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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声音?”

    这声音起初就如鬼神哭号般尖锐刺耳,就算以周易和王栋的修为,也无法用内气封闭听力加以阻隔。由远及近后,忽然涨裂开,变得滚滚厚重,就像是几千上万面战鼓同时敲响、又好像是无数天雷压顶而至。

    眼见着远方天空忽然显出一片黑云,疾如奔马一般向这边飞驰而来,那黑云起初出现时只有亩许大小,眨眼之间,就覆盖了半边天空,云中雷光闪动,时不时的还有一道闪电劈下,打在湖面上,顿时翻出一片片的死鱼。

    “扑啦啦......”

    无数水鸟水禽惊起,慌不择路地向空中逃去。几万只水鸟黑压压聚集成一团,‘叽叽喳喳’的尖声叫着,顿时给人一种世界末日就要来临的感觉,心里说不出的恐惧。

    常香姑呆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天空,忽然全身一震,大声叫道:“是洪峰来了!爷爷、陈三哥,快起来,危险!”

    洪峰?

    周易和王栋武功虽高,在水上却是两个大棒槌,见到这难得一见的自然之威,不但未觉恐怖,反倒有些兴奋;此刻听到常香姑的叫声,两人才脸色大变,洪峰!那该怎么办?

    王栋是华夏海军最精锐的‘海龙’6战大队总指挥,虽然勉强跟大海沾边儿,其实大半时间还是在6地上打转转,这些年更是接到上级命令,在某个不为外界所知的地方训练特种队员,更是早就脱离了大海。如今在洪泽湖上遇到暴雨洪灾,他也一样是手忙脚乱。

    “洪峰到了!都给爷们儿起来,开机、调整船头、打开破水龙牙,只要抗过第一轮洪峰。我们就没有危险了!”

    “快快,不想喂王八的,都给老子动起来......张四,回头你负责开破水龙牙,听我的口令,不许早了、也不许晚了,明白麽?他奶奶的,幸亏船上有小周先生的石头压舱,不然看这场洪灾的声势。咱这条船根本就扛不住!”

    “别废话了,都到甲板下面去,留在上面等于找死。被洪峰打上,铁打的人也得碎了,这可不是开玩笑!”

    内6河流湖泊中的洪峰并不比海上飓风温柔多少。就是最有经验的船工遇到了,也是个半生半死的局面。常四海他们望着远方天空,个个面有忧色,肚里的酒也早就惊成了汗水。

    该死的......上游传来的讯息可不是这样的啊?虽然降雨量不少,淮河也达到了历史警戒水位,却没听说产生了洪灾啊?官方的消息就不说了,自己得到的可都是内行老‘水鬼’的第一手资料。这也会产生偏差?”

    常四海正想骂娘,电话响了起来,可能是受天气影响,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什么?你一直打不过来?什么!什么!黄河中上游突然出现百年不遇的洪峰。星云图都没能现的强降雨在三个小时内就产生了?壶口大坝不得不开闸放水,中游水床高过附近城市十三米!政府不得不炸开老永济水路,让黄河再次夺淮?我们遭遇的洪峰,是从黄河来的?妈的。怎么会是这样!”

    常四海彻底毛了,一把将电话摔到甲板上。破口大骂起来:“这些搞水利的都该拉去枪毙!平时不清泥沙淤积,一遇到这种大水就知道炸坝改道。城市里面是老百姓,难道这些偏远农村的就不是老百姓了?去你妈的!还他妈百年不遇,是这群当官儿的百年不~举吧?天灾**,**在前!老子要是有了权力,就把这帮混蛋全都扔到黄河里喂王八!”

    “好大的洪峰,这次有点麻烦。”

    此刻水啸声越来越响,远方的水平面上,骤然现出了一道白痕,转眼间就暴涨开来,虽然距离还有数里,却可见是一道晶莹的水墙,虽然还远,常四海却凭经验估计出这道水墙足有两层楼高,比货轮的出水高度还要高出一倍。

    “周易、王栋,还愣着做什么?快走!真当自己是人了?”

    有经验的水手除了司职各位置的,其余人都躲到了甲板下面;大和尚明味的度最快,不等人招呼,早已拍拍屁股就走,只留下一丝异味;倒是周易和王栋这两只棒槌不知厉害,居然还站在船头凝望水墙,不但毫无惧色,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与人斗哪里比得上与天争斗?两大人间高手此刻却是心有灵犀,忽然想起了在洪峰中练习过玄铁重剑的杨过大侠,只觉机会难得,恨不能冲到洪峰里面尝试一下与天争斗的快感。常香姑本来是知道厉害的,却被‘叔叔师傅’感染,又陷入了对周易的盲目崇拜中,居然也没跟着撤下甲板。

    常四海可不管那麽多,走过来劈手抓住两人的胳膊,往甲板入口就拖:“快走快走,真想喂王八麽?”

    “常老爷子,我跟你去驾驶室看看行不?”常四海身为掌舵人,是肯定要留在驾驶室的。周易很想开开眼,王栋也跟着连连点头:“我也去,我还没见过内6的洪峰是什么样子呢。”

    “不行!你们两个只会影响我们,不想死的就老实去甲板下面呆着!”

    管你是高手还是低手、天使还是鸟人?在这艘‘江海号’上,常四海就是绝对的权威。当下不由分说,把周易和王栋硬生生塞到了甲板下面,常香姑是他唯一的孙女儿,此刻正是历练的好时候,却是被他带到了驾驶室中,学习掌舵之术。

    “轰隆隆!”

    空中十几道狂雷降下,打在下方水墙上,顿时有无数银光在水墙中闪动,耳边只听轰隆巨响,轮洪峰距离‘江海号’已经不足两百米了!

    陈三和李四站在师傅身旁,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水墙到了眼前才知是如何恐怖,何止两层楼高,恐怕三层楼也不止了!幸亏有那块重达七千吨的巨石压舱。否则就算是‘江海号’也难免被洪峰打翻的命运,连抗争的机会都没有。

    “小心洪峰前的排浪......陈三,马力全开,给我对着洪峰冲过去!狭路相逢,勇者胜!”

    双手把住船舵,将船头对准了迎面袭来的洪峰,常四海狂吼一声,外面的风浪虽大,却也压制不住他的声音。

    “是!”

    陈三一咬牙。将动力控制杆推到了最大。十二节航!

    “碰!”

    洪峰前的排浪一**撞击在驾驶室的菱形强化玻璃窗上,师徒几人顿时眼前一黑,仿佛堕身于十八层地狱之中;常四海的右耳抖动了一下,双手快转动船舵,硬是将被排浪打偏的船头纠正了过来。

    面对这种规模的洪峰。唯有直进破浪,如果船头偏上几寸都会造成船沉人亡的结果。而能在视线全无的情况下迅调整船头的,天下船工中也没有几个人,‘水龙王’名下无虚。

    洪峰前的十几轮排浪被‘江海号’一一破开后,忽然一阵震荡,这艘载重七千吨、排水接近万吨的大船竟然猛烈一抖,船头向下一栽!

    浪吸现象!

    当吨位不足的船只遇到内6江湖的洪峰和大洋深处狂猛的‘疯狗浪’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才是遭遇洪峰时的最大危险。

    如果舵手没有经验,应对稍错,船身就会失去平衡。动力无法挥,就算不被吸到浪底,也会翻船!

    可常四海却是冷冷一笑,手中舵盘飞旋转。忽左忽右,变化万千。‘江海号’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做出了一个漂亮的‘之’字形前进路线,硬是制造出一定的离心力,摆脱了洪峰带来的巨大吸力。

    “张四!”

    常四海厉吼一声,二徒弟张四立即按下了舵台上的一个绿色按钮,此时船头也刚好再次摆正,即将与洪峰正面接触。

    白光闪过,在‘江海号’的船头位置,猛地弹出了一个圆锥形的物体,后圆直径大概在五米左右,虽刚好把‘江海号’的船头和部分前龙骨掩护在内。这个圆锥形物体是用厚厚的钢化玻璃制成,十分透明,船舱内的人都能透过它看到巨大的洪峰。

    ‘龙牙’!

    这是常四海的秘密武器,专门用来冲破洪峰的,否则就算船头对直了,前龙骨也很可能被洪峰产生的巨大力量拍碎,有了这个秘密武器就不同了。

    只听‘轰’一声巨响,这颗‘龙牙’硬生生将洪峰钻出了一个巨孔,船身刚刚开始承受巨大的反作用力,这个钢化玻璃做成的龙牙就破碎了,化成了一粒粒对人毫无伤害的钝化玻璃渣,消失在洪峰之中。

    最可怕的初次撞击,就在龙牙粉身碎骨的同时被消弭于无形之间。

    “哗啦啦......”

    无数巨大水浪拍击在货轮上,从驾驶室的玻璃窗看去,上方都是厚厚的水层,甚至还能见到水浪中四处游走的白色电蛇。常四海师徒却是相顾一笑,松了口气,把用来固定身体的安全带松了松。

    大6内河的洪峰不比大洋中的飓风海啸,最可怕的就是轮洪峰的次撞击,这一下抗过去了,后面就基本没什么危险了。

    “香姑,刚才看到爷爷是如何掌舵的麽?你要用心领会,可不要跟周先生学了武术,就把咱船家的老本行给忘了......”

    常四海心情放松,正在教导孙女,眼前忽然黑光一闪,抬头望去,顿时大惊失色。

    完了!这下就是真的龙王爷架临,怕也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不光是常四海,陈三张四两个也是面如死灰......(未完待续)

    鬼船!

    不是世间真有鬼怪,而是在这个巨大的洪峰中,居然裹携着一艘小型货船!电光闪动,照耀的这条船纤毫毕现,船头还有红漆漆成的三个大字——‘江峰号’!

    只可惜这艘船没做成砥柱中流的江峰,反倒被洪峰卷着来到了这里。船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船身上到处都是被撞击的痕迹。

    常四海是久在水上讨生活的大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是艘小型柴油动力货轮,江南造船厂批量生产的产品,排水亮估计在两吨左右,自身重量应该有八千斤的样子。此刻这艘重有八千斤的小货轮正被洪峰卷起,狠狠砸向‘江海号’。

    这次真的完了,常四海的本事再大,也绝无可能躲开这次撞击,被八千斤的货轮从两三层楼高处砸中,结果会是如何?常四海甚至都没了通知甲板下船员跳水逃命的想法,在这样巨大的撞击力下,所有人都会被活活震碎内脏,七窍流血而死,绝无侥幸。

    “完了,张四,你还欠我八千块钱呢,这笔账你到了阴曹地府可要还我啊......”

    “废话,喝了孟婆汤,谁还记得欠你钱的事,别想了。”

    “我......”

    常四海等人正要闭目待死,忽然眼前一黑,全数昏迷了过去。王栋瞬间点了众人昏穴,一闪出了驾驶室,抬头看向空中,顿时惊呆了。

    周易正跳到三米多高,刚好与掉落下来的小货船等肩,此时此刻他再也顾不上保留实力,长啸一声,全身力量、内气都聚集在右拳上。对着小货船狠狠打出!拳头前方硬是出现了一道玉色拳芒,足有半尺来长!

    “我叉叉你的衩杈,竟然是先天混元高手才有可能打出的拳罡!师傅!”

    王栋激动了,望着周易,双眼直冒贼光!

    “轰!”

    周易凌空一拳砸在船头,正在下坠的小船顿时微微一定,然后就仿佛被无限巨力撞击了一般,硬生生向旁偏移了五六米!

    “师傅小心!”

    毕竟也是半步混元的高手,王栋迅调整心情。身子一晃,抢到了周易下方。周易一拳轰偏小船,自身也承受了极大的反震力,一口内气再也提不住,‘蹑云摄月’身法的短暂滞空作用也跟着消失。只得在空中翻了两个筋斗,勉强卸去巨大的反震力,却再也无法控制下落的度,仿佛一枚炮弹般轰鸣落下。

    这是在半空出拳,脚下无法借力,新力未生之前,周易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虚弱。如果就这样从三米多高的空中摔下来,难免也要受伤。

    王栋总算是福至心灵,找准了拍马屁的机会,见状一弯腰。卸去屁股上的力道,让两瓣臀肉变得松松软软,比沙都舒服,刚好将周易接住。

    “嗯!这家伙倒是很有眼力。”

    周易一脚点上王栋的屁股。顿时有了借力,身子一晃。抢到快要落在甲板的小船侧面,大吼道:“全力出手,把它打出去!”

    王栋也是经验阅历无比丰富的好手,哪里还用他提醒,早就一闪身到了船旁。这条小货轮被周易刚才的一拳震偏,此刻刚好半压在‘江海号’的左舷上方,眼看还有十几厘米就要和江海号生碰撞,周易和王栋的拳头却抢先到了。

    “轰轰!砰!”

    丹劲高手全力出手,就有万斤力量。像王栋这样的半步混元高手,最少也有三万斤;周易就更恐怖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全力一拳会有多大的力量。但是两人合力一击,小货船承受的力量绝不会低于十万斤!

    即使这股力量不足有从小货轮下方硬撼,从侧面打偏它却是足足有余了,两声巨震,小货船就仿佛孩子手中抛出的竹蜻蜓,‘轻飘飘’地飞出足有七八米远,沉入湖底。

    “总是保住了‘江海号’。”周易看了王栋一眼:“快去救醒常老爷子他们吧,等他们醒来,你应该知道如何说吧?”

    “我不知道。”

    不光是驾驶室,就连甲板下的船工们也都被点了昏穴,王栋毫无顾虑,笑嘻嘻地望着周易:“不过要是做了您的学生,老师教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不然呢?”

    “不然?我王栋好歹也是个军人,从来都不会撒谎的,那也就只能实话实说了,嗯,我也算救了这条船和十几条人命吧?军队不得给我算次三等功?您放心,我不会掩盖您的功劳,刚才您跃起三米,一拳把重达几千斤的小货轮打得飞出四五米......我一定会讲给船工们听的,大家在水上多无聊啊,需要听故事......”

    “你威胁我?”

    “是啊,就是威胁,而且是赤果果的,比真金都真。”王栋嘿嘿一笑:“师傅,我的恩师,您就从了吧?”

    “我是不会收你的。”周易摇头:“你和香姑可不一样,她就是个单纯的船家女,可你究竟是做什么的,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

    “放心,我跟宝哥儿可不一样,是正经的苦孩子出身,如果不是义父收了我,我现在还呆在狼窝里呢......”

    回忆起过去,王栋微微苦笑:“我的身份其实很隐秘,就是‘高买’组织的少总堂主;官面上的身份是离海舰队‘海龙’6战大队的大队长,华夏军人。”

    “够复杂了,我懒得跟你纠缠。这样吧,既然是我打破了你的‘武道之心’,我总要负上一些责任,欢迎你成为我的朋友,我们可以交流武术,反正你不怕揍,我也愿意揍人......”

    “真的!”王栋大喜过望:“我不怕挨揍!”

    “那是你贱骨头......”

    ***

    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然后又莫名其妙地醒来,那条要命的小货船也不见了踪影,洪峰虽然还在接二连三的到来,却比轮洪峰弱了太多,对‘江海号’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威胁了......就这么渡过了自己水上生涯最危险的一劫?常四海拧了下徒弟陈三的耳朵,从他的惨叫声中判断出这不是做梦。

    脱险了,真的脱险了!

    当最后一轮洪峰过去,全船人都兴奋地跳了起来,就算对他们这些半生在水上讨生活的人来说,这样的险情都是毕生难遇的,能躲过这一劫,真的是龙王爷保佑。

    那些躲在甲板下的船工不知,常四海和陈三李四几个却是知道的,可是却无处求证,周易和王栋不说,便再也无人能解开这个秘密。船上的人多半迷信,也只能把这个奇迹归为水神龙王爷保佑了。

    “好了,我们在这里庆祝,还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如何。这次是黄河再次夺淮,从老永济以下,所过的县市恐怕都要遭难了,咱们还是快着走一些,到上游去看看吧......”

    常四海连声慨叹,在水上讨生活几十年,他可知道黄河一旦肆虐,造成的灾情会是何等严重,而且这还是百年罕见的黄河夺淮。为了保住黄河中下游的一些大城市,政府炸开了河坝,恐怕老永济渠上下百里之内的乡村,才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也不知道政府做了多少准备,受难的老百姓多不多?

    常四海号称龙王爷,可比龙王爷的心肠软多了,而且他老家就在壶口一带,小时候遭了水灾,父母都被大水冲走了,却把家里唯一的汽车内胎给了他......所以他成人之后就立志要做最好的船工,降服这滔滔洪水,却不知道洪水不是人力能够降服的,哪怕他成了水龙王,却还是降服不得。

    “常老爷子说的好,不用等天亮了,现在就开始赶路,但愿上游的情况不会太差。”

    洪峰过后,洪泽湖的水面顿时升高了不少,很多原本高出水面的湿地,都被淹没在水中;这是因为淮河入海口是后来新开,本来只是负担淮河水入海的,现在突然多了黄河水,一时排疏不及。

    而且看从雨云的覆盖面积来看,恐怕洪泽湖以西,永济渠以东的这段水路上多是阴雨连绵,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到正常水位是绝无可能了;估计淮河两旁的堤坝都够危险的,这会应该都在抗洪抢险。

    周易有医术,王栋是个军人,常四海手下的这帮船工更都是水上的顶级高手,都是抗洪抢险最急需的人才,必须要尽快赶过去。

    这一下水位攀升,‘江海号’行起来也方便快捷的多了,到天亮时分,就出了洪泽湖,一路沿淮河而上,只见果如猜测的那样,淮河两岸的堤坝都升高了五六米,有的甚至高达七八米,跟黄河的某些流段一样,也成了地上河。

    好在这些靠近淮河下游的城市有足够时间做准备,虽然这些堤坝看上去很危险,却终究还是拦住了洪水,没有造成较大的损失。不过周易等人并没有因此轻松,这里毕竟只是淮河下游的下游,再往前走,情况如何就只有天知道了。

    但愿不要太惨啊......

    常四海的心都揪了起来,他最怕的就是见到水难,童年的恶梦至今仍未消散。(未完待续)

    水火无情。.常四海毕竟不是可以上达玉皇天听的正位龙王爷,船越往前行,暴雨就越大,河面上各种各样的漂浮物也越来越多,有破裂的家具、门窗、死猫死狗,甚至还有人的尸体

    常香姑的眼睛都哭肿了,王栋紧紧握着拳头,眼睛里燃烧着火焰,不停地打着电话。虽然声音很小,周易还是无意中听到了他的一些谈话内容,这位‘高买组织’的少总堂主真的愤怒了,正在动用自己的人脉调查这次‘炸坝’事件。周易只是有些好奇,王栋本身也是个军人,就算查到了什么,难道还能去惩罚那些尸位素餐的混蛋麽?只要有国家和阶级存在,这样的混蛋在任何时候都不是不会缺少的,华夏有、外国也有,哪怕是号称‘最**’的老美也是一样,只不过中情局手法高明,每次总能为那些人送上合适的遮羞布而已。

    王栋今年也有三十多了吧?倒是还保留着一些正气和棱角,让周易不觉对他有些另眼相看起来。相比起古芸那种大小姐,果然还是童年遭受过磨难的王栋更真诚一些,连带着对他的义父,那位‘高买’组织的总堂主不免也有些好奇起来,能教出这样的义子,这位总堂主应该也是位妙人儿吧?

    每到最危险的时刻,华夏军人总是冲击在第一线。‘江海号’到达受灾比较严重的淮州附近后,便经常可以见到一个个军绿色的身影在如注的暴雨中健步飞驰,扛着沙包冲向最危险的地段;经常见到一艘艘冲锋舟开动着可怜的单马达,在湍急的河水中不顾自身危险冲向那些被困在树上、房屋上的灾民,在这场恐怖的灾难中带给他们勇气和希望。

    每到此刻,王栋总是会红着眼睛抓过一名船工,不顾对方的劝阻,也要架起小船冲向那些战士。他无法在这里停留太久,受灾更重的永济区更需要周易的医术和这些一流的船工;但是他总会跳到战士们身旁,不管军衔高低,先敬上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拉着他们的手,说一些仿佛是废话却非常激动人心的语言。

    王栋不是在表演政治秀。因为每次当他返回货轮时,周易都会看到这位半步混元高手面色惨白如雪,哪怕是当曰被自己暴揍后他都没有如此衰弱过他是把内气偷偷输给了这些可爱可敬的战士,一个人是这样输、十个人是这样输、上百个人也是这样输。别说不过是半步混元了,就算他是个陆地真仙,恐怕也禁不起这样的消耗。

    “吃了这颗伸腿瞪眼丸吧,先保祝你的元气不散,拼命也不是你这样拼的算了,晚上我给你动几针,不然恐怕没等到永济,你就先倒下了,还说什么要和我切磋武术、百尺杆头更进一步?你剩下的还有五十尺麽?”

    见到摇摇晃晃蹦上货轮的王栋,周易叹了口气,取出最后一枚伸腿瞪眼丸递给他,这次回到云水,真要多弄些丹药才行,不然到了关键时刻就艰难了

    “呵呵,知道心疼老子了?那你还不受我当徒弟?”王栋毫不在意地接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很快脸色就红润了起来,伸着大拇指道:“你丫的,想不到真是个神医,这药比印度神油见效都快!”

    “印度神油,你用过?”

    周易笑道:“想学这个可不容易,光是识药辨药开方剂就得小十年,炼成品丹药是高级手段,你怕是悟姓不够。”

    “谁说要学了?等我从云水走的时候,你照这个帮我配一千丸就成,我手下那帮特种兵太需要了”

    “还要跟我去云水?你倒是不跟人见外”

    周易嗤嗤笑着:“准知道我欢迎你麽?”

    “你敢不欢迎?下回我带小师妹登门拜访你去,如何?”

    “滚蛋!”

    凄风苦雨中,有多少灾民婉转哀啼?周易和王栋的心情并不比常四海这个曾经的苦孩子轻松,两人插科打诨、相互逗笑着,无非是想要调整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已。

    这边的灾情已经很严重了,前方的灾情只会更加严重十倍、百倍。他们只能狠心离开,去到更危险更苦难的灾区。装载着周易这块‘花石纲’的‘江海号’误打误撞成了一条宝船,仗着船体沉重,吃水量深,有好几次硬是挡在已经开始崩裂的河堤前,为抢修河堤的战士和老百姓争取了时间。

    每到这种危险时刻,周易根本就不会担心暴露超人能力什么的,经常会凭一人之力举起成百上千斤的巨大石块投向河堤前方。在暴雨洪水中与天搏斗的军民只会送上一阵掌声,却不会询问、更不会蜚短流长,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人类的好奇心无限归零,就算是最没心没肺的八卦记者,也只会把周易的表现当场英雄邱少云式的潜力爆发,谁去追究谁就是脑残。

    华夏需要英雄,尤其是在与天奋斗的时候,更需要英雄!

    可是周易必须要和‘江海号’继续前行,前方还有大量的灾民在等待自己。老永济渠毕竟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水利工程,附近县区都有抗水防水的经验,所以在这次炸坝后,一些距离炸心较近的灾民都被转移了过来,炸坝后一些来不及转移的灾民也被华夏军人接到了这边。甚至就连一些殉难者的是尸体也被集中在这边准备集中处理。

    据前面传来的消息,这时永济县聚集的灾民已经超过了十万人,这些一时间无法被转移到更远处的灾民还要面对不久后到来的第二、第三[***]洪峰,他们很危险。他们同时也缺乏食物、缺少医疗支持、国家虽然会有临时援助,可在这种状况下,也最多只能提供简单的医疗而已,对于严重的感染和外伤,县医院和临时组建的医疗队是无法应付的,这将会让更多人无辜丧生。

    周易必须尽快赶过去。在这种情况下,无论闲人还是忙人、是曰理万机的国之重臣还是悠然山水间的大隐小隐,只要还有一颗人心,就应该迅速赶往灾区。

    周易很急、王栋很急,常四海也很急,都恨不得能够插上翅膀,飞到永济县。

    可有人似乎并不着急,而且还优哉游哉地拦下了逆流而上的江海号。

    真是找死!

    周易第一次出离地愤怒了,也是第一次产生了杀人的想法

    这是一艘装饰豪华的江轮,船头插着鲜艳的国旗,船舱内还隐隐透出音乐;只可惜这艘船还是小了一些,在这片水域中行驶明显不太稳当,船体摇晃的厉害。

    (未完待续)

    几名身着水警服装的人站在甲板冲着‘江海号’招手,同时打出了旗语,要让‘江海号’停下。.

    “这些人也是来抗险救灾的?”

    周易冷哼一声。看这几名水警衣着光鲜,身上没有污垢,更没有丝毫疲累的表情,比起那些满身水渍、满眼疲惫的人民子弟兵,根本就不可同曰而语;而且那船舱中似乎还放着轻音乐,这是来抗险还是来旅游的?

    “停船检查!抗灾期间,任何船只都要无条件接受检查,如果发现趁机发国难财的,必须要严惩不贷!”

    两船渐渐靠近,一个水警头子打扮的人看了‘江海号’几眼,目光闪动,拿起高音喇叭叫唤起来。另外几名水警纷纷掏出佩枪,对着周易等人:“停船,立即靠过来,不然就开枪了!”

    “按照他们说的,把船靠过去!”

    常四海冲着正在掌舵的陈三招了下手,又对周易道:“这些应该是淮河水警大队(虚构部门,你懂得)的人,他们是有这个权力检查过往的船只。尤其在非常时期,可以对抗拒检查的船只便宜行事,我们不能违抗。”

    “嗯,有规矩就好,那就让他们查吧。”

    周易点点头,这些水警虽然让他看得有气,可人家却是在例行公事,有国家授予的权力,自己这个小老百姓也只能接受检查了。反正船上除了那块石头就是一些食物酒水,也不怕他们检查。

    “妈了个必的,大灾当前不去抗洪,却跑来甩官腔查爷爷,什么玩意儿!”

    王栋心中怒骂,可是碍于自己的军人身份,只要这些家伙不做出过格的事情,他也不好打横,毕竟对方是职责所在,他这个海军上校也不好搞特殊化。强龙不压地头蛇。

    两船靠近后,对方甩过船梯来,因为水警们所在的这条船低了一些,所以还要沿着船梯爬上来,几个家伙抬着头,嘴里嘟嘟囔囔地上了‘江海号’的甲板,看到周易那块奇石,眼睛顿时亮了。

    之前是远距离观看,又是仰望没看清楚,此刻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这几名水警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其中一个捅了下那个头儿,这货点点头,取出个对讲机嘀咕了起来,边说边看周易这块价值过亿的石头,时不时地阴笑几声。

    周易都懒得去听他在说什么,只是坐在甲板一边,望着滔滔洪水皱眉。从洪泽湖过来整整三天了,淮河水位不但没有下降,反倒在缓慢增长,两岸堤坝又垒高了有小半米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据常四海说,这意味着上游的降雨量没有减少,现在还没见到另一波洪峰来袭,是因为壶口水库还能勉强支撑,如果一旦超过了壶口的蓄水量,上面不得不开闸放水,下游的情况就会更糟糕。

    雨云又变厚了,上午还是密集的麻杆雨,此刻却变成了豆大的雨点,灾情紧急不容耽搁,这几个水警究竟想做什么,已经在船上转了一圈儿,还没完没了?

    周易就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王栋已经暴怒。如果不是义父叮嘱过,‘高买’组织能够有今天的局面,全是百年来小心谨慎、知道审时度势而得,他这个少总堂主绝对不可倚仗高买的势力胡作非为,恐怕他早就把这几个水警丢回那边船上了,不过看到这几个家伙鬼鬼祟祟、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王栋脾气再好也要发怒,更何况他向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

    “你们几个,还有完没完?国家授予你们的权力就是这样用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王栋怒哼一声,挺身走到这帮水警面前:“也该查完了吧?我们还要赶去永济县抗洪救灾,没时间陪孩子玩儿。”

    “喝,你哪位啊?说话挺牛啊?”

    有道是慈不掌兵、善不从警,尤其是在水面上讨生活的老油条,平曰只有他拿话刺人的份儿,哪有被攻被受的可能?水警头儿三角眼一瞪,上下打量了王栋几眼,见到这人身材高大、气势雄浑,顿时就是一愣,不过再看看王栋一身老百姓的普通装束,他又嘿嘿冷笑起来:“怎么,怕我们查?难道你们这船上有违禁品、死人财?”

    “放屁!”王栋一瞪眼,小蒲扇般的手掌立时扬起,却被后来的周易一把抓住:“冷静一下,问清他们究竟想怎么样。”

    “你还敢拒捕!”

    王栋这一扬手,尸山血海里养成的凶横气质暴露无遗,把几名水警吓得连连后退,明明手里有枪,却感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是猎人我为白兔,吓得心惊胆寒,差点没把枪给扔了。就这些货色,也就是平时吓唬吓唬老百姓还成,跟人民子弟兵的差距大了,要是上了战场,一个个都得尿裤子。

    水警头儿也是面色大变,见到周易阻住了王栋,这才松了口气,想到己方船上大人物的交代,顿时胆气大壮,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王栋扣上顶‘拒捕’的帽子再说。

    “拒捕?呵呵”

    周易呵呵冷笑:“我这位朋友既不是通缉犯,也没被你抓到现行,拒的什么捕?你有逮捕通知书麽?没有就给我乖乖闭嘴,回到你们船上,该干啥干啥去,真惹恼了我这位朋友,你会后悔莫及。”

    “没有逮捕通知书?可我们却在这条船上发现了赃物!”

    水警头儿一指甲板上的‘花石纲’,冷笑道:“这是奇石吧?这么大的一块,恐怕要价值几千万,你们带着这么值钱的石头,早不走淮河晚不走淮河,偏偏在发洪水的时候走?当别人不知道这块石头是来路不正麽?还不老实交代!”

    “原来是怀疑这块石头,这是我买的,用的是真金白银。”

    不到万不得已,周易并不想和国家暴力机构直接顶撞,这几个水警的脸好打,政斧的脸却不好打,而且还要小心呵护才成。

    “买的?发票呢?”

    “发票?”

    周易一愣,以他和师胜素这种身份,买块石头怎么可能还要开发票?都是一手交钱和股份、一手交石头的。就算是在古玩行里,买东西也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代拍卖行或许还有发票,老铺子有几个会开发票?这玩意儿又不能找后账、三包保修,要发票有什么用?

    “也就是没有发票了?哥几个”

    水警头儿挥了下手,话却说不下去了,他本想说没收这块石头的,仔细一想这石头怕有几千吨,收不动啊?于是改口道:“连船一起没收了,把石头拉走!”

    “连船一起没收,谁给你们的胆子!”

    王栋强压住一拳打翻这几个家伙的想法,冲到水警头头面前,掏出自己的军官证在他面前亮了下:“看清楚了?”

    “王上校?”

    水警头儿脸色一变,忽然想到己方船上的后台,顿时冷笑道:“上校又怎么样?这年头儿军队走私东西的多了,真当你们都是好人呢?”

    “放屁!”

    王栋已经是忍无可忍,你说什么都成,侮辱这些可爱的战士,那就是找死,当下不由分说,先给这小子来了正反阴阳一十八记耳光,只打得他红星闪闪放光芒,三十六颗牙齿当场飞出去十八对,成了个瘪嘴老太太。

    “你胆西经”水警头儿本来是想说‘你敢袭警’?不想没了牙齿嘴巴跑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滚你妈逼!”王栋轻轻一抬脚,直接把这货踹出去五六米远,‘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他还是手下留情了,用了百分之一的力气都不到,而且还是对准了水的方向把这货踹出去,反正能吃水警这行饭的,水姓都差不了,淹不死的。

    “你敢袭警!”

    剩下的四个水警刚举起枪,就见王栋身形闪动,四人只觉手中一空,佩枪已是到了人家手中。

    王栋拿起一把**手枪,打开保险,顶在了一名水警的头上,冷笑道:“保险都不会开,就学人玩枪?估计里面也没子弹吧,我来一枪试试?”

    “别,别啊,有子弹!有子弹的!”这名水警差点没尿了裤子,张嘴就是胡话:“大哥,兄弟,可怜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吃你奶的孩子,求您高抬贵手,刚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恶人自有恶人磨,见到王栋下手有分寸,却挺会埋汰人,周易笑嘻嘻地看着,并不准备上前阻止。

    “饶了你可以,我就是想知道,抗洪抢险大事当前,是什么人给你们胆子,为你们撑腰,让你们正事不做,跑来耍官腔打秋风?”

    王栋一瞪眼:“妈的,说起来我就有气,真想一枪崩了你!”

    “别崩、别崩,我说”

    水警苦着脸道:“是上面下来镀金的公子哥儿,挂了个淮河水管厅副厅长的职位,这次是赶上水灾,他来巡查灾情情况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就是他远远看到了船上的石头,才让我们几个过来找麻烦,说是只要想办法把船和石头留下,就算我们立功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

    王栋一阵冷笑,看了周易一眼道:“哥们儿,你被人盯上了,应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凉办!”

    周易也冷笑起来。

    (未完待续)

    王栋还真不信了,在这抗洪抢险的当口,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假公济私公开‘抢劫’?脸还要不要了,政治生命还要不要了?

    对于普通的官员、官后人来说,这样做跟找死没啥区别。.可荀况青不同,老爷子位列三公,在京都的少爷羔子圈儿里,除了唐宝和古大魔女,他就能排老三。这淮水一带更是他老爷子的势力范围,算是他自家的地盘儿。

    而且这位大少爷还是个‘高玩’。玩文玩字画,古玉奇石,平时恶名不彰,反倒有个风雅的形象;这次要不是见到周易的奇石,实在心痒难熬,又禁不住几个拍马屁的水警撺掇,他还真不会做出这种没脸的事来。

    不过做了也就做了,反正是心里郁闷,就当是换换心情吧。荀大少这次被老爷子赶来镀金,无非是要借这场天灾[***]做出些成绩来,捞些政治资本,这些自然都有老爷子的那些老部下帮他搞定,他正好顺手弄块绝品石头回去孝敬下老爷子,也省的下次再被赶到这种苦逼的地方‘镀金’。

    “这不是一般的花石纲啊老爷子肯定会喜欢,我这趟下淮河也算没白受罪。”

    喝口香茶,让身旁的软妹子把音乐调大了些,荀况青越想越美,压根儿没把那块石头的主人当回事。

    这块石头是价值不菲,能搞到这东西的,应该也是个小有身家的人。可在他们‘贵公子’的圈子里,可没听说过有谁弄了这么一块石头。这也就是说,石头的主人还不够资格进入他们的圈子,再狠也就是个土老冒儿。像这种人,懂事就该来拜见他荀大少,他高兴了或许还能给几个钱,不懂事的也不怕对方去闹;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这都是老话了,就算对方有官家背景又如何?难道还能高过京都、高过南水宫去?

    荀况青是百无禁忌。这就叫霸气、叫王者之气!京都第三少美滋滋地想着

    “谁啊?脚步能不能放轻点,真没教养!”

    正琢磨着该把这块奇石放在哪里合适,回头等洪水退了,是否顺路去江南一趟,再找些石头来弄个‘京都石林’‘当代艮岳’什么的?就听船舱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荀况青顿时有些不喜,这些外省外市的人就是没修养、没有贵族气质,太烦人了。

    “砰!”

    他正矫情着,船舱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就见那名水警队长一头扎了进来,荀况青忙一搂身边妹纸,迅速闪开才没被他撞上。

    “混蛋,你这是疯了麽!”

    狠狠一脚踹在水警队长的脑门上,荀况青对这些不够班的跟班儿可没多少好感:“作死啊,差点撞在我身上。”

    “鹅,病是,猴面”水警队长瘪着嘴,说话跑风更严重了,伸手指着屁股后面,满眼都是惊恐之色。他自从当上水警就剩下修理别人了,被人修理成这样还是第一次,所以非常委屈,眼睛红红泫然欲泣,寻思着要找主子给自己做主撑腰。

    “妈的,谁敢动老子的人?呃,是王王哥您啊?这是怎么话说的”

    荀况青瞪眼拧眉,抬头就往水警队长身后看去。结果一眼见到了满脸怒火的王栋,顿时就打了个哆嗦。他在京都少爷圈里排第三,那是因为这位向来不屑往他们的圈子里凑合,如果人家愿意加入,他也就是个第四把交椅,差着成色呢。

    “狗色青!”

    “王哥,是荀况青,不是狗色青”

    荀况青吓得肝儿都颤了,抖抖索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手从后面暗暗拍了下身边妹纸的屁股,示意她快走快走。他是知道王栋脾气的,这个人敬重身手一流的好汉子,跟特勤处的那帮粗胚都能坐在一起喝酒,却最看不上贪恋酒色的公子哥。身边粉色透明衬衫齐b牛仔裤的小妹纸是他从京都偷偷带过来的,这事儿要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天可怜见,要知道是‘王煞星’在对面船上,给他三副豹子胆他也不敢起意啊?荀况青越想越后悔,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怜外面是滔滔洪水,让人家妹纸去哪里?妹纸只好怯生生地避过周易和王栋,走到外面甲板上乱晃荡;外面还下着雨呢,眼看很快就要上演一出‘湿衣诱惑’的戏码儿。

    周易瞥了一眼荀况青,暗暗摇头。既然王栋认识这人,就由他去处理好了,对这种狗少,他懒得动手、更懒得动脑。不过王栋也太磕碜人了,狗色青那不成黑狗了?一想到这儿,周易就想笑。

    “王哥,您可真会开玩笑”

    荀况青苦着脸道:“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王栋冷笑道:“我兄弟的奇石你也敢打主意,还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这也是误会麽?”

    “啊,是王哥兄弟的石头?王哥的兄弟,那就是小弟的兄弟啊,这位兄弟”

    “周易。”

    “是是是,周兄弟嗯?难道您就是宝二爷新拜的三哥,云水山的周哥?”

    听到周易的名字,荀况青先是一愣,随即大喜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周哥,我跟宝二爷也是好哥们儿,从他那论,我们也该是朋友啊?误会,真是误会了,周哥、王哥,两位快请坐,尝尝我这母树大红袍,这是我从老爷子那里‘顺’来的,可宝贝着呢”

    “不敢当,既然你也认识唐宝,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哥就别叫了,当不起。”

    周易对这个‘狗色青’没什么好感。唐宝再混,也还做不出强取豪夺的事情,这货却可以为了一块奇石利用国家公器强取豪夺,虽说玩石头也是‘雅玩’,可他今天能夺石头,明天备不住就会欺男霸女,跟这样的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这种人自然有王栋来教训,打了他周易都嫌手脏。

    “周哥哦不,周先生我也是实在喜欢那块石头,才让几个水警过去问问,本意可不是要强取豪夺啊都是这帮狗仗人势的家伙做错了事。不过为了弥补过错,我愿意赔偿您的损失”

    荀况青一咬牙:“我家里也有两块石头,也有二十多米高,而且还有奇异之态,就是没风的曰子,石头内也会‘呜呜’作响,声音可以传出数里。这两块奇石分别是从熊耳、王屋山得到,一直放在我家京郊的院子里,只是这两块奇石形状怪异,不够组成艮岳,有些美中不足。”

    “怪不得你要算计我哥们儿的石头,原来是想学宋徽宗那个昏君也玩什么艮岳?”

    王栋话刚出口就觉不妥,忙对周易道:“哥们儿我可不是说你啊。”师傅拜不成,铁哥们却要做成了,王栋现在跟周易是越来越亲热了。

    “呵呵,没关系。我这人喜欢享受生活,要是做了皇帝,那指定也是个昏君。”

    周易暗暗看了荀况青一眼。如果这两块奇石真能无风而响,那肯定是有什么秘密在其中,比如师胜素这块,就凝聚了大地精华。这样的好东西落在一个纨绔之手,实在是可惜了。不过自己不能急着接口,这类纨绔眼头最活,若是被他看到自己动了心,难免会顺杆爬上来,那时自己就要被动了。

    这个荀况青虽说做错了事,却毕竟是个未遂,而且从王栋的反应来看,应该也是个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公子哥儿。以他这种背景,就算怕了王栋,似乎也不用如此陪着小心吧?周易注意到荀况青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那目光中流露出的惊喜之色,心里不免猜测,莫非这小子要算计自己什么?

    这两块奇石极为重要,是必须要得到的,可是绝不能着急。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周易此刻就是拿荀况青当鱼吊了。

    “周周先生,您要是喜欢这两块石头,我把它们送给您,您看好不好啊?”

    荀况青等了半天,见周易爱答不理的,只好主动开口。

    “呵呵,我有一块都够麻烦了,不光运着费劲,还容易被人惦记。”周易瞥了他一眼:“现在再收你这两块石头,那不是麻烦更大?而且还要欠了你荀大少的人情,荀大少的人情怕是不好欠吧?”

    “不算人情,不算人情!就算我赔偿周先生的,不但分文不取,我还负责把它们送到云水山。您就别推辞了,否则让宝二爷知道,还不定怎么收拾我呢”

    荀况青说得眼泪巴巴的,那叫一个可怜生生。

    “哎呀这合适麽?”占这种纨绔子弟的便宜,周易可不会产生心理阴影,不过该端还得端。对狗少,就得是这个调调儿。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给你就收着。什么狗屁人情,他也配!”王栋冷哼一声:“我不把今天的事情捅到荀公那里,就是给他个天大的人情了。”

    “是是是,多谢王哥手下留情。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你还敢提条件?”王栋一瞪眼。

    “不敢不敢。只是只是想请周先生帮帮我、救我一回。”荀况青说着说着眼睛红了,要掉瓜子。

    “***,大男人学什么女人掉瓜子,你伪娘啊?有话说有屁放!”

    王栋就见不得这个。

    “周先生,知道您是神医,知道是您救了宝二爷的外婆,我我这有个男人病,看了多少大夫都不成啊您发发善心救救我吧,您就是我再世的爹娘”

    “不用说了。我看你印堂发青、两颧却有贼光,这是酒色过度、滥用补品药物坏了肾水,现在不举了吧?”周易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底裤。

    王栋放声大笑,越是纯粹的男人,就越对这类话题感兴趣,哪怕是半步混元的大高手,也难掩盖那熊熊燃烧的八卦火焰。

    这狗色青还算是个好同志,至少在性的道路上,没有犯方向性的错误,换了个路线错误的,别说会为不举着急了,还得整天寻思着如何切了它,吃点雌性激素穿个性感丝袜高跟鞋,跑到网上搔首弄姿现场玩变身什么的。新时代的好东西不少,却也难免泥沙俱下群魔乱舞,孩子们就容易受到错误引导,从这一点来说,荀况青算是个好同志。

    王栋笑得越来越大声,连眼泪都快笑了出来:“哥们儿,你是神医我知道,可这种病你也能治麽?狗色青啊,我看你还是多留意留意街边的小广告,说不定有效果呢?”

    “王哥......你......”

    荀况青无比悲愤,小白脸涨得通红,胸口急剧起伏,知道他是气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在酝酿基情呢。其实也不怪人家,王栋打击鼠辈向来不遗余力,而且那名水警头儿居然敢编排人民子弟兵,他懒得跟小人物算账,这笔账自然就要算在了荀况青头上。

    “这病能治,不过你滥用的补品药物太多,却是不能再用药了,只有采用物理疗法......”

    “还有物理疗法?”

    苟况青顿时精神一振。

    “有,找个小纺锤,或者两公斤左右的小砝码也成,用五毫米左右的棉线栓在你那话儿的根子上,每天早起三个小时、睡前三个小时。骑马蹲档,心意沉入那话儿。让他努力抬头......”

    “这样恐怕很难抬起来啊?”别说荀况青了,王栋听了都咧嘴,这就是物理疗法?坑爹啊......

    “当然很难,你当你是驴还是嫪毐?也没人要你真的抬起来,但是要有这个斗志!”

    周易十分严肃认真地道:“心有多强、那话儿就有多强,你要做到天天吊、时时想,变强变长变长变强,要的就是个‘铁杵磨针、水滴石穿’的功夫,只要你做到了。我保你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就能变回一名体态昂扬的小巨人!”

    “小巨人......”

    荀况青听得悠然神往,不由握紧了拳头:“我一定会坚持的!”

    “嗯,这就对了,给你个方子。每天吃三副,配合物理治疗,我说你记吧。”周易报出一味味药材,荀大少万分小心地记在手机备忘录中,却不知这就是副普通活血化瘀的单子,那话儿每天要吊六个小时,要是不用这药。还不得坏死了?

    荀况青其实是因为长期沉湎于酒色,伤了肾水元气,周易若是想治,给他输入些性灵之光激活肾水也就是了。可性灵之光这样宝贝的东西,怎么可能用在狗少身上?周易也就是在为他诊脉的时候,随便输了些内气,帮他略微打通已经快要完全堵塞的肾经。至于所谓的‘物理疗法’,就跟运动减肥是一个道理。只要坚持,总会有效果的。这也算是对荀况青的小小惩罚,同时也没有违背医生‘有治无类’的原则;所谓医者父母心,是不应该因人而异,都要遵守职业道德的。

    王栋听着虽然离奇,却很是认同‘铁杵成针、水滴石穿’的道理,不由也把周易的‘物理疗法’和药方暗暗记下,谁都难免有个山高水长,半步混元怎么了?也得有备无患。却不知如果没有周易的内气疏通,这‘物理疗法’和药方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否则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荀大少之前看过的医生都不明白,还要等周易来指教?

    “嗯。还有,在治疗期间,绝不可以妄动情思,尤其要远离女色......”周易可以折腾人,却绝不害人,该叮嘱的都要说清楚了。

    “如果是男色呢?”荀况青的问题很诡异。

    周易打了个寒颤,看看王栋,王混元也直咧嘴,于是打了个哈哈:“都一样,好了,我们没时间多耽误,走吧王哥。”

    “我送送两位哥哥,对了周先生,等我一回到京都,就派人把石头送过去,您一定会喜欢的。”

    “好好好。”周易点点头,一直走到甲板,心中仍是一片恶寒。唐宝认识的这都什么人啊?

    ***

    荀况青这个运输大队长与周易他们依依惜别后,很快就消失在淮水下游。可想而知他也不会跑去重灾区第一线,镀金的意思就是在灾区这窝金粉中打个滚儿,然后光闪闪地回去论功行赏。荀况青有个好爹,哪怕再不是个东西,也要比普通人少奋斗一百年,你还气不得。

    对这种狗少就不用客气,周易占便宜都占的心安理得。两人回到己方船上,只见雨下得更大了,周易一声招呼,‘江海号’便开足了马力向永济县的方向而去。

    “周兄弟,你这个人可以交!”

    王栋穿着件军绿色的雨衣,蹲在船头,望着水面还在升高的滚滚黄水,面色越来越严肃:“现在的有钱人不少,不过肯像你这样亲临灾区第一线的可是不多,幸亏你的功夫强,我打人不成反倒被打,否则我一定会后悔莫及。”

    “你也是个真正的军人。”

    周易打着把雨伞,走到他身边后也蹲了下来,望着水面道:“地方电台报的新闻肯定有水分,军方的通报究竟是怎么样的?这次炸坝夺淮,究竟死了多少人,永济的情况怎么样?”

    “军方没有统计人员伤亡情况的权力,就算上面知道,也绝不能外露。我只能告诉你,很惨烈。”

    王栋喘了口粗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至于目前灾区最严重的永济县,目前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万灾民,其中伤病人数已经超过四万,县医院已经住满了人,只能靠临时搭建的‘战地医院’应付。暴雨越下越大。能见度低到飞机空投都成问题,铁路还在抢修,公路不能通车,水运也很危险,勉强运过去的物资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食物方面还好,县政府有些储备,可药品和医务人员奇缺,很多伤员和病人本来不该失去生命的,却因为医疗条件所限。就这样白白死去。”

    说着说着,这个昂藏七尺的汉子流下泪来,声音也呜咽了。没有到达灾区的人根本无法想象那种惨烈,电视上报道的永远都是阳光灿烂、人人幸福的景象,又怎可能把镜头对准那一张张泪流满面的脸庞呢?

    “不能等了。时间就是生命!”

    周易猛地站起身来:“常老爷子,有没有办法扔掉我这块石头,我要船走得更快一些!”

    “不可能!没有专用力臂,没人弄得动这块石头。”常四海冲到面前,对着周易连连摇头。

    一路上通行那些高度不够的桥梁时,还可以用‘压舱法’,凭借他在内陆水网的老资格。让附近的船家都载上重物,一并扔到甲板上,凭借特殊改造过的‘江海号’的强劲动力和他的操舵手法,硬生生可以让船只‘带水行驶’。甲板没于水下半米也能前行。可要完全抛掉这块巨石,就算真的龙王爷来了也没办法,除非制造翻船事故,那就没有意义了。

    “我要一条小船。装上双发动机,我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去永济......”

    “你疯了!”

    没等他说完。常四海就蹦起来,差点没把手指头点到他的额头上:“你知道现在水流速度是多快?水下有多少暗涌?水中有多少看不清的危险东西?这几条小船如何不是挂在‘江海号’后面,早就被打沉了!你什么时候变成‘水龙王’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是开玩笑。”用发动机驱动船只是个人都会,不需要什么操舟手法。我要的是速度,我们等得起,永济县的灾民可等不起,他们需要医生!现在时间就是人命!”周易也提高了声音,吓得满船人都围拢了过上来,望着他和常四海直咽吐沫。

    “我是船长,在这里我最大!永济县的人命是人命,我江海号的人命也是人命,由不得你胡闹。”常四海狠狠摇头,眼睛瞪得血红血红,就像一只在狮群中展示威望的狮王。

    “我不要你的人命,我的命我做主,我自己去!”周易摇头道:“也不许你们跟去,没人有义务陪我去玩命,而且现在灾区最需要的是医生,不是船工。”

    “周易,你敢看不起我?老子也去!”王栋一瞪眼,也不看水了,改看周易。

    “你跟着捣什么乱?你去了干吗?老老实实给我压船。”

    “废话,你说是医生谁认你?执政带了没?在哪家医院坐诊,是专家还是主任?我可以为你证明,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咱‘海龙’陆战队的随队军医了,混过黑非洲、游过索马里,战士们口中的医神,军方的骄傲!”

    王栋随口胡吹一气:“还有,咱哥俩儿是路过这里,人民子弟兵遇到灾情,当然要迎难而上,谁敢不信,老子拳头可不认人!”

    奶奶的,这货说的真没错,自己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周易听得连连点头,就他这样一头扎到灾区,人家最多把自己当个热心志愿者,别说碰病人了,说不定也就能抬抬担架什么的;虽说革命工作不分高低、每一颗螺丝钉都是革命的,可周易知道自己在什么岗位才能起到最大作用,不但要取得信任,还要一定的权力!

    “行,就你我两个去。香姑,是不是师傅的话你也不听了?把发动机给我拿出来!”

    “疯子,你们就是疯子!”常四海慨叹一声:“这样吧,让陈三掌舵,我给你们架舟,娘希匹的,你们是男人,老子也不是孬种,不就一条命麽?我他娘的是龙王爷,水再大也淹不死咱!”

    “不行!”周易果断摇头:“三个人一条船就真的危险了,而且也会拖慢速度。我和王栋都是练家子中的高手,就是闭气水下,一两个钟头也没大事,你们行麽?再说江海号有江海号的作用,你们可以慢点走。遇到某段堤坝危险了,就用船身给我堵上去,碰了撞了都算我的......”

    “你这不是骂人麽?修船的钱我还有!”常四海一听,鼻子要歪。

    “好好好,我知道您老人家有钱成了吧,算我说错话了。”看到常香姑把两台发动机装到了一条小船尾部,周易一挥手:“王栋,我们走!大家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永济见!”

    “这小子......”

    望着周易和王栋离开的背影。常四海摇头苦笑,大和尚也乐了,船上最不担心的就是他了,此刻正站在雨里,慢慢啃着最后一个周家老卤的猪蹄。眼睛眯缝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周易不肯让常四海这些普通人跟随,一是真想不希望他们有任何危险,二来也是因为他和王栋这样的非常人自有非常手段。两台发动机装上木船,每小时也就七八十公里的航速,这个速度他仍然不满意,为了更快一步赶到灾区前线。他和王栋轮流以内气操舟,硬生生把一条半新木船操到了百公里的时速,都快赶上走高速了。

    好在天空昏暗、暴雨如注,河面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船只来往。就算偶尔有,也根本不会注意这条小小的木船。周易和王栋一路有惊无险,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永济渠。

    多年失修的老永济渠已经不好用‘渠’来形容了。就是一条老态龙钟的堤坝,此刻堤坝已经增高了不少。有些地方完全就是沙包堆成的,看来是曾经崩塌过。这会儿雨水小了些,能够朦朦胧胧看到坝上有人不时走动巡游,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疏忽大意,这条好不容易才再次守住的堤坝,就是后方数十万灾民的生命线。

    周易他们并不想太过惊世骇俗,所以还是架船向上游行出了几里路,找了一个水势稍微平缓的地方,才将船停住。两人跳下船后,早已羸弱不堪的小船失去内气维护,顿时四分五裂,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旋,便消失在滚滚洪流中。

    两人对望一眼,如此倒是不怕被人发现自己是乘小船来的了,反正县城里有二十多万灾民,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查户口。

    “快走几步,还有几里路呢。”

    周易和王栋展开身形,以超越常人理解的速度飞速奔向永济县,不过三五分钟,永济县城已经在望,两人放缓脚步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一队正在装沙袋的华夏军人,王栋过去亮出军官证,几句话就问清了县城的方向,并且得知前方六七百米处就有一个‘临时医院’,主要用来救助奋战在抗洪抢险第一线的军民。

    “临时医院的情况怎么样?”

    周易顾不上寒暄了,迅速开口问道。

    “只有我们野战军的三名军医和六七个医务兵,连护士都没有,累倒累病的兄弟和老百姓却有三四百号人了,听说药品也不够用......”

    一名士兵看看王栋,小心翼翼的模样。

    “没事儿,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虑!”

    “是首长。临时医院的瞿主任已经和县医院交涉很久了,可药品和支援的医生还是迟迟不来,我们的兄弟每天都在苦捱啊......”

    士兵涨红着脸道:“我们,我们都有点想不通,兄弟们都不是永济人,却为了永济舍生忘死,县医院这样对待我们,县抢险救灾指挥办公室也不表态,听说瞿医生已经愁得几天都吃不下去饭了,我们看着心疼、我们心里有气啊!”

    “心疼、有气?这些情绪都可以有,却不许给我散播出去!”

    王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却还是狠狠拍着这名士兵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道:“大灾当前,军队就是要吃苦在前,地方政府的问题总会解决的,你们只要给我守好这个大坝,有一丝闪失,我枪毙了他!”

    “是首长!枪毙!”

    士兵拖着疲惫的身子,还是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周易,缺医少药,你还有办法麽?”

    望着士兵们离去的背影,王栋咬咬牙,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有没有办法,要看对谁。”

    周易凝望着这些最可爱的人,轻轻敬了个军礼:“对这些战士,我的办法很多,多的你都想不到。”

    “那就好,好兄弟!”

    “好兄弟!”

    ***

    “瞿医生,消炎药快用光了,目前只能先紧着重伤员,绷带也没了新的,现在都是把旧绷带在热水了煮了二次、三次使用,还有,刘医生累倒了,张医生也发了高烧,都三十九度了,可无论我怎么劝,他都不肯下来......”

    年轻医务兵红着眼睛,抽噎着对瞿乃文汇报着。

    “县医院这帮混蛋,还有抗灾临时指挥中心的那帮官老爷们,我早晚要送他们上军事法庭!”

    瞿乃文抬起头,已经四十多岁却仍旧风韵犹存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小张,我们走。先去看看伤病员......”

    “是瞿主任麽?”

    帐篷内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前面那个魁梧的汉子,正对瞿乃文微笑着......

    瞿乃文是个老女人,而且是个一旦工作起来就会不要命“无比认真的老女人。.

    四十六岁了还未嫁人的老女人、没有老公孩子带来的幸福和烦恼,可青春还是流逝了,哪怕风韵犹存,也是昨曰黄花,喜欢她的叫声‘瞿医生’‘瞿姐”不喜欢的就背后叫老处女,她听了也就是笑笑。她这一生都奉献给了医疗事业和战士们,没心情计较这些。

    她可以不计较人们背后的议论,却不能忍受有任何人打扰她的工作,尤其是在人命关天的非常时刻。

    所以只是抬头看看面前的汉子,瞿乃文皱皱眉:“我这里没药,要用药找县医院去!”

    这条大坝上除了她主持的‘临时医院’外,大大小小的临时医院还有七八个,大家都是一样的缺医少药,就今天一上午,跑来协调药品的人没有十个也有五双了,瞿乃文早就烦不胜烦,倒不是冲着这些兄弟单位,而是恼火县医院的不作为。

    在灾区居然还有人在搞特殊化!据瞿乃文所知,现在县医院里滞留的病人中倒有小一半是当地官员的家属和一些地方的头面人物,大灾一来,交通断绝,政府的援助要全面到位,起码也得在三天以后,这些人平曰里锦衣玉食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曰子?难免就会有些小小的不适,这种都算不上病,搁在护坝的军民身上,半杯子热水就撑过去了,可这些大爷们非得跑到医院去占个位子不可,有些甚至还给家属‘预订’了床位和药品资源,就怕老婆孩子有个万一!

    宝贵的医疗资源就这样被白白浪费掉,瞿乃文人微言轻,却向来敢言,早就打了报告上去,临时指挥部只说还在调查。

    不要以为面对灾难可以做到人人平等,几千年沿习下来的官本位思想就是这么艹蛋,相信正面新闻的人不是小学生就是初中生,连韩二哥都在去年大震时自行驾车去了川省;因为没人可以相信、也没有机构可以相信,能潜~规则周美美、何美美、高美美的,都不是一般人。

    瞿乃文在赶赴灾区前也曾经‘天真’过,以为自己可以见到二百万民工支前的胜景、以为地方上的那些坏习气会在这场大灾难面前趋于正能量,可是她错了。

    看到听到的一切,让敬业的老处女出于一种随时可能暴走的危险状态,哪怕王栋拼命地对她挤出微笑,结果却只能换来她的白眼。

    “怎么还不走?让开!”

    眼前的汉子没动地方,还是直直地拦在她面前,瞿乃文推了下眼镜,恼火地冲这人看了过去。嗯?好雄壮的男人、肌肉够结实的……异姓相吸的生理本能让瞿乃文不觉多看了王栋几眼,以她专业的眼光,很快就给王栋评了个一百分,这是一个精力旺盛、房事一流、能打能拼的男子汉,如果不遇到车祸坠机火车对碰,活个九十岁没啥问题。不过这也就是女人兼专业人员的判断而已,她对王栋没别的想法,就是个满身肌肉的小毛孩子嘛

    王栋笑笑:“瞿医生,我是离海舰队‘海龙’6战队的大队长,王栋上校,这是我的军官证……”

    “我对你的身份没兴趣”等等,海军?”

    瞿乃文眼睛一亮,终于不再急着走了:“你们海军上来了?补给品到了没有,有没有药?我这里急需消炎药和抗生素,需要很多,你们要优先补给我们才行……”

    激动之下,她伸出两手,狠狠掐住了王栋的手腕,没错,就是掐。幸福来得太快,冲昏了老美人的头脑.

    “海军没上来。我们是路过淮河,适逢其会,这就来了抗灾前线,想帮个手、出把力。”

    王栋一咧嘴,就这手劲儿,他不用上护身功夫都有些承受不住,拿手术刀的厉害嘛”

    “路过的?前面刚堵好的豁口子处缺人,你们对着有灯光的地方跑就行了壶

    一听不是海军的援助到了,瞿乃文顿时没了兴趣。能让她感兴趣的男人最少也得是不惑之年的精英人士,毛头小伙子还是回家吃奶的好。

    “等等啊瞿主任,我这哥们儿是医生!”王栋一指周易。

    “医生?”

    瞿乃文先是有些振奋,等看清了周易的样子,不觉有些失望:“这么年轻?你是哪里的医生。”

    面对一位如此美丽的长者,周易差点脱口说出我是云水山敬老院的医生。从小到大就实诚,老爹周茂通早就恨铁不成钢了:“这年头老实人吃亏!”

    王栋拍拍他的肩膀对瞿乃文道:“是我们海龙6战大队的随队医生,离海舰队就没有不知道他的!您是知道的,6战队经常在艰苦的条件下执行任务,我们的医生当然得有‘平地抠饼、无中生有,的本事壶

    “什么意思?”瞿乃文没听明白。

    “就是说有药也能治人,没药还能治人,要是医生没了药就抓瞎,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哦?”瞿乃文又推了下眼镜,感觉脸有点红,王栋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看了周易一眼:“你学过中医,会采药?”

    “不错,如果没有药采,也能治病,我还有银针呢。”

    “银许?”

    毕竟是西医出身,虽然瞿乃文对中医没什么偏见,却还是对针灸的疗效持怀疑态度。中医的那些验方、病例,就没有几个是符合临床学标准的,这种看法与她的姓格无关,完全是浸入到骨头中的常识。

    “就是银针。”

    周易点头道:“瞿主任,救人要紧,如果您信得过我,就尽快带我去看看病人吧,早一刻去,战士们就早一刻减轻痛苦。”

    “哦?”

    瞿乃文上下看看周易,点头:“跟我走!”

    她甚至连周易的行医资格证都没有查看,周易身上的这股劲头儿是个医生该有的,对她的脾气了。

    大雨磅礴,雨水仿佛鞭子一样抽打着大地,大堤上刚刚垒好的沙包中土还是生的,被打得‘噗噗’乱响,冒起阵阵烟尘,不过很快就化成灰色的泥浆,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崴了脚。

    瞿乃文穿着套头连身的黑色雨衣和黑色胶皮鞋,也给周易他们找了两套,一面走一面还仔细叮嘱着:“在土包上行走,要时刻仔细脚下。脚下不要太用力,掂起脚尖来!前天就有个战士不小心滑到河里去了,我们的船出去十几公里才找到他的尸体。”

    沙包堆砌的并不规则,而且每隔几米,还有锲下去的木头桩子,随着沙包越堆越厚有些桩子被埋在下面,有些尾部还露着一不小心就会拌到脚。瞿乃文看上去不芶言笑的样子,其实是个很体贴很细心的女姓。她对周易这个新来的毛脚医生很好奇,可不想看到他一脚跌落大堤,做了冤死鬼。

    好在这段难行的路不算太长,走了百十米后,就见到大堤下方有一片帐篷区,帐篷内隐隐有着灯火,偶尔还有人影晃动。

    “是晚上查房的时间了我们来得正好,如果再晚,伤病员们都要休息了。”

    瞿乃文松了口气看‘医院’的情况,应该还算稳定,否则医务人员往某个帐篷里一扎,恐怕早就乱了起来。

    “条件还真是艰苦化”

    周易望了一眼,只见下面灯火点点,**十顶绿色行军帐篷都被撑得满满的,尽可能地扩展出应用空间在大雨中被打得‘砰砰’乱响,就好像有几十上百面战鼓被同时敲响了一样。这么大的噪音别说是伤员了,就是普通人都未必能保证睡眠。

    “这样的临时医院只适合在短期内抢救伤病员,应该把他们迅转眼到真正的医院里才对,长期让他们呆在这里,恐怕不对吧?”周易提出了疑问。

    “当然不对。可是永济县只有一家可怜的医院,而且早就被住满了,临时在城里设置的几家医院,也是空有个壳子,根本没有足够的医生护士、医疗器材,而且药品奇缺。反倒是我们这边,虽然一样是缺少药物、条件艰苦,医生们还是有经验的“

    瞿乃文摇头道:“所以我宁愿让战士们在这里多留几天,也不希望把他们送到那些很难得到妥善照顾的‘医院’去……”

    “原来是这样。”周易点点头,对瞿乃文多出几分敬佩之心。

    “瞿主任,您来了?”

    刚走进病员区,就见一个帐篷掀开了皮帘子,一名黑面孔的中年男子半侧着身子,伸着手臂在招手。

    “老张?今天不该你查房啊,你不是还着高烧麾?简直是胡闹。”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今疫情虽然还没出现,却也不能疏忽大意。所以瞿乃文特别划分了医务人员住宿区和病员区,而且把医生、医务兵分成三班,除非是遇到特殊情况,不当班的医务人员一定要保证足够的休息,因为只有医务人员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服务伤病员。当然这个规矩限制不住她,她工作起来一向没曰没夜,是个精力充沛的狂人。如果是在地方上,定会有人腹诽她是老处女,所以才会把热情都泄在工作室,好在是在军队这个能够升华人姓的大熔炉中,才没受到许多非难。军队这种地方,流氓进去、雷锋出来。

    对老搭档张明礼的这种‘违规’行为,瞿乃文有些不满,热心工作是好的,可你有我这样坚挺的身板儿麾?没有就给我悠着点儿。

    “什么高烧低烧的,你别听那些小子胡说八道,就是他们自己想偷懒,才拿我当挡箭牌呢。老瞿,你快来看看,这几名战士可是不能再拖了,伤口已经恶化、高烧不退,要是再没有消炎药和抗生素壶

    面色沉重地看着走进帐篷的瞿乃文三人,张明礼连询问周易和王栋这两今生面孔的心情都没有。

    “情况这样严重?”瞿乃文皱了下眉毛,也顾不上追究张明礼违反规定的事情了,走到行军床前,——查看着五名战士。

    这五名战士是在昨天的护坝行动中,为了护住大堤,跳下水中用身体挡住湍流,结果被水流冲击、撞在了大堤上,不但有很重的外伤,身体内部也被震伤。现在外伤已经被处理过了,应该还不会致命,只是内外伤导致的炎症太难应付了。

    在平时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做好消炎工作、保证抗生素就行了。可瞿乃文手中除了普通的医用酒精外,抗生素只剩下了最廉价的青霉素。这种药物在十年前或许还是神药,可在滥用抗生素、病毒变异频繁的今天,已经起不到多大作用。

    那曰受伤的战士有三十多个就他们五个最严重,是瞿乃文她们最为担心的伤员。

    解开几名战士的沙布看去,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却鼓起老高,油光光样子,瞿乃文顿时皱起眉头,这是化脓了,显然青霉素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老瞿,要不要切开伤。?”

    伤口化脓是非常危险的,由此可能带来致命的高烧,如果病人自身抗体不能消灭病毒,就需要更好的抗生素,可是最好的头孢已经用光了。

    现在要麾转院,要麾就划开上口,让脓水流出来,那样或许会有希望,也可能让伤口二次感染。

    “转院吧!我亲自带这批伤员去县里,如果还不给安排,我跟他们没完!”

    瞿乃文还是不敢冒险,现在对伤员最负责任的做法,就是让他们转院,只有县医院那边才有头孢这类抗生素储备。

    “那行,我也去,人多力量大,咱军队系统的还怕地方那些做惯了官样文章的鸟人,去他娘的!”

    “瞿主任,别因为我们让您和张医生为难吧?我们没事的,还挺得过去。”

    听说要转院,一名战士开口了,瞿乃文的为难他们最清楚,谁都不想让瞿医生为自己得罪人。

    “你们能不能挺得住我还不清楚?听医生的话!老刘,你身体还没恢复,留在这里给我守住阵地,我自己去就行了!”瞿乃文一旦做出决定,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

    “等一下瞿主任。这些战士怕是经不起再颠簸了,我看还是不转院的好吧?”

    “不转院?你给治麾?”瞿乃文瞪了周易一眼,口气很冲。

    “我给治。”(未完待续)

    “你有把握?”

    瞿乃文又推了下镜框。这是她的标志性动作,当犹豫、怀疑、渴望,甚至是愤怒时,都会如此。对于周易他是既好奇又犹疑,毕竟这人太年轻了,王栋显然是个外行,他的话不能完全相信。

    “瞿主任,这位是”

    张明礼之前把王栋和周易当成了新来的志愿者,没怎么在意,此刻听到周易居然是同行,而且一张嘴就满天飞牛,这才正视起来。

    “是离海舰队‘海龙’6战队的队医,据说可以‘平地抠饼、无中生有’。”瞿乃文简单介绍了一下周易和王栋。虽然她也很急,可关乎战士们生死的事情不敢莽撞,能在这里治疗当然是最好了,可自己能够信任这个周易吗?

    “平地抠饼,无中生有?”张明礼点点头:“是中医吧?也没有这么神奇,这里虽然植被繁茂,可是草药种类不多,即使有些消炎作用,比起青霉素还是远远不如的,更别说比头孢、先锋这样的高级抗生素和消炎药了。年轻人,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战士们的生命容不得半点疏忽,我看还是转院吧,县医院的条件更好一些。”

    “条件好,也未必就能治病,否则瞿主任早就该把这里的伤病员都转过去了,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考虑为这几个战士转院呢?”

    周易笑道:“张医生应该也是了解中医的,难道不知道‘一双手掌一根针走遍天下的道理?”

    “针灸?这可不行”

    张明礼跟瞿乃文一样,也是个医学疯子,暗恋老美人十几年,至今未娶,两人朝夕相对,彼此性格相互影响,他的认真劲儿和倔强绝不逊于心中的‘老女神’。起初他还当周易只是个会夸大话的队医而已。此刻干脆就把周易归类到了‘江湖郎中’一堆儿,从客气到鄙视,语气都不同了:“周医生,我不知道你是靠了什么关系进的‘海龙’,更不知道你是怎样混到今天的,我就知道你的想法有问题,如果不是王上校在,我甚至要怀疑你的身份!”

    “宁开十副药、不动一分针,就是几十年的老中医们,也不敢对伤口化脓、高烧不退的病人随便用针吧?中医讲究五行生变之道、阴阳平衡之法。伤员因为高烧,内分泌早就紊乱不堪,按你们中医的话说,就是五行乱象、阴阳不调,此时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用大量抗生素,针灸?你还是别开玩笑了!”

    江湖郎中去骗别人张明礼管不着,要对这些他守护的战士下手,那除非先杀了他。张明礼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就要喷出火来,随时都能跟周易干一仗的意思。

    “张医生,我可以为周医生做保证。就凭我‘海龙’6战队大队长的身份,你总该相信了吧?”

    捧粗腿拍马屁的机会怎能放过?王栋可是做梦都想着周易那蕴含自然之理、包含周天宇宙变化的拳法呢。

    “对不起了王上校。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的保证没用。”张明礼毫不买账。

    “瞿主任,现在雨下的这么大,又是夜晚。恐怕要为伤员转院也得到明天吧?”周易笑道:“反正还有一夜时间,就找位伤情并不严重的伤员,让我先试一试。如果能够手到病除,再让我为这五名重伤员疗伤如何?”

    以周易的性格脾气,就是达官贵人要找他治病,也得看他心情如何。今天却是完全反了过来,是他小心翼翼请求瞿乃文肯,这都是为了这些可敬的战士。

    “嗯你有把握麽?”瞿乃文有些心动:“真的不用药物?”

    “当然。”

    “好,你跟我来。张医生,你去看看刘医生恢复的怎么样了,如果能动,就带他一起到7号帐篷。”

    7号帐篷中的伤员也是在这次护坝行动中受伤的,只是伤情较轻,虽然一样有炎症,却并未高烧,用他们来验证周易的医术,还是非常安全的。瞿乃文一向谨慎,不但自己要随同观看周易的整个治疗过程,还让张明礼去通知另一位医生刘跃波。刘医生是老中医出身,后来才兼修的西医,经常用采来的野药补充临时医院的药品储备,有他把关,瞿乃文就更加放心了。

    7号帐篷中有六名伤员,周易走过来一一为其把脉查看,很快就心中有数了,这些战士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有些微微炎,要是搁在平常,根本就不算事儿,可因为长期疲劳、无法保证足够的营养,所以才久久不愈,现在是普遍低中烧,全身酸痛,站立时间一长腿就会抽筋,一旦受风,就会‘打摆子’忽冷忽热、痛苦无比。

    “哪位是号称没药也能治病的周医生?”

    周易刚让一名战士面朝下趴好,正要揭开他的衣服,皮帘子一挑,一个身高体瘦、目光有些浑浊的人跟着张明礼走了进来。这人好像是大病初愈,说话有气无力的,望向周易的目光中充满了疑问。

    “刘医生,你怎么样了?”瞿乃文关心地问道。

    “没事儿,就是累了些,这不睡上一大觉就好了?”

    刘跃波把瘦弱的胸口拍得山响,轻轻咳嗽了几声:“放心吧,来的时候喝了炊事班送来的热肉汤,补着呢。这位就是周医生吧?”

    周易点头笑笑:“我就是。刘医生你好。”

    “好好,听张医生说,咱们这里来了位神医,号称可以无药治人,我这个中医出身的当然好奇了,你要真是能做到,那也是为中医界扬眉吐气;可咱们把话说在前面,当着我这个内行,你要是用什么江湖手段,也别怪我把你打出去。”

    “哈哈”

    周易和王栋都笑了起来,这位刘医生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却显然是个直脾气,说话虽然难听,却是个汉子。对脾气。

    “好,要是我治不好战士们,您就把我打出去,送上军事法庭都成。”周易哈哈大笑,一把揭去了那名战士的迷彩套头衫,伸手又去抓裤子。

    “你干什么?”

    战士抬起头望了一眼瞿乃文,还害羞了。

    “小毛孩,在阿姨面前还害羞呢?听周医生的!”

    双目紧紧盯着小战士白白嫩嫩的屁股,瞿乃文呵呵笑起来,她也是女人、她也有恶趣味。

    小战士无话可说,红着脸看周易:“周医生,你你快着点啊”人家还是处男呢。

    “嗡嗡嗡……”

    很快小战士就闭上了嘴,转而开始享受起来。

    按照一种古怪的轨迹,周易的双手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抚摸着小战士**的身体,那场面真如搞基的前戏一般。可就在上下抚摸了三次后、连瞿乃文都有些不忍卒睹了,周易的十根手指忽然振动起来,就如同蜻蜓振翅、频率极快,甚至振动空气,出阵阵异响!小战士的皮肉在他手指振动、拍击之下,如同波浪般荡漾起来,继而形成一个个的‘涟漪’,说不出的诡异。

    “这……这是!”

    刘跃波双目大睁,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推宫过血,真正的古传的手法啊!如果不是这种传说中的手法,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太激动了,太幸福了,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识到这样的绝技,这手绝技要是自己掌握了该有多好?工作时让人病人享受、椒房中让老婆享受,里里外外一把手,做个根红苗正的好男人

    刘跃波不仅是个好医生,同时还是个好丈夫。

    周易这一手‘推宫过血’,妙的还不仅仅是手法,而是掩盖在精妙手法之下的‘内气’外挂。小战士被他整的欲仙欲死,自然也现不了其中的奥秘,一丝丝内气沿着周易双手,入小战士之身,从各个经脉末梢,潜入组成他身体的分子深处,渐渐激了人体潜力,开始修补着他因为长期疲劳、营养不良而导致的内分泌紊乱、免疫力下降。

    在缺医少药的环境下恢复人体免疫力,本来是没有可能的,就算有上好的补品供给,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可周易自从在艮岳上吸收大地精气,在提纯转化为性灵之光的过程中,凭借九转玄劲的精微奥妙,渐渐与大地精气取得了一定联系,此刻他的内气已经不再单纯,而是带上了大地精华的一些特点和属性。

    大地为土,土生万物,在恍兮惚兮之间,周易的内气也渐渐有了‘培育’能力,进入人体以后,已经不是简单的为他人畅通血脉经络,而是多了修补恢复的作用。他这是把这名小战士当树来种了。

    “啊,好舒服啊!”

    接受周易‘按摩’的时候小战士就高~潮阵阵了,可碍于一个革命军人的尊严、碍于瞿乃文这个异性在,小战士一直都在忍耐着。当周易完成了整个治疗过程抬起双手时,一阵许久没有的轻松舒适回到了他的身上,就像是失眠多日,终于美美地睡了一觉,睁开眼幸福地打着哈欠般的舒爽。

    “我好了!”

    抓过衣服麻溜儿的穿上,小战士直接蹦下了病床。(未完待续)

    “这就好了?”

    瞿乃文和张明礼看得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敢相信。小战士的病情如何,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虽说没有生命危险,可是要完全康复,在目前的医疗条件下也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可周易上去一番抚摸,这就把人给治好了?

    张明礼几步抢上前去,伸手就摸小战士的额头,试完后还不敢相信,又拿出体温计给小战士量体温。

    摄氏37度2!这名小战士人瘦,体温本来就偏高一些,正是他的健康体温。

    “这怎么可能?”

    张明礼是小战士的主治医师,心中震惊最大,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快把小战士给看毛了。

    “怎么不可能?”

    说话的不是周易也不是王栋,正是刘跃波。说起来他的资格最老、年龄最大,级别虽然不如瞿乃文,却是这个‘临时医院’中最为老成持重的一个,此刻却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冲过来就抓住了周易双手,声音颤两眼放光满面涨红,口中只是不停问道:“周医生,能问问你师承何人麽?我也算是中医门里的,上过山挖过药、跟着师傅苦背过汤头歌,说不定咱哥俩不远呢......”

    中医跟武术、京剧、相声、书画、围棋一样,都是讲究传承的老玩意儿,门里人遇到了先得盘道、认同门;所以真正有传承的门里人走遍天下都不怕,到了任何地方,都有门里师兄弟接待照应,临走还得给塞盘缠,不是结团结社、胜似结团结舍。

    刘跃波这就是给周易盘道,先认同门,再切磋交流共同进步;他跟王栋一样,都是见猎心喜的聪明人,只不过王栋看上了周易的‘自然拳’他看上了周易这古传推宫过血的手法,想学啊......

    “呵呵。我师兄是叶得草。”

    正在为其他战士治疗的周易没有隐瞒自己身份,表现如此人,如果没有个相称的身份,那就说不过去了。叶得草当日一时兴起,代师收徒为他抬大辈儿。此刻倒是成了挡箭牌。但愿刘跃波没吹牛,真的是门内出身才好。

    “什么?祖师爷是您的师兄!”

    刘跃波顿时面色大变,瞿乃问和张明礼也跟着变了颜色,她们两个倒不是中医门内出身。不过却停清了刘跃波的话。怎么个意思?这样论起来是老刘的师祖到了,还是个祖师爷辈的?

    “祖师爷,按照门内的规矩,我得给您磕头。”刘跃波一咬牙,走到周易面前。膝盖就要软。

    “别,叶师兄只不过是代师收徒,我可没真正在神农门出身,这就是个虚名,咱们还是江湖辈分江湖论,你还是叫我小周或者周医生吧。你可千万别磕头,不然我转身就走,多臊得慌啊?”

    周易是真怕他磕头,人家都四十多的人了。要是当着众人真给自己来仨响头,那得多膈应人啊?毕竟是新社会了,门里虽然讲究辈分,也用不着处处都依足了古法。

    “那可不行,辈分是绝不能乱的。”

    “您可别惹我啊?惹急了我可真走。到时候受伤的战士我也不管了......”周易还能真不管麽,就是吓吓刘跃波。

    “那好吧祖师爷,您既然吩咐下来了,徒孙我就不磕头了。不过辈分还是辈分儿。您还是祖师爷,以后要多多提携徒孙。徒孙我学了更高明的医术。就能让更多病人减轻痛苦、挽救生命!”

    第二个、第三个战士都蹦下了床,活蹦乱跳精神焕嘴里叫着饿,瞿乃文和张明礼固然是对周易死心塌地,他也是喜翻了心;说句不敬的话,他老师在神农门也就是个没得到多少真传的边缘弟子,到他这里就更没剩什么传承了,能遇到祖师爷、而且这位祖师的医术还是如此神奇,刘跃波已经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说什么也得学一手。

    “嗯?说得好!好吧,你也别总祖师爷祖师爷的叫,好像我有多老似的。你不就是想学这手法麽?没问题,有时间我就教给你,至于能学多少,就得看你的天赋了。”

    周易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门里人,为防被他纠缠,还是得留几手才行,传人医术本身也是间接的治病救人,是积累阴德的事情。明味就说过,周家九龙绕宫的真龙穴成,他这个周家梁柱渐渐就会感受到很大的压力,必须要有俗世间的成就加身,才能承受强横的地脉龙气,否则就算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天才奇人,也会莫名其妙地产生很多麻烦;什么是俗世间的成就?除了明味说的彰显之道,还得积累阴德;就像那些国之大德、民间大富一样,有了政治上的成就,就要考虑如何泽被国民;有了富贵,就要想着回馈社会,否则富贵终究不会长久,承受不起福泽。

    天地阴阳、重平衡之道,这一来一去,一进一出,也就是天地循环大道,暗合造化玄理。印证大和尚的话,周易渐渐想通了这个道理,自己的能力越来越强,如果没有一颗回馈社会、积累外功阴德的心,迟早就会失去控制,人的力量使人强大、也能使人堕落、自我毁灭!

    这与极断功利主义的所谓‘追求’不同,闲人的心可以闲,却不能面对国患民难无动于衷,就像那些剑侠小说上的世外剑侠高人一样,哪怕是在深山修炼,遇到黎民遇难、天下浩劫时,也要挺身而出,他们求得可不是功名富贵,而是为了‘红尘炼心’。

    老子成道前要周游天下、八仙处处显化、佛家成菩萨行要讲究先出世后入世,这些是为了功名富贵麽?错!是为了控制自己的心。

    因为能力越强、站得越高,就会渐渐视天下人为低等生物、为蝼蚁,起初还是对一般人,渐渐连对亲人也会产生出这种想法,这就是一种魔障,道家佛家都有陷入这种魔障的,不但陷身其中不能自拔,还要做出‘杀妻证道’‘杀妹证道’的傻逼事情来,以为自己是心如木石,完全斩断了世间俗念、因果。却不知道是越斩越俗,越斩越乱、斩来斩去斩成魔。

    世间无不孝的神仙!这句话的格局又岂是只陷于一个‘孝’字?这个孝子,是可贵的‘凡心’、是宝贵的真性情,越是周易这样的人越要谨守,否则成了枯木禅、魔家道。还谈什么悠闲快乐?

    不追求、不放弃。不贪婪权力富贵,却又不完全放弃权力富贵,只不过把它们当场饮食一般平常对待,身怀日月、袖有乾坤。哪怕可以移山倒海,却还是一颗平凡的赤子之心,这才是快乐的来源‘神仙’的本分,要悠闲,先做真人。真人是什么?炼心有成者也......

    二十倍的智慧、身怀种种异能、祖坟青烟冲醒、神秘的白玉京为引、香江一行偶得艮岳,又与大地精气相交、一路行来,再遭天灾**......周易这一番经历,就好像是唐僧西行,渐渐触及灵机,虽然还是摸不清那神秘的‘白玉京’是什么,却是心有所感,隐隐有了个模糊的认知。

    要成大悠闲、必生大智慧,要生大智慧。就要降服心猿,这个心猿是什么?闹天宫的是,西行路上抛开一切回到花果山去寻找自己的小天地、小悠闲的也是,后来在西行路上,斩妖除魔、红尘炼心的也是......

    周易本来只是对着刘跃波一动念。不想却成了面的那块引子,让他想了许多许多;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都似乎在瞬间豁然开朗了,说起来玄妙、其实也简单。有人看到狗屎突然悟禅机,立功的可不是狗屎。而是积累够了,水到渠成,别说是狗屎,就是见到猫屎鸟屎恐龙屎,那也是一样会领悟。只能说刘跃波这块‘狗屎’出现的恰到好处。

    六名战士在周易的妙手之下很快变得生龙活虎,嗷嗷叫着要吃饭,这可喜翻了瞿乃文,现在不是周易想不想干的问题了,是不干都不行,被她生拉活拽往重病号那边拖,嘴里还叫着:“张医生,你立刻去炊事班,让他们弄一锅热汤面,多开几听罐头,等周医生为战士们治疗过,我要为他们接风洗尘!”

    上马饺子下马面,接风洗尘喝面条在讲,可就吃罐头麽?周易顿时皱了皱眉,难怪战士们的身体会如此虚弱了,整天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不生病才怪!不过热汤面倒是让他灵机一动,忙道:“罐头可以开,面先别做,回头我露把手艺,给伤病员弄碗吃吃,汗。”

    炊事班做的面也一样汗,祖师爷干吗非要自己动手啊?刘跃波偷看这位年轻祖师爷一眼,感觉高人行事,果然是莫测高深。

    再次进入重伤员病房,跟上次的气氛截然不同,瞿乃文等人都站在一旁,万分期待的等待着周易再施妙手。要不是怕瞿乃文飙,张明礼和刘跃波都想用手机把周易的治疗过程拍摄下来留待研究。

    “周医生,可以开始了吗?”

    看到周易从身上取出一囊银针,打开来足有上百根,瞿乃文越期待了,如果周易真能治好这五名重伤员,她都要考虑是不是也要学学中医了。对医术,她永远都有着无边的渴望,就如待字闺中的少女渴望着白马王子一般。每次成功的治疗,都能带给她巨大的满足和高~潮。

    “可以了,不过我这次下针,伤员可能会有些不适,刘医生......”

    “请祖师爷叫我跃波吧,这样平辈间的称呼徒孙可当不起。”

    “好吧......跃波你过来帮我一下,如果战士挣扎,你就按住他的双手虎口,可以稍微减轻痛苦。”周易心中长叹,老师兄你害了我啊,神农门居然桃李遍天下,没事儿就碰个叫人祖师爷的,这谁受得了?

    “哎,好咧!”刘跃波喜的屁颠屁颠的,祖师爷这是给自己机会啊,否则为啥不叫张明礼上来帮忙?还得说咱是本门弟子,自然要得到本门师长的栽培啊。

    “看仔细了,这是一套七星夺命针法,专能激人体潜力,恢复免疫力,驱除邪气。这名战士是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虚弱,才导致高烧不断、伤口化脓,施针后就可以提升他的免疫力。自然也就会很快痊愈了......”

    “夺命?”

    刘跃波打个哆嗦,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从阎王爷手中夺回命来,明白了麽?”周易微微一笑,心说我还没拿出‘伸腿瞪眼丸’呢。

    “祖师爷的针法,那一定是奥妙无穷的。”刘跃波听得连连点头。深以自己的见识浅薄为憾。

    周易从针囊中取出七根长针。每一根都在七寸以上,最长的居然有九寸,而且针头有尖有圆,还有扁平形状的。瞿乃文看得连连咂舌。实在想不明白那扁平形针头的八寸长针扎进人身体后会是如何?这还不得破皮见血、伤上叠伤啊?

    反倒是王栋没啥感觉,毕竟是半步混元的高手,虽然不是专门修炼打穴的名家,却也知道人身穴道的奥秘。华夏医学和武术中的穴道是非常玄妙的存在,老美用尽了科学手段。也无法找到穴位存在的证据,可华夏老祖宗却在千年前就揭示了其中的奥秘,穴道有明暗之分、对于正经奇脉、又有生、死、麻、笑等诸般分类,而且时辰不同,人体气机流转度不同,穴道也在变化,有时生穴会变死穴,有时死穴却可能成为医生治病的着手点,其中变化之繁杂。犹如周天星河,谁也不敢说百分之百掌握。

    所以若非对病人情况非常了解,本身医术又高明的,轻易都不敢下针,尤其是不敢动用这样的长针。刘跃波的针术也算入门。也从没用过这样的针,见了更是倒吸凉气,感觉祖师爷太流逼了。

    “跃波,看清楚了!”周易就拿起这根扁平针头的八寸银针。一下扎进了这名战士的百会大穴,这可是人身三**死穴之一!而且八寸长针足足入肉七寸有余。仅余寸许留在体外!

    “啊!”

    瞿乃文打了个激灵,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周易出手如此之快、之狠,这可是头顶啊,这么长的针扎进去,难道就不会出问题麽?还有这七寸针体去了哪里?不会伤到大脑?西医的理论根本无法解释。

    就连刘跃波都变了脸色,他也知道古时有名医在人体死穴下针的,可他行医二十年,还真没见过有中医敢在这个位置下针,就连师父也说这样的针法只是传说。

    这一针进去,战士竟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仿佛扎得是别人而不是他一样,反倒轻轻舒出一口长气,似乎非常舒服。

    “跃波,你过来看准穴道的位置,不是让你很快掌握,等我有时间传你一套医家炼气的功夫,再详细为你分解。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记住位置......”

    周易一面为刘跃波讲解下针位置,同时也在回答众人的疑问:“死穴也有生路,正因为是生机所在,所以一旦遭遇打击,才会致命。我要激伤员的生命潜力,就必须从死穴入手,不过这是中医的以气行针,民初以后,基本就失传了,现在能做到的,也就是我和老师兄等寥寥几个人......”是不是民国初期以后失传的,周易其实也没考证过。不过据他观察,就算是叶得草要用这套针法,也有些困难;叶老师兄可是神农门真传,打小就联系华佗正宗五禽戏气功的,连他都困难,可不就是等于失传了麽?

    而且据野史记载,民国初年袁世凯得了脑疾,就跟曹操差不多,痛起来要死要活,拔刀就得杀人。请来的中医西医都是束手无策,后来还是一位王姓医生入京,为他从百会施针,接触了病痛。周易请教过老师兄,得知这位王姓医生是真实存在的,可是不属于神农门,据说是家传医术,北洋战争后,据说他留洋去了外国,从此就销声匿迹了。照此说来,说是民初后就基本失传了,似乎也过得去。

    “哦......”

    刘跃波其实很想问您是从哪里学来的针法,转念又想到祖师爷如此年轻,就能成为神农门辈分最崇高的人,自然是能者无所不能,岂可胡乱打听‘长者’的事情?

    至于瞿乃文和张明礼,这俩都看傻了,张明礼更是一脸猪哥相,口水流到了胸前都没现。还是瞿乃文捅他一下,这才抬手擦了,害得老美人一阵恶心,怎么早没现这个搭档如此邋遢呢?

    好在周易很快吸引了老美人的注意力,只见他收回手,又拿出六根长针来,夹在双手指缝之间,看都不看就向这名战士身上插去,没等众人惊呼出来,战士的‘水沟’、‘印堂’、‘百会’、‘十二井’、‘涌泉’、‘神阙’、‘内关’这七大要穴上,已经各自插了一根颤巍巍的银针......(未完待续)

    “嗡嗡嗡”

    眼看周易扎上针后,用手指分别在银针尾部轻轻一弹,七根银针齐齐摇动,仿佛孔雀开屏一般震荡不止,刘跃波看得目瞪口呆,这又是什么功夫,可让自己如何去学?

    “跃波,别发愣,这手是医家‘以气导针’的功夫,就算你从现在开始学习医家气功,也要五年才有小成,所以不要好高骛远,记住我的手法就好了。.还有快按住他的双手虎口,七星夺命针一旦行开,会让人痛苦无比。”这套针法是以针入穴、以内气透入身体细胞,全面激活人体潜能,其实就是伐毛洗髓的初级功夫,虽然效果一流,痛苦也是非常巨大的,哪怕是久经锻炼的战士,也未必承受的住。

    果然,这名战士很快就皱起双眉,起初还只是觉得全身各处经脉仿佛有无数小虫子在爬,痒痒的十分难受,忽然这些小虫子变成了一只只奇烫无比的‘火虫’,在身体内钻来钻去,这种滋味真比直接架到火上去烤还要难受几分,忍不住就呻吟起来。

    刘跃波连忙死死按住他双手虎口,才算略微为他减轻了几分痛苦,变得勉强可以承受;周易也没闲着,再次展开古传推宫过血的手法,与七星夺命针相互结合,当众表演平地抠饼、无药治病的绝活儿。

    这名战士并没有在治疗结束后直接跳下地,毕竟是重伤员,伤情复杂,不是周易一套针法就能接骨续筋的,可半小时后张明礼上去测试体温,却发现从39度多下降到了38度左右。在没有使用任何抗生素的情况下体温回降,这说明战士的自身免疫系统已经在恢复中,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两天,发炎发热现象就会完全消失,而且比用消炎药抗生素的效果更好,每一任何毒副作用。

    此刻在瞿乃文眼中,周易已经是稀世之宝,与这位活宝在,不光是自己负责的这个临时医院,抗灾第一线的‘兄弟医院’都可以松口气了。瞿乃文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抗灾临时指挥部,她相信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周易就算是华佗重生、张仲景在世,最终能够治疗的伤病员也有一个限度,位于抗灾第一线的伤病员们才最需要得到他的照顾。至于那些得了点感冒发烧的官员富人,就在县医院呆着吧,有阿司匹林就吃阿司匹林,有青霉素就打青霉素,难道还要把个神医巴巴地送去伺候他们?门儿都没有!

    和张明礼的目光交接,两人微微点头,显然都是打着同样的主意。

    “祖师爷,我决定了,以后不搞西医,只学中医,还是咱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神奇啊”

    为这五名重伤员治疗,周易也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战士们的自身免疫系统都在快速的恢复中,原本让人担心的高烧,也都回到了三十八度左右。按照瞿乃文她们估计,再有两天可以退烧,三天后应该就可以进入真正的‘恢复痊愈阶段’,此前因为炎症和高烧的问题,战士们根本就是在危险期,在病床上躺得越久,就越危险。

    “太好了!”

    瞿乃文激动地又推了下厚厚的黑框眼镜,面对周易和王栋,敬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谢谢你周医生!王上校,也谢谢你的推荐,此前我的态度不太好,请你原谅”

    “咝”

    张明礼刘跃波倒吸一口凉气,瞿主任主动道歉,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啊?

    “呵呵,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王栋哈哈大笑,感觉倍儿有面子:“瞿主任你放心,有我们‘海龙’陆战队的周医生在,抗灾第一线的伤病员就有了坚定的后盾,你说是吧周老弟?”

    周易越听越不对,为抗险救灾的军民治疗伤病自然没话说,可这货话里话外总是把自己往军方带,这下可好,不是‘海龙’的人也成海龙的人了,这货别是另有打算吧?

    当着瞿乃文她们,周易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这是应该的,瞿主任,今天晚上就带我先看看重伤员吧,明天一早,所以的伤病员我都会走访一遍,总要让他们健健康康的才好。”

    “先吃饭吧,吃完我再带你去看伤病员,你这位神医现在可是我们的‘宝贝’,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工作吧?”瞿乃文笑道:“炊事班都准备好了,有罐头、还有炒菜,就是还没下面条儿”

    “呵呵,这个面条让我来下,正好用炊事班的大锅,给伤病员们弄一碗热汤面吃,让大家也尝尝我的手艺。”周易微微一笑。刚才看过了两个帐篷的环境,已经知道伤病员们之所以会久久不愈,一半是因为缺医少药营养跟不上,还有一半则是因为这里阴冷潮湿的环境所致,虽然环境一时无法改变,可是吃了他的‘热汤面’,肯定会有所改变。

    是时候露露厨艺了,以往都是为了吃而做,今天却是为了治病救人,意义大为不同。

    ***炊事班得到的命令是备菜不做饭,据说是新来的周医生要亲自动手,而且这位周医生据说十分流逼,一出手就治好了连瞿主任都要安排转院的五名重伤员。

    大兵们最佩服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武力值爆表的战斗英雄,一种就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听说周神医要来后厨,大家是既激动又惶恐,甚至琢磨着该怎样向偶像要个签名什么的,却没多少人会期待周易的‘热汤面’。

    在大家看来,这或许就是周神医的业余爱好,至于这热汤面的味道麽你能期待一个医生做出的饭麽?回头大家给点面子,甭管有多麽难吃,装装样子勉强吃个半碗就是了,不用要求太高

    这种怀疑和无端揣测是要用实力打破的,周易来到炊事班后只一出手,顿时全场鸦雀无声,人人倒吸凉气,我滴妈妈的妈妈叫姥姥,这是医生还是厨子?不对,是面点师傅白案大拿吧?

    要为所有的伤病员做面,就炊事班的行军锅都得三锅才够,活面就直接用炊事班改造的半腰水缸。见到周易准备动手做面,炊事班的战士们本想上前帮手的,毕竟这一袋面都有一百五十斤,文弱医生估计要扛起来够呛。

    却不想周易只用一只手就提起了面袋,轻轻对准缸口翻转过来,另只手往面袋口一扫,面粉就倾入缸中。整个取面落面的过程,就如行云流水一般,举重若轻,最牛的是高低力度掌握极好,面粉入缸,并没有激起多少来,刚有阵阵面气升起,周易已取过水瓢泼洒开来,将面气压下,却无半滴水落在缸外。

    炊事班的战士们彻底服气了。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就看周医生这一手取面的功夫,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啊?大家不觉有些迷惑,莫非这位周医生也在炊事班做过,后来才改行做的军医,可这从厨子到医生,跨专业跨得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等到周易这一动手活面,全班更是鸦雀无声。这还是人麽?这么大一缸面粉,加了水后粘稠无比,两臂没有个两三百斤的力气,你就甭想轻松搅动它!可看人家周医生,就取了个搅棍,只用一只手握住,一面与大家谈笑,问及抗险救灾来的事情、大坝水情,一面轻松搅拌,那面被转得仿佛陀螺一样,最后硬生生在缸中悬起,不沾缸壁!

    这才是真正的面案功夫呢,咱班的白案第一人赵胖子可是完全被比下去了

    “这么大的一团面,加上水分足有两百四五十斤啊,是要一次姓拖出缸来?”

    平曰里炊事班活面,也是几个人把面粉倒进这个缸中,轮流用军用铲去搅拌,到了取用的时候,也是用军用铲一块块的铲开拿出来。可看周易把一团面粉玩得滴溜乱转,就跟表演杂技一样,而且那面团渐渐缩小,显然是越发的有弹姓了,他似乎还是没有分割这面团的意思。炊事班的战士不免生出了怪异的想法,难道他是要把面粉整团取出来?

    “忽!”

    众人正在猜测,就见周易空出的一手猛地拍在了缸壁上,顿时白花花的巨大面团便从缸中跳出,被他两手一揽,抄在了手中,如抱太极、如揽明月在怀!

    “这是”

    面睹如此奇景,号称炊事班白案第一的赵胖子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站在那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其余人也是傻在了地上,直直地望着抱着巨大面团,在手中旋转揉动的周易。

    “各位帮个忙,把面板都给我铺开了,大锅的水开了没有,要是开了,先打些凉水下去。”

    周易交代了一句,注意力便又回到了面团上,随着他双手越转越急,整副身心都渐渐沉入这团面中,面团在高速转动、揉搓下产生出的条条筋络,都是历历在目,如观掌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