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花了钱把礼车停在了一间咖啡屋的边上,她带着顶鸭舌帽子,头发舒展在两边。脸上是一副圆形的墨色眼睛,很大,几乎遮住了她小巧的半边脸。狙击枪提前被她拆解成了零部件,小心翼翼地放在在了手中提着的皮革箱子里。
踩着几厘米的高跟鞋,鞋跟在水泥石板地面上“咯噔咯噔”地响着,令人不无惬意的声响。灰白的长裙垂了下来,可惜没有风来舒展它褶皱起来的下摆。
这幅休闲但又彰显着鲜明个性的模样,吸引了太多行人的目光。卡拉身上如同钢铁一样冰冷与狙击枪一样狰狞的气质,无时无刻不再发出生人勿近的信号。
一步一步走向港口那片区域,地图在昨天就已经被她记在了脑海里,而且各个狙击位置也在前天的实地考察里被甄选了出来。今天要做的事情,只是带着黑色的狙击枪与金黄色的子弹过去试一试,试一试许久没有使用的狙击枪这个伙伴的感觉。
即使穿着打扮很是吸引人的眼睛,但是当需要隐藏自己略显单薄的身影,消除自己的存在感觉时,卡拉依旧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于众人的视野里消失。她即拥有作为女性的迷人魅力,也有作为一名狙击手的基本自觉。
在众人正回味与感叹刚才那一道灰白色倩影消失了的时候,卡拉已经提着皮革箱子来到了一幢屋子的房顶,这里的高度明显要比周围耸立起来的钢铁高楼们矮上那么一节。这是如同一只碗的碗檐与碗底的区别,但是这只碗并不完整,在卡拉望过去的前方,那里的建筑们商量好的让出一条缝隙,于这只碗里出现了一道致命的缺口。
缺口处呈现扇形扩散出去的视野里,有着港口区域辽阔的景色。灰蓝色永远是蒸汽工厂还有仓库们的主色调,连着那里忙着搬运货物的蒸汽机械们,也是被漆上一层又一层灰蓝色的油漆。
这里还可以看见最远处作为所有事物背景的淡蓝色月湖,懈怠的渔船在这时也全部出动了。虽然今天的天气算得上是晴朗,但是这几天空中越积越多的断云层让它庇护之下的格润绿洲开始显得有些压抑。
“是黑尘暴的前兆吗?”卡拉打开手上的皮革箱子,里面是一层层细腻润滑的丝绸,上面放着被她保养得完好的狙击枪部件,除了放在旁边的子弹,全是统一商量好的默许的黑色,如同永远不会吐露一个字的沉默。
“真是怪天气,不在月圆之夜的时候,也能有黑尘暴产生?”卡拉轻轻叩问着自己,一条狰狞的黑龙在她的手里重新找回了原本的冷漠与活力。
光学瞄准镜的一边是鲜红色的十字瞳孔,另一边则是被放大了几十倍的港口日常景物。那是一间半开闭式的仓库,有正在扛着货物的工人,也有驾驶着车辆搬运钢铁零件的驾驶员,边上是拿着本子记录的工头模样人物。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个作为冷血动物近亲的女孩子盯着。她的眼神里正映射着猎物们的一举一动,只要手指轻轻往下压下去一点点,不到一眨眼的功夫,被光学瞄准镜上的红色十字套住的人的脑袋就可以多出一颗浑圆的弹孔来。
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的脑袋还是会变成碎片,身体也得硬挺挺地站几秒钟才会倒下。这是卡拉心中早就计划好的舞台剧本,若手指真的压了下去,作为策划与导演的她准会让后台里的演员们来这么来演。
可是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观众也有、导演也有、剧本也有、道具舞台音效也都有,缺少的却是最重要的舞台剧演员。他们现在还没有出现在卡拉的眼睛里。
“在哪里呢,我预定的那些表演者。”卡拉嘴角轻轻动了一下,呼吸在这时也变得与平常完全不一样,平缓如同她本身就已经融入到了空气里面。身体也更加柔软,那是一只慵懒的在阳光底下晒太阳的灰白毛色小猫,眼睛也舒服得懒得睁开的状态。
狙击枪在缓缓往一边移动,扇形的视野正在一点点被蚕食着,躲藏在里面的敌人没有能躲掉卡拉尖细精锐的视线。
地图上标识着这里是弗洛斯的势力范围,他在这里的仓库里面有一个武装小队,还有一块通往地下水道网络的入口。昨天用来武装那些火力点的枪械里,有一些就是从这里给运过去的。
卡拉也知道那群军火走私商人们心里的打算,这不是靠着情报推测出来的,而仅仅是她自己的直觉。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与那群军火商人是同一类人,换做是她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绝对会带着自己的手下去和弗洛斯打,而且很有可能还会是第一个开枪的人。
就如同现在这样,她现在的身份还不是军火走私商人,但是却已经决定了要给都不敢提前开枪的两边制造出战争的借口。两边都心知肚明,但是事情总得在明面上有一个过程。就像那些商人,无论私下大家怎么黑,怎么乱搞,但是当大家见了面,看到的却都是笑脸相迎,热情相拥的景象。那些记者们拍摄记录下来的照片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表演者全部到位了,帷幕现在拉开。”卡拉给狙击枪的一颗子弹上了膛。瞄准镜里面可以看到一队正在休整中的弗洛斯手下,他们站在铁皮场棚子下吹风,也有人在一边喝酒抽烟。
场棚子不远处是垒起来的三道防弹墙,那里相互错开架设着**挺重机枪,但是现在却只有两挺边上有人,其余的只是空摆设。
地下水道吃紧,人员不够了?当然不会,叫人使用枪只需要三个步骤。第一步是提起枪,让准星对准人;第二步是打开保险栓;第三步是压下扳机。
有些武器作坊制造出来的枪械连保险栓都没有,第二步也可以省下了。
人数用来防御绝对是足够的,但是若是用来做其他的事情呢?比如乘着这几天的时间赶快跑到矿道里去干些什么的、、、、、、
卡拉继续观察,直到视野里出现周围建筑压过来的黑色影子。
这是一个不算防守严密的小基地,卡拉通过光学瞄准镜看完,也没有直觉或者说是精神力强大的人感觉到了她的视线。
这十七个人里面没有手术者,这是她最后的结论。
借住狙击镜上的各种标号,心里默默计算着黑色枪口到那里的距离,通过没有画一点妆的脸感受周围流动空气的风力,再通过港口仓库上方些许飘动旗帜的幅度最后得出精准的风速。来这里前借用了戴维称量黄金的仪器,被称量过的每一颗子弹的重量也在这时浮现于脑海里,加上重力,添上数学的双翼,旋转着的子弹切割空气的弹道也仿佛在此刻出现在了她的眼里。
当卡拉纤细的手指轻轻压下名为“扳机”的钢铁零件,于是在三千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外,那里开始上演了一出绝妙的舞台剧。
卡拉为它取名“黄金的子弹。”
十几个人全是流氓土匪出身的,拿枪的时间长短倒是有些时候了,但是他们自身却丝毫没有一点身为拿枪者的自觉。他们的姿势永远是弓着背,耷拉着手,眼睛也饱受了酒精与劣质香烟的损害。不论是转轮手枪,还是布满铆钉的火铳,都是被他们将表面擦得雪亮,然后撇在腰间或横挂在胸前,充当威慑与装饰的用品。那本应该成为凶兽们的獠牙。
会使用枪械,但是并不见得他们懂得高效快捷的杀人方法。
尤其现在事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是他们的表现在卡拉的眼里全是负分。可能是因为在弗洛斯的势力影响下,安稳日子过得久了吧。
艰苦的日子可能没有多少人能忍耐到最后,但是舒适的时间却能轻松地让人们堕落下去。钢铁被泼上一盆水,只要温度合适,一天的功夫就能爬满红锈,人的身体与精神的锈蚀往往比这个速度还要快。
他们本就不是弗洛斯的主力武装队伍,只是暂时因为人数不够,而跑过来充当幌子的吧。
卡拉的子弹在接近一秒钟的时间里,切开了三千多米长的空间里的空气,旋转着飞到了十七人的头顶上空。
他们还正抽着烟,还正谈着话。
一道低沉的颤音传了过来,同时一个坐在重机枪边上的枪手的脑袋也炸开了,仿佛是他脑袋里的压力太过于强大,沾染着黑色头发的碎片抛洒了一地,然后子弹的力量也还没有完全消失,继续在他身后的泥土地里绽放开一朵泥花。
狙击枪发射的声音肯定传不到他们的耳朵里,因为声音在离开卡拉那里几十米远的地方时,就已经被周围的建筑吸收殆尽。
没有反应,也没有被发现,可能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去想,或者就从未担心过这里会被袭击。尸体倒下去被防弹墙遮住了,剩下的十六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那里,他们交谈打趣的笑声完全盖过了子弹飞过来的低沉颤音。
喝酒的继续喝着酒,抽烟的也肯定一口一口地继续吸着,烟雾弥漫盖住他们的脸。闭着眼睛休息的也有几个人,他们随便拿着一件衣服遮住自己的眼睛,肯定是睡着了。卡拉心里是这样想的。
她没有因为自己的攻击被猎物完全无视而有任何的心里波动。在另外一个层面,他们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猎物。他们只是她无聊时的玩具而已,只是为了让她生疏了几天的手找到以往应该有的感觉,仅此而已。这也只是那十七个人在她眼里的最大价值。
子弹连续飞出,火舌喷出几十厘米长,烟雾立马被周围的风吹散。
到了第五个人突然倒下的时候,有人反应了过来,但是也仅仅限于反应。随后一颗子弹好像预判到了他的动作,准确从他脆弱的太阳**左边穿击过去,然后从右边击穿出来,打在旁边的木头柱子上,木屑飞舞,炸开了一个很大的弹坑。
剩下的人立马慌了,但是他们的命运,或者说他们的演出顺序,演出剧本,出演的时间,落幕的方式却是在几十秒前就已经由卡拉完全书写好了的。
最后所有的人都准确无误地完成了交予他们的演出任务,虽然这舞台剧的时间只有四五十秒的时间不到,而且在卡拉的眼睛里,还完全是一出哑剧。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帷幕都落下了,现在应该是观众们自由活动的时间了。
收起散落在地面上的金黄色弹壳,卡拉迅速拆装完狙击枪。然后和来时一模一样,她提着皮革箱子,头上的鸭舌帽子没有动,重新戴上墨色眼睛,起身不忘拍拍身上的灰尘,踩着几厘米的高跟鞋“咯噔咯噔”地下了楼去,又重新变成了吸引路人眼球的魅力十足的冰冷少女。
中午,那处基地里躺下的尸体都已经失去了温度,血液凝结的速度远比人们想象的速度还要快。
地下水道入口那里终于有人再次探出了脑袋,他骂骂咧咧,嘴里嚷嚷着你们怎么还不把午饭送下来,在上面呆着舒服了,把正事都忘了?
但是寂静的基地里没有一点点声音,格润绿洲这里并没有引进“蝉”这种生物,普通的虫子也很少,所以即使每一天都处于炎热的天气,但是却根本没有用来活跃气氛,打破本不该有的静谧的蝉鸣与虫叫。
他伸出的半个身子僵硬在了那里,看着周围全都躺在凝结血液里的人,头突然有点晕起来。他连忙缩回了自己的脑袋,这个消息得尽快报道给地下水道里的老大们,那些军火走私商人们已经打过来了。他们首要的攻击目标不是地下水道建好的火力堡垒们,而是地面上几个已经没有了真实实力的入口守护基地!
萨皮尔沉着脸,他面前恭敬站着的人也只能尽可能地低着自己的脑袋,扭扭捏捏的身体怎么站着都觉得不合适,因为面前桌子边上坐着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力让他心悸。
弗洛斯早在武器作坊被劫掠那天的中午时分,就已经召集了大半的人手急匆匆下去了矿道。萨皮尔是他留在地下水道里不多的三名手术者之一,也是现在这由小部分精英,与大部分可谓说是闲散人员组成的武装贩卖团伙的首领之一。
弗洛斯让他们尽可能地在地下水道里拖延着时间,但是这还是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里,事情好像就已经开始往他们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他特意上去探查了那里的现场,然后再也默不作声。那也是一个手术者,十七个人也就只用了十七颗子弹,实力绝对是极强的那一种,不知道是哪一方的手下。但是只要是敌人,永远都是一个会让人头疼与睡不着觉的人。就像肯定会彻夜无眠的今天晚上,虽然现在机械表上的时针正指着下午二时,但是他已经预想到了今晚地下水道里的不平静,根本就不会有留给他睡觉休息的时间。
“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速度会这么快。”萨皮尔挥手让面前的人下去,然后打开了无线电阵列,本体是一台移动的小型零型差分机,里面已经存储好了他们的特殊频率。
他插进密码卡,不是一张,而是组合起来的三张卡片。无线电被接通,里面分别传来两道音色声响各不相同的声音。
“萨皮尔,有什么事情?”普通的男声。
“出了事了?”疑惑的女性声音。
“不出事就不会联系你们了。”萨皮尔说,声音在这里停了几秒钟的时间,“城市地上基地被人攻击了。”
“果然是这个事情。”女性的电子声音感叹,很好听,她说,“我已经知道了,因为我刚好就在被攻击的现场。”
“那是个很强的手术者,至少在手术的规格上,远远比我们当时进行的简陋手术要完整太多。”女性声音继续浅浅地说道,可以明显听出里面的笑意。
“那个时候还是下午一时左右,就在你现在通过无线电联系我的一个小时前,我到城市地面上的基地里去了一趟,刚好就在那个时候,她攻击了我那个基地。”她说,“可能是通过狙击镜里的视野判断出了我是手术者,当我通过弹道判断出她狙击的大概位置,并且急忙赶过去的时候,那里除了一点简单的痕迹,什么也没有剩下,包括一个子弹壳也没能留给我,所有东西在短短的时间里被都她全部整理完带走了。我在周围搜索了一阵,没有发现她留下的丝毫线索,她就那样子地消失在了我的眼皮底。我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到,更别说对方的什么基本信息了。”
无线电那边传来感叹的声音,那是重重的呼吸声,“而且狙击的距离超过了两千米,这样程度的狙击手根本就不多见,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跑来的。”
那边继续说:“等到我返回那个地面基地,人也死了一半左右。若不是我当时刚好在那里,或许也会和你那边的情况一样,应该是全部死完了吧?”
女性声音发出疑问。
“对,死完了,死的透透彻彻、干干净净。十七个人就只用了十七颗子弹,节省得很,好手中的好手,可惜却是我们的敌人。”萨皮尔回答说,声音有些郁闷,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敌人厉害。
“那你联系我们就是为了通知这件事,然后叫我们小心防备?”另位一位男性的声音,他那边管理的基地好像还没有收到这个狙击手的礼物。
“当然不是。”萨皮尔说,“狙击手最多只会在港口那边造成巨大的威胁,在地下水道网络里面,即使她的眼睛再怎么敏锐,也是没有丝毫作用的。我想通知你们的事情另有其他,我们一味地防守并不见得就能为老大拖延多少时间。今天的狙击手就是一个信号,敌人那边的军火走私商人们开战的信号。我们缩着头呆在基地里也是会被一点点蚕食,真正打起来也一样会消耗人手。哪一种情况能拖延的时间多,现在两边的天平上都还没有足够的砝码,不如、、、、、、”
“不如由我们来主动攻击?”女性的声音笑,“当然可以啊,总之一天到晚窝在基地里提心吊胆地呆着,空气又闷又难闻,还不如与他们直接开打来得爽快。我没有意见,投赞成的票。”
“我也没有意见,这两天对面挑衅得厉害。扫荡队伍在外面地损失也在增大,我们现在几乎是所有人的目标,等到他们商量好了来一次总进攻,凭我们的火力与人手,肯定抵御不了多久时间。那些人里面真正经过训练的武装队员有多少,大家心里都明白。我也投赞成的票。”
电子音里,三人的意见达成一致。那些军火走私商人们到目前为止都还是一盘散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们在试探下感觉到不对劲而快速联合、意见达成一致的时候,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就不多了。
而且那些闲散人员组成的队伍对他们来说本来就是弃子,早已经决定好的弃子,全部死得干干净净对他们来说反而要好一些。这样他们就不用为养活这些人而多花一分钱。
三人的命令在无线电联系后便被迅速传达到了所有的火力堡垒,还有地面基地。在地下水道相互试探的各个武装队伍之间,原本只是磨枪擦火,大家都在消磨对方的耐心。但是下午不到三时左右的时候,弗洛斯那边的人突然发了疯了,一队队挎着火铳的队伍全部冲出了坚固的火力堡垒。
本来大半的人前几天都是飞扬跋扈惯了的,缩了两天头的他们闷了一肚子的火气,很早就想要冲出去与那些人对着相互相害,但是上面的老大又下了严格的命令,没有任何人敢违背。于是在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发泄一下被憋住的身体,抱着枪的他们硬是成了一台台行走在地下水道里的钢铁杀戮机器。
抱着试探心态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本来大家都是你一拳我一脚地打着,这是商量好的剧本,但是突然对方掏出了一把转轮手枪指着你的头,但是你往身后一摸,连一把匕首都没有。这还不谈双方各自抱着的不同心情。天平似乎正在向着弗洛斯那边急速倾斜。
那些人打不过,手中抱着的枪在此时成了他们逃跑的累赘。往身后的水道里逃窜,留下一路尸体,双方最后实际上谁都没有占到好处,只是造福了水道里常年只能啃食垃圾的老鼠们。
卡西亚跟着前面十几个人一路跑,头顶的矿灯光线晃动得厉害,影子也跟着他们摇摆。他们身后的枪声断断续续,快要被杂乱的脚步声盖过了。
他在寻找一个有拐角,或者空间比较大的地方。
地下水道的普通高度只有两米半左右,宽度也是两米半,横截面是一个比较规则的半圆形状。但是因为很多地方是由原来最表层的矿道粗略改建而成,所以一些拐角出现得会很突兀,一些规则的空间也偶然会变得巨大,那是地下水道里大厅一样的空腔。平常就有很多人在那些地方落脚休息,而那些地方也是建造武器作坊与地下黑暗交易所的最佳场地。
这也就照成了在地下水道里发生战斗时的尴尬局面,直来直去的水道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双方发生交火,无异于两方排着整齐的队伍自杀。
快了,前面再有五十米左右,应该就是一个拐角,卡西亚回忆水道图纸,手已经紧握着怀里的转轮手枪。
身后的人追了上来,于一道道晃动的灯光下,喷出了几道连续的火舌。他们是胡乱开枪,子弹也没有准头地乱跑。几个处在最后,运气又不怎么好的人被子弹击中,身体里的力量顿时流逝,“嘭”的一声就栽倒在地上。
他们的身体因为奔跑的速度,还会在地上再滚上几圈,这才会躺在那里,慢慢感受着自己的死亡。
拐角就在前方,众人的速度在这时都猛的提升了上去。卡西亚跑过去转身,身体卡在拐角通道那里,手中的转轮手枪顷刻间就将六发子弹全部喷吐完,前方晃动的灯光应声倒下四五个人。
旁边,同样是黑色衣服打扮的两人也将身体卡在拐角合适的位置里,火铳握得很直很正。他们没有胡乱的扫射,而是使用卡西亚一样的方法,一盏矿灯就是一个人的原则来进行精确地点射。
三人的火力在此刻形成了默契的交叉,但是后面追上来的人却只会靠着身上的气势一口气将子弹全部打完。拐角处的墙壁被子弹打出千疮百孔,一块块墙皮脱落还没有掉下去,就又被接下来的子弹穿击成了碎片。
另外两人都是高手,训练有素,应该是伪装过的雇佣兵,卡西亚一面对前方顶着尸体做防弹墙的敌人进行着火力压制,一面这样想着。他转轮手枪的点射让对面根本不敢露出一点脑袋。
交战就只发生了两分多钟的时间,最后的几个人心里素质与意志力并不过关,顶不住压力站起来一边朝着卡西亚他们这里的拐角射击,一边退后逃跑。若是他们一直躲在尸体下面,可能战斗还会再多花一点时间。
标准的火铳弹夹能装四十五发子弹,卡西亚听着枪械传来的一道道连续的炸裂声音,不用去刻意听敌人换弹夹的声音,便能在他们子弹打完的那一刻收走他们的性命。
身前半跪着的两人也与卡西亚一样的反应,这些事情,都还是常人经过努力与经验可以办到的事情。
敌人一个也没跑掉。他们身体里分泌的肾上腺素太多了,活着的身体根本无法消受。
拐角那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留下,其他人都早早顺着漆黑的地下水道跑到不知哪里去了。
卡西亚重新给转轮手枪装上子弹,小心提防着身旁另外两个人,没有去管他们看过来的视线,就着记忆里的线路,去往了最近的另外一个弗洛斯封锁的地下水道那里。他要去看看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与他现在所在的这片地区一样,战斗已经全部打响?他还不知道卡拉在地面上做的事情。
现在的时间才是下午五时,但是卡西亚刚吃过中午饭没有多久的肚子就已经传来了饥饿的感觉。今天一下午的消耗远比平常多出太多,不仅仅是躲避那些亢奋的弗洛斯手下,也是因为不得不进行的战斗而消耗的脑力活动。
想要在昏暗的环境里准确地击中敌人并没有卡西亚想象的那样轻松,虽然在军部学校里的训练里也有在暗室里进行枪击训练,但是按照孛锒的话来说,那也只是训练。
在实际的情况里,还要考虑的因素还有太多。比如你训练的时候,无论是面前固定的靶子,还是移动速度变化不均匀的活动靶子,它们都是不会朝着你开枪的。两者间的精神压力与心情绝对是不同的。
卡西亚现在正在朝着另外一片地下水道网络那里前进,那里的情况他只在地图里了解过,某些细节部分还需要他实际过去走一圈来证实。探索地下水道的任务只安安静静地进行了一天,就被无常的事态发展给破坏了。
所有来到格润绿洲里的新面孔好像都没有任何规律可言,这里的情况变化完全成了一个大染缸,大家不管什么颜色的颜料都在拼了命地往里面加着,最后染缸里面会混合出什么来,大家好像都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们好像只要倒得开心就好。
或者染缸里面加了太多的黑色,不管用再多的颜料去混合调制,最后出来颜色肯定是固定了的?
没人回答,也没有人置疑,也没有人给出染缸里最后的颜色到底是什么。大家提着枪在地下水道里你追着我,我追着你,一路留下尸体,第二天就能变成白花花的骨头。
普通子弹造价再怎么贵,最多也就是镀了金属的三圣币左右一颗,而且这还是市场上的价格。如是掌握了技术,使用那些威力大,但是具有腐蚀性的火药来快速赶工子弹,成本价可能连一圣币都没有。
这些军火商人之间的战争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值钱,他们的武器都是按照成本价钱来算的,损失的最多可能就是那些训练有素的精锐手下吧。
前面又传来沉闷的枪声,在地下水道里如水**开去完全变成了噪音,一直在耳朵边上隐隐作响。
卡西亚停下脚步,前面应该有一个巨大的空腔,那里是军火走私商人布鲁尔在前几天打下建设的地盘,他买了一些蒸汽工具运输在那里,手下的工匠们正在那里加班加点地赶制弹药。
但是那里现在变成了一个战场,转过一个幅度平缓的弯道,入眼就能看见一片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红光,蒸汽机械全部都如同浴血一般,被火焰吞噬了进去。白色的蒸汽柱子胡乱喷涌着。
没有防守的人,他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敌人是顶着厚厚的半球形钢板过来的,面积很大,几乎与整个地下水道的横截面相当。重机枪的子弹打在上面全部被半球形的结构弹开,最后不是打在墙壁上,就在溅射到地面。然后敌人从钢板上可开闭的窗口里朝那里扔了好些燃烧**包,作坊里的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火药全部被引燃了,于是情况就变成了卡西亚眼前所见到的这个样子。
这个据点已经完全被毁了,卡西亚默默说了一句,火光映着他的脸,血液一样的颜色。
他觉得应该提前回去,这盘结树根一样的世界已经完全乱了,想要探寻信息情报基本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他的身后在这时突然涌过来了很多的人,那些都是他刚才过来时看到的面孔。
“怎么了?”他看着慌乱的人群问,他们的精神都已经恍惚了,脸上的表情不仅仅是惊恐,那是绝望。
“我们被骗了!”
“弗洛斯的手下顶着钢板罩子把这个作坊点完全包围了!现在正从各个连接着这里的水道一路压过来!”
“快跑,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我记得不远处就有一个出去的天井!”众人脸上难得露出惊恐以外的表情。但是不到百米的距离,卡西亚就已经提前听到了那里通道传来的激烈枪声,火舌喷吐如同长龙一样,子弹壳抛出的速度更是流水,一些来不及躲避的人被扫射过去,身体被打成碎片。
运气好一点躲避开的人朝着那钢铁圆罩子猛烈开枪,子弹打在上面发出乒乒乓乓的戏谑声响,还有一点点歇火火药一样的摩擦火花。普通子弹在它面前根本没有用,经过特别炼制,添加了诸多稀有金属来增加刚度与强度的罩子完全就是普通子弹的克星。
上面的窗口打开,露出一个细小的口子,上面是用来观察的厚厚的玻璃,也是防弹专用。从缺口里伸出来一挺速射机枪,连续起来的声音频率足有两三千次每秒,地上、墙上如同水面溅起一排泥花,子弹连成了一条线地跟着到处跑动的慌乱人们过来,一道道被污水常年浸润的黑色泥土冲天而起。线条从那些人的腰间切割过去,密密麻麻的弹孔几乎是连成了一排,他们的上半身体跌落下去,内脏全部流了出来,落地的时候,人已经完全死掉了。
所有人都怕了,几个通道里全是这样打不烂的钢铁罩子,机枪口的火舌照亮了整个通道。他们躲在燃烧着的钢铁机器后面,高速的子弹颇有一种能切开火焰的味道,交响的机械声音与音波在挑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开始有人跑过去求饶,但是那些亢奋的人根本就不会听。跪在地下的人被打成了肉泥,肉泥里混着变形的子弹头。
身后的高压蒸汽罐子还储存着海量的灼热蒸汽,制造蒸汽的机器还在往里面疯狂灌注。几个蒸汽输出口那里的蒸汽烟柱喷射开几米远。这是一个既有着焦灼的干燥,又有着沉闷的湿润的地域。
卡西亚掏出转轮手枪,那是最普通的枪支,口径点一零,他只带了一百多发普通子弹下来,原本他以为这些都是用不到的东西,也是能对付当下所有情况的东西。但是情况的变化比沙漠风暴里流动的沙子还快。
倒出弹鼓里面装填好的子弹,卡西亚摸出两颗更加精致的子弹,它们底部带着荧光蓝环。这是他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带着的东西,但是若不是特别制作出来的高质量枪械,根本就不能驾驭它们。
强行用普通枪支使用它们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一道声响在火焰传开,突兀得如同闪电,炸响声如同惊雷,声浪掀开了卡西亚周围弥漫着的硝烟与火焰,弹道切割着空气在那里留下一道明显的气流通道,喷涌跃动的火焰也在子弹旋转产生的高强度空气气流下被击出一块巨大的空洞。
这是实实在在地击穿了火焰,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劈开了流水!
子弹在空中托着一条明亮的橙红色尾巴撞击到了前方的钢铁圆壳上,两者在一瞬间抨击摩擦的声音刺激着人类脆弱的耳膜。
不可一世的钢铁壳子上多出了一个大洞,大得足以让人把脑袋伸过去。躲在钢铁罩子后面的人被继续穿击过去的子弹在身上炸开一道巨大的圆形口子,眼睛里面是死前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神色。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卡西亚手中的转轮手枪已经只剩下握在手里的枪把,其余的部分在蓝银子弹被激发出去的那一刻,就被雷贡强大无比的爆炸力量拆成了碎片。他只带了两颗蓝银子弹过来,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
他看着面前重新开始移动的那具钢铁罩子,虽然被蓝银子弹打出了一个大洞来,但是相互对于那巨大的表面积,好像并不是什么要紧的破坏程度。
卡西亚现在心里有点后悔当初没能把军部学校特制的那两把枪带过来,但是也没有人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自己只是想着过来看看情况,却无意识之中就卷入了这一场有计划的围剿里面。
但这也仅仅是有点后悔的意思,他也知道事情不是照着他的想法来进行的,就如同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带着蓝银子弹,而只用来攻击普通目标一样,他们都是为同是手术者的敌人准备的,包括手枪,包括配给的子弹,无论蓝银,还是白金。
普通的子弹与枪械就可以用来应付几乎所有的突发事件,但是这样的情况,却还是卡西亚从来没有想过的。
速射机枪枪口还在冒着火焰,他们推着钢铁罩子越来越近,卡西亚与仅剩下的几个人躲在仍旧燃烧的钢铁机械后面,眼睛里映射着火焰跳动的血红色,周围是滚滚冒着的蒸汽,空气在火焰的热量下变得扭曲起来。
但是此刻卡西亚的嘴角却往上一弯,已经想到了什么。
卡西亚几步走到这个作坊点存放材料的地方,那里还有几块被火光照射,有些发烫的薄薄的钢皮板子,虽然是崭新的东西,但是不到一两毫米的厚度并不能抵抗接下来周围几个方向激射过来的子弹洪流。可是它们接下来的工作也并不是抵抗凶猛的速射枪击,而是用来做最最基本的防御,防止空气流冲击与避免直接接触高温的物体。
他拿起一块板子,手臂的巨大力量将长度两三米的他们折叠起来,宽度也只是刚好能够挡住他的身体。然后他一脚踩下被火焰包裹着的阀门把手,那是热蒸汽机的输出功率控制杆,蒸汽的源头就是通过它蒸发水分产生的,现在它们在卡西亚的脚下被调到了最大的功率。
将身上带着的最后一枚蓝银子弹装进最后一把点一零的转轮手枪里面,卡西亚把身体窝成了一个小小的球体,躲在被火焰加热到发红的钢铁机器后面,减少最小的受弹面积。
子弹现在已经是胡乱的射击,作用跟多是威慑仅剩下的他们几个。弹头摩擦钢铁带出无数火花,然后弹道被折射到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里面。
剩下的人多少都奔溃了,他们学着卡西亚的样子窝成了一个小小的团,躲在他的身后。在他们的眼里,只有这一个人能将那钢铁罩子打出一个大洞,若是有从这里逃离出去的方法,那方法也只有从身前那一个将身体窝成一个小球一样的人身上找出来。
弗洛斯的那些手下们越来越近,面前已经化为一片火海的据点里面好像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灼热的空气正从面前疯狂涌过来。他们通过钢铁罩子上的小窗口,只能看见一片火红色的跳跃着的火焰,还有上方已经扭曲的空气而已。
卡西亚看见了几个通道里面的人加快了前进的速度,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量。等到他们所有人都快要接近这巨大的空腔时,卡西亚抬起手,最后一枚蓝银子弹从转轮手枪里激射了出去,气浪宣泄了开来,炸得周围的几人耳朵里轰鸣作响,突如其来的爆裂声音让他们的耳朵里流出血来,耳膜震颤已经是暂时失去了听觉。
然后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无声的世界,但是前方的钢铁罩子上并没有出现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因为那上面还是完好无损,并没有再次多出一个大窟窿来。
难道是失败了?他们揉了揉自己失去听觉的耳朵,眼睛里的水分也被周围的干燥空气吸干了而显得异常酸涩。周围没有任何变化,那样巨大威力的子弹居然没有做出任何有意义的事情。
打偏了?他们心里突然愤愤不平,那是一种在心里产生的扭曲情感,我们可是把希望都压在了你身上啊,你怎么能这样辜负我们!他们的嘴巴张开,入口便是涌进喉咙里面的滚烫空气。可是他们还是要在这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最后时刻,发泄处自己心中的不满。
“你就是一个废物。”他们嚷嚷,眼泪都哭不出来,“我们都是被你害死的,早知道你不行,就应该把枪交给我来,至少我还能打死几个人,来到这世界上的生命不亏本。”
“这下你也要死在这里,都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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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些话卡西亚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他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然后看了一眼前面还在往这里移动的那些钢铁罩子。他转过头来,看见自己身后窝着四五个人,他们的嘴巴还在嚷嚷,吸进去的热空气让他们的喉咙迅速充血红肿起来,剧烈的咳嗽终于打断了他们的话语。卡西亚从旁边扯来一件布满弹孔的衣服,开始把他自己的头紧密严实地包裹起来。
“想要装成死人吗?”卡西亚身后的人讥笑,“他们都会给尸体补上几颗子弹的,一圣币十来颗的东西,你以为他们会吝啬?”
卡西亚没有回答他们。
然后他们看见了卡西亚转过的头在对他们笑,雪白的牙齿整整齐齐,嘴唇在这时也依旧红红润润的,扬起的嘴角尽头还能看见两个浅浅的酒窝来。
那是胜利的笑容,也是嘲笑的小丑脸面,更是带着残忍的死神轻语一样的脸。他们看见卡西亚移动着身体,躲在他事先准备好的薄皮钢板后面。耳朵暂时失去了听觉的他们只能看着嘴唇来判断他说出的话语的大致意思。
他是在读数,众人恍然大悟,嘴唇的形状告诉他们数字为“五”,然后下面是一段简单的话——看你们后面。
他们这个时候才撇过自己的脑袋,后面是一个巨大的三四米高的黑色钢铁罐子,那是用来储存高压蒸汽用的。为了迎合阿瓦隆发明出的超蒸汽压缩技术,这些钢铁罐子的厚度比战车的防弹装甲还要厚,而且制造它们使用的材料也全部都是混合起来的高阶金属,无论是硬度、韧性、还是强度,都远是他们眼前那些移动着的钢铁罩子不可比拟的。
这种高强度的合金金属,就连卡西亚的蓝银子弹也没有能击穿。点一零子弹的威力在上面打出一个直径十几厘米的凹陷,子弹头也击穿了层层保护的钢铁合金,最后陷在了凹陷处的最核心区域。但是遗憾的是,并没有能击穿它。
热蒸汽机还在拼了命的工作,海量的蒸汽也在这时疯狂灌入到他们身后的蒸汽罐里。
凹陷在这个时候开始回复,那里的力学结构与金相组织被蓝银子弹破坏得干干净净。周围几个输出口阀门的蒸汽烟柱越喷越猛,但是输入量远远大于了输出量,储存罐子里面超负载的高压蒸汽急切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口子,于是它们找到了卡西亚用蓝银子弹打出的那一个凹陷。
那里的金属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凸了起来,它们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试图不让蒸汽突破厚厚合金金属的封锁,但是这都是徒劳的功夫。
当弗洛斯的那些手下们顶着钢铁罩子一脚踏进这块作坊的地面,当躲避速射枪械子弹的人们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平滑罐子上那一个膨胀得越来越大的钢铁气泡,而没能注意到卡西亚嘴里最后吐露出来的“零”数字时。
钢铁再也不能抑制住它里面越来越强大的压力,气泡那里突兀裂开一条极细小的裂纹,里面的过热蒸汽几乎是在这裂纹出现的同时,压力骤然下降了一个台阶,然后发生了剧烈的闪蒸现象。
事情发生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人们思考速度的极限。他们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然后瞬间被汹涌的**白色的如云一样蒸汽吞噬了进去。
罐子同时被炸成了碎片,灼热的蒸汽带着里面巨大的压力形成了海啸一般的冲击波,火焰首先被掀灭,然后是挺立着的钢铁机械开始剧烈摇晃。人类的身体如风中的叶子在摇摆着,无论活着的,还是那些残缺的尸体。
卡西亚背后的薄钢皮板子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印出了他健壮的背影。抓着身前钢铁机械的手掌上流着鲜血,皮全部破了,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白色的骨头。他的身体最后还是没能抵抗住超乎了他想象力的冲击力,被冲击的七晕八素之下,排斥反应全开的他也感觉到了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烈疼痛。骨头不知道在碰撞中断了几根,口中吐出的鲜血也不知道是第几口,周围的灼热蒸汽比沙漠里面还要炽热,皮肤上传来的疼痛感觉也很快就麻木了。最后他撞在了空腔里的墙壁上,还在翻滚中的身体彻底晕了过去。
弗洛斯的手下们也在同一时间被巨大的冲击波及到,钢铁罩子顶着他们急速往后退着,撞晕了躲在后面大半的人。他们的身体此刻仿佛被卷进了车下,在粗糙的地面上使劲摩擦,血液洒了一路。
而正是因为钢铁罩子的缘故,武器作坊那里的地下空腔完全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它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更大的有缺陷的蒸汽罐子,正在向着薄弱的地方发泄着自己体内汹涌着的力量。那个缺口,就是距离空腔顶部几米高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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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下午五时半,积聚起来的断层云让天空显得有些阴暗。
狙击镜里面已经没有了活着的生命体,卡拉移开目光,看了一眼摆在旁边的箱子,里面还剩下三十多发的子弹,这本是今天的任务。但是周围的光线已经开始变暗,城市里面已经有人打开了多彩的灯光。
“今天就到这里了,还是回去吧。”卡拉纤细的双臂撑起自己的身体,半蹲着开始整理手中的狙击枪。当她提着皮革箱子,刚走出一步的时候,视野左边多出了一道冲天而起的**白色烟柱,足足过了十几秒的时间,已经快完全消散的声音这才慢悠悠地传了过来。
当声波扫荡过卡拉狙击的那片楼顶上时,已经没有了她穿着灰白色长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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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更远的地方不能听到确切的声音,但是乳白色的蒸汽柱子如同纯白色的云一般,在那里如同初生的太阳冉冉升起。即使没有刺眼的阳光来昭示它的存在,但只要轻轻偏过脑袋,就能被十足地吸引过去。
一群人各怀着心思,虽然其中好奇心占了很大的部分。
平常比较冷清的港口偏僻地域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一辆辆代表着不同势力的蒸汽机车正火速地往那里赶去。无线电的各种频率也在空气中穿梭飞舞,事情不用经过发酵,爆炸后的短短几分钟时间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港口那里发生的事情。
卡拉距离那里足有六公里左右,过去的道路也并不是直线。到达事发地点旁边两三百米远的一座大楼顶上时,时间刚好过去几分钟,但是在面前那一个直径足有几十米宽的大坑边上,却已经站着三四十人了。颜色不一的礼车就随随便便地被他们停在了两旁的道路上,各色人员各自站成一团,正打算下去查看一下具体的情况。
但是在那里弥漫的蒸汽还并没有完全消散,仍旧如同白雾一样隐隐约约笼罩着那里,空气里也含有湿润的水汽,蒸汽烟柱现在也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耸立在天空中,越来越多的人赶了过来。
坑洞很大,爆炸中心就在坚固的水泥石板路下。现在路面完全被掀了起来,黑色的泥土被冲击力带上了几十米的高空,如同涌出的泉水溅射在周围百米的范围里,而路面坚固的钢筋水泥结构也完全被破坏得干净。周围灰白色的路面也在震动里裂开了密密麻麻的口子,大坑边缘处,连接加强的钢筋也裸露了出来,狰狞而彰显着爆炸的威力。
旁边一面是一片荒芜的场地,那里面是已经停止修建的旧址,而另外一面则是一个简陋无比的灰皮仓库,它的铁门被炸没了,仓库顶上一样是铺得满满的黑泥。一队全副武装的人从里面冲了出来,那是军火走私商人布鲁尔的手下。
卡拉这才想起脑海里地图上的标识,这里是他的地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所有赶过来的人的疑惑。
卡拉把皮革箱子放在身边,她没有组装自己的狙击枪,只是把光学锚准镜拿出来扩展自己的视野。视力再怎么好,隔着两三百米远,也只能看得一个迷糊大概。
瞄准镜里,坑洞就像一只破碗,底部被清空了,那里应该是爆炸的中心。边缘处是一堆破烂的黑色蒸汽机械,大都被黑泥掩埋了大半机体,黑色泥土里面,隔着几米的距离,就能看到一具一具残缺的尸体,他们身上沾满了泥土,身上的弹孔依稀可见。显然,他们都是爆炸前就被人用枪杀死了。
而爆炸的原因也很清楚,周围没有一丝火药硝烟的味道,只有一点淤泥的腐朽气味,是蒸汽储存罐充当了火药的角色。
但是什么原因让安全程度极高的蒸汽罐子爆炸了?
工匠们不正规的操作?可是武器作坊里面再怎么简陋,基础的报警装置也是应该有的。可惜他们不知道这些设施很早就被火焰烧毁了。
除了不正规的操作,还能有什么原因?他们细数自己脑袋里对各种蒸汽机械少得可怜的知识,冷却液体进入了蒸汽系统里面显然是不可能,但是除了这一个可能,还会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子弹把蒸汽罐子打破了?普通子弹打在上面绝对是不痛不痒,最多擦出几条白痕。而白金子弹可以在上面打出些许凹陷,但是白金子弹的巨大威力在它的面前也仅仅如此了,想要破坏掉一个完整的高阶金属罐子,除了运送到高级蒸汽工厂里面使用专业的工具切割,他们再也想不到其他的方法。
而且即使人为破坏,首先受到伤害的人也肯定是破坏者,他们真地想不出爆炸的原因究竟会是怎样。
白雾在最后几十秒里完全消散,他们看见了破碎的零件,那是传送履带、中心轴、齿轮,还有机座铁皮外罩等等。经过火焰烧灼变成了黑色的他们全部成了废铁,现在挤在边缘处。
仓库那里出来的人看到眼前这样的景象,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这里就是他们自己的地盘,然而现在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自己的武器作坊被人炸上了天,里面的人死了不说,花钱买来的制造机器也全部成了废铁。而最关键的一点,他们从头到尾就不知道这件事情。若不是爆炸地点就在他们仓库前,再加上他们自己的铁门也被炸没了,他们可能现在还在仓库里面该睡觉睡觉,该喝酒喝酒呢。
爆炸的坑洞里面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至少在他们的眼睛里,全是残缺的人体,完整的尸体也不多见。而且可能也没有什么普通人能在这样巨大威力的爆炸里存活下来了。
一群人围着大坑站着,看着面前被翻开的黑色泥土,还有周围的同样站着的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看见了各自脸上的迷茫与无奈。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着仓库方向那里布鲁尔的手下,他们脸有些红,各处传来的视线是火辣辣的,这是在寻求解释的眼光。可是他们同样是不明真相的看坑群众。
有人开始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下坑去,周围的泥土有些湿润,很松软,脚印有深有浅,一脚连着一脚。上面的人静静默默地看着,下去的人额头背后渗出冷汗,脚下泥土里面不时能踩到柔软的尸体,周围也出奇的寂静,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它们已经失去了平常惯有的规律。下面的空气更加湿润,这一会儿,他的眉毛上就沾满了水,脸庞上也变得湿漉漉的。
下去的那个人感觉自己有些紧张过头了,也觉得自己逞强下来有些欠考虑。但是上面的人都看着自己,现在上去未免有些丢了脸面。自己腰间还正撇着枪呢,谁敢来冒出来,就算是鬼,他自信自己也能几枪崩了对方的脑袋。
不能上去,自己的脸面可都赌在上面了,他想。
前面的泥土突然动了动,他心脏一紧,感觉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连忙去拔枪,手有些抖。
然后一只穿着不知什么颜色衣服的手突兀伸了出来,血肉模糊的模样。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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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沾满了黑泥,挺直得如同钢铁,上面还可以隐约看见鲜血的痕迹,就这么突然从泥土里伸了出来,而且下面的泥土也在慢慢拱起来。
泥土下面埋着人!
走在手臂前方的那人被吓得一个踉跄,脚下泥土本就湿润松软,他一脚踩滑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手枪也顺势掉在了身边。连忙捡起枪,直直瞄准前方,本来下来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慌张,现在在被这么一吓唬,他捡起枪就对着面前伸出来的手臂连开了数枪。
隔着几米的不远距离,可能是心脏跳动与呼吸已经完全被打乱的原因,还有发觉到了自己已经变得火烫的脸的缘故,几颗子弹“突突”地全部从手臂边上飞了过去,等到他冷静下来时,打出的几颗子弹也没有一颗能擦着那手臂的边。
这脸丢大了,他把枪收了回去,背上的冷汗好像都要被自己发热的身体给蒸发干净了。感觉到四面传来的嘲笑视线,他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才好,否则自己这脸面怎么也是找不回来的。
他站了起来,呼出几口气,坑道边上又有几个人下来了,开始往他这里走来。于是他想着快步走过去,那里的泥土已经拱成了一个不小的土包,被埋着的人也想早些从掩埋的泥土里面出来。
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一个侥幸在爆炸里面活过来的人而已,看我过去把他挖出来,他给自己打气。
他把双手伸进泥土里面,果然抓住了衣服一样的东西,弯着身体的他猛然一用劲,但是泥土里面的东西好像是一具钢铁机器一样,重量比他以往搬过的子弹箱子还要重,这一提之下,竟然只是将下面的东西提起一点点的距离。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最后不得不放手,下面埋着的人不知怎么了,真的太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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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亚的意识终于恢复了过来,但是也只是一片模糊的状态。全身各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身体的状况在这一刻达到了最差。他感觉自己是被埋在了泥土里面,但是好在泥土很松软,还能进行最基础的呼吸。
还死不了,他喃喃自语,但是一个音节也没能吐出来。
自己的计算失误了,他知道,最后还应该把武器作坊的空腔再计算进去,并且还要考虑那些圆形防御罩子堵住地下水道的因素。可是当时自己也是有些心慌,只是单纯想着使蒸汽罐子爆炸来破坏当时的情况,企图从中找到一条逃生的路。但是结果却与自己的预计差了太远。但是活着就好,这是他现在最大的安慰,自己的母亲妹妹还等着他风光回去呢,就这样死在这里未免有些仓促了。
他好想在这时爽快地笑出来,但是眼角却全是眼泪。在高温的蒸汽里面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身体如同滚筒里面的水一样,在空腔里面随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疯狂转动,他只能用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头,避免因为碰撞而受到致命的伤害。但是最后他还是晕了过去,身体被冲击力抛起来了,如同秋天落下的只能随风飘动的枯叶,什么也做不到,最后掉到了哪里就是哪里,一切都被风提前安排好了。无助的感觉太过于可怕,远比黑夜的空寂还要能吞噬人的意志力。
伸出手就能感觉到外面的湿润空气,说明自己并没有被埋得很深。很想站起来,但是手臂与腰部的力量还不能支持他现在做出任何的动作。
泥土的黑暗里,他感觉有人用双手抓住了自己,想把被埋着的他提起来,但是自己的体重已经属于异常的状态,第一阶段前期让骨头的密度与各部分肌肉的强度增加了太多。那双手放弃了。
卡西亚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休息,身体里面的完美进化物质正在疯狂地修补破损器官,新鲜血液也正源源不断地重新补充到失去大量血液的循环里面。
皮下组织里、各个内脏器官周围、腹部网膜下、大腿以及臀部处储存的不多的脂肪现在也在大量的消耗,如同蒸汽锅炉房里面每时每刻都不会熄灭的煤火,每一寸能被转换成能量的东西都在消耗,而完美进化物质就是他们的催化剂,让这燃烧速度加快了十倍百倍不止。
从昏迷到现在醒来短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卡西亚就感觉到了身体里面正在渐渐恢复的力量,但是与之相对的,自己的体重也在这同样的时间里,不知道减轻了多少。因为他能无比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少了些什么来。
他的身体好像正在进入枯化状态,物质转换好像有点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了,同化的完美物质正修复着他的身体,但是这只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不从外部摄取能量,自己就会被自己消耗死掉。
我必须站起来,必须要尽快给自己注射镇定剂才行,卡西亚心里在嘶吼着。排斥反应消耗了他体内太多的能量,身体里每一寸血肉都饿得张开了嘴巴,它们快要相互吞噬了,这就是军部学校老教授们口中的枯化,没有及时注射镇定剂,结果就是自己被自己消耗得死亡。
他挣扎着挺起自己的身体,腰部与手臂多少恢复了一点力量,但是还不够。
这时,卡西亚感觉那一双手又抓住了自己,体重已经变化了不少的他被轻松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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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的那人这时已经休息够了,他深呼吸了几下,看见身前的土包正在一点点往上拱起来,知道是里面被埋着的人也在挣扎着出来。于是他也不在边上偷懒,这脸面还得靠自己捡回来。
他照着刚才的样子双手伸进泥土里抓住里面埋着的人的衣服,憋足了劲准备一口气把人给托出来了。但是这一回,气还没完全吸进自己的肚子里,一个人影就从黑泥里翻出,刚才子弹箱子一般的重量好像是他的错觉,手中的重量感觉只是比普通成年人重上那么一点而已。
刚才果然是自己太紧张了,他摇摇头感叹,自己还得多加锻炼才行。
埋着的人被他从泥土里面拖了出来,全身包括脑袋那里都被衣服完全包裹了进去,上面是腐烂味道浓重的黑泥,这个人的整个后背都陷在了一块折叠起来的薄钢板片里面。韧性十足的钢板片显示出他健壮的后背轮廓。
更多的人来到他的身边,他们商量着把这人抬了上去,放在一块比较平整的水泥路面上,有人过去绕下了包裹着他脑袋的烂衣服。
是一个很普通模样的人,只是脸上全是鲜血,眼睛也是通红色,眼白里面全是血丝,瞳孔也是时聚集时涣散的状态。
有人在他旁边说话,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应该是暂时失去了听觉,毕竟这样侥幸地在爆炸里面活了下来吗,简直就是奇迹。”
“对,就是这样。”有人赞同。
“那他怎么处理?现在这样子的状态,也肯定问不出一点事情来。”有人提出自己的问题。
“应该先找个医院让他住进去,等到状态好了在说以后的事情。”
“那谁来?”
围过来的众人一下子沉默了起来,谁也没有说话。爆炸的事情不大不小,但是他们谁也不想放手。
在这时有人从后面跑了过来,“格润城的驻军来了!”他晃了晃手中的无线电,这是格润城里被他们收买的人再给他们通报消息。意思是不管什么事情,在他们的驻扎军队赶到之前,要么赶快做完,要么赶快离开。
“还有两三分钟的时间,他们已经到了港口区域那里了。”旁边有人在提醒着。
可是围着的人还是一副各自相互提防的样子。
“既然大家都相互信不过,而且这事情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或许没多久,关于这爆炸的原因就被人传出来了。所以、、、、、、”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这压抑的沉默开口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把他交给格润城的驻军?”
“对,快点决定吧,不然等到那些官员来了,我们也一个都跑不掉。他们可不管你到底犯没犯事,想来你们老大那里都提醒过我们不要和格润城的管理者搞上关系吧。”
又是一阵沉默,催促的声音越来越急,终于有人顶不住压力,几步跨上礼车,启动了离开。有人开了头,这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所有人怎么来的怎么离开,布鲁尔的那些手下们也见事情不对,被炸开在一旁的铁门都没有管,又匆匆躲进了灰皮仓库里面。
大坑边上,一下子又变成了原来的状态,寂静无声,老鼠也全部远离了这里,恍若所有的人都没有来过。
然后,在那些人离开不到十几秒的时间,他们抬出来的那个人缓慢站了起来,眼神迷茫地看着远方,脸上的鲜血还在一滴滴落着。
卡西亚一个人注视着这个失去了声音的世界,平衡感有些失去了,眼睛里的景物也模糊了。他看着围着自己的人一个个离开,他们嘴巴张着,受损的视力让他不能看着别人的嘴唇来猜测意思。但是看到他们匆匆离开的样子,想来自己跟着离开这里也是没有错误的选择。
可是当他朝着一边长满荒草的建筑旧址缓慢挪动脚步没几步远,直觉里面,就感觉到了周围传来的危险感觉。
“自己被当成抢夺的猎物了。”他继续一步没一步地挪动着,嘴巴微张,但是还是没有一个音节能吐出来。然后他把手放进怀里,那里贴身放着四管镇定剂,荧光蓝色。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全身舒适的感觉让卡西亚现在就想要活活生吞一头龙类下来,虽然他没有见过它们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当初的诺儿也该是我刚才那样的状况吧。”卡西亚模糊见到了前方出现的几个人影,嘴巴张开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没有对他们的出现做出任何表示。
他闭上了眼睛,似在回忆重列上与诺儿极为短暂的记忆,“当时的她也许比现在的自己还要无助,没有镇定剂,没有充足的食物,只有每一天不多的温水与味道并不怎么好的面包。除了靠着睡觉休息来恢复不多的体力,没有任何办法来改善当时的处境。”
“诺儿现在在哪里?”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荒野上的建筑旧址上,几个人相互堤防着却又隐隐站成一个圆圈,将卡西亚包围在了里面。
卡西亚松开没有了皮肤的手掌,它好像被铁刷子刷过几遍,上面满是细密的红色肉丝,毛细血管已经被堵住了,鲜血没能再流出来。四枚镇定剂空管落在脚边没有绿意的草地上。
名为“镇定剂”,其实全部都是龙类血液里面提取出来的完美进化物质。在通过手术获得了超越常人的能力同时,肯定会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失去。交易的天平永远都是平衡状态,更不用说军部学校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战争机构。
他们从进入生物楼地下实验室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辈子都要成为那个小小的装着荧光蓝色镇定剂管子的奴隶。多少人能在最后活着跳出这个无形的牢笼,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统计,没有人记录。或许在军部学校的超级分析机里面,会有几颗精致的齿轮组合来代表着相关的资料记录,但是他自己也不是程式员,并不能入侵那样复杂的齿轮组合机构。
可能里面还会有诺儿的相关信息,就连自己脑海中印象快要消失的父亲,兴许都能被找到。他闭着眼睛,嘴角露出笑意,浅浅的酒窝里面好像盛满鲜血的红色小泉。
“自己现在想这个做什么?”卡西亚摇摇头,思绪在一瞬间回来了。
他睁开眼睛,红色的眼白变成了金黄色,黑色的涣散瞳孔再次成为了跳跃舞动的火焰,深红色的十字瞳孔里面是比鲜血还要妖异的浓郁颜色,触目惊心,映射进去的东西都被它镀上了属于它的光芒。包括了眼睛视野扩散出去的近乎半圆形状的视野,也包括那几个猛然向着他冲击过来的人。他们同样燃烧着十字瞳,同是手术者,两者见面,不是朋友,好像就一定会是对立面的敌人,最后大家都会为了都市传说拼杀,现在先埋葬一个只是以后杀戮的开端而已。
“拥有十字瞳孔的人必将相互残杀,无论敌人还是伙伴。打上了它的烙印,即便不是你们自己自愿,但是直到你死亡,这场持续了几百年的杀戮盛宴依旧不会有消停的迹象。你自己唯有拿起腰间佩戴的利剑,才能捍卫你自己的生命。”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被孛锒教练说中了,是他提前预测到了这些事情?当然不是,只是他比我提前经历了这些事情而已,那些话都是以往的经验罢了。”卡西亚笑着。以前他还觉得孛锒就是一个话唠中年大叔,但现在看来,却是一个粗糙之下有着精密构造的睿智老师。
手枪没有了,子弹没有了,剩下的只有腰间紧紧佩戴的匕首,冰冷与安静,沉默与坚韧。血肉模糊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它,痛觉并没有传过来,神经因为频繁的电感传送而有些懈怠的感觉。
“来吧,即便我现在是一个人。”卡西亚张开嘴巴说话,雪白的两排牙齿成了红色。
前面的景物变得清晰,听觉暂时是不能恢复了,视力的捕捉能力与视野的宽阔将是卡西亚能否逃出包围圈的关键。来到这里的手术者只有六个人,他们的手术规格不是完整,各项身体能力数据肯定会多少有些缺陷。
而且,他们身上没有抑制管,身体状况可能比十六根抑制管的他自己还要差,有机会。卡西亚的身体很亢奋,镇定剂的效果就像给快要熄灭的火焰加上了新的燃料,现在正燃烧得旺盛,那是生命的火焰。
前面一人拔出了手枪,纯黑色,规格比普通手枪大上一个号,枪口正对着卡西亚的脑袋。
“白金。”卡西亚脑海里判断的讯息一闪而过,倾斜的脚步带着身体移开,子弹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去,那里能感觉到一丝子弹摩擦空气的热量。
其余五人的速度也很快,百米速度在爆发下能达到三四秒。他们没有使用枪械,近距离拼杀想要锁定同样是手术者的人,除非枪法真的了得或者身体被限制在了极小的范围里,否则以十字瞳的动态视力,捕捉枪口的射击点来判断子弹的弹道,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普通人尚且能将这样的事情做到很好,手术者则更加擅长这样的技术。
卡西亚折身就跑,几个人都很默契,现在将矛头全部对准了他。
他只能寻找机会挑着落单的人打,匕首虽然不是他的强项,但是使用起来却也比这些走私商人靠金钱制造出来的半吊子手术者们好很多。
一个人找出机会突击到了卡西亚的背后,手里握着厚实的战术刀,放血槽彰显着它粗糙却又精密的矛盾美感。刀尖对准了卡西亚的后背心,就要落下时,从侧方传来了不详的空气颤音,他撇过的眼睛看见了几条从高处激射而来的错落有致的空气弹道,将自己后退的路封得死死的。
连忙闪身往前靠一点,但是身体移动的精度还是差了一些,一枚狙击子弹擦破了他后背上的衣服,在那里留下一条血痕。然后他的注意力放回眼前时,眼睛里一瞬间之前的后脑勺影像变成了一张布满鲜血的脸,一把冰冷的匕首正从他自己的心脏里抽回去。
心脏处的肌肉自动迅速收缩,但还是不能抑制住高压血液喷射出来的**。
仅仅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血液系统里的压力就下降了一个阶段,他感觉全身无力,若是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或许还能有救。但是卡西亚没有给他机会,在刀抽出心脏后的一刹那,刀刃划过弧线又割破了他的颈动脉,鲜血如同喷涌的蒸汽烟柱,不到半秒的时间就让他流出了四分之一的血液。
战斗还在继续,但是他提前倒在了地上,五六秒后便彻底死去了。
卡西亚从那里抽身出来,虽然听不见传过来的枪声,但是他知道卡拉就在这附近。六人的包围撕开了一条口子,卡西亚借着机会立马往那里跑,拖着五人寻找个个击破的机会。身体还能在抗住一会儿,排斥反应全开让他力量如同澎湃的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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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又给狙击枪上了膛,瞄准镜里,卡西亚的情况很不好。虽然速度、力量与刀法相对于其他人都很不错,但是他的脚步很乱,失去了听觉的他几乎没有了本应该完美的平衡性,在剩下的五个人包围下,落败死亡也只是一刀的事情,发生的时间比一秒钟还要短。
狙击枪已经被他们注意到了,接下来想要再次用普通子弹锁定一个人的身体会变得更加困难。可是她带着的白金子弹只有十颗,加上普通子弹不到四十发,情况并不是偏向他们这边。
而这时一人脱离队伍,竟是向着她的方向疾驰而来。
卡拉嘴角拉出弧度,她认出了那一个人,是下午在弗洛斯地面基地上偶然遇到的手术者。没去管尚且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的那名年轻女子,狙击枪继续在远处帮着卡西亚减轻压力。
这可是她重要的盟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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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空气弹道过来的狙击枪子弹让卡西亚心里多少有些放松。他自己并不是黑暗里的孤灯,有卡拉在旁边不时牵扯着,五人压在他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了许多,在不断躲闪的过程里,也能抓住一点点机会进行凶猛的反击。
但是卡拉那边或许会有些麻烦,他的思绪一闪而过,周围的四个人便又扑了过来。
离开的那个女子是一个不错高手,卡西亚虽然只与她交手过几招便抽身离开,但是在那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里,他感觉自己面对的压力一下子就增加了许多。这是对付其他五个人不曾有过的感受,那是源于卡西亚心里面最纯粹的直觉。如同野兽们对危险怀有的天生的嗅觉一样,卡西亚看见那个穿着深灰色战斗服女子的时候,这种也感觉尤其强烈。
躲闪的间隙里,卡西亚眼角瞟过卡拉那个方向,奔跑过去的女子速度完全爆发,变成一条行走中的黑色影子,可能只不到十来秒的时间,就能到达卡拉那里。
必须抓住这十几秒的时间想办法再消耗掉面前的两个人,否则等到卡拉与那名女子碰上,她也不会再有支援自己的机会。卡西亚脑海里过滤着与这几个人刚才交手的信息,努力寻找他们身体动作上的缺点与不足来加以致命的攻击。
面前的四人好像也是这样的打算,狙击枪的子弹太麻烦,一旦被几颗连射出来的子弹弹道锁定了位置,结果很有可能就是一瞬间的死亡。他们没有逼得太紧,已经有人过去拖着狙击手的行动,只要再等待十几秒钟的短暂时间,便能在接下来好好戏耍已经跑不掉的猎物。
时间过去两秒钟,卡西亚主动逼近左侧游走不定的人,脑海里他的腿并不怎么利索,爆发出来的速度在几个人中最差,而自己的优势正是在于排斥反应带来的暴走效果。
速度在这个时候猛地一提升,全身脂肪几乎被消耗干净的卡西亚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器官在剧烈的摩擦。被体肌肉紧紧固定住的断裂的几根肋骨那里也经过数条神经,一刹那间就传导了无数代表痛楚的电信号。
大脑里正在发生剧烈的放电感应,一点点闪亮的电感信号透过无数连接起来的神经细胞将信息快速下达到身体各个执行组织。失去很多重量的身体在这个时候竟有点轻飘飘的感觉,好像随风而动的羽毛,轻盈但是不失去利落。他三步就跨到了那一个脸色变化的人面前,血红色的牙齿露了出来,卡西亚眼睛里面的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躲不掉的!”
卡西亚的判断还是有些失误,他没有将自己减轻的体重计算到影响速度的原因里,以至于来到面前那个人的身前时,匕首还完全没有挥出去,身体也停不下来。于是卡西亚就这样侧着身子,以他自己山岩一样的肩膀直接撞击到同样在飞速后退的人的心脏位置。
两人紧贴着一起飞出去,卡西亚身体压在那个人身上,在两个人身体同时落地的时候,一颗狙击枪子弹已经计算好了他们落地的时间与地点,准确无误地陷入了那个人的脑袋里面。
卡西亚在地上滚了一圈半,狙击子弹让其余三人心悸,但他们还是怒吼着扑了过来,两人手上是刺剑,一人是战术短刀。
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回转了一圈,落地的卡西亚重重跺了一下脚,然后迅速无比地踢向迎面使用刺剑奔来的一人的下巴。
那人急忙稳住身体,在这一个于他们眼睛里已经是濒临死亡的野兽身体里面,有着远超他们的力量速度与技巧。野兽的眼睛里面是疯狂的火焰,接触到那双看过来的眼睛时,他感觉到了身体里传来的危险信号。
他停下脚步,带着巨大惯性与动量的身体在卡西亚面前死死刹住,如同一道汹涌滂湃落下的巨大瀑布,却突然戛然而止的味道。骤停的他身体有些不可抑制地稍稍往前倾斜,但是在他的计算里,这刚好在卡西亚踢过来的那一脚边缘处。
可是危险并没有消失,反而在这一刻达到了峰值,如果有闪烁着红光的警报器,这个时候的蜂鸣声一定可以震碎普通人的耳朵。
“我到底遗漏了什么?”那个人的身体停泄在了那里,脑海里飞速过着所有的信息,不明白自己哪里没有考虑进去。
从斜下方踢上来的高位踢就要擦着他的下巴飞过,他的眼角终于在此刻不可遏制地跳动。
踢上来的黑色鞋子上有些泥土,鞋带子被使用者绑得紧紧,一节灰白色的藏剑突然在这个时候被鞋子里面的机关弹射了出来。
“啪”
这是骨头碎裂的脆响,声音如同挂在房间门上的铃铛。卡西亚一脚踢碎了面前那个人的整个下巴,十几厘米长的藏剑已经从下颚处直直穿击过了大脑,一节沾满些许红白混合物的剑尖露在这个人头发不多的头顶上。
收回这只脚,落地的时候,另一只脚从下盘横扫,鞋子里的藏剑逼退剩下的两个人,卡西亚乘此机会将匕首换成了脚下尸体手中还紧紧握住的刺剑。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重量,熟悉的长度,还有熟悉的锋利度,这是一把标准的刺剑,还配有硬木的圆盘形剑格。
深深喘了一口灼热的呼吸,卡西亚的身体现在就是一个正在高速运转中的蒸汽机械,额头与手背上怒张起来青色血管,呼吸沉重如同气阀门开关,脸上是疯狂的笑意,手上握住放正的刺剑上没有一丝鲜血,只有刺眼的寒光。,
十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剩余两个人停下了没有规律的闪避动作,狙击枪的子弹没有再飞来,那边的战斗也已经开始了。
“你跑不掉的。”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他拿着刺剑,吐出一口闷气,冲击过去。
卡西亚看着那人的嘴巴,摇了摇头,他自己就能闻到自己嘴巴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道,“但是我就没有打算跑。”
他说:“那只能算临时躲避。”
话音没有落下地面,化为无形的刺剑在空中交汇在了一起。两人的手臂挥舞成了残影,空气在一秒钟的时间里被切割开几十次,碰撞摩擦产生的火花如同天空中一片聚集起来的繁星,密集但又各自闪耀着不同的光芒。
“还是太慢了。”卡西亚刺击的速度猛然提升,他在军部学校训练的最终成绩是每一秒刺击五十六次,面前的这个人刚好能达到他自己的最高成绩。
可是那个时候自己的眼睛还是黑色与白色分明的状态,这样第一次使用十字瞳孔来与人拼杀刺剑,还真是第一次。
他现在的成绩是每一秒钟九十七次!
眼睛,脖颈,躯干上对应的内脏位置,各部位脆弱的动静脉结构,还有敏感的下体部分,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下,卡西亚就将这些所部位从上到下逐一用刺剑全部刺击了通透。
面前的人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漏水的筛子,鲜血在体内压力作用下正在从每一个一厘米大小的伤口里流出来,枯黄的草地就这样得到了久违的浇灌,干渴的土地一定会铭记这份恩惠。
两人交手时间实际不到两秒钟,等到卡西亚环视四周的时候,最后一个人已经跑出去五六十米远。他怕了,在看到卡西亚捡起刺剑的那一刻,身体上气息陡然变化的时候,他就萌生了逃跑的想法。
这哪里是什么濒临死亡的猎物,完全就是浴血后重生的猛兽啊。
他速度飞快,这个时候还不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卡西亚默默注视着他逃跑的脸,那张脸上的嘴巴在动着。
“小心另一边、、、、、、”卡西亚说,喉咙很难受,沙哑的声音没有传多远,他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嘴唇形状完美符合每一个字符的意思。
但是卡西亚的良苦用心他注定理解不到了,回头的时候,一枚子弹刚好击碎了他的脑袋,整个全部炸没了。这一次身体没有挺立在那里,而是向前翻滚了几圈,在黄草地上拖出了一条奇形怪状的图画后,这才停下。
“、、、、、、飞来的白金子弹。”卡西亚接着把没有说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说完。眼睛里的十字瞳退去,眩晕感觉一瞬间涌了上来。张口吐出肚子里已经凝结的血块,平衡性彻底失去了的他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再也没能站起来。他强行让眼睛睁开,最后还是昏迷了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卡拉走到床边拉开窗帘,外面没有刺眼的阳光,这几天都是阴沉沉的天气。
有很多人说黑尘暴要来了,卡拉也觉得是这样,敏锐的感觉器官让她可以捕捉到气压的细微变化,这几天流动的风已经说明了事情正在朝着人们说的方向发展。
卡西亚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曾经血肉模糊的手掌被缠上了白色的纱布,里面有各种药水混合的味道。其他的小伤口也被清理消毒过,三天时间里,在身体的自动修复下,它们都基本愈合了。
“你的伤势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重。”卡拉在一边坐着说,她的瞳孔里面,卡西亚的眼睛耷拉着,脸色苍白,红润的颜色褪去了很多,人已经瘦了整整一圈下来,“最大的问题只是流血过多,然后就是两只手掌破损了,还断了几根肋骨而已。当然,内脏器官之间的摩擦可以不算进去,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
卡拉在一旁轻描淡写,卡西亚认真听完只能点点头。
“你怎么卷进去的,我是说那天的爆炸?”看到卡西亚眼睛里慢慢恢复了应有的神采,卡拉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兴趣。
“还能怎么样,就是高压蒸汽储存罐子爆炸了。”卡西亚说,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当时的决定是多么鲁莽与疯狂。若不是自己的身体经过手术,当时的情况足够自己死掉几百次了。
“、、、、、、也算是无缘无故就卷进去了吧,毕竟当时那些人的状态亢奋。”卡西亚讲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连着早上发现的学生队伍被人全部杀死,然后伪造痕迹的事情也被卡西亚提了一下。
卡拉一面点着脑袋,一面也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两人都抿着嘴巴,沉默了一阵,只有卡西亚沉重的呼吸声。
“这三天有什么事情发生吗?”还是卡西亚开口打破湖面。
“发生的事情多了,情况变化一天一个状态,那些走私商人们大概都是疯了,也有一些人混在里面故意引导局势,三天不到的时间几乎把地下水道网络从里到外翻了一遍。”卡拉说,样子有点小兴奋。
卡西亚觉得这成果里面肯定少不了她的功劳。
“弗洛斯的那些火力堡垒在昨天被军火走私商人们集合起来的队伍全部打破了,那些集合起来的杂牌队伍里面,昨天也不知道混进去了多少学生队伍与实力强劲的雇佣军来帮忙,不然想要攻下要塞堡垒一样的火力点,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总之弗洛斯早就下去了矿道里面,留在地面上与地下水道里的手下都是幌子。”卡拉说,“我们都被弗洛斯骗了,他当初的计划可能就是靠着那些弃子尽可能地为他拖延时间。”
“现在我们不用再到地下水道里面去转悠了,弗洛斯的那个入口已经成为了公共地方,大家都把目标放在了新出现的矿道里面。”卡拉接着说,“我们的目标诺力达就藏在里面。”
“任务终于有点眉目了。”卡西亚叹了口气,有些失落,“感觉这几天的工作好像都白干了。”
“当然没有白干,你与那个胖子费斯顿的交易我去帮你完成了,局势也进一步清晰了起来,你有时间也可看看这些学校学生队伍的基本情况。特别是苏诺尔特学校的人,他们和我们的目标一样,以后可能要小心堤防他们。”卡拉没有安慰的成分,“而且若不是你引起的那一次蒸汽爆炸,可能现在我们大家都还被弗洛斯蒙在鼓里呢。”
卡拉笑,“没有你杀死的那几个手术者,不从这些吝啬的军火走私商人们身上挖掉一块肉下来,他们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天后就集合起来,一口气吃掉了弗洛斯全部的地盘势力。否则这件事情还会再拖上几天才会有新的转机。”
“而且这一次双方都伤亡惨重,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弗洛斯那边只逃掉了一名叫萨皮尔的小首领,身边的精锐部队全部死完了。而走私商人临时的联合军队这里,普通手下的数量暂且不说,他们各自势力里面的手术者们也在昨天的围攻战斗中死了不少。有很多都是学生经过了仔细的伪装,然后藏在混合队伍里面从背后放冷枪导致的。他们以后肯定会是我们的敌人,现在先消耗一点主要实力,对我们以后的任务多少也是不小的助力。”
卡西亚点点头,脸色慢慢恢复一点颜色。
“对了,在昨天进攻的队伍里面,我碰到了克里琴斯,那个大个子。”卡拉突然想起来,比划着手来形容说道,“他们的情况并不怎么好,现在队伍里还剩下四个人,而且古斯丁也早在五天前就进入到了矿道里面,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但是克里琴斯他们发现了古斯丁留下的特殊记号,他们说应该是古斯丁发现了更加重要的事情,必须要离开弗洛斯作坊下的入口那里,不然也不会不提前在里面接应他们了。后来我们商量着各自准备好后,三个队伍汇合在一起出发,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当然,前几天的行动你不用参加,好好养伤吧。以你的治愈能力,再辅以药物治疗,肋骨完全接合起来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卡拉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工作暂时全部交给我。”
“这几天谢谢了。”卡西亚点头,脸上满是诚恳。
“不不,这不是免费的,就先当做一笔账记在这里。我以后还指望着你能救我呢。”卡拉笑着说,嘴角的弧度有一种让人舒适的感觉。她话语的意思含糊不清,卡西亚猜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就看见她走出了房间,随后门被轻轻拉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