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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被这句「时间不多」吓了一跳,问清楚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你话不要说到一半就打住好不好,怪渗人的。”
“难道你觉得五年时间很长?”爱葛莎皱眉道,“这个规律在第一次和第二次神意之战时都是准确的,现在却不知为何缩短了,而且……还有可能变得更短。”
“我本以为你会说红月在今年冬天就会降临,”罗兰耸耸肩。按照现在的研发进度,再过一年他就能将全新的火器普及全军,只要敌人不是刀枪不入,这场战争就并非没有胜算。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领地建设必须发展到能足以撑起一场持久战争的程度,这要求土地、人口、资源都达到一个较高的标准,拥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允许在作战失利时,可以暂时撤退,以保存有生力量。
所以,难点不在于武器,而在于必须建设出两到三座工业城市,为战争源源不断提供人口、军火和粮食。后勤保证胜利,而人员保证后勤,综合下来,他发现自己最缺的还是可靠的领导班子,分管干部和办事员。没有这些,就算统一灰堡,也无法将其整合成一个完整的战争机器,说不定那些贵族还会拖自己后腿。
果然能打的国家都是教育普及度较高的国家,这话一点都没错。
“这门武器叫什么?”爱葛莎忽然换了个话题,“我记得当时你称它为152毫米要塞……”
“要塞标准型火炮,”罗兰补充道,“以后还会有舰炮版。”
“如果你能在红月出现前把整个城墙上都塞满这样的武器,我们说不定就能抵挡住魔鬼的进攻。听凯莫斯垂尔的说法,我在化学实验室做的那些,也都是火炮的一部分吧?”爱葛莎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会尽自己的所能为你生产液氮和液氧,只要你能——”
“放心,”他安慰道,“我们会战胜魔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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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做的就这么多吗?”伊芙琳伸出手指点了点缸里酒水,蘸在舌头上,辛辣味似乎又更浓了一些。按照殿下的要求,白酒越纯越好,最好的酒里甚至可以不含水分,每一滴都是纯正香醇——虽然她觉得自己酿造的白酒越来越接近殿下的说法,可跟“美味”一词反而越发遥远了。
“是的,辛苦你了,”酒厂的管理者将编号贴在酒缸上,向她点点头,“请代我向殿下问好。”
“这些……真的能卖出去吗?”伊芙琳疑惑道,以她曾经经营酒馆的经验,恐怕很少有人能接受如此辛辣的味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对方笑了笑,“不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过来运走一批,所以我想应该还是有人喜欢的吧。”
伊芙琳心头一松,如果没人愿意喝这个,不单是殿下的失败,就连自己也会失去价值……还好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看来殿下不愧是大贵族出身,果然很能把握贵族们的口味。她露出笑容,“那么我先走了。”
离开酒厂,伊芙琳穿过寒风凛冽的街道回到城堡,温暖的空气顿时包围了她。房屋内外就像是两个世界一般,她深深吸了口气,脱下外套,让暖意离自己更近一些。
这种舒适的生活换作以前根本无法想象,冬天要不和家人挤在火盆旁,要么缩卷在被子里。像城堡里的这番景象,跟教会宣称四季如春的神国又有什么区别?而且殿下还说要将暖气系统普及到普通居民区,让领民都能远离邪魔之月的严寒。她不知道有几个教会信徒抵达了神国,但在这儿,号称魔鬼爪牙的女巫和普通的平民倒先行一步体验到了这些,如果被那群信徒知道了,恐怕会羡慕得牙痒痒吧。
王子殿下果然是无所不能之人。
穿过大厅,安德莉亚、灰烬和纱薇正在打扑克。
“一对八!”
“要不起。”
“一对二!我赢啦,”安德莉亚得意地笑道,“灰烬还有六张牌,剩的最多,快把冰激凌欠条交出来!”随后她偏过头,向伊芙琳招了招手,“嘿,要一起来玩吗?”
伊芙琳不由得好奇道,“冰激凌欠条是什么?”
“是赌约啦,”对方摆摆手,“谁输的欠条最多,就得将下一次获得的冰激凌面包上缴给胜者。怎么样,来试一试?”
伊芙琳颇感犹豫,这是一个难得与战斗女巫搭上话的机会,若在沉睡岛,无论是安德莉亚还是灰烬,都是仅次于提莉大人的人物,平时连面都很少见到,更别提主动邀请自己参与她们的活动了。而且斗地主也确实很有趣,规则简单,却变化十足,还需要队友的配合,随随便便就能玩上一整天。不过……
“呃,很快就要进行期末测试了,你们不打算复习下吗?”
“你是指那晚上那堂基础课业的考核?”安德莉亚努努嘴,“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啊,不需要看书也能答出来吧。”
其他两人跟着点头。
没错……安德莉亚是贵族,本身见识就要高过众人一筹,灰烬和纱薇也都能读会写,这么看来,自己反而是最落后的一个。
“我……还是不玩了,”她犹豫了片刻,“你们继续吧,我先回房间看书了。”
丢下略显意外的三人,伊芙琳快步跑回女巫楼,推开住所木门,发现烛火正坐在客厅的桌边,练着课本后的算术题。
“你回来啦?”
“嗯,”看到埋头练习的灼火,她忽然感到安心了不少,“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算不错,自然和算术部分有些难懂,”烛火笑道,“你呢?”
“我也是,”伊芙琳点头道,“我们把不懂的地方收集起来,晚上去请教安娜小姐吧。”
“好啊。”
听书卷老师说,这些书本都是罗兰殿下亲手写下的,也是他脑中学识的一部分,若掌握了这些,自己也可以拥有他无所不能的一部分吧?伊芙琳暗想,比起天生就决定了的能力,至少这方面她可以靠努力来获得进步。就算贵族们变得不再爱喝辛辣白酒,自己亦能在领地里担任一名老师,而不至于一无是处。为此,她几乎一有时间便打开课本,啃着那些深奥的词汇和算式,安娜、书卷和温蒂房间都是她常去的地方。
上次考试自己的成绩是垫底,这一次她坚信不会如此了。
那么,就先定下一个小小的目标,超过麦茜好了!她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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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这一天很快到来。
女巫们齐齐坐在大厅中,等待书卷老师发放试卷。
安德莉亚优雅地用小刀打理着自己的指甲,心思已经飘到了晚餐上——根据罗兰殿下的说法,今天考完后,第一期的学业就算告一段落。为了庆祝,所有人都能获得一份冰激凌面包。
这对她来说,意味着能吃到的面包远远不止一份。
这些天来,她一有空就和灰烬、纱薇比试斗地主,这种需要一定策略和技巧的游戏,与上层贵族曾流行过的走兽棋有一些类似,都讲究扬长避短,谋后而动。比起这个,她自认不输提莉大人,灰烬更是不在话下,而事实也证明了这点。现在她手中获得了六份冰激凌面包欠条,其中四份来自灰烬,二份来自纱薇。换句话说,接下来只要殿下在甜点中安排这道美味,两人就得将其拱手相让。
今天显然是丰收的好日子,等到晚餐时,她就能独享三份冰激凌面包了,完全可以吃到饱!
至于考试,爱德莉亚自然也胸有成足。
自从知道有这么回事后,她便从希尔维那里问到了上次测试的情况,还照着题目自己做了一遍。结果她发现这种测验十分简单,大概就跟贵族的学识启蒙差不多,主要在识字认词上,一些所谓的算术知识也是最简单的盈亏计算,不如管事账房水平,更别提家族的财贸计算了。在这一项上,她可是家族里公认的天才,十五岁时就已经能核对账本了。
要将一切都做到最好,这才是贵族的风范。
试卷很快发了下来。
一共三张问卷,安德莉亚飞速扫了眼抬头,三张纸分别写着王国语测试、基本算术和初等自然。
很好,跟上次一模一样。
她情不自禁扬起嘴角,先摊开王国语测试卷,提起鹅毛笔直接写了起来。
只用了一刻钟,她就答完了纸上的问题。虽然词汇范围比上次更广泛了一些,还多了几种稀奇古怪的考试方式,比如“阅读理解”和“完形填空”,但这些都难不倒她。不就是读懂内容后回答题目以及补全句子嘛,故弄玄虚罢了。
接下来是基本算术。
前面依然是简单的盈亏计算,但渐渐的,安德莉亚的速度放慢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两根十字相交的线条外加上面的几个点,用方程去描述它?
她心里猛得一紧,那种翻看《自然科学理论基础》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为什么自己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接下来几道题目也是如此。
安德莉亚感到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她深深吸了口气,屏住呼吸,悄悄转头望向后排的夜莺——同为贵族,她是否能给自己一点提示?
但对方的表情让她顿时一凉。
只见夜莺呆滞地望着卷子,鹅毛笔叼在嘴边,目光久久没有移动过。
难不成是这问题出得太难了吗?
提莉大人没有来参加考试,传说中天赋过人的安娜小姐亦不见踪影,而周边的人仍在跟第一页较量,根本没法参考。
又过了约一刻钟,大家开始翻到第二张卷子。即使如此,她们手中的笔也没停下片刻,就连麦茜也在不停的写着——天哪,她甚至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对,就像是爪子一样将鹅毛笔握在拳头里,这样也能答出题目?
安德莉亚终于按捺不住,假装自己已经答完了基本算术卷,翻到最后一张初等自然。
然而比起上次简单的一问一答,这次竟然出现了数字和看不懂的符号。等等……这也需要计算吗?
她忽然觉得,事情的发展偏离了自己的预期。
唯独可喜的是,灰烬很早之前就停下了笔头,显然对这些问题同样一筹莫展。
不过……见鬼,她恨恨地想,赢下一个脑子里都长着肌肉的大傻瓜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
在焦灼中,书卷宣布考试结束,安德莉亚靠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卷子被收走,一时觉得晚上的三份冰激凌也没那么香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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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里就是全部试卷了,”书卷将一叠纸张放在办公桌上,“您真要自己来核对结果吗?”
“没错,”罗兰微笑道,“有时候阅卷也是一种乐趣。”
比如可以看到许多稀奇古怪的答案,或是在字里行间捕捉答题者的痛苦和煎熬,这都是闲暇之余的精神食粮。
“我来帮您统计分数吧?”
“那就麻烦你了。”他点点头,随后喊道,“夜莺,不准偷看。”
“早知道啦,”夜莺从躺椅上现出身形,撇撇嘴,“为什么安娜可以不用参加考试啊,不是学业告一段落了吗?应该让女巫联盟所有姐妹都参与才对。”
罗兰忍不住笑道,“因为这份试卷就是她和书卷出的啊。”
她声音一窒,过了好久才开口道,“那你的妹妹呢?”
“提莉啊……她充当了审卷者,提前将卷子做了一遍,看看有没有疏忽之处,”王子摊手道,“顺带一提,她的成绩是满分。”
夜莺的身影看起来忽然变得好沉重。
罗兰无奈地摇摇头,开始判卷。
……
当所有成绩统计完成后,他伸了个懒腰,这次期末测验沉睡岛女巫有了长足的进步,留下来的烛火、伊芙琳和希尔维全部及格,其中伊芙琳提升幅度最大,从上次的五分升到这次的六十二分,虽然仍是三人中最低的一个,不过明显有下过一番功夫。
倒是新来的三名战斗女巫成绩普遍偏低,没有一个人超过五十分,大概是授课时间较短的缘故,加上王国语分数比重下降,成绩不理想倒也能理解。
不过夜莺就很糟糕了,明明一直在跟着大家学习,三门分数加起来比上次还低,让罗兰颇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学习真是一种天分,有时候实在强求不得。
唯一令他感到奇怪的便是麦茜。
数学和自然的计算题部分她就没答对几个,用的公式也是牛头不对马嘴,但选择题和判断题却中了九成,最后居然也拿到了六十三分,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罗兰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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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梅斯大教堂,通天塔。
成为新一任教皇冕下的梅恩在密室中静静听取着三位主教的汇报。
除了老主教泰弗伦外,两名新晋升的大主教索利达尔与埃尔分别是来自审判军和仲裁庭,前者是一位英勇善战的审判长,在军中任职的二十五年里积累下了极高的声望,后者则是希瑟的副官,接过前任之职可谓众望所归。
“今年邪月永冬一地的孤儿接受十分顺利,各个大城的贵族已经全面倒向教会,目前送抵旧圣城的人数已经超过预定计划的三倍,”泰弗伦感慨道,“这也是最近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贵族就是这样,一见形势不对,倒戈对他们来说比喝水还简单。梅恩点点头,“这只是第一年,以后会越来越多——如果我们能占据整个大陆,每年接受的人数都可以轻松填满一座新城市。”
“希望如此,”他叹了口气,“大雪降下至今,我们已经遭遇了几次邪兽大规模进攻来着?”
“六次,”索利回答道。
“六次……防线上已经倒下了百余名审判武士,”泰弗伦语气有些沉重,“神罚军也有十人死去,而等到来年,邪兽的攻势只会更加凶猛。”
“比起同魔鬼作战,这已经算是轻松的了,”埃尔摊手道,“虽然我没亲眼见过魔鬼有多么强大,但圣书里似乎把它们描写得无可战胜一般。我说,真有必要在这里死撑到底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索利眉头一皱,“神明指示了我们方向,还赋予了我们力量,身为信徒,不在此坚守信仰,反而要转身逃跑?”
“不要争了,”梅恩敲了敲权杖,埃尔跟希瑟共事了十多年时间,也染上了口不遮拦的脾气。看着这两人,他不禁想到了泰弗伦和希瑟这对老搭档,望向老主教,发现后者也在望着自己,似乎和他想到了同样的景象。“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延续人类,而想要实现这一目的,除了战胜敌人外,别无他法。”
“是,冕下,”两人恭敬地低下头。
可他自己都不确定,死守在赫尔梅斯到底能否战胜魔鬼。
想到奥伯莱恩的嘱托,梅恩感到了肩头的沉重。
地狱惧兽已经出现,魔鬼在五年后便会席卷而来,他将在有生之年亲眼目睹这次神意之战,而无法将像奥伯莱恩那样,把任务托付给下一名继任者。每当思及此处,就让他有些寝食难安。
事实上,他也想到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吞掉嘉西亚的黑帆舰队后,他没有下令烧毁船只,将所有叛乱者公开绞死,而是把他们悉数关押起来。除了几个头领和一大批从平民窟找来的替死鬼被推上刑场外,大多数水手如今都身处永冬海港,由自己最可靠的手下看押着。
假若防线全面失守,峡湾则是最后的避难之所——哪怕退守至海峡诸岛意味着苟延残喘,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至少自己能度过余生。
毕竟人类已经竭尽全力尝试过两次,也没能战胜对手,不是吗?
后续关于教会接下来该如何发展以及稳固狼心统治的讨论,梅恩没有听进去多少,等到三人商讨完毕,他心不在焉地应道,“就按你们说的办吧,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遵命,冕下。”三位主教纷纷起身行礼道。
梅恩离开密室,在守卫的陪同下向枢秘区走去。
按照计划,今天将有一批新的审判军转化为神罚军,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无论是坚守还是撤退,这些强大的武士都是自己命令得到实施的最大保证。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处理一个额外的麻烦。
踏过一阶阶石梯,梅恩进入枢秘机关,拐入了位于机关中段的监牢长廊。上一次来这里时,还是为了秘密处死灰堡国王温布顿三世。
长廊里依然冷请无比,两边燃烧的松脂火把发出昏黄暗淡的光芒,走道尽头黑黝黝一片,仿佛是通往无底深渊的入口。不少人被关入监牢后,直到死都无法离开此地一步。
梅恩走到第八十五号房间前,示意守卫打开牢门。
厚重的木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在这片死寂之地惊起了一阵哀嚎和哭喊,但随着牢门再次被关上,一切悲鸣声都被隔绝在了外面。
隔着铁栏杆,他看到了洁萝的身影。
纯洁者正背对着入口,上身赤*裸,双手被拷在头顶的铁杠上,必须踮起脚尖才能堪堪挨着地面。白皙的背部有着数十道鲜红的鞭痕,流淌下来的血液已经凝固。
“仲裁庭训诫鞭的滋味如何?”梅恩问道,“希望这能让你明白遵从的意思。”
“嗯……”洁萝低低呻吟了一声,如同从梦中醒来一般,微微偏过头,“原来是教皇冕下来了。您说的遵从,到底是指对您遵从,还是对其他主教也保持恭敬的态度?”
她略显轻佻的语气令梅恩眉头皱了起来,不过一想到自己如今已是教皇冕下,和之前主教之位大不相同,便将心中的不快压了下去。经过这顿教训后,她也应该明白现在自己已对她有了生杀夺予之权,“是对我的命令遵从。当我要求你协助其他主教完成任务时,你亦得服从对方的指令。”
“是这样吗?”她不置可否道,“既然您要求如此,我自然照办。”
“把她的手铐解开,”梅恩吩咐卫士道。
经过长时间的悬拷,她的双手几乎被拉脱臼,软软的垂下,似乎没有一丝力气。教皇用权杖将她的衣服挑起,丢在她肩头,“接下来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办,跟我来。”
洁萝就让衣服搭在自己身前,满不在乎地跟着他走出监牢长廊。
“这一年邪月很可能会长达五个月,对圣城是个艰巨的挑战,对其它受邪月影响的地方来说更是如此,”梅恩走到机关区尽头,穿过狭长的铁壁通道,再次来到升降吊笼前——自从加冕为教皇后,他一直在忙碌教会各项事宜,现在算是以执掌者身份首次踏足此地。“我命令你和其他纯洁者一道,前往灰堡王国,趁着这场大雪带来的乱局,剿灭叛乱者提费科温布顿和罗兰温布顿,明白了吗?”
吊笼门关上了,头顶传来绞盘转动的咔咔声,笼子开始缓缓下降,但他没有听到对方的应答。
该死的,看来这顿鞭刑还没让她学乖,梅恩沉着脸转过身,却看到洁萝扬起嘴角,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接着一道幽光直朝他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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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但……该死,自己明明戴着神罚之石!
他伸手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那枚天蓝色晶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它的多边形轮廓泛出一抹亮眼的蔚蓝光泽,并没有任何异样。
“为什么?”梅恩咬牙切齿道。
“您是指神石吗?”洁萝微笑道,“很简单,它的领域震颤已经被抹平了。当然,对于凡人来说,根本感受不到区别。”
震颤被抹平?教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能消除神罚之石禁魔效果的人,圣城里只有一个——纯洁者伊莎贝拉。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这群该死的婊*子!梅恩感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狂躁的愤怒让他双手微微颤抖,早就知道这些工具根本靠不住,自己加冕时就应该把她们全部转化为神罚军才对!竭力克制住这股怒意,他恨恨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哪知道她是什么动的手,您不是把我关在监牢里好好教训了一番吗?”洁萝耸了耸肩,“我只是托付她这么做了,仅此而已。”
“好一句托付!如果不是你们预谋已久,她怎么可能轻易做下这等渎神之举!”不对,他心里忽然一凝,就算她们两人,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接过教皇之位后,他便住进了教堂中原本属于奥伯莱恩冕下的卧室,那里不仅充满了各式机关,还有多名审判武士长期守备。更别提床头摆放着数颗高等神石,自己每天都是随手取用,到哪里都有侍卫相随,她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手?
气到这种份上,梅恩反而冷静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为了报复我的责罚吗?就算你杀了我,吊篮下方的整个洞穴都是神石影响区域,你又能往哪里逃?一旦落地就会被守候已久的审判军看出端倪,随后将你抓捕起来。不要妄想自己能瞒过枢秘机关,等到他们启动刑讯审问,你就会发现像几天前的鞭笞根本是如同鹅毛瘙痒。”
“我并不打算逃走,”洁萝摇摇头,“我想取代您,接任教皇之位。”
“……”梅恩怔住了,他设想了种种情况,却唯独没料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答案,“纯洁者成为教皇?你简直是异想天开,在大教堂众多信徒面前接受加冕的人可是我!你以为杀掉我,他们就会认可你的权力?”
“我不需要在众多人面前露面,只用充当教皇的「传达者」就行了,”洁萝漫不经心道,“您看,奥伯莱恩冕下也是常年待在枢秘圣殿,偶尔出去时还会戴着面具。这种情况下,谁会发现教皇已经换了一个人呢?”
“你根本瞒不到那个时候!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只要吊笼一落地,看见我不在,你立刻就会被他们控制起来!”梅恩低吼道,“现在放我出去还来得及,我可以当你没有做过此等肆意妄为之事!”
“灵魂之战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洁萝笑道,“而且,他们并不会抓捕我,您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不会抓捕她……是什么意思?教皇皱眉瞪着纯洁者,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那双眼眸中除了闪烁的动人光芒外,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怯意和慌乱。她亦没有移开视线,而是静静和自己对视着,仿佛在陈述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般。
梅恩忽然感到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
「即使放弃,也是明智的选择。」
「孩子,对不起。」
他长大了嘴,却感到喉咙被一双大手扼住,几乎发不出声来。心中不断下沉,像是掉进了冰窟中一般。过了许久,他才艰难道:“难道这都是奥伯莱恩——”
“看来您终于明白了,”洁萝挑了挑眉头,“教皇冕下已经吩咐过枢秘圣殿的所有侍卫和审判武士——他们永远不会离开地底,所听命的也只有教皇一人。您在地上教堂接过权杖,却仍不是枢秘圣殿的执掌者。”她轻笑两声,“想想看,我们正身处洞顶上方,脚下便是教会的核心机构,而这里也是唯一可以避开所有地上守卫,同时不受神罚之石影响的位置了,你不觉得正是一个绝佳的舞台吗?”
纯洁者收起笑容,眼中的光芒如同火焰般绽放,“这也是冕下为我们安排的战场,当灵魂之战结束,活下来的那一位就将成为教会真正的统治者。”
竟然是……这么回事!梅恩感到喉咙干涩,该死的老家伙,因为觉得自己盗取了原本属于女巫的权力,就打算用这种方式来替自己赎罪吗?简直可笑极了!
对方眼神中闪耀的神采分明是熊熊燃烧的野心,这在纯洁者身上是几乎不可能看到的情绪——她们从生下来起,就被当做工具教育,对教会高层应该忠贞不二才对。如果不是吞噬了那些胆大妄为之辈……不,见鬼,梅恩猛得想起在进攻狼心王国前,冕下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我将派出两名纯洁者协助你作战,没有人能从她们手中逃脱猎杀。」
难道他就从未想过,夺取狼王和碧水女王的记忆会给洁萝本人造成怎样的影响吗?
回想起奥伯莱恩最后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终于意识到了对方临终前话语里的含义。梅恩愤怒地咬紧了牙关,老家伙怎么可能没考虑到这一点!为了让野心重新回到纯洁者心中,他早就开始准备了。
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吗,教皇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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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么难过,梅恩大人,”洁萝双手背在身后,绕着广场慢慢度步道,“教会本来就是联合会创建的,冕下这么做不过是给了女巫一个物归原主的机会。若是您胜了,也能得到我的记忆和经历啊——那可是两百年积累下来的财富。”
原来如此,让洁萝启动倒影教堂的影像本身就很奇怪,她再受教皇喜爱,也不过是一名纯洁者,理应不可能接触到教会最深处的机密,可惜自己当时却忽视了这一点。梅恩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如果你赢了,打算把教会带向何方?”
“带向胜利,”她仰起头道,“或者灭亡……反正不可能是峡湾诸岛。”
“什……么!”
“您以为自己发布的密令真的无人知晓吗?”洁萝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讥讽,“在大战降临前,却挪用了一部分物资运往永冬海港,用来修复船只和供养水手。另外挑选一大批替罪羊送上绞架,这可是个大手笔,想要瞒过教会的眼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该死,奥伯莱恩居然将枢秘区的情报机关都交付给了她,“那又能说明什么!作为教皇,我当然要考虑得更远一点,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能让教会能继续存续下去。”
“这番话,只怕您自己都不相信吧?”洁萝嘲笑道,“刚在众多信徒面前接过权杖,就开始为自己的后路着想,神意战还未降临,就已经丧失了获胜的信念——凭你这样的凡人,也想获得神的微笑?”
“什么狗屁神的微笑!”梅恩忍不住咆哮起来,“它若真眷顾我们,又怎么可能让人类一败再败?”他深深喘了两口气,压低嗓音道,“而且,与魔鬼战斗最终还得依靠神罚军,时间才是迫在眉睫的东西,你又能改变些什么。”
“不,不单是神罚军,”洁萝轻声道,“人类的命运不应该只托付给一小部分人。”
“难道靠你们女巫么,”梅恩冷笑两声,“别忘了四百多年前你的同胞是如何一败涂地的!”
“女巫也只是人类中的一小簇群体罢了,”她停下脚步,直视着教皇,眼中的光芒令他心生寒意,“这是一场决定人类存亡命运的决战,自然得让每一个人都参与其中——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成为光荣的战士,前扑后续地赶赴战场,直到击败魔鬼,或者……全部死去。”
“荒谬,让那些光是看到邪兽就吓得无法动弹的平民去和魔鬼战斗,这就是你的计划?根本不知所谓——”梅恩忽然怔住,对方的神情并不像是在说笑,而是在一本正经地叙说自己的打算。能让平民也拥有作战能力的,只有……
“你想喂所有人吃下狂化丸?”他不敢置信地张嘴道。
“一个狂化者比不上神罚武士,十个呢?”洁萝歪着头道,“现在正是邪兽泛滥之际,不仅原料供应稳定,枢秘区说不定还能多研究出几种新的配方。等到五年后,教会足以存下三四百万枚药丸,这意味着什么?”她顿了顿,“意味着除了神罚军外,圣城还能派出几支多达百万人的狂化大军,参与到对抗魔鬼的战争中。”
“你……疯了!”
“疯了?是你们太小看末日之战了!”纯洁者突然喝道,“联合会也好,教会也罢,所想到的都是利用一小股力量去抵挡敌人竭尽全力的一击,失败不过是情理之中。在这场战争面前,没有人能置身事外,凡人也不可能永远躲在神罚军或女巫背后——正如我此前说的,这是一场命运之战,每个人都应该全力以赴,这样才有资格在蛮荒地与魔鬼一较高下!”
被教会饲养的纯洁者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征服者的意志,梅恩面如纸白,“你是个……真正的杂种!”
奥伯莱恩冕下,您真的预见这一切了吗?
“接受知识本就是自我改变的过程,思想交融才会带来进步,”洁萝深吸了口气,“或许,我们该结束谈话,决出谁才是教会的执掌人了。”
“别以为你赢定了,”教皇咬牙道,“这里可是我构筑的世界!”
随着话音落地,他脚下突然漫起阵阵红雾,向四周扩散开来。洁萝微微一怔,随后扼住喉咙,发出一声惨叫,脸上的皮肤像曲卷的橘皮,一块块起皱脱落下来,渗出的鲜血肆意流淌,很快便不成人形。
“这是存放在枢秘机关中的魔鬼之雾,只对拥有魔力的女巫才具有伤害,”梅恩站在红雾中恨声道,“我如果将它填满整个广场的话,你就算有万般手段,也只能在雾中痛苦地挣扎,一次又一次的死去!”
“是吗?”现场忽然吹起一阵狂风,将纯洁者身边的红雾卷走,新复生的洁萝忍着剧痛开口道,“不愧是新任教皇大人,果然藏着些新玩意,如果您一开始就前往枢秘圣殿的藏书馆,恐怕这场战斗将会更加艰难——当然,这也是灵魂之战的乐趣所在啊。”
这是……风力魔石?梅恩注意到她的手指上多了一枚嵌有绿色晶石的戒指,魔石的作用范围有限,自己只要拉开距离,使用神罚之石弩矢即可摧毁这到屏障。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先做些准备,他脑中思绪急转,构造出两枚狂化丸,一口气吞入肚中。
“喔,明智的选择,”洁萝咧嘴道,“您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善战斗,双色药丸可以增强体力、敏捷和对痛疼的忍耐度,就算我现在用弓弩等远程武器攻击您,也没那么方便了。”
梅恩没有搭理对方,他移动到魔石根本无法影响到的位置,专心创造神罚之石。此时狂化药物已经生效,他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急剧增长,视线变得极为清晰,神石在手后就等于拥有了克制女巫最有效的武器,她敢扑过来的话便会立刻死于红雾的侵蚀。
对方也在构造自己的武器——那是什么?一把双手长剑?
如果是弓弩还好理解,她需要剑做什么?而且那把长剑的造型也十分奇特,只见剑身足有身躯般宽阔,上依次镶嵌着数枚晶石,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随后洁萝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您知道吗?倒影教堂中的幻象间里,所存留的影像记录并不是只有那一份。”
“什么意思?”
“您忘记奥伯莱恩冕下说过的话了吗?阿卡丽斯和娜塔亚的那场战斗,也被联合会完整地记录下来,”她一字一句说道,“除了吞噬外,观摩和学习也是我的长处。”
说完,剑身上的晶石依次亮了起来,像是预示着什么,接着一道耀眼的金光从剑刃冒出,瞬间撕开红雾,直冲天际。仿佛在回应这股力量一般,天空也落下了万丈光芒。
“这是……什么能力?”梅恩瞪大了眼睛。
回答他的是吞没一切的金光,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在这片金光中崩解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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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笼缓缓落在神石洞穴的地面上。
洁萝将搭在肩头的衣服扔在地上,走出笼子。她背后的鞭痕已尽数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守在一边的审判武士恭敬地低下头,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金色长袍递上——那是象征着教会最高权力的衣物。
洁萝在众人的服侍下套上明显有些宽松的衣袍,头也不回地朝枢秘圣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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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我马上去见他们。”
“是,殿下。”
亲卫离开后,罗兰卷起地图,来到会客厅。
菲林和一名老者立刻站起身,向他躬身行礼。
王子注意到两人都穿着厚实的皮外套,肩头还有一片湿痕,其中老人额头上已经泌出了汗珠。他不由得笑道,“觉得热的话,可以把外衣脱掉。城堡里有暖气供应,比外面的气温高上许多,小心别闷坏了。”
“暖……气?”菲林怔了怔。
“一种新的供暖设备,比壁炉要好用得多,”罗兰没有作过多解释,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对方此行的目的上,“听说你们是为女巫而来?”
“是的,殿下,”拂晓晨光连忙点头道,“我在便民市场偶遇到了一名蓝发女子……”他将这些天的经历简单讲述了一遍,“回到家族领地后,父亲告诉了我家族的来历,所以,我想她或许是一名女巫。”
“原来如此,”听完对方的故事后,罗兰大感意外,他没想到爱葛莎家族居然会有普通人存活下来,并且一直延续到现在。“边陲镇的确有这样一名女巫,而且她确实也叫爱葛莎。”
西尔特爵士激动地站了起来,“那能否请殿下——”
“让你们见上一面?”罗兰笑着点点头,“当然,她应该在返回城堡的路上了。另外,考虑到她是一名女巫,我觉得你还是取下身上的神罚之石比较好,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基本的礼节。”
“啊,您说得没错。”爵士手忙脚乱地从内衣口袋里取出神石,放到长桌一边。
“四百多年前的塔其拉根本就没有这种礼节,她们又没被教会像动物一样猎杀过,”耳边传来夜莺的低语,“对爱葛莎来说,这东西不过是种研究材料罢了。”
“这样你才方便判断他们说的话是否属实啊,”罗兰捂住嘴轻笑道。
接着他感到夜莺在自己脖子上轻轻掐了一下。
“骗子。”
……
“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爱葛莎推开会客厅大门,面有不豫地说道,“神意之战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应该抓紧每一息时间生产对抗……的武器,”大概是看到有外人在,她吞下了魔鬼一词,“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托人告诉我一声就行。”
大概是跟首席炼金师共事的缘故,她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凯莫斯垂尔的风格,而且这种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奉献给边陲镇生产事业的精神,令身为小镇主人的罗兰略感心虚。他清了清喉咙,“咳咳,这件事还是挺重要的。你记不记得,四百年前塔其拉即将覆灭时,有一支仆人队伍先行与你分离,跟随大部队前往了绝境山脉以南?”
“似乎有点印象,”爱葛莎揭开沾满雪花的兜帽,扬起一头蓝色秀发,“不过这算什么重要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当她露出真容,菲林和爵士齐齐吸了口凉气,后者直接向她单膝跪下,“您果然是爱葛莎大人!”
“你是……?”爱葛莎皱眉道。
“我是卡葛的后代,您还记得这个名字吗?”爵士仰起头,期待地问道。
“卡葛……当然,这个名字是我取的,”她耸耸肩,“我曾购买过两名凡人仆从,一人取名为卡夫,担任家族卫队长,另一人则是卡葛,接过了管家一职。”说到这儿她微微一顿,“所以说,你就是那个半途带着魔石和试验记录,偷偷溜走的管家的子孙?”
“什么,溜……走?”爵士瞪大了眼睛,“不,他——”
“走吧,”爱葛莎脸色沉了下来,“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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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箱子全部被搬运到了城堡地下室,除了爱葛莎外,罗兰还叫上了提莉、希尔维和安娜。
在希尔维的审视下,箱子一个个被打开——十五个木箱里,有十箱都存放着魔石。罗兰随手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晶石,咂舌道,“你说它们都是由神罚之石转化而来,这么大一块神石恐怕也值两三百枚金龙了。”
“两三百金龙?”爱葛莎不屑道,“魔石只能由混沌兽制作,每一块都算得上是无价之宝。”
“这些都是什么魔石?”提莉问,“它们看起来不便带在身上。”
“发光石,”她按住王子手中的石头,注入魔力,淡黄色的光芒顿时流淌而出,很快超过了火把的亮度,直到光线有些刺眼时,她才松开手。“这里有一大半都是发光石,除了产自混沌兽外,剩下的都是我们进攻魔鬼营地所缴获的战利品。”
“魔石是如何打磨成不同大小的?”安娜好奇道,“既然它们原本都是神罚之石,就意味着无法用能力切割,但整块神石又十分坚硬,怎么看都不像是刀削斧砍能办到的。”
“整块神石?”爱葛莎怔了怔,“你是说神石矿脉?”
“就在边陲镇的矿洞底部,”罗兰将藏宝图上的事说了一遍,“它的表面极为坚硬,连火枪都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原来如此,”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就是靠这张图纸找到了我的实验塔。没错,它的确是探秘会用来标注神石矿脉,为接下里的圣城建造选址用的。”
“圣城?”四人不约而同地惊讶道。
“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沃土平原上有百余座城市,却只有三座圣城。”她翘起嘴角,“所谓的圣城,都是建立在神罚之石矿脉上的城市。除了方便探寻魔力与魔石的关系外,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女巫间的争斗造成大范围伤害,这些都需要消耗大量神罚之石。”
“所以你们原本打算在北坡山建立起一座新圣城?”罗兰诧异道。
“如果神意之战没有败得这么快的话,”爱葛莎叹了口气,“除此之外,绝境群山断口处的蛮荒岭也是如此——现在你们称它为赫尔梅斯高原,也就是教会圣城的所在地。”
“而且他们也延续了圣城这一称呼,”提莉皱眉道,“这样一来,那群人是联合会的继承者也更加有可能了。”
还好他们没把教会圣城建在西境,罗兰悄悄吐了口气。
“总之,神石本身几乎无法破坏,想要将它分割利用起来,必须用到特殊的溶剂,”爱葛莎继续说道,“带有魔力的女巫之血……或者魔鬼之血。”
“血……液?”希尔维不禁瞪大了眼睛。
“没错,根据神石品质的不同,需要的血液也有多有少,”她摊手道,“在圣城,成年女巫有义务奉献自己的鲜血。由于血液离体后很快就会失去魔力,所以必须现取现用,每隔两三年,条件合适的女巫便会在联合会的指派下,前往矿脉区献血,当然抓到的魔鬼也统统被用来干这个了。”
“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安娜问。
“当然,”爱葛莎点点头,“就算是联合会三席也不例外。”
“邪兽呢?”希尔维说道,“一些混合种似乎也蕴含有魔力。”
“的确,但它们的魔力含量极少,只能用来处理破碎的神石,对原生的矿脉毫无用处。”爱葛莎回答道,“神石分割后,强度会随着体积减小急剧下降,影响范围也会大幅缩减。例如方便随身携带的神罚之石,用铁锤便可轻松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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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白天工作八小时不够,还打算主动加班吗?罗兰偏过头,“咳咳,我们先看看其它箱子里的魔石吧。”
一圈查看下来,除开各种造型各异、亮度不一的发光石,还有一箱半杂**石。按冰女巫的说法,这些虽然对外是无价之宝,但在魔石中都属于最低阶的品种,例如发出信号的警戒石,以及用于定位的寻路石,“圣城石塔里的试验品显然不可能由我一个人背负,加上那时候我基本已经脱离了探秘会,所以负责运送的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些书籍呢?”罗兰指了指另外几个箱子里的黑皮书,“全部是试验记录吗?”
“还有一部分是《万法通则》,”爱葛莎脸颊罕见的一红,“我想给开拓荒地的新女巫留下一份作为晋升指引。”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罗兰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翻找剩下的箱子。
“这个木箱……有些奇怪,”希尔维的话让他双手一抖,赶紧缩了回来。
“有机关?”
“不是……里面有个夹层。”她端详道,“在最底下,之前没有注意到,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隔断。”
罗兰将箱子里的书本全部清理出来后,露出了厚实的底部。安娜轻易切开了上面封实的木板,从中取出一个铸铁方盒。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掀起铁盒盖子,只见里面平放着一块厚实的金属片,上面镶嵌着四颗颜色鲜艳的晶石,光看造型就知道它们与众不同。“或许探秘会也给你留了一些不错的遗产。”
爱葛莎倒吸了口凉气,“这……不可能!”
她的夸张反应让四人略感诧异,罗兰赶紧把金属片重新放回了盒子里,“怎么了?”
“这、这是神意符印!”冰女巫不敢置信道,“卡葛怎么可能拿到这种东西。”她将木箱子反复查看了几遍,“难道是他从探秘会其他女巫那儿偷来的?”
“也有可能是车队遭遇攻击,别人托付给他的,”罗兰随口胡诌道,“都过去四百年了,箱子属于谁根本不重要……神意符印到底是什么?”
“有些魔石连接在一起能产生额外的作用,或是改变魔力性质,或是增幅效果——这也是探秘会最主要的研究内容,”爱葛莎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片银白色金属,“这些连为一个整体的魔石被称为符印,而神意符印则是最为强大的一种,它的魔石全部来自高阶魔鬼,整个塔其拉也只有三四件。”
罗兰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有多强大?”
“能把你的城堡夷为平地。”
王子顿时一窒。
“不过不用担心,它需要耗费的魔力也极为惊人——符印所含魔石数量越多,就越难启动,”爱葛莎闭上眼睛,金属片上的两个魔石缓缓亮了起来,但第三颗依然暗淡无光,过了片刻,她像是耗费极大力气一般,喘着气松开了双手,“当时能使用神意符印的,也只有联合会的前两席了。”
“你是说……超凡之上?”
爱葛莎点点头。
罗兰想了会儿,“让安娜试试。”
“没用的,”她摇头道,“超凡者对魔力的运用和普通女巫完全不同,她们相当于时时刻刻都在训练,一旦进阶,身体容纳魔力的能力必然会大大超过——什么?!”
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几乎是眨眼之间,安娜接过的符印上,四颗魔石挨个亮了起来,接着金属片边缘开始流淌金光,如同跃动的闪电。金光越来越盛,整个符印仿如一轮初生的太阳!
“快松开它!”爱葛莎惊呼道。
光芒刹那间消失了,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安娜吐出口气,轻轻将符印放回铁盒中,“确实挺消耗魔力的,我大概也只能使用两次。”
地下室里一时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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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尔特……爵士,晚餐准备好了。”
艾琳推开房门,僵硬地行了个礼,声音明显有些拘谨。这还是菲林第一次见到妻子露出如此神态,即使在王子面前,她都没有这般紧张过。
“父亲?”他望向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爵士,探声问道。
“嗯……”爵士眨了眨眼睛,仿佛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先吃饭吧。”
摆在小桌上的菜肴格外丰盛,一看就知道妻子专门跑了一趟便民市场,他朝艾琳鼓励似地笑了笑,开始向往常那样分割面包,将一些大块的食物均等分成四份——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艾琳的朋友,梅伊。
回来时,梅伊正在与艾琳商讨戏剧内容,他向两人介绍完父亲后,大部分人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但梅伊没有,她只是眉头一挑,简单行礼后就一直陪在艾琳身边,甚至罕见地主动留下来吃晚餐。
这让他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前自己想好好感谢她一番,专门邀请她来赴宴时,她都没有答应过。
不过拂晓晨光此刻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他表面上虽然镇定自若,可心里同样是一团乱麻,一是担心父亲对妻子的看法,二是女巫爱葛莎的态度。从父亲一脸怅然若失的表情就能看出,这位家族之主显然十分在意此事,偏偏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是好,数年的断绝和远离更是加剧了这种隔阂感,最终只能闷头吃饭。
还好有梅伊小姐在。
她在戏剧上的话题引起了父亲的兴趣,接着就王都风情和贵族生活上与爵士交谈甚欢,使得这顿晚餐终于不显那么沉闷。而且有关新戏剧的探讨,艾琳也能时不时插上两句,父亲甚至还亲自询问了她演出的近况,这让菲林悄悄松了口气。
晚饭后,梅伊提出了辞行。
帮着妻子收拾完餐具,爵士将他叫到了书房里。
“你的妻子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您是指梅伊小姐吗?”菲林微微一怔,“她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杰出演员,在戏剧上对艾琳帮助巨大,上次去要塞演出也是托她照顾——”
“不不,我不是说表演,”西尔特感慨道,“你没有发现吗?她刚才一直在向我示威。”
“示……威?”菲林瞪大了眼睛,他们两人不是在餐桌上相谈甚欢吗?
“哈哈哈……”老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摇摇头,“你果然不懂得贵族打交道的方式。她讲述的王都见闻是平民女子与贵族交往的传奇经历,戏剧内容是《灰姑娘》,就连谈及上层政治,也是殿下意图收回封地的政策。我想她一定知道你是不惜与家族断绝关系后才和艾琳在一起的,不然不会每一句话都和我针锋相对。”
“是……这样吗?”
西尔特爵士笑了笑,“比起畏惧于地位、头衔等虚名,自身的实际行动显然更为重要。经她这么一说,爱葛莎小姐的事情我也大致想通了——不管祖先有没有撒谎,我们已经将她嘱托的东西原封不动地交还到了她手中。就算爱葛莎先祖不愿意接受我们,我们也可以换种方式为她效力。”说到这儿他长出了口气,“本身我并不相信这样的说法,不过看到你和艾琳的生活,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努力或许不是徒劳无功。”
“谢谢您……”父亲口中流露出的肯定之意让菲林不禁觉得眼眶一热,尽管当时断绝关系十分果决,但他心里仍然希望这段婚姻能得到家族的认同。
不过爵士的下一句话让他顿时愣在原地。
“你有没有考虑过回到西尔特家族?”
“什么?不,我……您……”拂晓晨光脑中完全无法反应过来,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返回家族?为什么父亲会突然提到这个?
老爵士缓缓道,“既然当初的决定是个错误,现在挽回也不算太晚。”
过了好久,菲林才迟疑地开口道,“我觉得现在这份工作挺不错的,小镇的生活也很——”
“我并不是让你回到长歌要塞当骑士,”西尔特打断道,“你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想让你来继承家族。”
拂晓晨光咽了口唾沫,“弟弟他……”
“米索西尔特不是一个好的继承者,”爵士毫不掩饰地说道,“他原本想和你一样成为西境赫赫有名的骑士,但自从公爵战败后,他就失去了方向。作为失败者的家族,应该竭力向新任城主效忠,可他却和其它四大家走得太过接近,而且我怎么管教都无法让他收敛心思,这其中的原因你也能猜到。”
因为他将成为下一任家主,菲林想,自己已经离开家族,除了由米索继承之外,父亲别无选择。这大概也是自己时隔多年后回到西尔特府邸却遭到他冷眼相待的原因。
“这和才能、学识无关,才能可以培养,学识可以传授,但一个合适的继承者应当懂得观察风向,”父亲继续说道,“培罗大人已经宣布了罗兰殿下的新政策,结合梅伊小姐在要塞上演的《新城市》,我怀疑他很快就要将西境捏成一个整体。四大家会不会轻易接受这一改变尚不清楚,但风头……并不平静。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静观其变,而不是被他们当做探路的石子。”
菲林对这些消息也有所耳闻,王子殿下从不隐瞒自己的意向和政策,甚至在实施前还会提前向领民宣传,这其中就包括边陲镇正式建城事宜。
不过他并不想参与到家主之争里面去,就算父亲这么说,米索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对于弟弟的性格,菲林心里十分清楚。
他最终摇摇头,“抱歉,父亲,我——”
“我不是让你现在做出选择,”爵士摆手道,“毕竟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有我看着,家族就不会偏到哪里去。”他的笑容显得有些苍老,“如果米索能够明白这些,我也不会再多说些什么,只希望倘若家族到了危难之际,你能拉西尔特一把——看在我和你母亲的份上。”
这次菲林没有能够说出拒绝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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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洗漱完毕后,将毛巾拧干,挂在布满冰雪的阳台上。
只要一天时间,毛巾就会完全冻结起来,到隔天再用时,只需将它反复揉捏拍打,去除掉冰渣即可。当然她也可以在暖烘烘的室内用能力使水分快速蒸发,但这样一来,就会减少每天的练习次数。
白纸知道自己体内的魔力在女巫中算是倒数水平,所以每一份都必须精确使用。
做完清洁工作,门被敲响了。几乎每天在这个时候,温蒂姐都会带她前往城堡大厅享用早餐。
“马上来了!”
白纸欢快地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果然是温蒂——她亲热地抱起自己,在脸颊边嗅了嗅,“嗯,不错,洗干净了。”
“嘿嘿。”白纸咧起嘴角,拉着温蒂的手向大厅走去。
来到边陲镇已有将近半个月时间,她基本习惯了城堡里的生活方式。
不必早早离开窝棚去寻找食物,也不必担心捡来的柴火被人偷走,花在填饱肚子和取暖上的时间全部空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魔力练习与学习知识。这样的生活,她只在和同伴闲聊时幻想过,能完全不必为生存担忧的,恐怕只有大贵族家的那些公子和小姐们了。
白纸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温蒂的手心柔软而温暖,这种感受在平民窟里从未体验过,就像时刻有人惦记、爱护着自己……她希望能一直待在这个充满暖意的地方。
如果是场梦的话,她宁可再也不要醒过来。
走进大厅,白纸看到女巫们没有向往常那样,坐在长桌前吃饭,而是围在一面墙边嚷嚷个不停。
她好奇地眨了眨眼,却不好意思询问温蒂她们在做什么。
而后者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笑道,“姐妹们都在测试自己的「战斗力」。”
“战斗力?”白纸微微一怔,“那是……什么?
“殿下口中冒出来的古怪说辞,你完全不用在意,”温蒂弯下腰,将小姑娘举起,放在了自己肩头,“看到那块银白色的金属片了吗?据说是四百多年女巫王国的遗物,也是超凡者们用来战斗的武器,只有魔力强大者方可起激发它的力量。所以殿下把它摆在了大厅里,以便让大家测试下自己的魔力水平,或者说……满足姐妹们的好奇心——能一口气点亮上面的四颗魔石一次,就相当于一神意战斗力。”
“……”白纸感到无比迷惑,女巫王国?超凡者?魔石?一个个从未听过的词汇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这丝毫不影响眼前的景象所带来的震撼——只见女巫们轮流将手放在金属片上,让上面镶嵌的宝石发出璀璨的光芒,如同五颜六色的星辰一般,看起来不可思议极了。
“我能点亮两颗耶,”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闪电喊道,她的肩头还蹲着一只肥硕的鸽子,白纸记得那也是一位女巫,似乎叫麦茜来着。
“两颗半咕!”鸽子得意地鸣叫道。
“诶,你居然比我还高?这不可能!”
“你也想试试?”温蒂笑道,“现在估计不行,你还没有学会如何为魔石注入魔力,更别提激活符印了。不过殿下规定这是女巫必须修习的课程,所以,你很快也会拥有一颗练习用的发光石。”
像那样晶莹剔透,还能发出光芒的宝石?白纸顿时激动起来,朝温蒂连连点头,“我会好好练习的!”
“乖孩子,”温蒂笑着揉了揉她的脸颊,“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练习。”
……
喝完麦粥,白纸回到女巫楼,开始了每日的练习。
温蒂告诉她,这个世界的万物都是由一颗颗看不到的小球构成,物质变化也是小球的分离和接合,而自己的能力正是加速这一过程,而非单纯的融化冰雪或者让热水变凉。
虽然不太能明白这番话的含义,不过她仍一丝不苟地按照温蒂的要求,感受自己体内蕴含的魔力,并均匀地释放出来——早年的贫民窟生活让她明白,自己能和大家过上这么好的生活,是因为殿下需要女巫的力量,这也是她唯一的价值所在,想要不被抛弃,就必须做到最好。
忽然,白纸感到腹部一阵绞痛,魔力在身体里颤动,仿佛要破体而出一般,她忍不住哼出声来。
“怎么了?”陪在一旁的温蒂问道。
“没、没事,”她摇摇头,“魔力刚才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
“不受控制……”对方思忖了片刻,“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成为女巫的吗?”
“大概是冬天,”白纸低声道,“具体的日子我也记不清了。”
“如今已是秋末,离入冬也差不了几天,”温蒂收敛起笑容,“临近觉醒日,体内的魔力就会变得活跃起来,这也是反噬的征兆。你先休息下,我去把夜莺叫来,她能看到你体内的魔力变化。”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补充道,“放心,对于边陲镇的女巫来说,这已不算是生死难关。”
……
温蒂的猜测被证实了。
白纸在三天后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个觉醒日。
她躺在大床上,望着周围一圈来探望的女巫,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安慰自己的话语,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记忆中初次觉醒时被魔力焚烧的痛苦,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由于你练习时间偏短,所以不能保证完全消去反噬的疼痛,”温蒂坐在床头,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但比起成年日的煎熬,这种疼痛不算什么,你一定可以忍耐下来。记住,千万不要有放弃的想法,也不能让自己失去意识。”
白纸点点头。
她不敢开口答话,害怕一旦张嘴,就会忍不住带出哭腔。
她不想让大家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
在贫民窟生活时,哭泣是最为软弱的表现,只有放弃挣扎之人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白纸闭上眼睛,静待那一刻的到来。
……
当她睁开眼时,窗外已是一片泛白。
反噬过程比她想象的要微弱许多,以至于大家准备的各种救助手段都没能用上。一觉醒来,她感到体内的魔力充盈了不少,全身上下仿佛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眼睛能看得更远,手脚也更加有力。
清洗完脸颊,温蒂的敲门声准时响起。
“我来啦,”白纸愉快地打开房门,拉起她的手,不过这一次对方没有带自己前往城堡大厅,而是去了三楼,领主的办公室。
那名灰发的大人物微笑着将一张羊皮纸递到自己跟前。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女巫联盟正式的一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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