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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大人,淮右无意对舒州用兵,我们也没有理由对舒州用兵,这一点请放心,淮右是坚决服从朝廷令旨,不可能超越自身权限。”
侯晨振振有词,言语激昂。
段年有些厌恶的看着这个说得头头是道的家伙,强盗之意掩盖在滔滔不绝的话语中,何须如此?
难道说真以为舒州人都是傻子么?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知道对方是有为而来,而且胃口恐怕还不小,但段年还得要硬着头皮和对方周旋。
主公暂时不还不能出面,否则一旦摊牌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只能他这位行军司马来出面斡旋。
说了这么久,他已经能听出对方话语中隐藏的意思了。
把借口推到蚁贼身上,未免有些牵强了,虽然蚁贼的确还有一部在枞阳一带未曾渡江,但是之前这几个月淮右军,也就是以前的浍州军在干什么?全无知觉的模样。
这个时候却突然跳出来,要出兵清剿这帮蚁贼了,要追回他们在寿州的掳掠所得了,这显然是要把损失的帐记在舒州身上。
想到这里段年就觉得恶心,这帮淮右军来人,真是不顾吃相,几乎就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了。
口口声声说要借道舒州清剿,问题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帮人现在吞下了寿州,谁敢让其踏足舒州,没准儿就成了假道伐虢了。
只是这家伙却始终扭住蚁贼不放,称蚁贼已经在舒州逗留数月,舒州军却始终在皖水一线逗留,无力驱赶蚁贼南下,淮右军愿意借道而过,助剿此獠,顺带追回部分损失。
问题是对方有这么好心么?怕是要找弥补损失的机会才是目的吧?
段年白皙的圆脸上掠过一抹忧色,但很快他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这帮人面前,他不能暴露出自己的心绪。
他还需要摸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哪怕能大略知晓对方的意图,但是他还要试探对方的底线。
“呵呵,侯大人言重了,我们舒州没有如此想法,江大人乃是光浍寿防御守捉使,和我们舒州也是近邻,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会请求朝廷和防御守捉使大人予以支持,但就目前来说,我们舒州的情况平稳,尚无需要帮助的地方。”
段年尽量让自己的脸上的厌恶之色收敛起来,让自己显得更为淡定平和。
对付这种恶邻,他并没有太多的经验,舒州历来就保持着中立,不卷入周边形势变化。
无论是当年杜家吞并蕲黄,还是一江之隔的江州战乱,亦或是东南面的宣州变幻,舒州都是这么不偏不倚的保持着中立,当然能保持这份闲适,也和周家的同支在吴国朝中颇有影响力有很大关系。
但现在这种局面已经逐渐被打破了了,当下吴国国内剑拔弩张,内乱在即,江都周氏能否自保都难说,哪里还有精力来过问舒州这个同支。
这种情况下,段年不得不考虑如何尽可能的让舒州周家能够在即将到来的波澜中生存下来。
北面这个邻居看上去咄咄逼人,但是段年仍然不太看好对方。
名义上是独揽三州之地,但实际上只有两州,寿州据说也是被其偷袭得手,这等毫无底蕴的新兴藩阀,在段年看来,兴许就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结局未必就有多好。
虽然舒州军事力量单薄,但也不至于要依靠对方,更不宜轻易将自身命运与其绑在一起。
只不过对方现在表现出来的架势却让舒州有些难以推托,段年吃不准对方是真的寻衅滋事,还是只想要打一笔秋风?
段年觉得是后者可能性最大,这倒可以接受,大不了也就是多少的问题罢了。
但若是前者,段年就需要考虑如何来应对了。
“可是蚁贼韩拔麾下的庄瘸子部仍然在同安枞阳一带盘踞,而庄瘸子部在去年进攻我们固始时和我们淮右军结下了血海深仇,包括我们防御守捉使大人都曾经伤在他们三兄弟手上,而且前段时间我们浍州两名客商从宣州过江回浍州时,也在枞阳一带遭到庄瘸子部蚁贼的洗劫,还曾经向同安县衙报告过,但至今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侯晨笑得如同狐狸一般,眯缝起来的眼睛中更是异芒忽闪。
“既然舒州无力解决州内的蚁贼之乱,那么我们认为淮右军有义务帮助邻居来解决这种给邻居带来危害的贼匪,段大人,您觉得呢?”
段年嘴里一阵发苦。
盘踞在枞阳附近的蚁贼数量不算多,仅有三四千人,但是这帮蚁贼一方面依托枞阳附近的特殊地理环境,建成了复杂坚固的坞堡,同时又通过枞阳码头与江水上的水匪紧密勾连,已经成为舒州的心病。
舒州军两度出击,都被蚁贼一边通过坞堡体系顽抗,另一边通过水路转移到自己后方偷袭,导致舒州军损失惨重,所以舒州军不得不依托皖水一线驻扎。
现在舒州军只希望这帮蚁贼能够早日离开舒州,毕竟他们的主力已经大举进入了地域更加辽阔的宣州了,他们的目的也不会停留在宣州,而应该是更富庶的润州、常州和湖州才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段年摇了摇头:“对不起,侯大人,我需要提醒您,你家防御守捉使大人只是光浍寿防御守捉使,他的防御地域只包括光浍寿三州,不包括我们舒州,我们舒州有力量自己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无需他人来指手画脚,另外,我们舒州也和吴国签订有盟约,如果在真的需要帮助的情况下,我们相信吴国也能够出兵协助我们。”
这算是段年最为强硬的回应了,不过在侯晨耳中,却能听出这位舒州司马内里隐藏的孱弱。
对方事实上已经承认单靠舒州军无法驱逐蚁贼,这就是一个契机。
事实上侯晨,嗯,包括侯晨代表的淮右军也无意越俎代庖的替舒州军驱逐蚁贼,他也没有得到这个授权,之所以如此这般,不过是为了开出条件之前的虚言恫吓罢了。
“段大人,言重了,言重了,我们只是征求舒州方面的意见,在没有得到舒州方面的同意之前,我们在霍山的军队当然不可能越过州境,我家大人的防御守捉使也是朝廷任命的,我们不可能逾越朝廷的令旨。”侯晨正色道:“不过,段大人,我们不认为现在的吴国还有精力来过问这等区区小事,吴国现在的局势想必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对,和吴国的一纸盟约现在究竟有多大,恐怕段大人和刺史大人都心知肚明,我甚至要提醒您一句,或许吴地乱起,舒州也许无法避免被卷进去啊。”
段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当然清楚主君一家的依赖是什么,一旦吴地乱起,那危险要比区区几千蚁贼大得多,他目光注视着对方:“侯大人,你直说吧,你们淮右意欲何为?”
“很简单,我们淮右别无他意,希望和舒州结为盟约。”侯晨一字一句的道:“我们淮右可以取代吴国成为舒州最可靠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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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晨和张继回到浍州时已经是十日之后了。
防御守捉使大人和长史大人都不在浍州,不过对于侯晨他们来说不重要,他们只需要对直接上司行军司马崔尚。
和段年摊牌之后,遭到了段年的激烈反对,但是侯晨有条不紊的向段年介绍了无闻堂掌握的情报,这让段年以及段年背后的周氏都感到心惊胆战。
吴国局面的恶劣情况超出他们预料,这并非侯晨的危言耸听,事实上周氏他们在吴地一样有他们的细作和眼线,甚至在吴国朝中一样有他们的人脉关系,他们可以很容易核实侯晨所言。
舌剑唇枪的激烈交锋,利益纠葛的斤斤计较,不过对于侯晨来说这都是细枝末节。
关键在于舒州怂了,同意按照与吴国签署的盟约与淮右签署盟约,淮右取代了吴国成为舒州的护佑者,而作为护佑者自然会取得一系列的特权和利益。
像舒州已经基本上同意会向淮右捐输钱粮,同时也会提供一些舒州的特产,而在特殊情况下,舒州也愿意提供部分包括民夫和军队在内的支持,但是在军队支持上最多不超过一个军。
当然,作为盟友,淮右会尽全力保护舒州的安全不受任何外来者的侵犯,同时淮右也不会在未经得舒州同意情况下派兵进入舒州,只是舒州要求确保遵守的。
应该说这个盟约还是相对平等的,毕竟淮右目前军事力量已经远超舒州了,特别是在面临吴地生变的情况下,舒州极有可能会被卷入,而有淮右的保证,舒州安全可以得到极大保障。
同时,对淮右来说这也是一个极好的结果,不但有了一笔额外收益,同时也得到了一个可以介入吴地局面的最佳理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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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人,我们现在还需要做什么?”侯晨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还没有资格知道,他很知趣,知道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嗯,待到防御守捉使大人从寿州回来敲定这个盟约之后,就要尽快去督促落实,舒州这么多年安稳局面,虽有蚁贼过境骚扰,但是损失并不大,我们该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尽快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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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州得手,河朔这边也没有落后。
王邈也没想到这一趟来河朔竟然有如此收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悲哀。
想当年河朔三镇何等意气风发,豪气干云,无论是河东还是大梁都要礼遇三分。
契丹人那时候还只是畏畏缩缩的土狗,吐谷浑人更是不值一提藏在旮旯里的老鼠,而强悍一时的泰宁军也要对河朔三镇俯首帖耳。
至于像淮北这种马屎皮面光的货色,更是在河朔三镇面前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
但是现在一切都逆转了。
契丹人对卢龙的渗透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程度了,王邈也不知道刘守光这个蠢货是怎么想的,竟然面对契丹人的渗透而荡起了缩头乌龟。
也许正如江烽所评价的,河朔三镇已经沦落到了羊质虎皮,见草而悦,见豺而战的境地了。
原本以为是成德军情况最糟糕,也最有把握,张氏在成德军根基不牢,威德不加,加上亦有原来的亲旧,所以王邈是有些把握的,没想到在卢龙军收获更大,几乎就要成了滚雪球的反应了。
若不是担心那刘守光会恼羞成怒,日后连大梁方面的帐都不买了,王邈还能再拉上几千人马走。
就算是这样,卢龙军加上成德军两地所得,都要超过八千人,大大超出了之前王邈预料的两军五千人这个规模,其中足足有超过四千骑军,哪怕是在马匹甲胄上残缺不全,但这毕竟也是骑兵啊。
而且王邈也深知江烽的标准,关键是人,要熟练的骑兵,至于马匹甲胄武器这些,反而在其次,而训练一名骑兵却需要多年,而淮右最缺的就是时间。
一切都还处于暗中进行,但是王邈很有把握,敲定了很多事宜,现在只剩下回去之后向江烽禀报。
这后续还涉及到要和卢龙军、成德军方面的交涉,因为这数千人马南下了,这些军官士卒的亲眷族人却是一个大问题,需要大梁方面来协调,以确保不至于被报复,甚至还要接应这些亲眷族人南下。
在北上河朔之前,江烽也就给王邈交代过,浍寿两州土地不少,只要能招来士卒,在土地分配上不是问题,而且王邈也相信江烽在下一步的动作上,还有足够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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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慈云、慈静二位师兄。”
常昆知道此次两位师兄专门招自己来的意图,不过这般郑重其事,还是让常昆有些意外。
看来二郎在寿州得手让寺中的师兄们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之前自己就曾经力劝,希望寺中能把更多的精英弟子派送到浍州去,但是寺中几位主事师兄虽然也觉得浍州是一个值得投入所在,但是总还是有些舍不得放下大梁这边,总还是希望能够与大相国寺这边争锋一回。
所以虽然也向浍州那边输送了一些弟子,但是始终还是有些保留的。
像赵文广就算是去往浍州中最杰出者了,但赵文广也仅仅只是一个静息后期的角色,而现在寺中苦修的俗家精英弟子中养息期的亦有好几个。
未曾想到二郎却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一下子拿下了寿州不说,而且关键的是还从朝廷讨来了光浍寿防御守捉使这一职位。
这意味着二郎统揽三州已经是名正言顺了。
而随着寿州的入手,二郎手中兵力急速膨胀,机会也更加多,这对于仍然难以在大梁这边打开局面的白马寺中来说,其吸引力无疑大了许多。
尤其是在赵文广已经荣登淮右第一军军都虞候职位的消息传来时,更是在寺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若是要说寺中几位主事师兄不动心,常昆绝对不信。
谁都知道越是加入在前,日后获得重用和擢拔的机会越大,尤其是在一个处于急速上升期的新兴藩阀来说,连绵不断的战事会给有能力者提供莫大的机遇,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毫无疑问赵文广就抓住了这个机会,而如果在之前白马寺能够有更主动的动作,那么白马寺获得的机会肯定会更多,也绝不止于区区一个军都虞候了。
好在现在不为迟。
“常昆师弟,今日师兄找你来并无他事,本座记得前次江大人曾经遣人前来本寺商谈寺中弟子入仕浍州一事,当日我们几位师兄也曾商议过,觉得江大人诚意颇足,而且之前师弟也曾接引,所以也有意接受,只是寺中琐事颇多,稍有耽搁,这匆匆数月已过,却听江大人已经荣任光浍寿防御守捉使,且寿州已得,所以我们也有意尽早履行我们当日与浍州来使的约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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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目前淮右格局大局已定,梅况和田春荣二人都应该看得到现在梅田两家要想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紧紧追随自己勇往直前。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江烽不能存着利用梅田两家之心,存有消耗梅田两家之力的想法。
不过江烽还真没有这种想法,寿州的繁荣也是建立在梅田郑三家大姓多年积蓄培育之下,虽然现在寿州大权尽归自己,但自己只是要把寿州民力调动起来作为自己继续向外扩张只用。
这和梅田郑三姓的利益并不冲突,甚至还可以相辅相成。
江烽相信只要头脑清醒,都应该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和目的和他们的利益正在日趋一致。
事实上梅况和田春荣也已经认识到了,否则他们也不会接受自己的邀请去雷泽屠蛟。
这其实就是一个拉近双方关系,促进双方的感情融洽的一个绝佳方式。
在战争中携手迎敌,在拼杀中生死与共,这种通过血火洗礼建立起来的感情远胜于那种迎来送往觥筹交错结下的情谊。
所以这一次江烽也是很坦然大方的邀请了梅况和田春荣加入到这一次南下雷池屠蛟行动中去。
屠蛟并非易事,不但需要多人通力合作,而且亦有相当讲究。
一方面需要让诸人极可能在对阵青蛟的搏杀中将自身潜力激发出来。
因为像这等灵物精怪只有在被激怒之后才会将它自身的灵力爆发出来,而灵力爆发之后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气机感应锁定,被锁定者的全身元力玄气可以这个期间被激发出超乎寻常的水准。
这就是之所以更多人宁肯选择搏杀灵物精怪而非上战场搏杀的另一原因,但是这同样又带来另外一个弊病。
那就是一旦被灵物精怪锁定,那么你就很难逃脱其气机锁定追踪,哪怕你逃出百丈之外,这些灵物精怪一样可以依靠气机感应追踪到你。
所以另一方面就需要做好充分的应对准备,以防灵物精怪爆发之后给己方人员造成致命杀伤,而这种情况几乎在每一次对阵中都屡见不鲜。
因此在这种情形下,每一次行动需要在人员和物资等诸多方面都要有充分的预备,同时每一个人都要存有必要的保命手段,否则一旦出现意外,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江烽和梅况、田春荣先行返回浍州,而杨堪则稍后才返回。
毕竟第一军是防守寿州的主力,他一离开,张越就要成为整个寿州的主将,而张越的武道水准还停留在静息后期,不那么让人放心。
在浍州这边,一干人也是整装待发,除了江烽、郭岳、梅况、田春来、杨堪外,张挺、秦再道、丁满、鞠慎、黄安锦都要前往,浍州就由许子清留守。
这样庞大一支队伍堪称汇聚了整个淮右的精华了,一旦这支力量被歼灭,那么整个淮右也就只有不战而降了。
江烽为此也是专门进行过研究,就是考虑这样大规模的武将离开,会不会给外敌以可乘之机,比如说蔡州和南阳。
吴国和淮北不用考虑,他们现在自身难保,鄂黄这边可能性也不大,他们天生就没有冒险的气质。
唯一可虞的就是蔡州和南阳。
蔡州都还要好一些,根据情报显示,蔡州现在已经把主要注意力放在了颍州上,如果不出意外,蔡州估计很快就要寻机对颍州动手,他们前期的渗透和拉拢工作已经开始动了起来,这种情况下不太可能轻易改弦易辙。
南阳是最危险的。
刘氏在霍丘的伏击就已经说明了南阳已经把淮右,把江烽列为了大敌,而且他们也在浍州有细作安排,甚至能够准确的掌握到江烽出行的轨迹。
这相当危险。
不过刺杀和大兴刀兵又是两码事,江烽不认为在刘家刺杀铩羽而归这么短时间内就敢兴兵。
但是为了预防万一,江烽一行人从寿州返回时并没有回固始,而是直接到了霍山。
这样哪怕是南阳和蔡州在固始城里安排有细作眼线,他们也只知道江烽去了寿州尚未返回,却不知道江烽一行直接从霍山南下舒州去了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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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龟年、甘泉和许静等人都是先行出发到霍山等候,而像丁满、秦再道、鞠慎、黄安锦等人则是分头出发,而秦再道更是以野外拉练为名随着骑兵出城,然后独自脱队而来。
江烽一行人到了霍山县城外汇合,甚至连霍山县城都没有进,便径直南下了。
按照寻常路径,如果是大部队南下,就需要绕道庐州的舒城县西面,然后再进入舒州,不过对于江烽宜兴人来说,就无此必要了,直接从霍山南面翻越山岭,可以直抵舒州城。
无论是邓龟年还是甘泉,对于翻山越岭都不是问题,唯一这方面弱了点儿的就是许静,不过有鞠蕖相助,这也都不是问题。
经过舒州时,江烽也强忍住进城一观的欲望,崔尚专门到霍山接着自己进行了汇报。
江烽也是大喜过望,没想到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让舒州签署了盟约,这其实就是一个不平等条约。
这让江烽下意识的想到了北面的契丹人,原来时空历史中契丹人不也就是用这种手段来迫使南方的汉人政权来捐输纳贡,为此壮大了契丹人的实力,也让契丹人的胃口越来越大。
想到这里,江烽也越发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和紧迫性。
如果真的如王邈所说,契丹人的野心已经随着自身实力的膨胀越来越露骨的暴露出来了,河朔三镇现在这等情况也根本无法抵挡契丹人南下的步伐,尤其是像刘守光根本就没有胆量去撕破脸和契丹人一战。
这种情况下,恐怕契丹人很快就要从蚕食手段变成鲸吞方式了。
江烽已经要求无闻堂加大力度向北方渗透了。
对契丹人的实力,现在南方各地,甚至像大梁、南阳、蔡州、泰宁这些强藩恐怕都还不太了解。
他们对契丹人的了解更多的还停留在一二十年前,总还觉得契丹人就是一帮鬼鬼祟祟的土坷垃,但是这些土坷垃已经能够让河朔三镇的卢龙军和成德军面对他们的欺凌时不敢撕破脸了。
刘守光不是傻子,为什么不敢撕破脸,固然与其性格有关,但是更多的恐怕还是他觉察到了自身与契丹人的实力差距了。
江烽也不了解,但是他能从各方面分析和感受到契丹人势力的膨胀速度,契丹人敢支持吐谷浑人挑衅河东大晋,本身就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他们也还和卢龙军、成德军交好,而这两军却是大梁牵制河东的重要力量,契丹人表现出来的强势和野心,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淮右不尽早建立起针对契丹人的情报体系,日后一旦形势有变,真正到淮右需要正面应对契丹人时,那就来不及了。
所以他要求无闻堂要适时调整情报收集方向,要把契丹列入未来情报收集的主要方向,其级别甚至不低于蔡州和南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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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许静红扑扑的面颊和打湿的额际上粘在一起的发丝,但许静这一两日里仍然坚持着自己步行,江烽也有些怜惜。
从霍山南下到舒州,这一行十余人,骑马显得太过于刺眼,而且对于武者来说,这一趟跋涉,实际上也是一次打磨,算是对自己的一份砥砺,所以所有人都选择了步行而非骑马。
当然,这里边还因为需要翻越霍山,也就是天柱山。
霍山(天柱山)是大别山的余脉,横亘在霍山县和舒州之间,被汉武帝定为南岳,素来就是天下名山,山间道佛两家香火皆旺,寺观林立。
要翻越霍山并不容易,但对于江烽一行人来说却不是难事,哪怕邓龟年和甘泉二人都是长期游历惯了的人,也不在话下,唯一就是女儿家许静,这番跋涉倒是一次洗练,哪怕有鞠蕖相帮,也是艰辛无比。
霍山地势复杂,有山岭、丘陵、涧谷、盆地交错组成,江烽等人一路行来,倒是遇上了不少入山礼佛修道者,也未曾想到霍山中香火如此之旺。
花了两天时间穿越霍山,夜里都是在涧谷盆地中露宿。
烧起篝火,打些野兔、山鸡,甚至还在溪涧中抓到几条大鲵,剥皮去毛,掏出内脏,裹些香料盐巴,架在篝火上烤起,半个时辰不到,袅袅的香味便让人垂涎欲滴。
这一趟出来不少人都是有游历经验的老手,随身都带有香料、盐巴这一类野外露营必备之物,尤其是像霍山这种山区中,野禽小兽遍地都是,遇上江烽、杨堪、田春来这等高手,自然是手到擒来,迅速变成下酒菜。
“没想到这霍山竟有如此风光,让人惊叹。”杨堪以往均在中原游历,最远去过河东、幽燕,但是却少有来江淮这边,这一趟走霍山,也是被霍山的风光所震撼。
“霍山号称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自然不同凡响,白日里我们遇到不少香客,那都是冲着山中寺观而来,潜心修道,诚心礼佛,某觉得这期盼长生不老虽然有些虚妄,但在这山间生活倒也不乏有一番情趣。”张挺接上杨堪的话头。
“过之,这好像不符合你的性子啊,清心寡欲的日子你吃得消?怕是在这山中住不了几日,你就觉得自己嘴里要淡出鸟来了。”杨堪打趣道。
杨堪和张挺在汴梁城里便是有些隐隐别苗头的味道,当然这种别苗头并非说他们私人关系有多么恶劣,而只是一种相互不太服气的意思。
杨、张两家都是大梁顶级武将世家,杨堪是庶出,但是却是一鸣惊人,不但勇夺冰王戟,而且一身玄霜劲也是在汴梁城里横扫无数。
张挺却是张氏嫡子,性格孤傲,行事特立独行,其武道上的天赋也是出类拔萃,但是却始终被杨堪压着一头,加上张挺性格不及杨堪那么受人欢迎,所以张挺在汴梁城里名声始终不及杨堪,这也让张挺很是不忿。
原本张挺也是早就有意要加入浍州来证明自己,但是却被杨堪抢了头,所以张挺也是犹豫了一番之后最后才加入浍州。
好在两人都还算识大体,虽然经常在言语中相互挑衅,但是却都还是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真正遇到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也无人会意气用事。
“人生一辈子,总还是要有些追求,我辈武人,既然选择了修行武道,又肩负家族亲眷的期望,那自然要有一个拼搏的目标,封妻荫子也好,振兴家族也好,武道通神也好,某追求的是实现这些目标的过程精彩,其他倒也不太在意,等到日后自己耄耋老去,寻个清静地方,可以慢慢回味自己这一辈子所作所为,岂不快哉?像这霍山风景无限,倒是日后老了之后养身的好去处。”
张挺这一番颇有禅意的话让一干围在篝火旁的武人们都是颇为震动。
没想到这个平素孤傲不群言语刻薄的家伙,居然还有这般纯粹的追求,但是让人很是意外,连历来不太喜欢张挺的丁满都忍不住对张挺的观感有所改变。
江烽也没想到张挺这家伙挺有悟性,俨然已经升华到了追求过程不求结果的境地了,倒是有些意思,笑着道:“我等都是俗人,除了自己外,周围还有家人、族人、亲朋故旧,心中总还存着一些目标,人生这一辈子本来就是既为自己,也为别人,但所谓家国天下,也就是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辈生在这个乱世,便不应当只是征信修身齐家这般囿于狭隘,而当奋发昂扬,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有所为有所不为,方才不负上苍将我们降生在这个时代!”
江烽这番话,前几句倒也寻常,但是后边几句话却骤然拔高,将个人命运与天下兴亡联系在了一起,说得铿锵激烈,尤其是放在当下时局动荡的环境下,更是让人热血沸腾。
无论是杨堪、丁满,还是张挺、田春来等人,都是忍不住眼露精芒,激情荡漾,连梅况这等人,也被江烽这番话所打动,有一种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抒发心境的冲动。
山风呼啸,篝火摇曳,光影忽闪不定,一行人似乎都被张挺和江烽的话语给勾起了谈兴,攀谈起来。
像这种环境下,往往是促进情谊的最佳时机,像秦再道和黄安锦是来自最早的固始军武将,杨堪、丁满、张挺、郭岳是来自大梁系的武将,而鞠蕖和鞠慎则是来自申州,田春来和梅况则是来自寿州,邓龟年虽然来自大梁,但是却和杨堪他们并无多少交道,反倒是和甘泉、许静更有共同语言,此时汇聚一堂,都有着共同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就熟悉起来。
像杨堪和梅况、鞠慎,田春荣和张挺、秦再道三人,郭岳和黄安锦,很快就熟络起来,反倒是江烽则加入了邓龟年、甘泉两人的圈子里。
一直谈到了深夜,篝火燃尽,一干人都还谈兴未尽,最后还是江烽招呼众人尽早休息,安排了轮班值守,方才歇息。
江烽也意识到了这种夜谈起到的效果,第二日里大家一同上路,仍然可以延续前夜的话题,相互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就融洽熟悉了许多,这等效果远胜于在一起会议和酒宴。
所以江烽也就干脆选择白日里择机进集镇或者县城购买些必须的物事,然后继续赶路,反倒是夜里就在野地里露营歇息,每晚便是篝火两堆,大家环聚而坐,寻些大家感兴趣的话题发散开来,让大家尽兴而谈。
几日下来,当一行人穿过舒州城,抵达望江县城时,大家的关系比起从霍山出发时,已经熟悉密切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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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雷池?”江烽站在栈桥桥头,望着一望无际的水面,忍不住胸怀大开,心境舒畅,慨然道:“不敢越雷池一步,嘿嘿,今日我等便到了雷池,倒要看看越了这雷池一步,又当如何?!”
江烽一席话倒是把大家伙儿逗得笑了起来,田春来微笑道:“大人,这雷池数百年来也是变化很大,几百年前大晋司马氏当政期间,这雷池实际上还不能算是湖沼,基本上是和江水连为一体,又叫大雷水,只不过后来浮泥渐多,四处累积,所以慢慢形成了断断续续的沼泽,横亘在这面积甚大的大雷水间,但这些沼泽云瘴浓厚,草木甚深,寻常人根本不敢进,便是本地渔人也只能知晓自己平常打渔的这一片情况,稍有远离,便难以了解,加之这雷池中浮泥遍地,水产甚多,多有人深入探寻,结果不识路径,困死其中,所以这雷池的名声越大了。”
田春来在修习武道期间曾多次外出游历,这雷池他也曾来过逗留,所以对雷池并不陌生。
当然这雷池中地势辽阔,方圆数百里,加上每年江水泛滥不定,雷池内也是变幻不定,所以除了本地渔人,几乎无人能说得清楚雷池内的情况,即便是本地渔人,也只能知晓自己寻常打渔这一片区域的情形。
“这么说这雷池还真的不敢轻易逾越啊,只是这青蛟生于其中,我等要想降龙伏蛟,又当如何呢?”
江烽环顾四周,这周遭苇荻弥漫,放眼望去,苍黄的苇叶荻秆密集如盖,一眼望不到劲头,水光潋滟,浮泥幽草,委实让人容易生出不知所措的想法。
“主公,那倒也不至于,这雷池乃是远近闻名的渔场,各种鱼类繁多,周遭江州、蕲州和舒州本地的渔民都在这里打渔,那青蛟喜欢藏于沼泽之地,行迹难以掩饰,知晓者甚多,其活动区域也大致固定,所以要找到其藏身之处并不难,关键在于你要在青蛟巢穴周边降龙伏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郭岳接上话,他是在此事所花心思最多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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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春来附和郭岳的话。
他们俩算是对这伏蛟一事了解最多的,这两日里他们也一直在探讨商议,只是对雷池地形尚不了解,所以也只能意向性有一个大概方略,若是要形成具体计划,还得要确定了这青蛟巢穴之后方能定夺。
江烽笑着看了邓龟年和甘泉几人一眼,“嗯,龟年,到时候还要看你们几个替我们分忧解难了。”
邓龟年和甘泉倒也不谦虚,“大人放心,之前我们已经有一些准备,这雷池乃是天生水泽福地,我们已经观察到了一些绝佳的水生良材,准备就地取材,倒是可以制作一些佳品,到时候也可派上用场。”
“嗯,那我们现在就要先来分一分工,商议出一个韬略来,各自去按照议定的事情去做,最后再来汇总,确定最后的方略。”江烽也不客气,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春来,你和六郎去寻那本地渔民,不妨多找几个,尽可能的要了解清楚青蛟活动轨迹和藏身之所,确定其活动规律和藏身之地的周围水情地形,然后我们再来设计方案。”
田春来和郭岳也是拱手遵命,随即飞跃离开。
“这边还请龟年、道瑜和小静,你们三人按照来之前我们所说的,要将术法术符先行制作出来,恐怕我们在座的都要有一到两枚,另外若是能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的设计制作一些术法器具更好,届时若是将那青蛟藏身之地找到,还要在那周边预设一些术法陷阱,……”
江烽有条不紊的布置下去,还派出了梅况和杨堪分头出去查看了解情况。
盖因这青蛟出世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除了自己一行人之外,恐怕这期间亦有不少其他知晓情况者会打这个主意,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总得要知己知彼,方才能避免被人所阴。
一干人分派下去,江烽也才定下心来琢磨该如何来实施此次降龙伏蛟之旅。
对于这种事务,江烽并不擅长,但是也大体知道一些,像蛟类和鼍鼋这一类灵物略有区别,和魃魈这一类精怪更不相同,算是灵物中较为多见的。
但是这多见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是灵物极少,要么藏于深山,要么隐于大泽,不过这等灵物一旦出世,自带几分灵气,便容易被人发现,所以一旦被发现也就难以藏匿。
按照最初商定的方略,先要找到青蛟藏身之处,一般说来都应该是有一定陆地的沼泽中,寻常人难以达到之地,然后再要有针对性的设立术法陷阱。
这也是极其关键的一步。
因为这青蛟极其机敏狡诈,一旦发现情况不利,便会借水而遁,其移动速度远胜于常人,就算是武道高手要跟上,也会囿于地理地形的限制而被其逃脱,所以必须要预先埋设好陷阱,而且最好还是多重陷阱。
另外就还需要提前商定好结阵捕杀的策略。
像青蛟其威能和其年岁有关。
一般说来三百年之前的属于幼蛟,长期藏匿于水中,不易被发现。
三百龄之后,蛟成年,喜好出水玩耍,五百年以上的蛟便会褪去本色,渐渐化为白色,可腾空入地。
八百龄蛟几乎就难以被发现了,一来这种蛟已经逼近天劫之龄,需要离开生长地去寻找应劫的合适地点,一般要找那地势较高但又水雾较多的地方,等待每年夏季雷雨季节,天雷降至,一跃化龙。
一旦应劫成功,便可化龙升空,要么入海,要么便入云梦泽、彭蠡湖、太湖这类大湖中,像雷池这等沼泽之地已经容不下了。
所以被发现者基本上都是成年蛟。
成年蛟不但身体巨大,而且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很高,一般的武器或者元力攻击对其伤害甚小,所以也都需要精心布置,辅之以术法武器和器具,根据临时应敌情况来确定屠蛟战术。
只不过这一次据说雷泽发现了四条青蛟。
有些蛟类是独自出现,但也有的则会以两三条情况共同生活。
不过像一次有四条蛟的这种情形也很少见,郭岳和田春荣都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多半是以讹传讹,顶多也就是三条蛟也就差不离了,还从未听说过有同时四条蛟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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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春来和郭岳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了解到了青蛟的活动情况。
实际上自打青蛟出现之后,这种消息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至少在雷池这周围渔人里,知晓人不少。
渔人们也很乐于出卖这种消息情报,比起打渔来,这种提供消息赚钱来的更快,只需要带着人去走一圈,了解一个大致方位,就算是完成任务。
当然,要让渔人们出船去服务,那价格就更贵了,不过即便是这样,渔人们也多不愿意去,盖因这屠蛟之事在他们看来太过危险,武道强者们自然无惧,但对于寻常渔人来说,拿性命去冒险,就不值了。
江烽他们也不需要渔人们去冒险,像田春来、梅况都是水道高手,而江烽、黄安锦、鞠慎也都谙习水性,只有大梁来的几个家伙对水性不熟,不过到了这个境界,会不会水都无关紧要了。
江烽他们落足所在叫青鱼寨,说是寨,其实就是一个小渔村,也不过三十来户人,几乎都是以打渔为生。
如同一个小半岛伸入湖中,周围皆是遮天蔽日的芦苇荡,寻常人在这里都只能是抓瞎。
方圆几十里地像这样二三十户的小渔村还有许多,杨堪和梅况出去几趟,也发现了除了他们这一拨人外,也还有其他两三拨人来了这里,估计也应该是近期才来的。
江烽一行人花了三天时间来勘探地形,熟悉情况,算是基本上了解了青蛟日常生活戏水所在。
那应该是一处沙洲,名唤杨叶洲,面积大概在数百亩之间,因为这处沙洲遇到洪涝季节,面积便会缩小到只有百亩上下,但到了枯水季节,便会扩张到数百亩。
自打出现青蛟之后,便再无渔人敢往那边去打渔,但偶尔有渔人从那边经过,便会时不时看到有青色蛟影在水面翻腾戏水,偶尔还能看到两条青蛟相互逗乐。
江烽一行人在这三日里也曾经逼近过沙洲观察,最后这一次更是登上了沙洲,在登陆区域做了一次实地查看,发现这个沙洲实际上已经开始演变成为一座小岛。
除了临水这几十步内还是浮泥区外,再往里走,地势已经渐高,甚至高出水面两三丈,并不像渔民所说的那样只是一处草木丛生的沙洲。
除了以苇荻和水生灌木为主外,往沙洲深处走,甚至可以看到些许乔木,估计树龄最长也有十来年了,这意味着这座沙洲像小岛演变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了。
虽然进入沙洲不深,但是江烽他们都闻到了浓烈的腥气,这不是寻常鱼鳖类的腥气,而是真正的蛟腥,让人不寒而栗的蛟腥,也是这个世界上与人类并列的灵物。
或许它们在智慧上不及人类,但是它们与生俱来的强横生命力却远不是寻常人类能比的也,也只有开发出了先天武道的强者,才敢捋起锋。
“这里应该距离蛟巢不远了。”
容色严肃的邓龟年手中持握着一个特殊的测定仪,这是一块手掌大小的圆形木盘,上边几粒芝麻大小的圆珠在凹形内盘内滚动。
随着圆珠向着一个方向汇集,邓龟年目光望向东南方,那边是密密麻麻的的苇荻,但是如果升腾到空中就可以看到,几十步外有一大片稀疏的树林,零散的分布在沙洲中央。
“再往里走就容易被青蛟发现了。”田春来目光里多了几分警惕:“青蛟嗅觉很灵,听觉略差,这水边湖风不定,不能再往前走了,以免被青蛟觉察。”
作为在淮水和芍陂边长大的武者,虽然他也从未见过青蛟,但是芍陂历史上也曾出过蛟龙,所以他不算陌生。
“这个时候青蛟还在休息,不过就算是在休息,它的嗅觉一样能发挥功效,主公,我们不能前行了。”郭岳也建议道。
“嗯,那我们就从这里沿着来路后撤,大家注意观察一下,龟年,道瑜,你们俩注意,可以考虑如何布设陷阱了,明日我们再来布设。”江烽从善如流,自己不懂那就别装懂。
“大人放心,我和道瑜都已经记下了,回去之后便会画出图形来,明日便可来安设陷阱和器具。”邓龟年点点头。
按照方略,就是要引蛟出穴,到最合适的绞杀地来搏杀,也要最大限度的借用术法陷阱和器具,这里显然是比较合适的所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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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一行人是从西北方向过来,在距离沙洲二十余步处的浮泥上停船。
这一段区域表面上仍然看起来是水域,但实际上水下不到一尺便是泥沼了,船再往前行便会搁浅,只能停在这里,而周遭也是断断续续的苇荻,视线很不好。
从这里上到沙洲,就需要通过木板借力。
当然,像江烽、梅况和杨堪、田春荣这等已经是太息期以上的高手来说,不用木板借力,二十几步的距离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飞跃,哪怕是像丁满、鞠慎等人也不是问题。
不过像秦再道、黄安锦等人就必须要借力木板了,而邓龟年、甘泉等人,则必须要借助术法器具。
感受到了浓烈的蛟腥之气,一干人都知道蛟窟就在附近不远处,虽然现在不是青蛟的活动时候,但是若是被青蛟发现了周遭有人侵入,免不了就会引来一场麻烦。
现在各方面都还没有准备妥当,一干人自然不愿意打草惊蛇,情况已经大致了解,下一步就是回去制定猎杀方案了。
“走吧,我们原路返回。”一干人也都意识到了此时的危险,都小心的噤声,沿着原来之路返回。
一干人就从灌木林地中慢慢退出,从灌木逐渐变成水生苇荻,但是地面仍然还算干燥。
一直要走出数百步之外,地面才渐渐变得潮湿起来,距离浮泥处也越来越近,眼见得就要看到停船处。
走在最前面的梅况首先发现了异常,在己方停船的正前方,也有两条船正在驶来,显然目的地也是这沙洲。
“大人,有人来了。”梅况立即挥手示意众人注意隐蔽,保持警戒。
这杨叶洲算是一处无主之地,若是硬要分这处沙洲归属于何地,可以勉强算是舒州,只是这里平素就连渔民都鲜有一至,怎么可能突然来两艘船?
而且一看是直奔着杨叶洲而来,很明显是有为而来,除了为了青蛟,想不出所为何事。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外人,江烽一行不是没有思想准备。
先前杨堪和梅况就已经探知了消息称已经有外人来到这里,也就是为这青蛟而来,所以遇上也正常,只不过未曾想到会在这等尴尬之地遇上。
这里距离蛟窟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青蛟听觉不佳,寻常说话倒也不惧,但是其嗅觉却相当灵敏,若是人多气味杂,这湖畔江风不定,传入沙洲中,哪怕一干人能够逃脱,也怕影响了日后大计。
一干人就在这岸边浮泥处的苇荻从中隐藏起来,注视着那两艘船。
两艘船和江烽一干人等过来的船相似,都应该是从附近渔民那里买来的大型渔船。
每艘船挤一挤能乘坐十来人,宽松一些也能坐上七八人,这船船底平坦,可以尽可能靠近浮泥中,极为方便。
“咦,这里也有船?有人先来了?”
“不好,有人先下手为强了?”
“不可能,这个时候青蛟还藏身在湖沼泥地中,根本就不会出来,某看是这帮人应该是和我们目的一样,是来踏勘了,只是不知道来人是谁?莫不是南阳那帮人?”
“不像,南阳那帮人应该是在西北面才对,……”
“噤声!没准儿这些人就还在岸边呢,小心点儿,别是北边那帮逆贼!”
江烽和杨堪、田春来面面相觑。
几个人都蹲身藏匿在苇草中,这帮人口音不像是江淮那边,更不像中原口音,倒像是潭岳那边口音,难道是马家来人?
只是这帮家伙嘴里所说的北面逆贼有是指谁?
难道说是说大梁?又或者是指淮右?
江烽觉得自己名气恐怕还没有那么大,大到连潭岳这些地方都知晓,甚至还直指自己是逆贼的地步了,再说自己这光浍寿防御守捉使好歹也是朝廷任命,纵然自己和大梁关系密切,也谈不上逆贼才对。
多半是说大梁的可能性较大,毕竟大梁和朝廷关系摆在那里,像江南之地,都对大梁没有太多好感,称朱梁为逆贼也不为过。
只是朱梁纵然不得人心,但也不至于随时被人提在口上才对,要知道朱梁和江南这些藩阀们相距千里,平素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纵然不符合他们的正朔心理,那也不至于随时被人攻讦才对。
田春来目光里多了几分迟疑,江烽瞟了一眼田春来:“春来,看出这些人来历来了?”
“有点儿像是江南西道那边的口音,莫非是镇南军?”田春来也有些吃不准。
江南西道的形势也极为复杂,堪称当下整个中土局势的一个缩小版。
除了镇南军的钟氏(小钟,钟匡时)一族外,更有原来和镇南军钟氏同属一脉但后来却争夺镇南军节度使失败的钟氏(大钟,钟延规)一族,盘踞着江州和饶州,而据说现在江州局势也不太稳定,也还有夹杂在镇南军和潭岳之间左右逢源的吉州彭氏、盘踞虔州、韶州的卢氏。
“镇南军钟家?”江烽对江南西道的情况虽然不陌生,但是也说不上熟悉。
江南西道和淮右并不接壤,哪怕与舒州和蕲黄也都还隔着一条江水,而且本身江南西道的局面也异常复杂,其中大小势力交错。
其中势力最大的当属镇南军节度使钟静,此子乃是最早南平王兼镇南节度使钟传嫡孙,钟匡时之子。
原本拥有钟氏嫡孙之优势,本来在江南西道可以独霸一方,但是由于钟传养子钟延规争夺镇南节度使失败,愤而反叛,割据江州和饶州两地。
钟延规背靠吴国,屡屡击败了想要收复江饶二州的钟匡时,钟传死后,其得力大将卢氏兄弟和彭氏也慢慢起了心思,最终割据独立。
镇南军之后便再无收复江饶二州和吉州、虔州之力,反而需要担心被这周围几家联手围攻自家,最终形成当下局面。
“应该是镇南军钟家,方才有人不是称北边逆贼么?应该是指江饶防御使钟家,也只有镇南军钟家才会说江饶防御使钟家是逆贼。”
田春来对江南西道的情况就要熟悉得多,这番说辞倒是符合情理。
“哦,原来如此,难怪。”江烽也大略知晓这二钟之间的仇怨。
事实上原来时空中二钟也是刀兵相见,只不过钟延规投靠了杨行密,结果会是钟匡时被杨行密派兵所灭,江南西道尽归吴国,但这个时空中显然又已经走偏了,江南西道却成了这般光景。
淮右和镇南军没有太大瓜葛,也谈不上什么恩怨,只是今日大家都是为这青蛟而来,这份关系究竟是友是敌,就有些不好说了。
青蛟据说有四条,若是这消息属实,且四条青蛟皆居于一处,哪怕江烽他们这一行人武道高手不少,若是要说有把握能对付这四条青蛟,也还是有些欠火候。
如果能有一些外来助力或者合作者,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他们现在也不确定对方态度如何,这让江烽一干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好在马上对方就打破了僵局。
“岸上的朋友,报上姓名来,否则引来误会伤了交情,可就不好了。”
清朗的声音隔着十丈之遥冉冉传来,声音不大,但是却格外清晰,显然是用特殊的方式控制着音调,以防惊动了沙洲上的青蛟。
江烽和杨堪、田春荣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有些惊讶,居然也是固息期高手,甚至就是固息后期的高手。
没想到镇南军居然也是由固息期高手带队而来,看样子也是希望能通过屠蛟证道。
看见梅况扭头望过来,江烽点点头示意由梅况出面应对。
梅况见多识广,性格冷静沉稳,且也是固息期的高手,倒也不惧对方有什么不利之举。
梅况长身而起,渊渟岳立,“淮右梅况,不知郎君可是镇南军麾下?”
梅况虽然年近四十,但是风度翩翩,加上容貌清癯,很有些仙风道骨的优雅风范,落在对方一干人眼里,也忍不住赞叹。
“寿州梅家梅况?!”站在船头的那名三十岁出头的青年人目泛奇光。
“正是。”梅况淡然应道。
“失敬失敬,某乃镇南军钟晗。”手持折扇的青年一拱手,“不知梅兄来此可是为了青蛟出世一事?”
见对方问得直白,梅况也是微微一笑,“正是,钟家二郎怕也是为此而来吧?”
钟晗是钟静嫡次子,梅况也有所耳闻,据称此子不仅武道天赋奇佳,而且对术法一道也颇有造诣,算是难得的双修奇才,尤善以术法一道驯养灵兽珍禽。
“梅兄,看来你我两方的心意相通啊,不知有无携手之意?”钟晗笑意盈盈。
钟晗话语坦率,倒是很符合江烽的意思,见梅况回头,便知道征求自己意见,点点头,梅况也就回头应道:“自无不可,不知道钟家二郎觉得该如何携手呢?”
钟晗也注意到了梅况回头的动作,意识到梅况似乎是在征求人意见,怕是还有更重要的人物在后,只是这沙洲上苇荻密布,虽然知晓对方肯定人数不少,却也看不出端倪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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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况虽然武技不俗,但是观其行迹表现,瞻前顾后,似乎也非这群人的主事者。
听闻寿州以被那光浍寿防御守捉使江烽所得,梅田郑三姓尽皆臣服于那江烽麾下,此次梅况却能来这雷池,恐怕也非其自作主张之举,而是受命于人才对。
梅况略一迟疑,江烽也知道这种事情梅况不好代自己做主,索性就站了起来,走前几步,“就依钟家二郎之意,不如去我等暂居的青鱼寨如何?”
钟晗目泛奇光,上下打量了一眼江烽,一拱手道:“可是光浍寿防御守捉使江烽江大人?”
“正是江某,镇南军节度使大人身体可好?某在长安时曾与令叔父偶遇,得闻镇南军节度使大人身有小恙,想必已经不妨事了吧?”江烽微笑着点点头。
“谢江大人关心,家父已经痊愈了,今日能在此遇见江大人,乃某之幸,斗胆待家父相邀,若是江大人有暇,请到洪州做客。”
钟晗说话颇为得体,不愧是世家才俊,连江烽都有些为对方的翩翩风度心折。
比起自己这等草莽寒门出身的人物,这些世家子弟待人接物风范的确有些不一样,倒是和梅况、田春荣、杨堪、张挺这等相似出身子弟相若。
“镇南军的盛情,江某心领了,嗯,若是此次雷池之行之后尚有余暇,某也意欲前往洪州拜访镇南军节度使大人。”江烽含笑接受了钟晗的邀请。
见江烽接受邀请,钟晗大喜过望。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淮右的掌舵者,可谓飞来之喜。
江烽虽然崛起时间很短,但是其惊艳绝才的妖孽表现也让大江南北的藩阀们侧目而视,尤其是从一县之地陡然爆发,吞下光浍二州,本身就足以让人震惊了,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寿州,可谓气候已成。
虽然镇南军远在大江以南,但是却绝非对江淮和中原地区一无所知。
钟晗也是其父在军谋上的主要助手,近年来更是逐渐成为其父在军事上的得力臂助,其对周边局势也是格外关注。
尤其是在吴地内乱在即的时候,他就对能够影响和左右吴地局面的邻藩更是特别重视,而淮右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淮右吞并寿州时间不长,照理说不太可能再对外兴兵,更应该自我消化调整,尤其是吴国这头巨兽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插手的,稍不注意遭遇反噬,只怕寻常藩阀也承受不起。
但今日钟晗却看见梅况对江烽的态度非同一般,很显然梅家对江烽已经隐隐有唯其马首是瞻的味道。
若是寿州三姓的首姓都对江烽这般姿态,加上那主动投靠江烽的郑氏,估计那田氏的情况也差不离,这寿州便是稳稳的握在了江烽手中了。
这等情况下,淮右的态度就不可轻忽了,淮右也具备了可以插足吴地局势的实力。
“那太好了,只待此间事了,某便即刻回洪州禀明父亲,静候江大人莅临。”钟晗连连点头,兴奋之色溢于言表,“那江大人,我们就先行一步,到青鱼寨相候?”
“好,某等随后就到。”江烽含笑点头。
钟氏两艘船行效率也是异常高,迅即掉头,向外水行去,江烽一行人也纷纷登船,跟随而去。
“主公,这钟氏子倒是格外热情啊。”杨堪望着前方扬帆而行的渔船,若有所思的道。
“唔,镇南军要说和我们并无瓜葛,中间还相隔舒州,嗯,若是算上大钟氏,还有江饶防御使辖地,似乎还真有点儿搭不上界,可这钟家二郎这般姿态,怕也不会无的放矢吧?”江烽看了一眼梅况和田春荣,又瞟了一眼张挺。
梅况和田春荣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还是田春来接上话:“大人,怕是和吴地之乱有关。”
“哦?”江烽也想到了应该和吴地之乱有关,但是这其中的关节瓜葛却还没有梳理清楚。
毕竟他之前对江南这边复杂的情况不太关心,尤其是这些江南西道的小藩阀们之间的各种恩怨情仇更是一般人所不太了解的。
“钟静有二嫡子,嫡长子钟晔,性格狂傲跋扈,在镇南军中不太得人心,但是其却是嫡长子,加之其正妻乃是卢氏女,所以地位还算稳固,而钟晗自小勤勉,加之天资聪颖,所以很受钟静喜爱,其正妻乃是彭氏女,颇受下边人爱戴,……”
江烽忍不住摇头。
这好像又是一出夺位战的味道啊,都是嫡子,只不过长幼有序,如果没有特别的意外,钟晔胜出当无异议,钟晗再受钟静喜爱,钟静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立钟晗为储。
在这个时代,好像哪个地方都存在这种狗血事,其实这也正常,像杨堪这些人不也就是因为是庶出而直接丧失了家族中所有权利,不得不外出投奔自己来寻求出路么?
“可这和大人有何关系?”秦再道忍不住问道。
“当然有关系。”田春来苦笑着道:“小钟氏,也就是镇南军的正朔,一直对江饶二州的分裂出去耿耿于怀,钟静更是一直视江饶二州独立于镇南军之外为平生大憾,也曾发下宏愿,要重夺江饶二州,但江饶二州一直在大钟氏控制下。”
江饶二州地理位置重要,有居高临下之势,一旦独立势成,要想重夺自然不易。
“大钟氏虽然实力不如镇南军小钟氏,但是其背后有吴国以及吴国附庸宣州、歙州、衢州等地支持,所以镇南军几度征伐都是无果而归,以至于后来镇南军对吉州和虔州、韶州的控制力也变弱,最终导致彭、卢两家控制下的这三州也事实上独立于镇南军之外,现在小钟氏不得不靠联姻来拉拢彭、卢两家。”
江烽微微点头,有吴国支持,镇南军当然别想夺回江饶二州,一个强大完整的镇南军显然不符合吴国的利益。
应该说在当时吴国也是有意要进军江南西道的,只不过历史走偏,钟延规的大钟氏续存下来,而吴国的势力也没有能延伸到江南西道来,倒是让江南西道呈现出一种小战国的局面。
至于说现在,杨行密早已成为冢中枯骨,而现在君臣不容,吴国也将走向崩溃的边缘,崩溃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谁也说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大钟氏盘踞的江饶二州又会重回镇南军视野。
如果没有了吴国及其附庸的支持,江饶二州还能守得住么?
虽然吴国内乱最终会有一个胜利者胜出,但是这同样不符合吴国周边的藩阀们利益,这些藩阀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参与插足进去,尽可能的让吴地局面内乱更厉害一些,持续时间更长一些,以便于他们能从中渔利,
“春来,看样子钟晗是想要帮助其父完成这个收复江饶二州的宏愿,嗯,借此提升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江烽歪着头想了想道:“或者他就想要趁机夺储?”
“大人,这就不好说了,钟静现在身体尚好,钟晔和钟晗或许都存有此种心思,但是恐怕也只能在暗地里各自使劲儿了,至于钟静过世之后,也许就是各凭实力各显神通的时候了。”田春来沉吟道。
“也就是说,现在钟晗这般热情的对我们淮右,也是有意想要让我们淮右成为牵制吴地,避免吴地干预他们收复江饶二州?”江烽摸着下颌,“我觉得这好像和我们的意图并不矛盾,是不是?”
一干将领都神色暧昧的笑了起来,看到江烽这般表情,他们就知道主君怕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像钟晗这等主动送上门来的货色,既然有求于淮右,岂有不趁机要为淮右谋些什么的?
梅况目光里倒是多了几分深思,“大人,吴地对江饶二州的支持其实也是间接的,主要是通过宣州、歙州和衢州来实现的,这么多年来,吴地从未真正出兵过,钟晗打的主意不算聪明。”
“也未必。”江烽好整以暇的摇摇头,“况兄,估摸着镇南军未必只盯着江饶二州呢,吴国是其周边这些小藩阀的主心骨,一旦吴地乱起,我估摸着像宣州、歙州、衢州以及这些地方都怕是心神不宁了,那东面的越国和咱们的乡人闽地王氏,岂会坐视?这等机会,哪怕是闽地不宁,也忍不住要伸手吧。”
江烽的意思很明确,一旦吴地内乱,势必牵连到周遭诸多依附于吴国的小藩阀,像大钟氏,像宣州、歙州、衢州,牵一发动全身,周遭更大一些的势力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瑞根说第一更求月票支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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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地大乱,涉及到周边相当多的势力,杨溥和徐知诰这一对决显然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
双方积怨甚久,准备良多,这一战一旦打起来就是不死不休之局,周边诸多势力怕也是早就觊觎良久,就等着趁火打劫浑水摸鱼了。
吴地本身覆盖数州,皆是膏腴之地,杨行密一统江淮吴地数十年,积累厚实,扬州江都、润州江宁尽皆是整个中土有数的繁华之地,谁能不垂涎?
不说吴地本土,像是舒、宣、歙、衢诸州这些附庸之地,亦是多年未经战乱,无论是民众还是地方士绅都是囊中丰足,舒州已经低头服软,那淮右是否可以胃口再大一些呢?
江烽自己也屡屡提醒自己,刚拿下寿州,正该是好好消化融合的时候,不要贪得无厌得陇望蜀,先侍弄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但是就这么坐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吴地这等膏腴之地被秦权韩拔陵这些蚁贼,被越国、闽国这些势力瓜分,尤其是在现在淮北因为蚁贼之乱也难以插足的情况下,自己却在一边傻坐,江烽真心想说一句,臣妾做不到。
船桨轻摇,击打着水花,发出有节奏的水声。
杨堪和张挺等人面露沉思之色,而梅况和田春荣却又是面色复杂,欲言又止。
邓龟年、甘泉等人倒是坦然,这等事情也只有江烽他们作决策,作为术法一脉,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在军队需要的时候提供有力的支持,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
“好了,看样子我这番话又触动了大伙儿内心的许多小心思了,吴地情况大家都知道,我们淮右该不该插手,插手理由何在?不插手理由何在?若是真的能插手,那又该怎么插手?这都需要好好掂量。”
江烽知道这个话题回避不了,无论是杨堪、张挺和丁满这些背井离乡想要建功立业的,还是梅况、田春来这些涉及到家族利益者,都难以回避这场即将发生在身边的大战。
“现在大家可以想一想,不过咱们心思还得要放在这伏蛟屠蛟这事儿上来,打仗,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战力,实事求是的说,我们在各方面的战力要与大梁、河东这些强藩比,相差甚远,就算是南阳、蔡州,我们亦有不足,此次来雷池咱们算是倾巢出动了,无他,就是要利用此次契机,提升自我。”江烽顿了一顿,“待一会儿和那边交涉,我们也可以看一看钟氏的实力,顺带也为下一步行动好好规划规划。”
就在江烽给麾下诸将上课时,前面船上的钟晗也是神采飞扬,意兴高涨。
“二郎,何须如此喜悦?”旁边一名年龄略长的青年忍不住道:“那江烽固然不凡,但淮右相距我们洪州甚远,纵然交好,怕是也难以得其相助。”
“不然,八郎,你想想,淮右紧邻吴地的庐州、濠州,而庐州又是那杨氏的起家之地,一旦吴地战起,杨氏若是不利,淮右岂有坐观之理?”钟晗摇头,“一旦杨氏败亡,淮右介入,那徐知诰定要收回庐州,他们这一战还会继续打下去,那便是我们的机会。”
“若是那杨氏得胜呢?”被唤作八郎的青年忍不住皱眉,他觉得自己这位好友想得太过简单了。
“那也无妨,杨氏得胜,徐氏腹地,也就是那扬州、润州,摆在越国面前,钱氏又岂能放手?一样免不了一仗!我们若是能促成淮右和越国瓜分吴地,那是最好,他们无力来过问我们在江南西道的行动。”
钟晗的话再度让青年皱眉,淮右和越国岂是这么容易被人指使的,而且这番构想完全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在行动,吴地内乱会演变成如何,谁又能确定?越国和淮右能卷入多深,谁又能知道?
一句话,自己这位好友还是太过了乐观了,想象力太丰富,但现实未必能如此简单,只是现在他却不好扫好友的兴,更何况现在交好淮右也的确没有什么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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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艘船沿着水面驶出一个多时辰,方才抵近那青鱼寨。
钟晗他们选择的根据地是在距离青鱼寨不到二十里地的大阳屿。
那里是一处小岛,但小岛距离陆地很近,中间只有一个不足十丈宽的浅水带相隔,若是丰水期这浅水带过船无虞,但若是枯水期,便只有不到一人腰深,步行便可横渡。
等到一干人下船,钟晗才发现淮右来人不少,而且武道水准尽皆不低。
除了那江烽和梅况都是固息后期的高手外,像太息期的高手亦有几人,其余都是天境以上的高手,剩下那几人不通武道,但一看就知道术法师。
钟晗暗自心惊,都说淮右初立,根基未定,不少人说这江烽不过是运气太好,侥幸得手,其实并无多少能耐,但看其麾下这一干武人的武道实力,就可略见一斑。
仅仅是这帮人的实力,就足以支撑起一州之地而绰绰有余了,这还没有算淮右留守力量,谁敢说淮右无人?
钟晗自然不知道,这一干人就几乎是淮右所有高端武力了,剩下的也就只有许子清、张越、赵文广、李桐、葛晗等寥寥几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养息期以下。
这也是江烽孤注一掷的把大家伙儿给带到这雷池,就是借这个机会来好好打磨一下这帮人,力求能让他们都能有一个层级上的突破。
钟晗也为江烽介绍他这边一行人。
除了钟晗的几个同族堂兄堂弟外,其余诸人大多姓危、刘、唐等姓为主。
之前田春来便向江烽介绍过,钟氏一族之下尚有几个大族,像抚州危家、袁州刘氏、洪州唐氏,皆是本地大族。
看样子这些子弟应该都是来自镇南军下辖诸州的大姓望族,观其精气神,尽皆不俗。
江烽粗略一看,就知道内里亦有两名太息期高手,其他也大多是养息期和静息期高手,亦有几名年少者尚未踏入天境,但也都是结体期和洗髓期的强者了。
尤其其中一名比钟晗略微大一点的青年,和钟晗关系极其密切,太息后期,与杨堪实力在伯仲之间,极为警惕,眼光中偶尔流露出来的敌意也让江烽颇为好奇,估计这家伙是在替钟晗担心,倒是有趣。
一番介绍之后,江烽一干人才知道情况并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钟晗他们比江烽一行人先到半月,加上本身江南西道之地与雷池也就是一江之隔,所以青蛟现身之后很快钟晗他们就得到了消息,也才集合起这一帮镇南军麾下诸家之地,一起前来雷池,想要寻机实现自我突破。
这十多日里,钟晗他们一方面也在打探了解情况,一方面也是抵近观察了解青蛟活动规律,同时也在观察周围还有无其他人前来。
根据钟晗他们观察,杨叶洲中心有一处高约不足三丈的土山,土山应该就是青蛟藏身的泥窟。
这座土山应该是历年来江水下泄堆积起来的浮泥,随着地势推高,浮泥干燥之后就形成了土山,再加上一些草木种子枝丫随着水而来,在上边生根发芽,迅速长起来,一二十年来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起码有三条青蛟!”钟晗脸色郑重,手中折扇轻轻在另一支手掌中敲击,“某可以保证,绝非外界所说是不是以讹传讹,也就是两条青蛟,被传成了三条,其中有一条起码是七百之龄,已经濒临应劫,青麟已经蜕变成了白甲,浑身已有云雾笼罩,……”
这一番话让江烽这边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七百之龄的蛟,和龙也就只差一个应劫了,寻常的天境武者已经很难伤及这种只等应劫的蛟了,稍不留意还得要变成它的口中餐了。
“除了这条临近应劫的青蛟,另外两条呢?”梅况沉声问道。
“某尚不确定是两条还是三条,但某亲眼看到有两条大概在五百龄上下的青蛟共同戏水,方圆十丈之内水浮起一丈之高,竟然水不外溢,灵力之强,难以想象。”钟晗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形,忍不住连连摇头,“若是三条的话,江大人,我觉得就算是我们两家联手,都没有太多机会,除非有一两位天位高手来。”
“也就是说,钟家二郎,你也不确定是两条还是三条?”江烽耐心的问道。
“不确定,三条或者两条青蛟年龄应该都差不多才对。”钟晗郑重其事的点头,“关键在于那头七百龄蛟出现时间较少,这几头出现几率相对较高,但一旦我们围猎那几条五百龄蛟,极有可能要把七百龄之蛟给勾引出来,甚至引起它的怒火,这一点尤为需要小心。”
“钟家二郎,久闻镇南军术法一道极为昌盛,此次前来肯定要有所准备,我觉得我们恐怕需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该如何来携手解决。”江烽也在打镇南军的术法一脉的主意,要说你去问都不合适,只不过现在大家都比较敏感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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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练和砥砺对我辈武人来说非常重要,这是我们来雷池的重要目的之一。”江烽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含糊以对。
钟晗眼中精光闪动,嘴角挂笑,“江大人可是也是为了蛟窟中的宝藏而来?”
江烽心中一震,但是面部表情却是半点未露,一抹惊讶的表情刻意掩饰般的掠过,似乎要有意隐藏,却被钟晗看在眼里。
“呵呵,钟家二郎,这宝藏一说近乎以讹传讹,谁知道有没有?”江烽的表情一如以往的自然,似乎是既为钟晗的消息灵通感到惊讶,又因为被对方知晓而有些遗憾。
“江大人不用避讳什么,宝藏一事也并非以讹传讹,青蛟素有喜光癖好,这雷池以上这段江水本身就是鲛蚌藏身最佳之地,只不过这江底水急浪湍,鲛蚌藏身于之处极难寻找,多藏于泥沙深处,或者临岸崖缝中,除了青蛟能寻找吞噬这些鲛蚌外,也就只有鲛蚌自然死亡才能产出鲛珠了。”钟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鲛蚌寿命最长可达三百岁,若是有机缘亦可羽化应劫化为鲛人,青蛟尤喜食鲛蚌,所以鲛珠被青蛟遗留于蛟窟中也属正常,若是能犁庭扫穴,获此宝藏,收得鲛珠不会太少。”
江烽一行人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说法,此时被钟晗这么一口道出,江烽还能沉得住气,但是其他一些人就难免有些面带惊诧之色。
只不过这些表情落在钟晗这边人眼中,都觉得可能是淮右这边人没有想到镇南军这边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感到惊奇和惋惜。
这鲛蚌江烽也是在这个时空中来之后才听说的,应该是生活在江水和彭蠡湖、云梦泽、洞庭湖等与江水相通的湖沼中的一种特有大蚌。
据说蚌壳直径最大可达六尺,足以吞噬人畜,其蚌壳中可产鲛珠,最大可达拳头大小,为世之珍品,有一鲛珠易千金之说。
江烽轻笑起来,望着钟晗:“真没想到钟家二郎竟然对蛟窟的了解如此之深,那我们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钟家二郎可有合适的分配方案?”
钟晗微微点头,显然是早有思想准备,“江大人,不如这样,如果我们此次围猎能够成功,预计收获应该算是两方面的,一是青蛟本身,蛟皮、蛟目、蛟筋、蛟胆、蛟肠、蛟油皆是宝物,无论是术法一道,还是用于炼药制药,都是不可多得的东西,这应该算是一方面,另外就是蛟窟中的东西了,我们所了解到的就是蛟窟中应该有不少鲛珠,价值巨万,也可以算一方面,江大人您觉得如何?”
江烽环顾四周,和杨堪、梅况、张挺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微微点头:“嗯,这个分配也算不错,不过钟家二郎,这青蛟身上的东西当然没问题,可这鲛珠还只是一种可能,究竟有多少也不好说,若是只有那么一两枚鲛珠,那就有些显失公平了,钟家二郎,你说呢?”
钟晗笑了起来,也下意识的回头和自己的同伴们交换了一下眼色,“江大人这话也没错,那江大人觉得当如何?”
“我看还是将这两样东西都合在一起,平均分配更妥当一些。”江烽微微一笑道:“不过……”
钟晗立即接上话:“不如这样,待到事毕,我们再来分配,大人意向如何?”
江烽略作思索点头应允,“也好,到时候我们再来商议,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还是如何来解决掉这几条青蛟的问题,钟家二郎既然你们了解更多,不如就来好好商议一番,看看究竟用哪种方法来围猎青蛟。”
“江大人你们刚才的建议是建立在只有一两条青蛟,而且青蛟的蛟龄较短的情况下,青蛟实力有限,但现在情况有变,青蛟起码有三条以上,而且其中一条已经具备了接近龙的实力,它们共同生活在一起,而且可以通过气机感应来相互召唤,所以像你们刚才提到的那种浅水地带,地域太过开阔,更易让其发挥,且更容易逃脱,对我们不利。”
接上话的是那名和钟晗关系最为密切的那名青年,很显然他对这一次围猎青蛟准备得相当详细,提出的方案也更有针对性。
“所以我们建议要将战场设在沙洲中心区域,也就是蛟窟所在附近,因为这里距离其巢穴更近,这些青蛟因为眷念巢穴而不会轻易离开,在这里地势更为适合设置大型术法陷阱,也更适合我们全面展开战斗力,尤其是在我们双方合力的情况下,更可以将我们双方战力发挥到极致。……”
“另外,我们也可以考虑我们双方武者的配合,尤其是像一些具有特殊武器的武者,如何与其他人来进行搭配,同时也要摸清楚青蛟的弱点,这些都需要仔细探讨,我们还可以组搭成几个小组合,包括攻击和防御,……”
应该说这个家伙的建议更具有可行性,这一点无论是江烽还是梅况、田春来和郭岳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都纷纷点头认可。
邓龟年也觉得如果和对方一群人中的术法师合作,应该可以在术法陷阱上拿出更具威力的作品出来,通过这种实战型的交流,也可以让己方的道藏一脉得到极大提升。
尤其是像这些来自南方的道藏一脉,他也很感兴趣,和中原、河朔这些地方的术法一脉还有相当区别,也各有所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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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家二郎,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把双方各自主要负责哪方面行动的人罗列出来,然后根据各自擅长的特点来进行搭配,最终结合术法陷阱和术法器具,根据布置地点的特点,统一进行安排部署,以期达到一个最好的效果,怎么样?”
江烽见钟晗身旁这个青年很有谋略,介绍起来也是有条不紊,笑着道。
“江大人这么说,那敢情好,不如我们这边由镇南军节度使巡官危星峰来负责规划协调,也请淮右军方面推举一位来行此事项,……”
目的一致,双方很快就大致意见达成协议,然后就具体方略开始进行商榷,淮右这边推荐的是张挺负责规划协调。
镇南军那边也表现出了与淮右军这种鲁莽前来的不一样来,很快就拿出了关于杨叶洲的地形具体地图。
这幅地图乃是用多块白帛拼接而成,看样子是通过几个方向角度逐步描绘而成。
地图拼接起来之后将杨叶洲整个洲上的地理地形描绘得极为清晰细致,连每一处浅滩,每一处灌木丛,每一片芦苇荡,每一处高垄,尽皆描绘于其上,一看就知道这是下了不少功夫。
更为难得的是镇南军方面还就这些地图有着极为详尽的文字性描述,每一处地点都做了一些细节性的介绍,对于邓龟年他们来说,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拿出这样一幅地图来,说明镇南军方面还是有些高手,起码在绘制地图上这一块是做得相当好了。
虽然这幅地图在看惯了自己前世中种种等高线地图的江烽眼中还显得很粗陋,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相当难得的了。
几番接触下来,江烽觉得镇南军中还是有些人才的,起码像钟晗表现出来的聪颖机敏,那危星峰表现出来的慎密沉稳,还有那个钟明、唐君山、刘竞雄、危星峻,都是些精英人物。
这些人不仅仅是在武道上极具潜力那么简单,而且他他们都有自己独到的性格和思维,这恰恰是最重要的。
江烽掂量评估了一下,除了杨堪、张挺、田春来之外,恐怕也就只有王邈可以和这几人有一比,像丁满、郭岳、鞠慎、秦再道都有不及,当然梅况不在其中,毕竟梅况的年龄要比他们大一截。
没想到镇南军中也有如此多的人才,江烽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小觑了这些南方藩阀,原来觉得蔡州就是自己所见到的小藩阀中最具潜力的了,没想到这镇南军也有这般风采,还真是不可小觑天下人。
既然确定了合作意向,接下来的自然就有更为精专的人员来合作。
钟晗也见识到了淮右这边的实力,像江烽和梅况都是太息后期的人物,比其他来都还要略强几分。
镇南军中除了他勉强算是固息后期外,也就只有危星峰算是固息前期,像唐君山和刘竞雄两个唐、刘两家的年轻翘楚,也只是太息期角色,钟明和危星峻二人还只是养息后期,但这种梯次结构,也足以显示出镇南军中极为良好的搭配。
钟晗对淮右军的实力还是极为看重的,杨堪、田春荣皆是太息后期,张挺、丁满都是养息后期,郭岳、鞠慎也都是养息前期角色,只有秦再道、黄安锦他们略微逊色一些,但即便是这样,淮右军这边的实力也已经稳稳压过了镇南军一头了。
这种情况下,合作反而更易达成,只有让对方尊重自己的实力,你才能获得同等的对待。
相比与淮右军和镇南军两边武将上的暗自掂量甚至是较量,在术法一道上的合作显得更为平和融洽许多。
镇南军在术法一道上的实力无疑要比淮右军强横许多,对方来的五个人当中就有实力极强的两名道法师,其中一人已经进入准道法宗师的境界,只是在玄神修炼上还差点儿火候而已,还有两名方术师和一名术法师,这等实力比起淮右整个道藏所都还要强,但是这仅仅只是镇南军术法一脉实力的一小部分而已。
所以在这方面,邓龟年和甘泉姿态都放得比较低,更多的时候都是一种倾听和学习的姿态来配合对方。
但是在关键时候,邓龟年和甘泉也都还是充分展示除了淮右道法一脉的实力,尤其是邓龟年在术法陷阱的设计上,甘泉在术法道具构思上的一些见解,也都还是赢得了镇南军道法一脉的认可。
“紫剑兄,我觉得在这个伏弩的设计上还可以思维更宽阔一些,你可以想象,如果我们在这一处布置,看看这一带有不少树木,既然你们有南疆蛛皇丝这种材料,为什么不靠将其与伏弩结合呢?”
“你们想象,南疆蛛皇丝韧劲极大,虽然青蛟力大,但是一旦我们多布设几重蛛丝,定然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将其缠住,而这个时候伏弩就可以发挥作用了,尤其是可以根据不同角度,用金性术法加祝伏弩弩箭箭簇,这种破甲弩如果用特制冰寒星晶箭镞,一旦刺破蛟皮,其血脉被封冻,活动能力必定会受到影响,……”
“玉篁兄,既然你们有黄竹术法阵,为什么不能在用蛛网编织,将黄竹编织其中,然后用罗网式陷阱布置在半空中,不一定非要摆放在地面,那样既容易被青蛟发现,而且伏击几率也不大,太过于浪费了,今日我们去看过了,那东面一处两珠大树间,距离大概在十丈之间,如果用蛛网将黄竹术法阵编织起来,然后用泥土压实埋伏在地面上,一旦青蛟通过,无论是它走地面还是空中,击发阵法,用蛛网弹力抛射在空中黄叶术法阵定然可以打青蛟一个措手不及,就算是黄叶术法阵无法对其造成致命伤害,但是绝对可以极大的削弱其防护能力,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再有多名武道强者埋伏在这里,你们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江烽从一干术法师们的激烈探讨中离开时,正巧遇到了钟晗进来。
这两日里围猎方案的设计主要还是围绕着术法师们的陷阱和器具、阵法的布置来进行。
像两边武者的实力已经都摆明了,四名固息期强者,四名太息期高手,其余都是养息期和静息期的武者了,那么在方位角度上,在与阵法、陷阱的衔接配合上都要进行一个搭配,力求能让各方的战斗力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务求一击必杀。
高低搭配,武道和术法一道的配合,还需要双方的默契演练一番,这也算是熟悉过程。
像江烽他们几人倒是不需要了,作为固息期强者,他们只需要发挥出最强的实力,其他诸人都需要来配合他们进行,否则难以达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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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和钟晗似乎都有一种默契。
两个人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交换一下,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漫步在了湖岸边上。
“江大人,某此次能见到江大人,很有点儿一见如故的感觉,不知道大人……”钟晗目光望着平静的湖面,语意淡然,但言语中的意思却极为清晰。
“呵呵,看来我们是心有同感啊,你我年龄相仿,不如我叫你含志,你叫我竟成,如何?”
江烽也有同感,钟晗此人虽然不能说是性情中人,毕竟能够在这种世家藩阀中打磨出来的,棱角也早就磨平了,能够保持几分初心,已经很难得了。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钟晗大喜,他内心是真有些想要结交这位表现太过妖孽的新崛起的牛人,但更主要的还是他也是真心觉得江烽此人性格脾气和自己有些相近,很多话题观点也能够说得到一条路上。
连江烽有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把自己代入一个中年人的心理状态,每每遇到这种情形,他都要在某种细节的触发下,才会让自己的心理重新进行调适,让自己在某些方面恢复到现在的身体状态,这也让他经常有些尴尬。
“竟成,吴地内乱在即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了,不知道淮右打算在这场战乱中有什么态度?”钟晗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我们镇南军一直受制于吴地对我们周边一些势力的支持,这么多年来,我们卧薪尝胆,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
“这么说你们镇南军真的要在这个时段对江饶动手?”江烽沉吟了一下,“可是含志你注意到没有,这里边还有一个很大的变数,越国不计,淮北的蚁贼也是在厉兵秣马,就等着这个时候,我很担心一点蚁贼突出奇兵,会打乱我们所期望看到的吴地局面。”
钟晗心中一凛,站住脚步:“竟成,你的意思是蚁贼会给杨溥一方带来希望?”
杨溥是支持江饶的主要推手,镇南军最希望的是看到杨溥和徐知诰打得难解难分,再不济也希望徐知诰能获胜,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杨溥获胜,那意味着镇南军对江饶的进攻,又会遭到吴地的干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