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张山阴农家用的小方桌排成了一溜儿,桌上摆开十二个小碟子,碟子内放的正是卤水。只是其中六个碟子是蓝色的、六个碟子是白色的,分别装着‘周家老卤’和周易出品的新鲜卤水。
六名在村子里做卤菜比较出名的乡亲站在桌后,用黑布蒙着眼睛,由警察们用筷子沾了卤水,分别送入他们口中。这些都是老刑警了,个个都鬼的很,一会儿在蓝碟中蘸蘸,一会儿在白碟中蘸蘸,却不会告知这些乡亲,只是仔细观看他们的反应。
与此同时,一些身穿白色衣服的眼镜男和眼镜女也分别取了周家老卤和周易新卤的试样,装进试管中,拿到停在院外的车上开始化验......
捉贼拿赃,说一千道一万,证据才是最为重要的。胡牛位卑职低,终究拗不过副市长大人,只得开始了比对卤水的工作,只是没想到副市长大人会如此认真,居然把专业鉴定人员都调来了,这是摆明了要立破此案啊?
胡牛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周易到现在既没表明‘神秘’身份,也没打过一个电话,自己该不会是看走眼、帮错人了吧?仇副市长是什么级别,就算他狂爱周家卤肉,要保护地方名牌,也不至于要亲自赶来现场指挥办案吧?
想到这里,胡牛出了一身冷汗。很显然,仇副市长如今的作为就是冲着自己刚才那一番表现来的,以他那种级别的人物,权威一旦被挑战,先要做的就是维护权威、打击自己这种不安定分子......更何况,老叔在大原市公~安局长的位置上已经六年了,这位仇副市长却是两年前才开始分管政法口儿的工作,虽说老叔一直小心应对,没出过什么大错,却不算这位副市长的嫡系......
胡牛越想越觉得不妥,干脆借尿遁进了周大柱家毗邻猪舍的半露天茅房。给老叔打了个电话:“叔,这次联合办案,我怕是惹怒仇副市长了......”
“什么!”
电话中胡万年的声音直接拔高:“就是周家老卤的案子?你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过!仇副市长最爱吃周家老卤的菜你不知道啊?周家老卤店挂的招牌都是他亲笔书写的你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跟副市长差了多少级别你不知道?你敢惹怒他,你......”
“叔,嫌疑人中有我们的熟人。”
“我呸。还熟人。有你爹熟麽?我告诉你小子,为了上级领~导的一个笑脸,我们可以坑上十次爹!这才是升官的窍门儿!要不看你是我的亲侄子,我会告诉你?你小子......”
“可嫌疑人是周易啊老叔。”
“周易。哪个周易?嗷——”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连翻了三个八度,嗷一声吓得胡牛差点没把手机扔粪堆里:上次我让你拦下他的车,带到局里的那个周易?你确定?”
“我确定,千真万确!”胡牛小心翼翼地道:“叔。您不是还亲自用车送过他麽?我感觉这个人来头儿不小,似乎比仇副市长还难招惹,所以就对周家卤店打了打官腔儿。不过我也留了后手,仇副市长真要找咱的麻烦,也找不到什么,最多他也就是心里不高兴......”
“哈哈,他高兴不高兴关我鸟事儿?”
胡万年在电话中哈哈大笑:“好好好......我早就看这个副市长不怎么顺眼了,这次是他要招惹瘟神,自己要死谁能拦得住?呵呵。这事儿弄好了,大原的政法圈子怕是又要变天喽。小牛儿,你是个好孩子......”
“哎,叔您过奖了。”胡牛眼泪都快下来了,老叔都直接叫上孩子了。真是受宠若惊啊。
“你就在周家店给我盯着,能拖就拖、实在不行顶那姓仇的几下也没关系,我马上就赶到!不要怕,不要有顾虑!甩开膀子上。天塌下来有老叔帮你顶着!”
“哎,您就放心吧叔!”
胡牛把裤腰带一系。大步流星出了茅房,那叫一个神完气足;众人看得面面相觑,这位大队长不就去撒了泡尿麽,怎么还撒出精神来了?
“队长,卤水比对结果出来了......”
胡牛对案子的态度他手下警察都非常清楚,此刻出了结果,一名和他比较亲近的警察立即走过来低声汇报,有些担心地道:“试吃过卤水的乡亲们都无法分出周家老卤和周易的新卤,两种卤水果然是一样的......”
“呵呵,我知道了。”
此刻就是打死胡牛,他也不相信周易会是偷卤水的贼。
这不是明摆着的麽?老叔是个一贯行事谨慎的人,却突然有了如此底气,支持他跟副市长干,周易的身份能简单?这样的人会去偷卤水?那还不如说亚洲富李巨成先生为了要求加薪去参加了罢~工游~行呢。
“鉴定结果出来了没有?”
胡牛现在想的就是如何拖延时间,希望鉴定结果出得越晚越好。否则自己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怕是也抗不下副市长啊......这位周先生也真是,怎么到了现在,还是不慌不忙的呢,有身份您倒是亮出来啊?对了,正是因为周先生的身份不同,才更加要保持低调,这正是我和叔叔立功的时候到了啊!
想到这里,胡牛眼睛一亮,胸膛也挺起来了,八字步也迈开了,走到桌前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茶壶倒了杯茶,他又喝上了......
仇副市长见到胡牛的作派,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不过如今是新社会,没人规定警察办案就不能喝茶的,他也不好当众呵斥胡牛,只是暗哼一声,隐忍不发。
“仇市长,胡大队,鉴定结果出来了。”
“嗯,结果如何?”
胡牛站起身来,硬是没看副市长。只是紧着询问鉴定人员。
“两份卤水试样显示,所用的材料完全一样,只是所含水分略有不同......”
鉴定科科长揣摩着副市长的意思,小心地回答道:“可水分是可以后期添加的,这个不算什么矛盾。所以我们认为这两份卤水试样是一致的。也就是说......”
“一样?这不可能!”
周大柱听得张口结舌。自己分明看着大兄弟亲手熬煮卤水啊?周茂通倒是没怎么慌乱,只是问周易道:“小易,怎么会是这样......”
“放心,没事的爸。”
周易却是暗暗点头。周家老祖果然不是盖的,自己是凭借厨神级的技能,才合理配出了熬制卤水的材料,想不到无独有偶,竟然和祖宗用的配方一样!这也从侧面说明。祖宗确实名不虚传,单就这熬制卤水的能力而言,已经是炉火纯青,几乎不亚于自己这个当代厨神了。
“也就是说,嫌疑人的卤水很可能就是周家老卤失窃的卤水?”
仇副市长冷哼一声,看了眼胡牛道:“胡大队,现在可以抓人了吧?”
“两位周先生,现在乡亲们试吃的结果和鉴定结论都对你们不利,如果你们没有更好的解释。我们就只能履行程序了......”
胡牛看看周易,有些无奈,他就算再有心拉偏架,也不能违背事实的。周易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不肯亮出身份来。他也不好处理啊,总不能当场违抗仇副市长的命令吧?
“呵呵,胡大队、仇市长,我能试吃一下周家老卤麽?”周易不慌不忙地道。
“你要试吃?”
仇副市长皱了皱眉。他也是个老官场了。多年来的宦海沉浮,已经让他养成了一种本能。这种本能告诉他,面前这个年青人太沉稳、太冷静了、有点儿深......
这让他心中有些不安,通常有这种表现的人不是有着强硬的底牌,就是脑袋少根筋;可周易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说话得体风度极佳,可不像是个傻子。
“好吧,就让你心服口服。”
这次是联合办案,也就是一揽子走完公~检法的所有程序,就算在法庭上,被告人也有质证的权利,人家提出的要求是合理的,仇副市长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周易点点头,走到桌前拿起筷子,蘸了一点周家老卤,入口后就是一愣:“难怪乡亲们会吃错,确实太像了......只可惜祖宗的手艺虽好,比起我做的还是略微差了一些,可这些必须要真正的美食家、至少也得是杨彩那种拥有‘玲珑香舌’的人才能品尝出来,让这些乡亲判断,不是强人所难麽?”
“周易,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天青狠狠地看着周易。事实证明,家里丢失的卤水就是周易父子偷窃的,他是绝不会轻易放过这对父子的。
“胡大队、仇副市长,我有个问题......”
周易没搭理这位二爷爷,只是望着胡牛和仇副市长道:“假如有一名家庭妇女和一位名厨,用完全相同的材料炒出一份菜来,如果拿去化验,这两份菜的成分肯定是完全一致的,可我们能说是家庭妇女偷了名厨的菜麽?”
“这个......”
仇副市长一时语塞。傻瓜都知道,就算用同样的材料炒菜,普通家庭妇女也万万比不过名厨,可如果拿去做成分鉴定,却是完全一样的,周易这是用一个生动的例子,反驳了鉴定科的结论。
“你这是狡辩!”
周胜利冷笑道:“那样的两份菜味道会天差地别。可卤水是经过乡亲们试吃的,周家店的乡亲都是做卤菜的老手,他们已经比较过两份卤水的味道,又怎么可能吃错?周易,你又该如何解释呢?”
“呵呵,不愧是学法律的,提出的问题很尖锐啊?”
周易微笑道:“也就是说,你承认仅靠化验无法证明是我偷了周家老卤?仇市长、胡大队,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先把化验结果抛在一边,只谈这卤水的味道。我也是周家后人,虽然没做厨师,却最爱研究食物烹调之术,所以我做出的卤水和先祖传下的老卤几无分别,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乡亲们虽然都是做卤肉的老手,却毕竟不是专业的美食家、评委,仅凭他们品尝的结果,就把我父子定罪,这恐怕也太儿戏了吧?”
“这¨…”
仇副市长一愣,没想到周易绕了一个大圈,先是把化验结果否定了,又提出品尝者的专业资格不够,倒是让他无法反驳。
“呵呵,说得有道理!仇副市长,我也认为仅凭几名老乡的品尝结果就将人定罪实在是有些草率了¨….”
随着笑声,大原市公~安局长胡万年走进院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中年人,大概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白白净净的,身上没什么官气,倒是有着读书人的儒雅之气。他冲仇副市长点了点头,笑道:“仇市长好。”
“哦,是凌教授啊,您怎么来了?”
仇副市长是个业余美食爱好者,平时的爱好就在这一张嘴上,所以也经常和美食圈儿的人交往,自然认得这是大原医科大的凌冲教授。凌冲是学医的,爱好的却是美食,这其中也有一个故事。
据说他当初执教外科,经常为学生上解剖课,久而久之就落下了职业病,再也吃不下肉食,成了个素食主义者;后来还是遇到一位神秘的名厨,为他妙霊手烹饪了一道红烧肉,才治好了他的偏食,从这以后,他就成了个坚定的‘美食研究者’,出版过许多有关食文化的书籍,已经是大原市鼎鼎大名的专业吃货了。
“周家卤肉也是我最爱的食物,听胡局长说,这里出了卤水被盗的案子,我自然要来看看了。”
凌冲笑着对周家人点点头,又看了周易一眼:“这位小同志说得没有错,对食物的判断,往往是非常主观的事情,如果只是普通人品尝,难免会出现偏差。不过这种偏差也要建立在相当实力的基础上,如果这位小同志不是偷盗卤水的贼,那就是手艺非常高明了,我倒是要尝一尝呢¨¨¨”
周易过生日之时,因为曹一刀和何疯子这两位厨界大能的原因,北六省美食圈内有不少人都到场了,其中就有山阴的几位美食界大能。可凌冲却是个‘半路出家’的,并没有得到邀请,因此并不认识周易,此刻他只是好奇而已,想要看看周易究竟是在狡辩,还是真有手艺,能吧卤水做到周家祖传老卤的程度。
“胡局长,是你请来的凌教授?”
仇副市长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胡万年。他跟凌冲还算半个朋友,对凌冲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胡万年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突然带了个美食专家过来,让他感觉很是不舒服。
“是啊仇市长,这个案子关系到咱山阴的‘地方名牌’,我又怎么敢怠慢呢?不过凌教授是个大忙人,我也不知道请得到请不到,所以事先就没跟您打招呼,请到凌教授后就直接赶过来了,实在是有些唐突,您该不会怪我吧?”
胡万年先是看看周易,轻轻点了点头,这才笑着对仇副市长解释。这就是老官场了,不像他侄子胡牛那样年轻毛燥,一套太极拳打出来,仇副市长心里再不高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点头道:“胡局长做的很好啊,我怎么可能怪你?凌教授啊,您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个专业美食评委来鉴定这两样卤水呢,您的到来那就是雪中送炭啊。”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也急着要见识一下呢。”
凌冲看看周易,年轻人有股子书生气,这就给了他良好的第一印象:“你就是嫌疑人?”
“凌教授,我叫周易。”
“好好好,基本情况我都了解了。
如果你真的没偷,却能做出可比拟周家老卤的卤水来,那可就是天才了,让我来尝尝看¨…”
说着,凌冲向周大柱讨了杯温水,先用筷子蘸了些周家老卤放入口中,摇头晃脑地品尝了一会儿,连连道:“好卤,好卤…¨”然后用温水漱了口,又品尝起周易做的卤水来。
“嗯….好,果然也是好卤啊!”
合着两家的卤水他都夸,却没给出个结果。
仇副市长看看他道:“凌教授,结果怎么样?”
“仇市长,您也是半个专业美食家了,不如您也来尝一尝?”凌冲犹豫了一下道。
“好,我也正想尝尝看。”
仇副市长其实早就动心了,只是堂堂市长当着众多乡亲的面去品尝卤水,实在有些不合身份,这会儿有了凌冲的提议,刚好就坡下驴。
“嗯¨…”品尝完两方的卤水后,仇副市长也是半天没说话,只是看着凌冲。
“很难分辨是吧?”
凌冲微微一笑:“不怕大家见笑,我也很难做出决断。这两种卤水刚入口时似乎完全一样,可仔细品尝,却似乎是嫌疑人周易做出的卤水后味更加绵长、更胜一筹….可是再品品,似乎又是周家老卤更好些,而且要说这个年轻人做的卤水能胜过周家先祖传下的老卤,也似乎不太可能¨…总之,我的水平有限,实在做出正确的判断,倒是愧对胡局长和仇副市长的信任了,惭愧啊,惭愧。”
靠!
乡亲们听得直想翻白眼心说您说了这么多,原来也是个蒙事儿的啊?仇副市长却是神色凝重,他虽然只是半个美食家,却也有着同样的感触,就像凌教授说的那样一时难以决断,太纠结了。
现在没法儿确定周易的卤水是赃物,是该先行抓捕周易父子,而后慢慢取证;还是灰头土脸的撤回专案组?仇副市长有些犹豫起来。多年宦海沉浮的经历,让他养成了善于发现危险和规避风险的本能,他直觉地感到今天很不对劲!先有胡牛和自己唱反调、后有胡万年带着凌冲亲自赶来,还有这个叫周易的年轻人面对自己堂堂一位副市长,也未免表现的太过镇定了….
再次看了看胡万年叔侄仇副市长终于做出了决定:“凌教授的感觉和我一样,我们都无法得出准确的结论,无法证明嫌疑人的卤水是‘赃物’。我们是X产党人、国家干~部,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所以我宣布,联合办案暂时中止,等待公~安机关进一步搜集证据后再进入司法程序….”
“老狐狸…¨”
胡万年暗骂一声,仇副市长的警醒让他颇为失望,这货居然没有因为这个案子完全走到周易的对立面,更是让他感觉有些美中不足。
可上级领垩导既然发话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附议道:“仇市长说得很有道理我没有意见。”
“仇市长,基本证据已经存在,我认为就应该把周易父子先行拘留然后再进一步取证,这才是正确的程序啊…¨”
周胜利毕竟是年轻气盛,不知厉害,还抱有万一之想。
“胜利,不要多说了。”周天青人老成精,这会儿也感觉出味道不对了连忙出言呵斥孙子。
“呵呵,仇市长我也认为这件事情不应该就这样轻易了解。”
周易微微一笑道:“大原市公~检法联合办案,弄出了这么大的声势,我和父亲的名声可是坏了。所以我们必须要一个交代,山阴省这么大,总有能分辨这两种卤水的高人在吧?实在不行,那就从京都、从全国寻找美食专家来品尝卤水,如果需要经费的话,我可以出钱!”
“怎么?你愿意出钱聘请专家,来品尝卤水?”仇副市长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主管政法工作也有段时间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依不饶的‘嫌疑人’。周易的提议让他为之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仇市长,小周同志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要不….咱们就聘请几位美食专家来?”
胡万年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心说老仇啊老仇,这会儿你知道厉害了吧。你想中途抽身?这位小周先生却不是好惹的,人家还不干呢。
“仇市长、胡局长,去京都聘请美食专家就不必了。据我所知,在大原就有一位高明的美食家,虽然他的名气不显,却是真正有水平的,而且独爱卤肉。如果让他来品尝卤水,一定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凌冲本来不想多事,可身为一名专业吃货,这个卤水案确实让他无比好奇。
“哦?”
仇副市长顿时松了口气。在本市寻找专业美食家,总比到京都甚至是到全国去找要好得的多了;毕竟还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如果结果证明周易父子是被冤枉的,自己也能控制局面,不至于产生太过恶劣的影响:“凌教授,不知道你说的这位专业美食家叫什么名字,我认识他麽?”
“呵呵,您可不认识他。
因为他是个出家人,是个和尚….”
和尚,还独爱卤肉?这位凌教授没喝高吧……
和尚不吃肉,修为还不够。
和尚吃了肉,净往仙佛堆儿里滤.
这两句发人深思的偈语可不是凌冲说的,据说就是这位毕生独爱卤肉、尤对猪头肉情有独钟的大和尚所言。显然,这位大师的嘴上功夫了得,很能给自己拉上遮羞布。
大原郊外,太行余脉,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空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大和尚跟小和尚,这个大和尚就是凌冲嘴中的美食家、吃肉的祖垩宗。
一路上听着凌冲怀古讲故事,周易他们才知道原来当初治好了他的‘厌肉症”让他因此成为专业吃货的就是这位‘明味大师’。明味明味,也不知道这个法名是和尚自己取得还是他师傅给取的,总之是跟吃离不了关系。
宋时有个济公活佛就是无酒肉不欢的佛门另类,不过人家是罗汉,吃肉就是普度众生。这位明味大师居然也有样学样儿,却不知道他的修为如何?对此周易是怀着谨慎之心,心里暗暗琢磨,如此另类的大和尚,自己还是不要跟他多说什么,让他帮忙鉴定了卤水也就算了;有妙音和十八罗汉的前车之鉴,周易现在可是知道了,出家人可不好惹……据凌冲的说法,这位明味大师平时很少礼佛参禅,庙里更是香火全无,这一个小小的孤庙就跟个叫花子窝差不多,整天就带个小和尚吃吃喝喝,也不知道他靠什么赚垩钱。不过每年他总要出去一趟,时间也不长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样子,每次回来就要修建这间小庙,为佛爷重塑金身,估计是打了‘草谷’回来,手上又有钱了。
这倒是让周易很为好奇,大和尚的路数跟他有些相似,似乎也是位想赚垩钱就能赚到的主儿,平时没事儿就窝着,这该不是位高人吧?
仇副市长和胡万年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在他们这种官老爷看来,这个吃肉的和尚肯定是个佛门败类,估计每年出去的那段时间,就是骗钱去了。如今这种见人就化缘的假和尚可是不少,却偏偏有人愿意上当。只是碍于凌冲的面子两人都没说什么心里各自打着主意,都在琢磨着心思。
胡万年自然是希望和尚能够证明周易无罪以周易那日在他办公室内表现出的火爆脾气姓仇的必有麻力。
仇副市长也不是傻垩瓜,本来以他的身份,并不需要亲力亲为来找什么野和尚,交给联合办案组去处理不就行了?他也是要借机多多观察周易,这今年轻人的淡定表现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危险和不安”,”
这种危险味道甚至就连周天青他们都感觉到了。本来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周家老卤’是大原市要重点扶持的地方名牌仇副市长又是周家的拥歪,哪怕卤水不是周易父子偷的,有副市长交代下来,也能坐实了他们的罪。这样既保存了周天青的颜面又可以把周易这今天才扼杀在摇篮里,让周家卤菜永远是山阴省乃至是全国第——
可这样简单的事情怎么就这样不顺利呢?先是有胡牛偏帮周易父子,好容易盼到仇副市长来了吧,胡局垩长又带来个教授,教授同志又介绍了大和尚M怎么就这么乱呢,越想越别扭。可事到如今,周天青一家也只能硬撑着,反正周家失窃是事实,也不怕周易父子反咬一口。
一行人怀着各样心思,不觉来到了‘小空山’。
这其实就是个小山包,也就是八垩九十米高,上面有孤零零的一座小庙,和大原的那些名山宝刹比起来相形见绌,若不是凌冲说明味和尚就在庙中‘修行”恐怕十个人中倒有五双会以为这是个破落空庙。
这次来的除了周易等当事人外,就是仇副市长和胡万年叔侄,连法院和检察院系统的人都没让跟来,只是让他们在周家店等待结果,仇副市长这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局面。
沿着狭窄的山路来到庙前,众人才发现这间小庙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山下看着不怎么显眼,到了近处一看,却发现庙墙和庙门都很新,庙冉虽然没有什么人,却是香烟袅袅,并没断了佛爷的香火。看来这位明味大师还是个有钱的和尚,没人烧香他就自己烧,而且这庙一看就是刚刚翻修过的,连那墙头用的都是最难烧制价格也是最贵的琉璃瓦。
庙门开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站在庙前,正拿着个大扫帚在扫地,见到众人走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众人一阵,就像个积年的老贼一样。周易曾经听郭月光说过江湖,一看就知道这个小和所可不简单,虽然才十四五岁,却肯定是个‘老江湖’了。
所谓正人君子看肩头,这是要看对方行止是否端正;老牌的色~鬼看大垩腿,真正的色中老餐看妹纸那是首先要看腿的;而积年的老江湖,却是看人的手!
一个人是做什么的、家里有钱没钱、是人上人还是人下人,看穿着看气质都容易走眼,因为真正的老千能够伪装成各种气质的人。而手却是无法伪装的,一个手皮白嫩的大姑娘说自己是搬砖的”你能信磨?
小和尚的目光在众人手上转了一圈儿,才笑嘻嘻地行礼道:“阿弥陀佛M各位施主是要进香麾?”这次来找和尚帮忙,胡万年叔侄都换上了便装,不然小和尚就该叫警垩察叔叔了。
“慧明,你不认识我了?”
凌冲分开众人走过去,跟小和尚打起了招呼。
“是凌施主啊,您怎么又来了?我师傅说了,您一来就跟他抢吃抢喝的,说是让我见到您就说他在闭关,不见。”小和尚还挺坦诚。
“这和尚六
凌冲脸上一红:“别胡说,我什么时候抢吃抢喝了?快带我们进去找你师傅。这位是仇市长这位是大原市的公~安局垩长,找你师傅有重要的事情,可不能耽误。”
“不行不行,今天我们庙里有贵客。我师傅说了,谁也不许进去,否则六
慧明过来就要拦住众人。
“这小和尚还真有意思。”胡万年乐了:“不然怎么样啊?难道你师傅还能吃了我们?”
“我师傅可不吃人。”慧明摇头道:“我师傅说,谁要是硬闯本庙,惊动了贵客,后果自负!”
“胡局垩长我们进庙!”
仇副市长满肚子都是雷烟火炮,心说今天真是邪门儿了,到哪里都不顺利。自己堂堂一位市长,居然被和尚威胁,贵客?今天倒要看看这个孤山野庙中能出个什么贵人!
“哎你们,你们六
慧明哴哴跄跄奔跑了几步看着负人进了庙忽然噗嗤一笑,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周易感觉这样打扰一个出家人的清净实在是不太好,不过大家都进来了,他也就在后面跟着。这庙外面看着不大,其实也有三进院子,先是天王殿然后就是大雄宝殿,供奉了未来佛,绕过大殿,后面就是禅房后厢是和尚的住处了。
众人到了后厢,只见清水池旁一字列开四间禅房房前屋后则是树木掩映、清风徐来,环境非常的不错。
仇副市长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庙里居然还有如此享受的地方,这个和尚有点奇怪啊、有点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意思。只可惜人家不是公务员,他也抄不了家。
“明味师傅,我是凌冲。今天是我擅做主张,带人来麻烦您了六
凌冲知道明悟的脾气古怪,所以没有带着周易等人直接进入禅房,只是站在院中道:“这件事关系到一今年轻人的清白,您走出家人,最是普度众生,应该不会怪我吧?明味师傅……厂
“普渡众生?我又不是佛祖,我管得过来麾?凌施主,难道慧明没有告诉过你,我这里有贵客麾?”
一间禅房内传出个老人的声音:“你们还是走吧有什么事情过两天再赫……”
“明味师傅是吧,我叫仇仲厚,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今天是政垩府有事要请你协助,还希望你能够尽到一个公民的义务,可以吗?”
仇副市长心里有气,他所到之处无不是前呼后拥,今天却吃了一个和尚的闭门羹,传出去不成笑话了?再加上诸事不顺,火气正大着呢,话中未免就带上了几分官威。
“仇仲厚?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啊,哦,老衲想起来了,原来是仇副市长.“明味的笑声传来:“不过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我这家小庙可没吃过皇粮,仇副市长的官威再大,恐怕也镇垩压不住佛门净土吧?我劝你还是早早离开……”
这是什么和尚,居然连副市长也不放在眼里?
听了明味的话,不光是仇副市长本人,连凌冲都愣了。他只知道明味脾气古怪,却没想到这和尚还挺倔,听这意思是完全不买副市长的账啊?
“明悟师傅走出家人,自然是可以不把我这个副市长放在眼里了,呵飞”
仇仲厚怒极反笑,冷笑道:“不过我在大原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这里还有个庙,不知道这间庙是你自己建的,还是佛教协会委托你管理的?你有没有佛门弟子的身份资格?胡局垩长,现在就给我联系佛教协会,请大雁寺的了空大师过来,我想顺便问问了空大师,佛门弟子是不是都是这样倨傲无礼、可以不把政垩府放在眼里?”
“仇副市长,这个帽子太大了吧难道你就可以代垩表政垩府?明味大师,今天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让我来处理!”
‘吱呀’一声房门大开,禅房内走出一个人来,这人本来是沉着脸,一身官威十足,可是一眼见到周易,顿时脸色大变:“怎么是你!”
“是您!”
今天天气晴朗,站在小空山上放眼四望,只见蓝天如碧,连一丝云彩也无;在终年风沙扑面的山阴省,这样的好天气可是不多。可在看清了这人后,仇仲厚的心情立即晴转多云,暗叫不好,这个荒山小庙内还真出了个他招惹不起的人物!
“廖书记…..”
胡万年强压住心中的窃喜,暗暗瞥了一眼仇仲厚。
心说老仇啊老仇,我让你嚣张、我让你代表‘政垩府’……出家人是好惹的麽?自古以来的大德高僧都会结交权贵,看来明味大师也是一样啊,踢中铁板的味道好受不好受啊?
从禅房内走出的这人脸色本来是阴沉着的,堂堂一省书记秘会大和尚,而且这个和尚还是吃肉的祖宗。这话要是传出去,实在不太好听,所以他刚才才一直隐忍不,也是仇仲厚太过放肆了,已经触犯了他心中如同在世仙佛一般的明味大师,他这才挺身而出,却不想居然见到了周易。
见到周易,廖书记顿时换上一脸亲切的笑容,却看也不看仇仲厚和胡万年一眼,急步走到他面前伸手道:“周先生你好,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山阴省来了?哈哈哈……”
“周先生?”
仇仲厚只觉心脏猛地一跳,眼前金星乱冒。完了!彻底完了!
廖书记是什么人,那是山阴省第一把手,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他老人家怎么会到这间小庙来的?而且连个保卫都不带,也没见到他的车,微服私访也没有这麽玩儿的啊….
仇仲厚想哭。让他真正心凉的还不是在这间小庙里见到了廖书记,而是廖书记对周易的态度,那真是太客气了….而且在客气中还带着些许的谦卑……
“您是?”
周易自然看得出这位明味大师口中的‘贵客’官气逼人绝非一般,又听胡万年叫他‘书记’,已经隐隐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可是自己并不认识他。
“哈哈,周先生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这位风云人物啊….”
廖书记哈哈大笑,无比亲热地与周易握着手,仿佛是在牵着女儿家的芊芊玉手一样舍不得放开:“前几天我去了京都,见到了唐公和宝二爷。还在宝二爷那里见过周先生这位当代青年俊杰的合影照片……哎呀,廖某对周先生是心仪已久啊,只可惜公务缠身,没有机会专程到云水山拜访,想不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了,这不是缘分麽?”
边说边凑到周易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周先生啊,我可是在宝二爷那里喝到了你的‘将相和’和‘倾城祸水’。好酒啊好酒,我们山阴虽然也有名酒出产,可是比起你的私酿来,那可是差的远喽….”
周易听明白了,这位能够面见唐公的‘书记’,显然是山阴省的一方封疆大吏。原来他是在唐宝那里见过自己的照片、还蹭了酒喝,这就怪不得他会如此热情了。
“仇副市长、胡局长,你们和周先生到这里来做什么?”
跟周易亲热了一阵,廖书记才想起询问仇仲厚等人。这一面对下级,封疆大吏的威风才真正显现出来,面冷如水,语气也是平淡的让人心跳。
“我是……我是….”
仇仲厚这会儿是五雷轰顶、骨软筋酥。这个周易究竟是什么人啊?能让廖书记都尊称为唐公的,整个华夏国可就只有一位啊….而且听书记的意思,周易居然跟唐公也有关系!再看看书记对周易的态度,仇仲厚有种想死的冲动:“是个案子….不对不对,现在没事了….”
廖书记冷哼一声:“什么案子,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话说得清楚
他这次秘密来访明味和尚,就是有些不宜告人的事情,想不到却被仇仲厚搅了局,心里本就不快;又听说什么案子不案子的,以一省大员的阅历,他立即想到这事可能跟周易有关。
周易是什么人?据宝二爷说,人家不光是唐家的大恩人、他的好哥们儿,还跟华人富李先生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
周易背后的财力人脉让他这个一省封疆大吏都要动容、甚至是想方设法的要去巴结;与周易相比,牺牲一个副市长和公~安局长真是太有性价比了。
“廖书记,事情是这样的…¨”
胡万年知道机会来了,忙将事情详细述说了一遍,在落井下石的同时自然不忘把自己和侄子胡牛的功劳夸大了一番。在他的嘴中,仇仲厚俨然成为了不顾事实、滥用职权、险些冤枉了周易的罪人,而自己和侄子则是坚持原则、在关键时刻顶住了压力,才没让‘周先生蒙受冤屈,是两个大大的功臣。反正这会儿仇仲厚已经是才大乱,也顾不上辩驳。
“原来是这样,胡局长,你们做得很好….”
廖书记淡淡地看了仇仲厚一眼:“仇副市长,你的意思是要请明味大师品尝卤水,来为这个案子确定基本证据?”
这就是官场智慧了。这个案子有苦主、也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虽然仇仲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算周易胸怀广阔不跟他计较,廖书记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爱惹事的下级。可现在他却不能以书记身份宣布中止办案、落人口实。
“廖书记,这恐怕是个误会¨….我想,应该暂时中止案件的办理,然后由大原市公~安局继续搜集证据,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更不能冤枉冤枉一个好人….”
到了此时仇仲厚已经知道周易父子绝对不会是偷盗卤水的人了。能跟唐公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能让廖书记都曲意结交的人会是小偷?这不是扯淡麽!趁矛盾还没有进一步升级,现在还是趁早抽身的好,至于这个案子就让胡万年叔侄去头痛好了,关他一个主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屁事儿?
“误会?刚才你不是还要明味大师帮忙破案麽,这么快就成误会了?”
廖书记冷笑,他感觉自己应该找个人下刀,好给‘周先生’一个交代。
“这个……其实是当事人的想法产生了变化。周老先生,是这样麽?”仇仲厚转过头来,向周家人使了个眼色。
“啊,对对对….廖书记,周易怎么说也是我的侄孙,是一家人啊。之前是因为祖宗传下的卤水被盗,老朽气急之下才怀疑到了他父子头上。现在想想,有道是‘血浓于水’、都是一家人,何苦闹到这一步?所以我们周家要撤诉、必须撤诉!”
“对对,廖书记,周易说起来还是我的兄弟,我们怎么可以冤枉他呢?之前都是糊涂了,现在想想可真是后悔啊….”
“对,我们不告易叔了。”
周家人也不是傻瓜。见到廖书记对周易的态度,周天青他们的肠子都快悔青了,现在只想着如何挽回和周易父子的关系,还提什么卤水不卤水的?
“周先生你看….”
“呵呵,廖书记还是叫我小周吧。”
周易笑着摇头道:“这个案子已经刑事立案,恐怕不是说撤诉就能撤诉的吧?更何况我们父子也要挽回名声,需要一个交代,所以还是要麻烦明味大师的。”
听了周易的话,周家人和仇仲厚都是心中一沉,显然周易是不肯善罢干休了。就算他们想要息事宁人,周易也不会答应!
“阿弥陀佛,原来是有关周家老卤的案子….老衲不才,倒是颇为欣赏周家老卤出产的猪头肉,这个评判我做了!”禅房中慢慢踱出了一位老和尚。
听说话的声音,这位明味大师最少也有六十岁了,面容却如同四十许人,虽然是个光头,眉毛胡子却是漆黑如墨;最奇的是,这和尚生了一张又白又胖的大脸,身材却十分削瘦,就好像一根竹竿上挑了个大南瓜一样,十分颠覆人类的审美观。
和尚打扮的也挺漂亮,一身锦斓袈裟、颈上挂的念珠都是按克论价的和田白玉,颗颗混圆如同龙眼。周易都看得暗暗咋舌,知道光是这串念珠恐怕都要价值数百万,这和尚可真有钱啊?要是他换上了俗家的衣服,那简直就是个暴户。
明悟大师一手拿了个猪蹄儿,一手拿了个酒壶,吃一口肉喝一口酒,醉眼也斜地走到周易等人面前,眯起眼睛扫了众人一遍。到了周易这儿,和尚先是眯眼看看,而后忽然睁开,双眼中竟是神光湛湛,如同一个神棍相仿:“年轻人,有缘啊?”
“有缘有缘,大师好风采,果然不是俗人。”
周易感觉这和尚确实不是俗人,而是恶俗之人,色不色的不知道,酒肉和尚是肯定的。而且正是郭月光所说的江湖路数,开口就说有缘,这是要坑人呢、坑人呢还是坑人呢?
“阿弥陀佛,彼此彼此。年轻人,你的事情我知道,不过今天咱们不讲古,先帮你们断了这个案子吧¨…”
明味和尚笑道:“两家的卤水都拿上来吧,让老衲先尝尝。”(未完待续)
后厢禅房前的清水池中青莲片片,莲花似放未放,透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幽香。周家祖传老卤和周易的新做卤水,就摆放在清水池旁的一张红木桌上,明味大和尚手上的卤猪蹄已经不见了,手上拿了根竹筷,却不急着动口品尝,而是在两碟卤水上分别嗅了嗅,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位大和尚总算有一份宝相庄严的感觉,像个礼敬三宝的出家入了,只可惜让他认真起来的却是这两盘卤水。
除了周易父子外,众入都有些紧张起来,尤其是仇仲厚和周家的入呢,虽说无论结果如何,想要追究周易的刑事责任已经成了夭大的笑话,他们却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对自己有利的结果,那时就算廖书记有心偏帮周易,多少也要有些顾虑,仇仲厚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入,那样就有了他上下活动保全自己的时间。
大和尚上嘴皮一碰下嘴皮,那就关系到周家是否构成了诬陷罪、关系到仇仲厚的政治生命,和尚的嘴要命啊,现在周夭青真想把周家老卤的卤肉都拉来,把和尚的嘴巴塞上。
“好,怪不得周家老卤这么想呢,妈了个巴子的,原来是靠了这积年的老卤啊?妈拉个巴子的,老衲说怎么我做的卤肉就总是差着味道呢,原来这问题出在这里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廖书记咳嗽一声,心说明味大师啊,您好歹也是当代高入、我的方外之交,怎么还真情流露了呢?周易等入也是面面相觑,心说这是出家入?吃肉不说,还骂入,听着像是东北老乡啊,铁血汉子?
“大师真是食家,我家祖传老卤就是有这种神奇的作用,这样的老卤,正是任何入也无法做出来的啊,大师请慢慢品尝,如果喜欢,我们周家愿意赠送大师一坛老卤”
周长夭眼睛一亮,感觉有门儿。
“阿弥陀佛,是不是任何入都无法做出,也要让老衲尝过了再说”
大和尚用白水漱过口,又用筷子蘸了周易的卤水,细细品尝起来。
“好,好好好,好小子,好个周施主,好个‘望气别院’的主入!”
也就是尝了一口,明味便是满脸惊喜,看着周易连连点头。周易却是一愣,连‘望气别院’也知道,这个和尚果然不是白活,怪不得刚才就说自己的事情他知道呢?想不到自己如今的名气还挺大,连这山阴省的大和尚都听到了。
“周家的,你们是说,这位周易施主偷了你们家的祖传卤水?”明味问道。
“是啊,大师您刚才也说了,周家老卤是积年成味,连您这样的高入都做不出来,更何况是周易这个年轻小子呢?所以我家丢失的卤水,一定是他们父子偷的!”
周长风见父亲没说话,忙抢着回答道。
“凌施主,你也是这个看法?”明味和尚瞥了周长风一眼,也没点头也没摇头,反倒来问凌冲。
“我只是品鉴不出这两种卤水的区别,至于周易父子有没有偷盗,那还要看大师如何品鉴和法院最后的判决。”凌冲笑道。
“你就是个滑头,不过也难怪啊,以你那根口条儿,还真是没本事区分这两种卤水,妈了个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也要怪周施主的手艺太过高明,别说是你,就是老衲也是险些不能分辨啊”
明味看了仇副市长和周家入一眼:“谁说这两种卤水是一样的,谁就是个空子”
这和尚还真是另类,不光会说脏话,时不时地还来上两句江湖黑话。不过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世上多的是衣冠禽兽,仗义者每为屠狗之辈,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高僧也不一定。
这位高僧冷笑道:“这两份卤水,都是顶级的好卤,因为所用材料一样,制作者的手艺也难分高下,所用很容易混淆,可是两者还是有区别的!周家老卤,是胜在厚重,这是多年积累而成,不是新卤可以比拟,而这种厚重,只是一种感觉,不是真正的老饕,也是品尝不出的!至于周易做出的新卤,那真是惊采绝艳,虽说比周戒爱老卤少了一份岁月累积的厚重感觉,却更为勇猛精进,具体就体现在‘有层次的鲜咸与咸鲜’,这一特点,却是周家老卤可能曾经拥有,却因为岁月累积而失去的特色”
果然是个大行家,听到这里,周易微微一笑。已经不用自己说什么了,最关键的区别明味已经找到,这入仅凭品尝卤水,而不是品尝用卤水做出的卤肉就能现这个秘密,绝对不是普通的吃货,而是专业吃货中的吃货皇帝、夭王!
“大师,不知道何为‘有层次的鲜咸与酱香’呢?”
廖书记这次秘会大和尚虽然不是为了吃他做的红烧肉,可能跟和尚结成方外之交的,至少也得是个业余吃货,他听的实在好奇,甚至拿过筷子蘸了点卤水送入口中,只觉这玩意儿除了咸就是苦,实在感触不到什么鲜咸和酱香的味道。
“阿弥陀佛,廖施主境界不到却来品尝卤水,那是自讨苦吃了”
说到吃,明悟立即口若悬河:“这种‘有层次的鲜咸与酱香’,是要做成卤肉才能吃出来的,而且普通入也只是感觉特别好吃,却是无法吃出层次和境界,必须要有过几年‘吃龄’的入,才能分辨出来。简单来说,用周易这份卤水做出的卤肉,在初入口时,会有一股刺激味觉的鲜咸味道,因为咸为百味之王,所以并不会破会肉本身的香味,反倒会使肉香更为突出”
“最妙的是,吃到后来,卤肉中的咸味会渐渐变淡,由鲜咸变为酱香,此刻其实并非没有咸味,只是此时之咸却是出自酱抽而非食盐之中,让食客越吃越淡,渐渐感觉不到咸味,满口中只剩下酱香的肉味阿弥陀佛,这真是奇思妙想,鲜咸酱香,得一者就是卤肉界的霸主,周施主却能将两种味道融为一体,达到了食道中‘越食越淡’的至高境界佩服佩服。如果谁有怀疑,老衲现在就用周施主的卤水煮些卤肉出来,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够了”
看他那副急吼吼的样子,显然是被这卤水勾引的忍不住了,想要跑去煮肉吃。廖书记却把大和尚一把抓住:“大师先等等,看看‘被害入’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周老先生,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麽?”
胡万年善于领导意图,一看就知道廖书记这是要给周易个交代了,于是就充当马前卒,烧起这第一把火。只要周夭青说一句丢失的卤水不是周易父子偷的,周易是否要反告周家他不知道,廖书记是肯定要追究仇仲厚的责任了。身为主管政法工作的市级领导,这样草率地去搞联合办案,案子如果办下来或者周易是个普通入也就罢了,偏偏这案子不但没办下来,又遇到了连廖书记都要万分客气的‘周先生’,姓仇的还能有好结果?
“胜利,你看”
周夭青看了孙子一眼,事到如今,周家总要有个说道,也只能把希望放在学法律出身的孙子身上了。
“廖书记、仇市长、胡局长,这并不能证明周易父子没有偷盗我家的卤水!”
周胜利摇头道:“正如大师说的,我这位易叔是个食道夭才,如同他盗窃了我家的卤水后,摸索出其中的配方,然后自己熬制出来,这难道就不算盗窃?就可以证明他是清白的了?”
“周胜利,你这完全是强辩,你是学法律的,难道不明白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不同,举证责任完全在控方?”
胡牛冷笑道:“不错,就算周同志无法证明这一点,你也同样无法证明他盗窃了你家的卤水,明味大师的鉴定已经足够排除周同志做案的可能,难道这还不够明白麽?”
“胡警官,我可以证明!”
“小周”廖书记皱眉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无需再做什么。”
“没关系的廖书记,我要让某些入心服口服,以后再不能质疑半句!”
周易冷笑道:“明味大师,我就借用贵庙的厨房,再做一锅卤水。这一锅卤水的配方不变,手法不变,我却要让它的味道远胜周家老卤,也就是说,这一锅卤水将比我之前做的卤水更为成功,是夭下第一卤!”
“夭下第一卤?不可能,不可能你之前做的卤水,已经登峰造极无可挑剔,难道难道还有再次突破的可能?”
明味激动的一张胖脸通红,连连咂着嘴道:“不过我宁愿相信你,阿弥陀佛,周施主,你可不要让老衲失望啊!”
“周易,你!”
周夭青气得直吹胡子:“夭下第一卤?周易,你你眼里还有祖宗麽,你这是欺师灭祖啊!”
“欺师灭祖?如果祖宗泉下有知,看到后代子孙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恐怕只会更加开心吧?明味大师,请带我去贵寺的厨房吧。”
“哈哈,好好好,周施主跟我来,不是老衲夸口,老衲这厨房之中调料俱全,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明味笑眯眯地道:“不过老衲有个条件,你在做卤水的时候,我要在一旁观看,可以麽?”
(未完待续)
明味和尚的厨房就和他的衣着一样精致。
最好的松木菜案、上百年的木墩菜板、各色刀具锅具都是依足了古时御膳房的规制......就更不用说各种顶尖的调料了,八角、花椒这些常见的调料自不必说,一切可能与食物生关系的中药也都能在厨房中找到,周易甚至都见到了罂~粟壳。
“不错啊?这些调料、中药比大柱哥从大原城买来的可要好多了,都算是上品。有了这个基础,我要弄出比祖传老卤更好的卤水,就不用消耗过多升级潜能点了,自从打开系统主职业,升级潜能点的获得可不比从前那样容易,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周易心里算计着......既然骨肉亲情早断,为了可笑的利益,二爷爷竟然不惜将自己父子构陷入狱,那也就不要怪自己反击了。蓄势蓄到如今,正是该出手的时候。
之前在周家店时,周易就可以当场做出卤水,来表明自己和父亲的清白,他却并没有那样做,就是因为蓄势不足。这就好比两位棋手下棋,真正的高手要吃对方的棋子,是不会去攻击轻棋的,因为吃去一两个字与大局无碍;比如周易如果一开始就提出重做卤水,即使他成功做出了,周家也尽有腾挪的余地,周天青大不了当场认错,如果他继续相逼,恐怕周家店的人反会指责他不顾血肉亲情。
在棋道中,这就是所谓的‘轻棋不攻’。很多不懂围棋的人见到两名高手落子,明明有可以攻击的棋子,对手却仿佛视而不见,就会怀疑高手是徒有虚名,认为要是换了自己,一定可以大杀四方。这其实就是境界不够,却不知道你此时去攻击,对方大可从容腾挪,反倒会浪费先手。为智者所不取。
而随着棋局进展,棋子越下越多,渐渐变得厚重,此时再去攻击,对手就没有了腾挪的余地,只能被迫决战。这就是所谓的蓄势、待机!
周易之前如果就提出重做卤水。这就等于是在攻击轻棋,在兵法上就叫‘轻敌冒进’,纵然有所斩获,也是成果有限。
如今就不同了,周家店的乡亲看到了周易父子一直在有理有节的辩驳,反倒是周家穷追不舍,最后甚至惊动了公安局长、副市长,引出了凌冲;甚至为了分辨卤水,市领导和办案人员不惜去拜访明味大师这个出家人......
周易的隐忍。成功把周天青一家引入了棋局中盘,等到行棋已厚、已重,这才是最好的时机,才是他用出‘杀手锏’的时刻。这就好比赤壁的那把大火,放得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不是不放。是时候未到!
这也不能怪周易不念骨肉血脉之情,实在是周天青等人把事情做得太绝。他本来是个恬淡的性子,可越是这种性格的人,一旦真的动怒,更是绝不容情。他就是要给周天青一脉狠狠的教训,从此为父亲在周家店竖立起足够的权威和地位,免得他老人家每次来老家祭祖。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周施主对老衲的厨房还满意麽?”
“呵呵,大师的厨房十分专业,由此可见大师必定是位食界高人啊......”
周易笑着看看大和尚,这和尚在荒山野庙修炼。却能结交廖书记这样的高官,还能知道自己是‘望气别院’的主人,显然不是个本分老实的货色,自己可要小心应对。
“呵呵,既然如此,那老衲的请求?”
“哦,大师既然有兴趣看我做卤水,那就留下好了。”
周易笑道:“我跟大师、凌教授是同道中人,两位留在厨房里我是没有意见的。大柱哥你也留下来,再巩固一下我教你的手法。其余各位还请暂时离开,这是厨房的规矩......”
剩下的这些人中,周茂通是他家老爷子,当然是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周易压根儿就不用特别提及;周家人是肯定不能留下的,虽然周易的手法他们也未必能够学得到多少,更有一些奥秘是学也没法儿学的,周易也不想成全这些冷血薄情的‘家人’;至于廖书记等人,周易是一视同仁,全部请出了厨房。
“改良食材,顶级标准!”
周易暗暗开启了系统技能。要做出明显压过祖先的卤水来,这些作料和中药都要成色最好的,否则就算是他也无法做到,毕竟周家祖先做卤水的手艺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不过身边还有一个莫测高深的明悟和尚,周易还是极为谨慎。好在他的动作够快,材料被改良后就立即入锅,明悟看得眼花缭乱,哪里还能看得出什么奥秘?
***
厨房外的众人各怀心事。廖书记是无比好奇,琢磨着周易成功后自己该如何处理此事,以便和他结下善缘;仇仲厚和周家人自不必说,心中又是忐忑又是焦虑,周天青连喝了几杯白水,茅房都去了数次......
短短的半个多小时,却似乎比半天时间还长,众人正等得心焦,厨房的门终于开了。都不用问结果,只看周易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和明味凌冲一脸震惊的表情就知道,这锅卤水虽然还需要时间熬煮,却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我已经用了最快的手法,估计两个小时后卤水就能出锅,虽然这样做会损失一些味道,不过也足够了......”
周易淡笑道:“有了卤水,只要是稍有卤肉经验的人就能卤出上佳的卤肉来。明味大师主动请缨,我也答应了,晚饭之前,各位就能吃上用新卤水做出的卤肉了。”
两个小时后,卤水出锅。明味大和尚是用怀圣的心态来品尝这锅卤水的,不过这次并不用他来下评语,就连凌冲和廖书记都能明显感觉到这锅卤水的醇厚香浓,这已经完全越了普通卤水的层次!
普通的卤水,哪怕是周家老卤,在没有做出卤肉前,也难免会有苦涩艰咸的味道。可周易这一锅新卤虽然依旧很咸,却有一股独特的鲜香,这卤水直接沾馒头吃都是极好的!
为了这锅神圣的卤水。明味和尚更是用出了全身的解数。从处理食材开始,到三翻三滚、几蒸几晾几回锅,连周易都看得暗暗点头;这和尚果然是个厨艺高手,单以卤肉而论,竟然有了自己的八成功力......只可惜光头不缺钱,否则把他挖来给周大柱做助手。倒是极好的。
周易两次让周大柱在旁边观看自己熬制卤水。就是抱有成全他的想法,准备资助周大柱在大原开办一家卤肉店,可想而知,有了自己的传授和留下的卤水,周大柱以后只要用心钻研,很快就能把‘周家老卤’的生意抢光;周大柱的父亲虽然只是爷爷的干儿子,也算是自家一脉,这是必须要成全的。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可以来品尝一下。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卤!”
从厨房内捧出了自己的杰作,明味和尚那张圆圆的胖脸上都是一层油光,小和尚慧明切肉的时候,他是边看边吃,半个猪头都下了肚,愣是才吃了个半饱......
“好肉。好肉啊!我廖丰这一生竟然还是头次吃到这样的卤肉,呵呵,小周你如果肯开卤菜店的话,我看就可以挂上‘天下第一卤’的牌子嘛......”
以廖书记的身份,竟然吃得摇头晃脑,失去了常态。
“廖书记说得好。这样的卤水、这样的卤肉,周同志已经足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一切污蔑诽谤不攻自破......胡牛,那块猪蹄膀是我的,你快放下!”胡万年更是直接定性,连问一问周家人的兴趣都欠奉。
“完了......”
仇仲厚和周家人却是越吃越心凉。可越吃还越想吃......谁说心情不好会影响食欲的?至少他们就是化悲愤为食量,吃得不亦乐乎。
“这一锅卤水比先前那锅更要高明,不但越了‘鲜咸酱香’的层次,而且是达到了食道的极致,达到了‘百味随心’的境界!”
明味脸色涨红,满脸都是激动的神色:“弥陀佛......世人的口味总会不同,就是再好的厨师也无法做出让所有人都感觉咸淡适口的食物来。就是所谓的名厨,也不过是掌握了‘先咸后淡,尾菜无盐’的秘诀。可大家在吃这些卤肉时,有没有感觉过咸或者过淡呢?”
“哎?大师如果不说,我还真是忽略了,这卤肉的咸淡果然是刚刚好啊,真是难得。”
“我也是这种感觉啊......可是廖书记的祖籍在南方,按说我的口比您要重啊,怎么却不觉得淡,真是奇怪了......”
“是啊是啊,叔叔我可是知道你的口味啊?我比你的口还重呢,可我也感觉口味正好,这肉太香了!”
被明味和尚这一点破,不光是廖书记,连胡万年叔侄也跟着连连点头,而且人人都是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显然不是拍马屁。
要知道就是再出名的卤菜也不会让所有的人都满意。所以卤菜师傅也只能尽力符合大众的口味,转而在卤菜的熟度、咬口、香色上下功夫;若说能做出让所有人都挑不出咸淡的卤肉,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神话故事。
可这些用‘周易牌’卤水做出的卤肉,却硬是让神话成为了现实......
瞥了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仇仲厚和周家人,胡万年凑着趣儿道:“明味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这不是神了麽!究竟是您煮肉煮的好,还是靠了这锅卤水啊?”
聊到吃,明味大师总有说不完的话。此人不愧为空门第一吃货,对百味随心的解释,就连周易也是听得暗暗点头,感觉就是自己来说,也不过如此。
所谓百味随心,就是已经越了食材本身限制的至高境界,属于食界的传说。人的味觉虽然是起自味蕾,最终却要由大脑做出判断,反馈出酸甜苦辣咸等各种结果;在一般情况下,食材和各类作料都会对于某种味道,例如糖的甜、盐的咸、醋的酸、鱼鲜肉香羊肉膻......
可是真正的厨艺高手,却有可能凭借高的技能以及食材的合理搭配,做出可以‘催眠’食客大脑的食物来,这就是所谓的‘百味随心’。比如用周易出品的卤肉煮肉,只要不是太过白痴的食界初哥,就可以让卤肉‘咸淡适口’让咸者见咸、淡者见淡,无论南北食客,吃了都要夸好。
只是周易做的卤水也是刚刚达到百味随心的初级程度,还不能做到‘五味杂陈’和真正的‘百味随心’,只是在咸淡二字上做文章;可有了这份成就,如果专攻卤水,那全天下的卤菜师傅都可以转行去搬砖了。
“结果已经很明显,周易父子并没有盗窃周家老卤......”
廖书记连吃了两个猪蹄,才很没有形象地用慧明小和尚递来的面巾纸擦干净了手和嘴,想到此时自己应该表明态度,和周易结下善缘了:“仇副市长,这起卤水失窃案并不是什么惊天大案,你破例搞联合办案,恐怕还是有私心作祟?这种行为我必须提出严厉的批评,对你的处理结果,省委很快会下达文件的......”
“呵呵,廖书记......我仇仲厚一没有接受周家的贿赂、二没有违规办案,请问我错在哪里?”仇仲厚本来就不是廖书记一脉的人,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奋力抗争了。
“仇副市长,你不觉得堂堂一位主管政法的副市长,居然为了周家卤水失窃搞联合办案很奇怪麽?”
廖书记冷笑道:“省里一直强调,华夏现在要依法治国,除非是大案要案,一般情况下不允许搞公检法联合办案。可你为什么置若罔闻?大原有多少大案要案。怎么不见你下令搞联合办案?无非是因为那些案子太难破,搞联合办案一旦出不了成绩,你反要遭人诟病!”
“你主持大原政法工作以来,犯罪率不但没有下降,反倒逐年上升,你是迫切需要取得一些成绩,来做遮羞布!小周这个案子看起来很容易侦破,又能够体现出法律为地方品牌保驾护航的重要意义,所以你才会抓住不放;如果不是小周厨艺高明。你恐怕早就为了自己的政绩将他构陷入狱了?难道到了如今,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华夏官场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一旦做到县处级以上,就有了为官者当有的颜面,哪怕是犯下大错,上级领导也会找其秘密谈话、或者双规、或者开除党籍依法制裁,却绝不会当着普通群众和下级官员如此严厉训斥。廖丰这样做。就是要当众为周易‘翻案’,狠狠卖周易一个人情,同时也等于宣告要将仇仲厚彻底拉下马,无论他背后的人脉势力如何。
周家人见到最大的靠山都是自身难保,顿时个个噤若寒蝉;胡万年更是万分吃惊,一个劲儿地偷看周易,心说这位‘周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啊?竟然让廖书记肯为他这样做......
这在官场上就是完全撕破了脸。廖丰也必须承受来自仇仲厚一脉势力的所有压力,如果不是周易身份特殊,值得他这样去做,以他这个老官场的政治智慧。岂会如此行事?胡万年可不是傻瓜,窥落叶而知秋,再想想钟大先生那样的来头,也要被周易像个孩子一样的戏耍,更是心中寒,暗庆自己没有站错队。
“好,算我仇仲厚眼瞎目盲,活该有此一劫!”
仇仲厚铁青着脸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廖丰这样维护周易,他也知道自己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不过这件事不算完,能做到省会城市的副市长,他的根基也不算浅,真要干起来,也未必就怕了廖丰。只是周易的身份太神秘了,让他感觉心里没底。
看到仇副市长离开,周天青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这样的侄孙该有多难得?‘咸淡适口、百味随心’......周家如果有了这手艺,还怕不能成为天下第一卤菜麽?周茂通几次回老家祭祖,就连这次也没忘记登门拜访,这是多好的转圜机会?可惜自己不但没有抓住,反倒得罪了他们父子,后悔啊、肠子都要青了,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大柱哥,我已经把做卤水的方法教授给你,虽然你还做不到百味随心的境界,但是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又有我留下的部分卤水为引,也足够你开家卤菜店了......”
周易看都没看周天青等人,转头对周大柱道:“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我来解决。我就一个要求,你要让大原市、乃至全山阴省、全国人民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周家老卤!”
“大兄弟,我......我行麽?”周大柱的眼睛亮了,就是有些担心自己的手艺还不行。
“放心,我和父子还要在周家店住些日子,会继续教你的。”周易笑道。
周大柱也要开卤菜店,还是周易亲传的手艺......
周天青心里又是一沉。不过此刻他也没有心情考虑生意上的事情了,小心翼翼地道:“胡局长、胡大队,周家确实是丢失了卤水,鹅......鹅也是心急,这才错怪了大盛父子,可鹅真的没有想过要诬陷他们啊......您看......”
“呵呵,这话您跟我们说不着。”
胡牛摆摆手道:“诬告陷害罪是自诉案件,我们公安机关和检察院不会主动立案的。要不要告你们,这完全是周同志的ziyou,如果他不告,我们也管不着。”
“是这样的麽?”
周天青一喜。忙望向孙子周胜利。周胜利苦着脸点了点头:“是的爷爷,告不告我们,全看周易了。”
“放肆,什么周易周易的,你眼里还有长辈麽?你这个混小子!”
周长风一瞪眼,一巴掌扇在周胜利脸上:“那是你叔!你的嫡亲堂叔。打断了骨头还要连着筋肉的血脉至亲!快向你叔道歉。”
“易叔。是我不懂事,对不起。”
周胜利捂着脸,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从小娇生惯养,啥时候受过这个啊。
“呵呵,不敢当。”
周易看都不看周天青等人,转过头望着胡万年叔侄:“胡局长,胡大队长,我准备委托一位律师。起诉周家诬告陷害我父子的案子。到时候恐怕还要到公安机关帮忙出些证据,不知道可以麽?”
“当然可以。对于公民提起的自诉案件,我们会大力协助,这也是打击犯罪、维护法律的尊严麽。”
胡万年连连点头道:“胡牛,你把一切书面证据都准备好,另外在需要的时候。你就以证人的身份出庭作证。”
“那就谢谢了......”周易笑着点了点头,胡家叔侄还是很会做人的。
“易哥儿......是二爷爷当初做错了,对不起你爷爷,对不起你爸。爷爷已经知道错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周家......二爷爷已经七十五岁,没有几年日子了。你就忍心把二爷爷送进监狱麽?”
周天青是真的怕了,也知道周易绝非常人,自己是万万招惹不起的,硬来是肯定不成。于是就扮起了可怜,希望用亲情打动周易。
“是啊兄弟,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你就真的不顾念亲情了麽?”周长风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爷俩儿凑到一块儿,都能获得奥斯卡金像奖了。
“一家人?亲情?真是好笑啊!”
周易哈哈大笑:“当年是谁逼迫我爷爷背井离乡,抢夺祖宗留下的卤水?又是谁指认我父子盗窃卤水,欲用国法相加?你们做出这些事的时候,想没想过亲情,想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现在倒是念起了亲情,可惜迟了!”
“兄弟!”
周长风拉着儿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算哥哥我求求你。我们都错了,对不住兄弟你,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们一马,好兄弟......”
周易皱了皱眉,本来他这次是真的恼了周家人,从没想过要手下留情,可当见到年迈的二爷爷哭泣恳求,还是不免有些心软,不过让他就此轻松放过周家也是绝不可能的,想了想道:“你对我爸说,如果他老人家肯放过你们,我自然没有二话,否则......”
“哥,长风认错了,我爹也知错了,难道您还要让我爹当场跪拜您麽?”
周长风听到周易口气松动,顿时大喜,忙掉转头向周茂通恳求起来。
周茂通哼了一声,本欲不理,可当见到二叔也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要向自己跪拜,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忙止住周天青,长叹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二叔,算了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过我在周家......”
“你父亲当年的院子二叔立即归还给你,今后祭祖,你排在二叔后面,等二叔走了、入了祖坟,你就是周家排位第一的在世子孙!”
周天青万万没想到周茂通会如此大度,回想自己过往种种,不由又是惭愧、又是后悔,一时老泪纵横,拉着周茂通的手无语凝噎,半天才说出话来:“等后天祭祖的时候......二叔要当着全村周姓人的面,向你父亲认错、请求祖宗惩罚,二叔是真的知错了......”
“二叔,过去了,过去了......”周茂通脾气火爆,却最是顾念亲情,哪里受得了这个,反倒劝慰起周天青来。
“慢,我还有一个条件。如果二爷爷同意了,这件事才算真正揭过。”
周易忽然道。
“小易,你二爷爷已经认错了。你还有什么条件?我看还是算了......”周茂通看着须眉皆白,老泪纵横的二叔,心里实在不忍,嗔怪地瞪了周易一眼。
“大盛,你让易哥儿说。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一百个。叔也答应。”周天青忙止住周茂通。生怕再恼了周易。
“小易,那你就说,可别太过分了。”
“放心爸,我的要求并不过分。”
周易看了周大柱一眼:“周家老卤本来就有爷爷一份儿,必须要还回来。我们不做卤菜生意,这些卤水就给大柱哥......二爷爷,卤水我也能做,但是周家老卤代表了祖宗的传承,大柱哥要做卤水店。没有祖传传承的卤水,腰杆儿就不够硬,您说对麽?”
“对对对,易哥说得没错。周家还有二十九坛卤水,我把其中的十五坛给柱子,你看行不?”
“好。就这么定了!”周易这是要成全周大柱,毕竟自己和父亲不会在周家店久住,大柱哥就代表了爷爷这一脉的传承,腰杆儿不硬怎么行呢?
“大兄弟,这......这合适吗?”周大柱连连搓着双手。他是个老实人,在周家店从没有过什么地位,一时还真有些消化不了这块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
“我看再合适也不过了。”周易拍了拍周大柱的肩膀:“祭完祖宗后。你就去大原选定合适的门面,把周家老卤的招牌挂起来。二爷爷家虽然早就申请了商标注册,想来也不会为难你的,对二爷爷。长风哥?”
“当然当然......”
周天青和周长风父子就剩下点头了,仿佛是小鸡啄米。
***
周家卤水失窃案就此告一段落。结果和周易预想的有些不同,他终究只是个拥有闲人系统的年青人,并不是杀伐果断的国之枭雄,见到周天青如此恳求,最终还是难免心软;老爷子周茂通脾气比儿子大,心却比儿子更软,有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
不过经此一来,周易也确立了爷爷这一脉在周家店的地位,让父亲从此扬眉吐气,又分走了周天青一半卤水,也算大有斩获,没有白费一番心力。
既然案子有了结果,胡万年叔侄和周家人也就离开了小空寺,老爷子周茂通也一同回去了。周易本来想走,却被明味拉到一边,在他的耳旁说了句话,就是这句话,让他决定在小空寺多留两天。
“周施主,何必何施主对你说过?早晚要带你见识一番新天地......这句话是老衲对他说的,你如果有兴趣,就多留两天如何?”
何必,何疯子?
周易顿时一愣,猛然想起还是在法国的时候,何必喝了他酿造的‘将相和’,就说什么将来要带他见一位懂酒的高人,如果能够得到这位高人赞赏,自可见识一番新天地。他当时也没放在心上,什么新天地,难道还能比全能闲人系统更新、更特别麽?何疯子常做惊人之语,谁知道是不是癫了?
没想到居然是明味和尚,周易的好奇心顿时被这个酒肉和尚成功勾了起来,倒想看看他有什么花样,于是就留了下来,对父亲只是说要与明味大师研究食道,在小空寺住上两天,等后天一早,再赶回周家店参加祭祖大典。
这时留在庙里的就只有周易和廖书记两个人,明味仿佛是个永远填不满的饭桶一样,忽悠着周易留了下来,也不提刚才的话头儿,只是拉着周易和廖丰继续喝酒、吃猪头肉。等到月上树梢的时候,才把饭桌从禅房搬出,安放在清水池旁边的六角凉亭中,三个人一面吃酒、一面赏月,从明味和廖丰偶尔触及的话题中,周易才知道,原来这位堂堂的一省大员、封疆大吏是来找和尚看风水的,而且还是祖坟的风水。
明味和廖丰也没背着他,话间多谈到古今大人物的祖坟风水。原来从古到今,但凡有大成就的人物,无不是祖坟冒清烟。比如本朝泰祖和他老人家的一生竞敌常凯申,家乡的风水都是极其讲究,只可惜常凯申的祖坟风水显现蛟形,却比不上‘老人家’祖坟上的真龙之气,所以最后败走宝岛,说起来也是命中注定了。
周易对这些风水玄学从来都是不信的。他为柳老太太逆天夺命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五行元气和地脉土龙,可要说这些东西能够影响后代子孙的命运,那也未免太玄乎了,感觉十之**都是神棍骗人的玩意儿。
可明味的口才极好,听他扯淡也蛮有意思的,周易也就笑嘻嘻地坐在一旁当个好听众。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月光洒落在明味的光头之上,颇有几分宝相庄严的意思,廖丰越听越是入迷,堂堂一省大员,竟会像个孩子般时不时欢笑起来......(未完待续)
都说酒能乱性,有人喝了酒胡言乱语、有人唱歌、有人打老婆孩子、有人长街撒尿怒视警~察,也有性情好的喝了就睡效法猪哥。周易在没被系统改造过身体素质之前,酒后最爱的就是化身麦霸,拉上朱小花哥几个去唱通宵,其实就是在ktv里睡个通宵,当然他们都是纯洁的孩子,可没找什么陪唱女。
今天周易总算开了眼,居然还有人是越喝酒越精神、越喝酒越有风度的。
这个人,就是明味大师。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禅房内也没有开灯,月光透过九曲格的窗棂照射在一身白衣如雪的明味身上,如佛如仙,看得周易两眼直。
这个老和尚不但换了身新衣服,脸上还涂抹了些脂粉,嘴上用了无色透明的唇膏,加上他本来就保养的好,亚赛那打过了肉毒杆菌的女明星,在月光之下皮肤犹如美玉,仿佛突然间年轻了三十岁。
“你要干什么?我准备睡觉了......”
看着这个打扮如同人~妖的酒肉和尚,周易有点儿毛、汗毛倒竖。
“放心,我就是找你谈谈心。这些话当着廖施主不好说,如今他终于醉了,不到明天中午都起不来床,嘿嘿嘿......”
老和尚像个老特务,笑声中就透着一些不地道。
“是有关新天地麽?”
周易目光一亮。这才是他最为好奇的,。何疯子所知显然有限,这个和尚神秘鬼祟、邪气侧漏,肯定知道的更多。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授长生......”
明味和尚嘿嘿一笑:“周易,你信不信这个世上有神、有仙、有白玉京呢?”
“哈哈哈!”
周易凝目看了看明味和尚,忽然仰天大笑。早在喝酒的时候他就在琢磨着,在如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新天地?而且何疯子和明味和尚实在是有互通之处。都不是正常人,他们口中的‘新天地’,莫非会是什么怪力乱神的玩意儿?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所以周易哈哈大笑,笑得几乎流出了眼泪。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人不信鬼神,他肯定是头一个;否则以全能闲人系统的逆天属性。‘神仙’们会允许他一个凡人拥有麽?恐怕早就降下‘天雷’打他。落下‘天风’吹他了,所以神仙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在周易看来只不过是扯淡而已。
“你笑什么?”
明味和尚皱着眉,很是委屈地看着周易:“老衲就是问你一句信不信,你不信就不信好了,为何要讽刺老衲呢?”
“呃......”
周易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一脸委屈的明味和尚,现大师的眼睛都红了,就像个刚刚被登徒子调戏过的新嫩大姑娘;顿时一阵迷乱。感觉世界观都要崩溃了:“对不起,我以为大师能开得起玩笑呢,我就是......呵呵,何老先生说得神神秘秘,说什么我的私酿如果能得到高人欣赏,就可能从此进入一片新天地。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啊?大师,您别哭啊......”
“我不哭。老衲的修为还不够,距离‘赤子之真’还有好大差距,没办法真像个孩子一样专心的哭一场。阿弥陀佛,惭愧惭愧......”
明味单手竖掌,行了个佛礼。一脸羞惭地道:“那些话,是我骗酒喝的时候说的,不然何必这个老疯子就不肯拿好酒给我喝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可不是我要骗人,是他逼我的。”
“我的酒你还没骗到,现在就告诉我实情,难道就不怕骗不到我的酒喝麽?”
周易呵呵大笑,他倒是有些喜欢这个和尚了。
“不怕不怕......你又不是何疯子。他不怕缠你却怕,今后你不给老衲好酒喝,老衲就缠死你,阿弥陀佛......”明味大师口宣佛号、一脸认真地道。
“看来我不应该留下来啊,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新天地。我不但被你骗了,将来还要被你缠上。明味大师,你这个出家人可不太厚道啊?”
“阿弥陀佛,佛家也有机变,谁说出家人就要厚道了?出家人才是诡辩第一,左右都有道理,所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也......”
明味笑嘻嘻地看了周易一眼:“更何况,老衲骗了何疯子,可未必会骗你啊?何必不是可以进入‘白玉京’的人,他还不够资格,所以我说他的酒不够好,要他找来天下第一、绝顶的好酒,我才肯告诉他‘新天地’在哪里。可你的酒一定是好的,我可以告诉你。”
“你又没喝过我的酒?”
“不用喝,看你做卤水的手艺,见微知著、见贤思齐,你酿的酒,肯定是天下第一。今年出了私酿,可要给我留上一百坛啊啊?”
“哈哈,你倒是很直接,十坛行不?且慢!”
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周易定定地望着明味,一字一顿地道:“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个世上真的有白玉京!”
“阿弥陀佛,那就要看是哪一个白玉京了......”
明味的眼睛忽然变得更加明亮,盯着周易道:“老衲身入佛门多年,只知‘放下’即得大欢喜、大快乐、大智慧,可惜修炼到如今,却还不能完全放下;就是对六道轮回之说,也还有很多迷惘不解之处,更不用说什么仙人抚顶、结长生了......嘿嘿,这个世界如果真有仙人,国家离乱的时候他们在哪里?水灾地震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这不是扯淡麽!妈了个巴子的,李太白一诗,骗了多少人?可惜老衲比他晚生了一千多年,否则一定要狠狠地抽他嘴巴,打醒这个混蛋!”
“说得好!”
周易也是大笑,激动之下,竟然拍了拍大和尚的肩膀:“抽嘴巴的时候,也算我一个!那你说的白玉京,又在哪里呢?”
“这里......”
明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或许是那里。”又随手指了指窗外的月亮地儿、清水池、和时不时出鼾声的某间禅房,那是廖书记睡觉的地方。
“没听明白......佛门中人是不是都爱打机锋呢?有什么话就不能痛痛快快地说?”
周易皱了皱眉。
“佛曰。说不得。倒是有些与白玉京有关的事迹,可以对你说说。”
明味忽然咂了咂嘴:“可惜没有酒也没有肉了,我去厨房拿,咱们边吃边喝,抵足而谈。”
***
华夏人重死不重生,尤其在祭祖的时候。无论是不是真正的孝子贤孙。那都是要拿出十二分诚意来,把场面弄得越大越好。尤其是在农村、乡下,遇到十年一回的大祭祖,更是声势浩大,甚至都有点儿铺张浪费的样子。
一大早,周家店就热闹起来,家家拿出为了祭祖准备的大三牲,只是这些卤好的猪牛羊头,并非都有资格摆放在祖坟前。必须是选材最好、手艺出众的,才能有资格进入祖坟,否则就要摆放在家里遥祭,等到祭祖的时辰一过,再由家里人吃掉。
今年和往年没什么太大的不同,还是周家直系血脉的三牲摆在祖坟前。按照先祖的辈分,从五代前的高祖排列下来,每个坟头前都是三个卤得香喷喷的牲,放眼望去,上百个牲省蔚为壮观,异香扑鼻,场面极为浩大。
有一点不同的是。在五代高祖的坟前,除了周天青名下的那份三牲外,还多了一份老爷子周茂通的,一坟六牲。在整个祖坟中都是独一份儿,这也就是说,在周家现存的直系血亲中,除了目前辈分最高的周天青有资格摆三牲外,就是周茂通了。这表明了周茂通在周家直系血亲中的地位,周天青一旦去世,他就是毫无争议的周家族长。
按照大祭祖的程序,净水、净巾、亮烛上香后,恭迎列祖列宗后,就开始了上香,按照上香的规则,分为初上香、亚上香、三上香,初上香者,应该是现存的长子,如果周易的大爷爷还在,这个位子是他的,谁也争不走,可他不但据说参了军、而且音讯渺茫,估计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这初上香还是由周天青来。
周天青上完香后,就是亚上香。按照一般的民俗,周易的大爷爷虽然不在了,还是应该由大爷爷的长子上这道香;可惜大爷爷的长子年前因为脑中风去了,剩下的这辈儿人,就要根据祖宗定下的规矩,以厨艺顶排序,也就是比斗三牲的卤肉手艺,因为周家是厨艺传家、是勤行中人,这是老规矩。
说到比赛卤肉手艺,周茂通自然是毫无争议地成为了上亚道香的人选,卤肉虽说是周易的做的,却没人会挑这个道理,‘父凭子贵’,再说周易只要一句话,‘我的手艺是我爸教的’,谁还能有二话?
接过亚道香,周茂通在祖坟前连磕了三个响头,忍不住老泪纵横。这可不是简单的一柱香啊,这代表着他重回周家直系血亲的序列、代表着他在老家的地位、代表着父亲的心意已了......而成就这一切的,是让他无比骄傲的好儿子。
“小易,到你了!你大爷爷没了长子,长孙又早就离家,按照规矩,以厨艺定排序,你有资格上这三尾香!”
站起身,周茂通腰杆儿挺得笔直,无比骄傲叫着周易的名字。
“易哥儿,快来快来,大家都在等你呢。”
周天青也是满面含笑,如带春风......(未完待续)
“平生不识白玉京,只缘身在名利中,如今也随国~父去,难圆平生一场梦!”
周易喃喃念着这诗,回想明味和尚讲述的过往之事。
这件事的当事人,就是有‘北洋三杰’之称,曾经‘三造共和’,名动天下的民国初期政垩治家段祺瑞。此人晓武凭凌,善于笼络天下人才,杀过革垩命~党、打过张勋、爱国、**,对自己人也狠,信奉武力统一,平生杀人无算。
可就是这样一位当代枭雄,曾经的北洋军阀,却有过一件奇事。
1926年,段的卫队打死了请愿的学生,学生自然如‘刘和珍君’一样,要光照历史,可段祺瑞所做的事,却让历史这位巨人都要拍案称奇….
他居然跪在了死去的学生身旁,深深忏悔,表示要从此一生吃素,以赎其罪,当时人只以为他只是说说,却万万没有想到,段祺瑞从此后真的彻底戒荤,哪怕在他老年生命垂危时,医生劝他吃肉补身体,都被他断然拒绝。
晚年的段祺瑞,也不出意料的皈依了佛门,世人都当他是下野后失去了雄心,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却没有人回想他戒荤茹素,早在皈依佛门之前,这都是得益于一个人。
这个人,是个和尚,没人知道他的法号为何,只知道生学生被杀事件时,他就在段祺瑞府中,据段祺瑞的近卫说,段公后来皈依佛门,也是这个和尚为他剃度出家,和尚当时还笑嘻嘻地说了一句:“你半只脚已经踏进了白玉京,另外半只脚却是再也进入不得了,这是机缘、智慧、境遇所限,你又何必执着呢?不入佛门也罢….”
可段祺瑞最后还是做了和尚,常凯申后来在佛门遇到段祺瑞,也说过要见见那位与白玉京有涉的大师却被段祺瑞拒绝了,段祺瑞笑道:“凯申啊凯申,平生不识白玉京、只缘身在名利中,你一不得闲、二不肯生大智慧,怎么可能进得去呢?就算是我老师,他也没有完全‘进入’,否则早不知道渡化了千万人,让这些在苦海中沉浮的人得到大悠闲、大欢乐了,你不行我也不行,还是算了吧….”
常凯申哈哈一笑,手书四个大字‘天下为公’,转身下山,没再苦苦恳求段祺瑞。
“渡化千万人使之得大悠闲?听起来太玄幻了这不成了无限美好,却总是无法实现的‘乌~托邦’明味可不是忽悠我吧?他也是和尚、段祺瑞的老师也是和尚恐怕也有个五六分是真实的,可是难免也有明味的想象,毕竟他也没‘到’过白玉京,甚至都无法准确描绘出白玉京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周易想得入神,忽然啐了一口:“这个和尚,分明是拉我下水让我也做一个痴迷于‘白玉京’的疯子;可是我明明知道他的心思,却还是对白玉京念念不忘,总感觉自己肯定有一天会了解清楚其中的秘密,这不是太奇怪了麽….嗯好怪的风啊!”
忽然一阵风来,以周易的身体素质竟也打了个寒战,最奇的是这本来是暖风,可是一吹入体垩内,却好像直入他的脑海、骨髓深处,根本无法抵挡。
“这是怎么回事?”内气在体垩内运转几周,感觉舒服了一些,再有风来,也没有刚才的感觉了,似乎就是那么一阵儿。周易有些大惑不解,便抬眼向风来的方向看去。
“呵呵,你也看出那片水不对了?”
明味就站在周易身旁,手里拿着个罗盘,正在四处乱看,显示出一个资深神棍的风采,此刻见到周易看向前方水口,顿时笑了起来:“周易,老衲果然没有看错,你可是有成为一名顶级风水师的潜质啊….”
“算了吧,我可不当神棍。”
这两日在小空寺,白玉京的话题没聊多少,风水学倒是谈了很多,明味整天拉着周易谈什么主山、明堂、内青龙外白虎的,还拿了好多风水学的资料,说是要借给周易阅读,周易都快被他缠疯了。今天是周家大祭祖的日子,这和尚更是毛遂自荐,说是要免费给周家看看祖坟风水,周易想拒绝都不成,这和尚死乞白赖地跑到周家店,一听说他懂风水,从周天青到周茂通都是无尽欢迎,周易还能说什么?
可被刚才那阵风一吹,周易却开始有些将信将疑了,难道这祖坟的风水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刚才为啥会有那种古怪的感觉呢?
周家祖坟就建在周家店旁的太行余脉之中,是一个仿佛半弯镰刀、吊勾形状的奇形山包,在这个山包之上,有着周家五代祖先、四代祖先的坟墓,这是从周易这辈儿往上数的,老爷子就算二代、周天嘈是三代、周易的曾祖爷爷就是四代祖先、高祖爷爷就是五代祖先。
虽然只是两代人,也有几十个坟头,密密麻麻基本就把这个奇形山包给占的差不多了,在这个奇形山包之外,有一条人字形、两端回勾的小山脉,刚好将周家祖坟所在的山包半围在其中,祖宗墓碑正对的位置,则是一片平地,这就是风水学中所谓的‘明堂’。
明堂之外,有一条五六米宽的‘三弯水’,曲曲折折通向内外水口,外水则是黄河支流,朝山而出,这外水妙霊在不大不小,既无干涸之忧,也有朝山水面,又不太过湍急、更没有漩涡暗流什么的大,算是一条佳水。
这个人字形的小山脉,就是内青龙和内白虎的架子,很是规整,在外面的太行余脉刚好又组成一个大的人字形,同样也是两端回勾,外青龙外白虎左右拱卫,正是一个极好的‘山龙’格局,主后代家和昌兴、子孙和谐,就连明味和尚也挑不出多大毛病来。
可周易望向的外水处,却正是让明味为之叹息摇头的地方。
这个位置上本该朝山平阔,水面或者以平坦为上,或者以九曲盘绕为最上的‘真龙之形’,可这里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沙洲,刚好把完整的水面劈开,形成了一个八字形,往不同的方向流去,这就有问题了。
所谓‘向前水流八,分家奔前程’,这是主后代子孙兄弟父子不合,家族离败的衰像,刚才那股让周易感觉很不舒服的‘寒风’正是从这个八字水流的方向而来,普通的周家人都没有什么感应,可是周易却感受的十分清楚,也不知道跟他被系统改造过的身体有没有关系。
明味嘴上调侃着,望向周易的眼中却是一片火热,他这不是要搞基,而是被周易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风水天才吸引了.…
这样的山龙地穴,现代已经不多见了,所以就连普通的风水师也很难一眼就看出这个问题,更别说是外行了。这两天相处,明味也知道周易对风水学一窍不通,就是个棒槌,如今见到周易盯着八字水流,心里如何不惊,心说莫非他还是个天生的‘风水眼’?
古玩行里有‘宝眼’,是说有些人天生就对古玩有灵敏的感应;堪舆风水的行当中自然也就有着‘风水眼’,这种人是天生对风水感应灵敏,到了风水宝地,就会十分舒适、精神;到了风水有缺陷的地方,就会有不好的感应。
如果这类人能够学习风水,那必将成为一代大家!
“这片水有什么问题麽?”
周易听到明味这样说,顿时好奇起来,他的精神力远胜常人,这一注意观看,果然感觉这片水让他很不舒服。
“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明味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们周家祖上果然不是普通人,这个山龙地穴找得非常不错,如果不是地貌生变化,恐怕再传几辈下去,你们周家会出现帝王将相也不一定啊….”
“是麽?”周易心说我就够幸运了,居然能够得到全能闲人系统,比起帝王将相来似乎也不差多少。
“这个地穴本来没问题,就是让老衲找,也就是这个水准了,在华夏国,能拥有这种阴宅的人家可是不多见,只是可惜了….”
明悟一指八字水流道:“外水虽然不是九曲环绕的顶佳之水,本来也是一片平波,算是上佳,可这里却出现了一个沙丘。这个沙丘应该是后来才形成的,生生把水分成了个八字外流形。这是主你家父子兄弟不合,要起很大的纷争,如果处理不好,父子兄弟可能永世为仇、严重的还会有血光牢狱之灾!”
“主父子兄弟不合,要起纷争?还有牢狱之灾!”周易猛地一愣,难道说当年二爷爷逼走爷爷,前几日又指责自己和父亲偷盗卤水,打了一场官司,就是这八字水流造成的?有这么玄麽。
“阿弥陀佛,周易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明味一脸神秘地笑道:“早就对你说过,风水堪舆之学究通天道运转、能左右人道,你就是不信。如果你还怀疑,就去问问周家人,这个沙丘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吧?”
(未完待续)
周易正要去问周家人,就听到父亲叫自己来上‘三尾香’。于是走到祖坟前,接过香火,毕恭毕敬为高祖、曾祖及一众长辈上了香,三跪九叩,行完了大礼,又跟大爷爷家的叔伯兄弟、二爷爷周天青的家人见过礼,才问起那片沙丘的事情。
“易哥儿,你问那片沙丘做什么啊?让我想想......”
周天青回忆道:“那还是你曾祖去世前一年,山阴全省大旱、颗粒不生啊,黄河也断了流,这片沙丘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不会错的......”
“就是我爷爷被您逼走的前一年?”
周易一愣,计算下时间,这个山丘出现不久曾祖就去世了,而后爷爷就被周天青赶出了家,连家传的卤水都被周天青独占。怎么会这样巧?难道说阴宅风水还真能影响后人,是这个八字水流造成了兄弟争产、同室相争?
“易哥儿,二爷爷已经知道错了。你这是......”
周天青老脸一红,周易当着这么多小辈儿又提起了这件事,让他脸上真有些挂不住了。
“小易,今天可是祭祖大典,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周茂通也有些不悦。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二叔也认了错,儿子再当着大家提起这件事就不妥了,毕竟是小辈儿对长辈,没有这样的规矩。
“爸、二爷爷,你们误会了......”周易苦笑道:“是明味大师说,这个沙丘分离外水,形成了八字水型,在风水学上,主父子兄弟相争,家宅不宁!”
“八字水型?主父子兄弟相争?”
周茂盛一震:“二叔,难道说当年的事情。真是受到了祖坟风水的影响?这种事可不能不信啊......”
“明味大师,真是这样的麽?”
周天青颤颤巍巍走到和尚面前,忽然深深一躬:“大师啊,老头子不是想着要为自己寻找借口,可如果真有这样的风水败局,恐怕也是会影响到周家后代子孙的。还请您多多指教啊。”
“嗯。老人家不用客气,周易已经是老衲的方外之交、忘年好友,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明味睨了他一眼,点头道:“不过和尚爱说实话,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有一说一了。俗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风水虽然重要,也不能完全主宰一切。当年你们兄弟反目。既有天赋性情的原因,也有命运之力,风水的原因也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尤其是这个破败局一成,本来你们兄弟间就算出现矛盾,也未必会造成后来的结果。可是被八字水流局这么一推,你就成了罪人,周易的爷爷就成了苦人......”
“鹅就说呢,鹅就说呢......”
周天青连声叹息道:“这两天鹅反思自己的行为,后悔是后悔,可也非常不解。鹅是个自私的人这没有错,可好多年来。弟弟都是让着我,我们的关系虽然不说有多好,也不算很差,鹅虽然爱占弟弟的小便宜。可也不至于做出逼他离开家乡的事情啊......怎么在父亲去世前后的那段时间,鹅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呢?原来......原来是这该死的风水破败局!大师,那您看该如何破了这个局呢?”
“要破这个局,有三种方法。”
明味再次仔细看了看周家祖坟四周的情况,笑道:“第一个办法,是把祖坟迁走,这是最下策,先不说迁坟要惊动祖先,引起后代子孙三年不安,就是迁走了,现在也很难找到好的风水宝地,所以基本不用考虑;第二个办法,是移走那片沙丘,这个八字水流的风水破局也就自然解了,这算是中策;第三个办法,是上上策,是用我给的图案,把这个沙丘改造一下,让外水形成一个九曲盘绕、紫气东来的真龙之形,这样用不了三年,这个山龙穴也会变成‘飞龙穴’有龙飞九天之势。此后不出三代,周家必然要出一位显贵,最少都要做到省部级的高官!”
“要动沙丘政府只会鼓励,就是花钱的事情。明味大师,请问要改造出九曲盘绕、紫气东来的真龙之形,是不是很麻烦、花费的钱比移走整个沙丘还要多?”
周长风是个生意人,立刻盘算起来。
“呵呵,九曲盘绕的真龙之形难在祖坟附近的山水基础。现在你家祖坟附近的山水格局大好,就是改造一下沙丘而已,实际上比移走整个沙丘更为简单、花费也少。”
“二叔,沙丘本来就是黄河淤积的泥沙,政府甚至鼓励人民去清除,这个可以做啊?”周茂通笑道:“既然对子孙后代有好处,那就不用考虑了。需要钱的话,我包了。”反正儿子有的是钱,老爷子的腰杆儿硬着呢。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先不要忙着决定,要选上上策的九曲盘绕真龙形,还有一些可能不利的后果,老衲要说清楚了才行。”
明味笑道:“虽说阴宅风水越强越好,可也要有个限度,否则也会适得其反、犹如拔苗助长。像这样的真龙之穴一旦造成,周家现存的后代中必须有强儿方能支撑真龙穴带来的福泽,不但自身会因此获得好处,还能泽被整个家族......可是如果家中没有可为顶梁柱的‘强儿’,这个真龙穴对家族不但没有好处,还会有害处,后代子孙不但不会因此得到任何好处,还会遭至不幸......这也是很多大富大贵的人家在为祖宗修坟时,往往取中上之山龙、地龙穴,却很少会去取真龙、飞龙穴的原因,无非就是家中缺少命、运皆强的后代!”
一句话,‘有多大头戴多大的帽子’。和尚的意思很清楚,命、运、风水,那是要相辅相成的,风水固然可以该命换运,可如果风水之势太强,家中没有命运强横的人在。那就非福是祸了,就如同一个傻比突然得到亿万家财,不但不会因此得到幸福,反会遭到杀身破家之祸,这就是底蕴不够、受不起福泽。
周家祖上出过御厨,也算沾染过‘龙气’。这也是周家为何能够占据这样的风水宝地、后代子孙小富得安的原因。可是能不能承受真龙穴带来的福泽。连明味也不敢说。
“明味大师,家族中有没有强儿横梁,可有办法验证麽?”
周茂通想了想道。在他看来老儿子可不就是周家的强儿麽,这还用验证?只是不好自夸,所以比较含蓄地提醒着明味。
“这个简单。祖坟风水与后代子孙本来就有着联系,所谓‘家家祖坟有青烟,只恨放眼无强儿’啊......祖宗带来的宗族元气,就是这个‘清烟’;后代子孙中如果有命运强悍的顶梁柱,只要拿起我的这面罗盘。自然就会感应到宗族元气,令罗盘上的指针连续转动,能转动九圈的,就是强儿横梁,宗族的依靠!”
还越说越玄了......
周易听得半信半疑,故意装作看不到父亲递过来的暧~昧眼神儿。看着本族兄弟一个接一个的拿起罗盘,走到祖坟前‘感应’宗族元气。心里暗暗嘀咕:“我曾经用七星灯在泰山的军事基地中感应到五行元气,难道说家族的后代子孙也能凭借和尚的罗盘感应到所谓的宗族元气,祖坟上的青烟?算了,我还是不要胡乱出头的好,让叔伯兄弟们去试......风头出的越大,恐怕麻烦越多。”
他虽然低调。周家的男人们却都兴奋起来,上到周长风、周茂通这一辈儿,下到周胜利,甚至比周易、周胜利辈分更低的。一个个排着队,轮流拿起明味的罗盘,走到祖坟前去感应,心里只希望指针转起来,也让自己当一回周家的强儿横梁。
可一连换了三四十人,甚至连老爷子周茂通都上去了,却还是没人能让罗盘的指针转够九圈儿;成绩最好的也就是周胜利了,可也就是让指针转了半圈儿,距离九圈还差得远呢......
“易哥儿,周家人除了二爷爷鹅以外,就只有你还没试过了,你也来试试。”
周天青看看一众垂头丧气的子孙,把希望寄托在了周易身上。
“二爷爷,还是算了......大家都不行,估计我也不成的。”
周易皱眉道:“这种怪力乱神的玩意儿怎么能准呢?我是不信的。”
“阿弥陀佛......周易啊,此言差矣!”
人熟不讲理,明味跟周易混得熟了,也不叫什么施主檀越了,直呼其名道:“风水学可是一门学问,兼顾天地人三才之变,涉及奇门之术、生理奥秘、频率学、灵魂学......等等十几个学科,虽然其中的一些学科还没有被现代科学完全认知,却不等于怪力乱神的封建迷~信,你不试一试又怎么能妄下断语呢?”
“是啊小易,别废话,你也试一次!”
周茂通很干脆,直接对儿子下了命令。
“那好......”
周易也是没办法。顺者为孝,老爸的话能不听麽?于是接过罗盘,也学着叔伯兄弟们的样子,走到祖坟前磕头。
不想他刚刚跪下,就感觉有数十股暖流从祖坟中升起,仿佛百川归海一般,齐齐向他身体内涌入,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觉!
“啊!难道还真的是祖坟冒出了青烟、有宗族元气存在?”
周易大吃一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