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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易最后没输,却也没赢。

    应氏杯应届冠军居然与应万英下成了平局,也只有在座子棋中,才可能出现这样的结果。

    珍珑。金老爷子在天龙八部中凭借想象力虚构而出的珍珑棋局居然在现实中出现了。

    自填一子,黑字全数被杀,死子被提起后,却又是一方新天地,应万英是何等聪明的人物,望向周易的目光中,除了惊叹欣喜,还夹杂了一丝莫测高深的崇拜。

    一壶酒、一盘棋。这个年轻人似乎没做什么,却让自己毕生难忘,生命潜力被莫名激,仿佛突然年轻了二十岁......这还不是最重要,珍珑恰如人生,原来只要走对了,完全可以从头再来!

    华夏历史上有三百岁的长寿者麽?应万英感觉自己也能做到,自己现在就是个小青年!

    “父亲,您......”

    应百芝的眼睛没瞎,自然看得出父亲身上的变化。喝喝酒下下棋也能治病?柳老太太的故事看来不是传说啊?这位周初段、周兄弟,果然是当世神医。

    谢谢......大恩不言谢,应百致也是激动过度,俗了。

    “不用谢我,应老先生在聚精会神之下,激了人身潜力,就好像弱女子在火灾中可以掀开汽车,救出自己的孩子一样,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医术可以展露,性灵之光却是万万不可告人的,周易笑着编辑了一个短信,送到应家父子的手机上:“这个方子专能恢复元气,让人休养生息,虽然价格昂贵,应家也是吃得起的。连用三个月,我保应老先生元气尽复。寿过百年。”百年之后如何周易没说,这就要看应万英的造化了,他是当代医神,却不是可以主掌人生死的阎王爷。

    ***

    “上好玫瑰花瓣六两,白色栀子花三两,保质期内非三鹿牌牛奶五斤,云省三七八钱......丢到浴池里去,都要搅拌均匀了。”

    小荷手里拿着个单子,脚下是成桶的花瓣、牛奶、药材,一一对清了。才吩咐人倾倒进放满了热水的浴缸中,仔细搅拌开来。不一会儿,浴室内就充斥着花香、奶香、药香,让人心旷神怡。

    “姐,浴室准备好了,您可以用了。”小荷甜甜地叫着。

    “你们都出去吧......”

    娇慵的声音响起,古云缓缓步入浴室,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有些迷离。

    轻轻褪去衣服。在脱去丝袜的时候,古芸顿了顿,低头看看自己那双白如莲藕、粉光致致的玉足,那十只脚趾上还是涂抹了淡红色的指甲油。不禁有些顾影自怜。

    “手提金镂鞋、划袜步香阶,不知道小周后的那双脚,比我的怎么样?”

    自从降生以来,古芸还是第一次如此温柔。脱去丝袜,就仿佛脱去了最后一丝矜持,坐在浴盆中。芳心好像水面一样泛起阵阵涟漪,还有玫瑰花的味道。

    “那家伙真是奇思妙想,居然会送张画来。看落款,应该是出自他的手笔吧?倒是个允文允武的家伙,那小周后眉眼风流,估计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是个风流人物?我这是怎么了,我总想这家伙做什么?还学会了洗玫瑰牛奶浴、穿丝袜和高跟鞋,前天穿高跟鞋的时候,小荷脸都红了,是憋着没敢笑我麽?”

    心情纠结着,捧起温热的,带着药香花香奶香的热水洒上香肩,轻轻摩擦着,直到把皮肤搓洗成红红的,没有一丝污垢,名闻京都的鬼见愁古大魔女比小女儿更加小女儿,成了即将出浴的美人儿......

    周闲人立功了,成功用‘惑心蛊’把一向不爱红妆爱武装,常比男儿昆仑胆的古大小姐变成了羞答答娇滴滴的墙内红杏,而且这枝红杏还是没主儿的。

    这样真的可以减少麻烦麽?周易在女人方面的经验还是太少了......

    洗白白后的古大小姐香喷喷出浴了,百炼钢有成为绕指柔的趋势,拿起军方专供的卫星电话,接通来电,古芸甜甜的笑了起来:“师兄......”

    “小师妹,怎么变得这么温柔了?这可不像你啊?”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洪亮刚劲的声音,磁感满满的,就凭这把声音,就能让不谙世事的漂亮妹纸亡命狂飙投奔欲海。虽然只闻声不见人,却绝对是个优秀人物。

    “王师兄,还没祝贺你在军队中混得风声水起呢,怎麽?还不肯回来接掌总堂主的职位麽?”

    就因为革命战争时期的那点香火情,高买组织为国家默认、保护,也在暗中为国家效劳,在军方、秘密战线的重要岗位上,到处都不乏高买组织的人手。古芸还算是世家出身,后来才投身高买,这位王师兄却是高买老堂主苏老先生的唯一义子、纯粹出身江湖、半步混元的绝顶高手。

    化劲之上,是丹劲高手,丹劲之上则是传说中的混元道高手。先天混元,无拘无束,造化人间,笑傲天地,这种混元境界,也是道家佛家追求的至高境界、外功的巅峰,一旦突破,据说能够力拔万斤、口生四十二颗牙齿,比传说中有四十颗牙齿的释迦摩尼还多两颗,这是因为释迦摩尼也就是个半步先天混元,是个俗世中的大武学家、大思想家、大苦行家,在武学方面却还不曾突破到最高峰,他的成就,多半还是在思想境界。

    多出的这两颗牙齿,道家就叫仙骨,说这位王师兄正行走在追求混元大道,圆满仙骨的道路上并不为过,对这位师兄,别说是如今性情改变的古芸,就是以前那个京都魔女都要怕他,想到他就会打个寒颤。

    王师兄对古芸却是少有的温柔,轻笑道:“总堂主的职位非师兄莫属,这难道还有悬念麽?小师妹,师兄这次自己给自己放了一个月大假,就是因为你呢。”

    “怎么了师兄?”

    王师兄的心意如何,古芸当然清楚。听得脸一红,芳心暗跳;却不是面对情郎的羞涩,只是怕这位师兄会突然到来,自己不好自处。师兄是大高手,对自己也好,可偏偏就是差了那麽点东西,让自己无法生情,这算是造化弄人吧?

    “听说你被人欺负了?那小子竟然在李人家里当众伤了你,让你不得不提前回了京都?”

    王师兄淡淡地道:“据说他事后为你推宫过血,救了你的命?哎。只恨我当时不在,说到推宫过血、伐毛洗髓的手段,他应该不如我......”

    “师兄,我......”

    “我的小师妹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我跟尚老通过了电话,也知道你暗中收购周氏集团的事情,这件事师兄帮不了你,不过为你出口气还是很容易的。”

    王师兄的声音渐渐僵硬:“那小子是叫周易吧?跟宝二爷是好朋友......那也护不住他!”

    “师兄,还是算了吧?他......他毕竟也是救过我的命,我......我......”

    古芸有些心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女儿心思就起了变化,一开始还是厉兵秣马准备全面收购周氏集团,现在她更却更希望这只是一场正常的投资;做做周氏集团的大股东。时不时在董事会上敲打那臭家伙一下,似乎也很不错哎?她又哪里知道,周易这个甩手掌柜就没正经召开过董事会,董事长做得极不合格。

    “呵呵。我知道小师妹现在大了,做事懂得瞻前顾后,你多半是看了唐公和李人面子吧?没关系。师兄我自小就是个野孩子,要不别师傅收留,现在只怕还在狼窝里呆着呢,师兄不用给任何人面子,而且师兄也想看看,这个能够打伤小师妹的周易究竟有多少斤两,高手难得,不能错过!”

    知道劝不住师兄,古芸也只能祈祷周易自求多福了,低声道:“师兄帮我教训那小子一下就好,不要真得打伤打死了他。”

    “呵呵,小师妹只管放心,高买组织也不容我胡来,何况我还是个军方上校,怎么可能真的打死了他?不过伤不伤的,就看这小子自身的本事了,居然让小师妹为他求情,不打断他一条胳膊两条腿儿的,我可咽不下这口气呢。”

    “师兄......”

    古芸有些不依。

    ***

    生命之棋最后的结果不是结束生命,却是延长了应老爷子的生命,这是他的运数使然,周易就是起到个引子的作用。

    可救命之恩大过天,有了这段香火情,周氏集团与应氏集团的合作也就成了形式,这让程栋十分郁闷。

    哪怕是绿色关怀医疗活动这种看上去只赔不赚的生意,其实也是有巨大的商机在,有商机就有利益,就要争夺,就要谈判。为了这场谈判,程栋几日几夜都没睡好,疲倦到不得不召唤顶级援交美女陪伴,才能渡过一个个不眠之夜。方方面面的问题他都想好了,在战略战役战斗各个层面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走上谈判桌的时候,程栋和他的团队感觉自己就是一名英勇的斗士,是周氏集团未来的功臣。

    不想应氏集团却不给他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一切他想要争夺的利益,比如医疗活动的家冠名权归谁,各个层面的决策权由谁的人说了算?人家直接就拱手相让,你不要还不成,合作合同拟的简直就是卖身契一样,让程栋感觉应氏集团就是一个苦孩子,苦着喊着要投入自己的怀抱,砍柴挑水做饭上刀山下火海滚油锅处处奋勇当先您还别劝谁劝人家就跟谁急!

    不会有什么阴谋吧?虽我族类,其心也未必不异,当面笑呵呵背后捅刀子,见面称兄弟转身偷大嫂的事情程栋可见多了。于是和周氏集团的律师们上学前后左看友看却是越看这份合同越简单。

    这份合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内里外里就提现出了两个字“倒贴”!

    就是倒贴。

    ‘考虑到周氏集团在创立初期资金有限,在本次合作中应氏集团将投入十五亿元;因为该项目是由周氏集团提出,我方认为该合作项目应由程栋总裁全面负责,我方将派出需要的人手,接受程总的安排;鉴于......’

    总之,是怎么对周氏集团有利怎么来,怎么坑自己怎么来,这是应氏集团还是晚清政府?是合作项目还是签订不平等条约?这是21世纪的香江麽。该不会是到了君子国吧?这还让人怎么体现强的商业思维能力和谈判水准,怎么为集团立下汗马功劳回头找董事长胡吹大气?展现我个人能力的平台就是这个样子的麽?

    程栋很惊喜、也很失望;很欣慰、也很郁闷;那种感觉就像是摘了当红妓女的牌子,临到要上床了,人家忽然来了句不要钱?而且还倒贴红包?

    这是玩感情还是拿爷们儿当处呢?程栋心情百结,既然自己和律师们都看不透对方的用意,那干脆问问董事长吧,事情重大,万一有什么猫腻儿,董事长点过头了也不怕留什么后遗症。

    “签吧,应氏集团会这样做。我早就料到了......”

    以应老爷子的脾气,那是一定要报还救命之恩的,如果拒绝了老头儿还得添块心病,这个便宜该占就得占,没啥好纠结的。

    “还得说是董事长啊,高,实在是高,高家庄的高。”

    不用问,董事长一定是背后做功课了。只是他用了什么神奇手段,居然让向来有‘商界狡狐’的应万英如此给面子?自程栋以下全数莫测高深,周易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将一票商界老将全震!

    程栋震惊,周易比他还要震惊十倍。

    “怎么?先走海运再走水运。还要从长江入海口进内6,这得多远的航程?”

    看着明味这个笑嘻嘻的光头,周易越看这越像是个坑货?还自封山水僧,是风水僧吧?而且还是那种走江湖混钱的。

    对出家人周易总是抱着一份尊重。可这货不同,说他是准备带着自己兜圈子多蹭几斤‘五神酿’喝周易倒是相信。和尚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方便囊里装得是什么周易一闻就知道,分明是周家老卤的味道。这货是带了下酒菜来的。

    “你以为呢?高五十三米的花石纲,这也就是现如今,要是放在宋徽宗那会儿,想要运到京城,还不知道要拆多少座城门,害死多少河工,弄不好就得再添一路反王......”

    大和尚连连摇头:“奢侈,简直就是劳民伤财啊,你这个大资本家。对了,柳姑娘怎么还不回来?不就是买些叉烧麽,用这么久?”

    “不会少了你的叉烧吃!”

    周易没看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详细跟我说说,为什么不从渤海入黄河,反倒要走长江,你确定长江跟黄河是通着的麽?”

    “阿弥陀佛,亏你还是研究生毕业,不知道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黄河长江和淮河就连接起来了麽?为什么不从渤海入黄河?这样走海运倒是方便了,可你知道现在的黄河是什么状况?泥沙淤积,河床增高,恐怕你进入黄河走不出多久,就得搁浅!”

    明味连连摇头:“开玩笑呢你,五十多米的花石纲有多重?我看过这块奇石了,光是底面积就有近三百个平方,虽然不是标准的立方体和圆柱体,而且石体不似大理石那样沉重,多有孔窍,可就这也有最少七千吨,要排水量在八千吨以上的船才行,好在现在是雨季,长江淮河水位暴涨,只要过了淮河,进入黄河鲁省段,那就勉强能走了。就这也得是我在,否则光是一路上那些湍流暗流断木礁石就能让你喝一壶,还运石头呢,不让你囚渡一回长江黄河,大和尚我跟你的姓......”

    这货就是个江湖口,呱唧呱唧说了一大通。听到如此麻烦周易顿时皱眉:“除了水路就没别的办法了?”

    “不然怎么办?军用运输机你也调不动,再说那也装不下,火车也别想,用载重四五十吨的长卡走高?你敢麽,这年头儿的高鞭炮都能炸断,我佛慈悲,你就别害人害己了......”

    “行了行了,听你的,就走水路,反正海运有唐宝的邮轮,到了内水就看你的了,船只你能联系上麽?”

    内水上不是没有六七千七八千吨的船,可大半都是国有部门的,光靠和尚似乎不太靠谱。周易琢磨着,要是实在不行,还得麻烦唐家帮忙,调一艘船来用用。

    “阿弥陀佛,苦海无涯有心舟、普渡四方得用船啊,找船是和尚的本分,你就放心吧。”

    明味咽了口口水道:“不过和尚有个要求,从船上到云水山,和尚要每天吃到你亲手做的菜,喝到被你吹上天的‘五神酿’,阿弥陀佛,皇帝不差饿兵,你不会让和尚饿肚子吧?”

    果然,周易就知道和尚得来这么一句,不然凭啥你一声招呼,人家就屁颠屁颠地跑来帮忙?你又不是人家爸爸。(未完待续)

    夏天的海面是危险又美丽的,昨晚的那场暴风雨把邮轮抛起又落下,险些没让人把苦胆给呕出来,要不是周易偷偷跑到柳絮和小叶子的房间为她们施针治疗,这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今天保证起不来床。

    等暴风雨一过,大海这个凶婆娘就又变回了美丽的少女,脉脉含情地望着你,让你忍不住就要去挥洒热情。

    “海鸥,海鸥!”

    小叶子的欢笑声传来,周易抬头看去,还真是有一群海鸥正排着整齐的队伍由南向北飞去。从邮轮上空飞过时,海鸥们本能地升高了一些,小叶子的善意似乎也无法消除它们对人类的恐惧。

    “三哥,你真的不跟我们去京都,要为这块石头辗转千里水路,跨越长江黄河?”唐宝望了眼放置在邮轮前甲板上的巨大奇石,暗暗咋舌。幸亏这是他的私人邮轮,当初改造的时候就留出了偌大的前甲板活动空间,要是换了普通的邮轮,还真没办法放下这个庞然大物。

    “这个暑假叶子要去京都跟着毛毛学围棋,柳絮会陪着她。我把这块主体石运到云水后,妥善安置了,也是要去京都一趟的。”

    周易看了眼游泳池中扮演华夏鸳鸯的威尔王子和某位知名的香江女明星,皱了下眉:“王子殿下是怎么摆脱王妃的?居然还勾搭上了香江玉女,你给拉得皮条麽?”

    “三哥你这话说的,我成什么人了?”

    唐宝翻了下眼睛:“我咋知道这货是怎么做到的?就在咱们前几分钟,这货带着个女明星就蹿上船来,都是个哥们儿我能说啥?据说是凯丽王妃去了非洲搞什么慈善活动,这货硬说自己对非洲气候敏感,就没跟去,却缠上了我,非让我带他去京都开眼不可。还指名要听京剧、吃爆肚儿呢。三哥你听听,这不等于是明抢麽?也不知道英国王室的安保人员是不是都改吃屎了,堂堂的王子颠儿了,他们也不管?”

    其实威尔来唐宝邮轮的事情王室还是有备案的,随身也带来了两个与詹姆斯*邦德颇为神似的保镖。估计王室也调查了唐宝的身份,认为他够资格让王子殿下串个门儿啥的,所以就没阻止。可这位英国哥们儿一来,就用啥德州扑克把‘斗线金红’赢去了,虽说赢的只是一个星期的‘把玩权’也让唐宝极为不爽。

    “哈哈,这位王子殿下倒是有点意思。至少人家不装。”

    周易点点头:“不就输了一阵麽?到了京都,还怕不吧他赢个底掉儿?对了,他那两个保镖是怎么回事儿,看人的眼神儿可不对,你要小心一些,这两个可是杀胚。”

    “放心,到了咱的一亩三分地儿上,先让龙傲天他们把这俩007调教一顿再说,保证立刻变老实。哎。三哥您瞧,崇明岛到了,上岛农家乐,吃毛蟹。你请客!”

    唐宝的话语未落,明味大和尚耸着鼻子从船舱内走了出来:“嗯,一闻就知道,这是毛蟹的味道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毛蟹。贫僧来超度你们了......”

    “阿姨,周叔叔,毛老师,好大的岛哦,好美丽!叶子要去岛上,要去岛上......”

    站在上层甲板的柳絮和叶子她们也欢呼起来,尤其是毛钰,这位美女棋手还是第一次乘坐这样豪华的邮轮,见识海上风光,突然见到眼前的美丽景色,真是比小叶子还要兴奋......

    ***

    崇明岛是新长江三角洲发育过程中的产物,原本是长江口外哦浅海。长江奔泻东下,流入河口地区时,由于比降减小,流速变缓等原因,所挟大量泥沙于此逐渐沉积。一面在长江口南北岸造成滨海平原,一面又在江中形成星罗棋布的河口沙洲。这样一来,崇明岛便逐渐成为一个典型的河口沙岛。它从露出水面到最后形成大岛,经历了千余年的涨坍变化!

    站在邮轮高处望去,只见滚滚长江水从这里东逝入海,被崇明岛一破为二,分为南北两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至于此。

    被江水激动的部分海水逆流而上,把崇明岛周围水域渲染的半是暗黄半是青碧,就好像一条青黄两色的锦带,紧紧围裹住了这座海岛;可能是临近入海口的缘故,崇明岛同时体现出内陆岛屿和亚热带海岛的风格,岛上既有灌木、椰林、浅滩,也有大片大片的白杨和白桦林,岛中也有许多支流水脉,水边红墙掩映,一座座两三层高,红体尖顶的临水房屋,倒有些欧洲水城威尼斯的味道。

    不远处的魔都是著名的世界大都会,看来崇明岛也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岛上中西文化并存,内陆海洋风交融,就像周易他们在村寨里吃过的坛子菜,什么味道都有,却不让人讨厌。

    邮轮就停泊在南门码头,自有船长船员们招呼码头人员用力臂拖起周易的花石纲妥善放置,唐宝却没跟周易一路,周易一行人要在明味和尚的带领下去找传说中的内陆航运高手,雇人定船外加游览岛上风光,有威尔这个英国哥们儿和两位007在太不方便了,干脆由唐宝带他们去看近水湿地,威尔王子是个典型的动物保护者,对传说中的丹顶鹤很感兴趣。

    苦逼的唐宝带着老外去湿地了,周易‘一家人’则在大和尚能味的带领下,前去拜访他口中的内陆航运高手,据说这是位水工口中的‘舵把子’。只不过人家不是混黑,是真正意义上的掌舵人,在长江黄河淮河南北运河之间,甚至是上到澜沧江金沙江、三峡天险黄河壶口,这位都有着赫赫威名。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位就是水工中的状元郎、老大哥,只是因为空运、陆运发达,水工最辉煌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再也没有大太监驾上木质宝船下西洋,这位大能也就隐居在了崇明岛上,每天对着滚滚东逝水yy。

    明味不愧是行脚天下的山水僧,哪怕崇明岛如今已经面临过度开发,成了国内外游客簇拥之地,大和尚还是能雇到一挺竹筏,载上众人,沿着一条游人罕至的狭窄水道像岛内驶去。

    那操舟的是个年轻姑娘,戴着顶大大的斗笠,腰身纤细,光着一双脚站在竹筏上,露出雪白的小腿肚,这姑娘最爱笑了,每次回头看到明味的光脑袋,就是咯咯咯的一阵轻笑,好像初下蛋的小母鸡。

    她是按照明味的指示走的,越走越是远离人迹,河道也越来越窄,可无论怎样狭窄,都不会妨碍竹筏通过,到了后来,两岸丛生的杂草蓬篙都压到了众人头顶,偶尔掠过颈子,痒痒的,痒的小叶子也跟着笑起来,干脆坐在了竹筏边上,让柳絮挽着她的腰,光着小脚在水里荡来荡去,开心的大呼小叫,只希望着段水路永远都没有尽头才好。

    “大师傅好厉害哦,这条水路知道的人可不多呢。”

    在明味的指示下,竹筏姑娘越来越是惊奇,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的声音很甜很柔,有些像是魔都姑娘,可口音却有些偏于北方:“前面就是碧水窝了,这地方藏得最深,普通的游船都过不来,您是怎么知道的啊?”

    崇明岛上可没有这样的和尚,姑娘就是奇怪,这位一路都在啃猪蹄儿的大和尚怎么这样熟悉水路呢?简直比当地人都清楚。

    “阿弥陀佛,就算在崇明岛上,也没有多少人知道碧水窝呢?这个地名是‘水龙王’那个老家伙自己起的,知道的肯定是他的家里人。女施主姓什么,跟常四海是什么关系呢?”

    “啊,您认识我爷爷?”

    这还越说越近了。

    竹筏姑娘睁大杏眼,吃惊地看着和尚:“爷爷不叫‘水龙王’好久了......”

    “你是香姑吧?打小身上就有异香的那个女娃娃?哈哈,我佛慈悲,真是有缘呢,当年我还抱过你,你还尿在我身上呢......”

    一句话听得竹筏姑娘和柳絮都脸红起来,这和尚就是没大没小的,还抱过人家,你多大了?

    其实和尚真不算年轻,总有个五六七八十岁的样子,可越是跟他熟悉了,就感觉他越是年轻,初见时周易认他是个老僧,盘桓一月后感觉他就是个中年僧侣,到了如今,感觉这就是个二逼青年,所以他一说报过姑娘,还被人家大姑娘尿在身上,周易就毛寒。

    “你爷爷身体还好着麽?”

    “嗯,好着呢,碧水窝这就到了,各位下船吧。”

    姑娘脸还红着,大大的斗笠都遮盖不住,靠岸停下竹筏,仿佛小兔子一般拼命逃上了岸去,和尚爷爷老不正经,还是躲远些的好。

    还真是碧水窝呢。

    水路到了此处也就到了尽头,形成了一个椭圆型的水面,水波不兴,泥沙俱沉,让这一片水变得清澈无比,两岸的数木藤蔓都快要垂到水心处了,要是从上面看,就是一个碧绿的窝子。

    周易点点头。这位‘水龙王’还真会找地方,有点意思。

    ps:感谢‘死神是我小弟’‘武神紫翼’‘星云思达’等书友的慷慨打赏:)

    感谢‘imddn’‘言言魔’等书友的月票支持:)(未完待续。)

    眼前是掩映在古树藤蔓下的三间瓦房,用竹篱笆隔出了一个小院,水井旁悬挂着鱼网,旁边是爬上了青蔓的葡萄架,一名六十出头的花甲老人正坐在石桌旁,面前摆放着茶水,美滋滋地抽着旱烟袋。

    绿树、碧波、悬网、老人......顿时形成了一幅静谧闲趣的画面,周易抿抿嘴,感觉打扰这样一位老者是种罪过。

    “爷爷,有人找您。”

    竹筏姑娘跑去水井边打了瓢手,咕嘟嘟灌下肚,扬下头,青春的发丝飘扬,如此美妙的画面却被一股异味破坏了,是狐臭。

    姑娘的体味有千种万种,每一种都有人爱慕追求,当年那位‘香妃娘娘’也是有狐臭的,乾隆皇帝就是喜欢。可周易他们没这种嗜好,不由微微皱眉,感觉太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却患上这种病,老天不公啊,让人家将来怎么嫁人?

    好像看到了周易等人的表情,姑娘神色一黯,有些慌张地跑进屋里,再也没有出来。

    “大和尚,你怎么又来了?”

    老人磕去烟灰,送给明味一个大大的白眼,显然并不欢迎他。

    “这位周施主买了块高五十三米,重达七千吨的奇石,要运去鲁省。空运陆运不好走,就得走水路了,这不就来找你这个水龙王了?”

    明味呵呵笑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又是龙王老哥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五十三米高的奇石!原来是有钱的大老板到了?”

    老人哼了声,没正眼看周易和大和尚:“有钱干点什么不好,买石头?要学宋徽宗那个昏君麽?几位还是请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与人方便是和尚做的事情,我老人家没兴趣。”

    “常老哥,贫僧就不信,你会不手痒?”

    明味也不用人让。嘻嘻笑着坐在了‘水龙王’对面:“石头就在南门码头,就等老哥的船了;这次是要走运河、淮水,直入黄河,然后还要进入云水山区,直抵剑马湖的......”

    “刚好是雨季,水位暴涨,从长江过运河淮水倒是没有多大难度,可是从黄河支流南入剑马湖,要经过五十里水鬼滩,还要过剑石峡谷。这可太凶险了......”

    常四海目光一亮,不觉接过了明味的话头,居然聊上了。

    “在别人那是极度的危险,可有贫僧和龙王老哥哥联手,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去得?”

    明味呵呵一笑:“放心吧,贫僧曾经周游天下,自制天下风水堪舆图,这五十里水鬼滩和那剑石峡谷也难不住我,再有老哥哥天下第一的操舟手段。天下船工闻名色变的这两处地方也不算什么,难度老哥哥就不想征服这两块险地麽?”

    “和尚,你真是个混蛋!”

    常四海盯着明味看了半天,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我算是被你抓住了命门。你这个酒肉和尚!”

    “你答应了?”明味一阵激动,常四海只要一点头,自己这大半个月的吃喝可就有着落了,临走还得弄几坛五神酿回去。这都是跟周易谈好的。

    “你们给多少钱?”

    常四海看看周易和柳絮:“五十三米的花石纲,需要最少八千吨排水量的船,我几个徒弟手中刚好有一条从长江货运公司收购的万吨散货轮。甲板改装过,放这块石头倒是没问题。可就是耗油大,路上也有很大的风险,要为所有船员投保险,这样算下来,恐怕走这一趟要一百万左右,有问题麽?”

    “常老哥,公道价格应该是70万打住吧?你可不是贪心的人啊,怎么学会狮子大开口了?”虽说不是花明味自己的钱,可这关系到他的成就感,所有不等周易开口,大和尚就砍起价格来。

    “废话,公道价格中可不包括过五十里水鬼滩、剑石峡谷的风险,这条船上可没有声纳探测器,全靠爷拿命去拼,万一有什么,我总得给丫头留几个钱吧?”

    常四海微微有些脸红,叹道:“你也知道香姑有‘体香’的毛病,到大城市治病价格贵的很,而且一次两次还不包好。要是不能把她这个病去了根儿,我老头子怎么去见她九泉下的父母?这丫头......可怜呐......”

    “周易......”

    柳絮轻轻捅了周易一下,冲房子指了指。这姑娘的病虽然不要命,可搁在女孩子身上,也是不可承受之重,想起小叶子得病的时候,柳絮有些心酸,自然希望周易能治好这位姑娘。

    周易拍拍她的手臂,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心里有数:“就按常老先生说的,一百万,石头运到剑马湖后,我另外还有谢礼。今天应该是走不成了吧?不知道能不能在您这里吃到大名鼎鼎的崇明毛蟹?”

    “呵呵,小周先生倒是个痛快人。既然来到我这里,别的没有,鱼虾螃蟹总能管够的,香姑,香姑,把家里那十几只毛蟹都洗了,一会儿爷爷要炒来招待客人。”

    “还真有,这次我们可来着了。”周易笑着看看柳絮和小叶子,把手里那坛五神酿交到柳絮手上,搓了搓手道:“常老先生,您家的是公蟹还是母蟹多啊?不如我来做吧?”

    “你,锦衣玉食的有钱人做螃蟹?我可没听错吧?”

    常四海笑着连连摇头:“还是让我们船家人来做,别糟蹋了东西。”

    “就让他做。”明味抢过话道:“老哥哥你是有所不知啊,周施主虽然年轻,做菜的手艺却是顶级的,这毛蟹要是让你来弄,那才是糟蹋了。不用跟他客气,这一路上他就是咱们的厨子,让他收拾去吧,你我等着吃就行了。”

    “真的假的?那我老头子今天可要开开眼了。香姑,蟹洗好了就拿过来,给你周叔看看,让他挑选。”

    常四海到底是江湖经验丰富的人,看看漂亮孙女。又看了眼分明不是夫妻的周易和柳絮,随口就把个‘叔叔’的帽子送到了周易头上。他这是防患于未然,这小白脸又有钱又豪爽,还喜欢跟女人不清不楚,孙女虽说有个体香的毛病,可谁知道他是不是好这口儿呢?乾隆皇帝当年就爱这个。也难怪常四海紧张,儿子儿媳都在一次水难中走了,他就指着这么个孙女相依为命,孙女要是有什么事情,他就没法活了。

    “嗯。周叔,你瞧,螃蟹都是活的。”

    带着一阵‘香’风,常香姑低着头走到了周易面前,脑袋上还是顶着那个大大的斗笠。周易抬起头,没看到她的正脸,这姑娘太自卑了啊。

    “好螃蟹,不愧是中华三蟹之一,妙。妙极了。”

    拿起一只崇明毛蟹,对着阳光一照,那薄薄的蟹壳就成了透明的,里面有多少蟹黄、膏脂都是一清二楚。用食材辩识功能一查,还是正宗野生的,可不是市场上那些激素催大的坑爹货。

    华夏人都笑老外不吃螃蟹,却不知世界上有三百多种淡水蟹。真正能食用的不过二十多种,而且大部分都集中在亚洲、尤其是华夏。老外不是不吃,只不过他们那边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是被毒死了。就是拉肚子拉坏了,后来也就不敢吃了。还是咱华夏人有吃福,老祖宗前仆后继冲上去做吃螃蟹的‘第一人’,这才给后人开辟了美食新战场。

    在中华绒螯蟹中,最有声誉的是白洋淀的胜芳蟹、阳澄湖的清水蟹和崇明的老毛蟹。

    胜芳蟹和清水蟹的特点是个大、壳硬、色绿,美中不足的是肉质较粗松而且脂香不足,所以吃这两种螃蟹一定要等到秋肥以后,吃得其实还是蟹黄。

    而崇明老毛蟹却是得天独厚,它个小壳薄,肉质细密脂膏香美,不用等到秋肥,雌蟹就会出足黄,雄性蟹脂油厚,这种蟹要炒来吃才好。就是炒的时候有个讲究,公蟹和母蟹应该搭配合理,而且非常考较厨子的功夫,炒得过了,蟹膏就要化油,炒得不够,蟹黄就有腥气,水平不够的厨师甚至干脆把公蟹和母蟹分开来炒,免得掌握不住火候。可是如此一来,就没了公蟹和母蟹交融的那种美味,你懂的......

    “好螃蟹,好螃蟹,这次真是有口福了。”

    周易交口称赞,放下螃蟹,摸上了常香姑的手,而且抓住了就不放,还往眼前拉。

    “你干什么!”

    柳絮和常四海异口同声地大吼起来。柳絮气呆了,常四海抓起旱烟袋就冲了过来,明味想抓没抓住,心里暗暗叫苦,小周施主啊,你这是做什么,看螃蟹就看螃蟹,摸人家大姑娘的手做什么?

    “呵呵,姑娘会有体味,其实不是身体不好,而是太好了。”

    周易微微一笑,转头看看怒目圆睁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的常四海:“抱歉抱歉,香姑娘太爱害羞了,如果我说要把脉,她恐怕又要躲到房子里去,所以只能搞搞突然袭击......”

    “呃,把脉?”

    常四海低头一看,可不是在把脉麽?他也带香姑看过老中医,这位周先生的手法虽然有些古怪,却是真的在搭脉门。常香姑红着脸,低头不去看周易,却没有用力挣脱;这位‘周叔叔’手指传来一阵凉气,让她感觉十分舒服,竟然不舍得离开。

    “周......先生,原来你是位医生啊?”常四海呐呐地将手藏到了背后,干笑两声:“您......刚才说香姑的身体很好?”

    “是很好,而且是非常好。”周易点点头,这才收回手来:“常老先生,您孙女从小到大就没有感冒发烧过,大冬天的挽了裤脚就能下水,也不会怕凉,夏天洗热水澡,普通人用三十七八度的水就感觉很热了,她却偏偏要用45度以上的热水,否则就不痛快,对不对?”

    “神了!周先生您怎么知道的?”

    常四海听得张口结舌,就连常香姑都挪动头上的大斗笠,定定地望着这位年轻的‘叔叔’。

    “我还没说完,您孙女小时候得过脱发的毛病,差点就成了秃子,后来这病治好了,就长出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来......”

    “这您都看出来了?”

    常四海真想仰天长啸,这是医生还是算命先生。明明是个陌生人,却说得一点没错,绝对的神医啊!

    常香姑脑袋上扣着斗笠,却也看得到秀发飘扬,仿佛墨染的一样,可是谁能想到这位姑娘曾经是个秃子?

    “周先生,那香姑这究竟是什么病啊?能不能治疗?”常四海忙道。

    “我不是说了麽,香姑不但没病,而且比一般人都要健康......”

    周易微笑道:“医家和道家都说人身有阳气,其实就是元阳。人的元阳越是旺盛,身体就越好,这样的人不畏寒冷、很少生病,而且寿命绵长,最少都能得享九十高龄。可就是有一点,因为阳气太盛,就容易多汗多脂、脱发和产生狐臭,香姑早年脱发,那就是被体内旺盛的元阳冲击所致。后来脱发被治好了,体内过剩的元阳只得改道而出,就成了狐臭......”

    “周叔叔,那我的狐臭能治好不?”

    常香姑忍不住开口问道。

    “能治是能治。就是太可惜了。”

    周易摇头道:“你是因为体质太好,才得了这个病,和一般的狐臭不同。如果从根本上治疗,就得用银针镇压你阳明、少阳、太阳六经。那样狐臭虽然得以消失,却会让你从此变得和普通人一样,冬天也会畏寒、也会感冒发烧。变回个真正的弱女子,你难道不会后悔麽?”

    “变成普通人就变成普通人,姑娘家总要嫁人的,这个病不治好了,怎么嫁人呢?周先生您就帮香姑治了吧,我谢谢您。”

    没等常香姑开口,常四海就替孙女做出了选择。

    “如果我下了针,香姑的身体恐怕会变得比普通人还差,从此再也不能住在湿寒之地,这个碧水窝是肯定不行了,难道要她离开您麽?”

    常四海一辈子比水而居,让他离开水,那就等于是杀了他一样,这个道理周易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周易是要常香姑选择,是为了变回香喷喷的美女而离开爷爷,还是继续住在这里,做一个‘香姑’。这虽然很残酷,却没有人能帮她选择。

    “周叔叔,我不治病了......”

    不治了!

    别说是常四海,就连柳絮都无比震惊,一辈子带着这种‘体香’过日子麽,这简直无法想象。

    “傻孩子说胡话!”

    常四海瞬间明悟了孙女的心意,不觉老泪纵横:“爷爷不要你管,你给我老老实实治病,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爷爷死了也能闭上眼睛,否则你就是不孝!”

    “我不嫁人,也不会离开碧水窝,就在这里陪着爷爷,爷爷身体好,能活一百岁、两百岁......”

    常香姑一把掀去斗笠,露出一张让柳絮都为之目眩神迷我见犹怜的美丽脸蛋儿,倔强地瞪了一眼周易:“你要是帮我治了,我会恨你!”

    “那可不行,香姑这么美丽,我可不想让你恨我,放心,我不给你治疗。这是香姑自己的选择,我们都会尊重你的,对麽常老先生?”

    周易哈哈一笑,拍拍手端起了螃蟹:“我要去整治这些螃蟹了,每个人都要欢欢喜喜的等着我的美味大餐,谁都不许哭鼻子。”

    常四海爷孙俩都在哭鼻子,而且还是哇哇大哭抱头痛哭,这个说爷爷我不治病,我就要陪着你,那个说孙女儿乖,爷爷其实也舍不得你啊,看得小叶子也跟着大哭起来,柳絮的眼圈儿也红了。

    明味双掌合什,口中只是喃喃念道:“阿弥陀佛,何谓世间苦,是生死苦、是病噩苦、是分离苦、是多情苦,故空生死、离病噩、斩情欲,方得大快乐。阿弥陀佛,可是如此一来,又与土石山木何异?想不通,想不通,阿弥陀佛......好香啊,好香。”

    常四海爷俩也不哭了,都瞪眼看着从厨房走出的周易,木质托盘上是四个菜,白灼虾、蒜爆鲤鱼、清炒水芹菜和葱姜炒蟹。

    只不过那盘葱姜炒蟹上面盖了个大海碗,只能从味道上判断。

    “好火候啊,虾灼的恰到好处,鲤鱼看着都知道鲜嫩无比,还有这水芹菜......”

    常四海最得意的就是着口水芹菜,忍不住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连连赞叹道:“鲜、嫩、既充分保留了这水芹菜的清香,又完全做熟做透了。哦哦,还有这虾,简直比几十年的老船户做得还地道。周先生啊,你究竟是医生还是厨子?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这老头儿也真是,有这么做主人的麽?客人都还没动筷子呢,他自己倒先吃上了。

    柳絮看得直咽口水,小叶子却不管那麽多,一把抓了两只大虾,喜滋滋地送进了口中。

    看到吃的,明味的禅机早断了,只是他没上去就开吃,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扣在海碗下的螃蟹:“周施主,何以不揭开这个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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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味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哪里像个资深吃货会说的话?螃蟹鲜压诸位,聪明的厨子都会提醒食客,这东西要放到最后才吃,周易显然也是如此。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葱姜蟹果然被放在了最后,不过吃货们并没有等待太久,周易做的菜太好吃了,虽然没做出‘逍遥游’程度的逆天级菜品,也足够让他们为之迷醉,短短十几分种,鱼虾和水芹菜就被扫荡一空,就连最爱害羞的常香姑也吃得俏脸生晕。船家女儿生性豁达,她也跟着爷爷喝了几杯周易带来的‘五神酿’。

    “好酒,好菜!说来惭愧啊,我在水上过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地道的鱼虾。大和尚,你没介绍错人。”

    绝顶美食真的可以帮助人恢复好心情,开怀大嚼之后,刚才的愁云惨雾顿时一扫而空,常四海咂咂嘴,还有些意犹未尽,伸手抓起了海碗:“哈哈,周先生果然是方家,果然是内行啊!”

    “啊,怎么是这样?炒螃蟹里面怎么还有五花肉呢?”

    这盘已经被炒成金黄色的螃蟹中,赫然有着三五块肥厚的五花肉,闪烁着刺眼的明光,柳絮顿时皱了皱眉头,女孩子很少有喜欢吃肥肉的,而且螃蟹配肥肉,好像会吃坏肚子吧?

    “哈哈,柳小姐是不了解崇明老毛蟹啊,这是夏天的蟹,不像秋蟹那样阴寒,所以配肉来炒是不会有问题的。”

    常四海连连赞叹道:“周先生是真正的内行,看出我家的母蟹多、公蟹却少,这样炒出来膏油不足,就不够香脆可口,所以才加入了五花肥肉。这个窍门很多船家都知道,可没有几个敢尝试的,就是因为螃蟹和肉一起炒,火候太难掌握了。可周先生炒得这盘蟹。不用吃就知道完美了,嗯......肉香和螃蟹鲜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神仙闻到也要跳墙了。忍不住了,我先来一块,各位请啊!”说着夹起一只蟹脚,直接扔到嘴里,发出嚼麻花一般的声音。

    “好吃,真的好吃!”

    明味是吃过炒毛蟹的,可像这样炒他也是第一次见,和尚夹起一块五花肉送入口中。只嚼了一口就全身颤抖,连叫阿弥陀佛:“周施主啊,和尚以后就跟你了,吃过这样的肉,让贫僧如何忍心离开你哇......”

    原本毛茸茸的蟹脚被周易去除的干干净净,炒得外焦里嫩,放入口中轻轻一嚼立即散开,比吃麻花的口感都好,偏偏里面的蟹肉鲜嫩无比。似乎没有老硬僵化的感觉;那蟹壳更是被炒成了蟹酥,其中入味完美的蟹黄就带起冲天的鲜味,直冲人的阳首七窍,好爽!

    试着吃了口五花肉。这哪里是猪肉,简直就是蟹肉麽......雄蟹的膏脂与猪油完美交融,入口鲜甜,哪里会有半分油腻的感觉?就连柳絮都吃得赞不绝口。一个人硬是扫荡了盘中大半的五花肉。

    众人全体化身吃货,不知不觉间,一大盘炒螃蟹便不见了踪影。一个个都舒服地摸着小肚子回味着刚才的美味。

    “这位周叔叔真是了不起......”

    常香姑睁大眼睛望向周易,眼中尽是好奇和崇拜的神色,在船家女儿看来,能整治一手好湖鲜、海鲜,才是最牛逼的本事。在水上,能让船工一直保持好胃口的人是可以为大家带来好运气的。

    对周易的手艺柳絮和大和尚是见多不怪了,常四海却是极为惊奇,这顿午餐准备的材料太少,就这样过去了,带了晚餐前,又来了足足十几个船工模样的中青年人,听了常四海介绍,才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其中有两个就是那艘万吨散装货轮的船主。

    这些水上打拼的汉子都是直脾气,也没跟周易客气,一个个把自己带来的湖鲜海鲜往地上一扔,大咧咧地道:“听师傅说,周先生的手艺好,那晚上也麻烦您了,我们这些人就知道拿水煮了放些盐吃,可变不出您这么多花样呢,嘿嘿......”

    周易一看,得,不光有湖鲜,还有各种海鲜,其中居然还有小半拉鱼翅,配上常四海养得小母鸡儿,这就是一道上八珍了。其余什么海参海星蛤蜊足足有两木盆,看得柳絮和小叶子哈喇子直流,瞅自己的眼睛都放光了。

    这个厨师是当定了,周易倒也没啥反感,虽说自己是出钱雇佣,可这么多条汉子就为了块石头,要拿出命去为自己拼搏,给他们做几顿饭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久不动手做菜,还真是有些手痒了。

    常香姑很乖巧,见到周易下厨,也跟着钻进了厨房,和柳絮并肩子做了二厨和三厨,有两位美女帮助洗菜择菜,没用多久就开饭了。

    这帮船家汉子吃得嗷嗷直叫,五神酿是早就没了,船家最爱的六十七度老白干却有的是,而且一个个喝起来都是用碗不用杯,个个都找周易喝酒,最后全被周易灌倒在地。

    于是在厨神之外,周易又得了个酒神的称号,汉子们嘻嘻哈哈闹了一阵,随便踅摸个地方就睡了,有跟常四海挤一屋的,有跑到厨房的,还有干脆在地上铺些干草就被天席地了,不过醉归醉,却是为柳絮和常香姑她们留出了一个单间儿。

    周易虽然不矫情,却是讲究惯了,眼看着自己没了地儿睡,笑着摇摇头,今天算了,多练练桩功也好。虽说现在内气已经可以自发运转,站不站桩都无所谓了,可周易还是喜欢没事儿的时候站站,说是怀旧也好,说是打发时间也行,就是个念想儿了。

    碧水窝位于崇明岛深处,被一道内陆山脉包围其中,十分的幽静深僻,尤其是到了夜晚之时,四野一片静谧,听取水边蛙鸣,心中不但不觉烦躁,反倒一片清凉深幽,就是再浮躁的人到了这里,都会慢慢宁静下来。

    周易找了块较为平坦的临水湿地,身旁是一人多高的灌木蓬藁,水气阵阵扑面而来,一种与大地精气颇为相似的灵气扑面而来,虽然有些杂质,更比不上被他提纯后的性灵之光,却让人十分舒服。

    轻轻呼吸几下,周易微微闭起双眼,双脚不丁不八,站起了从杂志上学来的武当桩法,不想心意刚刚沉到鼻端,就听到十几米外传来‘瑟瑟’一阵轻响。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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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字数少了些,有点卡壳,晚上还有一更。明天三更:)(未完待续。)

    月光如新雪,把周易身旁的树丛蓬篙照的惨白惨白,忽然从中蹿出个身材窈窕,脸蛋头发一片煞白的女人来,你说吓人不吓人

    人吓人吓死人。常香姑这丫头突然在面前出现时,把周易都吓了一跳,手抚胸口瞪了这丫头半天,周易喘了口粗气:香姑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到水边来做什么这话问的有意思,也不想想自己也是晚上不睡觉跑到水边来站桩的。

    我我跟柳姨她们一起,我的身上..

    常香姑脸红了下,看了周易一眼,又低下头去:房间都被人睡满了,我找不到合适地方,看到你向水边来,就跟过来看看。

    看看,看什么周易有些好笑,大男人跑到水边,多一半是要挺鸡撒尿的,你跑到这里来看什么

    这姑娘也有二十出头了,却着实的天真烂漫,跟个大孩子差不多少。

    周叔,你在做什么呢

    常香姑的羞涩缘于她的体香,在外人面前难免就会有些自卑感,其实本xg开朗豁达,换了个稍微有点小心眼的姑娘,也不会随便就跟踪个大男人跑到湖边。她跟周易渐渐熟悉了,也就不再害羞,好奇地看着双脚不丁不八微微分开的周易,忽然拍手笑道:啊,我知道了,周叔叔是在练习武术麽电视上的黄飞鸿都是这样站的,对手就打不倒他。..

    在她看来,周易实在是个神奇的人,又会给人看病做的菜有好吃,而且皮肤又白。她常年和爷爷的那帮徒子徒孙混在一起,这帮船工哪个不是黑炭头相比之下,周易简直就是个浪里白跳一样的俊美人儿了。姑娘家就没有不爱俏的,常香姑虽然淳朴。也知道这位周叔叔生的好看。

    呵呵,真有眼力。你没猜做,我就是在练功夫呢。

    夜风袭来,常香姑的体味似乎更浓烈了,周易心中忽动,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华夏桩功,经常站站对身体很有好处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行吗

    常香姑嘴上迟疑,面上却是万分踊跃,显然是想试试。

    来。站到我这里,双脚微微分开,内八字外白字都无所谓,关键是要对称膝盖微微下垂,双手在身前举起,掌心向内,想象自己抱了个圆球就好心中不要胡思乱想,如果杂念太多,就把注意力集中在鼻子前方。数自己的呼吸,一二三四,对,就是这样

    周易也是突然触动灵机。像常香姑这样天生就元阳强横的女孩极为少见,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练习武术的好材料,就当是验证吧。让她站个桩看看。这套桩法虽然是从杂志上看来的,却也并非全无作用,自己当初就是靠这套桩法产生出了气感。这个女孩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未必就不能产生出奇迹。

    嗯,我试试看。

    常香姑属于那种很听话很乖的女孩子,轻轻点了点头,就按照周易的指示,站起桩来。

    能坚持多久,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站桩看上去容易,其实时间一长,两大腿肌肉就会酸痛,普通人第一次站桩能够坚持半个小时就算不错了。常香姑是船家吃苦耐劳的孩子,又是个元阳鼎盛的特殊体质,周易才会对她期待如此之高。

    夜深了,也更静了,草丛中的蝉鸣蚁斗之声越发清晰,周易一面看着认真站桩的常香姑,心意不觉完全沉入天地之间,jg神力渐渐散发出去,透入地面,就能够感受到大地的脉搏升入空中,就仿佛掌握了风的律动。月转云移风过水面,长蛇潜泳虫儿争食,大自然的种种活动透过jg神力量,一一呈现在眼前,他就仿佛是自然之子,似乎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掌控一切。

    与关峰龙傲天钟大钟二古芸这些武术高手交手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太极八卦形意通臂华夏的各种武学各种拳法拳术,变成了一幅幅生动无比的画面,在脑海中交融互变,开始产生出一种集合百家之长的崭新拳法,到了后来,就连系统给予的九转玄劲也参与了进来,拳法中的呼吸运转内气运用之道,越来越是jg妙悠长。

    过往的经历永远只是经历而已,机缘不到,无法融会贯通,最后难免渐渐淡化消灭,周易却是赶在了最合适的时机,在这碧水窝边,突破了某种隔阂,一举融合贯通,竟然演变成一套特别的拳法崭新拳法。

    真是奇妙,一套拳法就这样被我悟出来了

    周易都有些愕然,这套拳法的形成,完全是在无意之间无为而成,随心意而起,万法自然自己正是师法自然,就叫它自然拳吧

    自然拳,好名字

    心意脱出,抬头看去,早已是月挂中天,夜更深了,看看手表,居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早就过了十二点。

    这个傻丫头

    看到常香姑居然还在站桩,周易顿时一皱眉,这姑娘也太认真了,居然坚持站了三个多小时,怕是腿都要软了吧自己第一次站的时候,也没站这么久啊

    嗯

    常香姑还是稳稳站着,姿势没有任何走样,而且双眼微闭,脸上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周易不觉一愣,没有这么夸张吧第一次站桩,不但没有叫双腿酸疼,还会如此享受

    咕咕

    常香姑忽然睁开双眼,樱唇一张,连打了三个嗝,跟着臀部微动,发出波一声响,悍然放了个响屁

    果然是奇才,第一次站桩,就能连通天地之气。又是打嗝又是放屁香姑如果练习武术,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恐怕还要超越那个古魔女。

    像这样连通天地之气,一般都是身体健康的人经过了整晚的深度睡眠之后,早上醒来后才能做到,打嗝放屁,其实就是排出体内毒气,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的自然表象;还有些身患重病的人经过多ri养息,元气渐渐恢复,也会有这样的表现。那就表示生命力开始变得强盛。

    常香姑站桩站到这个份儿上,那就是说她这三个小时大有收获,可不是白站;常此下去,就算没有人指点,身体素质也会变得越来越强,成为女中巾帼一样的人物。

    缘分来了,白天时这个姑娘的执着就曾让周易深深感动,一个姑娘家,宁愿不治疗狐臭也要留在爷爷身边。虽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周易却没想过要放弃她。

    既然用外力医治不成,那就从内着手,不用练到什么丹劲。哪怕是到了化劲,就可以换髓换血,消除一切隐疾,从此百病不生。到了化劲的大宗师。个个都是寿终正寝,绝无例外。

    周易虽然不是从明劲暗劲化劲一路走过来的,却掌握了内家第一奇功九转玄劲。再加医术高明,也曾经从龙傲天和关峰那里得到过许多关于当代武学国术的知识,如果是他来指导,以常香姑表现出来的天赋,三五年内或许成就不了丹劲,一个化劲大宗师却是跑不了的。

    养成一个化劲大宗师麽想想都觉得有成就感啊

    周叔,我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

    白月光也掩盖不住常香姑面上的羞红,当着男人放了个屁,再豁达的大姑娘也臊得慌,这姑娘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转身就要逃跑。

    别走

    周易一把抓住常香姑:刚才站桩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到有股热气从丹田产生出来,行遍了全身,十分温暖

    丹田

    就是小肚子。

    嗯,是有的,当时好暖和啊,然后就散开,然后常香姑又要脸红:周叔叔,你放开我吧,我要去睡觉。

    你先等一下。

    放开手,周易走到岸边拨弄出一块足球大小的青石,在常香姑迷惑的目光中轻轻抛起,然后一拳捣在石上,只听蓬一声脆响,青石竟然被他一拳打得四分五裂。

    厉害麽周易有些自得,要让这小丫头心生折服,乖乖地跟在屁股后面叫师傅,是必须要展露一手绝技的。

    周叔叔是学过硬气功吧,真是好厉害常香姑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可不是普通的硬气功,是真正的武学高手才能拥有的拳劲,一拳打出,破山开石,厉害无比。

    周易嘿嘿一笑:想学不想学

    不想

    常香姑摇头:爷爷说过,女孩子不好抛头露面,我要陪着爷爷,不会去上街卖艺的

    上街卖艺

    周易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厥过去,可怜自己首次生出收徒之心,居然被未来女徒弟当成了街上卖艺的,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不是要你去卖艺,这叫武术,也叫国术,等你练到了这种程度,就可以换髓换血,消除隐疾,到时候狐臭就自然好了,身体也不会变弱,照样可以陪你爷爷

    真的那我学常香姑眼睛亮了:周叔叔,你教教我吧。

    那就不要叫周叔叔了,先拜师吧。

    这个德才兼备的学生,周易还是很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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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一直支持光暗的兄弟姐妹,闲人有过高~cháo也有过低谷,都是你们在陪伴着光暗,让光暗可以勇往直前,衷心感谢你们未完待续。

    “一拜东海尊龙胜,二拜恩泽扬子君,三拜河伯高神位,四拜水域众阴魂。陈三李四,斩鸡头,烧黄纸,你们几个,把烤猪切开了扔到水里去,到了午时三刻,咱们就挂红出水,放鞭炮!”

    自古以来船工出海出江,都要拜祭龙王水神甚至是水鬼的。现代仪式已经简单了不少,可这一趟拜祭下来,还是用了两个多小时。

    周易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所谓事事留心皆学问,船工们的这些仪式,以往在电视上也只是见到惊鸿一瞥,今天终于能看到完整的了。

    “师父,这是爷爷他们向河神龙王爷祈祷,保佑我们一路顺风呢。”

    周易和唐宝自崇明岛分手,柳絮小叶子也跟唐宝一路,先去了京都;暑假期间是学棋的关键时刻,因为小棋手定级定段在暑假结束时就会开始,毛钰准备在这个月内突击训练小叶子,争取让这个小天才一举通过定段赛,拿到职业初段的证书。虽说小叶子才四岁多,可在围棋界五六岁就定段,十岁左右就能让顶尖高手为之头痛的少年高手多了,四岁定段虽然很稀罕,倒也不会引起围观。

    不知是不是见到师娘走了,常香姑站得更近了些,自从那天晚上后,她总是喜欢扬起俏脸,静静地看着这位叔叔兼师父。自从得了那种病,她就很少与外界接触,即使架上竹筏去应接游人,也都要戴上那个大斗笠,把自己封闭的像是一个生化战士,可是周易的出现,却让她看到了希望,打开了心扉,爽朗豁达的船家女性格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师父,你在想什么。是在想我的未来师娘麽?”

    咭咭笑着,这丫头已经学会和周易开玩笑了。

    “在看我的那块石头。想不到我一时兴起,居然弄得这么麻烦......这块石头太大了,就算是横放在甲板上,最高处也超过了十米。先不说从这里到黄河、剑马湖要路过多少狭窄的水域,万吨散货轮随时都可能搁浅;就是那些架设在江湖湖泊上的桥梁,又有几座是超过了十米高的?这可怎么运输过去......”

    这条万吨散货轮已经是改装过的,船边加了许多助力漂浮的轮胎气囊,船身和甲板也是加宽的,长百米宽十多米的甲板上。还残留着黑黑的煤渣子。这块主体奇石虽然够重,却还没突破这条船的最大载重量,可就是太高了,不像运输煤炭的时候,可以在四周用壳板拦阻,拿面积换高度。

    “放心吧师傅,我爷爷和那些师兄师弟都是水运的行家,这艘万吨散装轮本来就是设计在内陆河流使用的,又经过了他们后期改装。吃水深度不会超过三米。这样的深度就算在内陆河流也是可以行驶的,更何况现在是雨季,长江、黄河、淮河、大运河的水位都在历史高点,就连冬季不能通航的一些航道。现在也都畅通了。”

    说到对水运的了解,十个周易也赶不上一个常香姑,她显然对这次航运胸有成竹:“至于过桥的方法麽?我先保密,到时候师傅就明白了。嘻嘻......”

    这丫头,居然还学会卖关子了?周易也笑起来,自从得知练习武术可以治疗‘体香’后。常香姑变得开心多了,这才对嘛,像个年轻姑娘的样子。

    “!”

    常四海抖擞精神,走进驾驶室中,把住了舵盘。他已经是年过六旬的老人,自然不会全程掌舵,也就是摆摆样子,就会交给徒子徒孙了,不过到了危险的水域,还得是他这‘水龙王’做舵手,才能让一船人安心。

    挂在船首旗杆的大喇叭中传出常四海响亮的声音:“老少爷们,燃起鞭炮来,此去剑马湖,有龙王照应、河神护驾,百无禁忌?”

    鞭炮声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全船十几号人的吼叫声:“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货轮缓缓驶离了码头,一路向西逆流而上,常四海却没有着急把船舵交给徒子徒孙,稳稳掌着舵,每隔一会儿,高音喇叭中就传出他的声音:“前方水讯,长江中上游暴雨,水位达到历史最高点,估计我船进入邗沟前,长江水位将受其影响;邗沟目前水情为,吃水深度5米左右,水面宽七十六米;淮河地区已进入洪水警戒状态,水位接近历史高度;鲁省黄河流域的详细水情还未传来,天气预报也将有暴雨......”

    在内陆江湖,大船盼雨,这就能避免很多搁浅事故,可也不希望暴雨成灾。真正的老船工们也都有着自己的水情网络,就像出租车司机一样,随时通告‘路况’,水利局的通报和天气预报远远不及。常四海通告这些内容,也是给大家吃定心丸,可是一连串的暴雨通告出来后,船工们都变得严肃起来,一向爱笑的香姑也不笑了。

    “怎么了香姑?”

    看着平缓驶向江心的货轮,周易有些不解:“有雨不是好事麽?咱们最怕的就是雨水不够,河床狭窄,那就要停下来等待了。”

    “那是师傅不知道暴雨洪峰的可怕.....”

    常香姑抬头看看有些灰暗的天空,眼圈忽然红了。

    ***

    传说中的可怕的洪峰暂时没有到来,而且天气还放晴了,江面上除了有船只划过的水纹,时时有涡流隐现,而且越是向上流走,水面上的漩涡就越多越大,遇到猛烈的,万吨散装轮虽然可以轻易将其破开,船体也会有轻微的震动。

    常四海和明味经常聚聚在一起,对着水面指指点点,明味用绳子拴了个玻璃瓶子抛入江中,然后提上来拿专用的小秤称水重,每隔三十里水路,必然如此。据说这是在测量江水中的泥沙含量,根据其中泥沙含量的变化,有经验的水文学家就能大至判断中上游的水青。不过这也只能大概估计,要精确了解随时变化的水况,那就必须要用专门的‘水鬼’来探测。称水重和‘水鬼’渡江。都是从封建时代传下来的古老方法,不要看古老,却是比现代仪器探测的还要准确。那年头儿的水利官员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两河一江出了岔子,立即就要人头滚滚,不比如今这个‘法治社会’,对待官员是越来越温柔体贴了。

    不信的人可以翻翻历史书,看看自明以来黄河长江决口的次数和带来的灾害情况如何,以及现代华夏遭遇的水患如何,一比就知道。当然这说的是和平年间的灾害情况。古时遇到战乱,常凯申炸了花园口,这种乱世造就的‘人祸’没有可比性。

    常四海年轻时就做过‘水鬼’,从长江源头裹着皮囊漂流而下,一路监测水况,记录成册,自然有政府收购,拼上一回命,就能几年不愁吃喝。只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这种职业就失去了政府支持,也就渐渐消亡。明味却跟他不同,曾经自发自愿做过长江黄河的‘水鬼’。漂流上万里,辗转一年多,和尚是堪查各处水龙水脉,撰写天下风水堪舆志。与常四海他们又有不同,所以说到对天下水文的认识之深,就连常四海都要瞠乎其后。不佩服不行。

    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周易不觉有些紧张,倒不是紧张那块‘花石纲’,而是紧张这一船汉子的生命安全,据说从黄河支流入剑马湖要走不曾见载于华夏水文图的水路,不但要经过‘水鬼滩’,还要经过十船过九船损的‘剑石峡谷’。听常四海说,如果没有明味这个了解水情的和尚在,连他都不会去冒险。就算是有明味在,危险性也高达三成。

    好在所谓的危险至多是船毁石沉,这些水上讨生活的‘浪里白条’们个个都有身好水性,尤其是陈三李四他们这些人,虽然没做过‘水鬼’,却得到过‘水鬼’标准的专业训练,掉到水里也没关系。常四海倒是有些担心周易,这个白面财主、医生、厨师,武术家的水性究竟如何?可别一趟剑石峡谷走下来,香姑的‘恩师’就成了‘先师’,自己要如何向柳小姐交代?

    “师傅,你看我是不是做到了气贯全身,气动拳动的程度啊?”

    改造后的甲板很长很大,就算去掉巨石占用的面积,也还有不少的活动空间。常香姑按照周易的要求,在甲板上竖起四行吊架,拴了三十多个用江沙装满的粗布袋子,身子在其中转来转去,时不时一拳捣出,打得沙袋‘砰砰’作响。

    周易是带着外挂混成当代高手的,自己都不知道算是丹劲还是更高的层次,可教导起徒弟来,还得按照从关峰和龙傲天那里听来的方法,虽有强大的精神力,也最多是在常香珠突破屏障时才能帮到她罢了,这从初学者到明劲层次打熬力气筋骨的过程,却是省略不得。

    好在常香姑的体质远胜常人,几天站桩下来,体内就有了薄弱的内气运转,按照周易教授的运气导气方法,已经能够初步做到气随拳动。这样虽然不能增加多少拳力,却可以让她在训练过程中避免受到内伤,筋骨外伤虽然难以避免,也减轻了好多。

    “不错,你这样练下去,一两个月后都能去奥运会参加散打比赛了。”

    足有两百斤重的沙袋居然被她一拳打动,这才练了几天啊?看到女徒弟如此优秀,周易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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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关于免费得起点币的文字描述,著作权人为林海听涛大大,仅为借用......)(未完待续。)

    货轮沿长江而上,渐渐靠近了扬州。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幻想着腰缠十万贯骑鸟儿下扬州的家伙们对这座城市总是有很多感慨的,时过境迁了,如今的扬州再不是当年那个烟花繁华之地,传说中的琼花也早就败落不见,这个城市干净了,味道也淡了。

    明味大和尚没想过要亮鸟儿。和尚属于上荤下素的人物,几十年谨守色戒,冲天白鹤也要变成小小鸟了。可他还是闹腾的挺凶,说什么一路上顺顺利利,都是他大和尚荐人有功,周易却没有遵守诺言,这些天没当厨子尽做食客了,为了弥补,他现在要吃到扬州狮子头!

    其实也不怪周易,这都是常香姑的求知欲太旺盛了。一路行来,这姑娘在周易的调教下进展神速,每日站桩练拳、打熬气力,够用功、又有天赋,所以在数日前竟然突破了‘明劲’层次,一拳挥出,不等打到沙包,就有‘噼啪’声响。看得满船人瞠目结舌癔想连连,感觉往日的船家女化身成了挥舞成皮鞭的女王,啪啪的。

    这让周易都是颇出意外,没想到自己拣的这个徒弟还真是个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大学时代从来都是狂玩cs星际的周闲人从没接触过岛国养成游戏,没想到这还一步登天直接养成上真人了,这满足感,是‘少女星工场’都无法给予的,忒爽。

    对这样的天才,周易传了一套自己领悟的太极拳后,就没再多传,而是要压一压她、让常香姑性子沉一沉,这对她将来领会暗劲有益无害。在周易眼中,无论太极形意、**八卦。其实只是侧重不同,打法虽各有精妙,其实不过都是小道,真正分高下论胜负的,还是内力的运用之法。所谓内力,就是拳与气的结合、呼吸运转之道,这些有他教授,常香姑一日千里可以预见。

    只是小姑娘进展太快,现在已经开始有些得意骄傲了。前几日和五名船工游戏,让他们合力攻击,结果被她全部打倒,还想在他面前显摆,这就是浮躁。

    九转玄劲的运用之法虽然奇妙。却对练习者要求极高,天赋智慧身体素质智商情商少了一样,都有爆体的危险。常香姑可没有系统强化身体和智慧,要传给她就必须慎之又慎,毕竟这是自己的开门大弟子,教就要教出个样子来。

    常香姑的爱好也很广泛,这段日子偶尔会跟周易学习围棋。尤其最爱向他讨教厨艺。在碧水窝生活的时候,每天的饭菜基本都是她做的,在船工中她的厨艺也是小有名声,可自打周易露了几手绝活。她就黯然失色,心里早就憋着劲儿要找机会学习呢,这一下刚好有了时间和机会。

    周易也没拒绝,女孩子学习厨艺可不是本分麽?厨艺也是可以入‘道’的。也能修养人的心性,正适合这个元阳旺盛、冲劲十足的女徒弟学习。就当是打磨她了。

    于是从这以后,船上的大厨就成了常香姑,船工们虽然有些为吃不到周易的手艺可惜,却还是对她赞誉有加,夸得她更加起劲儿了,可就苦了明味。

    以明味疏懒的性子,就算跟周易关系再好,也不会为了块石头大老远的跑到香江,又跟着周易一路北返,受风浪颠簸之苦,他真就是为了口吃的。没想到刚舒服了几天,厨师就换了人,这跟高~潮刚来一半,对方突然拉裤子走人有啥区别?

    阿弥陀佛啊,可怜大和尚刚提出异议,就遭了香姑那小娘皮的白眼,尤其是那些船工们,一个个捧美腿闻香脚,七嘴八舌地埋汰自己,要不是和尚早就修炼到无男人相无女人相无伪娘相无肉丸相,恐怕都得七窍流血而亡。和尚快疯了!

    如今到了扬州,瘦西湖是去不成了,天下最享受不过的扬州浴室也去不成,修脚刀也无法见识,所以船刚停到江都码头,和尚就大吵大闹起来,说什么周易不做扬州狮子头给他吃,和尚就下船回家,看望庙里的小和尚去。

    这就是**裸的威胁。因为连常四海都说了,长江运河段还好,一旦进入淮水,水情就变得复杂多了,这么大的船,如果没有和尚帮忙,他也没有太大把握,毕竟术业有专攻,再顶级的船工也比不上这个闲来无事走遍了天下河川的山水僧。

    “不就是个狮子头,你至于麽?”

    周易很鄙视地望着大和尚,拍拍手道:“香姑,跟师傅上岸买材料,今天中午就吃扬州蟹粉狮子头,满足一下你的和尚爷爷。”和尚跟常四海同辈,要是从这算,周易还矮了一辈,只是江湖辈分随便论,也不用计较这个。

    “好啊,蟹粉狮子头,一定好吃,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崇明毛蟹卖。”香姑一看就是个热爱家乡的好孩子,都到这里了,还没忘记家乡的老毛蟹。

    “有肯定是有,不过做蟹粉狮子头,还是用大螃蟹好,肉粗有肉粗的道理,崇明老毛蟹虽然壳薄肉嫩,却未必适合做这道菜呢......”

    周易卖了个关子,带起常香姑就上了岸。江都还不算扬州最繁华的地段,和尚和船工们都来过多次了,没啥新鲜可言,倒是没人跟去。

    周易来去很快,货轮还没加完油,他就和香姑挎着满满的菜篮回来了,十几斤猪肉,还有螃蟹青菜什么的,足足有近三十斤重,提在常香姑手中却是轻若无物一般,路人看得纷纷侧目,吃惊她的力气大,也吃惊周易这个大男人太没风度,居然让个女孩子挎这么重的篮子。

    周易真是冤枉极了,常香姑抢着要提篮子,这能怪谁?

    回到船上,货轮的油也加满了,停到了泊位上,周易就走进厨房开做,不一会儿。水面上就弥漫了肉香,附近船上的人都忍不住往这边探望,码头上的老扬州跟是耸着鼻子,连连称奇,这麽地道的蟹粉狮子头可是好多年不见了,外来的船只上怎么会有,真是奇哉怪也。

    在一众吃货的欺骗中,周易和常香姑笑嘻嘻地将狮子头端了上来,海碗中白汤绿叶。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狮子头犹如美玉雕成,通体都是由石榴仔大小的五花肉丁团成,每个狮子头上,还有个鸽卵大小的蟹黄团子,肉香蟹鲜阵阵冲击人的味觉和舌蕾。不等开吃,这群吃货的口水就流了足有三尺长。

    明味的速度最快,选中了一个狮子头,拿起筷子就夹了过去,不想狮子头竟然弹到一旁,没能夹住。

    “周狮子,你干嘛消遣贫僧。这可不是扬州狮子头啊?”

    明味动了嗔念,他行脚天下的时候什么没有吃过,扬州狮子头该是什么样子,难道他会不知道麽?

    扬州狮子头和北方用整块五花肉做的摔丸子不同。为了充分调和各种食材的味道,要先将上好的五花肉切成石榴子大小的肉块,再加一碎木耳、荸荠块、蟹粉等多种材料,团成丸子后就溜进用姜葱等材料煮好的汤汁中。慢火微炖即好,水准高下之分。一在刀工、二在对火候汤料的掌握,要做到熟而不老、肥而不腻,对丸子本身倒是没有多少要求。不像北方的摔丸子,厨师不仅要有把子力气,还要有一定的技巧,否则摔成一堆烂肉却成不了丸子,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扬州蟹粉狮子头讲究的就是个汤鲜味美,松松糯糯,老人孩子都爱吃,缺点是没什么咬劲儿,容易一筷子下去就散成了片汤。

    可周易做的扬州狮子头却极有弹性,明味还按照老经验来处理,筷子上用的力道不对,竟然弹了出去。

    这就不是地道的扬州狮子头了,难道明味要挑理儿。

    “呵呵,你先别急着褒贬,仔细尝尝再说吧。”

    周易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常香姑则在一旁偷笑。师傅这一手真是绝了,刚才在厨房的时候,不但教会了她各种材料如何配比,火候如何掌握,汤汁如果勾兑,还传了她寓武术于厨艺的手段。

    这一碗扬州狮子头可不简单,不但味道纯正,而且在团丸子时,还用上了‘太极抱丹’的手法,其中对内气的运用,更是妙到毫巅。说白了,这些丸子既有扬州狮子头的纯正味道,又有北方摔丸子的弹性和咬劲儿,汇集南北之大成,可称‘天下第一团’!

    这样的好东西,常香姑想想就会满口流津,这个土了吧唧的和尚爷爷根本就不懂欣赏嘛!

    “神神秘秘的,可惜再神秘这也不是纯正的扬州狮子......”

    明味这次出手,力度不轻不重,刚好把狮子头夹起,只咬了一口便眯起双眼,满脸享受地品尝起来。

    他敢对佛祖发誓,就是佛祖他老人家来了,见到这狮子头也得破了荤戒!轻弹口齿的美妙感觉过后,一粒粒鲜香的肉块便在舌头上滚开,那纯正的味道......现在谁敢说这不是正宗的扬州狮子头,和尚第一个就要冲上去拼命!

    这不是普通的厨师能做到的啊,这是补天之手、拾遗补缺之手、神来之手!扬州狮子头最大的缺陷,被完美的弥补了。

    这是最正宗的扬州狮子头,就像十年前吃过的味道;这又是完全不是扬州狮子头,因为这是天下第一狮子头,什么沧州铁狮子头,扬州蟹粉狮子头,都完全被比了下去,不,是完全没得比。

    “阿弥陀佛,吃得太快,没吃出味道,我再来一个......无量佛,你们这帮不懂吃的家伙啊,怎么都吃光了!”

    专业吃货就是这点不好,说到比吃东西快,哪里是这帮水上汉子的对手?

    明味要发疯了。

    “放心吧,还有的。不然就这一碗狮子头,怕是还不够大家塞牙缝的呢。”

    周易话音未落,常香姑又从厨房内端出了两大海碗蟹粉狮子头,连同之前端来的一些炒菜和凉菜,琳琅满目地摆在甲板上。全船人席地而坐,连吃带喝,反正水上也没有查酒驾的交警,真的喝醉了,大不了在船上睡一觉再走。

    周易私人酿制的五神酿是早就没了,六十七度的老白干倒是管够。这玩意儿入口后,就仿佛一道火流顺喉而下,虽然谈不上如何淳香,却也是痛快无比。船工们猜拳行令,吃喝的热火朝天,叫得最响的居然是常香姑;多日来习武炼气的功夫就在此刻体现了出来,随口一叫就是高八度的花腔女高音,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好香的狮子头,好俊的功夫啊,呵呵呵......”

    常香姑啸声未落,只见船尾处荡来一叶小舟。舟上挺身站立着一名身高足有一米八多,焦黄面孔冲天眉的男人;这个男人的眼睛不算太大,却非常的明亮,相隔五六米看了常香姑一眼,就让她心里一激灵,有种说不出的震动。

    “哎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样味道纯正的蟹粉狮子头,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男子指挥着小舟靠向周易他们所在的货轮后,付钱给了船家,然后猛地纵身一跃,竟然平平拔上了货船甲板。

    “喝,好大的奇石啊。恐怕要值几亿元吧?手笔真大。”

    男子上了货轮后,先是围着奇石转了两圈,口中喃喃夸奖了一番,才向周易他们走过来。

    船上众人看得又是震惊又是郁闷,那条小船和货轮的高差恐怕有两米多,这人居然一跃就蹦上来了?船工们个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是遇上了‘高人’,可这位‘高人’的脸皮也太厚了,又没人邀请他,他倒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看这意思还要坐下来喝两盅?

    “不好意思啊诸位,我是个练武的。这次是出外求师访友,同时饱览祖国大好山河。我这个人爱交朋友,见到各位在船上露天喝酒吃肉,无拘无束痛快无比,就动了酒意......”

    黄面男人边说边看狮子头,鼻子耸动了几下,啧啧赞道:“真香啊......能让我也尝尝麽?当然了,我也不是白吃。带的有好酒。”

    说着仿佛变戏法一样,从衣服下取出一个黑色酒坛。看样子里面最少都有十斤酒。众人看得一愕,夏天大家都穿得单薄,他的衣服也不多,这坛子酒是藏在哪里的?

    周易面色一动,抬眼看了看这个黄面男人,微笑道:“上了船就不分彼此,这是船家的规矩。您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吧。”

    普通人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他却看得出这个男人最少都有化劲修为。一口内气到处。骨肉随意凹凸,这坛酒应该就是被他‘吸’在肚子上的;需要拿出来的时候,只需内气一振,酒坛子就会从骨肉中弹出,比那些魔术大师藏东西的手法不知道要高明了多少倍。

    常香姑境界虽然不够,却也听‘叔叔师傅’说过化劲高手的种种神奇,不由拍手叫道:“这位大叔。你的功夫真好。”

    “呵呵,小姑娘的功夫也不错啊。”

    黄面男子笑着打开酒坛,顿时一阵酒香弥漫出来:“大家别客气,也来尝尝我这三十年陈的竹叶青。对了。我叫王栋,王是王八的王,栋是栋梁的栋,大家叫我王哥王弟都行,随意就好。”一句话就让大家哈哈笑了起来,气氛顿时热烈了不少。

    真江湖啊?

    明味看看周易,两人都有种预感,这个黄面男子多半是有为而来,可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吃口狮子头。可人家表现的落落大方,船上又一向有好客的规矩,却是不好拒绝他。

    “来,小姑娘,我们都是武林儿女,必须要喝三大杯!”

    黄面男子倒是没找周易说话,跟船工们喝了几杯后,就拿起酒坛为常香姑倒酒。按说他一个中年男人找小姑娘喝酒是没道理的,可既然同为武林儿女,而且这竹叶青又是米酒,那就不同了。

    “好啊,喝就喝。不过我师傅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呢,你怎么不找他喝呢?”

    常香姑童心未泯,见到这个黄面男子如此能喝,就想起周易那天晚上一人灌倒十几条好汉的威风事迹来,存心要让黄面男人踢铁板、让叔叔师傅大大露脸。

    “哦,这位兄弟原来是你的师傅,失敬失敬啊,这位兄弟......”

    “我姓周。”

    周易微微一笑,心说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就你那眼神儿,比龙傲天还要犀利,难道真是找这些船工喝酒来了?这船上的‘外人’,就我跟大和尚,你也不像是善男信女,自然也不是来找和尚的了......

    “原来是周兄弟。看不出周兄弟白白净净的,居然已经是开门立户的宗师了,失敬失敬。”

    王栋哈哈笑道:“来,我先敬周兄弟三碗!”

    说着分别在自己和周易面前倒满了三碗酒,也不等周易说话,自己端起碗一饮而尽,三杯酒下肚,就仿佛是喝了三杯凉水一样,完全没有压力。

    “好!”周易点点头,跟着连干三碗,毫无异色。

    “周兄弟海量啊,真是痛快!”

    王栋抬眼看看周易,面上微有惊容:“再来三碗老白干如何?”说完取过三瓶67度的老白干烧刀子,又倒了满满六碗,每碗足有半斤!

    尼玛,这是喝酒还是拼命?连大和尚明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叫阿弥陀佛,陈三想劝,不想还没等他开口,周易已经端起大碗干了下去,转瞬间三碗老白干又是涓滴不剩。

    “请吧王先生,我可是喝光了。”周易拿起空碗对着王栋照了照。

    “哈哈,果然痛快,周兄弟,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王栋微微一呆,眼中现出极度欣赏的神色:“怪不得小师妹会折在他手中,果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所谓酒品如人品,周易的‘人品’让这位不远千里跑来找‘麻烦’的当代绝顶高手也要为之折服,此刻却是没了找麻烦的想法,只想和周易痛痛快快地饮上百八十碗酒、醉上一场。

    “咚咚咚”

    “咚咚咚咚......”

    两人你来我往,完全把一船人当成了观众,转眼之间,每人都灌了二十斤烧刀子下去,好在货轮上储存了足够的好酒,倒是不怕被他们喝光。

    第四十碗烧刀子下肚,王栋脸上终于见红,眼神也开始变得混浊起来,大着舌头道:“好......好兄弟,哥哥我认了你这个朋......友,古家的麻烦,今后都是我帮你担着,你明白不?”酒后现真心,这家伙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明白。王大哥不远千里的来找我,我早就想明白了。”周易呵呵一笑,眼神清朗无比。区区二十斤烧刀子在他来说只是毛毛雨,比喝水都轻松。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除了明味颔首微笑,深深看了周易几眼,就连常四海都只当这两人在说醉话,二十斤烧刀子灌下肚去,没酒精中毒就不错了,还能不醉?

    “我不走了......”

    “什么?”周易听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顿时一愣。

    “哥哥我放了大假,左右没有事情,就跟你们的船走走,看看风景什么的,也跟老弟你多亲近亲近......”

    “呵呵,你是要蹭船吧,那也行。”

    武术界的人说要‘亲近亲近’,那可不是简单的拥抱握手,周易当然明白。王栋明知古芸都在自己手下吃了瘪,却还要跟自己亲近,那肯定是超越丹劲的高手了?超越丹劲?想起关峰和龙傲天他们的讲述,周易心里也痒痒起来,自从创出‘自然拳’,还没跟这种传说中的高手动过手,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当拳架子,那是最好也不过了。而且这人慷慨昂藏,倒是条磊落的汉子,不是阴险小人、更不是古芸那种难缠的大小姐,揍了也就揍了,不用担心有后续的麻烦。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王栋挣扎着说完这句,两眼一闭直接躺在了甲板上,不多时鼾声大起,震得人耳膜生痛。

    王师兄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周易也没去叫他,知道以他的本事,如果想用内气逼出酒气,那是再容易也不过,他这是真正与自己喝得痛快了,存心想要大醉一场。

    同时他也是在调整精神,像这样大醉后普通人可能会伤身,可对于修为绝顶的武术高手来说,却是让身体来一次彻底的放纵,然后在深度睡眠中慢慢恢复,等到醒来的时候,精气神就会达到巅峰。

    这就好比性爱高~潮,天天来固然会伤及元气,可如果在恰当的时候放纵放松一回,反倒会让人精神更好,容易进入巅峰状态。

    王栋绝对是经验丰富的高手,这战前的调整手段,比之李寻欢与嵩阳铁剑都有过之无不及。可想而知,等他调整完毕后,将是自己所遇的最大敌人。

    周易也很期待这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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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洪泽湖一旦安静下来,是无比美丽的。

    货船静静行驶在蓝天碧水之间,耳边只有马达的轰鸣和击破水浪的哗哗声。远处是盛开的荷花,莲叶接天,宛如绿sè的海洋;在这片海洋的两侧,则是成片成片丛生的芦苇和湿地,船只从湖道中心轰鸣驶过时,经常会惊起一片片不知名的水鸟,其中偶尔还夹杂着几只神骏无比的丹顶鹤。

    这是淮河下游最大的一片自然湿地保护区,也是苏省最大的天然氧吧,每年可产生供600万人呼吸用的氧气。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货轮吃水太深,所以无法太过靠近这片湿地,可全能闲人系统还是有了反应,这里所能提供的升级潜能点居然达到了恐怖的每ri五十点,几乎要和望气别院差不多了。以这里所能提供的升级潜能点数,如果周易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基础功法很可能会突破五级。算来上次升级距今已经快七个月了,其中还有将近一半的时间是住在望气别院,升级潜能点已非常接近升级临界点。

    只可惜主职业悠然英雄还未能突破,目前除了厨艺已经上升到厨道境界,画艺棋艺都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必须要等待时机才能突破;至于种植畜牧医术什么的,还不知要多久。

    悠然英雄究竟是什么,白玉京究竟是幻是真周易是越来越好奇了。

    抛锚金主说了,今天在洪泽湖休息一天,驾上小船去捞鱼摘莲蓬菱角,还有这洪泽湖的白莲藕,晚上开鱼荷会。

    常四海的声音从高音喇叭中传出,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给周易冠了个金主的美名。

    这艘货轮和那些几千上万吨的大船一样,也在船尾处拖带了几条小船,这是为了在必要时刻,方便船上的人登岸,否则以这艘货船的排水量,没有码头是很难靠案的,这会儿却成了深入荷间湿地最好的交通工具。

    兴致高的船工纷纷跳落小船,一会儿就钻进荷花深处去了,至于是去摘莲蓬还是撒尿搞基。那就只有天才知道。洪泽湖三百里荷海就跟华北平原的青纱帐差不多,一旦扎进去除非是自己肯出来,否则没人找得到。

    周易拉了把常香姑,师徒两个也跳上了一艘乌篷船,刚落脚船头。就觉船身微微一震,身边已经多了个人,正是王栋。

    阿弥陀佛,等等贫僧啊......

    看到常香姑已经划动了船浆,站在货轮上的明味顿时急得大叫,转过身趴在货轮边儿上,屁股对着三人。两条腿划来划去的找着乌篷船。

    常香姑有心逗他,将船桨猛地一拨,乌篷船顿时闪到一旁,和尚要是还往下落。指定要变成湿秃驴。反正都知道他是有名的山水僧,水xg一流,也不怕真的淹到了他。

    哎,哎。你这小丫头......以为这样就能害到和尚爷爷麽真是痴心妄想

    和尚嘿嘿一笑,忽然双手在船身上一拍。竟然背对三人平平飞向乌篷船,稳稳站在了船上。

    周易和王栋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和尚竟然隐藏如此之深,居然也有一身的好轻功

    仔细看看大和尚,发觉他无论呼吸举动,眼中神光,都是个普通人的模样,最多也就是两眼偶尔闪烁贼光。这不像是有功夫的样子啊难道是多年行走于山水之间,练出了一副好腰板和好腿脚

    想想也是,哪怕是普通人中也有天生的飞毛腿,更何况明味号称山水僧周易也就打消了疑虑,只是问道:和尚你来做什么在船上的这七八天,和尚一向是好吃懒做,今天怎么突然转了xg子

    做什么和尚喜欢热闹,还能错过两大高手的比武麽你们两个也别看我,王栋,你的来历和尚我多少能猜到几分,周易,你隐藏再深,也躲不过佛爷的这双慧眼......

    大和尚得意洋洋地道:不就是怕惊世骇俗麽放心放心,贫僧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多林寺罗汉堂和般若堂的光头大比武,咱也看过几回,不会说出去的。

    呵呵,果然没瞒过你。明味大师,我也听过你的名头......行,你要去就去吧,不过我们要去的是湿地深处,到时候你和小姑娘可别乱跑乱动,否则要是限进了湿地中星罗密布的沼泽,你那点轻身功夫可救不了命。

    周易虽然武力值不低,经验却远远不如王栋这个半步混元的绝顶高手,他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和尚轻身功夫虽然不错,却还算不上高手,估计最多也就是个明劲层次。这样的身手用来傍身是够了,在他面前却跟个孩子没多大区别,实在不算什么。

    哈哈,你既然知道我,那贫僧就提醒你一句。

    明味瞥了一眼王栋,又似模似样地观察了一番周围景sè,摇头道:你这人命属火德,此处的风水对你不利,所以你今天是输多赢少,基本没戏。

    呵呵,随便你怎么说都好,我王栋却是从不信命的。王栋毫不在意的一笑,转头望着周易,满眼都是昂扬的斗志。

    这和尚,不是给我挑事儿麽周易暗暗皱眉,和尚一句话就挑起了王栋的好胜心,看这样子是要找自己拼命,这一架自己还真要多加小心了。

    如果上天再给王栋一万次选择的机会,问他要不要与周易比武,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上一万次no。

    这个笑嘻嘻的年轻人太可怕了。这是双方战后,周易留给王栋最深刻的印象。

    王栋是个古龙迷,在艺成前是,在艺成后就更是。当然这个艺是说武艺,不是卖艺不卖身的那个艺更不是艺ji回忆录的那个艺。

    这是因为古龙的书让他很有代入感,他代入的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更不是骄傲无比富贵倾城的叶孤城。而是那个把冰冷刻入骨子里的西门吹血。

    没错,是西门吹血,不是西门吹雪,伪古龙迷们一直都弄错了。西门大官人曾经说过,他吹的是血,不是雪。

    因为雪是永远吹不尽的,天地有雪,有天地存在四季轮回,雪就永远都有。永远吹不干净。可人的血是有数的,流光了也就没了,所以西门大官人选择吹血。

    王栋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一剑绝尘吹尽人间血的绝世高手,可他却发现周易是雪不是血。

    人间有雪。

    在常香姑和大和尚的旁观下,他和周易面对面站立在湿地深处。这里原本是三只丹顶鹤的家。自从他和周易到来,两大一小三只白鹤就搬家了,动物是最有灵xg的,仿佛感觉到了从王栋身上发出的杀气和危险。

    两人相隔三米,彼此互望,王栋的jg气神就仿佛一张大网,将周易网罗在内。jg气所萃之处,就仿佛一柄无形有质的利刃,似乎只要一个眼神过去,就能将对手斩杀当场

    这就是半步混元高手的可怕。jg神力与内气完美交融,可以外放锁敌,让对手还未曾交手,战斗力先要下降三成。这还只是半步混元。如果是真正的先天混元高手,一个眼神过去。丹劲以下立即重创,根本就不用动手,已经是张三丰达摩祖师这一级别的武祖武圣,不是人力可以抗衡。

    可是王栋一网过去,却发现根本就锁不住周易。这个满面微笑的年轻人就那样施施然的站着,却好像完全融入了天地之间,就只是这湿地上的一根水草一粒尘埃只是天空中的一缕浮云一道清风。

    他居然是吹不尽的雪,让自命吹血的王大高手无处下手,那种空荡荡的感觉难受极了。王栋甚至产生出了一丝畏

    惧,有种自己不是与人在斗,而是在与天地斗自然斗的感觉。

    自然,这个青年真的如此可怕麽想到骄傲的小师妹,王栋苦笑了一下,人家显然还是手下留情了......

    周易表面上轻松无比,心中却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当王栋的jg神罗网笼罩过来的时候,他感觉比钢刀引颈更为可怕,那种感觉就仿佛是面对蜘蛛网的飞虫,一旦被其网住,将从对抗变成挣扎。

    好厉害,好厉害。我以为他不过是个丹劲巅峰就了不得,没想到居然是龙傲天他们口中的先天混元高手。先天混元,拥有最大限度释放人类潜力的能力,到了这种境界,一个眼身就能击败对手,根本就是武神,如果我不是在崇明岛无意中创出自然拳,领略了一些自然之道,今天还不知道是谁赢谁输。

    自然之道在胸中流转,周易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看似风情云淡的他,其实在瞬息间已经调整呼吸三百二十七次,身法变化一百三十六次,九转玄劲在体内运转了整整九个大周天,不但让王栋的jg神罗网落空,同时还在积蓄力量,血液内气都在体内以超过平时一倍的速度流动,强壮的心脏在加速跳动,每一次撞击胸口,都产生出庞大无比的力量,随时可以生裂虎豹,破山催石

    吒

    仿佛感受到了周易的变化,王栋面sè一凛,抢先发动了攻击。经验如他,自然明白如果再等下去,自己只会输得更惨。

    一动之下,悄无声息,一秒钟后,才响起惊人的音爆,一个白sè锥形气罩以王栋的拳头为中心,十分不合常理的出现在空中。

    音爆云王栋竟然凭借速度,悍然突破音障,一拳轰出,天地变sè。

    气流疯狂肆虐,附近的芦苇先是顿了一下,随便便炸成粉碎,飞得满天都是;明味脸sè一变,拖起常香姑的胳膊就往后退,嘴里大叫:有点意思,香姑,掩耳朵

    近距离被音爆震荡,就是拳王泰森这样强悍的身体也得吐血。好在两人是在二十米外观战,慌乱之间又退出几米,以明劲高手的素质,还是能够面前扛住。

    滋啦

    好像肥猪肉被扔进了热锅中。又如同传说中的那位倾国美人撕裂了上好的布帛,在音爆云还未消失的时候,王栋的拳向前一挺,竟然冲破音爆云,直击周易面门。

    丹劲以上,已经不似人类,半步混元,就完全不是人类了,这一拳如果是打向普通人。都不用真正打上,距离半尺就能靠拳风暴头。

    在阿富汗在中东在非洲,王栋已经这样做过不只一次了。

    此刻他的拳距离周易面门只有三寸......

    王栋的拳头居然慢了下来,不是他忽然怜惜对手,故意放慢了拳速。而是他不得不慢。周易体外三寸处,有一层韧xg极强的气墙,硬是束缚住了他的拳头。

    护体灵罡,平时周易是放出三尺,用来监控对手,如今面对强敌,他第一次用护体灵罡来防身。总算为这种被道家称为真罡的至高内气正了名。

    波

    王栋拳头一振,硬生生震破了护体灵罡,微微一抬,径取周易额头。此刻他全身的jg气神都集中在这一拳之上。一拳出手,就要轰破所有,让对手避无可避,直接决战

    这是百战无敌换来的强大自信。以前没输过,今天也不会。哪怕周易的自然之道让他震惊,护体灵罡让他心生寒意,却还是能够迅速调整心情,相信自己

    这是绝顶高手才能够拥有的心态,遇弱为强遇强更强

    周易出拳硬接。

    也是没有任何花巧的一拳,直直打出,仿佛无比随意,没有带起呼啸风声更没有恐怖的音爆,仿佛是真的在比武较量,点到为止,生怕伤了王栋一样。

    可是双拳一接,王栋顿时变了颜sè。

    好空的一拳

    这是贼去楼空,偷走了自己所有jg力jg神的一拳,眼前仿佛再不是那个笑嘻嘻的青年,而是烟波浩渺的洪泽湖浊浪滚滚的长江黄河虚空宇宙

    势能破山摧月威猛无俦的一拳,硬生生打空了王栋顿时心中一寒,先天混元不......不可能就算以师傅的绝世身手,也不敢说勘破了先天混元之秘,这个年轻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不合理这不公平凭什么

    自然之空。

    天生万物,都是空,非是旗杆在动,而是心在飞扬,心不动,旗杆哪里会动心不受攻,你如何攻我

    周易拳头一振,幻化出长江大河浩瀚宇宙,王栋的个人能力再强,也不过是江河中的一滴水宇宙中的一粒尘埃而已,如何动摇得他自然拳之空字诀,我心为自然自然即宇宙,宇宙是为第一大空间,你来填吧jg卫填海尚无可能,何况是浩瀚宇宙苍茫自然

    宇宙也是自然形成,自然之道,甚至还要高于宇宙理论,什么膨胀理论牛顿定律力学原理,都是梦幻都是梦幻。

    周易微笑,拳头张开,轻轻弹出一指。小指。

    啊

    这一弹指,仿佛极西神光,有三十万每公里的速度,轻轻弹在王栋的拳头上,这位半步混元的绝顶高手顿时张口结舌,眼前现出无数幻像,似乎看到大地飞退江河缩小如豆如米粒如分子如原子自己的意识在这一弹之下,硬生生脱离了地球,向某个遥不可及的空间飞去。

    想要挣扎,却是如此无力,西门吹血不但吹不到血,反倒成了雪成了万千雪花中的一员,只能被狂风漫卷,四处飘荡......

    在常香姑和明味和尚看来,就见周易先是接住王栋的一拳,然后轻轻弹了他一小指,王栋就像个烂布娃娃般飞荡起来,足足飞出二十多米远,扑通一声,以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势坐在了地上。

    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就这样呆呆地坐着,目光散乱,忽然发出哭天抢地一声悲号:不......不可能的,你刚才一定是用了魔术......不,是催眠术再来,再来

    你输了。

    收回小指,周易瞥了王栋一眼,暗出一口长气。这个人果然比古芸难缠多而来,刚才那一记反击看似轻松,却是在瞬间演化自然之道,全身jg气神力完全发挥到了极点,智慧运转也到了极限,这其中对jg神力的运用也占了很大比例,王栋说自己用了催眠术,虽不中亦不远了。

    王栋固然是用上了全力,他又何尝不是就这一次交手,至少耗去了五成jg力,如果再来一次,周易也得平沙落雁,坐在地上大喘粗气。

    难道你还不服这一架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周易开始想偷懒了。

    其实我服气了,你比我师傅还厉害

    那就好。周易顿时松了口气:那就结束这次比试吧,还得摘莲蓬挖白藕呢,民以食为天。

    正因为我服气了,所以更要向你挑战

    王栋一翻身跳起来,双手握拳,昂起脑袋望着周易,斗志依然昂扬,就是这付姿态实在不像位半步混元的绝顶高手,倒像个准备打烂架到底的小学生。

    尼玛,这货比古芸那妞儿还难缠

    周易顿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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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香姑和明味和尚看呆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揍人,原来还可以这样被揍那条一米八多的磊落身影,以种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被打飞出去,与大地进行着无数次的亲密接触,屁股向后平沙落雁狗抢屎嘴啃泥惊起无数飞乌,尽情摧残着这方宝贵的湿地,他可真抗揍啊。

    自然之道可以空也可以平静更可以暴怒雷击飑风火山地震,就是自然之怒。周易就是要彻底打掉王栋的骄傲和斗志,让他扛着棺材去见黄河,完全死心绝念,也要让他知道,等级压制就是等级压制,非主角就甭想着越级挑战

    不乖那就打乖了你。

    在暴揍王栋这个半步混元高手的同时,自然拳法如水银般自心中流过,越来越是清晰。从初悟到熟练再到渐渐圆熟,周易真想仰天长啸,感谢zhèng感谢党啊,感谢你们培养了这样一位好同志好沙包。

    扑通,哗啦尼玛啊。

    一个倒栽葱狠狠扎进地面,半步混元高手的横练功夫果然了得,王栋的脑袋就好比高速旋转的钻头,只一下就在湿地上钻出个洞来,而且这居然还是个水眼。

    冲天而起的清澈泉水瞬间冲洗掉了他嘴上鼻子上的血污,焦黄黄的一张脸也顿时变得惨白如纸。王栋双手撑住地面,想要奋力起身,却觉手腕一软,竟然连这点力气都没了堂堂半步混元境界的绝顶高手,无数国际杀手佣兵眼中的杀神,居然被揍得如此狼狈。

    王栋想哭,却发现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趴在地上,喉咙中传出不甘的呜呜声。百战不败的骄傲和自信绝顶高手的优越感曾经俯视苍生笑看蝼蚁的他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只稍大一些的蝼蚁罢了。

    不甘痛苦灰心丧气后悔莫及。这个骄傲而坚强的汉子就这样趴在地上手里抓着两把凉丝丝湿漉漉的泥土,哭的稀里哗啦: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揍我啊姓周的你你太过份了

    人家只是想帮小师妹找回一点点面子嘛,可你连这一点面子都不给,还那样狠揍人家怎么就没见你这样对待小师妹就因为她是个美女麽男人就没人权啊

    王栋越想越委屈。这一战没有以他压倒xg的优势结束也就罢了,哪怕是以打成平手英雄惜英雄的狗血剧情结尾也能接受啊竟然,居然,呜呜呜不带这么打击人的,苍天啊大地酝啊

    明明距离先天混元境界就只有半步之差了,却在他武学生涯的黄金时期遭遇如此重大打击,自信心都要崩溃了,意念再难通是王栋知道从此时起,周易就成了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如果无法将其推翻,他将毕生难有寸进甚至不进反退。

    可是推得翻磨这样的变态,怎样才能赢他可怜我越想越委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王上校伤心yu绝,珠泪双垂。

    现在服气了麽

    周易是能把一碗水端平的人,当初如何对古芸的,此刻也是如何对待王栋。走到王栋身旁,一样为他推宫过血恢复元气经过一番掌压按摩,王栋长舒口岂,总算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罢了。

    王栋长叹一声:周先生我去挖藕

    王上校是心服口服,老老实实跑去摘了好大一包莲蓬,末了还脱了衣服,只剩一条估计是军队列装的迷彩四角裤,扎进水中去挖白莲藕。

    半步混元高手挖起藕来绝对是高效率的。没用多久,周易一行便满载而归,莲蓬白藕堆了足有小半条乌篷船比陈三李四那些熟练船工弄到的还要多。王栋这会儿开朗多了,剥开莲子去了苦芯,不时送给周易和常香珠品紫,就是没给过大和尚。明味看看王栋,又看看周易,自己取了个莲蓬掰开来吃,吃了两个莲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周易等人也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疯,只觉得莫名其妙。

    回到货轮不久,几条小船也分别从莲海中归来,有的带了莲蓬和白藕,有的则打了不少鲜鱼;远远望去,只见银鳞闪闪,在船舱中跳跃不停,看到这些美味的食材,周易又不觉手痒起来,他现在越来越像个合格的厨子了。

    到了晚上,船工们总算可以大快朵颐了,什么百莲恫鱼片荷叶粉蒸鱼肉鱼汁猥菱角x清莲鱼目厂道道船工们听都没听说过的菜sè端上了甲板,摆开来足足有三十六道,无不与莲鱼相关。吃到嘴里,只觉鱼肉细嫩,莲荷清香,既过瘾,又不俗,人人快活不已。

    今天已是y历月中,一轮明月高挂湖上,月光洒落的满湖都是。湖上也没有路灯霓虹灯什么的,货轮隐于月光之内,完全消失不见,众人沐浴在银sè月光之中,耳边只听到水浪涌动的声音,仿佛仙人临波,又如同置身银河,顿时酒兴更浓。

    王栋忽然拉开嗓子歌唱起来,好像是首古韵诗词,却是没人听得懂他在唱什么,只是感觉铿锵有力鼓舞人心。船工们纷纷鼓掌叫好,也不管是不是五音不全,都跟着他的旋律高歌起来,众人的歌声沿着水面传出去足有几里远。

    周易也来了兴致,从一名船工手中拿过他随身携带的二胡,试了试音,拉起了一首平湖秋月。此刻虽然还未到秋天,夜晚的洪泽湖却是极为清凉,这首曲子也算是应时应景。以他九级琴艺的水准演奏出来,顿时把众人带入到一个似真似幻的环境中,人人眼中都只剩下了一方洁净无染的碧水,心思更是随着水气飞入高空。月中的广寒宫桂花树嫦娥玉兔,仿佛展现眼前;正是乐为心之声,这些在人间为了生活而忙碌挣扎的汉子仿佛都找到了那个迷失已久的本我,一个个昂头望月,久久无忘

    好曲子,好音律阿弥陀佛。

    本该四大皆空的明味也激动地宣了声佛号,转头望向王栋,只见这个昂藏勇悍的男子此刻正是满面温柔,看向周易的目光,越来越是含情脉脉。

    周先生,除了师傅,我王栋平生没有佩服过谁,今天对你是口服心服了,我敬你

    不觉改变了称呼,从周兄弟变成了周先生。

    说得好啊,大家一起来敬小周先生。菜好吃,曲子也好听,小周先生不是凡人啊

    一曲既罢,换来的是十几人纷纷争相敬酒。这些船家汉子虽然粗俗,却也听得出什么是真正的好音乐;相比周易,那些曲高和寡的所谓艺术家,不过就是个屁罢了。

    这顿酒喝的更是凶猛,直喝到天将破晓,喝到甲板上东倒西歪躺了一地汉子,就连常四海和明味和尚都未能幸免,最后只剩下周易王栋和常香姑三个还能直立行走的。

    周先生,周老师,请受我一拜

    王栋红着脸看看常香姑,小姑娘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目光,他一咬牙,走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周易面前。

    哎,王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周易看得一呆,王栋跑来为古芸拔疮本身修为又高,身份绝不可能简单,恐怕不是高买中的首脑,也是军方jg方的大人物,怎么被自己狠揍了一顿后,竟然磕头叫起了师傅

    老师别叫我王先生了,从今天开始,您就是王栋的恩师,您以后就叫我小栋子好了。

    小栋子不是小桂子磨

    周易暗叫一声我靠这麻烦怎么越来越大了定定地望了王栋几眼,连连摇头道:这可不行。你之前不是说过麽你也是有师承传授的,没经过你师傅同意,这应该算是欺师灭祖吧

    不瞒先生说,王栋早年随义父学艺,化劲小成后,又遇到昆仑先生传授武术。先生传了我三年功夫就飘然而去,临走的时候说我功夫还没大成,今后要遍访天下高手,如果遇到真正的绝顶高手,随时可以另拜名师,不用拘束门户之是

    王栋一脸诚恳地道:不瞒先生说,我这次本来是为小师妹找场子,想要痛打先生一顿为师妹出气;却不想先生武术高绝已参造化,正是学生遍寻不到的名师,所以我决定,今后就拜您为师了。您要是不答应,我就跳进这洪泽湖

    你爱跳就跳,以你的功夫别说是洪泽湖了,就是长江黄河太平洋也淹不死你,还敢威胁我

    不敢威胁先生。只是我生苦学武术,有如今成就极为不易,今天惨败在先生手下,如不能拜在先生门下在再求突破,难免会从此意气消沉,念头无法通达。先生如果忍心看着我功力减退,终身再难突破,那就请拒绝我吧。。

    是啊师父,他多可怜啊您就收下他吧,我也好有个小师弟,嘻咚

    常香姑感觉王栋人不错,之前还帮她剥莲蓬吃呢,而且自己这个顶门夫弟子连个师年师妹都没有,似乎有点美中不足。

    呵呵,你倒是有理了,敢情我打了你还得负责啊

    周易皱皱眉,正想着该如何拒绝,忽听一阵厉啸声从远处传来,开始距离极远,十几秒钟后,声音越来越大,竟是轰鸣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