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1号，李东回到了平川。
此刻，距离前世地震只剩下一天。
回到平川的时候，李东第一件事就是给赵南方打了个电话。
现如今，远方在川蜀只有一项业务，那就是基金会。
基金会那边到现在还没撤离，当然，留下的人不算太多。
不过那边还有些业务没完成，赵南方带着人留守，到现在也没回来。
电话一通，李东就直接道：“老赵，明天上午开个视频会议，你让川蜀基金会的人明天都到蜀都开会，我有事要宣布，到时候人都得到。”
赵南方虽然有些好奇大老板要宣布什么，不过还是应道：“行，那我通知下去。不过基金会这边有几个人去下面考察项目了……”
“都让他们回来，明天的事比较重要。”
“好，那我都通知到。”赵南方感觉李东说的挺严重的，也没敢多问。
……
打完电话，李东陷入了沉思。
就在明天了。
他不知道自己装聋作哑到底对不对，可李东觉得自己尽自己全力了。
而且就算他冒险说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也许效果还比不上现在自己做的这些。
就在他脑海中闪烁着那一幅幅凄惨的画面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李东回神道：“进来。”
白素推门而入，轻声道：“李总，许总来了。”
“他来做什么？”李东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许圣哲就笑哈哈道：“我说李东，你能不能别这么现实，合着我来看看你都不成？”
李东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吐气道：“进来吧，还要我请你？你鼻子真够灵的，我刚回来还不到一个小时，你就闻到味道了。”
许圣哲也不在意他话中的含义，笑容满面道：“你李大富豪回江北，谁没收到信。
你现在多牛，去沪市一趟，连沪市市长都亲自去挖你了。
听说原来是书记准备亲自去的，不过临时有事耽搁了，你这面子是越来越大了。”
李东没好气道：“听谁胡咧咧呢，还书记，书记见我干嘛？”
“你李老板，现在可是国内第一民营巨头，书记还不是想见就见……”
“行了，别跟我耍贫嘴，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许圣哲摇头无奈道：“就知道你这么现实，算了，说正事。京城那块地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发？
几十亿砸进去了，总不能一点动静都没吧。
你这边再不动工，我可就开工了。”
“再等等，下半年再说，现在没这个精力。”
李东现在哪有功夫开发土地，一是没钱，二是真没精力。
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李东也累的够呛。
许圣哲听他说下半年，想了想道：“那我也再等等，不过今年你要是还不开发，到时候我就自己开发了。”
“随便你，我又没拦你。”
许圣哲瞥了他一眼，这家伙说话永远都这么冲。
也就自己熟悉他的性格，要不然还不早就怄死了。
许圣哲又聊了几句闲话，最后道：“明天有空吗？有空一起去金鼎那边玩玩，刚好最近闲了下来。”
“不去。”
李东想都不想地拒绝了，明天他一天都没时间，后面也不会有时间，哪有工夫和他们出去玩乐。
打发走了没事干的许圣哲，李东又处理了几件急事。
在办公室待了一会，李东有些坐不住了。
明知道明天有事要发生，偏偏又不能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东心情有些糟糕。
简单收拾了一下，李东出门给沈茜打了个电话。
等电话接通，李东问道：“在哪？”
“基金会这边。”
“忙吗？”
“挺忙的，你有事？”
李东吐了口气道：“没事，你忙你的。”
挂断了电话，李东想了想又给王杰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李东就道：“出来陪我喝一杯，老婆不查岗吧？”
王杰失笑道：“我老婆倒是不查岗，你这个董事长不查岗就行，喝酒可以，不过我这算奉旨喝酒，你得负责跟周部长解释。”
“那就这么定了，我在楼下等你。”
李东挂断电话，直接下了楼。
他现在心绪不宁，在公司待着也没心情办公。
干脆把自己灌醉算了，要不然今天晚上他不见得能睡得着。
心里憋着一个大秘密，却死活不能说出来，这种感觉特别难受。
……
楼下，王杰很快便到了。
见李东脸色有些阴郁，王杰也没问怎么了。
到了李东这地步，就算他知道了也帮不上忙。
李东既然想喝酒，那就陪他醉上一场就是。
上了车，李东脸色缓和了一些，问道：“最近怎么样？监察部那边还顺手吗？”
“还行，最近上下都查的严，因为奶粉的问题，监察部下去查了好几趟了，这时候也没人敢顶风作案。”
“那就好，对了，你去监察部也有一年了吧？”
王杰点头道：“差不多了。”
李东轻轻敲着车窗，过了一会道：“回头开个会，监察部那边你顶替老周的位置，老周回安保部，没问题吧？”
王杰微微皱眉，看了看开车的谭勇。
监察部这边的部长可是入董事会的，周海东调回安保部，差不多相当于降职了。
而安保部现在的部长，就是谭勇在挂职。
周海东回来了，那谭勇岂不是得让位？
这一下子，得罪两个李东的心腹，王杰虽然和李东是兄弟，可也知道间不疏亲的道理。
微微沉吟片刻，王杰开口道：“我看不太合适，不是我谦虚，我是真不如周部长老辣。周部长下去巡查，一查一个准，大家私底下都喊他铁面包公，我上去恐怕镇不住场子。
我先继续干副手吧，这才一年时间，有些东西我还没学会。”
李东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行，那就按你的意思来。”
王杰顾虑什么，李东也知道。
不过李东觉得周海东不会在意才对，这事自己早就打过招呼。
当然，人心难测，老周到底会不会介意，这个也难说。
既然王杰自己拒绝，那李东也不再多说。
说完了公事，李东又问了问自己干儿子的情况。
说起儿子，王杰那是笑的合不拢嘴，挑了几句趣事和李东分享了一下。
李东听着也乐呵了一阵，心情总算舒畅了不少。
很快，两人到了一处专门烧烤的街道。
找了家还算干净的烧烤摊，李东一口气点了上百串烧烤，又要了两箱子啤酒。
王杰实在没忍住，盯着两箱子啤酒苦笑道：“你来真的啊，一箱子差不多得了。”
“一人6瓶哪行，你少跟我装，你这小子能喝。喝白的都能来一斤，啤的一箱子也不一定能干倒你！”
李东笑骂一句，给自己和王杰各开了一瓶啤酒。
没等烧烤上来，李东对着瓶喝了一口，吐气道：“舒服，好久没吃烧烤了，也没来烧烤摊吃过东西。
记得当时上高中的时候，咱们有空还出去吃点烧烤，喝点啤酒。
这一转眼的工夫，4年过去了，一起喝酒的机会也少了。”
王杰闻言也有些感慨，不由回想起当初的情况，笑道：“谁说不是呢，这4年过去，我都觉得跟40年似的。
谁能想到你能有今天，我能有今天？
那时候你敢想你要当首富吗？
我也没想过，会在这个年纪当一家大集团的高管，就跟做梦似的。”
“是啊，谁想过这些。”
李东这话有些自嘲，要不是重生来一次，谁敢想。
重生是老天给自己的福利，可惜重生也不是万能的。
有些事，他改变不了，也无法去改变。
该来的始终会来，李东终究是自私的，他没大公无私到豁出去自己的小命去救别人，这不现实。
既然没这个勇气去面对，那就干脆灌醉自己忘了这事好了。
今晚一觉到天亮，明天一过，事情已成定局，自己也用不着胡思乱想了。
和王杰天南海北地胡聊着，啤酒一瓶瓶地见了底。
很快，两人就解决了一箱子。
6瓶啤酒下肚，李东也微微有些醉意了，打了个嗝，李东笑道：“有时候挺羡慕你的，老婆孩子都有了，也不用为什么事心烦。
想想我自己，这几年是真的累，身体累，心也累。
别人都羡慕我，都嫉妒我，我要是说几句矫情的话，你们肯定都当我在装逼。
不过我还真没装逼，都是一步步逼到这份上的。
要是能重来一次，我肯定不这么干，挣个三五千万，够我花一辈子就够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阿杰，东哥我现在是退无可退了。
哎……”
见李东对着瓶一口气喝完了一瓶，王杰连忙道：“喝慢点，急什么。我说东子，今儿也不把你当老板了，就当我兄弟。
兄弟在一起，我就说几句，你乐意就听着，不乐意就当我在放屁。”
李东脸色泛红，借着酒劲笑道：“你说，不管好话坏话，我都听着。他么的，老子现在连个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连几个女人我都不敢说太多，真他么累。
这几年，大概也就你当我是兄弟，是朋友了。
你说，说错了我顶多揍你一顿，保证不记仇！”
“哈哈哈……”
王杰大笑，好一会才道：“行，那我就说说。
你说你过的累，我就送你两个字，活该！
你为什么这么累？
什么事都想着自己去干，谁都不相信，不累才怪了。
孙涛你不信，老周恐怕你也不太相信，连沈茜那边我看你都不见得有多信任，能不累吗？
东子，以前你心眼可不小，这几年我算是发现了，你越有钱就越害怕，谁都怕，也不知道你到底怕个啥！”
李东微微怔神，恍惚道：“是吗？”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数，有钱人多了，防备一些是正常的，可你这家伙不是防着，是不相信所有人。
我看也就叔叔阿姨，你能信得过，其他人你自己说，你信过谁？”
王杰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还有，说到女人这一块，这也是你自找的。
天天装犊子，真把自己变犊子了吧！
你他么什么不玩，玩感情！
跟秦雨涵谈感情，跟沈茜也谈感情，对了，还有袁雪也是。
你他么花心就花心，你一个要当首富的人，怕个鸟啊，想要就收了！
哪那么多矫情，咱们看的都别扭！
秦雨涵不知道沈茜的事吗？沈茜不知道秦雨涵的事？
秦叔和杜书记，谁不知道这事！
可大家都默契地没开口，你他么还不懂这什么意思？你脑袋进水了吧！
大家都清楚，都知道，其实就是默认了，你丫的倒好，非要装鸵鸟，非要以为别人都不知道，玩感情还玩上瘾了！”
李东有些不乐意道：“你这是嫉妒，我那不是玩……”
“得了，别跟我辩解，我又不是你女人，不用跟我说。”
王杰喝了一大口酒，笑呵呵道：“总之呢，我说你活该，这话应该没错。
就你还跟我抱怨，有什么好抱怨的。”
王杰叹了口气道：“真要抱怨，也轮不到你，这世上比你惨的人多了去了，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没事少悲风伤秋，倒胃口。”
“靠！”
李东骂了一句，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想了想也点头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我还真没什么好抱怨的。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你骂我这么顺溜，是不是早就想骂我了？”
王杰笑道：“算是吧，不过你不是说不记仇吗？骂几句没事！”
“我说不记仇你还真信啊！”李东笑呵呵道：“明天就让你去扫厕所，我让你骂！来，吹一瓶，要是能把我灌倒了，明天我一觉醒了不记得，那这事就算了。”
“你说的，来，干！”
“……”
两人边吃边喝，差不多喝了三小时。
啤酒两箱子喝完了都不够，最后又上了半箱。
等散场的时候，李东是真醉了。
人虽然醉了，李东心里却是清醒着。
王杰骂的没错，他就是活该。
重生一回，他活的甚至比上辈子更累，说自找的不为过。
恍恍惚惚的，李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家。
迷迷糊糊的李东感觉有人给自己换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沈茜。
他这时候有些断片，也没工夫多想，不过嘴上却是嘀咕着无意义的话语。
至于说了什么，李东这时候自己都没印象。
很快，李东彻底进入了朦胧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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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2号。
李东睁眼的时候，阳光已经洒满房间。
猛地一个跃起，旁边正在帮他整理衣服的沈茜转头道：“睡好了？”
李东没回话，也没顾得上问沈茜什么时候来的，爬起来就火烧眉毛似的往卫生间跑。
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快憋爆了。
18瓶啤酒，这大概是李东这辈子喝的最多的一次。
昨晚迷迷糊糊地他记得自己好像上了四五次厕所，现在看来显然还没排空。
……
几分钟后，李东飘飘欲仙地回了房间。
爽！真爽！
这种憋到极致，然后释放的感觉比和女人上床都要舒服。
李东这幅舒服到极致的表情，显然有些招惹恨。
沈茜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淡笑道：“昨晚自己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李东心中咯噔一跳，不动声色道：“不记得了，怎么了？我说什么了？”
“说什么不重要……”沈茜顿了顿才轻声道：“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没发现床单换了吗？”
“啊？”
李东有些迷糊，就听沈茜幽幽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是知名企业家，你说你尿床的事传出去，会不会被笑死？”
“啊！”
这声“啊”的音调高了许多，李东身体都开始哆嗦，结结巴巴道：“不……不会吧？”
“哎，其实也能理解，你别放在心上，我不会说出去的，小雨和石头也不会告诉别人……”
“小雨和石头？”李东嘴角哆嗦的更厉害了，整个人都懵了，哭丧着脸道：“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怎么会尿床。”
“酒喝多了嘛，神经麻木，控制不了下半身，尿床是正常的。”沈茜摇头不已，一脸的我能理解的表情。
李东却是不能接受，一下子扑到床上翻腾了起来。
果然，床单换了，被子换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好像也不是昨天穿的那件。
李东脸色又青又紫，丢人丢到全世界了！
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居然尿床了，这要是传了出去……
李东都不敢想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一旁的沈茜见他羞愤欲绝，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感觉差不多了，怕这家伙真的被打击的一蹶不振，沈茜这才缓缓道：“哦，刚刚说错了，不是尿床，是吐了一床，差点记混了。”
李东瞬间暴起，一把冲过来将沈茜拦腰抱起扔到床上，气急败坏道：“沈茜，你就是这么对你男人的！亏我还以为是真的，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准备上房揭瓦了！”
沈茜不慌不忙，理了理散落的头发淡笑道：“这就急了？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李东见她这幅淡定的模样，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顿了顿，李东干巴巴道：“你急什么，大早上的开我玩笑，我都没找你算账呢。”
“算账？我就是开开玩笑，又没动真格的。”沈茜嗤之以鼻，从床上坐了起来，脸庞凑近李东，又伸手捏了捏李东的脸皮。
李东脸颊都开始抽动了，这女人眼神怎么这么渗人。
过了一会，沈茜笑道：“看来是真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李东眉头跳动，感觉有些不安。
自己昨天回来，记忆好像有些断片，不过他记得自己应该说过话，不过想不起具体内容来。
沈茜似笑非笑道：“既然你不记得，那我就跟你说说，你昨天回来，嫌弃家里的床小了。”
李东脸颊僵硬，没有吭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你说回头扔了这张床，换一个大的。”
“接着你又说，最好能睡十个八个人的那种。”
说到这，沈茜忽然不说了。
李东急忙道：“还有呢？”
沈茜笑了一声，摇头道：“没了，就这么多，怎么，难道你还有别的想法？”
李东顿时松了口气，原来也没说什么嘛。
缓了劲，李东轻松了不少，笑道：“我就是随口说说，家里床小了不舒服，算了，不说这些，收拾一下待会去公司。”
李东说着开始穿衣服，正穿着，忽然听到身后的沈茜故作疑惑道：“对了，袁雪是谁？”
李东身体僵硬了一下，没有吭声。
“秦雨涵、袁雪，就算加上我，那也才3个。你不是准备换张十人床吗？加上你自己，那还有6个空位，想好了目标吗？”
李东还是不吭声，这时候他都快郁闷死了。
都怪王杰那混蛋，肯定是因为他挑起了话题，自己回来想着这些事，一时间嘴上没把住门，随口说了出来。
这时候，沈茜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走过来帮李东扣好衬衫扣子，一边帮他打理衣装，一边笑道：“剩下6个，要不要我给你做个备选名单出来？”
李东讪讪道：“开什么玩笑，我不是那种人。”
“是吗？”沈茜笑道：“可我昨晚听到的可不是这么回事。”
“昨晚某人可强势了，吓得我小心脏到现在还扑通扑通地跳呢。”沈茜娇滴滴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她越是这样，李东就越心虚，强撑着道：“行了，随便开开玩笑而已，酒后胡言乱语，你还当真了。快点收拾一下，今天有正事，你也一起去总部那边。
昨天回来，也没时间和大家谈工作进度，今天开个集团会议，商量一下事情。”
沈茜瞥了他一眼，沉默了一阵才轻哼道：“有些事我懒得跟你计较，不过你换大床的心思可以省省了！”
李东干笑一声，咕哝道：“怎么会，我说了我不是这种人。”
沈茜见他这幅模样，有些无奈，最终还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换了个话题道：“赵南方说你今天要开视频会议，你准备说什么？”
“川蜀那边事情差不多结束了，我准备让他们撤回来。
另外就是基金会资金来源问题，之前我个人捐赠了5亿，集团捐了2亿，7个多亿的资金，光是在川蜀就用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上次雪灾，还有其他项目，现在基金会账面上还不到5000万的资金。
这么下去不行，基金会都快成无底洞了。
这次我准备集思广益，让大家凑在一起想想办法，怎么能不借助集团让基金会能一直维持下去。
之前你不是说过几个投资计划吗？
待会开会的时候，你也可以详细说说。
让基金会能一直做下去，这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慈善事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希望远方慈善基金，能一直伴随着远方集团走下去。
哪怕有天远方集团不在了，我希望还会有远方慈善基金存在。”
见李东这么说，沈茜想了想道：“其实可以打个擦边球的，我们虽然是非公募慈善基金，不能公开向公众进行募捐，可被动接受捐赠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互联网这一块，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募捐。
腾讯公益基金、壹基金这些非公募基金，都开通了网上捐赠平台。
比起他们，远方慈善基金受众要更广更多一些，名气也更大。
尤其是之前在川蜀捐赠百所学校，更是扩大了我们的名气。
我们现在有商城、PP、微博，总注册用户超过3亿，如果开通渠道的话，我觉得每年还是能获得不少公众捐赠的。
这是一点，另外就是我们自己的投资运营。
具体方案先不跟你说了，等回头我做好了方案再跟你谈谈。”
李东点头道：“行，那今天就和大家商量商量这事，我个人还是希望慈善能一直进行下去的。”
和沈茜交流了片刻，李东也换好了衣服。
看了看时间，快早上9点钟了。
李东微微吐了口气，也没再耽误，和沈茜一起下了楼。
一起上了车，李东忽然问道：“黄珊珊呢？还在基金会吗？”
沈茜皱眉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快道：“还真够上心的，怕我赶人走？”
“不是这意思。”李东苦笑道：“我这不是怕她跑回川蜀么，之前也忘了说这茬。”
“没回川蜀，还在这边。不过前两天郑三强已经被抓捕归案，黄珊珊倒是说想去川蜀继续教书，你没回来，我就没同意。
不过拦的了一时，拦不了一世。
她不通过基金会，也可以自己去，你什么想法？”
李东沉吟道：“随她吧，她要是觉得川蜀那边可以让她轻松一些，去教书我也不拦她。
之前郑三强还在潜逃，我不太放心，现在既然被抓了，那也无所谓了。”
李东这么说，沈茜倒是没再说黄珊珊。
听他语气就知道了，李东对黄珊珊应该没什么男女之情。
而且黄珊珊的事沈茜其实也查了一下，大致了解内情，知道李东应该是怜悯这个女人，也犯不着为这点事吃醋。
车很快便到了远方大厦。
沈茜和李东进大厦便分道扬镳，李东回了自己办公室，沈茜则是去了远方科技。
她现在虽然不再管远方科技，不过毕竟管了好几年，回来了总得去看看才安心。
李东倒是不急，他今天准备开个长会。
起码拖到下午才行，这次地震，蜀都还算安全，基金会的那批人李东不准备让他们出蜀都，省的出危险。
而且会议延长，等地震发生的时候，他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
上午10点30分，集团会议开始。
会议室中济济一堂。
子公司的几位老总，副总，事业群总裁纷纷到位。
李东姗姗来迟，到的时候都快11点了。
这大概是李东第一次开会迟到，在他没来之前，几位老总就有些奇怪，今天老板性子怎么这么缓和了。
李东也是没办法，他准备拖时间，拖到下午最好。
可一般开会都是在上午，下午忽然开会，大家也不习惯。
既然下午开不了，那就拖到下午好了。
到了会议室，李东环顾一圈，接着就微微蹙眉道：“王总没到？”
袁成道急忙开口道：“这几天山城那边的超市出了点麻烦，王总过去处理了。”
“去山城了？”
李东皱眉，想了想道：“给王悦打个电话，问她现在在哪？”
一旁准备做会议记录的白素连忙拿出手机给王悦打了过去。
过了一会，电话接通了。
白素小声说了几句，就将电话递给了李东。
李东接通便问道：“王悦，现在在哪？”
“到蜀都了……”
王悦刚说完，李东就皱眉不已道：“你不是去山城了吗？怎么现在在蜀都？”
“您之前不是和刘书记谈好了，要在川蜀开拓市场么，这次我刚好在山城处理事，刘书记邀请我过来考察市场……”
王悦简单解释了几句，而这也是李东之前担心出变故的原因之一。
听到她在川蜀，李东顿时道：“先别考察市场了，你现在去基金会那边，上午开会应该通知了吧，你也去听听。”
“现在？”
“对，就现在！”
李东语气不容拒绝，王悦虽然已经和川蜀政府的人约好了待会一起吃饭，可现在也只好应下来。
等挂断了电话，李东微微松了口气。
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李东开口道：“今天主要做一个简单的汇总会议，上半年过去一大半时间了。
现在是5月份，大家都谈谈自己负责的那一块进度。”
众人虽然觉得频发汇报进度，有些浪费时间，不过老总想听，他们也没办法阻止。
从超市开始，几大子公司负责人一一开始汇报。
中途李东还频频问一些问题，到12点钟，进度还没汇报完。
快轮到基金会这一块的时候，李东看了看时间道：“时间不早了，先休会吃饭，下午两点再开始。”
沈茜一脸无语，这不是白白浪费自己一上午时间吗？
李东说着又对白素道：“通知川蜀那边，下午两点半开视频会议，让赵南方做好准备。”
白素应了一声，心里有些无奈，早知道拖到现在，你早说啊。
赵南方那边都等了一上午了，中途还打了个电话来询问进度，谁知道平时喜欢速战速决的李东，今天婆婆妈妈的。
几件小事，硬是拖了一个多小时。
不过老板发话了，等就等吧。
打电话通知了一下赵南方，顺便也和王悦说了一句。
川蜀那边的赵南方和王悦都面面相觑，半晌两人才无奈苦笑，还真是上级一句话，下面跑断腿的节奏。
下午两点，会议继续。
前面沈茜简单汇报了一下基金会的事，到14点20分，李东对白素道：“可以接通视频了。”
白素起身忙活了一阵，会议室大屏幕上渐渐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
李东看了一眼视频，赵南方和王悦都在。
扫了一圈，李东问道：“人都到了？”
赵南方点头道：“都到了。”
“那好，上午会议耽搁了一点时间，接下来老赵你汇报一下川蜀那边的情况，还有王总，待会也说说山城的情况。”
李东说着又道：“等你们汇报完了，我还有点事要宣布，关于基金会的。”
众人自然没什么意见。
赵南方他们虽然等了一上午，可底下的那些员工这时候也没人敢表现不满。
这次会议规格还挺高的，董事长听着不说，他们还从屏幕上看到了其他高管。
基金会这么受重视，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干坐一上午也无所谓了。
赵南方清了清嗓子，拿起文件正准备汇报，袁成道这些人虽然觉得李东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也一个个侧着耳朵准备认真倾听。
而此刻的李东，却是没把心思放在汇报上。
李东频频看手表，看着指针迅速转动，额头上渐渐渗出一丝汗液。
这时候，其他人没注意到，沈茜却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李东，这家伙生病了吗？
当时间到了14点27分，李东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屏幕上，赵南方还在说话，而李东却是什么都没听到，定定地看着屏幕，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14点28分。
赵南方还没汇报完，屏幕忽然颤动了一下，出现了一些雪花点。
众人都没太在意，就在这时候，屏幕那边的赵南方几人身影忽然颤动了起来。
紧接着，基金会那边就有人大吼道：“地震了！”
视频陡然间断开，不过临断开的那一刹那，李东众人都看到了对面的会议室在晃动，一种恍惚落差感让众人都有些头晕目眩。
远方会议室。
大家都安静了一下，有些没回神。
袁成道咽了咽口水，震惊道：“这……这是……”
他话还没落，陡然间，远方大厦也微微颤动了一下。
颤动不是太明显，也就水杯中的水微微晃动了一下。
可联想到刚刚赵南方那边出现的情况，不少人脸色大变！
要知道，川蜀和江北可是相隔千里之遥！
李东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吼道：“快，继续联系川蜀那边，马上取得和川蜀的沟通！
另外马上和山城还有其他地方取得联系，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开启紧急应急方案，其他人先别乱，袁总去执行……”
此刻，李东心里反而没了之前的慌乱和紧张。
事情已经发生，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尽自己努力去做一些能做的事。
……
十分钟后，白素取得了和川蜀的联系。
不是视频，地震发生的一瞬间，赵南方就组织人逃出了分公司。
那一刹那，他们真的慌了。
电话开启了免提，赵南方有些喘息道：“李总，出事了，地震！大地震，就是川蜀，具体信息我们还没收到，蜀都这边也被余震影响到了。
现在整个川蜀都乱了，李总，我们该怎么办？”
李东面色沉重，马上道：“你们先找个安全地带保护好自己就行，确保通讯畅通，我马上安排应急小组过去救援！
另外如果情况允许，王总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可以回山城！
回到山城之后，马上组织救援物资，山城所有仓库物资任由你们调用！
周边鄂省几地救援物资我也会马上下达命令，以最快速度运达川蜀！
暂且就这样，安全第一，具体事情还不清楚，等我得到了具体消息再做安排。”
“好，我知道了。”赵南方稍微安定了一下，连忙应了一声。
电话没有挂断，王悦接起电话道：“李总，我马上去山城，地震应该很大，甚至……甚至不比唐山那次小……”
王悦声音都带着些哭腔了。
连蜀都这边都受损严重，大街上到处都是慌乱的人群，还有很多人一边打电话一边痛哭流涕，显然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李东脸色有些难看，喉咙有些苦涩道：“我知道了，不过你先别冒险，应急队伍组织还要一段时间。
先这样吧，你们自己小心。”
李东挂断了电话，对其他人道：“马上清算我们所有的物资，面包、饼干、矿泉水、衣物、帐篷这些都全部抽调出来！
确定具体信息，组织车队和救援小队，去川蜀！”
其他人都脸色沉重地应了一声，纷纷下去准备。
李东坐在会议室没动，脑中一片空白。
该来的，还是来了！
……
14点40分，地震局官网发布了信息。
下午14点28分，汶山发生了8.1级大地震，15点整，央视新闻频道插播了一条突发新闻，汶山地震，具体受灾和伤亡情况还未得到确认。
随之不久，央视新闻频道推出直播特别栏目《关注汶山地震》，15点20分，节目开始不间断播出……
地震发生后不到一个小时，全华夏，全世界几乎都知道了。
汶山，这个不知名的小县城，这一刻让世界记住了他。
可这种扬名，不是汶山希望看到的，甚至不是全世界人希望看到的。
8.1级地震，众人不敢去想象，汶山……还有希望吗？
当年的唐山地震也没这么大，可那一次，死伤多少，30多年过去了，国人都不敢忘怀。
现在，比上一次更大的地震发生了。
无数人落泪，祈福，无数人守在电脑前，电视前，希望能第一时间得到灾区的消息。
可越来越多的消息，却是让无数人心冷。
航道被阻，直升机无法进入震中地带，道路截断，汶山成了孤岛。
通讯隔断，灾区音讯全无。
子弟兵们紧急奔赴第一线，哪怕余震不断，哪怕随时面临生命危险，他们也在所不惜，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打通生命线！
全国都在动员，政府启动了一条条救援机制。
电视上不断播放着地震的消息，互联网上不断有人探询，汶山怎么样了？
他们还安全吗？
生命线何时才能打通？
还有无数人在询问，哪里能捐款？
他们帮不了太多，可也坐不住，哪怕第一线的报道还没传来，所有人都能想象到那种凄状。
捐款，他们唯一能尽一片心的举动。
还有人在网上联系，希望能组成物资运输小队，一起进入灾区救援。
……
远方。
李东在会议室坐了好几个小时。
他觉得自己特矫情，他不敢看电视，也不敢看电脑。
他怕自己会内疚，哪怕他一直告诉自己，我问心无愧，我做了我一切能做的，我只是在自保。
可李东有时候也会在想，如果，如果我提前通知了大家呢？
那会不会又是另一种场景？
不知何时，沈茜走了进来，轻声道：“救援小组已经组织好了，车队也全部准备就绪。
江北抽调了3000万的物资，沿途还有其他几地的救援小队会和大家汇合，这次总共抽调了价值1亿的应急物资。
另外我们还组织了一支百人的救援小队，医生、专家都有，这次会由孙总带队……”
“不！”
李东揉了揉脸颊，起身道：“我带队去！”
“你？”
沈茜眼中忧色闪现，连忙道：“这时候余震未平，川蜀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李东有些痛苦道：“我去吧，我心难安，你不懂，我在这坐着，很煎熬，比你们更煎熬。
真的，我压力太大了。
我自己去，就算什么也做不了，起码能让我心安一些。”
沈茜眼睛微微发红，她虽然不能理解，可她能感受到李东内心的煎熬。
沉默片刻，沈茜勉强笑道：“那好，我陪你一起。”
“你？不行，你不用去，这是我的事。”
沈茜一脸坚毅道：“要不我陪你一起，要不你不许去！我是基金会的理事长，救援队伍是基金会的队伍。
原本你要是不去，我就躲一次，我不在乎，因为我不敢去！
可你去了，我一定要去！”
李东心中震动，轻轻搂住她道：“好，那你陪我一起，放心吧，地震已经结束了，我们会安全的。”
“嗯。”
沈茜轻声应了一句，两人都没说话。
17点整，李东带着沈茜从远方大厦走下来。
园区外，10辆重卡，三辆中巴，还有几辆轿车都在停着。
李东看了一圈，不少人都在车下等待着，等看到李东他们走过来，原本大家还以为他是来为大家鼓气的。
却不想李东大声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汶山地震，全国悲痛！远方虽然只是一家民企，位卑却不敢忘本！
这次我和沈理事长，带领大家一起救援汶山，尽我绵薄之力！”
众人都愣住了，来送行的袁成道几人也愣住了。
已经准备上车的孙涛也愣住了！
李东，他要沈茜亲自去？
袁成道一脸苦涩，干涩道：“李总……”
李东打断道：“不用说了，我们只是去救援，地震已经结束了，没有危险的。
你和孙总留下来做好安抚工作，另外继续筹备物资，如果不够，我会继续调取！”
一旁的孙涛也走了过来，满脸担忧道：“李总，我去就行了，现在远方离不开你……”
“不用说了。”
李东再次打断了他，吐气道：“我去也一样，不去看看，我这辈子不会心安的。”
尽管不明白李东为什么这么坚持，可见他主意已定，孙涛只好看向谭勇道：“老谭，保护好李总！”
谭勇默默点头，没有说话。
等李东上了车，车队渐渐远去。
袁成道才苦涩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李总，李总这次莽撞了啊！”
在袁成道看来，这次远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极限了。
抽调了1亿的物资不说，还组织了百人的专业救援小队，哪家企业能做到这个地步？
可现在，李东居然亲自带队前去，甚至还带上了沈茜。
这一旦出了事，那简直就是倾覆之难！
上次在川蜀已经够冒险的了，这次还去，袁成道简直不能理解。
孙涛轻声道：“他有他的坚持，我们不懂。”
从平川到蜀都，1500公里的路程！
17点出发，一路上不断有车辆加入远方的车队。
那是各地远方超市，在总部下达命令后，组织的物资救援队伍。
到鄂省，又有一批车辆加入进来。
凌晨五点，行程过了大半。
大家都很疲惫，不过没人休息，也没找宾馆。
车队在道路边一处空地停了下来，众人都围在车边吃干粮，喝矿泉水。
李东拿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盯着天空怔怔走神。
沈茜正在打电话，几分钟后，沈茜疲惫地走来，轻声道：“震中地区道路还没打通，各地部队已经紧急前往支援，另外商城、PP、微博都开通了捐款渠道……”
李东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个，还有多久能到蜀都？”
“起码还要六七个小时，中午12点左右才能抵达。”
“让大家休息二十分钟，待会继续赶路。都坚持一下，回去我会补偿大家的。”
不少人听到这话，都眼睛发红道：“李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补偿，真要拿了钱，我们不安心。”
“是啊，李总，您和理事长都亲自来了，我们还要拿钱，那还是人吗？”
“……”
众人纷纷拒绝李东补偿的说法。
李东要是没来，他们可能还心有怨念。
可连李东都亲自来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恻隐之心人人都有，汶山大地震，不知道多少人受苦受难。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现在远方组织队伍救援，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大家都心甘情愿。
吃完饼干喝完水，简单休息了几分钟，李东起身道：“走吧，12点之前一定要赶到。”
众人纷纷起身上车，漆黑的夜中，长长的车队继续向川蜀驶去。
……
13号上午8点半，李东一行人抵达山城。
王悦眼睛发红，等李东的车停下来，王悦上前道：“山城物资全部抽调了出来，另外我们自己也组织了一支救援团队，李总，您和沈总还是留下来吧，我去就行了。”
“废话就别说了，带着人跟上。”
王悦轻叹一声，没有再说话，去招呼车队跟上。
这时候，路上的车队变多了。
很多人都是自发组织的团队，一辆车或是两辆车，多的三五辆，大家的方向都一样。
等看到远方集团的旗帜和车队，不少人都不由侧目。
超过30辆车的车队，除了政府救援车队，这还是地震以来见到最多的私人车队。
看着那一辆辆重卡，满载的物资，不少人心里都微微升起一股暖意。
原本在他们组织车队救援的时候，很多人都劝他们现在不要去，那边很危险。
可现在，连不是西南地区的远方集团都到了，大家都不由坚定了决心。
一路上，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大家都互相打着招呼。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忧色和关切，这一刻，钱多钱少不重要，物资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目标都是一致的，爱心都是同样的。
11点40分，车队终于抵达蜀都。
远方庞大的车队一到，顿时引起了无数人关注。
其实之所以引起这么大的关注，倒不是李东他们车队庞大，也不是大家提前知道李东会来。
而是学校！
地震已经过去21个小时，除了汶山生命线还没打通，其他受灾较重的地区大部分都打通了生命线。
这次地震太大，很多建筑都倒塌损毁严重。
可第一线的记者们却是发回来现场报道，生命出现了奇迹！
好几处受灾严重的地区，周边的建筑都倒塌了，可还有一所崭新的学校屹立其中！
远方捐赠的99所学校，此刻成了新的诺亚方舟，成为了所有人的避难所。
就连政府的临时指挥机构，这时候也有一部分搬进了当地校区。
所以在李东还没到之前，远方集团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等远方的车队一到，更是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刘明华亲自给李东打了电话，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刘明华声音沙哑道：“李总，谢谢！”
李东嗓子也有些发痒，这是来自一位封疆大吏的感谢。
不包含利益，不包含政治，真心诚意的感谢，他能感受到。
李东顿了顿，轻声道：“应该的。”
“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让远方的人注意安全，现在前线急需物资增援，你们的人来的很是时候。
我让人去给你们领路，一部分道路被封堵了。
对了，你把你们远方在川蜀的负责人电话给我，我让人接洽。”
李东沉声道：“直接联系我就可以了，刘书记，我到蜀都了。”
电话那边的刘明华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李东居然也来了。
要知道，这时候一些富豪避都避不及，他们可以捐款，可冒险，一般人可不愿意。
李东和车队一起来的，显然事情刚发生不久，远方就组织了救援队伍。
他刚刚得到汇报的时候，还不知道李东也在。
刘明华心里有些滋味难明，沙哑着嗓子道：“那这样，你留在蜀都，车队交给我们就行，放心，这时候没人敢做别的！”
“谢谢，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刘书记，你给我们安排人带一下路就行了。
您忙您的，我知道，这时候您比我忙多了，我这边会注意的。”
“那好，自己小心！”
刘明华没有再劝，李东既然本人来了，肯定有自己的坚持。
尽管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企业家到底在想什么，可刘明华还是真心诚意的感谢他。
别人没他知道的清楚，远方的99所学校，到底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当他奔赴一线，看到那些汇报的时候，刘明华升起了无限感慨。
挂断电话，刘明华身边一位老人疲惫道：“小家伙自己也来了？”
刘明华点了点头。
老人昨天下午就到了，到现在还没休息。
刚刚远方集团车队到的消息，不少人都知道了。
毕竟这还是第一支这么大规模的私人救援团队到来，而且来的速度不算慢，甚至比江北省组织的救援团队都要快。
消息出来，不少人都关注。
老人也在关注，远方捐赠那些学校的事，老人也知道。
因为学校，他们才会想到远方，因为学校，他们才会关心远方。
现在李东亲自奔赴川蜀，就连老人都有些震撼。
听到李东来了，老人微微感慨道：“这就是企业家！华夏的企业家！”
场上诸人都若有所思，老人没再说远方，有些浑浊的眼神恢复犀利，正色道：“汶山的道路救援继续加快速度！一定要在48小时内打通可供车队前行的道路。
让空降部队继续尝试，争取以最快速度进行第一批物资空投！”
众人纷纷应声，临时指挥部瞬间进入了忙碌状态。
……
蜀都，不是终点。
汶山道路未通，暂时无法前去，不过汶山附近也受灾严重，急需救援。
李东众人在蜀都滞留了不到20分钟，刘明华说的人就到了。
不是政府人员，是一位身穿军装的军人。
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的坚毅。
见到李东，军人一脸郑重地向李东敬了个军礼。
李东有些慌乱地进行回礼，说实话，此时此刻，川蜀最值得敬重的就是这些军人。
平时感受不出来，唯有这种时刻，才能体会出子弟兵的勇敢和无畏。
双方打了个招呼，军人看了看李东的车，想了想道：“李先生，你的车恐怕不好进去，要不换乘我的车吧。”
李东看了看旁边停着的越野车，点头道：“那给你添麻烦了。”
军装男正色道：“应该是我感谢李先生才对！您带来的这些物质，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现在绵阳地区道路已经打通，可受损严重，物质紧缺。
我们的物资部分还没到位，受灾群众太多，这时候远方能伸出援手，李先生义举值得我们敬重！”
李东平时脸皮厚，今天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没敢继续说，李东上了对方的车，点头道：“张少校，我们可以动身了。”
军装男也上了车，听到李东这么喊自己，摇头道：“喊我名字就行，或者同志也可以。”
“那行。”
李东也没矫情，直接应了下来。
接下来，几人都没说话。
张凯栋在前面领路，远方的车队在后面跟着，不单单是远方的车队，还有其他几支个人组织的车队也跟着一起。
超过50辆车的规模，队伍很庞大。
有张凯栋这位军人带路，一路上速度快不少，张凯栋其实也是刚从前线退回来。
哪条路能通，和驻守部队沟通，张凯栋都做的很好。
也节约了不少时间。
尽管如此，众人抵达绵阳的时候，时间也到了下午五点多。
满目疮痍！
其实来的时候，在车上已经看到了一些。
可真等下了车，看到第一线情况，不少人还是眼睛红润了起来。
张凯栋见李东盯着前方，低声道：“李先生，前面去不了了，太危险。您和其他人先在这边停留，我去联系人接受物资。”
李东点头道：“你去忙，不用管我们，我们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不过远方准备还有一支百人救援小队，都是专业人士。
你们哪里缺人手，尽管安排。”
张凯栋应了一声，正准备离去，李东忽然道：“我现在可以去附近的学校看看吗？”
张凯栋有些犹豫，不过这附近就有一所远方捐赠的学校，距离这不算远。
犹豫了一下，张凯栋道：“可以，不过天色快黑了，李先生尽快回来。”
李东点头道：“好，我明白的。”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其实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容易给大家造成麻烦。
毕竟他是国内知名企业家，慈善家，率领大批物资车队来当地救援，要是他出了事，肯定麻烦。
不过干看着李东也心急，他对自己建的学校有信心，哪怕去搭把手也是好的。
等张凯栋离去，远方和车队负责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接受政府安排。
这时候，李东根本不担心出现任何意外。
省政府包括中央那位首长，此刻都在第一线，这时候要是还有人做小动作，那简直就是做梦。
何况，李东也不觉得，在这时候真的有人泯灭人性，做这种事。
灾后重建有可能，可这时候不可能。
和车队负责人打完招呼，李东带着沈茜还有谭勇几人一起往学校走去。
身后王悦想跟过来，李东摆手道：“你留在这，我们去看看就回来。”
“那沈总……”
李东看了一眼沈茜，轻声道：“沈茜跟我一起。”
他知道，自己劝不住沈茜。
更何况，都到这了，李东也放开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路上，不时看到穿着军装的子弟兵们在四处忙碌。
不过这边是临时指挥所区域，早就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李东倒是没看到多少受灾群众。
一些从前面救出来的群众，也紧急往安全地区撤离。
走走停停，中途李东还帮着护士抬了几个伤员，哪怕做这些事显得微不足道，李东还是心情好了不少。
学校，此刻已经成了临时救护所。
李东和谭勇抬着一位伤员到了学校，跟在后面的女护士感激道：“谢谢你们了，要不然我们真没办法抬人过来。”
两位女护士已经浑身大汗，洁白的护士服也被蹭上了大堆泥土。
李东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看向谭勇还有另外几个保镖道：“你们出去帮忙，不用跟在我身边。”
谭勇他们都是精英，帮忙的话起到的作用比李东要大的多。
谭勇有些犹豫，沈茜也跟着道：“老谭，你们去吧，现在这里人手不够，能帮一些是一些。”
没来之前，沈茜虽然有些难受，可说实话，她更担心的还是李东。
可等到来了现场，沈茜心里也不是滋味。
伤员太多，有些人甚至已经不是伤员，破烂不堪的躯体，彰显着凄凉。
沈茜开口，李东坚持，谭勇咬了咬牙，转身对几位保镖道：“走，咱们去帮忙！”
几个保镖早就忍耐不住了，他们也是军人！
哪怕退伍了，他们还是！
看到外面忙碌不堪的身影，看着外面疲惫的人群，他们虽然想继续保护李东，可更想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份子。
现在李东开口，几人连忙脱下外套扔在一边，纷纷走出了学校。
就在李东和沈茜在学校中帮手的时候，一队深入汶山一线的救援队伍回来了。
学校中很多人冲了出去，问起了汶山的情况。
等听到一些粗略的消息，所有人瞬间落泪。
李东也走了出去，这时候一位护士正在哽咽地轻抚怀中的婴儿。
“我们掀开墙板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当时她双膝跪地，匍匐着上身，因为还有下一个点要救援，我们刚准备走的时候……呜呜……”
年轻的护士想到当时看到的那一幕，泪流满面道：“队长忽然跑了回去，然后我们就发现了这个孩子。
他被他母亲护在身下，毫发无伤。
我真的不敢相信，一个女人有多伟大才能做到这样。
后来，我们发现了她的手机，上面是一条已经写好的短信‘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
看着护士怀中熟睡的孩子，众人眼睛都发红。
不少人已经泪不成行，有人哽咽道：“这是生命的奇迹！”
“是母爱的力量！”
“……”
李东身旁的沈茜也哽咽不已，眼睛红的吓人。
哪怕李东一直觉得自己心够硬，这一刻也红着眼没有说话。
这件事他前世在网上听说过，甚至看到过图片，可这一刻，他就在现场，那种震撼感简直无以言表！
这就是天灾！
天灾无情，人却有情。
在这种环境下，一位伟大的母亲，为自己的孩子撑起了生命的天空。
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一直以来，李东都觉得，社会的阴暗面太多太多，亲情、爱情，有时候也抵不过利益。
见多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见多了大家族的“父慈子孝”，李东自己也渐渐被影响，被引导。
然而此时此刻，李东却知道自己错了。
原来，这世间不仅仅只有利益，还有别的。
强忍着落泪的冲动，李东走上前，轻轻摸了摸熟睡中的孩子。
仿佛是梦到了母亲，睡梦中的孩子露出笑脸，瞬间让所有人驱逐走了心中的阴霾，整颗心都温暖起来。
落泪的护士擦了擦眼泪，露出笑容道：“孩子身体很健康，不过还是要送去后方医院检查一下，我们先走了，有他在，我相信明天会更好！”
不少人都振奋了精神，重重点头道：“明天会更好！”
看着孩子被护士抱走，沈茜有些舍不得，眼中露出晶莹，看向李东道：“李东，我们……我们……”
李东微微摇头，他知道沈茜的意思。
不过李东还是轻叹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她的母亲用生命保护他，是希望他能快快乐乐地过上一生。
找一个普通家庭，享受父母带来的温暖，这才是那位伟大母亲希望看到的。
跟着我们，也许物质上他能得到满足，可我们给不了他亲情。”
自从收养了田小雨和小石头，李东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不是后悔多了两个累赘，而是后悔自己给不了她们想要的。
有些东西，不是金钱可以弥补的。
他有多少精力去照顾这些不是自己亲身骨血的孩子？
看到这孩子的一刹那，李东也升起过收养的念头，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次灾难结束，他们大部分都会被人收养。
找一家平凡普通的家庭，享受家的温暖，有时候真的比钱重要。
沈茜闻言微微犹豫片刻，过了一会又低声道：“这次过后，我想成立几家孤儿院，可以吗？”
以前沈茜把慈善基金会只是当事业来做，要说她有多怜悯那些人，多同情那些人，纯粹是假话。
可这一次，亲自来震区一趟，看到这一幕幕，沈茜心态变了。
原来，慈善不仅仅是为了名，原来，利益并不是永恒。
一趟灾区之行，是对她和李东的洗礼。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一刻仿佛那么遥远。
李东点了点头，轻声道：“做你喜欢做的，基金会那边钱要是不够，尽管和我说。”
“好！”
……
天色渐黑。
救援队也陆陆续续从前面撤离，不过前方依旧有无数人在搜索，在给予黑暗中的人希望。
夜，黑的深沉。
快十点钟的时候，谭勇一行人才走了回来。
几个精壮汉子，这时候累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然而，几个人都没觉得累，满足和悲戚两种不同的表情浮现在他们脸上。
谭勇回来，见李东就坐在石头上，喝着矿泉水吃着干面包，不由道：“李总，我给您弄点热的去。”
李东摆了摆手道：“不用，你们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可……”
李东轻叹道：“不用再说了，还有，我在这边帮不上什么忙，明天我就不去汶山了。
不过我听说前面到现在大型机械还进不去，只能徒手救援。
现在距离地震已经30多小时了，黄金救援时间越来越短。
你们明天跟着救援队一起去汶山吧，多救几个人，就算帮我尽份心。”
谭勇微微犹豫片刻，最后点头道：“好，那我明天带着大家一起去汶山。”
“嗯，吃点东西早点休息，要不然明天没力气。”
李东打发走了谭勇几人，继续坐在石头上啃着面包。
过了一会，身后帐篷中，沈茜走了出来。
拿起李东手中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沈茜叹息道：“太惨了，可惜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李东点了点头，吐了口浊气道：“我们在这其实就是累赘，不但帮不了人，反而给大家添乱。
张凯栋那边下午还安排了两个人保护我，反而浪费了有生力量。
明天咱们就回蜀都，既然在这帮不了什么忙，那就干点我们能帮忙的事。”
“嗯。”
沈茜没有意见，这一趟来震区，也许他们没有帮上大忙，可这是一趟心灵洗礼之行。
天空又飘起了小雨，仿佛在为逝去的生命哭泣。
不过这场雨来的不是时候，李东微微叹息一声，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救援会更困难的。
这一夜，李东和沈茜睡在同一个帐篷中。
两人都没有睡，也没有任何欲望，之所以睡在一起，那是因为帐篷不够。
哪怕李东这次带来了大批的物资，政府也送来了大批物资。
可灾民太多了，哪怕有完好的建筑，大家也不敢进去过夜。
饮用水和食物勉强够用，帐篷却是最紧缺的。
很多从前线下来的子弟兵，甚至连帐篷都分不到，找一处光滑的平地，躺在地上就呼呼大睡陷入了睡梦。
他们太累了，没有大型机械，全靠人力，有些战士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
天空依旧飘着小雨，凌晨一队战士从前线退下来。
李东让出了自己的帐篷，带着沈茜和谭勇他们几个挤在了一个帐篷里。
这时候，男女之分不再重要，沈茜也没任何抱怨。
谭勇要求出去守夜，李东劝住了他们。
八个人，挤在一顶帐篷中，拥挤、潮湿，甚至夹杂着一股股难闻的汗臭味，可这一刻，李东却觉得自己心安了不少。
……
5月14号，清晨谭勇就带着人跟着救援部队去了前方。
李东和沈茜也起的很早，两人眼中还带着血丝。
没有浪费矿泉水洗漱，简单擦了擦脸，两人就准备返回蜀都。
这时候，从昨天晚上就没见到面的张凯栋匆匆走了过来。
这位少校同志，身上也满是泥泞，显然昨天到现在都没闲着。
一看到李东，张凯栋顿时松了口气道：“李先生，你们要回去了？”
李东点头道：“得走了，要不然还得麻烦你们照顾我。”
“客气了，得我们感谢你和沈小姐才对，我刚刚才知道你们昨晚连帐篷都给让出来了。
还有李先生那几位保镖，给我们也帮了很大的忙。
他们几个比专业搜救队还厉害，就冲这个，李先生，我张凯栋佩服你！”
张凯栋是真心实意的佩服，百亿豪富亲上一线，这不算啥，他其实一直觉得李东是在作秀。
昨天接人来的时候，他也不是太愿意，之所以客气看的还是物资的面子上。
可现在，他是真佩服。
手底下的保镖全都派出去了不说，李东本人也很低调。
这次其实李东要是想扬名，那不要太容易。
这里现在聚集了大批记者媒体，李东亲自运送上亿的物资过来不说，还把保镖都派出去搜救。
稍微对外透露点口风出来，恐怕马上就有媒体把他们包围了。
可李东没有，从来到走，他仿佛隐形人一般。
除了个别几个人，恐怕没人知道，这时候，在这最前沿地带，有一位国内排名靠前的富豪在这里参与了救援。
哪怕昨天那所学校，也没人知道给他们打了一下午下手的年轻人会是李东。
知道这一切之后，张凯栋才彻底对李东改观。
他不是为了作秀来的，哪怕真是作秀，张凯栋也认。
99所学校，上亿物资，百人搜救队，亲赴一线……
这一桩桩，一件件，张凯栋都看在眼里，这种企业家多几个，哪怕作秀又如何！
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功绩，被人所知也是应有之理。
说着张凯栋又道：“李先生，这次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另外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希望你能在蜀都停留几天……”
李东看了他一眼，张凯栋解释道：“是刘书记的意思，他现在实在走不开，等抽出时间，他想和你谈谈。”
李东也没问刘明华想找自己谈什么，考虑片刻道：“我尽量，不过刘书记要是太忙，就不用抽空来和我见面了。”
刘明华现在恐怕忙成陀螺了，这时候抽空见李东，还真没那个时间。
要不然，昨天李东到的时候刘明华就要和他见面了。
张凯栋也只是转达一下意见，倒是没多说什么。
还是昨天的那辆越野车，张凯栋开车送李东两人回了蜀都。
回去的路上，依旧有大批车队驶入。
延绵不断的车队，给废墟般的世界增添了一丝温暖和阳光。
路上不断有人询问：“汶山怎么样了？”
“还缺哪些物资，我让我儿子再拉一车过来！”
“我是医生，不过我还在实习期，前面还缺医生吗？”
“……”
一声声关切的话语，让张凯栋心情愈加好了起来。
这个男人尽管疲惫的不行，可每当遇到问话的，张凯栋都会短暂地停车解释几句。
每次重新启动车辆，张凯栋都会回头说一句：“抱歉，李先生，下次我不停车了。”
而每次李东都会给出同样的答复：“没事，让大家伙都安心，今天比昨天好，明天会更好！”
车，一路停，一路向蜀都驶去。
下午2点多，李东才和昨天返回的王悦几人汇合。
等他们汇合，张凯栋在车中没有下来，坐在车中再次向李东敬了个军礼。
李东也站直了身体，回敬了一个。
张凯栋龇牙笑了笑，启动了车辆，大声道：“李先生，我回去了，希望下次还能遇到你！”
“有机会的！”
“再见！”
越野车风驰而去，前线还需要他，哪怕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哪怕上面让他这次回蜀都可以修整几天。
可这位少校先生依旧选择了继续回去救援，那里需要他。
看着越野车离去，李东缓缓放下手。
默默看了一会，李东重新振作了精神，转身对王悦道：“继续让集团准备物资进行救援，现在需要大量的帐篷和饮用水，另外还有药品，让远方物流动起来，速度越快越好！
除此之外……”
李东又发布了几条命令，王悦脸色有些为难道：“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剩余的物资可以调用了，再调用，超市生意就要中断了。”
“断就断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王悦见李东不在乎超市生意，心里微叹一声。
有时候，她真的不了解这个年轻的老板。
老板狠起来，那比谁都狠，对竞争对手都是赶尽杀绝。
可心软起来，比谁都心软。
远方慈善基金大概是这几年最出名的私人慈善基金，现在为了援助川蜀，连超市生意都不在乎了。
要知道远方超市能打下现在的基础，李东为之付出了多少心血。
集团本就资金紧张，这次还在这上面花费这么大，王悦也不知道该笑李东愚昧还是佩服他才对。
回到蜀都，李东沉重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刚进酒店洗漱完，蓝兴国找了过来。
这位五十出头的老人，此刻很疲惫。
从地震发生的那一刻，他就亲赴一线，调集川航的所有力量，运送滞留的灾民。
他来只是想和李东说一声，这次川航亏本了，亏了很多。
当灾难发生的那一刻，他自作主张，没有经过董事会同意就私自取消了所有航班，只保留了直飞京城和沪上的航班。
向世界宣告：蜀都安好！
之后，他又紧急让人改装了大批救护专机出来，专门运送受伤严重的伤员去外省治疗。
几天时间，川航亏损上千万。
川航不是远方，也不是他蓝兴国的企业，这是几家公司和川蜀国资委合资的企业。
他蓝兴国没有经过董事会同意，擅自做主，致使川航亏损上千万，蓝兴国必须得给李东一个交代。
一进门，蓝兴国就嗓子沙哑道：“李老弟，这次川航的事都是我的主意，损失由我一力承担！
亏损千万，我会想办法给你们弥补。
另外等事情结束，我会递交辞职信……”
李东深深看了他一眼，招呼他坐下才轻笑道：“怎么，难道蓝大哥觉得我李东就这么不近人情？”
蓝兴国摇头道：“不是这个理，这次的确是我越权了。事情发生了，总得有人来负责。
本来就是我的主意，没道理让你们跟着一起损失。”
李东苦笑道：“行了，蓝大哥就别说了，这事你做的正确，那时候你也没工夫和我们商量。
真要追究你的责任，外人还不用吐沫淹死我李东。
你要是真过意不去，以后帮我们赚回来就行。
这次川航做的很好，有我李东的风格，咱哥俩这次意见空前一致！”
蓝兴国咧着嘴笑了笑，接着脸上笑容消失，轻叹道：“这次还真是惨，东子，这次川蜀真的大伤元气了。”
李东沉声道：“只要人活着，那就有希望！
痛苦都是一时的，得往前看。
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援和灾后重建，逝去的人无法弥补，活着的人我们得让他们活的更好才行。”
蓝兴国揉了揉脸颊，点头道：“的确，痛苦解决不了问题。
东子，有件事我和你商量一下，这次灾后重建，需要资金太多了。
现在川蜀政府正在募捐善款，川航这边，我想多捐点，你这边怎么说？”
“捐多少？”
“1000万！”
蓝兴国看了一眼李东，脸色有些沉重。
别看1000万听着不多，也别看李东动辄上亿，可那是李东。
对于企业而言，1000万真的不算少了。
起码这当前，川蜀这边的企业，捐款过千万的不超过五家。
川航虽然资产过百亿，可对航空企业来说，并不算太雄厚。
捐款1000万，蓝兴国也怕李东不同意。
不过很快蓝兴国就听李东道：“1000万没问题，要是你能说通其他人，再多我都能接受。”
“这么多够了，东子，谢谢！”
“蓝大哥跟我客气什么，再说这些钱又不是给你用的，你说是吧？”李东开了句玩笑。
蓝兴国也笑了笑，接着就起身道：“那我就不多说了，机场那边事情比较多，我得赶回去处理。”
“蓝大哥，注意休息。”
“知道，老哥身体壮着呢。”
……
蓝兴国刚走，袁成道就打了电话过来。
先是问了一下李东的情况，得知李东他们已经返回蜀都，袁成道不由松了口气。
接着袁成道就道：“李总，您什么时候回江北？”
“大概还得等几天，起码等下一批物资到位，我才能走，怎么了？”
“是这样的，刚刚省里来了通知，18号中-宣-部、外宣办、新闻出版总署……几家单位要联合举办一次大型募捐晚会。
晚会会在央视几大频道进行直播，省里面问我们远方去不去？
毕竟我们是江北民营企业龙头，我们不去，江北这边面子不好看。
还有，这次毕竟是直播，所以我寻思着，我们也该去才对，您说呢？”
袁成道一说，李东倒是记起了这事。
这次赈灾晚会，要说出名，加多宝倒是出了个大名。
不过对这些，李东也不太在意。
要说名气，此刻的远方真的够了。
尤其是这次99所学校活人无数，这时候再出风头真的没太大必要。
想了想李东道：“去不去都行，你自己拿主意，我们没必要非要借着直播扬名。”
“这倒也是，而且真要去了，几百万也拿不出手。”
“几百万？”
李东愣了一下道：“你就准备捐几百万？”
袁成道大概知道李东的意思，毕竟李东做慈善，向来大手大脚。
不过他知道李东应该是误会了，解释道：“李总，这次晚会不同，捐出去的钱可不是进入咱们基金会，而是去了红十字会这些机构。
属于现场募捐范围，咱们有自己的基金会，没必要捐赠太多便宜了他们。
您也知道，这些机构什么德行。
现在正处于受灾时期，他们倒是不敢动什么念头，可事后就不好说了。
真要做慈善，我们自己就能做。
而且您第一期就抽调了上亿的物资，现在第二批恐怕也不低于5000万，咱们拿出来的不比别人少了。
甚至在国内，超过咱们的也没几家。
可到了晚会现场，他们可不这么算，只算现场募捐款项，也就是这笔钱直接被他们给抹了。
所以我才说捐几百万意思一下，您觉得呢？”
“这样吗？”
李东还真不清楚这个，一听就微微蹙眉道：“那就直接不去了，咱们自己做就行。”
袁成道轻叹道：“我就怕不去，到时候被人误解。”
“不管他们，咱们也不用怕他们，做慈善是我自己的事，我乐意做就去做，犯不着为了他们做不乐意做的事。”
“那好吧，我回拒了？”
“嗯，就这样吧，有事打我电话。”
……
对晚会的事，李东的确没太在意。
在他看来，借这个机会扬名，其实没太大必要。
可李东忘了一件事，从地震到现在，远方一毛钱现金都没捐。
他抽调物资来救援川蜀，普通人也不太清楚，知道的那些人，也没大肆宣传。
大家现在都忙，哪有空特意为远方宣传。
远方这边，因为李东没说，袁成道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外宣传。
而就因为这样信息不对等，给外界造成了很大的误会。
5月12号，地震发生当天，万科捐款200万。
这消息一出，王实和万科顿时被网民讨伐，互联网上把王实骂惨了。
作为国内第一房地产企业，捐款200万，你也好意思？
等王实的10元论被人翻了出来，那可是成了口诛笔伐的对象。
瞬间的工夫，王实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万科股价一跌再跌，等到李东从绵阳回到蜀都，万科股价已经跌了快一半了。
这时候，李东还是没太注意。
直到远方那边拒绝了去参加募捐晚会，网上忽然转变了攻击对象。
一份“铁公鸡排行榜”新鲜出炉，远方名列榜首！
0元！
是的，就是0元！
远方从地震到现在，居然一分钱都没捐，比万科还要抠。
口诛笔伐的对象，瞬间从万科变成了远方。
……
5月15号，袁成道再次打来了电话。
这时候的袁成道欲哭无泪，无奈道：“李总，这事您看闹的，我们这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嘛！
李总，您看物资的事是不是要对外透露一下，这样下去，咱们名声恐怕就臭了。”
此刻李东也被这事闹的有火发不出。
他是真没想到还有这茬，原本李东没准备借机炒作自己，因为他觉得够了。
这次他在上层和川蜀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宣传，总有些别扭，感觉跟作秀似的。
可谁料到，低调也有低调的坏处。
他不高调，别人不知道这事，反而让远方坏了名声。
这时候，李东明白什么叫自欺欺人了。
他自己觉得这事没必要对外说，能让自己良心过得去就好。
可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群众的眼睛其实都不是雪亮的，他们只看表观现象，看不到更深的东西。
你觉得你在吃人血馒头，感觉不好意思，别人却觉得你一毛不拔，还准备抵制你的企业。
此刻，李东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真要继续下去，远方虽然没上市，可被抵制了，那岂不是步了家乐福的后路。
就在李东准备对外透露消息的时候，一记超级炸弹炸晕了所有人！
15号晚，远方集团上了央视新闻！
一直在一线指挥救援工作的二号首长，接受采访的时候，提了一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次汶山同胞受难，全国同胞都在出力。
以远方集团为首的企业，在此次救援当中体现了当代民族企业的风范，挑起了民族的脊梁……”
简简单单几句话，掀起了无数波澜。
民族脊梁？
这个定位太高了，高的大家都不敢相信首长会用这个字眼去评价一家企业。
这时候，网民们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很快，远方集团13号运达上亿物资的事被传开了。
很快，远方集团捐赠的99所学校屹立不倒，挽救数万学生的消息被传开了。
一时间，对远方的讨伐，很快就变成了赞扬和歌颂。
……
而新闻出来的时候，李东没看新闻。
他和刘明华在吃饭。
刘明华刚从前方回来，他是真累的够呛，也饿的够呛。
吃饭的时候，毫不斯文，风卷残云。
一顿猛吃，等感觉吃的差不多了，刘明华才擦了擦嘴吐气道：“还在为网上的事头疼？”
李东苦笑道：“有点吧，这次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远方会成为靶子。”
刘明华笑了笑，轻声道：“别太担心，有时候付出就会有回报，川蜀人民不会忘记远方，我们也一样。
事情现在应该差不多结束了，别辜负了首长的信任。”
李东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还没对外宣布消息呢，正准备明天再说。
见李东狐疑，刘明华也不多说，只是感慨道：“这次你们远方的确是功不可没，你不知道，光是汶山的12所学校就挽救了多少人。
这两天救援队伍都深入汶山进行了救援，12所老校区都塌了！
当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所有人浑身都是冷汗，直到救援队伍再次汇报，旁边的新校区没塌，那时候整个指挥部都是欢呼声。
6856名学生，这就是12所学校的学生。
就冲这点，川蜀人民不会让人污蔑远方，我也不会，所有人都不会！
远方被攻击的事，我们刚开始都不知道，等知道了，首长便决定送你一份大礼。”
李东张大了嘴巴，不太清楚这份大礼是什么。
刘明华却是卖起了关子，笑道：“回去你就知道了。
好了，先不说这些，这次我代川蜀人民感谢你！”
刘明华正色，很郑重地站了起来，给李东鞠了一躬。
李东吓了一跳，急忙躲开，人都差点摔倒。
刘明华见状道：“慌什么，这是你应得的。总之，这次我来见你，感谢是认真的，也是诚恳的。
不管你自己怎么想，你的功劳没人会遗忘。
先说这么多，另外这次见你，还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现在汶山救援虽然还没结束，可大批受灾群众现在还无家可归，我们不能让这些同胞再受苦受难了。
李东，你们的远方集团，这次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震撼。
99所教学楼，一所未塌，这是一个奇迹！
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接下来川蜀欢迎你们的进入，所有受灾群众也期盼你们能继续给大家带来生命的希望……”
刘明华虽然没说的太透，可李东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要筹备灾后重建事宜了，而远方，这次灾后重建肯定会成为第一个进驻地产企业。
一座乃至数座新城的建设，这是多大的利益！
不过很快李东就摇头道：“刘书记，这个还是算了，我捐赠教学楼的时候，真的没想过这些。
而且远方现在实力也严重不足，挑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要是一般的新城开发，我怎么也要吃块肉才行，可这是生命之城，希望之城，这个担子太重了，我不敢接，也不能接。”
刘明华深深看了他一眼，他不相信李东不明白其中的利益。
而远方，可以说占据先天优势。
只要远方开口，不说接下全部工程，几百亿的工程还是可以的。
利润最后也可能高达百亿，要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就答应了。
没想到李东居然拒绝了，这有些出乎刘明华的预料。
这是他和川蜀甚至是首长一起送出的大礼，新闻上的几句话只是大礼的一部分。
没想到，最后这份大礼居然没送出去。
刘明华觉得，自己可以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小家伙了。
李东拒绝，刘明华没再说这个，只是语重心长道：“不管如何，功就是功，国家不会亏待任何人和企业！
你谨记这点就够了，我还得去都江那边，这次就不多说了。
回头你再来川蜀，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李东连忙起身送刘明华出了饭店，刘明华的车迅速离去，他这趟回来，居然只为李东而来。
回去的时候，李东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沈茜录下了新闻，李东回看了一遍。
看完了新闻，李东轻叹一声道：“太重了，民族脊梁，远方承受不起！”
沈茜也有些沉重道：“是啊，这个字眼太大了，首长这次是真心觉得你做的很好，要不然不会这么说的。”
李东苦笑道：“算了，首长都这么说了，咱们好好干就是。
被人听到了咱们的话，恐怕觉得咱们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沈茜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日后，没人会在政治上打击我们。”
李东揉了揉脸颊，接着又道：“还有，这次网上出现攻击咱们的事，我怀疑是王实那家伙干的。
明明万科才是被攻击的对象，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咱们。
这家伙，上次就在京城坑了我一次，这次还想坑我，回头我非得好好找他算账才行！”
李东对万科的遭遇毫不同情，现在万科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远方被摘出了旋涡中心，网民的愤怒只会更大，彻底发泄在万科头上。
李东其实不喜欢舆论辖制下的慈善，做慈善，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别人捐少了，李东不会见怪，多少都是爱。
可万科……
华夏目前的第一地产商！
龙头老大！
年销售额500亿以上！
这样的大企业大集团，你要不干脆别捐，你捐200万，打自己脸呢，而且还是啪啪响的那种。
500亿的销售额，房地产利润本来就高，200万这不是自己找揍么。
对万科股价暴跌，李东只能说活该。
……
5月16号，黄金救援72小时过去了。
这时候，尽管搜救还在继续，可所有人都明白，希望越来越渺茫。
希望再渺茫，也还有希望，救援部队依旧在努力。
17号，谭勇一行人回到了蜀都。
搜救人员已经撤离了一部分，他们这些外援暂时不需要了。
谭勇几人回来，倒头就睡，一个个身上还带着伤痕。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到18号，几人才浑身无力地爬了起来。
房间中。
谭勇神情有些萧索，有些苦涩道：“李总，您不知道，当我从废墟中把那几个孩子挖出来的时候，我心都快裂了。
都跟我们家孩子差不多大，我都不敢想象这要是我……
那是一所幼儿园，就距离咱们新建的一所小学不远。
我那时候是真后悔，李总，您说，咱们那时候要是……”
李东抽着烟，烟雾环绕在眼前，过了片刻才道：“老谭，我知道，可是我……我……”
李东说不下去了，后悔也好，歉疚也罢，事情已经发生，还能说什么。
说自己尽力了？
说自己不是神，没办法救所有人？
这话他没办法说出口，也说不出口。
有时候其实李东自己也在考虑，那时候自己为什么要圈定100所学校，200所不行吗？300所呢？
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本。
可他没去做，因为他觉得，多了，会引人怀疑，会让人产生其他联想。
所以，李东圈定了100所学校。
李东毕竟不是亲身经历者，也不知道具体哪所学校会倒，100所学校也做不到全覆盖，总会有遗漏，这是李东早有预料的事。
可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李东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沈茜虽然也伤悲，可还是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谭勇！
你这是在戳李东心窝子！
这几天，沈茜也看出来了，李东心情不好，哪怕首长夸奖了李东，送上了大礼，李东还是心情不太好。
这时候偏偏谭勇又提起了这茬，这不是添乱吗？
谭勇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刚刚那些话都是他的心里话。
现在见李东沉默，谭勇也有些自责，这事怎么能怪到老板头上？
就在几人沉默的时候，赵南方慌慌张张地进了房间。
看到李东在这，赵南方连忙道：“李总，您快出去看看！”
李东神情一肃，连忙道：“怎么了？”
赵南方着急道：“您出去就知道了！”
李东急忙起身，其他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
等到了酒店门口，李东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一张张脏兮兮的小脸，在几位神情疲惫的老师带领下，一个个满怀期待地看着酒店大堂。
等李东他们下了楼，领头的一位女教师忽然哽咽道：“同学们，给我们的救命恩人磕头！”
几十个刚从汶山救出来不久的孩子，瞬间跪倒在地，给李东磕头。
这一刹那，李东心里被刀扎了似的难受，他甚至都感觉自己窒息了！
李东很想逃离，很想告诉他们，我不是善人，也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要说李东上次捐赠教学楼，一点私心没有，肯定不可能。
毕竟对这事，他没切肤之痛。
当时捐建教学楼，良心不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买名。
他做到了，做到了极限！
名声，赞誉，蜂拥而来。
甚至连首长都亲自夸远方是民族的脊梁，何等的威风，何等的霸气。
这些天，互联网上都快把李东和远方捧上天了。
其实那天看新闻的时候，李东还是有些满足的，尽管嘴上说太重了，可心里的确有些得意。
然而，刚刚听到谭勇说的那一幕，再看到这些孩子充满感激的眼神，李东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承受不起这种赞誉。
其实，他可以做的更好。
其实，他可以做的更多！
可他没有，他告诉自己尽力了，他也觉得自己尽力了。
甚至这趟来了川蜀，亲自赶往一线，李东觉得自己良心已经安了。
可是，现在面对这些孩子真挚的眼神，李东忽然又觉得，自己真的愧对这份赞誉。
内心挣扎了片刻，李东连忙搀扶着老师和孩子起身。
让酒店给他们做了顿饭，招待孩子们吃了一顿，又给他们都送了几套衣服，在孩子们的感谢中，李东一直送他们出了酒店。
等人都走了，李东忽然转身对沈茜道：“以前我一直带有目的性的做慈善，或者说伪善，你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沈茜早就察觉到他有些异样，闻言连忙摇头道：“李东，别胡思乱想了，慈善就是慈善，没有真伪之分。
无论是不是带有目的，我就问你，这些孩子是不是受益了？
如果没有我们的教学楼，他们……他们也许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有人受益，那就是慈善，而不是伪善。
你自己想的太多，给自己的压力也太大了，真的，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李东嘴角动了动，许久才道：“我知道，可这次我想做一次不带目的的慈善，你说好吗？”
沈茜冷静道：“你想怎么做？”
“我准备捐赠集团5%的股份进入基金会，以后每年拿这些股份的分红来开孤儿院，养老院，让孩子们上学，出人头地。
让失去儿女的老人们能老有所依，给他们养老送终。”
“5%的股份？”
沈茜脸色微变，远方集团，现在净资产恐怕超过了600亿。
5%那就是30亿，而且这还是现在，不单单是钱的问题。
捐赠5%，太多了！
不过看李东这副表情，显然是下定决心了，沈茜尽管觉得李东有些魔怔了，可还是点头道：“我支持你。”
他喜欢就好，钱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是能让他觉得心里舒坦一些，沈茜不在意这些。
何况捐给基金会，这笔股份无法买卖，无法交易，也不会对集团产生太大的影响。
“呼……”
李东长舒一口气，这次是真的释然了。
让孩子们能健康成长，让老人们能安享晚年，就当自己的弥补吧。
因为他的胆小，因为他不敢出面，这次死了太多太多的人。
尽管就算他出面，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可心中始终有道坎。
之前这道坎已经渐渐过去了，可今天被谭勇还有这些孩子们一刺激，李东又觉得自己还是亏欠了他们。
直到此刻，他释然了。
这，就是他能做的极限了。
默默地看了一眼远方，那里是汶山所在的方向。
李东心中默念佛经，这是为亡灵超度，也是为他自己超度。
这一次地震，此刻在他心中已然结束。
也许还有遗憾，可人生总会有点遗憾，他只是一个人，哪怕重生一次，还是如此，自己心安就好。
……
5月19号，李东没再继续滞留。
该做的都做了，继续留下来也没任何用处。
19号上午，李东踏上了返程之路。
这一天，全国默哀。
这一天，微博、PP全部更换了黑白页面，这一天，远方视频中断了所有的娱乐节目……
回归的途中，李东默默祝福了一句，希望他们也能和自己一样，重生在另一个空间。
……
回到平川，李东睡了一觉，睡了很久。
这些日子他太疲惫了，心灵的拷问，感情的纠葛，生意上的琐碎……
这些事让李东不堪重负，让他疲惫不堪。
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睡醒了，有些事自然也就结束了。
这一觉睡的很久，睡的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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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号下午。
李东是被饿醒的。
很饿，胃部不停地造反，李东甚至能够感受到它在蠕动。
也正因为饿，李东才愈发觉得头脑清醒。
仿佛拂去了一层阴霾，这时候的李东觉得自己迎来了新的一次重生。
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正在打扫卫生的保姆张姨一见李东下楼，连忙道：“李先生，厨房炖了莲子粥，我给您盛一碗。”
李东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张姨很快给李东盛了一碗粥过来，李东也不管烫不烫，端起来就喝。
一口气喝了一碗，李东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张姨拿着碗进了厨房又给他盛了一碗，接着就道：“还是沈小姐考虑的周全，她知道您醒了肯定饿，特意让我炖了莲子粥准备着。”
李东一边喝着粥，一边含糊道：“沈茜人呢？”
“刚走不久，您一直在睡觉，沈小姐来了几次，见您没醒就没打扰您。”
李东“嗯”了一声没再问，张姨也没继续说，转身去茶几那边将李东的手机拿了过来。
“您休息的时候，来了不少电话。沈小姐怕吵醒您，把电话静音了。”
李东接过手机看了看，未接电话不少。
有公司那边的，也有其他人的。
许圣哲、吴亚君都打了电话，另外还有冯轮的电话。
李东想了想，先拨通了冯轮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一通，冯轮就笑道：“东子，恭喜了。”
李东知道他恭喜的是什么，新闻联播一出，远方这次的确是出了大风头。
不过李东也没心思和他说这些，敷衍道：“没什么好恭喜的，毕竟相比较起来，这些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冯轮一听语气也略显悲哀道：“是啊，不过天灾无情，人力在此时太过渺小了。”
感慨了一句，冯轮就道：“最近有时间吗？”
李东道：“刚回平川，冯哥有事？”
“是这样的，这几天同学会这边准备聚聚。一方面是地震的事，咱们不是有华夏慈善基金么，你还是华东区大使，咱们商量商量救援的事。
另一点就是老牛那边，这次麻烦不小。
这段时间，有境外机构准备恶意收购蒙牛，老牛现在独木难支。
咱们毕竟同学一场，也不能看着蒙牛倒下去，大家伙一起帮着想想办法。”
冯轮说完，李东考虑片刻道：“冯哥，什么时候聚会？”
“就在这个月底，大概二十七八号左右，具体时间再和大家商量商量。地点就在京城，你有空过来吗？”
李东沉吟一会道：“冯哥，到时候我不一定能走得开，你知道的，最近我这边比较乱。
不过只要我有空，肯定过去，你看行不行？”
冯轮笑道：“行，有空就来聚聚，没时间也没关系。”
……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李东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李东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这次蒙牛还是逃不过危机，和上辈子一样。
实际上在李东看来，这次蒙牛应该能安然度过才对。
毕竟这次的三聚氰胺事件，影响远没有上辈子那么大，引发的社会反响也没那么严重。
再加上地震吸引了全民注意，还有之前蒙牛撤回了部分产品，按理说不会太严重才对。
不过现在看来，社会反响倒不是主要的，冯轮话中的“境外机构恶意收购”反而是危机的导因。
李东倒不是怕见老牛，他心不虚，没什么好怕的。
他说自己忙，也不是推诿，这几天远方集团肯定比较忙。
正准备给其他人回个电话，手机自己响了起来。
李东看了看号码，接通道：“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催命呢！”
许圣哲火大道：“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给你打电话打了一天都没人接，你再不接，我都准备杀到你家了！”
见他火急火燎的，李东也不跟他纠缠，问道：“什么事？”
“出来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去哪？”
“金鼎俱乐部。”
“……”
一小时后。
李东到了金鼎俱乐部。
纪兰馨不在，俱乐部的经理急忙引着李东到了室内高尔夫球场。
进了球场，偌大的球场就许圣哲一个人在挥杆挥的起劲。
见有人进来，许圣哲转头看了一眼，接着就丢下球杆道：“你总算来了，等你半天了。”
李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接电话才一个小时，哪来的半天！少扯淡，不是火烧屁股了么，还有功夫打球？”
“那不一样，急归急，该放松的时候也要放松才对。”
许圣哲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又对俱乐部经理道：“把我上次存这的红酒开了，让李老板涨涨见识。”
俱乐部经理干笑一声，正准备出去。
李东摆手道：“今天不喝酒，这几天都不喝。”
许圣哲一听就道：“那就不喝酒了，给我们上壶茶。”
这几天全国哀悼，不过毕竟不是发生在江北，许圣哲倒是没太注意到这茬。
现在听李东一说，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等俱乐部经理离开，两人走到休息区坐下。
许圣哲一坐下就叹道：“这次你可得意了，民族脊梁，这话我听着都替你害臊。
早知道，我就该去捐个几百所学校才对。”
李东冷不丁道：“现在也不迟，你现在和川蜀说一声，灾后重建你准备捐几百所学校，我保证你比谁都受欢迎。”
许圣哲干笑一声，他就是随口说说，哪敢真捐。
动辄数亿上十亿，这么多钱，他就算能拿出来也舍不得。
没继续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许圣哲直奔主题道：“万科的事你知道吗？”
“万科？捐款门？”
现在提到万科，第一想到的自然就是捐款的事。
这几天万科都快被骂出翔了，人人都在攻击。
王实这几天恐怕夜不能寐，大概也在为自己的言行后悔。
万科捐200万也就算了，要是被攻击的第一时间，万科补救一下，问题其实也不算太大。
结果王实非要和网民拧着来，你要不别出声，可他闲不住，前几天发表了一条微博，说200万是个适当的数额。
这一下子，又被卷入了风口浪尖。
还没得他那边消停下来，他的好基友老潘同学又发表了一偏微博力挺王实。
这次SOHO也就捐了200万，听说当时马昀、潘石亿、王实、冯轮几人是一起的，地震第一时间，大家都决定捐这么多。
毕竟一开始，大家也不知道这事多严重，200万其实是个比较合适的数额。
不过后来地震影响超乎大家所料，马昀这些人都开始追加捐赠。
偏偏王实不干，这两年王实也开始走任大炮的路线，想用大炮对准众人，绝不妥协。
不过大家不买账，一下子就让王实成了主要攻击目标。
这事李东都清楚，不过他不太明白许圣哲的意思。
这时候提起万科做什么？
见李东疑惑，许圣哲苦笑道：“这次万科自己作死也就算了，我们懒得管他死活。
关键是万科这边是地产界龙头，在外人看来，万科就等同于房地产商。
这几天各地都在抵制万科，甚至爆发了大规模的退房风波。
原本受到金融危机影响，房价都在暴跌，深市那边差不多跌了20%，首付款都搭进去了。
不少人本来就在后悔，都寻思着找个机会退房，现在好了，万科送上了靶子，事情越闹越大了。
他们闹就闹吧，还怕不够热闹，其他地产商开发的楼盘也受到了影响。
龙华这边，最近也开始有了这种苗头，不少人都上门来要求退房，你说这可能吗？
这么闹下去，我们这些地产公司，都得受牵连。”
李东听着点了点头，接着就莫名其妙道：“这关我啥事，你找我干嘛？要不你去找王实单挑，揍他一顿？”
许圣哲一脸黑线，你就知道揍人，揍你个头！
没搭理他，许圣哲继续道：“退房风波是一点，还有一点，最近出现了退地风潮。”
“退地？”
这事李东还真不清楚，闻言马上道：“什么退地？”
“就在昨天，苏宁集团下辖的苏宁房地产开发公司宣布，去年他们拍下的那块44.04亿、单价6.69万每平米的地王要解除土地转让合同。
前不久，沪市志成地产也退了一块总价11.04亿的地王，损失一个多亿。
还有，听说北辰去年拿下的那块总价92亿的地王也准备退地，可能认赔金额高达10亿。
另外还有……”
许圣哲一连说了好几家地产公司，或已经退地，或准备退地。
李东总算听出点味道出来了，这家伙又是退房又是退地的，说了这么多，恐怕就一个目的。
李东眉头微挑，平淡道：“你是准备退了京城那块地？”
京城那块地，两家一共花了60亿拍下来的。
加上税之类的，总共花了62亿。
这个价格，在当前来说，的确有些高了。
如果退地的话，肯定是有损失的，起码得赔偿几亿才行。
不过要是按照现在这趋势，不退地，也许损失高达10亿以上都有可能，许圣哲恐怕是动摇了。
李东说完，许圣哲摇头道：“不是退地，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还觉得地价会继续涨上去吗？
金融危机对国内的影响越来越严重了，这么下去，我这心里也没底了。
今天找你，就是想让你给我吃颗定心丸。
又是退房，又是退地的，加上新城那边滞留资金严重，这几天我一直没睡好，真的，好几天都没睡个安稳觉了。
好不容易把老头子弄下去了，老大也给我弄走了。
你说，龙华到了我手上，要是第一年就出现大笔亏损，我还有脸见人吗？”
许圣哲毕竟还是年轻了，金融危机迟迟没有过去，地价还在跌，房价也在跌，他有些急躁了起来。
之前一线城市的地价房价都没怎么下跌，最多也就是涨跌持平。
可现在，一线城市也开始狂跌了。
尤其是深市那边，跌幅比平川都恐怖，部分地区跌幅已经超过了20%。
对房地产企业而言，跌幅这么大，简直就是逼他们跳楼。
开发一座楼盘，动辄几亿几十亿，跌幅20%，那损失可都是以亿计的。
许圣哲急归急，不过他这时候还能勉强撑住。
勉强的意思就是，他现在还有指望，指望李东这边。
自从上次输给了李东，他就一直很信任李东的眼光。
现在他就是来寻求安慰的，李东要是说能涨上去，那他就继续撑着。
可李东要是说不行，他就得考虑后路了。
李东瞥了他一眼，以前觉得这家伙老谋深算，现在终于露出破绽了吧。
许圣哲眼光和能力都有，不过阅历始终是个问题。
就跟打仗似的，短兵相接，许圣哲能打的滴水不漏，战略眼光都可以。
可要是打持久战，这家伙到后期肯定要乱了手脚。
听到他是来寻求安慰的，李东有些好笑，随口道：“涨，肯定能涨，起码涨十倍，现在定下心了吧？”
“去你的！”
许圣哲骂归骂，不过见李东态度轻松，还真松了口气。
考虑了一会，许圣哲又道：“真会涨？”
李东不耐烦道：“你够了没，这种事我能给你什么意见，你自己看着办，能要就要，不能要就退，实在不行京城那块地你转给我，不过价格降两亿，跟你退地损失差不多。”
他这话一出，许圣哲眼睛一亮。
没等李东继续说话，许圣哲就道：“这么说来，你是稳坐钓鱼台了！
行，那我就赌一次！”
李东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他说的是那块地。
却不想许圣哲咬牙道：“那些人不是要退房吗？行，我这次就当一次出头鸟，让他们退！
全退了也好，不过首付款我得质押一年，一年过后再把钱归还，他们应该也没意见。
一年后，房价要是真涨上去了，我借用了他们的钱不说，还能再赚一次，你觉得怎么样？”
此刻李东有些目瞪口呆，我靠，这家伙行啊！
我就说句能涨，他就真敢赌一把？
这玩的可就大了！
吐了口气，李东知道，恐怕许圣哲自己早就打定了主意，可是信心不足，所以才找他谈一次才对。
要不然说临时起意，李东不太相信。
许圣哲允许客户退房，这在当前的房地产市场，绝不多见，或者说仅此一家。
退个一两户有问题的房子，这个倒是有。
可大批房产退房，真的没有过先例。
哪怕李东，之前并购绿地的时候，允许退房，那也是特殊情况。
现在许圣哲居然敢这么干，不得不说，这家伙胆子大的超乎李东想象。
这要是地产市场继续萎靡不振，一年之后也涨不上去，龙华可就完蛋了。
房子卖不出去，还得偿还客户的首付款，出现损失那就是几十亿。
李东深呼一口气，严肃道：“老许，你可别乱来。这要是涨不上去，回头你要是赖在我头上，我找谁说理去。
我又不是神，只能说涨上去的可能性比较大，可这个时间谁也不能确定。
一年后要是涨不上去怎么办？”
许圣哲咬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这次要是答应了退房，龙华的名气就打开了。
整个华夏都会知道，我们龙华是信誉是金子铸的。
想打开全国市场，按部就班的来肯定不行，就得趁这时候博一次才行！
而且我这么一来，其他地产公司可就坐蜡了。
退房？
他们敢吗！
不敢！
他们不敢，我敢，龙华敢，你说，龙华日后在地产市场，是不是金子招牌？”
李东道：“得罪的人太多了。”
许圣哲嗤笑道：“我跟你学的，我得罪的人再多，也就地产界。你呢，地产界、零售业、互联网行业、物流行业，哪边你没得罪过。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再不博一次，弄不好我这辈子都追不上你了。
这次要是赌赢了，那我还有机会。”
见这家伙打定了主意，李东也不再说。
而且也的确如他所说，真要成了，龙华大赚一笔不说，龙华打开全国市场也容易许多。
这个也就龙华这些地产企业能做，李东是做不成的。
没办法，他旗下的住宅小区太少了。
之前开发的几个小区，房子早就卖了不说，很多人都装修好了搬进去了。
这时候退房，恐怕那些人自己都没想过。
所以别的地产公司有退房风波，远方却是没有，因为没房子可退。
……
茶上来了。
李东陪许圣哲喝了杯茶，闲聊了一阵，李东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东哥没啥好说的，只能祝你成功了。”
许圣哲黑着脸，东哥，你丫的是谁东哥呢？
他都马上奔三的人了，李东小他好几岁，还敢称哥。
没等他反驳，李东拍完他就直接闪人了。
……
21号，李东回到了公司。
一回公司，李东便召集了几位董事开会。
秦海又出差了，不在公司。
剩下的几位董事，包括沈茜都到了。
会议一开始，李东就道：“这次主要说三件事，我说，你们去做。”
这个调子一下，说明大家只有执行权，没有建议权。
远方的董事会总是这么霸道直接，袁成道这些人也渐渐习惯了，没人出声。
“第一，超市这边。
和家乐福的谈判加快速度，评估报告一出来，马上开始并购，方案要全部做好。”
孙涛闻言道：“确定要并购？他们这次整体出售，并购价肯定不会低，我们的资金不足以完成这次并购方案。”
李东点头道：“目前看来是这样，不过并购款不是一次性付清，我们可以谈下去。
最好分成三五年时间付清，一期的话准备三五十亿绰绰有余了。
这些钱，我们可以贷款一部分，毕竟家乐福门店价值在这，我想应该有银行愿意的。”
孙涛考虑了一会又道：“那我们底线在哪？还有，家乐福门店这么多，想整合到远方超市，离不开人力物力，钱，您说贷款和分期，那我们暂且不去考虑。
可人力问题，这是制约我们扩张的最大麻烦。
这几年我们扩张太快了，人手捉襟见肘……”
李东打断道：“让陈浪去负责，他之前好歹也是华润万家的总裁，这些事他来想办法。”
众人没再继续说，压力转交给陈浪，那就看陈浪怎么解决了。
陈浪在业内并购企业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能顺利接受，总有他的独到之处。
至于具体怎么办，陈浪自己想办法去。
见大家没意见，李东又道：“至于底线，暂且先不谈，具体事情还得具体对待。目前加上我们还有四家在谈，看乐购那边怎么谈，不过我看百亿少不了。”
众人都点了点头，整体并购家乐福，低于百亿应该做不到。
“第二，关于东宇地产的事。”
李东说着看了一眼吴胜男道：“东宇现在囤地多少了？”
“加西市区那块地和京城那块地，总共14块地，除了京城的，都在江北。
总建筑面积不包括西市区那边，总共164万平米。”
吴胜男说完又道：“西市区那块地，西市区政府找我们谈了几次，希望我们能转让。”
李东点头道：“和他们谈，不要钱，现在也卖不到多少钱。拿地来换，目前地价不高，起码能换几块好地，西市区那边不会不答应的。”
“好。”
“嗯，这些你自己去解决。我主要说的是，接下来，咱们继续囤地，起码总建筑面积要超过300万平米。
不用局限于江北，全国各地都行。
只要地段合适，尤其是一线城市，都可以拿下来。”
距离金融危机在国内彻底爆发，也没几个月了。
李东准备这几个月多拿点地，等政府刺激经济，他可以出手一部分，迅速回笼资金再说。
到那时候，家乐福这边说不定都没谈成，刚好资金回流，说不定连贷款都不用。
吴胜男一听这话，先是一喜，接着就道：“可是东宇这边，现在账面上没有流动资金了。”
李东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还用我教你！没钱有什么关系，先把地谈下来，合同签了，又不是刚开始就要付钱，不是还有段宽预期么。
尽量延长这个时间，三五个月应该问题不大。
等你合同签了，再过三五个月，我这边应该就有钱了。”
合同签好，再宽限三五个月，说不定都到年底了。
那时候，李东股市上的钱到账不说，地价应该也回暖了。
一反一复的工夫，就算再转让，也不怕没钱付款。
吴胜男苦笑，老板这是准备干无本买卖了。
三五个月顶什么用，要是三五个月之后还没钱，到时候地被收回去了不说，前面缴纳的税收之内的可就白交了。
而且也不可能一点钱不付，起码保证金还是要有的。
不过李东有信心到时候有钱到账，她也没什么好说的，闻言点头道：“好，我马上去安排。不过一分钱都没可不行，您看是不是让集团拨点款？”
李东看了一眼袁成道，袁成道闷闷道：“集团账面上现在总共还有20亿的流动资金，不过大部分都是微博融资的钱。”
“先给东宇这边拨款5亿，不够再说。”
“好。”袁成道微微松了口气，5亿就5亿吧，毕竟上次他们把东宇的资金全部给抽完了。
李东见他答应了，继续对吴胜男道：“另外就是鹏飞那边，他们之前和其他几家企业合伙弄的那个商业大厦竣工了吗？”
鹏飞地产刚来江北的时候，就和人合作弄了一块地开发商业街。
那时候，那块地还是李东转让给他们的。
这都过去两年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完没完工，对这个李东也不是太清楚。
吴胜男回道：“快竣工了，不过现在行情不好，他们还准备继续等等。”
李东考虑一下道：“这样，你和王鹏飞去谈，远方用商业街项目换西市区那块地的项目。
我们自从控股鹏飞之后，也就这两个项目。
大家一人一个，接下来就分道扬镳了。
唐龙也倒了，我也没心思吞了他，大家和平分手，省的王胖子说我占他便宜。”
李东这话说出来，不少人都龇了龇牙。
这还叫没占便宜？
远方和鹏飞合作，当初可是拿下了不少地皮，后期远方又没花几个代价控股了鹏飞，前前后后，李东当时卖地就把本钱收回来了。
现在和鹏飞分道扬镳，相当于白赚了西市区那块地。
西市区那块地，虽然因为今年金融危机价值下跌了不少，可就算现在，价值恐怕也不会低于40亿。
这么一来，李东相当于没花精力和代价，一年多时间就赚了40亿。
而鹏飞那边，这次虽然收回了商业街项目，加上远方当初控股的钱，还有之前卖地的钱，倒也赚了一些。
赚的钱不少，应该也不下10个亿，可和远方一比，那就差多了。
一起合作，远方赚这么多，鹏飞赚的还不到远方一半，李东说不占便宜，谁信谁傻。
不过吴胜男相信王鹏飞会答应的，毕竟他的鹏飞地产当初被李东控股，那是不得已。
王鹏飞恐怕早就想脱离了，可是远方是控股方，他想脱离也没办法。
加上现在地价下跌，反而是建好的商业大厦价值跌的不多，真要这么分，王鹏飞说不定还感觉自己捡了便宜。
想到这，吴胜男点头道：“好，我尽快安排人和王总谈。”
李东道：“速度快一点，别拖拉。”
之所以要在这时候和王鹏飞分道扬镳，李东也是不想被王鹏飞那家伙捡钱。
他用西市区那块地换地，目前看来体现不出什么。
可再等一段时间，涨幅肯定惊人。
到时候还得分王鹏飞一半，李东也没这么好心让他不干活白捡钱。
说完了上面两件事，李东最后道：“还有第三件事，我准备拿出集团5%的股份注入基金会……”
这话一出，大家脸色都有些变化起来。
袁成道微微蹙眉道：“李总，没这个必要吧。”
孙涛也道：“李总，5%太多了，而且还是固定股份。要不这样，我们想办法再筹点钱注入基金会，股份的话还是算了。”
另一边，吴胜男也同样道：“李总，而且捐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尤其是现在远方还未上市，我们的资产统计不清晰，子公司和总公司账目也比较混乱。
还有超市和远方科技那边，一方面孙总在其中有股份，另一方面则是上次融资过后，微博又多了几位股东。
现在捐股份，太麻烦了。
国内基金会目前对捐股这种形式手续也比较复杂，说是捐给基金会，实际上还不能直接注入基金会……”
吴胜男解释了一阵，见李东皱眉，知道他应该没听进去。
又看了看沈茜，沈茜现在是基金会理事长，这次开会到现在，沈茜一言未发。
吴胜男考虑了一下，又道：“李总，您的目的应该就是能够让基金会有稳定资金来源对吗？”
李东点头道：“的确如此，以后每年的分红，都会作为慈善基金投入基金会。”
“那我们可以变通一下，省了麻烦不说，还能让李总的目的达成。”
李东道：“你是说不捐股份，直接从集团这边划拨分红过去？”
吴胜男点头道：“这是其中一个办法，不过我想李总应该是担心到时候集团这边用各种原因推诿，造成分红无法到账是吗？”
这的确是李东的想法，远方虽然在他的掌控之下，可这种事不太好说能一直持续下去。
他准备长久做下去，那就不能这么含糊不清，要不然每年把钱花完了，或者他以后因为其他原因离开了远方，基金会弄不好就要半途而废。
见李东默认，吴胜男眼神动了动，最后咬了咬牙，轻声道：“其实还可以用别的办法保证这笔钱能到基金会的。”
“你说说看。”
“将这5%的股份转让到沈总名下，签订协议，这些股份由沈总代管。
每年的分红必须用在基金会上面，如果无法做到，集团有权收回这些股份。
这样既保证了安全，又能不分割集团产业。
起码股份在沈总那，不是您的钱，集团这边也不会不分红。
还有，这样也省去了审核、产业评估等各种麻烦，要不然其实这些股份还是第三方代管，真正想进入基金会也麻烦的不行。”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沈茜微微皱起了眉头，深深看了一眼吴胜男。
袁成道几人都没说话。
这事他们不好说，说出来弄不好两头不讨好。
支持吴胜男，可能会得到沈茜的友谊，可说不好就得罪了李东。
不支持，那弄不好全都给得罪了。
李东和沈茜的关系，谁心里没数。
之前李东还要转让集团20%的股份给沈茜，那次沈茜拒绝了，这次5%，而且名义上还是代管的那种，大家也不知道李东到底什么想法。
别人沉默，沈茜却不能沉默。
吴胜男说完，沈茜开口道：“我不同意！”
吴胜男急忙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沈总，只是一个名义而已。
你又不分钱，股份其实也不是你的，分红要是到不了基金会，这些股份集团有权收回来的。
实际上就是一个虚名，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你是基金会理事长。
要不然，换成其他人当理事长，我也说一样的话。”
沈茜皱眉道：“就算这样，我也不同意！原本是准备捐给基金会的，现在股份到了我手上算怎么回事。
而且我这边也不方便……”
吴胜男知道她说的自己身份，马上道：“我觉得没关系，我都说了，这是代管。
这笔钱，是用在基金会上面的，是用来做慈善的。
或者不特定一个人，特定为基金会理事长也一样，你觉得呢？
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搞的那么复杂了。
要不然按照新公司法规定，就算李总想捐股份，还得通过民政部审核，以及下派调研组考察基金会运作情况。
这样一来，平添麻烦不说，最后还不一定能通过。
毕竟按照规定，股份捐出去了，就可以省去这部分的税收。
远方现在税率不低，能不能通过不好说，毕竟减少了大笔税收……”
吴胜男后面的话其实有些强词夺理了，可大家还是没反驳。
税收，真要捐了，还能省点钱税钱。
不过对于李东将股份捐出去，他们也不乐意。
李东独裁归独裁，他们也习惯了，日后要是基金会那边出了什么变故，股份到了别人手中，那可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结果。
大家都将视线投向了李东。
李东其实在吴胜男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在考虑。
捐股份到基金会，和股份给沈茜代管，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名声问题，他要是把股份捐到了基金会，那传出去，他李大善人的名声会更盛。
可对李东来说，现在的他不需要名声。
既然如此，吴胜男的建议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李东之前之所以想要将股份捐出去，他是怕，怕到了重生那一天，他不在了。
既然重生来了一场，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股份到了基金会，哪怕他真不在了，那也不用担心什么。
现在让沈茜代管，李东也相信沈茜不会在这上面做什么，就算真做了，李东也无所谓。
想到这，李东没再沉默，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这部分的股份分红，每年必须到位。”
远方现在每年的利润率不低，净利润各项产业加在一起，恐怕都要超过100亿。
当然，这是利润，不代表分红。
分红没这么多，不过也不少，5%的股份，每年分红恐怕也上亿了。
这还是现在，以后会更多的，这么多钱用来做慈善，绰绰有余。
李东一锤定音，也不给别人反驳的机会，说完就道：“目前就这样，大家都去忙吧，散会！”
其他人纷纷离去。
……
等他们走了，沈茜皱眉道：“这事不能这么定了，要不不捐，要捐就直接捐了，我代管算怎么回事。”
李东看了她一眼道：“又不是给你的，代管懂不懂，谁让你是基金会理事长呢。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也怕麻烦，又是审核又是调查的。”
“可是……”
“婆婆妈妈的干嘛，行了，就这样。对了，中午吃什么？”
沈茜翻了个白眼，你转移话题能不能别这么突兀。
不过她想了想，的确如此，自己代管就代管吧。
只要自己不心虚，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茜自己有钱，也犯不着动这些股份的主意，更不会贪了这些分红，心里没想法，李东坚持她也不想再说了。
……
这次会议结束，李东快刀斩乱麻，很快就敲定了股份转让的事。
他将自己手中的股份分成了四份，沈茜代管5%。
另外父母各自5%，这也是之前李东就做好的。
实际上李东的股份，和集团的股份差别不大。
孙涛只占了超市3%的股份，比例很低，微博那边，在远方科技当中占据比例也不算太大，而计算到整个集团，占据比例更少。
所以李东哪怕分出去了15%，依旧是绝对的大股东。
而且父母那边也不会动用这些股份，甚至曹芳都不太清楚这些事，也就李程远知道一点。
……
接下来一段时间，远方低调发展，不再冒头。
超市这边，一方面忙着本身扩张，一方面忙着和家乐福洽谈。
物流这边也在迅速扩张，仓储中心、快递配送点都在迅速铺展开。
东宇地产那边正在和鹏飞地产做切割，不出所料，王鹏飞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而吴胜男则是带队去全国各地考察，准备完成李东囤地的任务。
远方科技这边则是稳定发展，速度没有前两年那么快，不过李东也不太在意。
数据中心还在建，移动战略还在布局，暂时也没什么突破性发展，李东也不准备这时候搞什么大动作。
至于淘宝那边，自从搞了个淘宝城计划以及阿里妈妈合并，也没再闹出动静。
大家都在积累，都在沉淀。
08年本来就不是挑事的时候，李东不主动挑事，一般人也不会在这时候跟他斗，伤人伤己。
……
5月底的华夏同学会聚会李东没有过去，不过聚会上发生了什么吴亚君倒是和李东说了详情。
老牛这次求援，同学会众人或多或少都帮了点忙。
联想那边筹集了2亿资金支援，新东方还有分众这几家也纷纷筹集了部分资金救援蒙牛。
蒙牛的股价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其他人也都买进了一些蒙牛的股票。
李东人虽然没去，可也意思了一下，买了1000万的蒙牛股票。
反正亏不了，他也不想和老牛隔阂太深。
上次因为他将这事捅了出来，老牛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肯定有介怀。
李东这次买了蒙牛1000万的股票，起码态度表现在这，无意结仇。
当然，老牛要是非要记恨李东，想多个仇人，李东也无所谓。
5月份，在悲伤和祈福中度过。
转眼间，时间到了6月。
6月份，毕业季将近。
有些学校，6月已经开始举行毕业典礼。
江大就是如此，6月26号会举办这一届的毕业典礼。
而给李东的请柬和邀请函，6月1号，江大那边就亲自派人送了过来。
送邀请函的是方青菲，方青菲名义上还是李东的辅导员。
起码目前的李东，还是江大的学生。
……
会客室。
方青菲随意看了一圈，李东的私人会客室不算豪奢。
几张沙发椅子，一张桌子，一个酒柜，外加几幅油画，差不多就组成了全部。
等白素倒茶进来，方青菲忍不住笑道：“有模有样了，现在看起来比我还要成熟稳重，弄的老师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白素脸色微红，不过她以前和方青菲关系挺不错的，倒也不算生分。
好学生和老师的关系向来比较好，白素也不例外。
趁着李东还没到，白素凑到方青菲跟前坐下，笑嘻嘻道：“方老师就别捧我了，小心我骄傲。”
方青菲失笑道：“你骄傲个什么劲，等你哪天把你们老板超过了，你再骄傲也不迟。”
一说到李东，白素就不由沮丧道：“算了吧，他就是个怪物，怎么超越。我现在给他当秘书都不够格，要不是占了同学关系的便宜，别说秘书，就是助理的助理，我都悬。”
方青菲闻言微微蹙眉道：“有这么夸张吗？”
白素一副你真小白的表情，看的方青菲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白素笑嘻嘻地拨开她的手，压低声音道：“方老师，我说的可是真的。
也就你还这么傻白甜，你都不知道，现在他在国内的地位。
前几天，他和省委秦书记约谈，你猜秦书记在哪接他的，亲自下了省委大楼，别提多客气了。
就连我，也沾了光，是省委大秘招待我的。
我的乖乖，刚开始我还没太在意，结果你猜怎么着，教育厅的厅长刚好去办事，见了大秘客气的跟孙子似的。
上次我记得这位厅长去咱们学校，校长都对他客气的不行。
现在一对比，以前我觉得咱们校长还挺牛的，现在再看，根本不算个……”
方青菲瞪了她一眼道：“这能对比么，我们校长是知识分子！”
白素好笑道：“方老师，知识分子也要吃饭。”
“你……”方青菲有些下不来台，咕哝道：“你这丫头，以前多纯洁，现在也变的和他一样庸俗了。金钱是金钱，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说是这么说，方青菲心里却是轻叹一声。
她又不是真的无知，哪能不知道这些。
没钱，没钱王佳能得救吗？
有时候社会就是这么残酷，也这么现实。
你不承认不行，人都是群体动物，当其他人都认可资本的力量，你不认可，那就说明你和社会脱轨了。
李东要是没钱，江大能对他这么客气？
送请柬还特意安排自己过来送，临来的时候，院长，校长都嘱咐自己，一定要把李东请来。
李东这几年，给江大带来了无数利益。
光是生源这方面，江大以前只能在江北这一块招生，外省的没几个。
可现在呢，全国各地都有学生报考江大。
就因为李东出自江大，再加上李东设立的奖学金，和江大共同搭建的人才培养基地……
这一系列的因素，让江大从211学校垫底的地位，现在上升到中流了。
就一个人，提升了一所学校地位。
看似不敢相信，可这就是事实。
因为李东还是在校生！
他要是毕业多年后，创出了这番事业，江大不见得能沾光。
可现在，李东没毕业。
不过也快了，所以在李东毕业之前，江大想将李东的影响力扩大到最大化。
去年李东去的时候，说毕业前会去江大做一次演讲嘉宾。
江大的领导们可都记着这事呢，如今李东深入简出，不怎么在媒体面前露面。
也几乎没做过公开演讲，要是能把李东邀请来，不知道能吸引多少人的关注和目光。
就在师生俩聊天的工夫，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素急忙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变成了严肃。
等李东一进门，白素就迎上去道：“李总，方老师已经在等着了。”
李东微微点头，而身后的方青菲则是被这番变化弄的有些错愕。
她原本以为白素说她战战兢兢还是开玩笑，现在看来，白素倒是没说假话。
就刚刚这变脸的工夫，方青菲觉得自己都做不到。
一想到当初刚入学的时候，这丫头稚嫩的模样，方青菲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跟不上时代了。
在学校里，因为李东的关系，她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没有打压，没有勾心斗角……
几年下来，方青菲和当初刚毕业的时候，心态变化不算太大，唯一的一些变化也是因为李东。
原本她还觉得自己成熟了不少，现在再对比一下，方青菲有些悲哀，我好像连学生都不如了。
心里陡然泛起一个念头，我是不是该出去历练一下？
可现在教教学生，给学校跑跑腿，这工作好像也挺不错的，她又有些舍不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李东已经在她对面坐下。
见她双眼不聚焦，李东有些好笑道：“我说老方，想什么呢，好歹给个反应啊！”
方青菲瞬间清醒，接着就面红耳赤道：“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李东失笑，也没继续说这些，而是说道：“邀请函我收到了，回头我会过去的，替我谢谢学校领导。”
方青菲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喃喃道：“总算完成任务了。”
李东无言，你能不能别当着我面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