,在划定民户的时候特别划“灶户”,世袭罔替来为大明朝来煮盐。

    每年朝廷批的盐引数量是一定的,沈溪不能到了地方再跟盐道衙门去讨盐引,必须要在出京城之前,从朝廷拿到批文,要走的途径就是走通户部的渠道。

    这需要沈溪在京城各衙门之间走动。

    对于一个并无多少官场资历和人脉的官员来说,难比登天。

    沈溪三月领了差事,四月初就要走马上任,他在京城活动的时间已经极为有限。好在如今大明官场的陋习远未到清朝那么明目张胆,沈溪不用考虑“别敬”的问题,不然以他那点儿家底,光是在京官中打点一番,就能让他赔得倾家荡产顺带欠下一屁股外债。

    走马上任之前,有几个衙门他必须要去。

    吏部、兵部、户部、五军都督府。

    吏部是授官之所,沈溪不能不拜访,表示感谢。同时,沈溪领的是钦差的身份,到地方后将是提调一方兵权的大员,五军都督府那边也需要过去走动。兵部自不必说,沈溪是兵部尚书刘大夏亲自举荐,而他在地方需要一些便宜行事调动军队的手令,必须要过兵部这一关。

    前几个衙门,他走得倒也顺利,因为是例行的照会,吏部、五军都督府和兵部不会为难他,刘大夏甚至亲自予以接见,对他多有交待。

    不过等到户部时,沈溪却吃了闭门羹。

    这不是户部给他一个人的待遇,而是户部的一个定规:户部不接待一切外调地方的提督、巡抚、总理军务大员,因为户部的官员清楚,这些人来户部不为别的,就是伸手要钱。

    户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遇到那些有威望的老臣,会让你在厅堂内坐上一整天,自行离去,而沈溪这种在京城压根儿就没什么威望的臣子,干脆直接拦在大门外,不让你进衙门。

    沈溪不仅拿不到钱粮,连盐引也没办法伸手,等于空手去东南沿海,没钱没粮可招揽不到人效命。

    可惜汀州商会已经被福建布政使司的人给彻底瓦解,沈溪想从商贾募捐这一途拿到足够的钱粮根本就不现实。

    在上疏中,沈溪说可以自行募集兵马、钱粮,但实际上事情却没那么简单,他只能再去兵部衙门求见刘大夏,把自己的实际困难告诉这位前户部尚书,想让刘大夏帮他转圜一下。

    但问题是,刘大夏跟新任户部尚书佀钟的关系不是很好,主要是皇帝总是喜欢拿佀钟跟刘大夏比较,认为佀钟在做事能力上远逊刘大夏。久而久之,佀钟就不乐意了,刘大夏再有本事,但他现在已经不在户部了,老是拿我们作比较,有意思吗?

    官场上见面是朋友,背地里指不定就是敌人,前任和继任者永远都存在说不清道不明的竞争关系,暗地里较劲儿。

    刘大夏跟佀钟貌合神离,在这件事上他并不能帮到沈溪什么,他理解沈溪没有钱粮的苦恼,但只能让沈溪“自己想办法”。

    沈溪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我现在要做的差事,是你老历史上应该做的,你把我推到现在的位子上,不该出手帮帮忙?

    沈溪在刘大夏那儿碰了软钉子,只好去谢迁府上寻求帮助,不过两天下来,沈溪竟没跟谢迁照过面,谢迁居然在这关键时候对他来了个避而不见。

    谢丕代他老爹给沈溪传话:“……先生若是要迎娶我那小侄女,只管派人来将三书六礼的步骤完成,家父有交待,既非娶妻,婚事一切从简。家父近来公务繁忙,怕是无暇与先生相见。”

    刘大夏不肯帮忙,谢迁避而不见,沈溪知道去找马文升也无用处。

    三月二十六,朝廷敕封谢韵儿、沈门周氏为诰命“宜人”的敕书送到沈家,跟沈溪升官一样,状元府和老宅那边同时张灯挂彩,有意把此事大肆张扬。

    周氏得意忘形,在成为五品诰命宜人后,兴奋得连北都找不到。

    在外人看来,一个妇人,于府中设宴时抛头露面,在街坊间四处走动,实在太不像话了。

    把事情交接得差不多,沈溪将在三月二十九,以新任右春坊右庶子的身份给朱厚照上最后一课。

    四月初六,沈溪就将动身出发前往梧州。

    至于是走江西到汀州的西路,还是顺着沿海驿道南下的东路,尚需要沈溪做出最后的决断。

    沈溪的想法,最好还是走东路,顺着沿海的官道南行,顺带查看闽浙以及两广海盗、倭寇的情况,好好地摸个底。

    但沈溪手头上毕竟没多少人,走沿海那条道风险很大。

    谢韵儿则希望走江西到汀江这条路线,富贵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若是沈溪能够以三品大员的身份返回汀州府,可谓风光无限,她跟丈夫一起回乡省亲,作为这时代依附于男人存在的女性,获得的最高荣誉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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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十五年,三月二十九,天气晴朗,这天是沈溪最后一次以东宫讲官的身份,给太子朱厚照进讲。

    沈溪此番调任闽粤,并非是短期的钦差任务,所以他以往的差事不会保留,不再兼任翰林侍讲、东宫讲官和日讲官,而接替他东宫讲官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在詹事府的老朋友靳贵。

    靳贵以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的身份,兼任东宫讲官,在沈溪上完这堂课之后,就会由靳贵继续给朱厚照讲授二十一史。

    因《大明会典》成书的功劳尚未结算,靳贵暂时的官xzmao)

    最后一堂课,沈溪不需要教太多东西。

    学识上的内容,教再多都是白搭,熊孩子将来问题的根源不在他的受教育程度,而在于他贪玩和任人唯亲的性格。

    但朱厚照算是个十足的帝王胚子,至少他把军权把握得很紧,他能成就刘瑾,但刘瑾却并未威胁到皇权,朱厚照铲除刘瑾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既然不能教你如何成就大业,索性就先教你怎么玩。

    未来的道路很漫长,现在最需要维系的便是师生的亲密度……我无法改变你的性格,只好影响你成为帝王后的施政道路。

    到底东宫讲师是沈溪做了近三年的差事,等到他卸任时,竟然感觉有几分不舍。

    两世为人,把青春都奉献给教育事业,上辈子算是育英才,而这辈子就完全是在哄熊孩子玩,不是传业授道,而是经营关系。

    回头想想,自己这先生做得还真失败。

    回到詹事府,把讲案放下,沈溪在京城的差事差不多就算是完成了。

    沈溪正在收拾东西,谢迁不知为何竟然来到詹事府,但他过来并不是跟沈溪商量拨钱粮或盐引之事,而是商量谢恒奴的婚事。

    “……你小子,几时迎娶我孙女?”谢迁语气不善。

    沈溪惊讶地问道:“阁老,不是定好初三迎亲么?莫不是……”他突然想起来,这些天谢迁为了躲他,连家都没回。谢迁把谢恒奴的婚事交给儿子谢丕负责,谈婚论嫁之事,基本都由谢丕出面。

    “初三。”

    谢迁琢磨了一下,“初三就初三吧,无须太过隆重,老夫便不过去了。待你从闽粤之地回来,那时老夫指不定是否还留在京城,如果不在的话,你一定要记得带我孙女回余姚看看……”

    谢迁这会儿已经在为他致仕回乡做打算,进入知天命的年岁后,人们通常对于亲情越发重视,把谢恒奴嫁给沈溪,虽然是孙女自己的选择,但谢迁却觉得有所亏待,因为谢恒奴嫁进沈家是给沈溪做妾。

    “学生明白……阁老,关于两广盐政……”

    “什么盐政,你只需平息盗匪和倭寇,至于整顿吏治、盐务和地方行政,少去掺和!真把自己当成封疆大吏了?”

    谢迁带着几分恼火,“你小子,到哪儿都惹事,先警告你一句,若是再捅出什么娄子,别指望老夫为你进言。就这样吧!”

    谢迁过来一趟,除了说谢恒奴的婚事,就是恐吓沈溪,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沈溪心想,你谢老儿也知道把我推出去是多么不负责任,连孙女的婚事都不参加,你是得有多心虚?

    沈溪本想在盐引上做文章,但暂时拿不到朝廷的授权,只能自己想办法。

    银子虽然不会凭空变出来,但可以想办法赚取。

    沈溪当年和惠娘一手构建的商业帝国,如今已冰封瓦解,他如今在官场没有太多人脉,想要崛起,没有人力,就需要有财力支援。

    之前沈溪想过重建商业帝国,但因京城并非太平之地,就算重建也很可能为他人做嫁衣裳。

    如今外调两广,反倒是沈溪重建商业帝国的好机会,有惠娘这样一个有经营头脑的女强人,但还需要一个帮手,绝不是周氏这样只会给惠娘掣肘的人,沈溪身边也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就是李家二小姐李衿。

    这就好像是一笔投资,惠娘和李衿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们原本的身份都已丢失,连生命和处置权都掌握在沈溪手上,根本不用担心她们会背叛。

    天下间,似乎没有谁比她们更适合做帮手。

    既然谢迁已经明确态度不会施加援手,沈溪就得尽快展开自己的计划,需要跟惠娘和李衿打招呼,带她们一起去岭南,而且要秘密行动,不能让人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

    李衿那边好说,本来就是被沈溪当作外宅养的女人,李衿根本就不敢奢求能重新经商,沈溪也没跟她细说南下的细节,她只是得知沈溪外调两广,而且贵为地方督抚,手上的权力比以前更大了,那她就越发逃不出沈溪的掌控。

    到这会儿,李衿已经屈从于命运,不愿再作任何挣扎和反抗。

    但惠娘那边却有许多顾虑,就算委身给沈溪,惠娘仍旧有自己**的思想。

    “……妾身,不敢抛头露面,闽粤之地……有许多人认得妾身……”

    惠娘不想回福建,因为她怕见到以前的人,她更愿意接受原来的自己已经死去了,留在京城,就算当沈溪的外宅,为沈溪生儿育女,也好过于回去见到熟人,让自己颜面无存,无地自容。

    沈溪道:“你尽管放心,等到了地方后,就算背后的大掌柜是你,也无须抛头露面。会有人帮你。”

    “是谁?”

    惠娘望着沈溪,鼓起勇气问道,“是……原来商会的人吗?”

    惠娘很担心沈溪把宋小城、马九等人叫来帮她,那等于是把她还活着的事泄露出去。

    沈溪摇头:“是一个女人,跟你一样,死过一次。你尽管放心吧,我会保护你,同时也会对你的身份进行严格的保密,只要你不愿意,没人知道你是谁。”

    惠娘低下头,看得出她很不情愿,但她如今没有选择的权力。

    沈溪要去两广节制军政事务,她作为沈溪的女人,必然要跟着一起去,那过去之后如何安置将是个问题,现在沈溪让她去帮忙打理商业,让她接手以前熟悉的营生,反倒能让她心灵找到寄托,人生也会有新的目标。

    我不再是个没用只会生孩子的女人,而是能赚钱帮到他的贤内助。

    “一路上,我会找人为你们打点,你以后就以男装示人吧。”沈溪道,“你跟她的关系,对外可以宣称是兄弟。”

    让两个女人主持商业,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毕竟惠娘和李衿没有任何威望,就算有他这个地方督抚暗中支持,她们也无法跟地方那些大男子思想根深蒂固的商贾打交道,但若是让她们以男子的身份来做事,便会容易许多。

    沈溪不会让惠娘招摇撞市,跟商贾面对面谈生意,要么让李衿去,要么让雇请的掌柜去。沈溪之所以会用惠娘和李衿,是因为她们有经商的头脑,还有对他的忠诚,而不是看重她们与人交际的能力,那些事完全可以交给那些请来的老成持重的掌柜去做。

    ……

    ……

    没兵,自己募;没钱养兵,自己赚。

    沈溪心想,这可真应了之前的上疏,朝廷不用花一文钱,只是派了个人去平盗匪和倭寇。此去闽粤,不是办差,而是去当活雷锋!

    沈溪带着几分不满,乘坐雇来的马车回到状元府邸。

    之前他让惠娘和李衿一路穿男装,现在就真有女扮男装的人前来找他,而且是个老熟人。

    玉娘。

    “玉当家,好久不见。”

    自从惠娘下狱后,沈溪有半年时间没见过玉娘了。这会儿玉娘脸上兀自带着几分遗憾,道:“沈大人见谅,上次的事情没办好,奴家无颜前来求见。”

    沈溪摆手:“过去的事,无需再提。玉娘此番前来,莫不是朝廷又有事要对我交托?”

    玉娘微微摇头:“妾身是奉命带亲随一路护送沈大人南下,往闽粤赴任。”

    “哦?”

    沈溪眯眼打量玉娘,心想,莫不是玉娘又领了什么特别的差事,然后跟着他去,到关键时候给他找麻烦?

    但仔细一想,去平匪寇已经是很麻烦的事,他这次领的是皇差往地方为督抚大员,以玉娘的身份,已经很难借用刘大夏或者马文升的名头来压他,让他办这办那。这次去地方,沈溪有绝对的自主权,在不设“总督两广军务”的情况下,他这个暂代总督,在闽粤桂地面上没人能压得住他。

    “那便劳烦玉娘了。”

    沈溪笑着说道,“许久未见到云柳和熙儿姑娘,她们可还好?”

    玉娘没想到沈溪居然主动提云柳和熙儿,赶紧道:“回大人的话,她二人会同行,大人需要的话,奴家随时将她们送过来。”

    “你还为本官养着呢?”

    沈溪以前在玉娘面前,从不会表现得太过强势,但在经历惠娘的事情后,沈溪觉得有必要在这狡猾的女人面前保持足够的权威。

    沈溪一向有现代人的思想,就是人人平等,没有谁比别人高人一等,所以他才会对宋小城和马九以兄弟相称。

    但他明白,现在不能再以对等的身份跟玉娘相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身无功名的沈家七少爷,他现在是三省督抚,正三品的朝廷大员,就算是临时委派,你玉娘也该明白什么叫尊卑有别。

    你在一些事上没有帮到我的忙,我也没必要对你客客气气,这同样也是一种对等的态度。

    玉娘看出沈溪语气的变化,好似更加有朝廷大员的派头,当下恭谨道:“奴家将她二人养得很好,绝不敢坏了清白的身子,免得大人不喜。”

    沈溪哈哈大笑:“那是当然,难道本官会捡别人穿剩的破鞋?”

    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客气。玉娘说把云柳和熙儿的清白身子留着,准备完整地送给沈溪作为礼物。而沈溪说不会要破鞋,变相是说,你玉娘就是这么一双破鞋,别把自己看得太过金贵。

    玉娘苦笑了一下,点头道:“大人提醒的是。”

    “听说,江镇抚也会同行?”沈溪又问。

    玉娘道:“是。江镇抚是奉命,协同沈大人在闽粤之地办差,但奴家……与他并无来往交集。”她这么说,意思是跟江栎唯奉的不是同一个衙门的指令,南下所办差事也各不相同。

    沈溪心想,你们除了听我的号令办差,难道还有别的差事和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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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委派江栎唯和玉娘陪同沈溪南下,虽说是从属关系,但沈溪却感觉这二人非常不靠谱。

    这两位都是没事喜欢惹是生非的主,不给他添麻烦就好了……玉娘或许对他还算恭敬,很多事讲究“公事公办”,但江栎唯纯粹就是包藏祸心,暗中设计陷害他都有好几回,这种人要是能诚心实意为沈溪办事,太阳恐怕要打西边出来了!

    此时沈溪已经知晓,朝廷除了派江栎唯和玉娘保驾护航外,不但再无人力上的帮助,就连物资钱粮也不会提供分毫,他完全就是个空头钦差,剿匪所用一应资源,必须由他自己来筹措。

    如果地方都指挥使司、行都指挥使司,甚至是卫所不配合,连兵马也要沈溪自己现行招募。

    “这差事,真是活见鬼了,你们不如让我单枪匹马去把东南沿海的盗匪和倭寇荡平了,甚至驾着舢板去把东瀛、高丽给灭了!”

    沈溪先是怨恨谢迁,但仔细一想,这事其实怪不得谢大学士,人家的本意或许是好的,给他一个历练证明的机会,更何况人家还把孙女送给他,答应让小丫头跟随一同南下去吃苦受罪……

    不过,沈溪就算自己吃苦,也绝不容许谢大千金吃苦。

    他吃再多苦都无怨无悔,只要能让身边人过上更加安稳舒适的日子。

    四月初三,沈溪迎娶谢恒奴过门。

    沈府除了要筹备婚事,还要收拾行李,可怜沈明钧夫妇刚回到京城,又要打道回府,不过周氏的意思很明确,打死不回宁化县,儿子到哪儿做官,她就带着小儿子和小女儿去哪儿。

    最好是能仰仗儿子的官威,可以让她在地方上经营一些买卖,品尝一下做生意背后有人罩着的美好感觉。

    “憨娃儿,娘跟你说,也不用你多偏袒,就是拿你的名往那儿一立,小本买卖,看谁敢不买账?”

    周氏得意洋洋地说道:“以前看到那些当官的,我心里那个羡慕,心想啥时候咱沈家也有个当官的,可惜你那大伯小家子气,老天爷开眼,没让他当成官,不然咱沈家还不知是啥模样呢……”

    沈溪对于周氏啰哩啰唆略有些不耐烦,但为了孝道,他还是要装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沈家一大家子离开京城,狗皮膏药店将交给云伯打理,朱起会跟朱山一同南下,小玉也会跟随,但红儿和绿儿身子单薄,留在京城看家。

    沈溪现在无论到哪里做官,京城府邸都会留人照看,这里算是他在这个时代的“根”。

    毕竟沈溪志在朝堂,离开京城,他总有一天还是会回来,那时或者就会顶着天子之师的名头,大有作为。

    宋小城和马九把京城的人手和家当清点了一下,连同以前收编的周胖子的势力,弟兄一共剩下一百五六十人,银子尚有三千余两。

    按照一个弟兄一年二两到四两左右的薪资,光是人手开销,都会显得捉襟见肘,沈溪还要把部分银钱拿出来交给惠娘、李衿来作为商业启动资金。

    这边车马帮弟兄,不能调给惠娘和李衿使唤,主要是为了防止惠娘的身份泄露。等到了广东后,她们需要重新招揽一批人手。

    沈溪光是为银子之事,就伤透了脑筋。

    谢韵儿见沈溪彻夜都在算账,体谅地提议:“相公,不行的话,把老宅卖了,再把铺子盘出去,或许能筹措一些银钱出来。”

    面对妻子的善解人意,沈溪却不能作出这种自损的事情来,摇头道:“韵儿,为夫现在是为陛下做事,为朝廷荡平倭寇和盗匪,哪里有自掏腰包的道理?”

    “可是相公,若是能顺利完成差事,不也有利于相公日后加官进爵?”

    谢韵儿想法很简单,只要丈夫未来官运亨通,就算谢家老宅和店铺得而复失也在所不辞。

    嫁出去的女儿,已经把立场完全放在丈夫身上,尤其是有了孩子后,对于娘家那边的利益已经看的不是很重。毕竟是沈溪带给她稳定的生活,带给她家庭的温暖,还带给她诰命宜人的荣耀。

    沈溪笑了笑,道:“为夫年纪轻轻就已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你指望朝廷给我如何加官进爵?等为夫将来回到京城,怕是没有正三品的官做,要重新到詹事府担任正五品的东宫讲官……”

    京官外调,尤其是翰林官外调,普遍是加三到五级,委以重任。但地方官调到京城,基本是平级或者降级使用。

    就好像当初高明城,他作为河南巡抚,负责治理漕运、河道,官居二品,比沈溪如今的地位还要尊崇,可奉调回京后,却是连降数级,直到把银子捐给张氏兄弟讨好弘治皇帝,才勉强以从三品代户部侍郎。

    地方官看起来权倾一方,但在大明,地位远比不上京官。

    当初沈溪不过是六品的翰林官,往泉州地方,张濂就对他恭恭敬敬,那张濂可是正四品的泉州知府,在地方上要官威有官威,要势力有势力,若非沈溪顶着翰林官头衔,就算是朝廷钦差,张濂也完全可以忽略他。

    ……

    ……

    四月初三,天气阴沉。

    这天天刚亮,沈家状元府邸内外便张灯挂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但院子里却没摆酒宴,酒宴设在老宅那边。

    沈溪迎娶谢恒奴进门,要先与谢恒奴去老宅给沈明钧夫妇行礼,然后才能带着谢恒奴回府。

    这年头,男人迎亲要走两个地方的人可不多见,主要是男人在成婚时已经立业的人很少,年纪轻轻才十五六岁,年岁大一点的也不过十七八,基本都是啃老一族,再加上这个时代分家是罪过,以至于都是大家族聚居一块儿,迎了新娘进门也是跟老人一起住,以便尽孝道。

    可沈溪不同,沈溪年方十六,儿子都有了,迎娶的并非正室,而是第二房小妾。

    沈溪有御赐的府邸,沈明钧夫妇在京城有谢家老宅作为居所,沈溪就不得不先去尽孝道叩拜高堂,然后才能带着小妾回府,过自己的小日子。

    沈溪纳妾,本来是京城的一桩不起眼的小事,但因沈溪突然高升为右副都御史,再加上迎娶的还是阁老家的嫡长孙女,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这状元郎够可以,十三岁中状元,十六岁官居正三品,再发展几年,指不定就是尚书、阁部,更狠的是连一向以抠门和能说会道著称的谢阁老,居然舍得把孙女嫁给他,做的还不是正妻。

    连堂堂阁老都拉拢之人,那必定不简单。

    看看弘治皇帝对沈溪的重用就知道了,东宫讲官、日讲官,如今直接为闽粤之地的督抚大臣,不管别人去不去恭贺,我们一定要尽尽心意,就算不去饮宴,也要让人把礼物送到。

    一清早,沈家大门打开,来送礼的人就排起了长龙。

    京城的达官显贵,无论官大官小,无论是六部还是寺司衙门,又或者是翰林官,跟沈溪认识不认识都把礼物送了过来,光是登记的礼单红纸就列了满满几十页。

    周氏穿着大红袄过来,见到礼物乐开花,赶紧道:“憨娃儿,趁着还没离京,干脆把小丫和小文也迎娶进门,再多收几次礼……”

    这话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见钱眼开大概说的就是周氏这样没文化又贪心的妇人。

    谢韵儿赶紧解释:“娘,相公这次迎娶的是阁老家的千金,这才有这么多人送礼,若是迎娶曦儿和小文,就没这么隆重了。”

    “那多可惜?要不咱到了地方,再办次婚宴。这京城的人都给咱送礼,那些地方官更要巴结你,指不定他们送的礼更重……”

    周氏跟着惠娘做了几年生意,对于官场请托送礼那一套了解深刻,以前她破费了多少银子在节庆婚丧送礼上,现在她就想讨回几倍的礼,以求心安。

    沈溪没好气道:“娘,你这是让孩儿当贪官?”

    周氏啐道:“什么贪官好官的,不就是个名声吗?别人说你贪就贪,说是廉就廉,这年头当官哪有不收礼的?如果收礼就算是贪,天下间最贪的是皇帝老儿才是……”

    也是儿子当了正三品的督抚大员,周氏自己还得了诰命,说话都硬气不少,居然敢诽谤皇帝。

    谢韵儿吓得不轻,四下看了看,确定只有府里人听到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没人会去瞎传,才赶紧小声提醒婆婆,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周氏这个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妥,见儿媳紧张的样子,不由也跟着四处看看,然后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言语。

    “姑爷姑爷,您还不快些准备,马上就要到吉时,得出发去谢府迎亲了。”

    媒婆进来,谄媚地笑着,嘴上连声催促,“老夫人,您也该回府等着姑爷和新夫人过去给您敬茶。”

    周氏没好气地摆摆手:“知道了,真麻烦,又不是第一次迎新娘子进门……还是我儿媳最听话。”

    都说婆婆和儿媳是天生的冤家,以周氏的泼辣和任性,偏偏跟她的儿媳妇谢韵儿关系融洽,别说是矛盾,就连暗中的数落都基本没有。

    这全仰仗沈溪如今官位晋升,在家中地位尊崇,周氏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儿子将来仕途顺利也不能作出有损婆媳关系的事情。当然,这也跟周氏和谢韵儿曾一同做生意,是“好姐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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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三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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