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人,皆说鬼谷门人有治世之才,但迄今为止,却没有哪一个国家,依靠鬼谷门人,成就了一番霸业,反倒因鬼谷门人,陷于争斗的泥潭中。相反,反倒是商鞅、吴起等法家与兵家之辈,措施得当,深得民心,真正使得一个国家强盛起来。所以,我封某人,既对你有所希冀,又不全然信你。”封天河豪不客气地说道。
常羽一听,心中便有些来气,“既然不信我,又何必与我做这笔交易?”
封天河看着常羽,面色一动,淡淡说道,“只因我封某人,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侥幸心理?
常羽望着封天河,相信此人应该不是说笑,不由气绝,气愤之余,又觉得无奈。
“封某人的条件也很简单,只要你能在一年之内,帮助小卫国摆脱大魏国的控制,我自有重谢!如果你答应的话,面前这三件宝物,你可自选其一,只当是预付你一点酬劳。”封天河说道。
“一年之内?!小卫国几十年都未能摆脱大魏国的控制,如何让我在一年之内,就做到此事?!”常羽盯着面前的三件东西,毫不客气地一阵冷笑。
封天河还未开口,一阵清铃般的笑声已经传来。
南宫走到常羽面前,围着常羽边走边笑道,“其余呐,你大可不必如此烦恼,因为呐,你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嘻嘻!”
常羽心中一惊,看了一眼众人,发现众人均是表情冷漠淡然。
常羽心中苦笑,想来也是,以自己的修为,在这些妖孽般的存在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就算我答应了,没做到了,又会怎么样?”常羽长叹一口气,无奈地问道。
“嘿嘿!长得虽然俊气,却没有什么信心嘛!”南宫长老吟吟笑道。
封天河目光一移,从台上望了下来,缓缓道,“既是非常之人,自然有非常之法。你身为鬼谷门人,想必自有惊人之举。”
别说什么惊人之举了,我现在的小命,都还拽在扁鹊手里呢!
再不收集药材,这辈子也要嗝屁,别说帮你们捣腾小卫国这个烂摊子了。
常羽心中一阵怒火,但又无处发泄,正如南宫长老所说,自己确实没有什么选择,不干这笔交易,就有可能被来个现场撕票。
常羽看了四周一眼,掐掉了逃跑的念头,咬了咬牙,心中一想,又询问道,“既然是为帮助小卫国,时间当然是越长越好,为何是一年的时间?这未免也太短了吧?”
“一年时间,对你来说确实太短,但对我等来说,未尝不是太短了呢?”封天河自言自语道。
常羽有些不明所以,正思虑着封天河话里的意思,只听封天河又说道,“时限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既然你已经答应封某人,何不看看眼前三物?”
常羽一思虑,只只能破罐子破摔,说道,“好吧!我倒想看下封副门主有什么好东西!”
“哈哈!”封天河笑道,右手一抬,一道内气从指间弹出,正中左侧木盘内的剑身上!
一声嗡鸣从剑身传出!
剑身上的铁绣,立即化为无数瓦片般的铁片,飞溅四落,露出明亮的剑身来!
好剑!
这是一个自然而然就在常羽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
剑把古朴浑厚,握剑之处,刻着撕裂般的银白色纹路,仿佛怒吼的闪电一般,从剑把电窜而上,钻进紫红色的剑身,直透剑尖之处,在剑身中间,留下一条蛟龙般的银色纹路。
“紫电宝剑,传闻为越国铸剑大师所铸宝剑,本为紫电与青霜两口雌雄宝剑,名列风庸兵器榜十九名、二十名,世间难得。这一口紫电宝剑,是为雄剑,是由卫国的藏剑大师孔周赠与封某人,倒也算拿得出手。”封天河淡淡说道。
常羽自上而下,仔细地看着紫电宝剑:
剑身透体紫红,紫光凛若晚霞,银色蛟龙游走其间,透体欲出,浑厚之气中,蕴含着浓浓的杀气。
这一条银龙,活脱耀眼,就像划进双目一样,让常羽眼睛有些生疼,心中大惊。
南宫长老摇了摇头,说道,“普天之下,剑客千千万万,你可知有多少人,穷其一生,都没能得到风庸兵器榜上的一兵一铁。更有甚者,为了一把名动天下的利剑,大国之间,都不惜争伐杀戮!”
名剑珍贵,常羽自然知晓,武道修为者,为了抢夺对方身上的宝剑,大开杀戒,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常羽一听到紫电宝剑之名时,心中惊讶已经可想而知,目光也紧紧盯在这口宝剑上,不能移开。
封天河将常羽的表情尽收眼中,满意地继续说道,“中间这卷金丝玉简,记载的是门中五大绝学之一的,‘无相剑法’,由上上任门主所创,剑法高深莫测,杀人于无形,但对修为者的神念,却有苛刻的要求,一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武功尽失,因此,也被列为门中禁法。但我看你神念非常人可比,甚至已经远在阚乌之上,修炼此法,正好合适,如果你选择此物,我也会尽力帮助你练成此法。”
当封天河说到常羽的神念远超阚乌时,阚乌已经瞪大了铜铃般的双目,不敢相信地看着常羽,眼中闪烁不定。
常羽心中吃惊之余,更是暗暗担心。
当日在烟波亭,常羽发现了隐在竹林中的燕菁,帮其逃过阚乌的追杀,如今亲口听封天河说自己的神念远胜于阚乌,心中虽然同意,但也生怕阚乌由些推断出那一日,自己有什么不妥的行为,万一引火上身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是此物,没想到,封大哥连‘无相剑法’也拿了出来!”那名发色黑白相间的男子,面露惋惜之色,摇了摇头,看着常羽,忍不住开口道,“可惜,我在初入武学之道时,没有你这般好的神念,不然的话,若能有幸修习‘无相剑法’,如今肯定也只是盘修为了……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何你的神念会如何强大?”
常羽自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随便搪塞了过去,但心中也对这卷金丝玉简大感兴趣。
这“无相剑法”,可是门中至宝。
刺金门内的藏经阁,虽然也有不少宝典,但真正的超级武功,都是由副门主以上级别的人物保管,不会轻易让门中弟子查阅。
自己所学的**剑法,只能算是门中还不错的功法,学习此剑法的同门,也不在少数。
但这“无相剑法”,就是极品中的极品,而且正好与自己的修为方式相称,常羽心中怎么能不心动了。
前两个尚且如此,常羽的眼神已经不由自主地转向第三个木盘,心中暗忖,这个黑玉哨子,想必也来头不小吧?(未完待续。)
“这个黑玉隐哨,是指挥隐部之用。隐部之人,见黑玉者,如见门主,这一块黑玉,可供你指使一支隐部的十人分队。只要在这卫国之内,这十人,就会暂时听命于你,保护你的安全。”封天河说道。
隐部的成员,无不是修为达到**段以上的高手,又另有一套独特的修炼方式,久在各种变态任务中锻炼,个个都是百里挑一,手段狠辣、行踪诡异之辈。
要是有这样一支小分队在自己身边,别说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政敌偷袭了,想要偷偷干翻朝中的一些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封天河望着常羽,笑道,“这些只是封某人预付的一点酬劳,如果你能在一年之内,就让小卫国摆脱大魏国的控制,我将再与你十倍于此的酬劳!”
此话一出,除了站在封天河身后的聂政,依然不动声色外,石台下的南宫长老等三人,已经是面面相觑,眼中大为艳羡,阚乌脸色则有些阴晴不定。
常羽重新端详着面前的三物,犹豫不决:
眼下摆明了,自己没有什么退种,既然如此,那自己要做的,就是挑一个对自己来说,最有价值的!
而这三件,都各有优势:
紫电宝剑,名列风庸兵器榜第十九名。风庸兵器榜上,虽有一百种兵器,但真正出现在世间的,也不过半数。每一把名剑,都是无价之宝!
“无相剑法”,由上上任武功变态的门主亲创,修炼的路子虽然比较野,但正好与自己契合,说不定通过《万元功》与“无相剑法”内外双修,就可以让自己登上武学的巅峰!
黑玉隐哨的作用,更不用说了,时时刻刻有一支杀手团,供自己指使,指谁杀谁,还不留任何痕迹,可以大大补充自己现在弱小的实力,也是眼睛下最急最缺的!
常羽眼光从眼前三物上,来回巡了三遍,难以决断,心中正冒出一个念头,就被身旁的地南宫长老,一语道破,“俊小子,你难不万还想把三个都占了不成?你要是在三个月内,就完成这个交易,姐姐我就斗胆帮你向封大哥说说,嘿嘿!”
这女人的眼睛真是尖锐,常羽心中无奈一笑。
现在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搞得定,别说三个月了!
“怎么样,你心中可有选择了?”封天河开口问道。
常羽心中一沉,下了决心,向左侧的木盘伸出手掌。
左侧那名黑衣女子立即会意,双手向前一推,紫电宝剑一声嗡呜,就向常羽弹射而来。
宝剑在空中飞旋,剑身上的一张银龙,也似在空中张牙舞爪一样!
常羽的手心方一抓住紫电剑,一股焦躁和不安感,伴着剧烈的电流撼动感,从剑柄上的银纹传来,袭入丹田,像要撕裂身体一样,在常羽体内乱窜着,游走一个周天之后,又从手心处窜回剑身,好是诡异!
当常羽再细细感受剑身时,剑身上的那股焦躁和不安,已经消失不见,换成了一种熟悉的亲密感,这把紫电剑,似乎已经伴随了自己多年一样,从未离弃。
那名黑白发色相间的男子,与南宫长老对接一眼,眼中露出吃惊的神色,“没真是想到,紫电宝剑,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认主了!”
“是啊,只怕连阚乌都拍马不及吧!”南宫长老笑着望着阚乌。
阚乌脸色显然不好看,一声冷哼,说道,“巨阙剑排名第九,岂是紫电剑可比的!”
“嘻嘻,那可未必,风胡子与薛庸子两个老家伙,编了这本风庸兵器榜,排名先后,考虑了诸多因素,可不是简单地按威力排名的!依我看,聂政的白虹剑,虽然排名第十,但可远胜你这把笨拙的巨阙剑。而这俊小子不过五段的修为,便这般轻易地让紫电剑认主,光是这点,也远胜于你呢!”南宫长老笑道。
阚乌一声冷哼,淡淡看了常羽一眼,便不再说话,显然不想与南宫长老争吵这个话题。
常羽端详着手中的紫电剑,心中也是惊诧不已。
传说越是卓绝的宝剑,越是倾注了铸剑师的精力和心血。宝剑会因此产生灵性,也就有了认主一说,就像骏马一样,被宝剑认可的主人,挥使起来,更加如指臂使,酣畅淋漓。
因此,宝剑的主人,对认主仪式,也十分重视,听说古越国有一位国王,得到一口宝剑,但宝剑却屡屡不认主。
为了完成宝剑的认主仪式,这位越王,专门选择吉日,斋戒七天,沐浴更衣,登台颂念,百官朝拜之后,在隆重的仪式下,才勉强完成了宝剑的认主。
虽说传闻有些夸张,但也足以显示出古人对宝剑认主的重视。
看来,自己这回,是稀里糊涂地,就完成了紫电剑的认主了?
不过,常羽之所以会选择这紫电宝剑,可是心中权衡了许久,才做出的艰难决定。
这三件宝物,虽然都是无价之宝,但对常羽而言,用处却大不相同。
黑玉哨子看似为自己增加了一帮利害的手下,但无形之中,也让自己处于封天河的监视之中,虽然封天河未必懒得监视自己,但常羽素来喜好自由,加上有一些类似操纵私盐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哪能让他人得知。
而这“无相剑法”,虽然空前绝后,在封天河的帮助下,也能修为大进,但自己与扁鹊还有约定,如果不能尽早收集到足够的药材,就算武功再高强,也没什么鸟用,扁鹊一死,自己也命不久矣。
这两者排除之下,也只剩这把紫电剑可选了,紫电剑虽然可以增强自己的力量,但毕竟是天下名剑,把这等宝剑揣在身上,难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觊觎,无形之中,也是惹火上身凡事都没有十全十美的。
好在是一把当世名剑,常羽盯着手中的那一条刺目的电蛟,只能聊以自-慰了。
封天河爽朗的声音传了下来,语中带着严厉之意,“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此剑,你我之间的约定,就已经达成了,一年之期内,如果你没有如约完成,我对卫国的这一丝侥幸,也不必再去念想了,而你对卫国而言,也没有什么价值,封某人的意思,你可明白?”
常羽心中凛然,这层没有捅破的天窗,自己当然知道,但自己哪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诺然。
封副门主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从卫国跑路,以刺金门遍及天下的门人势力,想要找到自己,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如此就好!”封天河点了点头,又说道,“封某人对朝中之势,谁得谁失,并不关心,所以对你支持哪一系,自然也没有有兴趣过问,只要你一心帮助卫国,我自会暗中助你。”
“多谢副门主!”常羽说道。
“俊小子如果需要姐姐,姐姐我自然也愿意亲自帮你!”南宫老长笑道。
“多谢南宫长老!”常羽也连忙回应道。
要事谈完,封天河显然心情大好,接下来,又与常羽谈了一些武学修为上的心得,让常羽大为受益,经过了两个时辰,这才满意地离开。
……(未完待续。)
常羽被送走后,空旷的大厅内,寂静无声,落针可见。
阚乌走上前来,向石台上之人作了一揖,粗犷的声音说道,“封大哥,我已经调查过常羽的背影,此人第一次在野王镇出现,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关于此人信息。常羽身份不明,来卫国的目的,更是让人琢磨不透,我们原来不是打算将常羽在门内软禁起来,为何封大哥突然改了主意?”
“就是呀!”南宫长老步履婀娜,在中间走了几步,说道,“封大哥突然拿出门中的这几样宝物,让这俊小子挑选,看提妹妹我都眼红了呢!”
封天河背对着石台下,负手而立,并不言语。
大厅内,沉默无声,静得让人有些难受。
“制衡之术……”
四个简短冷漠的声音传来,飘摇不定,但台下的三人,都知道来自何处,纷纷疑惑地望着封天河身后的那一张黑色的面具。
封天河有些动容,终于开口,缓缓道,“聂政,你虽看不到世间之物,为何却能屡屡看透我心中所想。”
“封大哥的心境乱了,尤其是听他说到制衡之术时。”聂政淡淡说道。
封天河愕然,突然开怀大笑起来,“哈哈!识人心境,天下间,恐怕也只有聂政能做到了!”
“封大哥……”南宫长老面露担忧之色,欲言又止。
封天河摆了摆手,仰天淡淡道:
“我不必说,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心中所想……”
“当年小卫国国势微弱,魏国陷于内乱,楚国正是最鼎盛之时。十多年前,楚王陈兵于卫国边境,威胁卫君弃国投降,若不是门主亲自到楚军中,面见楚王,答应为其刺杀越王无疆,如今的小卫国,恐怕已经成为楚国的一处边郡。无疆死后,留下两位英勇擅战的儿子,退到南越之地,与楚国周旋,将楚国的重兵牵制在东南面,我小卫国也才有了喘息之机。”
“再到后来,张仪死后,正如常羽所言,这种制衡之术被打破,苏秦对于六国的作用,便也不再了。但没想到,苏秦投奔到齐国,担任齐相,为齐国出尽良策,齐国自此强盛,四处征战扩张。齐国边境,唯有小卫国,军力最为不济,受尽齐人欺辱,只能向大魏国寻求庇护。为了一直寻求大魏国的庇护,我刺金门私下又为魏国做了多少事情。”
众人无不默然。
“苏秦虽为我等所杀,但也在那一次伏杀中,葬送了隐部大半实力,隐部七杀,也牺牲了三人。隐部本是门中生力所在,如今大为受损,今日的刺金门,青黄不接,已经今非昔比了,更被天下间的其它门派暗中盯上,这几年来,被其它门派杀死的门中弟子,也越来越多。更何况,门主也因当年与无疆大战,身负重伤,每七日,就需要门中长老为其护法疗伤,压住体内伤势,但却不得根治,身体每况愈下。”
“门中大局无人把持,赵副门主拉拢门内派系,致力于朝局争斗。而我率领的隐部,又要为了维护与各国关系,在许多危险的刺令奔波,每一次刺令,都会让隐部的力量,削弱一份。如果门主的身体,挨不过这一年,刺金门内部,也会陷于分崩离析、互相残杀的境地……”
这些台下之人尽知的事实,被封天河又重新说了出来,人人无不脸色黯然,那些新进来的刺金门弟子,哪里知道,刺金门根基,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南宫长老几人相视一眼,都默然不作声。
封天河长叹了一口气,又说道,“苏秦张仪之辈,合纵连横,制衡了天下之势力。但刺金门这十几年来,所做之事,难道不也是为了制衡吗?只不过,这种制衡,是小卫国对天下局势的制衡,强者弱之,弱者争强,让卫国在这样的大国制衡中,获得生存下去的时间和机会。”
“但是,诸位也发现了,这种制衡,如今已经不是我等能够控制的,杀了一个苏秦,还有另一个苏秦,如果小卫国的国势,不能真正强大起来,我与诸位,就会为了这种无穷无尽的制衡,耗光隐部的所有力量。”
封天河一字一句地道来,深深地扎在每个人的心头。
阚乌心情起伏,怒道,“封大哥,我们不再执行那些刺令便是了,何不将隐部的力量都保留下来?!”
南宫长老神色怅然,摇了摇头,“不行,如果没有隐部为各国,尤其是魏国执行那些刺令,魏国的那个人,恐怕就有无数的办法,让小卫国陷入亡国的危险中……”
“没错。刺令执行,不仅是为了让卫国获得源源不断的收入来源,更是为小卫国争取生存时间的唯一方式,否则,小卫国,对于各国,尤其是大魏国而言,再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早已觊觎卫国已久的各国,势必会兴兵而起,将没有任何抗击之力的卫国,瓜分干净,一如当年的宋国一样。诸位手上的刺令,也丝毫不可停歇……”
“这几十年来,从卫君到庶民,自上而下,都没有一人,能做到让小卫国真正富强起来,脱离于大魏国的控制,这名鬼谷弟子,一年的时间,是否真的做得到……”
封天河自言自语道,每一句话语,也都牵动着台下众人的心弦。
……
早已见到马霸的常羽,可没有封天河这般沉重的心思。
“奶奶的熊!你说封副门主给你一把破剑,让你帮小卫国……帮小卫国?摆脱大魏国的控制?”马霸肥脸嘴角一抽,有些不敢相信,但眼光仍是焯焯地盯着常羽手上的那把紫电剑。
常羽心里更中骂娘,一看马霸的目光,把剑一推到马霸面前,更是没好气道,“剑给你,要不你来?”
“臭小子!想陷老子于不义,明知老子干不了这事,还不被隐部剁成红烧肉?”马霸骂道。
常羽心中更是一顿臭骂,如今也只能走了步是一步了,既然已经投到子南阳府上,干脆就借着子南阳,好好干一番。
虽然荀卿警告常羽,子南阳不是值得追随的人,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出路。
心中思定,常羽决定明日一早,就去子南阳那边,好好谋划一下,要早点把势力渗透到朝局中,不然的话,就一直是隔靴搔痒,解决不了小卫国当前的真正问题。
如果大力推行司寇选举的方法可行的话,那就要开始进行下一步措施了,最好是能立竿见影的。
这般想着,常羽与马霸回到分院中,道别之后,就回到自己屋内。
展跖等人已然不在,应该都已经分头行动,常羽便坐在屋内,打坐修炼起来,将封天河所述的修为方式,消化一番。(未完待续。)
马陵坡南侧,红壑谷。
草木稀疏,红土连绵,烈日灼烧着这边土地,一片通红,也似染上了鲜血一样。
山谷之中,一黄一红,两队颜色分明的人马,对峙而立,相隔不过几个马身的距离。
那队黄衣人马,正是六马军。
六马军显然在人数上占了上风,足足有三千余人,人人跨马挥刀,衣着有些混乱,既有束身的胡服,也有简单的铁甲,兵器上也有些杂乱不一。
尽管如此,六马军以虞族人为主,多是恶战好杀之徒,阵型虽然混乱不齐,但杀起人来,刀口都是整齐划一!
尤其是,当这帮六马军望见队阵前方一人半高的吾丘鸠时,心中更涌起莫名的自信和杀意,恶狠狠地盯着对面三百名红衣黑甲的卫国将士!
砰!
吾丘鸠手中的山形铁杖,插进地面三尺,眼中怒火熊熊喷射而出,“乐正公,这么说来,这个人就是你们卫军的人了?!”
吾丘鸠声势如雷,身后的三千六马军,立即扬手挥刀,对准了对面的三百卫军!
整齐划一的卫军,均是由乐正公调教出的亲卫,无不是卫军中的精锐,面对十倍于已的六马军,毫无惧色,两排长盾兵在前,长矛从盾后刺出,形成半环形的防线。
阵型中走出一个身形健硕的将领,穿着里金生铁甲,两只铁面兽首咬于双肩上,步步生威,这名将领左手环抱着头盔,右手拖着长刀,一头白发下,目光刚毅有神。
此人正是吾丘鸠口中的乐正公。
乐正公走到吾丘鸠面前,两隔十步之距,抬起如鹰目一般的锐眼,望了身前三千马贼,突然将手中长刀丢在身下,传来一声闷响。
乐正公身后三百亲卫见此,霍霍声起,正欲移步上前将其护住,乐正公却摆了摆手,三百亲卫立即止步,乐正公缓缓开口,“吾丘鸠,老夫与你,也算是忘年之交,这些年来,你我均是以诚相待,所以老夫不愿欺你,此人确实是老夫门下之人,不过,此人本应在刺金门中,为老夫暗中调查某事……”
见吾丘鸠面色阴冷,乐正公话锋一停,面色疑惑,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至于此人为何会出现在马陵坡,杀害令弟,老夫也说不清楚……”
“既是你门下之人,你又有何话说!”吾丘鸠一声怒吼,手中山形铁杖,拖泥而出!
三千六马军挥刀狂呼,声势如潮!
三百卫军将士,霍霍而行!
“且慢!”乐正公张开双手,一声大喝,两边人马声势立止。
乐正公缓缓转过头来,盯着目中血红的吾丘鸠,说道,“吾丘鸠!此人虽是我门下之人,但老夫的为人,你是清楚的,此事必定有人……”
“大哥!不好了!寨中起火了!”
乐正公话音刚出,六马军后方,突然传来一声疾呼!
六马军闻言,立即一阵骚乱,军队从中分作两边,三骑狼狈的骑兵疾奔而出,还未到吾丘鸠身前,就已经翻滚落马,连滚带爬,顾不得身上的血渍红泥,边跑向吾丘鸠,边哭喊道,“大哥!不好了!寨外突然出来了好多卫军!”
“你说什么?!”吾丘鸠身形一震,惊愕地望了一眼乐正公,手中铁杖一放,大步走向那名报信的马贼,伸手就要将起扶起。
“吾丘鸠!”乐正公吃惊之余,恍过神来,大步上前,要呼住吾丘鸠。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为首的一名报信的马贼,本是摸爬之势,突然纵身窜起,快如闪电,直朝吾丘鸠的胸口撞去!
“找死!”吾丘鸠先是大吃一惊,随即一声大喝,双手成拍山之势,就朝那人的面门打去!
说时迟,那是快!
那名马贼身形一矮,伏地而窜,堪堪避过吾丘鸠双手合击,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军匕,直朝吾丘鸠胸口扎去!
一声冷哼!吾丘鸠双手一沉,直接改了方向,向下拍去,势要直接将对方的脊骨拍断!
诡异的是!
那名马贼丝毫不避让,身形一侧,贴近吾丘鸠身侧,手中一闪,军匕刺穿吾丘鸠胸甲,刺进肋骨之内,离心脏只有半寸距离!
一声闷响!
吾丘鸠巨力直接打在马贼肩上,将其拍飞出去,抛飞进马贼堆中!
另外两名马贼见得手了,也不理会那名受伤的同伴,相视一眼,取出狼烟,直射天空!
一时间,四面喊杀声起!
山谷两侧中,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卫军,潮水般向下涌去!
“不好!有伏兵!”六马军中突然有人大喊道,回头想去抓住那三名马贼时,已经不知混到哪里,正四处厮杀!
六马军立即阵型慌乱,人人扯马相视,不知所措。
“乐正公,我率军来助你!”山坡上一名为首的大将疾呼道。
山谷中的三百卫军,面面相觑,脸上既是兴奋,又是疑惑,乐正公这一路来,可从未与他们说过,红壑谷还埋伏着一支卫军。
“宁凉!谁让你来的!给我退下!”乐正公须发倒立,大喝道。
那名叫宁凉的卫将,似乎并不理会乐正公的话语,挥起手中长枪,大喝道,“贼军已中计,跟我杀呀!”
卫军声势大振,朝山谷中冲去!
吾丘鸠已被两名六马军左右扶住,他看了一眼左胸上的匕首,抬起殷虹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乐正公,仰天大吼:
“中山国人何在!”
“吾等在!”六马军挥刀山呼。
“给我杀了这帮背信弃义之人!”
“杀呀!”六马军的吼杀声,立即将乐正公的呐喊淹没!
狭小的山谷内,里里外外,塞满了人,围成了三个颜色的大圈,厮杀震天,血流成河!
……
濮阳城,刺金门内。
常羽在门内待了三日。
这三天时间内,除了与展跖等人安排收购私盐的详细计划外,其余时间,都待在屋内巩固修为,经过几日的熟悉,常羽已经能够对紫电剑,使唤得如同手臂一样。
与封天河的一年之约,常羽自然不便跟展跖等人述说,只与众人商量加快计划的进展,以便尽早将药材收集齐全。
展跖等人也不辱使命,竟然在这两三日内,就在城中找齐了四五十人,这些人的身份、年龄都没有相似之处,与一般老百姓无异。
通过这几日的调查,濮阳城内的大小盐商,以及他们手上的盐货多寡,也都已经登记在册,整体盘算下来,与常羽最初计算的投入,相差无几。
如今已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但这几日,均不见彭高阳。
常羽一帮人,自商议好之后,便兵分两路,展跖与毛氏兄弟三人,对濮阳城最是熟悉,便负责盐货之事,彭高阳胆大心细,则专门负责调查严化的身份。
自上次常羽去面见封天河后,回来就几日不见彭高阳,向展跖一打听,才知彭高阳摸到一些线索,当天就已经跟展跖等人分别,出城而去了。
第三日午时。
常羽等人正在屋内仔细规划下一步打算时,房门砰地一声,被轻撞开,一抹阳光趁机钻进屋内。
“常兄,大事不妙了!”(未完待续。)
众人闻声望去,一个黄衣大汉出现在门口,风尘仆仆,正是彭高阳。
展跖一见是彭高阳,便调笑道,“彭冷脸,你这一身泥粉,是到哪个村里跟花姑娘鬼混了?”
彭高阳也不理会展跖,严肃地说道,“常兄,有严化的线索了!”
这一句话,立即将众人的戏笑声掐灭。
彭高阳大步走向常羽,正欲继续说,这才记起房门未掩,又快步回去,飞速地左右一顾,确定门外无人,这才将门迅速带上。
众人一看彭高阳此举,都大觉不妥。
彭高阳素来稳重,极少有如此焦虑的时候。
“严化之事可有不妥的地方?”常羽起身为彭高阳让出一个位置,连忙追问道。
毛二正欲为其倒水,彭高阳摆了摆手,就近坐下,一身黄衣扑地漫出无数粉尘,他也毫不理会这些,神色肃然,略一点头,便说道,“此事说来复杂!自常兄让我调查严化之事,前几日,我便让毛三到勤务房,帮我查阅严化入门时的登记资料。按资料上所言,严化本是于半年前才加入刺金门。”
彭高阳话言一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众人,缓缓说道,“严化加入刺金门之时,也跟我等一样,是一名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习武的基础。但以当日在马陵坡上的修为表现来看,严化却已经有了……”
“已经有了至少五段的修为!”常羽凝重地接话道。
众人哪还不知其中意思,面面相觑,无不愕然。
常羽以一年的时间,勉强达到修为四段,已经是刺金门中,堪称奇迹的事件了,连马霸这种嘴贱之人,也赞不绝口。
但半年之内,就从一名普通人,成长为一名修为五段的刺铜弟子,这在刺金门中,绝对是妖孽般的存在。
不,应该说,这根本不可能!
“没错,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彭高阳点了点头,“半年之内,便能达到如此修为的人,据我所知,只有封副门主一人。因此,我便怀疑,当日与我们一起的,究竟是不是严化!”
“什么?!”展跖大吃一惊,诧异道,“彭冷脸,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日常大哥取刺令的时候,不是亲眼看到名单上有严化这个人吗?而且,门中刺令可是无法冒领的,严化身上,还拿着半枚刺令,怎么会有假?”
“没错。”彭高阳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不过,严化这个人,我们并未在执行任务之前见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展跖眉头皱得老大。
常羽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处,眼中一亮,“彭兄,你的意思是?严化是另外一个人?”
“大哥,什么是另外一个人?”展跖有些糊涂道,毛氏三兄弟,除了毛二陷入沉思之外,另外两人也是一脸不解之色。
“展跖,你可记得,跟我们一起的,还有另外一名刺木弟子?”常羽提醒道。
“刺木弟子?哦!对,是有这个人,因为是个刺木弟子,我倒也没有在意这个人的名字……不过……话说,回到门中之后,就也没再去找此人了……”展跖一摸下巴,回想道。
“不用找了,那名刺木弟子名为‘单飞’,我已经查过此人,这名刺木弟子自从与我们出去执行刺令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门中,门中关于此人的资料,也是少之又少。”彭高阳斩钉截铁道。
“没有回来?会不会是又执行其它任务去了?”毛三愣愣地插了一句。
展跖伸手一拍毛三后脑,骂道,“你赚钱有这么不要命吗,刚回来,第二天就跑出去?!”
“严化刚入刺金门半年,确实不太可能达到刺铜弟子的水平,但门中的刺令,又不能冒领的,必然是严化与单飞两人才行,可是,我们之前确实都未见过严化这个人,难道……难道,真正的严化,其实不是那名刺铜弟子,而是刺木弟子!”常羽说到此处,连自己都大吃一惊。
众人更是不敢相信地盯着常羽。
彭高阳面色凝重,继续道,“起初之时,我也不敢相信,但查证单飞无果之后,我就顺着严化的线索往下查去。严化本是卫国东南面,周家坞的一户严姓农家的后人,得知这个消息,我便快马赶到周家坞。但那户严姓人家,已经在半年之前就搬迁走了,加上严姓一家在周家坞落脚的时间极短,邻里邻外,都对这家人一无所知。”
“正当无处访问之时,我索性就在周家坞内,挨家挨户打听那户严姓人家的信息,终于在一位老人家处,探得了一些消息。原来,严姓人家当时初到卫国之时,周家坞来了一些军爷,自称是乐正公军中的人,到村中募集勇士。全村上下,自愿参军者,足足有几十人,严化就在其中。”
“这几十人进到军中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突然有一天,严姓一家中,来了几位便衣打扮的神秘人,带了许多厚礼,与严化的两位父母长聊了半天。第二天清晨,这一家人,就收拾行李,离开了周家坞,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严姓一家人,严化也从未再回来过。而且,据我私下打听,卫国之中,严姓者,也没有几人,严姓一家,必然也不在卫国之内。”
常羽略一沉吟,就把握到了其中关键处,“彭兄,你的意思是,半年之前,严化原在周家坞参军,后来,不知因为何种原因,加入到刺金门中,父母至亲,也因此搬离了卫国?”
彭高阳点了点头,示意正是如此。
“这么说来,当日那两人中,只有那名刺木弟子,最符合严化的身份和修为了。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严化已经加入卫军,为何又会再进入刺金门中?莫非,严化是被卫军刻意安排进刺金门的,为了避免身世调查,卫**方才将其父母双方迁走……”常羽疑惑道。
“常大哥,我有一事想不明白。”毛二突然凑了过来,问道,“那天你与荆统领,还有吾丘鸠,都见过严化的尸体,会不会有易容的可能?”
“绝不可能的!”常羽摇了摇头道,“就算我与荆鸿没有发现,严化的尸体由吾丘鸠亲自保管,以吾丘鸠的眼力,不可能没有发现易容的可能。”
“那此事就奇怪了,如果那名刺木弟子真的是严化的话,行刺六马军安排任务之时,我们称呼那名刺铜弟子为严化时,真正的严化,也就是那名刺木弟子,为何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毛二自言自语道,“难道,他受到单飞的威胁吗?或者,严化已经被人控制心神了?”
有什么威胁,会让一个人连自己的名字被盗用,都不知道大祸临头?
但说到控制心神,刺金门中,不正有这样一个人吗?
无觉长老!
没错,正是此人。
据马霸所说,无觉长老一招无觉印手,可让中招者神识恍惚,任由其控制,修为高者,中招之后,尚且如此,要是一名普通的刺木弟子呢?
常羽想到当夜在马陵坡上,那名弟子面色慌张,面色失常的模样,心中不由更加肯定了几分。
“单飞冒充严化去杀了吾丘鸠的弟弟,吾丘卓,对刺金门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刺金门这不是惹火上身吗?”展跖不解道。
“如果刺金门已经知道了严化是卫**方派来,潜伏在门中的,转而将计就计,让严化杀害吾丘卓,并且,把严化的最终身份,透露给吾丘鸠的话,那这个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毛二沉吟道。
“不仅不简单,这个事情,恐怕连乐正公,都难以很好地收场。”常羽赞赏地看了一眼毛二,想到当日乐正公飞鸽传书,说要亲赴马陵与吾丘鸠一叙,心中不由有些担心。
“难道严化是真的被控制……”展跖正欲说道,耳朵一动,突然停了下来。
院中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咔咔甲片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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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旭,你说常羽就住在此处吗?”一个有些沙尖,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说道。
“是呀,苗管事,您主管门中大小勤务,连这个都不……”韩旭的声音说道。
“我管的事情那么多,哪管得了这么细!”苗管事的声音中透着怒意。
“是是……都尉大人!面前的这间屋子,就是常羽的房间了!”朝旭的声音唯唯喏喏道。
“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口气中似乎带着一丝焦燥。
“是……”韩旭与苗管事同时回答道。
常羽将这番对话听在耳中,脸色一动,大致已经猜到来者何人,大感意外,与众人相视一眼,立即起身开门迎接。
两扇木门,将敞亮的庭院缓缓展开,三名将士的身姿,映入眼中,当中一人,披甲握剑,正是凌翼。
凌翼束着军中的简约发髻,腰间别剑,右手习惯性地握在剑柄上,左手捏着一块绑着金穗的青铜令牌,正是卫君亲赐给朝中大臣,持令者可出入卫国的任何地方。
常羽看到这枚令牌时,心道难怪,否则,以凌翼军方的身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进入刺金门中。
凌翼身后的苗管事与韩旭,还未走远,站在远处,探着头来望着常羽。
苗管事一脸愁容,刺金门与军方的人素来不交好,如今这主管城中守军的凌都尉,突然闯进刺金门门中,管他找的是谁,对苗管事来说,都少不了要被上头一顿臭骂。
韩旭则是一脸疑容,左右寻思不明白,自从常羽回到门内,这几日来,耳中听到的,眼中见到的,都是关于常羽的。前几日听说常羽是鬼谷门人,后来,阚乌也亲自上门来找常羽,如今,不知刮得什么风,竟然连凌都尉都吹来了。
怎么常羽突然间就变得这么吃香了?韩旭心道,还好当初没有下场去帮陶志元,不然将常羽得罪完了,日后岂不是要兜着走,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再多跟常羽套点近乎。
站在凌翼身前的常羽,可没这两人那么多心思。
“见过凌都尉!没想到凌都尉竟会亲自到刺金门中。”常羽抱拳道,展跖等人见状,也跟在常羽身后行礼。
“常兄,你我同为公子效力,不必这般客套了。”凌翼摆了摆手,四周一看,皱眉道,“若不是卫国急于召见你,我这辈子都不会进这个鬼地方!”
“卫君要见我?”常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每每商议正事的时候,就有人上门,方从副门主那惊险地逃了出来,这回又摊上卫君什么事?
“哼!”凌翼没来由地吐了一口闷气,随即说道,“此事极是复杂,你先随我进宫吧,王命不可待!”
“好,都尉大人请稍等,我与兄弟们说上几句话,就跟你前去。”常羽说道,自知这番前行肯定是推脱不过了。
“恩,你快些就好!”凌翼说罢,带着两名手下走到院中等候。
见凌翼走远了些,展跖急问道,“大哥,怎么卫君也要召见你,会不会是我们最近买卖私盐的事走了风声?”
常羽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可能多半与朝局之事有关,不过,自我鬼谷的身份为人所知晓之后,今后我的一言一行,势力多受关注,尤其是我们为大公子效力,朝中政敌颇多,凡事务必要多加谨慎,以免被人抓了口实,惹祸上身!”
“我们明白!”展跖等人点头道。
众人又简单地商议了几句,常羽就跟着凌翼,由苗管领着,出门而去。
一路而行,门中刺金门弟子无不侧目而视,议论纷纷,显然对军中守将能够进入刺金门,大感疑惑,要不是看到凌翼一身将服,苗管事左右喝斥,只怕早有人上来寻恤滋事。
凌翼一路也没什么好脸色,一言不发,大步而行,直到出了刺金门门外,与常羽跨上马车,才一声冷哼,说道,“刺金门门多是贪财好杀之人,有这些人在,濮阳城的治安怎么能不乱?!”
凌翼没来由的这一句话,让常羽一时语塞,自己也算是刺金门的人,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便转而问道,“对了,凌都尉,不知卫君召见我,所为何事?莫非与大公子有关?”
常羽之前在大公子府上,听子南阳说要在卫君面前推荐自己,当时只当是戏言,如今卫君召见,便趁机问了出来。
“确实与公子有关!”凌翼长舒了一口气,显是心中烦闷,催喝马夫道,“快马进宫,不得耽误!”
马车应声而奔,直朝昭歌宫而去!
“此事说来话长!”凌翼转头看着常羽,说道,“前几日,大公子进宫面见卫君时,讨论了司寇之职空缺的事,你可知这司寇最终由谁当了去?”
“由谁当?大公子没有向卫君提到选举之法吗?还是卫君并不认可选举的方法?”常羽感到有些意外。
“哼!”凌翼心中大是不悦,骂道,“常兄的选举之法,卫君听闻大公子提起时,十分赞赏,本欲在濮阳城中推行,没想到……”
凌翼突然一顿,常羽知道必有后话,也不插嘴,侧耳倾听。
凌翼脸露怒道,继续道,“没想到,下卿卫荣那个老骨头,平日里不说话,这个时候突然跳了出来,说最近城中采花贼横行无道,廉立之女尸骨未寒,就在城中大行这选举的热闹之举,而不去抓采花贼,是伤了朝中老臣的心,并非仁君的做法。”
“大公子便站出来说,选举之法可让民心得知上意,这才是真正的仁君做法,万夫子作为儒学大家,也亲自说道,大得朝中上下的认可,连卫君都点头首肯。”
“但这卫荣,是卫氏一族的老不死,又是三朝元老,连卫君都要给足面子,便说选举之事,可以缓缓,可是,这个老骨头又追着不放,参本说城中最近又兴起许多盗贼,治安不稳,如果大兴选举之法,可能使得盗贼趁虚而入,大行其盗。加上最近案件频发,司寇不可一日无人,眼下之计,还是需要选出合适的人选,顶替司寇的空缺。”
常羽自然得过卫荣之名,这卫荣无派无系,说话最是公平,又是老臣,份量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常羽轻蹙眉头,说道,“我听说,最近濮阳城中,确实突然出现不少盗贼,连朝中几个大臣家里都着了盗。”
“还不是因为这个!”凌翼骂道,“卫荣这个老骨头这么一说,朝中大臣一下全倒戈了,都支持起卫荣的做法,卫君爱惜女色,对采花贼之事,已经忍不可忍了,如今得知盗贼昌行,大怒之下,便在朝中训斥了我一番,并撤去了我门下一名城守副将的职务,由郎中魏延峻门下的副将暂任,这选举之事,也就不再推行了,直接在在朝中推举人选!”
凌翼位任都尉,统领濮阳城的守军,直属军方。魏延峻位任郎中,统领昭歌宫的卫君亲卫军,直属卫君。本是不相干的两去军队。
凌翼门下有四名副将,看守着濮阳城的四个城门,如今被撤了一名,实质就是卫君对凌翼的责备,难怪凌翼会如此痛恨卫荣了。
“平时也不见如此多的盗贼,怎么最近都冒了出来,而且竟然一个也抓不到,真是见了鬼了!”凌翼低声骂道。
常羽更是无语了,心中轻叹了口气,问道,“那这司寇之职,最终由谁担任了?”
“除了尹平,还能由谁?”凌翼没好气道,“不过,说来也奇怪,尹平虽是平国公康庆的女婿,但二公子竟然一反常态,也没有推荐自己一系的卫沛,反正大力称赞尹平为人公正博学,是担任此职的最佳人选,也真是奇怪。”
常羽一愣,他所听闻的二公子可不是这样的人,凡事只要能让自己势大的,可无不力争的,疑问道,“那卫君对二公子的态度如何?”
凌翼不知常羽怎么突然会有这知一问,如实答道,“卫君……卫君倒很是高兴,夸赞了二公子,说其有胸怀,能舍私心,倒是大公子……”
凌翼说到此处,脸色一尴尬,便打算不说话了。
常羽自然已经猜到大概,这一番下来,子南阳应该最不得志了,本来带着常羽的一条选举妙计,要献给卫君,结果被突然杀出来的卫荣,把事搅黄了,司寇之职拱手让给了康庆一系,凌翼也因此被训,二公子又在卫君面前长了颜面,心大公子的心性,那还不气炸了。
自己虽然没有参与朝堂,看来这番暗自争斗,也是不少。
常羽心中暗叹,又问道,“既然司寇之职已经定了,不知卫君召见我,为的又是什么事?”(未完待续。)
“乐正公遇难了!”凌翼嘴中硬邦邦地吐出这几个字,语气有些摇晃。
“什么!”
……
此时的马车,已经穿过昭歌宫外的铁木长桥,向敞开的大门而进。
昭歌宫占地方圆数里,呈现长方形,巍峨雄壮,气势磅礴,如同一只伏地而睡的雄狮,在前身环抱着双臂,形成巨大城墙,城墙厚达两丈,高十丈。雄狮的身子趴在后方,形成庞大的宫群。
从昭歌宫的城墙、箭塔和哨点分布,便可看出,这样一座内宫的防御力量,远远胜过濮阳城的外墙。也许当年初建昭歌宫时,便是将其作为卫国的最后一道防线,和反扑的根据地吧。
只可惜,如今的这只雄狮,想沉睡了一般,少了些威武霸气,多了许多玩乐的亭台楼阁,处处是嬉笑打骂的宫女,如同南市红尘一样,空气中浸着些许奢糜气。
……
正阳殿,如同这只雄狮的狮首一样,位于昭歌宫的正中心,居于百阶石玉台阶之上,登顶可俯瞰到整个车水马龙的濮阳城。
十八根两人合抱的大青石柱,支起正阳殿左右两侧连绵的大楼,红木碧瓦之上,勾檐雕栏,瑰丽无比。
四十八名身着金甲红披的带剑甲士,屹立于正殿两侧,仿佛雄狮的尖牙一般。
“传宣~鬼谷门人~常羽带到!”
“传~常羽进殿!”
两声长呼,一起一落。
凌翼一挽身前铁甲,跨步而入。
常羽紧随其后。
漆黑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清澈如镜,倒映出大殿当中的一张玉床,以及十几个面红卫赤的脸孔,站于两侧,鼻息长出,常羽所认识的几人,也位于其中。
“回卫君,常羽带到!”凌翼上前拜道。
“庶民常羽,见过卫君!”
常羽上前,深深鞠了一躬,抬起眼来,眼中映入两个身影,心神不由一阵恍惚:
最先吸引住常羽眼光的,竟然是坐在玉床左侧的一名女子。
此女细致乌黑的发髻盘起,露出洁白无暇的香肩雪颈,一身碧红相间的纹凤长裙,遮住隆起的酥-胸,放至膝盖之上,露出七分**,修长娇嫩,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线条堪称完美,一串精致的银铃系于玲珑的**上,不时发出悦耳的轻响,更如点睛之笔。
这名女子明媚的眼波流转间,便生出万种风情,实在有一种让人观赏不尽的美。
常羽心神一动,若不是丹田中由然而生的一丝凉意,常羽险些一直就这么长久地看下去,沉醉其中。
常羽心中一惊,转而向旁边那名男子望去。
那名男子一身雍容华服,头戴玉冠金簪,坐于玉床之中,面容不怒自威,两眼边角爬满深刻的皱纹,发间白丝交间,男子双眼深陷,眼皮略显浮肿,显然是长期节欲不止的表现。
这人正是小卫国国君,子南正。
而卫君左手搂着的那名女子,正是卫国第一美人,卫姬舒嫱。
卫姬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常羽,眼中闪过一丝不由察觉的惊疑之色。
常羽虽未察觉到卫姬眼中的神色,但心中也有些疑惑,不知为何,见到卫姬之后,常羽心中总有一种熟悉之感,这种感觉若有若无,让他一时也无法捉摸,也说不清楚是怎样的熟悉之感。
想不透时,他索性也不去看卫姬,等待着卫君发话。
私下查看之时,发现这朝中上下的大臣,似乎也有意不往卫姬身上望去,莫非也是怕被这美人无意勾了心神,惹来杀身之祸吗?
卫君站起身来,双手向常羽作托起状,笑道,“鬼谷门人,一出天下,势如惊雷,寡人虽好孔孟之道,但对鬼谷先生绝学,亦是敬重,不知先生初到敝国,可还喜欢?”卫君虽自贬为君,但仍以寡人自称,此时见到常羽,便大行拉拢之道,以先生称呼常羽。
在战国时间,人才如金,没有哪个国君不喜好的。
常羽还未说话,站在大殿左侧的子南阳,已经走到常羽身边,拱手向卫君笑道,“父君,常兄其实并非初到卫国,而是到卫国已经一年多矣!只不过,常兄为人低调,少为大家所知罢了,儿臣也是最近才得以与常兄相结识,有幸邀请常兄到敝府上做客,委屈他在府上做了三日门客呢!选举之法,也是出自常兄的计谋,志在为我小卫国选拔合适的人才!”
见子南阳跟常羽极是亲近,卫君大笑道,“哈哈!选举之法甚得寡人之心,此法虽然暂时不能用于司寇之职,但日后必然能有大用,阳儿慧眼识人,日后定当多为寡人甄选人才。先生愿为我小卫国出谋划策,也是寡人之幸!”
“儿臣定当效力!”子南阳面露喜色。
“卫君过誉了,日后定当为卫国谋力。”常羽也回道,既然已经答应封副门主,已经没什么退路了,借此一表忠心。
卫君一听,心中大喜,召唤身后一名宦官,吩咐道,“李宦!记下,赐阳儿与先生黄金百两,良玉十枚!”
“多谢父君!”
“多谢卫君!”常羽受宠若惊,连忙称谢,没想到卫君如此大方,但眼中却私下偷偷看了大殿右侧的二公子,只见子南彦脸色一抽,眼珠子轱辘直转着,不知心中盘算着什么。
子南彦身边站着两人,一名是满头白发,面色威严的长眉老者,正是卫国的三朝老臣,卫荣。
另一人,却是一名披甲持剑的将士,生得方脸横眉,目如虎豹,与凌翼齐高,穿着却是金甲红披,显然是郎中将魏延峻,正时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常羽,上下打量着。
“父君……”子南彦细白微胖的脸上,挤出愁容,踱步到大殿中,拱手说道,“今日探子回报,乐正公已经深入马陵,与吾丘鸠谈判,不料却突然受马贼围攻,身陷险境,眼下生死未卜,出兵之事,还需父君早做决断才是呢!”
“嗯……”卫君一听,脸色冷了下来,心中焦虑,负手于背,回来走了几步,望着朝中众人,问道,“众爱卿以为谁人领兵较好?”
“启禀卫君!”面色儒雅的齐睿,手持玉板,走到朝中,先是向常羽略一点头,以示友好,然后向卫君拜道,“微臣以为,乐正公位列卫国将军,乐正公之下,军中尚有几名大将,其中,凌翼都尉镇守濮阳城,荆鸿、章宜、宁凉三位兵尉分别统领边境兵营,守于北面、东面、南面三处,西面因与魏国相邻,并无设防。荆兵尉与宁兵尉已经率军前往救援,章兵尉因与秦国的陶邑相邻,稳重起见,并未出兵。微臣以为,可由凌都尉统率部门城中守军,加上章宜所领的半数东营之兵,前往救援!”
“不可呀!”齐睿话言刚落,站在一侧的子南彦,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高声反对道,“昨日探子回报,自宁凉领军出击之后,南面突然出现了许多楚军,行踪鬼鬼祟祟,显然是对我小卫国意图不轨呀,如果城中缺了凌都尉,万一楚军突然打过来,那可怎么办?”(未完待续。)
修复中!
“凌都尉确实是最优人选。”齐睿插了一句。
“只怕凌都尉分身乏术呀……”子南彦面容露出担忧之色,使劲地摇了摇头。
朝中其它大臣,也都纷纷说道起来,一时争得难分上下。
“启禀卫君,马陵形势危急,老臣觉得,由凌都尉领兵更为妥当,但濮阳城中不可一日无将,城守之职,可由魏延峻暂任,眼下城中盗贼四起,凌都尉的三名副将,不宜出战,可将宫内的两名副将,调与凌都尉出战。”久不发话的卫荣,突然说道。
凌翼顿时瞪大了双眼,战场父子兵,副将都是亲自提拔上来的,务求做到如臂使指,以免临到战场时出了乱子,所以,在通常情况下,是不会使用他人的副将的。
但眼下盗贼的事,确实又是摆在卫君心里的梗,已经有一名副将因此被撤职,其余三人更是岌岌可危,不便调动,这可真让凌翼有口难言。
“这倒是个好办法!”卫君毕竟非是军人出身,与场中大多数大臣一样,不明白凌翼心中的想法,点头赞许卫荣的提议。
这话一出,站在魏延峻下首的两名副将,都低首抱拳道,“末将愿全力协助凌都尉!”
常羽早就已经发现凌翼脸色有些不自然,正四下观望,突然看到常羽,眼中一亮,似看到救星一样,喜道,“启禀卫君,常兄身为鬼谷弟子,智谋过人,曾在观谷一战中,智退吾丘鸠,末将希望常兄能作为副将,协助末将出战!”
“哦?竟然还有此事。”卫君喜道。
凌翼便一五一十地将观谷之事说了出来,每说一句,常羽心中就暗骂一句。
凌翼这分明是拉自己下水嘛!
子南彦偷偷望了卫姬一眼,见后者微微颔首,子南彦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步到大殿中央,向卫君说道,“父君,先生既然有对战的经验,儿臣以为,常羽可替换下一名副将,协助凌都尉出战!”
子南阳等人都没有想到,子南彦会一反常态,立即支持起常羽来,本来准备好支持常羽的一套说辞,突然就没了用场。
卫君看了常羽一眼,问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不知为何,常羽总觉得此事有些怪异,但细细想来,又找不到根源。但既然已经决定要为小卫国出谋尽力,眼下国难当头,当然退避不得,便恭敬答道,“庶民常羽,愿追随凌都尉!”
“好!好!”卫君大悦,“此次特命先生为千夫长,得胜之后,寡人另有重赏!”
常羽连忙称谢,但心中始终嘀咕着,以濮阳中这点人马,真正能调拨的,不得能有多少。
“启禀卫君。”魏延峻站出来说道,“末将以为,城中应留半数守军,以备不测,此战只需从濮阳城中出动六千人马,再借调东营之兵,加上荆鸿与宁凉两位兵尉的人马,以凌都尉之将才,足以镇压马贼。”
魏延峻说到此处,还向凌翼拱手轻作了一礼。
凌翼今日在朝上本就窝火,如今得到魏延峻当着众臣的面表扬自己,不免露出得意之色,高声道,“何需八千,六千兵马足矣!”
魏延峻露出诡异的笑容,向后扭送望了一眼,其下首的那两名副将中,生得高大一些,与魏延峻有些相像的一名副将,上前一小步道,“末将魏延德,愿率两千亲卫军,主动请缨!”
魏延德阔脸粗眉,是魏延峻的族弟,武功了得,不在魏延峻之下,在军中也颇有微名。
凌翼见到副将是魏延德时,脸色不由一抽。
卫君脸色大喜,大袖一挥,豪迈道,“好!既然如此,寡人就命凌翼为主将,常羽与魏延德为副将,明日即刻出征,援助乐正公!”
众人领诺。
主管军事后勤的司马,傅元夏,与主管农业的许行,在朝上商议了粮草军马之事,凌翼等人便约定明日一早,从东门出发。
卫国虽小,但没想到,粮草准备得却十分充足,许行细细说到城中备粮时,常羽留心听着,心中叹服。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事,凌翼与常羽,因为还要回去准备,就尽早退朝去了。
……
六千兵马,扣除魏延德所领的两千亲卫军,还差四千人。
“张副将、李副将、赵副将!”凌翼一出昭歌宫,就向三名副将命令道。
“末将在!”三人同声道。
“你们到各营中,为我挑出三千精锐之士,今晚务必找齐!”凌翼吩咐道。
“都尉大人,城中守军一万人,精锐之士,也不过三千余人,只怕没有其它精锐可以给……”张副将支支吾吾说道,脸色尴尬地看了常羽一眼。
凌翼脸色有些难看,一咬牙说道,“常兄,你位至千夫长,只能统领千人,此行又以军中参谋为主,领兵之事,倒不必太在意,城北黑营有两千人马,你可从中挑出一千人。张副将,就由你带着常兄到黑营挑选兵士。”
“城北黑营……”张副将看了凌翼一眼,欲言又止。
城北黑营,嘿嘿,常羽心中暗笑:
城北黑营,本是军中的一个分营,负责城北的城守工作,但因北营临近濮阳城的监狱大牢,狱中多是凶恶之人,狱卒难以管束,常常有牢犯杀人越狱,后来,军中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将部分狱中罪责较轻的牢犯,编制入军中,以恶制恶,由这些人来看守监狱,而这些牢犯与正规军人混住,也能受到军规的制约。
但随着牢犯增多,编制入军的罪犯,也越来越多,如今的城中北营,已经有大半是牢犯,这个北营,军纪混乱,酗酒私斗,甚至与牢犯拼杀,也常有发生,也因此被军中蔑称为“城北黑营”。
但城北黑营虽然混乱,却对管束牢犯效果奇好,所以,军中对城北黑营的态度,只要不出大乱子,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听城北黑营,常羽哪还不明白凌翼的意思,凌翼在采花贼与盗贼一事上,局面吃亏,如今挑尽了军中精锐,这是怕魏延德与常羽抢功,想要在这一战中占得头等功劳。
虽然猜得凌翼的这点小心思,但常羽却不宜说破,“一切听从凌都尉安排!”
凌翼见常羽没有反对,心中大喜,又寒暄几句,就带着另两名副将,跨马而去。
“先生,我们是否也要动身了?”张副将见常羽久久不动,忍不住问道。
“不急,你随我到刺金门,我回去见几个人,然后我们再动身去北营。”
……
濮阳城东,一座华府,规模虽不及子南阳的住处,但装饰华丽,红灯绿瓦,另有一番富丽堂皇的景象,富贵奢靡程度,相比于子南阳的府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处,正是子南彦的府上。
雕龙画凤的内堂,子南彦正坐在正中的坐席上,堂中坐着几人。
倾过身子来,向着左侧的一名年轻儒生满上一鼎好酒,面色红润地笑道,“嘿嘿,范先生,我今天按你的话说了,凌翼果然中招,把常小子也拉了下去,哈哈!先生的计策,步步为招,真是高明!”
年轻儒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黑漆的台面,沉吟道,“凌翼虽然中招,但殿下今日在朝上,操之过急了,露了一些破绽,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破绽!有何破绽?!老夫怎么没看出来?!”坐在年轻儒生对面的,正是满头白发的卫荣,皱起一张老脸,问道。
年轻儒生敲击台面的手指停了下来,缓缓说道,“殿下急于让常小子入瓮,支持其领兵,与殿下性格不符,此处留了破绽。”
“啊……”子南彦白净的脸上,满是酒红之色,闻言一惊,眼珠子转了转,急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哼!”年轻儒生还未作答,坐在卫荣下位的魏延峻,穿着一身便衣,冷冷道,“就算有破绽又如何?这两人不能为我们所用,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好!有去无回!”子南彦一声大呼,高举三足酒鼎,“来,我们干了!”
众人一饮而尽。
年轻儒生右手抬起酒杯,举到嘴边,浅浅尝了一口,笑而不语。
……(未完待续。)
濮阳城西北角,一座四四方方的监狱,有一个足球场大小,被巨石砌了起来,高达三层,像个密不透风扫铁匣子一样,只在正门处,留着一道大铁门。
如今的监狱铁门,向外半掩着,没有一人把守,大门外的石阶下,散落着几个破碎的酒罐子,湿漉漉一片,门口的石墙上,也沾满了污渍,依稀看得出一些残羹的痕迹。
监狱上空,一只黑点般的老鹰,绕着监狱徐徐盘旋着,不飞离太远。
常羽等人,已经到了监狱门外。
两扇铁门内,散发着熏熏酒气,伴着噪杂争闹之声,吹到铁门之外,顺着石阶散发出去,吹得站在石阶下的常羽,一脸阴沉。
“呵呵……”张副将一脸苦笑,指着两扇铁门,向常羽三人说道,“先生,这就是城北黑营了……”
与常羽同行的两人,分别是展跖与彭高阳。
常羽回到门中将领兵出战之事告诉众人后,众人吃惊之余,又一起谋划了一番,常羽便决定从中挑选一两人,随同自己出战,这样有所照应,行事起来方便一些。
彭高阳箭术高明,又是猎户出身,调查完严化之事后,暂时没有要紧的任务,当然是第一人选。
毛二虽然武功不济,但头脑灵光,计谋较多,本是常羽中意的人选,但展跖听说要领兵出战后,便软磨硬泡着要随行,展跖轻功了得,兴许也有一些用处,常羽思量之下,就让展跖替换毛二。
毛氏三兄弟,就负责在城中安排盐货之事。
这几日,在常羽混元五行针的协助下,彭高阳修为已经达到四段,展跖也进行三段后期,武功更加精进,毛氏三兄弟,也各有收获,都已进入三段修为,这也让众人欣喜之余,更加尽力协助常羽。
这是常羽回到这个时代里,首次感到团队的力量,以前那种单枪匹马的孤寂感,也渐渐被这种众人一心的团结感所替代,对此战担忧之余,心中也多了一些踏实感。
张副将的身后,已经站着五百兵士,都是从北营调来的正规军,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堆在监狱门口,惹得本来就稀少的行人,都纷纷识趣地远远避开。
“你说这个猪笼子是监狱?”展跖扶住自己的下巴,以免掉到地上。
张副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那怎么边个看守的都没有?难道犯人们都逃了吗?”展跖走到一侧,远远地通过门缝观望着。
“那倒没有……”张副将连忙摆手,一张苦瓜脸解释道,“别说犯人了,就是苍蝇都飞不出来……”
展跖捏着下巴,摇头道,“嘿嘿,你说得这么夸张,要是监狱里关了绝世高手,难道里面这些从良的狱卒们,还能守得住不成?”
“呵呵,那倒不是,小卫国不比秦国的玄铁牢,绝世高手,哪是我们关得住的,这里关得都是一些寻常的犯人,不过,说是寻常犯人,也多是穷凶极恶之人……”张副将声音细了一些,向展跖凑近道:
“小兄弟,你还真别说,这些‘从良’的狱卒们,杀起人来,那还真不眨眼。去年曾有一次牢犯闹事,有几十个牢犯带头逃了出来,这些狱卒们,竟然把逃犯全杀了,没一个走出过这个铁门。东营紧急调过来的两千守军,也都没派上用场……”
展跖嘴角一抽,说道,“恶人杀恶人啊……这些狱卒,真他娘的称职……”
彭高阳也是听得直摇头。
常羽鼻尖一嗅,眉头轻蹙了起来,转向张副将问道,“张副将,军中难道允许喝酒吗?”。
“当然不是……呵呵……”张副将一脸难色,说道,“只是因为这些狱卒们,以前都是一些恶霸,散漫惯了,凌都尉见他们看管犯人有效,也不逃匿,就只加派人手监管,只要他们不出乱子,其它事情,也就没管那么细了,久而久之,这帮人竟然还强行让附近的一家酒楼老板,搬到里面去,呵呵……”
“酒楼都能开进去?!”展跖一听,笑岔了,“那怎么不搞个妓院呢?”
“这可不敢,呵呵,这可是军中禁规了。”张副将连忙说道。
“张副将,我们走吧。”常羽话音一落,就带头向前走去,其它人也紧随其后。
未到铁门处,一声大喝从里面传了出来。
“喝!吴老六!今天老子跟你干上了!不剁了你们,你还以为黑虎我是黑猫吗?!”一个粗哑的声音吼道。
“嘿嘿,黑虎,你敢动我的人,我们兄弟两人,今天就要教你知道知道厉害!”一个有些尖细的男人声音回道。
“别呀!别呀!你们别打啊,我东西又摔坏了怎么办……”一名男子的声音哭腔道。
“喝!白虎,灰虎!众兄弟们,给老子剁了他们!”那名叫黑虎的声音吼道,丝毫不理会那人的劝架。
“兄弟们,把黑猫的爪子给我切下来!”尖细的声音吼道。
“杀呀!”
“****!”
里面传来一阵怒吼和金铁交击声!
“大哥,真……真的要带这些家伙吗?”展跖站在门外两米处,向常羽耸了耸肩,无奈道。
“咳咳,先生,要不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张副将显然对带常羽来此很不好意思,但濮阳城中的精锐,都被凌翼选走,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常羽沉默片刻,暗暗吐了口气,“走吧。”
吱呀一声铁门声响,白亮的阳光打见里面。
里面杀得眼红的狱卒们,先是愣了一下,纷纷扭头望往门口,屋内一时鸦雀无声。
为首杀在中间的五人,四高一矮,铁斧大剑,大眼瞪小眼,眨巴了两下。
“砍他!”
这种寂静只持续了半秒,下一刻,喊杀声如潮水般,又汹涌而起,金铁交击,木屑横飞!
“哎呦!别打了呀!”一名掌柜打扮的男子,和几名小二挤在墙角,掌柜只是瞥了一眼常羽,又继续蹲在墙角哭喊着,竟然也没觉得常羽能改变什么。
常羽眉头轻蹙,顺势在屋内扫了一眼:
这偌大的大厅,十分宽敞,本应该是监狱的审理登记处,如今已经被改成酒楼,足足坐得下五百号人,屋顶挂着昏黄的灯笼,桌椅散布,酒罐横陈,酒气熏天。
里面两百号多号已经杀成一片,另有两三百人挤在四周,龇牙咧嘴,跃跃欲试。
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酒楼”的尽头,还有一个像样点的铁门,看起来应该是通往真正的牢狱之处。
“肃静!”张副将一扯嗓子,高喊了一声,身后两百名士兵从两侧鱼贯而入,分列两侧,监狱之外,另三百名士兵也严阵以待。
场中仍是喊杀一片!
“肃静!肃静!”张副将又喊了两声,鼻气一哼,显是心中受辱,镗地一声,拔出亮晃晃的宝剑!
镗镗镗!
两百名士兵纷纷拔剑,对准场中众人!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狱卒们立即停了私斗,面面相觑,两两分开。
“哟,玩真的啊?”
杀在正中间的五人中,从一个大汉跨下,走出一个身形矮小、壮实如球的男子,估摸只有常羽的半身高,提着两把单叶长斧,嘟嚷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