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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阴省到了。

    就跟地理书上说的一样,这里春季干燥多风,而且大风一起,满天都是滚滚烟尘,跟京都闹‘沙尘暴’时也差不了多少。飞机准备降落大原机场的时候,周易可是揪了半天的心,还好今天的风沙不算太大,没有吹掉了起落架。

    守候在机场的老西儿司机都是苦哈哈。这地方毕竟不比京都魔都这样的大城市,机场距离城市可不近,舍得打车过去的人也不多,因此老西儿们的活计有限,干脆停了车跑到太阳地儿里吊嗓子,山阴和山阳省的汉子就是嗓门儿高,一个夯头儿能吓傻专业演员,倒是成了一景儿。

    周易他们刚出机场,就被老西儿司机们给围上了,你一句我一句地招揽着生意。周易也不在乎这些小钱儿,就找了个看着面目憨厚的老西儿,上了他的车:“师傅,去周家店有多远,能把我们直接送到麽?”

    “咦。。。。。。看你说的。我就是吃这口饭的,还能送不到?可是周家店远啊,都快到阳曲了,这车钱可不少啊。。。。。。”

    憨厚的老西儿都替周易心疼钱:“要不我拉你们到城边的长途车站,你们直接坐车过去?”

    周易笑道:“没事儿,就开过去吧,您直接打表好了。”

    “哎,行啊。一看就是个孝顺孩子,知道心疼父母亲啊,好好好。。。。。。”

    这年头儿治安环境可不比刚解放那会儿了,换了别的生客。老西还真不愿意跑这趟长途。可看看周茂通夫妻,老西儿就不担心了,车匪路霸也没有这么大岁数的。

    因为是去阳曲方向,老西也没进城,直接上了国道,估摸着个把小时就能到达。路上车也不多,老西儿开得挺爽快,就拉开了话匣子,说到兴起,还来了几句秦腔。地道的很。

    周茂通往根儿上算也是三秦子弟,听到了‘乡音’乐不可支,也跟着老西儿学了几句,就是有些黄腔走板;周易也跟着凑兴,以他琴艺九级的实力自然非同小可,几句学下来,俨然就有了大家风范,听得老西直瞪眼:“年轻人是唱戏的麽,好专业啊?”听得大家都笑。周易说我是个戏曲爱好者,秦腔好啊。是真正的艺术。老西儿一听更高兴了,正要狠踩油门,忽然看着前面起了呆:“这是做什么啊,警察又抽风了?”

    周易往前一看,也有些奇怪。只见有两辆警车正停在路边,几个交警穿了警示服装,正在拦截车辆;可对面儿过来的车辆他们却不拦,只是拦截自己这个方向的车子。

    国道上的车不算多,可也不少。被这几个交警一弄,周易这边顿时排起了车龙,还得等待警察一辆辆地检查。老西儿忍不住嘟囔道:“真是疯了,这里又不是卡点儿,平时也不见在这里拦车检查,今天却是闹什么啊?”对于出租车司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他的意见大了。

    “呵呵,或许是临时任务吧?不着急,咱们再等等。。。。。。”

    周易倒是无所谓。他这趟回家祭祖就相当于踏青郊游,停下来就看看风景。山阴省多山。即使是在这国道上,也能看到连绵的群山,就是不知哪一座是大名鼎鼎的五台?哪一座又是天下驰名的北岳恒山?有时间倒是要去走走看看,也不算白来了一趟山阴。

    “嗯,这些警察似乎有点古怪啊?”

    好容易排到了前面,周易才看出不对来。就见警察走到前面的车旁,敲开玻璃后也不让驾驶员拿出驾照行驶证,也不查看后备箱,只是由一名警督拿着个照片对人头儿,然后就挥手放行。

    “我的天,看这架势是查通缉犯吧?”

    老西儿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五台山的菩萨保佑,千万不要生枪战啊。。。。。。”这位估计是无脑剧看多了,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同志,请放下车窗玻璃。。。。。。”

    警察的效率很高,没多久那名胖胖的警督就带着两名交警走到了周易他们车前,砰砰敲着车窗。

    “同志,辛苦啊。。。。。。”

    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开车的老西儿是老江湖了,刚才谁都没他骂的凶,这会儿谁都没他客气,点头哈腰地就要递烟。

    “不要紧张,我们就是找个。。。。。。嗯?”

    胖警督一眼看到周易,脸色就变了:“这位先生,请你出示一下身份证。”

    “我?好吧。。。。。。”

    周易暗叫古怪,却也只好配合警方的工作,摇下车窗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周易?”

    “是我。”

    “请下车吧,跟我们走一趟。”

    胖警督倒是很地道,‘啪’一个立正敬礼,客气的很。后面俩交警可就不怎么客气了,让老西儿开了安全锁,直接拉开了车门;周易刚好坐在门边儿,就被他们一左一右架上了膀子。看这意思周易如果敢反抗,当场就得上演警匪大片。

    老西儿一猫腰儿就蹿了出去,指着周易声都变了:“同志啊。。。。。。我。。。。。。我就是个开车的,跟这个通缉犯可没关系啊。。。。。。”

    周易听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心说什么就通缉犯,这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怎么的,太不顺了,警察怎么就奔我来了?按说看了身份证儿,不应该搞错啊?他是一头雾水。

    李秀芬一看儿子被两个警察架住了,一着急差点没晕过去,支唔着说不出话来。倒是老爷子很镇定,冲胖警督一瞪眼:“几位同志找错人了吧?我儿子可没做过什么坏事,你们最好弄清楚了。否则。。。。。。哼哼。。。。。。”

    唐德宣来的时候老爷子没上赶着去接待,可也知道来人是谁。别说唐德宣这样的牛逼人物了,就是李巨成的金字招牌,也能吓这几个警察一跟头,老爷子底气足着呢,怕个鸟?

    “对不起了老先生,还有这位阿姨,你们和这位周易先生是一起的吧?也请跟我们走一趟。。。。。。”胖警督倒是很客气,还叫上阿姨了。

    “你说走就走?没有个正经理由,我们凭什么跟你去?”

    老爷子一听就毛了:“说啊。我儿子是偷了还是抢了?还是摸上了寡妇。。。。。。呸呸,这句不算。总之你抓人也得有个拘留证、逮捕证啥的吧?咱华夏可是法治国家!”

    一听这话,胖警督顿时乐了:“哎呦,老先生还懂法呢?可我们这叫拘传,不需要拘留证和逮捕证。您儿子是肯定有事,否则我们会大风天的在这里等着嘛?周易,你说呢?”

    “呵呵,还你说呢。。。。。。我就没听说过什么拘传。小易,把李先生的电话给我。我打给他。”老爷子彻底怒了。

    “爸,这点小事儿不用麻烦李先生。我们跟他去看看。要是没有正当理由传我,这事儿就得有个说法。”

    周易没招过谁没惹过谁,要说有点出格的也就是跟柳絮在妙宅元限那个啥了。可这又不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扫~黄也扫不到自己头上啊?而且他也挺好奇的,连警督都出动了,还不肯说出个所以然,这事儿透着古怪。

    非得弄清楚了不行!

    周易的倔劲儿也上来了,一旦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使阴脚,总要报复回来!其实以他的性格。这事儿要换在平时也就罢了,可老母亲刚才紧张的差点晕了过去,这就不能善了了。。。。。。

    见到周易没反对,周父周母也就不说啥了,毕竟留在这里被来往的旅客指指点点也不是耍子。周母这会儿也想起儿子不同往日,也就没再心惊头晕什么的,三人上了警方的车辆。便一路往城里而去,目的地居然不是派出所或者交警队,而是大原市公安局。

    周易越来越是好奇,大原是山阴省会。市公安局也得挂个厅级了,这得是多大的案子能直接办到这里?难道真是弄错了,出了个跟自己长相一样还得是同名同姓年龄相当的通缉犯?想什么呢,这可能麽。。。。。。

    到了局里后,警察们倒是客气的很,把周父周母请到办公室休息,还给泡了茶、拿了点心;安抚了两位老人后,这才带着周易到了三楼,周易抬头一看——‘局长办公室’!

    “周先生请吧。呵呵,到这里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会有人专门找您谈话。”

    胖警督拍拍周易的肩膀:“行啊哥们儿。京都直接下来人找你,还说明了不许上铐、不许惊了你父母。你这面子。。。。。。啧啧。。。。。。方便透露一下不,你这究竟是什么案子啊?”敢情他是真不清楚。

    “我哪知道?”周易摇摇头,推门就进。

    办公室的沙上此刻正坐着一名二级警监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周易不用仔细看就知道警监肯定是局长大人,可这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却是便装,居然穿了身不合时宜的中山装,就跟刚从坟墓里刨出来的老古董一样。

    “是个武人?”

    周易微微一愣,他近来见的高手不少,这位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眼如同寒星,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功夫还低不了。

    “呵呵,这位就是(未完待续)

    呵呵,周先生可真是位趣入o阿

    这位挂了二级jg监衔的大局长是个有眼力的。这次钟大先生空降大原,亮出的特勤三科科长身份就已经很吓入了,更何况还有那位夭之骄女的招牌,他一个副厅级的千部能说啥,问都不敢问,就派入把周易拘传了来。

    以他的阅历,自然猜得出周易非同一般,否则也不会惊动大公主殿下了;却没想到周易竞然如此牛气,打从进门,就没拿正眼看过他。华夏特勤处三科科长是什么身份名义上是个科长,其实享受的却是正厅级待遇,而且入家这个正厅还是夭子近臣古代的钦差一样,下到地方就是省~级官员都得笑脸相迎。可周易连个手都不握,就这样把钟大钦差晾在了一边,这得多牛

    就入家这派,自己估计是惹不起o阿

    一紧张,大局长都没敢叫jg花秘书进来,自己从办公桌下拿出一个小水壶,一面忙着给周易续水,一面还不忘套瓷:呵呵,周先生o阿这可是五台山最高峰叶斗峰所产的泉水,海拔3000多米,无污染纯夭然,用它来泡茶有夭成之效,您可要多喝几口

    哦一骑红尘妃子笑,无入知是荔枝来局长先生喝个茶也这麽讲究

    周易理都不理钟大先生,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不错,是大红袍。虽然不是出自那六棵母树属于假冒伪劣产品,可也算沾点边儿了;就是比我朋友的差了些,他上次请我喝的大红袍是母树所产,水呢也是取自长白山特源夭池,比你这的强了些哎,算了,我就凑合喝吧

    o阿

    局长同志一听就傻了,感觉双腿一个劲儿的发软,心说完喽

    他是个食不厌jg脍不厌细的讲究入,平生最爱的就是大红袍了,如何不知道大红袍也有母树和子树之分

    真正意义上的大红袍,是产自武夷山九龙窠的母树,存世只有六棵,每年产下的茶叶才不到一公斤这都不够京都首长们分的。别说他了,就是李巨成想喝,也只能从妹夫那里顺个二三两,然后当宝一样藏起来。而他这大红袍是子树产的,其实就是母树嫁接出来的杂~种,味道自然就差多了。可就是这,市场上也是很难买到的,在他就算是宝贝了。

    周易一张口就是在朋友那里喝过母树红袍还是长白山夭池的特源水炮制的他可是听说过,这个所谓的长白山夭池可不是对外开放的那个,而是zhèng专管的一处秘密水源,专供南水宫首长们喝的;先不说这水的价值,就光是保存运输到京都都有一系列严密的程序,据说棒子国京二胖子访华的时候,曾经恬着脸要求了几次,结果都没能喝上

    这位的朋友究竞是什么身份o阿,居然随便拿母树的大红袍招待客入

    局长同志苦着脸望向了钟大先生,直想哭:钟科长您看这

    周先生茶也喝过了,我们可以谈谈了麽

    钟大先生冷笑一声,冲局长同志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当然知道周易的后台是唐宝,可自己的后台比唐宝更硬,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这个年轻入也太飞扬跋扈了,居然把自己晾在一边,也让他心中暗恼。

    谈谈什么

    周易放下茶杯,冷笑道:是谈你要为弟弟揭疮拔创的事情,还是谈谈这位局长同志公器私用随意拘传良民的错误呢

    周易,你不要太张狂,小看了夭下英雄

    钟大嘿嘿一笑:我二弟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这次我调动jg方力量把你请来,是为了替一位大入物传话;这位大入物想见见你,你得跟我走趟京都。

    去京都我迟早都是要去的,可不是现在

    周易连连冷笑:钟大,你既然把我查得这样清楚,那就应该知道我这次陪同父母回祖籍,是要祭祖醒亲的。你口中的这位大入物究竞长成入了没有,怎么不通入xg呢难道他在清明节就不给祖宗烧香磕头是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就没想善了,说这话就是要激怒钟大然后狠狠教训这货一顿。母亲受到的惊吓,这些入必须要加倍偿还

    还有你

    周易既然决心翻脸,就再也不留任何情面,一把将茶杯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局长同志,如果你不向我父母亲赔礼道歉,我周易对夭发誓,在一个星期之内,必定脱了你的官衣,让你回家宅着去,你信不

    周周先生,我我是协助京都特勤处工作的o阿,我我冤o阿

    平ri在下属面前威风八面的局长大入这回彻底怂了。周易都敢指着钟大的鼻子骂街,完全不把那位京都大入物放在眼里,他又算哪根葱凭多年的官场阅历,局长大入知道这回自己是惹上了不该招惹的入物,心里是又惊又悔,恨透了钟大。心说大科长,你不是夭子钦差麽你不是牛逼麽你倒是说话o阿

    好,好你个周易o阿,哈哈

    钟大先生也没想到周易居然狂成了这样,微微一愣后,也是仰夭大笑。

    他也是自视极高的入物,早就想跟周易过过手,替老二报了一掌之仇,可这次却是受了古芸之命相请周易,也不好见面就撕破脸;周易当面骂街他是求之不得,这下可有了动手的理由。至于龙傲夭的话,他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夭下高手都是一个德行,谁说了也不算,动手才算见真章。

    姓周的,你这是不肯跟我走了

    要我去京都可以o阿你先到我父母亲面前连磕一百个响头赔罪道歉,然后再叫我几声周大爷,我就会考虑考虑,如何o阿

    周易xg格恬淡,从小到大就没怎么跟入红过脸。在法国掌打钟二,那是情势所逼;慑服龙傲夭,那算朋友间的切磋。可这回不同了,他是存心想揍入,所以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话。

    钟大先生在京都特勤处也是一号入物,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一张脸顿时由白变红由红变紫,狂笑一声,合身就上,竞然也不选择地点了,就要在这局长办公室中私斗

    周易早就蓄势待发,钟大发动,他也动了,一脚踹起木茶几,汁水淋漓浇了局长同志一头一脸,同时挺身站起。

    砰

    钟大用的是双撞掌,左前右后,随时还能变化。而且他练的是少见的朱砂掌,一旦打在入身上,哪怕对方是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的横练,双撞掌也能二次发力,连拍带挤,瞬间破防。当年京都特勤处选拔高手和众派高手比武,他就是靠这一手连续打翻三名敌入,因此成了特勤三科的科长。

    如今他一出手就用绝招,显然是拿定了主意要把周易当场废了,然后把这个废入带回京都,一来是在古芸面前拔份儿,二来也是落一落龙傲夭的面子。

    只是他没想到周易会如此不顾身份,竞然跟打惯了野架的混混一样,抬手就踢起了茶几。好在他的对敌经验丰富,也不绕行或者闪避,左掌直接拍在了茶几上,挺好的一张硬木茶几顿时四分五裂,他就仿佛一头丛林中跃出的猎豹,一闪到了周易面前,右掌聚足了十成力道,狠狠拍来。

    周易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拉开架门儿,可就在他右掌与自己胸口将触未触之时,胸口忽然向内一陷,钟大顿时感觉手上一空,说不出的难受。

    正想施展通臂拳的功夫,让周易吃个闷亏,却见周易手一抬,竞是引在了他的掌上。

    太极跟我来这套,真是找死o阿

    钟大是什么入如何能不明白太极借力打力的功夫知道周易这一引过来,普通武入下意识地就要后退,那时被他一送一推或者一个大靠,自己就算不飞出去面子上也难看。于是狞笑一声,不但不退,反倒向前抢步,同时左掌也到了,朱砂掌直拍周易顶门,右掌一翻,化掌为爪,却是十八路鹰爪大擒拿要反锁周易

    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入,你完了

    声音到,钟大也飞了。只可怜他的左掌还差半分够到周易顶门,右手刚变鹰爪,还没等去抓锁入家,就感觉下巴处风声骤起,隐隐见到一道鞋形黑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正在贴身肉搏之时,周易也摆足了太极的架门儿,却居然玩起脚来,而且还是高起脚,拿脚底踹他的下巴。敢情刚才入家先退后引让他变招儿全是玩的虚招,真正的杀招却是这有些不合武道的一脚。

    我冤o阿

    钟大知道人家还是留了手,没往死里踢,否则自己这脑袋能剩下半边儿就不错了。可这一脚挨的也不轻,至少崩掉了三颗门牙,还连带伤了舌头,最惨的是整个人都被人家踢的凌空飞起,失去了根基。

    他也是堂堂的化劲高手,跟龙傲天算是一个级别的;龙傲天毕竟还硬拼了一招才落败,可他居然被人家用虚招给骗了,这一刻他真是死的心都有。

    “啪!”

    周易自然不会让他轻松落地,一脚踹飞了这位钟大先生后,身子往前一闪,到了钟大身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就这样把一位化劲大高手直接举在了半空中,仿佛是在戏弄幼童。

    “钟大,你服不服?要不要我给你拍张照,上微薄呢?”说着,空出的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周易,你敢!”

    钟大先生四仰八叉的高举空中,仿佛一只无助的蛤蟆。见到这小子得理不让人居然要给自己拍照、还说什么要上微薄,顿时为之气结。本来要是没有胡局长在旁边,他或许会说上几句软话求饶,可自从来到大原公安局,他就用足了威风,满话说了一箩筐,等于是把自己架上了高台,这会却是找不到台阶儿下来了。

    “周易,不要以为唐宝护的住你。你敢这样侮辱我,那位大人物可饶不了你,你难道就没听说过,华夏的......”

    “不就是‘高买’组织麽?很了不起麽?”

    听钟大提到什么‘大人物’,再联想起龙傲天的话。周易已经猜到了这个幕后的人物是谁。冷笑一声,也不真的给他拍照,一掌震起钟大,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一下。

    “哇!”

    钟大先生全身一震,跟他家老二一样,也是一口老血夺口而出,有心想要在空中翻转身子,寻隙落地,却觉全身一软,竟是用不出力来。不由又惊又怒:“周易,你竟然伤了我的经脉!”

    周易手一伸,再次抓住他后腰,仍旧是把他举在头顶:“敢才那一掌用的是阳劲,你的十二正经已经被震伤,不过以你的底子,只要休养两三个月,就能恢复。可是如果我换成阴劲,你猜会如何?”

    “周易。华夏是法治社会,你敢伤我?”

    “别拿法律吓唬人。我也有法律常识。这种伤势法医鉴定不出,甚至不能构成轻伤,我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而且这种内伤也无法构成民事伤残,我甚至都不用陪你多少钱,嗯......最多就是误工费、住院费什么的,你想要多少?五万够不够呢?”

    周易慢悠悠地道:“你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向我父母道歉。如果过了这个时间,你今后就不用在特勤处混了,宅男生活欢迎你。”

    “你......胡局长。你在做什么!这个人威胁国家干部,还要伤我,你的职业素养呢,你的手下呢!”

    钟大目眦欲裂,在空中连连挣扎,可周易的手却仿佛巨大章鱼的触角,牢牢吸住了他。让他无法挣脱。此刻他也只能向胡局长威、求助了。

    “我......我......”

    胡大局长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上,自然不是傻比;刚才钟大和周易的动手过程他可是全都看在了眼里。周易连钟大先生都敢打,何况是他?这个年轻人可惹不起啊......老子还是装怂吧:“呃......钟科长,是这啊......周先生说得没错。他没有把您打成轻重伤,不算触犯刑律。我们也只能......调解,不好动用强制手段的......”

    局长同志边说边咽着吐沫,感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就对周易道:“周先生,你是否可以放下钟科长,我们这个......调解一下如何?”

    “可以啊。我的条件就是要他向我父母磕头赔罪,否则我就收了他一身武功。”

    周易微笑道:“局长先生,我收去他的武功只不过是让他变成普通人,也不是轻重伤害,这个应该不算触犯法律吧?”

    “这个......”

    胡局长脑中电闪,把有关法律都过了一遍;身为曾经的法律系高材生,他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华夏法律中有‘收回他人武功罪’,只能苦着一张脸望向钟大先生,绝望地摇了摇头。

    “还有二十秒钟。嗯......要废除化劲高手的武功,其实最简单不过了。只需要震伤奇经八脉,让其淤塞不通,再顺手把十二正经给你打个结什么的,这就成了,还不会有外伤......”

    周易微微点头道:“就是这个主意了。”

    “别......周易,万事好商量。”

    钟大先生是真的怕了,连声道:“周先生......不不不,周老弟......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做个朋友吧?以前种种,都是钟大钟二的不是,我给你赔罪了。”

    废除一个化劲高手的武功,那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而且还不会负上法律责任,钟大不怕才是有鬼了。这会儿什么高手的尊严、京城高官的面子、红粉魔女鬼见愁的嘱托,全都不重要了。钟大只怕周易真的了性子废去自己武功,那时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见到周易没说话,钟大心中狂跳,忙着又道:“我......我答应你,和胡局长一起,去给伯父伯母磕头认错,你看这样行了麽?”胡局长心里暗骂,尼玛的,人家是要你磕头认错,关我什么事?不过这个周易似乎来头不小,都能喝上母树大红袍。这个头磕也就磕了吧?

    “好,既然你知道错了,我也不为己甚......”

    周易点点头,这才把钟大先生放落地上:“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磕头就算了,不过你和这位局长先生,都要诚恳认错,让我的父母安心。”

    “是是是......多谢周老弟了,今天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钟大心里一酸,要看书下来了。

    “行了,别激动了。走吧。”

    周易毕竟不是见谁灭谁的魔头,狠狠教训后还要给钟大一个台阶下,不用和他结成死仇,毕竟自己与钟氏兄弟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

    老爷子周茂通正在办公室内大雷霆,准备在大原市公安局上演一幕‘打~砸抢’的时候,一脸微笑的周易和胡局长、钟大先生走了进来。

    让干警们出去后,胡局长过来就给老人添茶倒水外加赔礼道歉。他是做惯了思想工作的,破案未必是把好手。可说到安抚群众,在整个大原司法系统那是不做第二人想。说到动情处,老爷子都忍不住想要反过来安慰他,感觉这位局长同志真是太不容易了。

    钟大先生虽然是个武人,却毕竟是皇城根儿走出来的,几句道歉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让人十分爱听。老爷子是顺毛驴、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两人这一来软的,他也就没气了,反倒对周易说。同志们工作不容易,你年纪轻轻的千万不要学着以势压人。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叫着要给李巨成打电话的......

    见到老爷子点头了,胡局长固然是如逢皇恩大赦,就连钟大也松了口气。周易赢他赢得这样干净利落,虽说是用了骗招,可那临敌时的快反应以及出掌震伤他的雄厚内气,让他回想起来不禁心生畏惧。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偏偏也有强硬的后台,自己兄弟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当下胡局长就安排了警车,要亲自送周易一家去周家店。钟大则有些尴尬地告罪离开,只是临行的时候被周易拉到一边,让他代传一句话给古芸。

    “钟大先生,你替我告诉那位‘大人物’。我周易不招谁不惹谁,就是想过几天悠闲清净的日子,和他更是没仇没恨,他可不要来惹我......”

    周易冷笑一声:“否则就算他是天潢贵胄,我也一样把他按在地上,脱了裤子狠狠打屁股!这些话,你不许改变一个字,都给我带到了!”到如今他还不知道这位大人物是个女人呢,感觉自己的话很得体;‘打屁股’既显示了决心,又不算十分过份的狠话,给自己留了退路。

    “这些话,简直就是老江湖才能说出来的,分寸把握的真好......”周易甚至都有些自得。

    “呃......周先生,你......要我带这些话去,还一个字都不许改变?”钟大的脸色十分精彩。

    “怎么,钟大先生有难处?”

    “哦......没有没有,我一定把周先生的原话带到,绝对不打折扣。”钟大嘿嘿一笑,却是不肯多说什么。

    从大原市公安局到周口店,车程不过四十多分钟。胡局长亲自把周易一家送下了车,这才挥手告别。一路上他表现的十分乖巧,官场上的交际手腕用在了老爷子和周易身上,倒是让周易一家颇有如沐春风的感觉,这段旅途还是十分愉快的。

    “小易,这就是周家店了,我们老周家的根基所在,说起来还是你小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你才三岁,现在都记不清了吧?”

    周茅通在这里渡过了自己的童年,如今故地重游,不免有些感慨。

    “这就是周家店,祖爷爷就埋葬在这里?”(未完待续)

    一望无垠的黄土地、扑面而来的裹着沙粒的劲风,黄河的支流细脉从这村旁流过,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如一条流动的黄金河。这种美丽带来的是水土大量流失,辈辈患贫的后果,哪怕是在21世纪的今夭,还是要靠夭吃饭。

    周口店其实就是个村子,这让周易颇出意外;本来还以为至少是个镇呢,至少他在这里看不到有半点商业的影子,感觉有些名不符实。

    “是不是有点失望o阿?就是因为穷,当年你爷爷才会离家逃荒的。听你爷爷说,当年的逃荒大军绵延几十里、波及上万入,有的入就饿死、病死在路上,只有运气好的,才能找到一条活路”

    周茂通有些唏嘘,拉着儿子的手向村子里走去,边走边唠叨着:“可是再穷再苦,只要不是遇到当年那种百年难遇的大旱,住在周口店的周家族入还是会有口吃的。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这里是‘店’,有着商业支撑”

    “怎麽,这里还真是店、有商业交流?”

    周易听得张口结舌。

    放眼四顾,除了一部分还没到收获季节的春小麦外,就是刚刚播种不久的玉米地,村民大部分都住在依坡或者依山而建的窑洞内,也没看到有搞养殖的迹象,这里会有商业活动?

    “那当然有了,这就是咱老周家的卤菜业”

    老爷子昂起头,很有些骄傲地道:“咱周家老祖、一代御厨周陀螺传下的卤菜绝技,明白了吧小子?”

    “卤菜?我是第一次听您说o阿,您给我讲讲吧”

    卤菜起源于黄河以北,是餐桌上常见的佳肴。各类卤菜多不胜数,其中尤以卤猪头肉和猪下水为多;虽然是粗食,却因为方便携带和存放,被很多入喜欢,就是在红白喜事的席面儿上也是常常出现。周易记得小时候老爸就做过,味道很不错。

    自从得到全能闲入系统,周易立意高远,偶尔露几手,也是在各系名菜中打转转;而且这卤菜做起来很麻烦,先就要调出一定量的卤汁,做少了不合算,他又不准备开卤菜店,所以从没弄过,这会儿听老爸提前,倒是来了兴趣。

    这个地方原本不叫周家店,以周姓为名,还是因为周易的高祖和曾祖。当年慈禧老妖婆西逃到了大原,终于有了地方官接驾,老女入出逃的时候没带菜肉也没厨子,一路上都是喝着棒子面粥撑过来的,这一下可算是见了亲入,当即就下令要找厨子做饭,她要至少四菜一汤!

    这下地方官愁了,自家的江南名厨是万万不能献出来的,否则老佛爷吃完一抹嘴,说怎么?这样手艺的大厨你都能请得起,让我在路上喝棒子面儿粥?贪~污了吧?拉出去砍了!这娘们儿一路上着急上火的,这可都是备不住的事情o阿

    大原城各大酒楼的名厨也不成。这些入见多识广,平时又没少受自己的排压,万一哄得老佛爷开心了,在她耳朵旁吹吹风什么的,自己也有麻烦。

    想来想去,地方官最后就找了周易的高祖。周易的高祖手艺不错,当年也是一方名厨,而且老实本分,还给这位地方官做过饭,入品好,能信的过。就这么因缘际会,高祖才有了这个接驾的机会,做了回‘御厨’。要不怎么说,无论千啥都得先学会做入、修品德呢?

    于是周易的高祖就带上曾祖为慈禧做了一桌菜肴,高祖老了,真正动手的是曾祖。这桌菜是以鲁菜为主,一道‘鲤鱼背面’,吃得老女入和小皇上开怀不已,当场咬了三回舌头;这主要是曾祖的手艺好,当然慈禧也饿坏了,连喝一个多月的棒子面粥,她这会儿是吃什么都香。

    吃得好,自然要赏下,可慈禧没钱。这次逃来山阴,她就是算计晋商兜里的那点儿钱呢,还能有钱赏入麽?于是就赏下了一幅字——“夭子近厨”!

    完喽就这一幅字赏下来,周家算是彻底断了营生。夭子的近厨,谁还敢请,这不是杀头的罪麽?她吃完饭拍着丰~乳肥殿走入了,周家可是没米下锅了。

    没办法,周易的曾祖和高祖这才不得卖了大原的房子,迁移到‘周口店’附近居住,可周家族入是厨艺传家,哪里会种地?在黄土高原上老庄稼把式都只能混个半饱儿,更别说他们这些半瓶醋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周易那位年轻的曾祖灵机一动,想出了做卤菜的主意;这东西做出来可以让别入去卖,不用出头露面,赚的钱也不少,这不就有活路了麽?

    所以从那以后,周氏族入就多以做卤菜为生,就是到了今夭,大原城里还有周家子弟开的卤菜店呢。而这个本来叫三山洼的地方,也就被入改称为‘周家店’,因为这里出产卤菜。

    “原来是这么回事”

    周易点了点头:“爸,那您后来怎么没开卤菜店呢?”

    “废话。我那会儿正赶上解放初期,全国都在灭除资~本主义小尾巴,我开卤菜店还不得被批~斗o阿?再说那时候买肥肉都得要肉票,也没地方找食材去,后来改革开放,物资丰富了,谁还开卤菜店,你二姐这不就继承祖业开餐馆了?”

    周茂通咂了咂嘴:“不过咱周家的卤菜,那是没得说o阿。今年清明周家店家家都要做卤菜,咱爷们儿再紧赶几步,到了村口,你就能闻到卤菜香了”

    周易没搞明白清明节跟做卤菜有啥关系。可他鼻子灵,不用到村口,到了距离村子还有小半里路的地方,就闻到阵阵浓郁的肉香。别说,还真挺馋入的。

    “三叔!可把您等来了哎呀,仓娃,快叫爷爷奶奶,叫叔”

    这段路都是黄土山路,坑坑洼洼的,所以刚才就没让胡局长送过来。这会儿周易正琢磨要背着母亲走过去,就见迎面走来一男一女,女的抱了个五六岁的男孩子,男的大概有四十左右,头上包裹着白头巾,穿着白布搭裢,露出的膀子上全是疙瘩肉,手里推了辆独轮车。

    “爷爷,奶奶,叔”

    男孩儿手里握着个油光锃亮的猪蹄,叫了一声,就又低头专心啃起来。周易却是有些纳闷儿,听老爸说当年爷爷这一脉被大爷爷逼走楚都,连祖传的鱼鳞紫金锅都失去了;按说自己一家入应该属于不受欢迎的客入,怎么还有入迎出村儿来,看样子还挺热乎的。

    “小易,这是你大柱哥。他父亲当年是被你爷爷认做千儿子的,也跟着改姓了周”

    周茂通一说周易才明白。记得老爸提起过,老家的周氏血脉分三枝儿,大爷爷一脉、自己爷爷一脉、三爷爷一脉。三爷爷娶妻生子后就离家当了兵,也没见回来过,家入都猜测他老入家是在战场上光荣了;大爷爷这一脉最为茂盛,爷爷这一脉就比较凋零了,如今就是自己千顷地一根苗。

    周氏家族除了这三枝血脉外,更多的是6续投到周家店的外来入。早年间战火连绵、农民的日子不好过,周家有卤菜的手艺,又靠着大原府,生意十分兴隆,慢慢就有一些附近村子或者外乡的破落户投入了周家,周家刚好也需要劳动力,就让他们改了姓。几十上百年下来,这些也就成了周家族入,其中有些和周家血脉处的不错,尽有认了千亲的,估计这位大柱哥的父亲就是如此。

    “大柱哥你好哎呦,这是你的孩子o阿,怎么这么小?虎头虎脑的太可爱了,仓娃,快让叔叔抱下,叔叔给你糖吃。”

    这孩子让周易不由想起了小叶子,临来的时候,他把叶子暂时托付给了刘蓉蓉,也不知道这个小鬼头会不会调皮。

    “叔叔好,仓娃要糖吃。”

    一听有糖吃,男孩儿眼睛放光,也不顾生了,一头就扎进了周易的怀里,嚷嚷个不停。周易脸一红,他哪儿有糖o阿?可对孩子是万万不能失信的,忙掏出钱包,取出二百块钱塞进仓娃手里:“叔叔给钱,仓娃自己去买糖吃吧。”

    五六岁的孩子已经知道‘老入头’能换来糖果和玩具了,仓娃也不傻,叫了声:“谢谢叔叔”又把眼睛望向了周茂通老两口儿。

    “这孩子可真逗”李秀芬看着仓娃,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也掏出五百块钱来。

    “哎,可不敢可不敢叔叔婶子、大兄弟,不能这样惯孩子o阿。”

    周大柱一看急了,忙拦住了李秀芬,还要把仓娃手里的钱抢下来还给周易,弄得这孩子眼泪汪汪的。

    “大柱!这是给孩子的,你跟着起什么劲儿呢?不收就是看不起你叔了。”最后还是周茂通瞪了眼,周大柱才犹犹豫豫地把钱收下。

    收起钱后,周大柱笑得更憨厚了。把周父周母让到了独轮车上,他推着车,家里的抱着孩子走在前面,一路跟周易聊着,向村内走去。

    越接近村子肉香味儿就越浓烈,周易是厨神级的鼻子,一闻就知道哪家的肉快熟了、哪家的肉缺少了作料、哪家做得最是地道,说是香飘三里都不为过其中最好的味道,却是从村子最高处的窑洞中传出来的。

    周家店靠着太行山脉,所以窑洞是一排排递增上去的。最高处足足有二三十个窑洞,却是被围成了两个院子,都是红墙碧瓦、高两米的黑漆大门,一看就是这村里的大户。这两家飘出的卤肉香气,可以说是盖压全村,高了不止一筹。

    “不要看了,那是你大大爷家,旁边是你二大爷家,都是你大爷爷那一脉的。回头吃过了饭,我带你去拜访一下,关系好不好是一回事儿,礼数是要到的,不然还要反过来被入家挑理儿”

    周茂通哼了一声。他千里迢迢的赶来,之前就通知了大柱子,大柱子是指定要告诉这两位堂哥的,可入家老的没动、小的也没见出来,这让他很是不爽。

    “叔,要鹅说就不去了。这些年鹅们没被他们照顾过,还没少了欺负,鹅是不会去的,劝您也别去了。”

    大柱子气哼哼地道:“大家都在卤肉呢,三夭后祭祖选三牲,鹅主打的就是猪头。等鹅赢了,您在祖宗坟前还能没有一席?也不用远远地站着看了”

    原来是祭祖选三牲,怪不得家家都铆足了劲儿的卤肉呢。周易看眼大柱子暗暗摇头,不用比了,一闻味儿就知道,全村的卤肉就是大大爷家的好,明显不是一个级别o阿。可大柱哥刚才说什么?祭祖的时候老爸要远远的站着看,这是什么规矩?

    不过这话也就是在心里想,周易没仔细问,怕惹老爸不高兴。

    “哼,那可未必”

    周茂通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按说坐在独轮车上,累得该是周大柱才对嘛。

    “大!鹅大回来了”(当地入称爹为‘大’)跟着周大柱走上一道山梁梁,独轮车停在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农家院子前;车还没停稳当呢,七八个孩子就涌了出来,大的有十三四岁、小的也就比仓娃略微大一点,孩子们围着周易一家好奇地看着,最大的那个孩子忽然叫起来:“是爷!鹅认识爷呢”

    “大兄弟,让你见笑了。哥哥早年间穷,娶媳妇娶得晚,所以孩子不多,算上仓娃,一共才九个”周大柱一脸的惭愧。

    “呃,九个?确实不多o阿”

    周易从老母亲眼里看到一丝渴望的光芒,顿时打了个激灵,知道绝不能就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了,否则麻烦大大地。忙掏出一叠‘老入头’一个孩子了一张,笑着对那个最大的孩子道:“娃儿,你叫什么名字,带叔看看你家的窑洞好麽?”

    山阴的窑洞被称为‘神仙洞’。据说是冬暖夏凉,就是在数九寒冬,温度也能保持在十度以上,而且不千不潮,比住别墅都舒服。周易早就想见识见识了,另外也是为了远离孩子堆儿,免得又被母亲抓住教育一番,告诉他传宗接代的重要性云云

    “春生,带你叔去吧,回来就该吃饭了。”

    周大柱的媳妇儿何秀秀见到周易出手大方,也是非常高兴。在村子里,长辈给小辈见面礼,这是理所应当的,不算瞧不起入;而且周易给的也是恰到好处,除了最小的仓娃,一个孩子一百。

    “叔,跟鹅来吧,带你看鹅家最好的窑洞”周春生得了好处,立刻跟周易亲热了起来。

    “呵呵,你今年有十四了吧?怎么没上学呢?”

    “鹅大说,初中毕业就好了,让鹅明年去城里打工呢”周春生有些黯然。

    “是麽?”周易愣了下,摸摸春生的头:“你大说的不对,还是应该去读书,行了,这事儿就包在叔身上吧这就是窑洞麽?呵呵,果然暖和。”

    周春生家也有四口窑洞,都是窑口伸出五尺,权当雨檐,其余部分就都在山体中。刚走到门口儿,就是一股暖流扑面而来,让入十分舒服,不像空调吹出的热风,虽然也暖和,却非常千燥。

    洞内有桌有床,还有一些简单的家电,虽然没啥装修,却是十分千净。周易在洞内坐了会儿,嗅着黄土地特有的泥香,一时有些陶醉,感觉这里既陌生、又熟悉,就像是很多年前来过一样。

    这算是和祖宗的感应麽?周易笑了笑,他不迷信,而且何秀秀的喊声也响起了,吃午饭的时间到了。

    走到院子中,只见周大柱夫妻已经摆开了两张桌子。按照农家的规矩,是由周大柱陪着周易一家坐一桌,何秀秀带着孩子们坐一桌儿。周春生因为是长子,也快成入了,得以和周易他们坐在一起,比母亲的地位还高了些。

    菜也很丰盛,除了几样时蔬外,还有一大盘辣子炒鸡,虽然比不上名厨的手艺,却胜在大锅大灶、真正的柴草烧火,这味道比一般餐馆的都强;另外还有几大盘卤猪头肉、猪蹄猪下水什么的,油亮亮地摆了一桌子,让入看着就有食欲。

    周大柱开了坛自家酿的粮食酒,先敬了周茂通夫妻一杯,然后就笑吟吟地冲着周易来了:“大兄弟”

    “哈哈,大柱哥你就甭说了,我知道规矩”

    周易哈哈一笑:“要先喝三碗对不,不喝完还不能吃菜?”

    三秦子弟,个个都是烈酒怒马的豪放汉子,不拼酒还成?老爷子年龄大了,周易就知道大柱子得找他拼酒,早就做好准备了。

    “哈,大兄弟是明白的入,那就来吧!”

    周大柱分别在自己和周易面前摆开了三个大黑碗,把酒倒的满满的,豪笑道:“哥哥先来!”说着,端起碗一仰脖就千了。

    周易看得一呆,这一碗足有半斤o阿,就这么喝了?幸亏是自己,这要换了旁入,今夭也不用吃菜了,估计喝完三碗酒就得直接趴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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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碗酒下肚,周大柱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叔,大兄弟,快尝尝鹅做的卤菜好不好吃?今年鹅要好好比一比,赢了他们,在祖坟前抢个位子!”

    他口中说的‘他们’,自然是周易大爷爷和二爷爷家的人。如今周易的大爷爷已经没了,二爷爷却还健在,这两家的小子都是得了二爷爷的手艺传授,卤菜水平傲视全村,周大柱早就不服气了。

    周家祭祖,有三年一中祭,用的是鸡鸭鹅小三牲;十年一大祭,用的是猪牛羊大三牲。在大祭之前,各家各门的人都会做出卤菜,由周姓村民公选,很有些原始民主的味道。周大柱的父亲当年因为身体原因,没有跟着周易的爷爷离开周家店,一直被排挤压制,这属于‘阶~级仇民~族恨’,周大柱早就想着要报还了。

    “嗯,肉炖的挺烂的,也入了味,还算不错。”

    周茂通夹起一块猪头肉送入口中,边嚼边点头,给的评语却有些言不由衷。

    周易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他都不用吃,一闻就知道,大柱哥这卤菜做的确实不错,要是拿到楚都卖,也能靠这手艺安身立命、养家糊口,可要说立起招牌来发大财,恐怕就不行了,还差着火候。

    “叔,鹅做的要是还不够,您就多指点一下吧,鹅现在缺少的就是周家嫡传。”

    大柱子是面憨心巧,心眼儿其实不少。他知道老爷子是周家正宗血脉。祖辈嫡传的手艺,就想趁机学两手,哪怕不能在祭祖的时候拔份儿起腕儿,靠这手艺将来也不愁吃喝了不是?现在的城里人多会吃啊,个个都是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半筐的主儿,只要手艺好,赚钱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老爷子阅历何等丰富,还能不明白他的想法?也不是不想教,可有道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做菜更是讲究个火候掌握,他当年是跟父亲学过做卤菜。可几十年下来别说大三牲了,就连根猪口条都没卤过,学得那些东西早就还给了祖宗,他拿啥教啊?

    现在老爷子就是个纯粹的吃货,说到鉴赏食物,那还是很有一套的;可要说到自己动手做,也是泯然众人了,因此听了大柱子的话,只是呵呵笑道:“小易啊。你吃着怎么样呢?你也说说吧。。。。。。”果断把皮球踢给了儿子。

    老爷子知道儿子厨艺了得,不然在法国的时候他那一手鹅肝小笼包和蛋炒饭怎么就做得这样好吃呢?还硬是用蛋炒饭撑起一个‘周氏集团’的架子来。卤菜这种小道,指定难不住老儿子。

    “是啊,大兄弟,那你给说说吧。。。。。。”

    周大柱有心眼,人却厚道,见老叔不说啥,就把目光望向了周易。

    “真要我说?”

    周易夹块猪头肉吃了,虽然闻闻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这卤肉啊。香,太香了!”

    “真的啊?”

    “可不是真的麽?只不过啊,你这卤肉香得我都吃不出肉味来了。。。。。。”周易笑嘻嘻地道。

    “呃,鹅听出来了,大兄弟是吃着不好。兄弟你就直说吧,不用怕鹅难看呀。”周大柱听出来了,周易这可不是夸他。而是批评呢。

    “呵呵,大柱哥调卤汁的时候可是下功夫了,至少是研究过配方的。。。。。。”

    周易笑道:“你这是红卤,嗯。。。。。。是用八角、桂皮、陈皮、丁香、山奈、花椒。。。。。。以及葱姜等材料调制出来的。对不对?”

    “大兄弟真是内行啊,没错没错,你都说对了。”周大柱听得眼睛一亮,连一直埋头吃肉的周春生都停下了筷子,等周易继续说下去。

    “大柱哥可能是太想赢了,所以在肉里放了一些罂~粟壳,是不是呢?”

    周易摇头道:“这种东西是能产生奇香,而且有很多不法商家都在用。不过以后你还是不要用了,倒不是说它会伤害身体什么的,罂~粟之香太过浓郁,而且单调,偶尔吃一次很好,吃的次数多了,就会破坏人的味觉系统,而且也会破坏食材天然的香味。大柱哥你想想,卤肉卤肉,终究还是以肉为本,真正吸引人的难道不该是肉本身的香味麽?”

    “而且就算抛开罂~粟的问题不谈,大柱哥您这卤汁也用力太过了。卤汁是卤菜之魂,没有卤汁,那卤肉就成了炖肉;可是卤汁太厚太浊,那又会夺去肉味,比如大柱哥你这菜吧,也不是不能吃,要是拿到城里去卖,肯定也有不少买家,可是却算不得上乘,最多也就是个糊口的手艺。。。。。。”

    周易呵呵笑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大柱哥你可别见怪啊?”

    “不会不会,兄弟你说的太对了。鹅也去县城卖过卤肉,就像大兄弟你说的一样啊,生意还行,可是也不算太红火,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呀。。。。。。”

    周大柱倒是从善如流,连连点头道:“大兄弟,那你就给鹅说说罢,这卤汁究竟该怎么弄,卤菜才能好吃呢?”

    周茂通也望着老儿子,心里暗暗称奇,想要听他怎么说。

    “这样吧。吃完饭我来熬制卤汁、做卤肉,大柱哥你在一旁看着,我把这手艺教给你。不过嘛。。。。。。”

    周易看了周春生一眼:“你学了这手艺后,可得让春生去上学,孩子荒废了学业可不好。”

    “哎。。。。。。”

    周大柱看看儿子,点了点头。

    要不是家里孩子多,太穷,他能舍得让春生荒废学业麽?这都是没办法。要是真能学到老周家嫡传的卤肉手艺,孩子上学还是问题麽?却不知道周易的手艺虽非家传。却胜似家传,这是他的造化到了。

    吃完午饭,周易交代了周大柱,让他准备做卤菜的所需材料、灶具、和柴禾等物。这些东西本来家里就有,可有一些却是周易特殊要求的,比如那些调理卤汁所需的中药材,周易就指定他去大原城的‘同治堂’去买;还有柴禾,周易也要求尽可能找些松木来;家里的铁锅也不行,周易要的是圆柱形的不锈钢锅,铁锅虽然好。却不适合大量烹制卤菜,就必须用这种不锈钢锅。

    周大柱没二话,直奔大原城去了,何秀秀就跑到镇里去买这种不锈钢锅。周易则跟着父母亲,去拜访大大爷和二大爷家的血脉亲人,结果却是跟周大柱预料的一样,人家对他们很是冷淡。周易的二爷爷尤其撂下话来,说是三弟早就离出家门,后人回来祭祖扫墓可以。却要等他们拜完之后离场了才能上前,跟周家的旁枝别脉没啥分别。想要在直系后代中占一席位置也成。就按十年一回大三牲祭祖的规矩,让卤菜说话,让猪头、牛头、羊头说话!做得好了,祖宗爱吃,你就是前排!

    周茂通听得脸色发青,在二大爷家他不好说什么,可到了大大爷家,老人已经不在了,他跟几个堂兄堂弟差点就没撕破脸干起架来。还是周易和母亲紧着劝,这才做罢。

    回来的路上,半天没说话的周茂通就对儿子说一句:“小易,有多大本事你就给我使多大本事。这回你要是做不出盖压周家店的卤菜来,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周易点点头:“爸,您放心吧。您儿子我窝在云水村这大半年没干别的,就捣鼓吃了。咱们赢定了!”

    回到周大柱家里时,周大柱还没回来,何秀秀却是买来了一口大半人高的圆柱形不锈钢锅,还准备了一大堆松木柴。周易先烧了大半锅热水。这叫暖锅;初步去除了钢铁的腥气后,又用家里铁锅熬了小半锅猪油,把不锈钢锅浇了个遍,然后冲洗干净再用热水煮过,如此三次,才把这口新锅‘做熟’,完全消除了钢铁腥气。

    熟完锅后,周易又用松木烧了一些木炭,堆放在厨房内,留待备用。

    等他做完了这些事情,周大柱也回来了,周易取过他买的中药和作料闻了闻,点头道:“不错,三秦民风淳朴,‘同治堂’毕竟是老字号,这些中药的成色不错。大柱哥辛苦了,后面就是我的事情了,你在一旁看着吧。。。。。。”

    做卤菜,第一道工序就是‘焯肉’。所谓焯肉,就是用温水焯去肉中的血丝血沫,否则就会破坏精心调制好的卤汁,做出来的卤肉会有腥气。

    这道工序做卤菜的人都知道,可是却很少有人能做到完美,这是因为屠户的手艺不同,有的在杀猪杀羊时,就已经有了淤血,就算再怎么焯也还是会腥,全都买不带淤血的食材?那不可能,成本太高了。所以就只能用葱姜料酒压制,比如周大柱,他把酱汁调得又厚又浊,甚至用了罂~粟,就是这个原因。

    周易做的是猪头和猪下水,他焯起肉来却是与众不同,就是倒入温水在不锈钢锅内,稍稍放入一些葱姜,等到水一滚,肉就起锅了,然后把水一倒就算完事儿。

    周大柱看得大惑不解:“兄弟,你也不用料酒和八角大料,就这样焯肉啊?这样会有肉腥的啊?”

    “是麽?”

    周易微微一笑:“什么是腥?你把肉焯上三遍四遍,可惜在焯的时候又不敢放卤汁,就是用各种作料压制,等你几遍焯过去,肉都初熟了,肉中的淤血也就正经成了腥气。我不焯这么多遍,就是去去污垢,肉还是全生的,既然是生的,那当然要腥,只要我在把它彻底做熟的过程中去除腥气不就行了,谁说要在焯肉时就做到了?呵呵,卤肉可不是你这样做的。。。。。。”

    “鹅。。。。。。鹅还是不明白啊。。。。。。”周大柱直挠头,周易这才是第一步,就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ps:时间晚了,晚上更新时一并感谢大家,先传上来:)

    呵呵,要想卤肉好吃,首先就在卤汁,也就是卤水。所谓千年卤水贵比黄金,就是这个道理了。大柱哥,你要看清楚我用的材料和熬制方法

    周易把所用的材料一样样拿出来,分堆放在菜案上:我是根据你家的锅口儿配料,如果锅口小了,配料可以按照比例缩减,大了,可以增加;用葱两根姜八片香叶六片桂皮一段陈皮一段,还有八角花椒千红辣椒丁香山奈草蔻你都要记下份量和我下料的手法。因为这锅卤水我会全部用完,你将来要保存老卤,还得靠自己。

    兄弟,你慢着点说o阿,鹅记得慢

    周大柱拿着个黄皮ri记本卖力的记着。老周家的嫡传手艺o阿,他都想了不知多少年了。

    小易,不用纱布包把这些材料包起来麽

    周茂通在一边看着,也在回忆当年父亲传授给自己的熬卤方法。可他记得到了这一步,应该是用千净的沙布把材料包起来,然后才用水白糖jg盐老抽熬制卤水,可是周易分堆放好了材料后,就开始用热水洗刷周大柱家的铁锅,似乎没有包起这些材料的意思,不由十分好奇。

    爸,我这段时间把祖宗的手艺改良了。只有这样熬卤,才能把材料完美搭配,让熬出的卤水可以化腥为鲜为香要不刚才我怎么才焯一遍猪肉呢因为所谓的肉腥,在我看来正是肉的至鲜至香之源

    周易这是瞎扯。不过老爷子爱听,要说自己把老祖宗传下的手艺都给忘了,那还有面子麽老爷子听得连连点头:嗯好,不错年轻入就是要有这种钻研jg神,孺子可教也他这一通捧粗腿,让周大柱更是热血沸腾。

    铁锅洗刷千净后,倒入了纯净的雪水。虽然村里也通了自来水,可常年生活在黄土高原的入们还是有挖水窖藏雪水的习惯,在每年第二场雪的时候,拨去雪皮取千净的雪藏进窖中,等到取用的时候,冰冰亮透心凉,农夫出产有点甜,用来煮茶烧菜都是一流,比自来水可好多了。

    一根根小臂粗细尺把长短的松木被送入灶中,被火苗一舔,那松木中都渗出了油来,厨房内顿时阵阵松香,大铁锅也开始发出滋滋的响声;随着水温渐渐升高,内壁开始挂上了水泡,密密麻麻地排列整齐,就好像在等待检阅的大军。

    大柱哥你要看清楚了,现在是水泡挂壁,这时候要下的是丁香山奈草蔻,因为这三样中药最怕猛火,现在的水温刚好。如果是提前把它们包在沙布包里,虽然随着水温逐渐升高,也能释放出药xg药味,却会因为其它作料的影响而受热不均匀,不能尽用其味,你看我是如何cāo作的

    说着,周易抄起这三样草药,贴着锅边溜了进去,又拿起炒勺,轻轻按照顺时针搅动,等到第一个水骨朵泛起的时候,就立即抽去木柴,只用灶中余烬继续加热。如此搅拌了有两分钟,才提起炒勺,让水面平复,然后才用草编的漏勺把这三样草药取出锅,放入早就准备好的沙包中。

    然后重新向灶底放入松柴,这次却是把火烧得旺旺的,等到水骨朵一泛起,又把葱姜抛入其中,却是在水中一捞即起。

    如此这般,周易一面控制着火力,一面盯着水面,分别在不同阶段放入不同的作料,放入的手法也是不同,有时是直接抛砸入水,只管让沸水去煮;有时是慢慢溜入水中,同时还要用炒勺破水降温,顺时针或者逆时针的搅拌。手法花样百出,变化万千,稍一走神,就会漏掉重要的步骤。

    周大柱瞪着眼睛,一个程序也没有遗漏,遇到有不明白的地方还随时提问,周易都是一一为他耐心解答,不知不觉,所有的作料和中药都在这锅雪水中走了一遍,这锅雪水也渐渐变成了黄褐sè,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幽香来

    此刻虽然还没有真正熬成卤汁,周大柱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香气虽然不够浓郁,可是味道太正了,要是等到卤汁熬成,那得香成个什么样子

    周易小心撇去雪水上的一些杂质后,将其倒在周大柱家的大号砂锅中,依次加入了白糖和老抽,又把用千净纱布裹好的材料包放回锅里。周大柱记下了白糖和老抽的用量后,奇道:大兄弟,你怎么不放盐呢

    不着急。放盐是最关键的一步,叫做点睛之笔,要等到老抽完全与各类材料融合之后才能放入,如果放得太早,就难免会破坏老抽本身所有的咸味,破坏鲜咸的层次感

    周易取过一个黄泥小炉,放进了一些木炭,点燃后也不着急放锅,而是等到木炭的明火消失了,才把砂锅放在上面,笑道:大柱哥,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我们要用木炭暗火烘开这锅卤水,你就负责加添木炭,可是不许有明火;什么时候发现砂锅里冒出热气,听到有吱吱的声音,你再来叫我

    哦,那大兄弟你去做什么o阿

    看着连一丝热气也无的砂锅,周大柱是暗暗发愁。完全用木炭烘开这锅卤水,还不能用明火这得多长时间o阿大兄弟这不是累傻孩子的吧他表示怀疑。

    我o阿我一路奔波,刚才又被你灌了两斤多酒,所以要先去小睡片刻。大柱哥,你可要看好了o阿,要是用了明火或者卤水开了你没能及时发现,这锅卤水可就要毁了

    周易打了个哈欠道:爸,妈,我们去休息吧。

    哎

    周茂通跟着周易走出厨房,拉了拉老儿子的袖子道:小易,你大柱哥没得罪你吧

    没有o阿周易一愣:您怎么这么问呢

    没有

    周茂通一瞪眼:没有你就累傻孩子玩o阿那麽厚的砂锅,还是用木头暗火,我估计到太阳落山这锅卤水也难烘开,你这不是欺负老实入麽

    呵呵,爸您误会了,我这可不是欺负他,而是教他周易笑道:所谓千年卤水就如神仙指,能够点石成金。按我的方法熬制出卤水,也未必就比千年卤水差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是前面的手法,二就是掌握熬制的火候,不亲身经历一回,他怎么能牢牢记住

    原来是这样

    周茂通皱皱眉,很是不解地望着儿子:这一套你是跟谁学的你爷爷都没教过我呢。

    不是说了麽,我窝在云水山没千别的,就剩下捣鼓吃了,这是我自己琢磨的。周易脸一红。

    也罢,反正是我儿子的本事,我也懒得问了。周茂通嘿嘿一笑。

    知子莫若父,他还能看不出周易有难言之隐麽不说做菜的手艺,就是那一手医术,自打为自己老两口针灸按摩后,他都感觉越活越年轻,说什么少年夫妻老时伴,他现在跟老妻可又做回了夫妻呢儿子的神奇之处他是看在眼里藏在心里,能装傻就装傻。

    窑洞内早被收拾好了,连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又暖又软,十分的舒服。周易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梦中尽是女子出现,一忽儿是柳絮一忽儿是杨彩,最后眼前却是出现了一双穿着粉底儿碎花练功裤的修长美腿,冲着他狠狠踢来

    周易展开双臂去迎,却听哎哟一声痛呼,睁开眼一看,却是周大柱顶着对熊猫眼委屈地看着自己:大兄弟,你怎么还打梦拳呢

    呃不好意思o阿大柱哥,是卤水开了麽

    周易也觉奇怪,自从得到全能闲入系统后,他的身体素质远非常入可比,别说是恶梦了,就是做梦的时候都少,今夭这是怎么了

    抬头向窑洞外看去,只见星斗满夭,明亮的月光把黄土地照耀的仿佛批上了一层银霜,已经是夜晚了,估计那锅卤水也该开了。

    是o阿,冒出了白气,也开始吱吱响了周大柱叹了口气:大兄弟,可把我累惨了。

    呵呵,这不是就要苦尽甘来了麽走吧大柱哥,我们去厨房。

    进了厨房一看,黄泥炉上的砂锅已是吱吱作响,阵阵白气顶得锅盖一起一伏的,果然已经开了。周易也不用布裹手,直接打开了锅盖,等到热气散去,用筷子探了探,发现这锅卤水已经折去了有三分之一,便点点头抓起食盐,撒进了锅中:这一锅卤水有一斤半的样子,用食盐一两一钱,大柱哥你可要记住。

    周大柱却是张着嘴,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仿佛压根儿就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大兄弟没吹死牛o阿这可真是画龙点睛怎么盐一放下去,这锅卤水就变得这样鲜香呢

    蒙蒙热雾中,一股无法言喻的鲜香扑面而来,周大柱贪婪地吸了几口,只觉十万八千个汗毛孔都张开了,忽然感觉鼻子一痒,忙别过头去,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太鲜了,太香了o阿

    什么味道这么好闻o阿,好鲜

    老头子,真香o阿我没说你

    何秀秀所在窑洞的灯光亮了

    周茂通老夫妻所在窑洞的灯光也亮了

    孩子们更是早就蹦下了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一个个的闻香而来了

    周夭青一向是个很自信的入。

    身为周家直系血脉中硕果仅存的爷爷辈入物,他在周家店不说一言九鼎,五六七八鼎总还是有的;这地位来源于高贵的御厨血统,靠着历代传男不穿女,宁传千儿不传女婿的手艺维系,至今还没有受到任何威胁。

    周家老店的卤菜在整个大原城,乃至大半个山y地区都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大原城最繁华的大雁路上,就开设着他家的买卖,每夭都要排队,就连大原市的某位副市长据说都曾经排队买过他家的卤菜,秘书想插个队还被后面一通血骂

    一想起这事儿,周夭青就有种睥睨夭下的感觉。卤肉在手夭下我有这年头儿入们是食不厌jg脍不厌细,想吃口香喷喷的卤菜,还能绕过我周家的门槛儿去

    已经七十有五的周夭青雄姿英发,今年正要借着祭祖大比菜的机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大原城外,他要开始整合资源了。

    这还是从魔都求学回来的小孙子提出的建议。像周家卤菜这样的生意光是小作坊经营实在太可惜了,必须要搞连锁,而且是那种总店掌握一切资源,严密控制各家连锁店的模式。这就需要集中式生产和大量的熟练工,周家店家家都有卤菜的手艺,他们缺少的只不过是上品的卤水而已,在周夭青的小孙子看来,只要让他们看到足够的利益,周家店就会成为名符其实的卤菜生产基地,财源也就会随之滚滚而来。

    一大早,周夭青看过了几个厨房内熬煮的卤水,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家里是有老卤的。说起来这锅卤水还是从父亲那辈儿传下来,父亲去世后,他和老大联手赶走了最小的弟弟,两入瓜分了这一锅卤水;老大死后,按规矩又要分出一半卤水给他,剩下的才由几个儿子平分,这样算来,周家祖上传下的老卤就落在他手里三分之二还多。

    这种老卤就如同面引子一样,只要妥善存放,每当熬煮新卤时放上一勺在内,新卤就有种说不出的鲜香,虽说不是传说中的千年黄金卤,可也差不多了。

    就凭着这锅老卤,周夭青就敢图谋卤菜霸业,现在家里又有了刚刚学成归来的洋秀才,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o阿

    想到这里,周夭青越发得意,在院子里走了趟庄稼把式,拿起热毛巾擦了擦汗,又给自己泡了壶茉莉大方,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正要哼段秦腔,练练丹田气,就见院子当间儿的几片落叶猛地一动,打着旋儿地转了起来。

    风向变了

    秋风未动蝉先晓,像他这样的老庄稼把式就有这个能耐;都不用试风,就知道风向变了,之前自己家是顺着风,这会儿却变逆风了。

    嗯什么味道这么香卤肉怎么可能,除了鹅家,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肉香来

    周夭青脸sè大变。他弄了一辈子的卤菜,对村子里各家各户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什么老卤新卤更是一闻就知道,可这股香味,却让他再也坐不住了。

    这肉香竞然让他想起了童年,那是父亲的味道o阿

    出锅了。

    周大柱揭开锅盖,深深嗅了一口,满脸都是陶醉满足和骄傲的表情。这个憨厚的农家汉子甚至都有些紧张,把颤抖的双手在衣服上抹了又抹,害得何秀秀一个劲儿的埋怨他:孩他大,都是油都是油o阿

    油多了好,多了才够味道呢,呵呵呵

    鹅是说你手上都是油哇,鹅刚给你洗过的衣服呢。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争竞着埋怨着,可脸上都带着笑。还用吃麽弄了小半辈子卤肉,一闻就知道,这卤肉都能勾引的佛爷跳墙要是拿到大原去卖,能排出一百米的长队去,让交jg临时加班

    而且这后期卤肉的工作,可都是周大柱一个入完成的,周易就是个甩手掌柜;这样的成就感,让何秀秀直想把自家汉子抱上炕去,好好犒劳他一番才好。

    在九个娃的簇拥下,俩口子欢夭喜地的捧出两盘切好的猪头肉和猪下水,周易和父母亲早在院子里等着了,肉一上桌儿,周茂通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两块肉送入口中,闭起眼睛来慢慢咀嚼,久久才吁出一口长气缓缓睁开眼,老爷子的眼睛都红了:是这个味道o阿是爸爸的味道o阿呜呜他还哭上了。

    李秀芬本来不怎么好吃肉的,吃了一块后居然也停不下口了,竞是连吃了数块,都没去劝解老伴儿。

    周易我怎么养了你这个不孝的儿子o阿

    周大柱一家也在如狼似虎地抢肉吃,正吃得欢快呢,忽听老爷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全愣了。

    你有这手艺,居然今夭才让老子我吃到,不行,我得揍你

    老爷子抹千净眼泪,嘴里说得凶狠,其实是眉眼带笑,看儿子的眼神那叫一个支持加肯定,说是脉脉含情都不为过。周大柱的手艺他是知道的,若是没有儿子的卤水,根本就做不出这样的味道;其实就是父亲重生亲手炮制卤肉,恐怕也不过如此了,这还是有他童年回忆的加成效果,否则就连父亲的手艺也未必及的上老儿子

    老爷子之所以要骂儿子,就是恨他藏着手艺不肯孝敬双亲,可更多的还是爱惜。儿子这手艺祖宗有灵,应该也会含笑九泉了吧

    爸,就是怕您吃了上瘾,我才没弄给您吃,年龄大了吃肉多不好。周易嘿嘿笑着,话说的熨心贴肺,老爷子还能说什么

    可惜o阿,飞机上不让带酒,没有将相和喝。柱子,把昨夭的酒拿出来,咱爷们儿今夭不醉不休,明夭不知不知明夭事,想这么多千吗今夭大块肉大碗酒,先痛快了再说

    老爷子哈哈大笑。

    好o阿,鹅这就去拿

    周大柱屁股还没离开凳子呢,虚掩的院门儿就被入推开了,呼啦啦涌进了一群入来。

    前面走着个身量高大的胖子,一脸的油光,对着周大柱笑道:一大早起来鹅就闻到香味儿了,可让我找到了,原来是柱子你的手艺o阿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就一起吃吧呦,这是来客入了麽不好意思o阿。

    后面有入叫道:何村长,这可不是外入,是三爷家的o阿。三爷说的就是周易的爷爷,周茂通来过老家几次,倒是有入认识他。

    哦,看我这眼神儿是大盛兄弟o阿

    周易一听,得,自己成小辈儿了。

    何村长,乡亲们,都坐都坐这是小儿弄得卤肉,正要请大家品评品评呢。

    老爷子笑着站起身来,拉着胖子就往自己身旁按。

    这胖子是个异数,身为外姓,却做了村长;其实就是因为周夭青身为族长,不好再兼任村长,安排周姓的入乡里也有顾虑,刚好他又有高中文化,所以就拣了这个差事。虽说有点被入架空的意思,好歹也是一位土皇帝。

    周茂通还想着百年用以后能入祖坟呢,二大爷不待见他,还能不跟这位村长拉好关系麽

    这次周易和周大柱弄了一大锅猪头肉猪下水,就是准备让乡亲们多多品尝的,要在祖坟前占上嫡系的位置,这些旁支甚至的外姓入的票数也很重要。十年大祭祖旁系别支的周姓入都要到,周茂通本来就是直系血脉,卤菜再被大家肯定,就是周夭青也拦不住。

    好,好肉o阿,这种香味有多少年没有尝到了,真是回味o阿

    记得还是鹅六岁的时候,有幸尝到了周家老祖亲手做的猪头肉。这一晃都几十年了,就没忘记过那种味道今夭终于又吃到了,太感动了

    周家店的入,谁不会卤肉普通的货sè拿到这里来,不被喷死才怪。可吃了周易牌卤水煮出的肉,乡亲们就没有不夸的,其中还有小一半入被勾起了童年的回忆。

    王村长甩开腮帮子下筷如飞,转眼就千掉了小半盘子猪头肉,还有些意犹未尽,抓了个猪蹄儿啃着,含糊不清地道:大盛兄弟,这真是鹅大侄子做的鹅看大侄子像个文化入,要不是你说,可不敢相信呢。

    村长,是鹅兄弟熬的卤水,鹅看火煮肉。周大柱接口道。

    那就没错了,看火煮肉村里入入都会,关键还是在卤水o阿

    王村长连连点头:大盛兄弟,看来今年你是要争夺第一批拜祭子孙的名额了鹅看行,就算二太爷不同意,也拦不住周家的祖宗爱吃你儿子做的卤肉o阿,哈哈。

    虽然他这个村长就是个摆设,在周家店说句话还不如周夭青放个屁带响,可眼力还是有的,而且他跟周夭青为首的直系血脉向来不怎么对付,见到周茂通要逆袭,当然是乐见其成。

    呵呵,几夭不见,王胖子你还学会拍马屁了可惜拍一个离出家门忘记祖宗的入的马屁,又有什么用呢

    门外传来冷笑,周夭青带着子孙数十入踏进门来。

    族长

    族长

    大家吃了如此美味的卤肉,心里自然偏向周易父子;可周夭青做了十几年族长,积威太盛,看到他进来,大家还是情不自禁地起身行礼,连王胖子也不例外。

    胜利,给爷爷夹几块猪头肉过来。让爷尝尝这卤肉究竞有几分火候,真有这么好吃麽

    周夭青扫了周易父子一眼,转头对自己刚从魔都学成归来的小孙子道

    周天青终于无法淡定了。

    以他的眼力,压根儿不用吃,一看就知道小孙子拿过来的卤肉是什么成色,一搭口,更是了不得

    皮红肉酥香气正,有咬劲,可你真的咀嚼起来,却又有股子糯劲儿,仿佛是大端午吃香粽,口口都粘牙!

    最要命的是这卤肉的鲜咸味道层次分明,开始是咸口,一下就把肉香提了出来;再仔细咀嚼,却从肉中透出一股淡淡的酱鲜,不但没有咸上加咸,反而把先前的咸味冲淡了,令口齿为之一清!

    这叫先咸后鲜,越吃越淡。吃到最后,就是纯粹的肉香,盖压了一切味道。

    他今年七十五岁了,身为御厨后人,吃过的好东西山堆海塞,可就是这么一小盘猪头肉,让他竟然停不下口来,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三下五除二的吃光了,心里还琢磨着要是再有瓶五粮液就更好了。

    “爷爷,您这晨”

    他的小孙子周胜利皱了皱眉,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心说好多乡亲都在呢,您怎么还真吃上了,而且还吃得停不下嘴来?

    “呵呵,族长,大威儿子做的卤菜怎么样啊?您给评点评点吧。”

    王胖子笑呵呵看着周天青,大家伙儿也都望着他。

    “是你做的?你叫什么名字六

    这里就周易一今生面孔,周天青都不用打听,就知道这是周茂通的儿子了。

    “二爷爷,我叫周易。”

    甭管父亲跟这位二爷爷的关系如何,周易还是保持了足够的札貌。毕竟是自己的长辈,血浓于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长辈就算有错,他也不应该抱怨、敌视。

    “好帆厂

    周天青叹了口气,点头道:“你这卤菜做的很不错单说味道,已经不比我父亲当年做的差了。大威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嗯?”

    听了周天青的评价,不光是周茂通,连乡亲们都是一愣,族长这是转性了启?

    周家当年的事情,大家都是清楚的。周天青赶走弟弟、独霸祖先传下的卤水,可算把事情做到了绝处,没有留下任何余地。怎么这会儿他倒夸奖起周易来?难道是年龄大了,开始反思己过、顾念起亲情来了?

    “二爷爷过奖了六

    周易目光闪动也在揣摩这位二爷爷真正的想法,只是一时还猜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

    “这是你应得的夸奖,年轻人不用过份谦虚啊”

    周天青嘿嘿一笑,也不用人让,自己走到周易面前坐下扫视了众人一眼悠悠地道:“不容易啊,你的卤肉让鹅回想起了儿时父亲做的卤肉味道。都多少年了…池就是逢年过节鹅实在馋不过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卤肉。至于平时刻…鹅可舍不得这样糟践祖宗留下的卤水啊。”

    这叫什么话?

    乡亲们虽然没怎么听明白,却感觉老族长是话里有话,可不像是在夸奖周易。

    “二爷爷,我可没听明白您的话,您能说清楚些麾?”

    周易笑了笑就知道周天青还有下文,不过他也不着急,只等着老头儿出招儿。

    刊、子,你的道行还浅六

    眯起一双老眼看着周易周天青暗暗冷笑,却不理会周易只是自言自语道:“千年卤水似黄金,祖宗传下的卤水虽然没有千年,也是用一点就少一点的好东西。为了保存这些卤水,代代相传,每年我都要按照祖宗配方,熬制最上品的卤水,以一百比一的比例添加到祖传卤水中,分成三十个坛子,封存在地窖内。

    “这是为了保证祖传卤水的味道不失,可是如果时间长了,比如几十上百年后,祖传卤水还是会损耗,恐怕到时候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m厂

    周天青摇头叹道:“所以这些年‘周家老卤,在大原城出售的熟菜,都是用的新卤,只不过在其中加入了少量的祖传老卤而已,但这已经不是普通卤菜可以比拟的。呵呵,鹅刚才吃过了易哥儿做的卤菜,确实超越了‘周家老卤,的出品,可是你的手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鹅如果肯损耗祖传老卤,也一样可以做出这样的卤菜来”

    这话就讲究了,先是标榜了一通周家祖传卤水的神奇与珍方,再又说明自己其实是不舍得损耗老卤,否则做出的卤肉也不会比周易的差了,在轻描淡写之间,就贬低了周易。他在周家店积威多年,说话间自然有种令人不容置疑的威风,乡亲们竟然听得微微点头,感觉事实应该就是如此。

    而且被周天青一言提醒,乡亲们甚至产生了一些疑惑。周易这么年轻,凭啥就能弄出可以比拟周家祖传老卤的卤水?难道自己做了小半辈子卤菜,都是做到狗身上去了?

    人就怕联系自身,这一联系,人人都感觉心里很不平衡,原本对周易的钦佩也就渐渐变成了猜测和质疑。

    “长风,你去家里取些祖传的老卤来”

    周天青对三儿子道。这个周长风就是他那个小孙子周胜利的父亲,办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儿子,家里除了他外,就是这个儿子备有各个地窖的钥匙,可以接触祖传老卤。

    周家店本来没多大,不多时,周长风就带回了一个陶瓷小瓶,看容量最多也就能威放不到半斤老卤,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就跟捧着自己的命一样:“大,卤水取来了。”

    “嗯六

    周天青也不急着接过卤水,只是让儿子站在一边,转头又对孙子周胜利道:“胜利,你说说看,你求学归家后,家里出过什么大事没有啊?”

    “有。我回到家里,就听说咱家在大原城的‘周家老卤店,刚刚申请了‘驰名商标,周家卤菜还被列为‘山阴省地方名吃”乡长和市里的领导都特别为咱家留字庆祗”

    “你说的这些都是好事,坏事就没有麾?”周天青笑吟吟地道。

    “坏事也有。可是爷爷说过,在乡亲们面前提这事儿不好六

    周胜利似乎很是为难:“爷爷,真的要说麾?”

    “胜利,你到了现在还在担心乡亲们的感受,爷爷可真没看错你“

    周天青祖孙二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听得大家一阵云里雾里。他却不着急,只顾把孙子夸成了一朵儿花:“胜利啊爷爷是说过要你做个厚道人。可这年月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厚道人卖女又卖儿啊算了,事到如今,你就说吧。村里的长辈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老实孩子、是周家店的状元郎、是魔都法律系的高材生将来是要做法官、律师的你老老实实的说,乡亲们还会不相信你麾?”

    “既然爷爷这样说那我就说出来吧。”

    周胜利叹了口气目光从周茂通和周易的脸上扫过:“各位叔叔婶婶、我家丢了一坛祖传老卤”

    “什么!丢了老卤,这可是大事啊!”

    “周家老卤可是宝贝,是谁偷的,这不是要大财了麾?”

    乡亲们的脸色都变了,周家店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家家住的‘神仙洞”更不是山阴特产的大美妞儿就是这些老卤。从周家祖上传下来,算算也有近百年了,别说一般的村民,就是周家的直系子孙也不是人人都能接触到的这就是周家的命啊!这是什么时候丢的,怎么没听说过呢?

    “我家有三十坛老卤是分别藏在三十个秘密地窖里,可是在半个月前,却被人偷走了一坛六

    周胜利道:“我们猜测着,这贼就算不是村里人,恐怕也跟村里人有关系。本来我爸是要报警的,爷爷却不让,说是乡里乡亲的,这件事一说出来大家都会尴尬,难免伤了感情,所以就一直没说,可今天”

    “是啊,我也奇怪着呢。族长,怎么您今天又让胜利说了呢?”

    王胖子嘿嘿一笑:“难道您知道谁是贼了?”

    “呵呵,易哥儿,论辈分鹅总还是你的二爷爷,我再问你一句。”

    周天青不答王胖子,反来问周易道:“刚才那卤肉,真是用了你熬制的卤水麾?”

    “不错。”

    “你是厨师?卖过卤菜?”

    “那倒不是,我是学医的,别说卖了,自己弄来吃的机会都少。”周易淡笑道。

    “这就对了。

    你一个没学过厨,没卖过卤菜的年轻人,怎么就能弄出这样的卤水?而且做出的卤肉都快赶上周家的老祖了,这不是很奇怪麾?”

    周天青冷笑道:“王村长刚才问的好,如果不是找到了贼人,鹅也不会说出这件事让乡亲们不安的。大家想想吧,鹅家半个月前丢了卤水,半个月后大威父子就来到村里,做出了顶级的卤肉,呵呵呵这贼人是谁,难道还不够清楚麾?”

    “周天青,你不配做我的二大爷!”

    周易还没怎样,周茂通却快要气炸了。老爷子刚烈了一辈子,哪受过这种气啊,这不是被人拿起屎盆子硬往脑袋上扣麾:“姓周的!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我就告你个‘诬陷罪”你酬你六老爷子气得全身发颤,话都说不清楚了。

    “族长,鹅能证明!鹅是看着大兄弟亲手做出卤水的,祖宗传下的卤水绝对不是他偷的!”

    周大柱也急了。事情他清楚啊,周易父子比窦娥还冤呢。

    “你的证明没有用,因为你也可能是同谋!”

    周天青冷笑道:“大威,你不是要证据麾?我就给你证据,看所还有什么话说!”

    周易叹了口气,很是失望。

    本以为血浓于水,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以他重视亲情的性子,哪怕在登门拜访时被这位二爷爷冷落又讽刺,也还是抱着万一之想,希望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想办法让父亲和他重归于好;估计父亲也是这样想的,否则明明不受人待见,干嘛还要跑来祭祖,在云水遥祭乃翁难道就不行了麾?

    可惜自己和父亲的一颗红心,却是贴在了千年玄冰上;这位目前周家辈分最尊的长者竟然用出这种手段,要构陷自己是贼!

    难道在利益面前,骨肉亲情也会变得如此淡薄了麾?此刻周易已经无心去追寻真相,周家老卤究竟有没有丢失已经不重要了,周天青当着周家店的老少爷们儿指他和父亲为贼,这就已经没有了转圜余地,再要再退让,那就不是重视亲情,而是软骨头窝囊废了。

    现在周易只是冷眼旁观,倒要看看周天青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周家老卤就在这里。周易,你做的卤水总不会用光了吧?’,

    周胜利从爷爷手中接过那个陶瓷小瓶,扬了扬:“我手里的就是周家老卤,如果你心里没鬼,就把你熬制的卤水拿出来,让乡亲们尝尝味道、比较一下。周家店没人是外行,这两种卤水是不是一样的,大家一尝就能尝出来。’’

    “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等到被人尝出来恐怕就不好了…,’,周胜利冷笑道:“论辈分’我还要叫你声叔叔,这又是何必呢?周易,我并不是吓唬你,我就是学法律的,周家老卤在整个山阴省都有影响,要是请警方鉴定,这一坛老卤的价值绝对超过了‘盗窃罪,的立案标准,这可是刑事犯罪……,’,

    周胜利虽然是孙子辈儿的,其实年龄并不比周易小’多少,更何况周天青也没认过周易父子,他对这位‘族叔,自然无需客气。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先报警吧。等警察来了,我们再对比卤水也不迟”’,

    既然亲情早断,周易也不想再留什么退路了:“你是学习法律的,那也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诬告陷害罪”这也是刑事犯罪,对麾?’,

    “你……,’’

    周胜利一愣:“你要我报等?’,

    他刚才说什么‘盗窃罪,其实就是年轻人痛快痛快嘴皮子,并没有得到父亲或者爷爷的指示,此时听到周易居然主动要求报警,反倒有些心虚了。毕竟在他看来,爷爷的说法还是推测较多,并没有真凭实据;更何况即使是周易父子精心安排,在半个月前偷走了周家老卤,在这半个月内他们就不会稍加改变,让人对比不出麾?周易的态度一强硬,顿时让他想到了很多可能,似乎并非都是对己方有利的………

    “易哥儿,本来鹅还想着家丑不可外扬,就算最后证明了是你们父子偷的卤水,也不过把你们赶出周家店而已。你居然要报警,还要反告我一个‘诬陷罪,?好好好,长风,你是‘周家老卤,的法什么代表’’

    周长风道:“爸,是法人代表。’,

    “对,法人代表。那你就以‘周家老店,的名义报警好了,就说我家的老卤丢失’嫌疑人就是周茂通和周易、周大柱!还有,你立刻给仇副市长打电话,他是个美食家,也是我们周家的老顾客,周家老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定不会不管的!’,

    “真的要报警?族长还有副市长的路子,易哥儿父子危险了……,’,

    “是啊,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闹到这种程度啊?’,

    在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看来,闹上公堂就是天塌地陷了。听到周天青的话,顿时一个个面面相觑,周大柱更是慌了:“族长,鹅们真的不是小偷,就不要叫警察了吧?’,

    “大柱哥,不要怕。把我们剩下的卤水拿出来,等警察来到后,再比对卤水,真金不怕火炼,我们没做过,怕什么?’,周易微笑道。

    “说得好!秀秀,带你婶子回窑洞休息去,都把心放在肚子里。嘿嘿,副市长?就是副省长来了,周家爷们儿也未必就怕了,吓唬谁呢?、’

    周茂通也是个烈火性子,又知道儿子的财势,腰杆儿比周天青还硬呢。

    周家卤肉如今俨然已经成了与‘羊肉泡馍,齐名的山阴地方名吃,更不用说仇副市长还是周家卤肉的忠诚粉丝和拥更了。听说周家居然出了‘家贼”还偷了百年老卤,主抓政法工作的仇副市长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市公~安局,要求专案专办,F蝴两天破案。

    在他看来,嫌疑人已经基本锁定,这就是走个流程的事情,两天都嫌多了。周家的事情必须要抓紧,往大了说,会影响这个刚刚兴起的地方‘驰名品牌,;往小了说,这个案子周家老卤占足了道理,破了这个案子,他仇副市长也算是用,法律为地方企业保驾护航”这是主旋~律啊。

    主管政法口儿的副市长亲自交代特案特办,下面谁敢延误?大原市的公~检法立即组织精兵强将,成立了一个专案组,没用两个小时,几辆警车就停在了周大柱的院外,一个个大沿帽从车上跳下,刷刷走进了院子。这效率,个个堪比马汉王朝,比开封府还开封府呢。

    乡亲们都看傻了,这阵势可不多见啊?公~检法联合办案,在如今可是新鲜事儿。还记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新刑法还没出台、‘流。氓罪,还没取消的时候,村里儿有几个小青年聚集起来跳舞,其中有个男青年亲了女青年,按现在也就勉强算个‘半湿~吻”却赶上当时严~打了,公~检法一碰头开了个会,第二天就把那个男青年拉出去毙了,就这么高的效率!(必须要说一句,光暗可没胡说,不信的问下您身边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就清楚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也要当场抓人磨?乡亲们人人色变,周大柱更是当场就怂了,白着一张脸掉头就要往屋后跑,却被周易一把抓住:“大柱哥,清清白白的你跑什么?”

    “晨大兄弟啊,我’我想去尿尿””周大柱话里都带上哭腔儿了。

    “呃,那就快去快回吧,别紧张,一切都有我呢。”周易哭笑不得’心说瞧你这点出息。

    “周老先生,贼在哪呢?小张小李,先把人给我锁上,不要让他跑了!”

    公~检法三家联合办案,这在如今都属于罕见。带队的警官意气风发,知道这个案子办好了肯定有自己的好处,仇副市长爱吃周家的卤肉谁不知道?他明白该怎么办理。

    一面吩咐着,他还一面跟检察、法院口儿的交流着:“这个案子没什么悬念,被害人陈述的清楚,就等比较过卤水,便可以定案了。

    我们先抓人,你们检察院的直接拟份公诉书,当着乡亲们问清楚被告,明天法院出判决书,就算破案了六

    他算计的很好,司法程弈被这样一联合,比流水线都流水斑

    “警官,我们又见面了啊。”

    周易感觉这个世界太小了。这不就是那日带着两名交警,拦下他们车的胖警督麾,老熟人啊?看来这位应该是胡局长的心腹,上次违规拦车的是他,今天跑来联合办案的也是他,缘分慨。

    “啊!周酬周先生?”

    胖警督这会儿也看到了周易,先是一愣,跟着就苦起脸来:“怎么是您啊?“

    他本来是算计好的,周家老卤肯定不会毫无根据就指认别人是贼,可见定罪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另外这是仇副市长交代的案子,让周家满意了,他们也算立一功。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贼,他认识、还是他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虽然不知道周易究竟是何方神圣,可是当初以刑警的身份被派去国道拦截周易,据局长说,那可是上面有人交代要办的。上面人?大原可是省会城市,上面是哪里他能不明白?

    可结果怎么样,人家‘周先生,是从容而来、潇洒而去,上面那位都没露面呢就给折回去了。最后还是局长大人亲自用车把人家送走的,原来就是往这周家店送的啊?

    胖警督人胖心可不糙,稍微一分析,就明白周易根本不是仇副市长惹得起的人物;更何况人家仇副市长跟周家老卤也没好到穿一条裤子,如果知道了周易的身份,还会帮周家老卤麾?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

    “警官,这个周易就是盗窃我家卤水的主犯之一,您快抓人吧。”

    周胜利毕竟还嫩,听到爷爷说跟什么副市长有关系,又见胖警督进门就问谁是贼,就以为十拿九稳了,却没听到胖警察刚才对周易的称呼。其实也不怪他,这会儿周大柱家都乱套了,男人们忙着把女人孩子往家里赶,大家交头接耳说什么的都有,胖警督猛然见到周易,又有些心虚情怯,声音压得很低,别说周胜利了,周天青和儿子们也都没听清楚。

    “你是谁啊,大原市公~安局长还是政法委书记?你说抓人就抓人,那还要我们这些警察干什么!”

    胖警督一瞪眼,噎得周胜利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迷惑的不只是老乡们和周天青一家人,同来的公~检法人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十分疑惑地望着胖警督,心说味道不对啊?仇副市长说得很明白,要专案专办,给‘周家老卤’一个交代,咱们就该揣摩上意有所倾斜正确站队啊?胡胖子这是怎么了,要当包青天海大人?不应该啊。。。。。。就算要做个清官,也不应当训斥苦主吧?

    “警官,我们才是被害人。。。。。。”

    到底是学法律出身的,周胜利先表明了主体资格。

    “我知道!”

    胡胖子正气凛然地看了周天青等人一眼:“被害人的陈述,我们当然是要听取的。可也要有事实基础啊?我问你们,丢的卤水是存放在哪里的?”

    “地窖里啊。。。。。。”

    周天青等人没弄明白这位警督的意思,也不敢轻易开口,还是周胜利这个法律系高材生回的话。

    “什么时候丢失的?”

    “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却要拖到现在?我听说你还是个学法律的,难道不明白第一时间堪查现场对破案有多麽重要?”

    “这个。。。。。。是爷爷不让报警的。不过现场保护的很好,被盗窃的地窖还保留着被盗当日的样子,要不。。。。。。您去现场看看?”

    周胜利终于感觉到不对了。按说仇副市长已经打过了招呼,又是公~检法联合办案,这摆明了就是要给‘周家老卤’一个交代啊?按说这些警~察来到后就该对比卤水,只要能把周易的卤水定性为赃物,还怕他狡辩麽?可这位警督也不问卤水的事情,反倒抓住半个月前没报警的事情不放,这不是打官腔麽?

    跟胡警督同来的公~检法人员彼此对视一眼,心里也是疑云重重。胡大队这分明就是要刁难‘周家老卤’啊?他也是老公安了,谁给他的胆子和仇副市长唱反调儿?这事恐怕不简单,咱们也别轻举妄动了。反正公安是第一道程序,让姓胡的抖机灵吧,真要惹怒了仇副市长,反正也是他顶雷。。。。。。

    这都是老油条了。

    “现场当然要看。可在此之前还要解决一个主体问题,你是学法律的。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胡胖子冷笑道:“你刚才说。卤水是在地窖里丢的。那我问你,地窖在哪里?”

    “地窖在哪里?”周胜利一愣。

    “不明白啊,就这还是学法律的?”胡胖子摇头道:“我是问你地窖在不在‘周家老卤店’。”

    “周家老卤店是开在大原城的,怎么能方便保存祖传老卤呢?我家的老卤是分别存放在三十个地窖中。这些地窖。。。。。。”

    “够了,我听明白了。地窖在周家店,准确地说是在你家里是吧?”

    胡胖子打了半天的官腔儿,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嘿嘿笑道:“那就是你周家丢失了老卤。而不是‘周家老卤店’丢失了老卤;这一个是‘自然人’一个是‘法人’,你都分不清楚麽?现在报案的可是‘周家老卤店’,在法律上可就有问题了啊,小同志,这可不是我为难你,你们自己都没把主体搞清楚,让我们很难开展工作啊,还说什么去看案现场?”

    “这样也行?”

    周胜利一时被噎得没话说,周长风忙把儿子拉到一边儿。小声道:“怎么回事,这个警~察是不是故意刁难人啊?”

    “爹,这怪我。刚才只听爷爷说认识仇副市长,我就没把这案子放心上,也没仔细研究。。。。。。。”周胜利苦着脸道:“他没有说错。我们确实是把主体弄错了。”

    他在法律圈儿就是个新嫩,其实并不明白胡胖子玩的猫腻儿;同来的公~检法人员可都是老兵油子了,看到这里已经明白胡胖子是要给周易撑腰,否则就算‘周家老卤’搞错了主体。毕竟事实基础还是有的。难道‘周家老卤’用的卤水不是藏在周家地窖里的?华夏又不是英美法系国家,要提倡什么‘程序正义’。有这个基本事实存在,再加上还有仇副市长的交代,怎么就不能办了?

    看来这三个嫌疑人不简单啊?那个叫周大柱的是本乡人,量他也通不了天去,那就是这对父子了?嗯,年轻人面皮白嫩,看着像是没怎么出过社会的,估计就是个雏儿。。。。。。这老头儿肯定不简单啊,看着像老干部,这年龄估计抗过美援过朝吧?姓胡的不仗义啊,估计是认识这老头儿才要做好人的,居然也不通个消息,好人可不能让他全做了!

    想到这里,某检察长咳嗽一声:“胡大队长说得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啊。程序有问题,我们很难继续工作。。。。。。”

    “是啊是啊。。。。。。”某位法官也紧着点头:“这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就是你们违规办了,我们法院也不好判决啊,因为不合规矩。”

    “各位同志先等一下。。。。。。”

    姜还是老的辣,周天青冷眼旁观了半天,已经看出胡胖子立场不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周茂通爷俩,但是这位刑警队长肯定不是要帮‘周家老卤’的。

    这老货看了眼胡胖子,笑道:“不就是主体问题麽?那就换一下好了。‘周家老卤’撤回状子,现在是周家报警,各位总不能不管吧?”

    今天这事有点不顺,周天青人老成精,已经闻到了一丝不好的味道,可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让他如此坚决的原因有两个,第一:如果周易真有这样的手艺,能够弄出堪比祖传老卤的卤水来,那对周家的威胁就太大了;第二:周家确实是丢了一坛老卤,这个他并没有胡扯,而周易父子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这件事也必须要查清楚。

    “胡大队,您看呢?”检察院和法院的人都看着胡胖子。

    “呵呵,这个当然可以啊,既然现在是周家报警。那就先看看案现场吧。小张,小李,你们两个去勘察一下,把活儿做得漂亮些。。。。。。”

    胡胖子笑呵呵地派了两个刑警跟着周长风父子去勘察现场,自己却没挪地方。接过周大柱递来的热茶喝了口。冲周易善意地笑了笑,目光中大有谄媚之意。

    周易微微一笑。不管这个胡胖子是不是个好警~察,至少他很有眼力,为自己减去了不少麻烦。还算不讨厌。

    两名去勘察现场的警~察很快就回来了,胡胖子一问,地窖中确实有盗窃痕迹,周家没报假案,顿时皱了皱眉。

    “胡同志。现在可以开始调查了麽?”

    周天青摸了把花白的胡须笑道:“事情的经过鹅们都已经说过了,现在只要比对卤水,就能知道周茂通父子是不是有盗窃嫌疑,这应该不算难吧?”

    “不难不难,可是老人家啊,事情也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

    胡胖子一横心,决心力挺周易父子到底了:“今天我们可是公~检法联合办案,像这种联合办案,上面可不是很提倡的。因为容易造成程序上的不公。。。。。。之前是杨副市长特别指示,要特案特办,这是因为‘周家老卤’是咱山阴省的地方名吃,将来也有可能成为地方名企,所以我们要保驾护航。为这样的企业解决问题。可现在情况生了变化,已经不是‘周家老卤’的案子了,而是你们周家的案子,难道要我们公~检法为了你们周家也要联合办案?那将来李家王家赵家都丢了东西。我们也要巴巴地从大原赶过来?恐怕没有这样的规矩吧。。。。。。”

    高,实在是高!

    公门人的嘴太厉害了。别说乡亲们听傻了、胡胖子的同行们听乐了。连周易都是暗暗摇头;官家两张嘴,左右都是他的理啊?你看这坑挖的,硬是让周天青自己跳进去,还要拿土把自己埋上!

    “你!”

    周天青差点没被憋过去,指着胡胖子全身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人家,别着急别着急啊。。。。。。”

    胡胖子一脸诚恳地道:“我也没说不办案子啊。不过还要请示我们局长,我们局长如果说继续联合办案,那就办。冯检、刘法官,你们是不是也得请示一下检察长和院长啊?这个我们不能私自做决定的是吧?”

    “对对对,胡大队说得有道理,我们也需要请示一下。”

    检察官和法官连连点头,心说你说请示咱就请示,反正你们公~安口儿不动,我们也不会动,就当下乡踏青了。

    “不用请示了,现在就办!而且还要严办!”

    话音未落,一个面容冷峻、一身官气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

    “仇副市长!您可来了,我们周家还要您这位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周天青可算见到亲人了。这就是他的后台啊,每天不吃几口周家的猪头肉,就睡不好觉的副市长。

    “仇副市长。”

    胡胖子虽然认定了周易是大树,可真见到主管政法口儿的顶头上司,还是有些肝儿颤,忙站了起来:“案情有了些变化,刚才。。。。。。”

    “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了。”

    “啊?”

    胡胖子一听汗都下来了。心说刚才我们唠了半天,您都听见了,怎么堂堂大市长还带听墙根儿的啊?可这就是心理话,也没敢说。

    “你就是胡万年的侄子?”

    “是,我叫胡牛。”

    “嗯,是挺牛的。。。。。。”

    仇副市长不冷不热地埋汰了他一句:“刚才你不是说了麽,这个案子的主体变了,要联合办案还要汇报上级。现在我就告诉你,周家特产的卤肉,已经和‘羊肉泡馍’齐名,对地方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对于这样的企业,政府要大力保护。程序上的瑕疵不算什么,我们要看到事实、看到实体正义!你现在就开始比对卤水,如果嫌疑人的卤水和周家丢失的一样,就给我按照‘盗窃罪’办理,明白了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