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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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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朝堂之上的利益争斗,房俊并不是太关心,只要李二陛下别大开杀戒就好。至于那些世家门阀,历史已经注定其必将被扫进故纸堆的结局,便如秋后的蚂蚱一样,蹦跶几天又如何?

    他本想趁着下雨的机会休个假,却不料李二陛下根本没有一丁点的人权意识,一道口谕便将他这头驴子给套上了磨……

    火器营,这是李二陛下为即将成立的世界上第一支火器部队所取的名字,不过被房俊拒绝了。

    他可是注定要成为这个世界最精通火器的男人,怎么会让这么霸道威武的部队取这么一个俗气的名字?

    神机营!

    当他跟李二陛下建议这个名字的时候,李二陛下无可无不可,自是答应下来。

    而房俊自然也成为这支“穿越时空的部队”的首任长官——神机营大统领!

    神机营是中国明朝永乐前期创建的京军三大营之一,也是中國和世界上最早建立的火器部队,担负著“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是朝廷直接指挥的战略机动部队。

    这支部队装备有火枪、火铳等,后期又添置火绳枪。

    这种独立枪炮部队建制在当时中国乃至世界各国都处于领先地位,比欧洲最早成为建制的西班牙火枪兵,要早一个世纪左右。

    说实话,对于朱棣创建的这支世界上第一支火器部队,房俊曾经无限敬仰,毕竟在对战蒙古骑兵的时候发挥出巨大战斗力,是朱棣五征蒙古的最大倚仗。

    现在房俊虽然尚未得到优质的钢材来研制火枪,但他对所有火器的原理都了若指掌,火枪火炮这种大杀器是必然会弄出来的。只要畅想一下神机营手持火枪纵横疆场,新式炮船装备火炮无敌四海,房俊就有些激动……

    只要大力发展火器,游牧民族对于中原王朝的威胁就将降到最低点,而摆脱掉游牧民族威胁的大唐,必将迸发无与伦比的潜力,在中世纪的天空下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立政殿里,李二陛下正同几位大臣议事,顺便把房俊也叫来,商议一下这个神机营的驻地问题。

    李二陛下在见识到“震天雷”的威力之后,果断决定大力研发,但同时也极为忌惮,于是做出了一个让房俊苦笑不得的决定——将火药作坊放在太极宫!

    房俊吓得肝儿都颤了几下……

    长孙老狐狸第一个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据臣所知,这震天雷威力无穷,足以开山裂石,若是将其放在禁宫之内,实是大大的隐患!”

    虽然明知这个老狐狸的真是意图其实不想让自己总在陛下眼前晃悠,离得近容易得宠嘛,可房俊还是赞同他的意见。

    毕竟这玩意是真的危险!

    万一哪天操作不当,“砰”的一声把火药给引爆了,麻烦就大了!别说炸死李二陛下,即便哪个倒霉的妃嫔什么的被伤着了,都是天大的罪过!

    李二陛下也犹豫不决。

    将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放在皇宫之内,时刻处于自己的监控之下,这才能让他放心。可若是放在城外,一旦“震天雷”流失出去……想想都胆战心惊啊!

    房俊自然明白李二陛下的忌惮,便进言道:“臣年幼学浅,这火器乃是新生之物,一切都是摸索前行,恐独立难支,有负陛下的信任。不若陛下另行委派几位锐意进取之士,帮助微臣拾缺补漏,必然能在‘震天雷’的基础上大力发展。听闻赵国公家的大公子谨慎持重、学识渊博,便是最好的人选……”

    李二陛下对火器太重视了,这是好事,也是隐患。

    好在其必然大力支持,银钱工匠定是整个大唐最好的,神机营的待遇也必是第一流的主力,这能让火器的研发进展顺利。

    隐患则是一旦犯了什么错,李二陛下必然震怒!

    房俊可不想独自承受李二陛下的怒火,将长孙冲这样的功勋之后、皇亲国戚拉进来,不仅能让李二陛下不必担心自己全部掌控这支部队,关键时刻还能背锅……

    长孙冲现在官任宗正少卿,宗正寺的职责是掌管皇族事务,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守护皇族陵庙,都在其职权之内,而且因为唐代道教是国教,所以宗正寺还管理道士、僧侣。

    作为李二陛下的驸马,无疑长孙冲是极得宠爱与信任的。

    这么好的一个背锅对象,岂能放过?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房俊居然会有这个提议,从皇帝的态度可以看出,对于这个新建的“神机营”无比重视,能够掌握这支部队,日后必将是皇帝的心腹肱骨。

    这小子是没看透这其中的寓意,还是另有图谋?

    不过无论如何,长孙无忌都不愿意放弃这个房俊抛出来的橄榄枝,宗正寺他地方清贵是真的清贵,但是到顶了也就是一个皇室的大管家,没前途啊……

    “冲儿虽然才学有限,但性格稳重,处事尚算严谨,微臣觉得可以让他去跟房侍郎搭把手,都是年青人,一定可以开创一番事业,给陛下一个惊喜。”

    长孙老狐狸倒是举贤不避嫌,既然房俊提出来了,立即顺水推舟。

    他既然这么说了,李二陛下还能说啥?自然是答应下来。

    不过李二陛下也有自己的考量。

    这个神机营不在皇宫里,自己的掌控力度自然就弱了几分,为了避免一人独大全盘控制神机营,只有房俊和长孙冲还远远不够,必须多加人手,分而化之,取得制衡才行。

    最好的人选便是各勋贵家的二代们,忠诚毋庸置疑,各个心高气傲,再理想不过。

    当然,李思文、程处弼这等房俊的死党好友,那是决计不行的,这帮子家伙凑到一起,只需房俊一句话,就能把长孙冲给架空了……

    “褒国公家的老大是个人才,既然神机营的班底是左卫抽调的兵卒,便让段瓒也留下吧。令外,谯国公的老大勇猛善战,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房俊心里就有些腻歪……

    这不就是掺砂子么?国人果然是有传统啊,事儿还没干呢,就开始打小算盘,各种扯后腿。段瓒确实不错,性情刚正治军严谨,这一点可以弥补房俊的不足,毕竟他从未有从军的经验,而且那些兵卒都是左卫调过来的,原本就是段瓒的部下,整个队伍可以更快的捏合成型。

    但周道务算怎么回事儿?

    且不说这人能力如何,难道皇帝您忘了过年的时候,咱可是在皇宫里把这货好一顿痛揍……

    把他调来,这不是明摆着监视我,跟我唱反调么?

    李二陛下笑吟吟的看着一脸不爽的房俊,恶心了房俊一回,心情大好,偏生还要再问一句:“二郎以为如何?”

    以为你个脑袋……

    房俊腹诽一句,我敢说不行么?

    不过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拒绝肯定不行,那样会给李二陛下留下一个想要完全掌控神机营的坏印象,但是也不能啥都顺着这位皇帝。

    便一拍大腿,故作惊讶道:“哎呀!坏了!刚刚进宫的时候遇到晋阳公主,公主殿下特意嘱咐要微臣前去有要事相商,这个……神机营的事情自然是陛下您说了就算,微臣全无异议!您看,是不是让微臣先去公主殿下那边?若是殿下恼起来,微臣可是吃罪不起……”

    李二陛下横了房俊一眼,哼了一声:“晚一些再去不迟,既然都不同意兵营设立在皇宫里,那可有稳妥之处?”

    长孙无忌诧异的看了房俊一眼,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这小子,圣眷正隆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芙蓉园横跨曲江南北两侧,并未延伸到此处。西边就是通济坊,北边是青龙坊和前朝文帝杨坚修建的无漏寺。

    此处地处偏僻,野树丛生,虽然交通尚算便利,但实在是过于荒芜,以至于人烟稀少,是长安城内难得的一处僻静所在,与城内处处繁华截然不同。

    长孙无忌摸了摸胡子,狐疑的看了房俊一眼,虽然猜不出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鬼主意,但是对于他的敛财手段,却是不存在怀疑。

    只是……钱从何来呢?

    长孙无忌想不明白,李二陛下同样想不明白。

    难道是把地皮卖了?

    可这处着实荒凉,距离闹市太远,便是起了一处宅子,怕是也不会有人买吧?况且新起一座宅院的话,所费必然不菲,就算卖得出去,能收回成本就不错了,哪里能赚来钱呢?

    李二陛下喜欢占便宜不假,但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既然房俊有法子,自己也乐得轻松,这可是省了一大笔钱……

    “便依你,朕将此处赐予你便是,回头朕让内侍通知萬年县,将此处地契转交于你。不过,朕可是把话说在前头,这营房设施必然要尽心尽力,可不能为了省钱糊弄朕!”

    这就是帝王之术吧?

    好处给你了,照样还得敲打一番,必须时刻保持战战兢兢的心态,省得你翘尾巴……

    “微臣遵旨!”房俊哪里理会皇帝的敲打?

    他都快乐疯了……

    试想一下,若是有人在二十一世纪的首都三环之内给你一块“荒地”,你疯不疯?

    在李二陛下和长孙无忌看来,那处荒地既然在长安城内,自然是极好的地段。但是毕竟过于偏远,卖地的话没人出大价钱,建成豪宅再卖,成本实在太高,基本无利可图、

    这不是唐朝人不明白“黄金地段”的含义,而是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房地产的真正精髓!

    房俊得了意外之喜,心满意足,拍着胸腹保证神机营必然按时组建……

    李二陛下和长孙无忌另有要事相商,房俊对政事不感兴趣,便告辞退走。

    出了立政殿,在殿门口自有内侍为其准备好了蓑衣,伺候他穿上,心情大好的房俊摸出一个银锞子打赏,内侍欢喜的接过。房俊走入雨中,哼着调子打算回家,却想起好久不见晋阳公主了,心里有些想念,况且刚刚小公主可是嘱咐侍女特意在宫门口堵住他,说是公主召见。

    房俊便收住脚步,拐了个弯,往立政殿的后殿走去。

    晋阳公主和李治,便是同住在立政殿之内。

    雨势未歇,只是不如清晨时候那般大,细细密密的雨丝将整个皇宫笼罩其中,红墙黑瓦金碧辉煌都蒙上一层朦胧的凄迷,被雨水冲刷的透亮的花草树木散发着草木的清新。

    到了后殿,自有侍女远远的便前来迎接,容貌标志的侍女轻衣薄纱身端娇柔,一双素手替房俊脱去蓑衣,微笑着说道:“殿下已经闹了很久,房侍郎再不来,殿下可都要去前殿寻您了……”

    房俊微微一笑,含笑步入殿内。

    殿内燃了檀香,丝丝缕缕的青烟自青铜兽炉镂空的缝隙间袅袅飘起,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香气,凝神静虑,分外好闻。

    晋阳小公主这坐在榻上有模有样的看书,听到有脚步声响,回头见到是房俊,便欢喜的尖叫一声,估计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房俊了,小短腿儿飞快的扑到房俊面前,蹦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整个小身子也像是八抓鱼一样勾在房俊身上。

    这可把殿内的侍女内侍们吓个够呛,各个脸色发白,双股战战。

    且不说一向身子骨娇弱的晋阳公主殿下会不会摔个跟头受伤,单单这个无限亲昵的动作,便足以惊爆所有人的眼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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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水顺着房檐滴落,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响。

    殿里飘荡着檀香的味道,侍女恭敬的给房俊奉上香茗,悄悄退在一边。

    “这是看得什么书?”房俊大大咧咧的坐在晋阳公主的软塌上,丝毫没有作为臣子的恭谨,顺手翻开放置在一边的书本。只见书的封皮上赫然写着《数学》两个字……

    “呃……这是哪儿来的?”房俊颇为意外,这本书他尚未编纂完成呢,目前只有他自己手里有一本,翻开仔细瞅了瞅,笔迹飘逸俊秀,应该是李淳风那牛鼻子的笔迹,心里便释然。

    这个牛鼻子,果然是道门的另类啊,必定是他在山顶的营房中手抄的。这可是涉及到版权的问题,不问就抄,是为无羞耻也;再者,若是怀着学习学问的心态去抄,也算情有可原,可你这牛鼻子居然拿着它拍李二陛下的马屁,是为无节操……

    果不其然,晋阳公主娇声道:“这是李道长献给父皇的,说是姐夫你的大作,兕子便跟父皇讨了来。”

    房俊心里对李淳风这个毫无廉耻的道门败类鄙视一番,随口问道:“能看得懂么?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姐夫给你讲解一番……”

    这话说完,心里却咯噔一下:什么时候自称“姐夫”都这么自然了?这可不是个什么好现象啊,高阳公主那个小魔女万万是不能娶的,咱房俊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帽子变颜色……

    “还好啊,蛮简单的,兕子都看得懂……”最是好学的晋阳公主再见到房俊之后,却不在意学习的事情了,香香软软的小身子爬到房俊的膝盖上,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娇憨的道:“姐夫,再给我讲个故事呗……”

    自从上一次房俊给她讲了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小公主就被迷住了,后来缠着父皇给她讲故事,却发觉实在没有房俊姐夫将的故事有趣,便有些心不在焉,搞得李二陛下很受伤……

    讲故事?

    这个很在行啊!

    房俊便点点头:“没问题!”心里琢磨这回讲个什么故事,却听到门口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却是久违的高阳公主和小正太李治联袂而来……

    对晋阳公主和李治,房俊可以大大咧咧的不太守规矩,但是对上高阳公主,房俊心里还是有些犯怵的……

    赶紧起身,躬身行礼:“见过二位殿下。”

    高阳公主瞅了房俊一眼,羽扇般的睫毛微微一垂,轻轻一个万福,柔声道:“房侍郎不必多礼……”

    端庄贤淑、优雅高贵……总之房俊很不适应。

    感觉这丫头还是毒舌一点比较对胃口……

    李治却是两眼发亮,看着房俊试探着问道:“姐夫你要给兕子讲故事么?”

    上次房俊给晋阳公主讲过白雪公主的故事之后,小丫头便跟李治显摆,有声有色的也给九哥李治讲了一遍。与晋阳公主憧憬着遇到一个可以救她的王子不同的是,李治自然想要当那个英俊的王子……

    总之,他也很喜欢那个故事,这次听到房俊要给兕子讲故事,他自然是兴趣满满。

    只是他的这一句“姐夫”,顿时让房俊和高阳公主都闹了个大红脸,两人相互瞅了一眼,都急忙挪开了目光。

    太尴尬了……

    虽然高阳公主曾在泾水桥头说过此生再不嫁他人的话,可那是毕竟处于情绪比较失控的状态,这时候少女的矜持发作,自然窘迫得很,却也没有责怪口无遮拦的晋王李治……

    房俊冲李治点点头:“是啊,正琢磨着给兕子将一个什么故事呢……”

    心里却是在想,自己跟高阳公主这状态不对劲啊,这丫头含羞带怯的,脸泛桃花,难道那天在泾水桥头不是一时情绪失控随便说说的?

    这可麻烦了,哥哥不想娶啊!

    李治兴奋极了,却有些怯怯的问道:“本王能听吗?”

    不知为何,所有的大臣都对他这个晋王恭敬有加,唯独房俊对他不假辞色。李治甚至觉得在房俊眼里,自己这个亲王同兕子妹妹相比的话,那简直都不如一个野孩子受待见……

    他现在还是小正太一个,再者他的性格也偏软弱一点,没有去想当本王长大要你好看之类,而是一见到房俊就有些战战兢兢心里发虚。

    可偏偏这个姐夫又是个极有本事的,整日里教授自己课业的师傅总是拿房俊举例来鞭策自己,什么诗书双绝,什么惊才绝艳之类的,听得耳朵起茧子的同时,也确实心生敬畏。

    因为这人实在不惯他毛病啊……

    房俊到没多少想法,随意道:“殿下喜欢,自然听得。”

    他之所以对李治不假辞色,实在是因为对这小子的腹黑没什么好感,当然这也不算什么毛病,更何况人家可是下一任皇帝,就算他的穿越会给整个大唐带来极大的变数,但是历史的惯性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轻易改变的,李治登基的概率依然超过九成九,将这小子得罪得狠了,没自己什么好果子吃……

    李治欢喜的跑到晋阳公主旁边,恭恭敬敬的跪坐下来,两兄妹一起等着房俊讲故事。

    高阳公主则轻轻咬了下嘴唇,没有说话,却一敛裙裾,亦走到软塌上,跪坐下去……

    房俊无奈了,挠挠头,有些尴尬了!

    不过一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随她了……

    侍女这时端来糕点香茶,放在一旁的埃及上。房俊刚刚跪坐下来,晋阳公主就用两根手指拈起一块千层糕,讨好的放进放进嘴里……

    高阳公主面色轻轻一变,瞄了丝毫没有察觉任何不妥的房俊一眼,咬了咬嘴唇,心里莫名其妙的涌起一丝酸意,随即却是一惊,自己这是在……吃兕子的醋么?

    这丫头才几岁啊,自己怎么会吃她的醋?高阳公主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可是看着两人那无比默契又无比自然的态度,却让然浑身不自在……

    到底是嫉妒呢,还是羡慕?

    房俊没有察觉到高阳公主一瞬间的异样,嘴里嚼着酥软的千层糕,脑子里琢磨着讲一个什么故事。

    故事太多了也不好啊,都不知道讲哪一个好……

    那就来一个经典的吧!

    房俊咽下千层糕,喝了口茶水,开口道:“正所谓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感盘古开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单说在这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

    当年报告做了无数,很是磨炼了一副好口才,加上他故意模仿单田芳的强调风格,将一个《西游记》的开篇讲得那叫一个妙趣横生、抑扬顿挫,听得晋阳公主和晋王李治目定口呆聚精会神,便是高阳公主亦是双眸发亮,悄悄挺直了脊背,投入其中。

    随着那只石猴拜师学艺,通晓了七十二般变化,然后大闹龙宫,将一群虾兵蟹将打得落花流水,听得三位殿下兴趣盎然。

    房俊却有些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看了眼对面三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暗暗叫苦,这《西游记》有一百回,这么讲下去还不得讲到猴年马月?

    来个简化版的吧……

    “……却说观音菩萨奉了如来佛旨,来到长安寻找取经的善人,几经寻访,便寻到一位法号唤作玄奘的大德行者,赐予他一件锦襕袈裟及一柄九环锡杖……”

    正说到此处,忽听高阳公主“啊”了一声,好奇的问道:“是贞观二年道途西行,求取佛经的那位玄奘大师么?”

    房俊愣了一下,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真是作死啊,都活糊涂了,居然在贞观年间给人家讲《西游》,幸好自己把《西游记》给简化了,否则讲起唐王称呼唐僧为“御弟”,李二陛下还不得把我给踹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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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多神奇呢?

    在第九章附录中开科取士:“彼时是大唐太宗皇帝登基,改元贞观,已登极十三年,岁在己巳……”然后引出唐僧的父亲陈光蕊赶考,中状元,与唐僧母亲结婚,唐僧出世,唐生被抛江。

    也就是说,唐僧出生于贞观十三年。

    然后在第十二回玄奘秉中开篇就说:“贞观十三年,岁次己巳,九月甲戌初三日,癸卯良辰。陈玄奘大阐法师,聚集一千二百名高僧,都在长安城化生寺开演诸品妙经。”这中间经过了唐僧出家,认母,报仇,共计十八年,那么这时候本应是贞观三十一年,可是贞观根本没有三十一年!

    两件事中间隔了十八年,书中还是把时间记为“贞观十三年”……

    且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贞观三十一年,按照书中所说,贞观十三年唐僧出世,然后在同一年就成了“得道高僧”,被观音选中去西天取经,这还没到一周岁呢,岂非比“见风就长”的哪吒还牛……

    事实上,唐僧取经的那一年是贞观二年。在前一年,玄奘结侣陈表,请允西行求法,但未获唐太宗批准。然而唐僧决心已定,在第二年乃道途西行,“冒越宪章,私往天竺”,长途跋涉五万余里。

    自从穿越以来,房俊渐渐融入大唐这个社会,很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大抵正是因为认同感太强,所以说话行事基本已与当世之人并无二致,而来自前世的习惯已经渐渐模糊,所以警惕性有所下降。

    在李二陛下的时代讲《西游记》,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毛病,毕竟这部神神怪怪的小说只是借了唐僧取经的事迹,脑洞大开发挥想象力进行再创作,即便唐僧现在还在印度那边“穷游”呢,也算不得什么匪夷所思的大事。

    要是在宋徽宗的眼皮底下讲《水浒》,那才是真正的作死……

    可房俊还是加了小心,古往今来所有的文人都一样,他们其实都处在一个强权高压的环境之下,不是想说什么就能肆无忌惮的说出来的,一旦抨击到了当权者,分分钟捏死你,哪怕是在现代不会动不动杀头,也有一只神通广大的神兽火眼金睛……

    在这种社会状况下,文人们不能直叙胸臆,可对于某些看不惯的现象又不吐不快,他们就会采用一些极其隐蔽的手法,去映射,去隐喻,去讽刺……

    房俊不是文学家,他不可能去理解小说或者诗词中的某一句话到底有没有蕴含一些特殊的寓意。小说也好,诗词也罢,不是不能剽窃过来占为己用,只是这其中若是鲜明的提到人名或者事迹,那必然要当心。

    神兽虽然神通广大、无所不在,但好歹是食草动物,不会真的把谁咬死;但是在这个君权至上的年代,若是惹得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不爽,那真的可能要人命……

    高阳公主杏眸闪闪,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说话?”

    她只是奇怪的问了一句,却发现房俊陷入了沉思,有些不明所以。

    “咳咳……这个……这个故事也忘记了是何时听说的,有些记不清了,待微臣回去好好想想,再为几位殿下讲述如何?”房俊随便编了个借口搪塞一番,决定不再讲下去,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虽然这麻烦也不知道存不存在……

    “啊……怎么会忘记呢?好有趣的猴子啊,姐夫真是……”晋阳公主嘟着粉嘟嘟的嘴巴,一脸失望。

    正太李治白皙的脸蛋儿也满是纠结,那猴子性格张扬,敢作敢当,拜师学艺,大闹龙宫,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正听得过瘾呢,怎么就忘了?

    房俊尴尬的笑笑:“只是记得不太清楚了,回去想一想,大抵还是能想起来的,多等几日罢了……话说,前些时日程处弼寻我,说是清河公主要在六月十九去逛庙会,可有此事?”

    这话却是对高阳公主说的。

    当日房俊在骊山南麓的山顶准备“求雨仪式”,程处弼找到山上,说是高阳公主求了清河公主,让她邀约房俊在六月十九那天去无漏寺逛庙会。

    房家与程家是世交,两家小辈相处亦是不错,清河公主的这个邀请并不为过。

    高阳公主闻言,白净的俏脸染了一层红晕,微微垂下臻首,有些羞赧。

    她想邀房俊去逛庙会,却害怕房俊推三阻四的不同意,只好请十一姐清河公主出面,以房程两家的世交,加上驸马程处亮、老三程处弼的交情,想来房俊才不会拒绝。

    少女敏锐的心思里,能清晰的感受到房俊对自己的抵触,这让高阳公主微微伤心的同时,亦有不解。

    回头想想,当初在太极宫的千步廊前,房俊讲述那一段至今仍被无数命妇闺女当做谈资的荒唐话语之时,大抵便已经隐隐有了对自己的抵触心理。

    只是高阳公主实在想不通,自己绮年玉貌、金枝玉叶,有哪里配不上他这个黑面神?更何况还是父皇亲自指婚,简直不可理喻!

    高阳公主亦是个心高气傲的,再加上房俊与她理想中的夫婿实在差距太大,对于房俊的不同意求之不得,两人在那一段时间里,简直是相看两相厌……

    但是一切都在骊山行苑的那一夜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就是这个自己一直瞧不起、看不上的黑面神、土包子,将自己和侍女塞进炕洞里,却反身冲向如潮的叛军,不顾性命的将叛军引走!当他单枪匹马追到泾水桥头,宁愿舍去性命也要将自己救出魔爪的时候,她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都不明白男人……

    潇洒倜傥、温润如玉,浊世翩翩佳公子,那是高阳公主心里对于未来夫婿的憧憬,但是在那一夜之后,她的想法彻底转变。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男人的家世、相貌、才学……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彷徨无助陷入绝境的时候,这个男人会不会舍了命的保护你,会不会甘愿求死的将你从地狱里拉出来……

    责任、担当、胸襟、气魄,那才是衡量一个男人的标准!

    而房俊呢?

    高阳公主细细想想,好像也不赖……

    家世显赫,才华横溢,有情义,有担当,长得虽然不能说貌比潘安、颜如宋玉,可也称得上相貌堂堂,就是黑了点儿……

    但是他视我重逾己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可是这个混蛋,当她动心了的时候,却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甚至对兕子这个黄毛丫头都比她上心……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既然遇到这个极品男人,又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本殿下可是高阳公主李漱!

    钟灵毓秀、金枝玉叶的大唐公主,就不信你逃得出本殿下的手掌心儿……

    心里这么想着,高阳公主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注视着房俊,樱唇轻启:“那你……去不去呢?”

    去不去呢?

    房俊也纠结了……

    说去吧,肯定让这丫头误会我对他有意思,这种误会还是尽量避免得好。

    说不去吧,那可是把人得罪狠了,人家再怎么也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儿,都能忍着羞臊等同于表明心迹了,再拒绝可就有点过分了,而且他这人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女孩子……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房俊急的汗都出来了……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略显沉闷的声音:“十七妹,要去哪儿啊?”

    一个胖胖的身形从门口踱步进来,白脸微圆,腰腹阔大,正是多日不见的魏王李泰。

    房俊心头顿时松了口气,差点蹦起来搂着李泰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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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恶狠狠的瞪了房俊半晌,似乎也知道自己拿这家伙确实没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

    只是看着房俊这幅淡然自若的神情,心里愈发怒火中烧。

    “房俊,本王和你素无怨恨,为何处处针对本王?”李泰气呼呼说道。

    这也是他最不解的地方,两人之间的冲突,最早是拳打刘泪,后来是清源寺那次,在李泰看来,那不过是意气之争,过去就过去了,还犯得着记一辈子仇不成?而且两回分明都是房俊占了便宜,就这样,为何还要弄出那么一首该死的《卖炭翁》?

    正是这一首《卖炭翁》,将李泰的名望死死的钉在耻辱柱上,只要这首诗世间还有人在诵读流传,他李泰的名字便永远都是一个反面典型,遗臭万年!

    房俊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说道:“殿下真是误会微臣了,微臣可是处处都在为殿下着想!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唉……”

    李泰觉得今日跟房俊在此说话,那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这家伙非得把自己气死不可!

    他都被房俊给气笑了:“呵呵,和着你把本王的名声败坏得一塌涂地,本王还得好好感激你不成?”

    熟料房俊完全不留会他的讥讽,居然正色点头:“然!”

    “本王‘然’你地娘咧!”

    李泰差点气得吐血,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打你怕你还手,本王骂你,你敢骂回来?

    房俊当然不敢,被骂了一句,也只得忍着。李泰若敢打他,还手是一定的,揍一顿李二陛下也能把他怎么地,若是李泰骂他一句他也骂回去,还是骂娘……

    李二陛下扒了他的皮都是轻的!

    李二陛下对长孙皇后,那是真正的真情一片、又敬又爱,甚至可以说,若房俊真的犯了混跟李泰对骂,“骂娘”的后果绝对比“骂爹”严重一百倍……

    房俊也来气了:“是你拉着我不让走的,也是你问我话的,到底要不要听?”

    李泰占了便宜,心情大好,虽然人依旧恨房俊恨得要死,气却是消了几分,便又坐了回去,冷着脸道:“那本王就请教你有何高见,害了本王,本王还得感恩戴德?”

    心里却在想,“君子动口不动手”,古人诚不欺我!跟着棒槌动手的话,一准儿会打回来,可是动嘴呢,这货就一点辙也没有……可是吾乃堂堂亲王,总不能张嘴闭嘴骂爹骂娘吧?

    况且若真是骂的狠了,难保这货不会恼羞成怒,真要是动起手来,本王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太吃亏了……

    房俊哪里知道李泰心里居然想这个?

    堂堂大唐亲王、陛下亲子,不敢打人只能骂人,也是没谁了……

    干咳一声,房俊组织了一下思绪,说道:“微臣败坏了殿下的名望不假,令王爷争储失势也不假,但微臣敢对天发誓,这确实是为了殿下好!”

    “哼!”李泰一脸讥笑:“愿闻其详!”

    本王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辩!

    房俊回头瞅了瞅,最近的侍女也站在门外廊下,便压低声音问道:“即便殿下声望日隆,其实陛下也不会将储位传于殿下,不知殿下信也不信?”

    “放屁!”李泰怒道:“父皇向来宠溺与我,远胜其他兄弟,甚至早已有言在先,一旦废黜太子,便立我为储!都是你这混蛋,还得本王声名狼藉,本王恨不得食你之肉、饮你之血,以消我心头之恨!”

    李泰面目狰狞,他是真的恨房俊入骨!

    眼看储君之位即将到手,却被这个棒槌给搅合黄了,简直是难填之恨!

    被一个亲王如此声色俱厉的表达恨意,房俊却无丝毫惧色,反而一挑眉毛,看白痴一样看着李泰:“殿下可真是天真,储位乃国之大事,莫非殿下真的以为,陛下身为帝王便可一言而决,说废就废,说立就立?”

    李泰愣了一下。

    皇帝乃天下之主,这没错,名义上所有人都是皇帝的臣民,“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嘛,可是皇帝真的就能金口一开、莫敢不从么?

    扯蛋!

    别说最好名声的李二陛下,便是前隋炀帝,亦不能随心所欲、言出令随!

    这朝堂势力盘结、利益交错,尤其是那些世家门阀,若是碰触到他们的利益,便是皇帝也敢反!

    废储、易储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涉及到那些世家门阀的利益?

    李泰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房俊的意思,却只是冷笑一声:“你以为,父皇是吃素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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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自己的父皇,李泰崇拜到极点!

    他不是没想过类似于房俊这样的问题,但是他深信,只要是自己的父皇想要做的事情,那就没有人能拦得住!只要父皇要立他为储,便是那些世家门阀统统跳出来阻止,也没用!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所以他冷笑着反问:“你真当父皇是吃素的?”

    那是尸山血海里一统中原的大唐皇帝,那是雄心壮志令万邦臣服的天可汗!

    只要李二陛下下定决心,谁敢挡在他的面前?

    谁又挡得住?!

    房俊微笑不语,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轻轻呷饮。

    其实,他今日同李泰在这太极宫里谈论这个话题,已是大忌!自古以来,但凡涉及皇位传承,既有大回报,亦有大风险,聪明人总是躲得远远的,不会贸然去趟这趟浑水。

    但房俊是穿越者,穿越者总是会不经意的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情怀,从上帝的视角去看待整个世界,总是会想着让欢乐的事情更多一些,让遗憾的事情更少一些……

    对于李二陛下,房俊的心情很复杂。

    这是一位旷古烁今的帝王,毋庸置疑!无论他的人品如何,没有人能否认他成就的伟业,正是他一手缔造了大唐的铮铮铁魂,让这个国家纵横八荒,让这个民族挺直脊梁,直到千年以后,依然唐韵流芳!

    正是这样一位称得上是千古一帝的帝王,却有着最为悲凉的晚年。

    毫无疑问,李二陛下的基因是强大的,他的儿子们各个英明睿智,没有一个窝囊废!世人眼中最无能的李承乾,也只是在腿残之后面对压力才自暴自弃,即便这样,他也敢串联武将,要造老爹的反!

    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那位骄奢任性、狂妄无度的齐王李佑,因为手下瞒着他射杀了权万纪,自知必然将被李二陛下禁锢终生,居然宁愿造反,也不想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造反是为了推翻他老爹,自己当皇帝么?

    不是!

    没有人会愚蠢到在李二陛下的眼皮子地下造反会成功,李二陛下不仅是英明睿智的帝王,更是无敌于天下的统帅!

    他只是向李二陛下表达一个态度,作为你的儿子,宁愿死也不愿像狗一样被关着!即便是死,我也要死的轰轰烈烈,不会像狗一样默默无闻的死掉!

    说是刚烈也好,说是刚愎也罢,总之这是个人物!

    这是李二陛下诸子中最没出息的两个,而其他的诸如李恪、李泰,哪一个不是堪称人杰?

    可悲剧的是,一个一个的没一个好下场……

    李二陛下的确会生儿子,生出来的一个比一个优秀,可惜他不会教,一个皇位,全都给搭进去了……

    房俊轻叹一声,说道:“微臣之所以认为殿下得不到这个储位,还有另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才是决定性的。”

    顿了一顿,他沉声问道:“若是来日太子殿下继承大统,殿下下场如何?”

    李泰一脸不屑:“就算当了皇帝,依着那位优柔寡断的性子,敢把本王如何?”

    这话还没说错,就算李承乾将来当了皇帝,对魏王李泰这个亲兄弟忌惮得不行,大抵也只会削其权柄、加以束缚,至于把李泰干掉,估计没胆子做……

    “臣再问,吴王殿下下场会如何?”

    李泰皱了皱眉,颇为不解的看着房俊,这种话题,即便是至亲之人亦不敢多说,毕竟太犯忌讳!

    不过此地就他们两人,在他认识里,房俊这人棒槌、楞怂、夯货各种名号加身,实在是混的不能再混,却唯独不干那些鸡鸣狗盗背后插刀的小人之事。

    不过即便说出去又如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到时候我一推二五六,谁信?

    “他也不敢动老三,他身边那些左右庶子、教谕老师,除了你爹之外,俱是前朝旧臣,怎会放任他去害老三?”

    房俊又问:“那晋王殿下呢?”

    李泰不悦的摆摆手,似乎嫌弃房俊这个问题很傻:“小九才多大点儿?再者说了,太子是老大,怎么也轮不到小九去争,一点威胁都没有,太子又不是蠢货,怎会放着最好的目标不去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戏,给外边的人看?”

    房俊轻轻叹了口气,说了这么半天,这位自诩天资聪颖的家伙,却还是没领悟到自己的意思,想了想,反正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再直接一点。

    他问道:“假设,殿下立为储君,异日成为天子,试问,废太子下场如何?吴王殿下下场如何?晋王殿下……下场如何?”

    “本王……”

    只说了半句,李泰猛然顿住,惊骇欲绝的看着房俊!

    房俊抿了口茶水,轻声道:“殿下……想明白了?”

    只是一瞬间,李泰原本就白皙的脸膛,更无一丝血色,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涔涔滚下,双眼圆瞪,却呆滞无神。

    整个人都懵掉了……

    李泰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句话:“我为天子,废太子如何?老三如何?小九如何……”

    他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最终没有说出话。

    房俊看着他呆滞震骇的神情,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该不会说,将来杀掉自己的儿子,再传位给太子的儿子吧?”

    李泰傻眼了,讷讷道:“你你你……你怎知本王会这么说?”

    房俊深深看了惊慌失措的李泰一眼,说道:“最后的结局,不是微臣怎看,不是殿下怎么说,而是……陛下怎么想!”

    李泰呆愣无言。

    我若为天子……

    废太子决计是不能留的,那位八岁立为太子,整整当了十二年,多少朝中重臣向他宣誓效忠过?只要他还在,等到父皇一去,必然再起波澜,自己怎能留下如此大患?

    至于老三……那可是前朝骨血,炀帝外孙,这满朝文武,哪个没有几分香火情分?明里暗里谁知道有多少人站在他那一边?父皇在为,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可一旦父皇殡天……自己能压得住?

    所以,老三……也留不得!

    还有小九……

    既然本王能从太子手里夺来储位,那小九为何就不能再从本王手里将储位夺走?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谁都有那个资格!

    自己敢留着小九吗?

    不是他李泰心有多狠,非要拿自己的兄弟开刀,而是只要走到那一天,便已再无退路,就像是身处激流之中,早已身不由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想到此处,李泰浑身颤栗,身上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万载寒冰,堵的他透不过气,冻的他寒透骨髓!

    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从懦弱优柔的太子手中夺来储位,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更好的继承这个帝国,将父皇的雄心壮志延续下去,让大唐更加的光芒璀璨、盛世堂皇!

    然而现在却陡然发觉,原来自己早就陷在一个泥坑里,永远也爬不出来……

    既然连房俊都看得出这些,父皇会看不出吗?

    父皇虽然在玄武门一战夺得这江山,但杀兄弑弟、逼父退位,却也是他一生的耻辱,永远也洗刷不掉的耻辱,哪怕纵横八荒、无敌宇内,也不得不背负一生的耻辱!

    那是父皇心里永也无法痊愈的伤疤,就像是一条跗骨之毒蛇一样日日夜夜啃噬着他的心神,令他痛不欲生!

    他会坐视自己的儿子们,重演他当年的那一幕吗?

    绝对不会!

    恍恍惚惚中,李泰的耳朵里传来房俊压抑着的声音——

    “所以啊,殿下,你明白了吗?你永远都得不到那个位置……”

    难道,这就是我的人生,早已注定、无法更改的人生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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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中,黄瓦红墙显得更加肃穆和威严。地上有一处低洼积着水,倒映出李二陛下明黄色的袍服,只是不知已站了多久,虽然打着油纸伞,裙角已被溅起的雨滴洇湿。

    宫女与内侍在他身后一丈远的地方,瑟瑟发抖的跪在雨中的青石板上……

    李二陛下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口,眼神有些飘忽,耳中却传来断断续续的语声。他不发一言,就那么站着,听着,伟岸的身姿挺拔如松,依旧如同当年跃马持戟冲锋陷阵时的锋芒毕露。

    心思飞跃……

    他这一生最大的功绩,便是带领这个老大帝国蒸蒸日上,扫荡漠北、群蛮镇服!

    然而他这一生最大的魔障,亦是这个老大帝国……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若是当年自己安分度日,不去争什么军功,不去显什么本领,不去引起太子建成的猜忌,自己的一生又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太子建成的能力绝对不在他之下,若是皇帝由太子建成来做,不见得就比他李世民差多少,甚至犹有过之。

    那样的话,自己就庸庸碌碌、一事无成的做一个盛世闲王吗?

    三十岁之前,他会认为这是羞耻的一生,实在浪费苍天赐予的生命,他必然不甘蛰伏,想要轰轰烈烈的做一番大事,让整个天下知晓他的名字,让千秋史书记载他的功绩!

    但是到了三十岁之后,他却又忍不住在想,做一个闲王,有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人生百年犹如白驹过隙,不过匆匆一瞬而已,待到灯枯油尽,亦只剩一抷黄土,皇图霸业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又有何分别呢?

    然而有些事,做了,就不能回头!

    当生存遭遇到威胁的时候,还去谈什么仁义道德?

    命运的漩涡,会裹挟着你一路向前,将所有的廉耻全部抛弃,哪怕午夜梦回心惊胆跳涕泪满裳,也只能独自忍受!

    青雀啊……

    这个孩子,是他认为诸子中最有天分的一个,从小雅好文学,工草隶,才华横溢,聪敏绝伦,稍大一些便已集书万卷,便是当世的大儒亦赞不绝口。

    在太子脚疾之后,他倒是真的想过将储位传给青雀算了,以这个孩子的聪慧睿智,何愁不能将他留下的这个煌煌大唐更进一步?太子且不论脚疾与否,毕竟性子软弱了一些。

    但是最近,他每每夜有所梦,梦中有一条青龙哀哀啼哭,求告饶命,吓得他总是夜半惊醒……

    或许,当年的那一幕,会在自己的儿子们身上重演吗?

    若果真是那样,算不算是朕的报应?

    青雀虽好,可惜不是长子,若当真废长立幼,怕是永无宁日矣……

    李二陛下怔怔的立在门口处,手里兀自擎着一把伞,恍然出神……

    ************

    到得下午,雨势终于小了一些。

    雨丝绵密,整座骊山都被冲洗一新,满山苍翠,郁郁葱葱。

    房俊已有所日未曾回来,渭水之畔的码头舟楫如林货物成山,即便细雨绵绵,亦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看着这繁华的一幕,心智日益坚定的房俊,亦不由得自胸臆之间勇气一股冲天的豪气!

    这天下,还有谁能翻掌之间,凭空生出如此一座汇集关中百货的码头?

    要不了多久,这里的模式将会随着行商的脚步传遍大唐,货物的流通将极大的加速交通的发展、人口的流动、资本的累积,当人们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提升,终有一日,这股资本的力量将会如同崩泻的山洪一般,冲出这个国度,将周边一切国家都碾得粉碎!

    战争,不是只有血与火的燃烧,铁与骨的碰撞!

    经济的压迫、文化的侵蚀,那才是杀人不见血的终极武器,足可破国灭族于无形!

    用武力敲碎那些顽固者的大门,再用资本将其彻底征服,这是在一千多年以后屡试不爽的铁律!

    别提什么仁义道德,更别提什么世界和平,当你有能力不去占有的时候,没有人会在你衰弱的时候可怜你!这就是丛林的法则,狮子老虎得遵循,鬣狗豺狼得遵循,万物之灵的人类,照样也得遵循!

    生灵涂炭?

    战火纷飞?

    房俊才不在乎。

    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跨马扬鞭,带着几名护卫,直奔山上的农庄。

    然后,令他猝不及防的享受了一把“神”一样的待遇……

    将至庄子大门口,远远的便见到一个家仆借着雨水冲刷门口的青石板路,房俊骑着马过去,马蹄踏着青石板,发出“哒哒”的轻响,那家仆正聚精会神的干活,手里的刷子连石板缝隙的泥沙都清理得干干净净,闻听耳边有声响,抬头一看,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

    然后这名家仆双腿一软,便跪在路边,丢掉手里的刷子,“砰砰砰”的接连磕头,口中大呼道:“小的见过家主,家主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娘咧!

    房俊一阵恶寒,老子成了神龙教主?

    你咋不说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呢……

    房俊一脸懵逼,马鞭指了指,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家仆吓得抖抖擞擞,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房俊无奈,只得跳下马背,大步进了庄子。

    一个浣洗的侍女端着铁盆——没错,现在房家庄子上使用的都是水力锻锤锻造出来的铁盆了——正自厨房走出来,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陡然见到房俊,那侍女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尖叫一声,“咣当”丢掉铁盆儿,便跪了下来,连连呼道:“奴婢见过家主,家主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房俊彻底晕了菜!

    这都什么毛病?

    呃……这话听着好像不是什么神龙教主,是什么来着……白莲教?

    正在这时,大抵是听到了侍女的呼声,房四海从后头窜了出来,一见到房俊,立即跪地,磕头,大呼:“小的见过家主,家主……哎呀!”

    房俊一脚将他踹个跟头,怒道:“失心疯了都?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当老子是装神弄鬼的大仙儿?”

    房四海从地上爬起来,委委屈屈的看了房俊一眼,心说:你可不就是么……

    见到房俊脸色不善,终是不敢说。

    房俊一头雾水的走进大堂,迎面一个俏丽的小丫鬟,长腿细腰的,正是俏儿。

    俏儿猛然见到房俊从门口进来,有些愣神,大眼睛眨巴眨巴,然后猛地回过神来,跪地,磕头……

    没等她说话呢,房俊已经恶狠狠道:“敢说什么法力无边的鬼话,就把你卖到僚寨去!”

    僚人是东南一带的土著,不服教化,许多部落保持着很原始的传统,比如一家兄弟几个娶一个老婆之类在中原汉人看来不可理喻之事。

    一般汉人之间开玩笑,说把某某女子卖入僚寨,便是这个意思。

    俏儿吓得激灵灵打个寒颤,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可是看着房俊的眼神,却是多了份战战兢兢,怯怯的说道:“二郎……那个,奴婢去给您打热水洗澡!”

    说完,缩着身子贴着墙根保持着跟房俊的最大距离,就往屋外窜,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

    只是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小手一拍额头:“哎呀!差点忘了,武娘子的娘家哥哥过来了,正在后堂说话呢,不过奴婢刚刚听到,好像武娘子都哭了,不过武娘子吩咐了不准奴婢进去,所以奴婢也没敢去看……”

    小丫鬟叽叽喳喳的说着,语音清脆,然后发现房俊正看着她,顿时卡壳了,脖子一缩,立马溜了……

    看着小丫鬟细腰翘臀的窈窕身姿逃也似的窜出去,房俊皱了皱眉毛:“媚娘的娘家兄弟?难道是武元庆、武元爽那两个混蛋?”

    想了想,便向后堂走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到那时候,他岂会再宠溺于你?女子以夫为纲不假,但是娘家的支持也很重要,不然谁瞧得起你?与其将来被收回钱粮大权,还不如现在从中得些好处,某与你大兄又不是外人,将来自会给你撑腰,那房家岂敢薄待与你?”

    这人语调阴柔,慢条斯理,分析起来倒也有理有据。

    这是要蛊惑武美眉跟自己分心眼,中饱私囊?

    房家沉默了一下,没有进去。

    旋即,武媚娘清亮娇脆的声音响起,语气略显激动:“这时你们自称为兄,认我这个妹妹了?当时父亲过世,是谁将我们母女赶去柴房,便连三餐都不得温饱?是谁要将母亲嫁与别家,以此收受钱财?是谁要将我卖于老朽,以图官身?我母女受尽你们欺凌,可有一丝一毫念及血脉之亲?现在见我执掌夫家钱粮,每日里银钱过手无数,便如那见了血的苍蝇一般寻来,想要好处,你们可曾替我着想过一星半点?郎君恩重,媚娘一生有靠,可若是答应你们,媚娘岂能厚颜再在这房府?有何颜面再见郎君?你们不必多说,死了这份心吧!”

    说到后来,武媚娘语气转厉,声音愈发尖锐,显得怒不可遏,断然拒绝。

    先前那男人显然气急败坏,大怒道:“放肆!居然对兄长如此无礼?好个贱妇,是要某好生教训你一番么?”

    武媚娘带着哭腔道:“我已自荐入宫,现在身为人家的侍妾,只想着安稳度日,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紧接着,屋内传来一阵嘤嘤低泣的哭声。

    房俊憋着火,一脚踹开房门。

    屋里人吓了一跳。

    武媚娘正站在堂中垂泪,愕然抬头,见到房俊阴沉着的黑脸,顿时犹如被发现了什么秘辛一般,吓得面色惨白,两滴珠泪犹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颇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凄惶惊愕。

    房俊瞅了她一眼,将目光投向另外两人。

    一个锦袍青年大咧咧的坐在正位,方脸浓眉,长相颇为英武,此时望着踹门而进的房俊,面露惊愕。

    另一个则是一袭文士长衫,坐在下首,面白无须,一身阴柔之气。

    房俊嘴角咧了咧,冷笑道:“二位真是好雅兴,居然跑到房某府上,替房某教训家人,很有急公好义的孟尝之风,不错,不错!”

    二人赶紧站起身,锦袍青年年岁大一些,一脸尴尬,当先拱手道:“让二郎见笑了,小妹性子顽劣,家教不周,所以某出言严厉了些。”

    房俊哼了一声:“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锦袍青年道:“在下武元庆,这是舍弟武元爽,乃是媚娘的兄长,今日贸然登门,礼数不周,还请二郎勿怪。”

    话说的倒是很得体,浑不似刚刚对武媚娘声色俱厉的霸道。

    当然,他也霸道不起来……

    其父武士彟在隋朝大业末年,为鹰扬府队正,后来破家资助李渊起兵,从而发迹。武德中,出任工部尚书转荆州都督,加封为应国公,也算一门勋贵。贞观六年,李二陛下改任武士彟为荆州都督,举家迁往荆州。

    武家兄弟在荆州一代横行无忌,当得起纨绔二字。只可惜武士彟死得早,家产被这两个兄弟败得差不多了,声势早非从前。

    而在他们面前的房俊是什么人?

    大家同是纨绔,可他们兄弟在荆州都混不下去了,人家房俊却在长安混的风生水起,不仅其父房玄龄宰执朝政,房俊更是皇帝的未来帝婿,俨然长安最顶级的纨绔……

    纨绔也是有等级的。

    房俊看都不看武元庆,径自走过去,在武元庆让出来的主位坐下,淡然说道:“刚刚在门外,闻听二位咄咄逼人,好似要逼着媚娘做些什么事情,不知是何事?媚娘一介女流,也做不得主,二位若是有何想法,不如跟某说说。”

    武元庆闻言,急忙道:“二郎误会了,吾等兄弟……”一抬头,正碰上房俊凌厉如刀的目光,顿时把他吓了一跳,后半截儿话居然说不下去……

    房俊沉声道:“若是有事,那就当面说出来,无论成与不成,某不会放在心上。可若是背地里耍弄什么手段,休怪某不顾情分!到那时,怕是二位悔之晚矣……”

    他现在整日里同李二陛下打交道,来往皆是朝中重臣,不知不觉见威势日盛,比之前世的官威更加凌厉三分,武氏兄弟居然被他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刚刚还舌绽莲花又哄又吓的武元爽,这时候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

    他们也非是不懂事,这般欺上门来逼迫于媚娘,是很容易惹来房俊不快的,无论如何媚娘现在是房俊的侍妾,岂非等于打房俊的脸面?

    这位要是发起火来,他们两兄弟可顶不住,人家可是连亲王都敢揍……

    可是他们也没办法!

    武氏兄弟对视一眼,老二武元爽上前一步,拱手道:“二郎……”

    却被房俊冷冷打断:“有你大哥在,几时轮到你说话?尔等在家里兄不友弟不恭、不念亲情冷漠卑贱,某管不着,也懒得管,但是在某这里,就得给某守规矩!”

    武元爽面红耳赤,窘迫无地,羞臊难当的退回去。

    这是在骂他们苛待幼妹、寡母,不念亲情冷血淡漠,不遵伦常毫无道德,别说武元爽不敢反驳,他也找不出理由反驳……

    房俊骂了武元爽一顿,看了看武元庆:“你说。”

    “是是是,这个……”别看武元庆看上去比武元爽阳刚大气,实则这嘴皮子实在不利索,再者弟弟刚被骂了一顿,顿时气短三分,心里惴惴不安。

    那可不是单单骂武元爽,他武元庆也没比兄弟好到哪里去!

    “要么就说,不说就滚!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房俊不耐烦的呵斥道。

    武氏兄弟只觉得这一辈子的脸面今儿算是被房俊一次剥了个干干净净,满心羞恼,却不敢反驳半句。且不说惹怒了房俊的下场极其严重,单单若是完不成今日前来的目的,那后果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武元庆吸了口气,他只是嘴皮子不利索,可不代表脑子不好使,说道:“媚娘毕竟是吾等幼妹,虽然稍有怨诉,但血脉相连,却是割舍不断。二郎现在简在帝心,前途远大,吾兄弟亦是深感欣慰,与有荣焉。只是二郎深受陛下器重,事务繁多,自不应被商贾之事牵扯心神,浪费精力。媚娘年少,又是女子,非但精力难济,整日里抛头露面亦是不妥。所以吾兄弟觉得,既是自家兄妹,自当守望相助,媚娘的难处,吾兄弟当义不容辞,替她分担。所以……”

    房俊都气乐了:“所以,你们想代替媚娘,帮助她管理码头和商号的事务?”

    你们俩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从小到大欺辱媚娘母女不算,现在好如此理直气壮的找上门来要好处?

    这脸皮……房俊活了两辈子,也很少见过。

    “不不不,二郎误会了……”武元庆赶紧辩解道:“吾兄弟怎会是如此不知廉耻之人?虽然是我们心疼媚娘,心甘情愿替媚娘分担,可一旦如此,外人会怎么看吾兄弟二人?”

    这脸皮厚的,也没谁了……

    房俊奇道:“那二位的意思是……”

    “凭白进入码头,外人定然以为吾兄弟乃是仗着媚娘受宠,趁机谋夺二郎的产业,此事决计不可为!但是,若二郎同意让吾兄弟购得一部分码头的股份,吾二人以东家的身份进入码头,自然不会惹起非议。况且那样的话,码头也有我兄弟的份子,二郎也不必担忧吾等懈怠,岂非一举两得?”

    武元庆一口气说完,满是期待的看着房俊。

    武媚娘樱唇微动,想要说话,却被武元爽阴狠的瞪了一眼,只好咬咬嘴唇,把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自己倒是不怕他,可若是把这两兄弟惹恼了,少不得母亲又要被打骂受罪……

    房俊是真佩服这两兄弟!

    如何厚颜无耻的借口,怎么就能这么坦然的说出口呢?

    真是一对儿奇葩啊!

    怪不得历史上的武则天把你们收拾得那么惨,实在是自找的……

    房俊更无法理解这二位的脑洞,买下码头的股份?

    “你可知码头价值几何?”房俊好笑的问道。

    房俊现在最大的生意,便是码头、铁厂、以及尚未成型的“东大唐商号”。

    码头与商号是有联系的,算是相当于未来商号的一个子公司存在,有了商号的股份,自然拥有码头的股份,但是码头的股份,却不等于商号的股份。

    即便如此,现如今的码头依然成为关中百货的集散地,江南、江北、两淮、甚至东北的货物进入关中,几乎百分之百要通过房家湾码头散往关中各地,超大的吞吐量,带来的自然是滚雪球一般的金钱利润。

    最低估计,现在的房家湾码头每年的收益也在三五十万贯左右,这样一个聚宝盆,它的估值得是多少?

    而且没人会放手这样的收益,这个时候想要进场,只能溢价收购股份。

    “二郎开个价,吾兄弟绝不还价便是!”

    武元庆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到让房俊有些惊奇了。难道武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似落配的凤凰不如鸡,实则包子有肉没在褶子上?

    便顺口开个价,试探一番。

    “一成份子,最低五十万贯,二位意下如何?”说完,便注意着二人的反应。

    “五……五十万贯?”

    武元庆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大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去看身旁的武元爽。

    武元爽也很是吃惊,却比大哥镇定得多,惊讶过后,便不着痕迹的轻轻一点头。

    武元庆深吸口气,看着房俊说道:“吾兄弟买下四成的股份,如何?”

    这下轮到房俊吃惊了,武家居然拿得出两百万贯?扭头瞅了武媚娘一眼,这妮子樱唇微张,亦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房俊有点尴尬,被自己的话给僵住了……

    难道真的卖?

    开什么玩笑!

    这就是个下金蛋的母鸡,两百万贯?五百万贯也别想!

    刚想开口拒绝,就说这是跟你俩开玩笑呢,心里却突然一动,到了嘴边的话却变了:“四成份子的话,且容某思量一二。二位且回吧,无论如何,某会遣人告知决定。”

    撵人的话都说出来了,武氏兄弟脸皮再厚也呆不住了,赶紧告辞离去。

    二人一走,房俊皱眉看向武媚娘:“你家里这么有钱?”

    武媚娘一脸茫然:“妾身也不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听母亲说,当年父亲破家资助高祖皇帝起兵,很是得高祖皇帝信重。待到高祖皇帝登基之后,自然投桃报李,不仅封了父亲爵位,更是广赐钱财。只是父亲去世之后,家中田产、商铺,这些年都已经被两位兄长变卖得七七八八,便是家中用度,亦时常短缺,妾身实在不知家里还能拿出这许多钱财。”

    武媚娘也不理解,家里几时能拿得出那么多钱?

    房俊眉头皱的愈发深了。

    若是他没看错,刚刚武元庆在听到“两百万贯”这个数字的时候,分明是震惊到难以置信,按理说,这就说明这个数字对于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依然超过他的认知。

    可是随即便一口答应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人会借给他钱?

    房俊站起身,走出后堂,伸手将房四海叫来,附耳仔细叮嘱一番。

    房四海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

    卧房里,房俊脱去衣物泡在一个硕大的木桶里,滚热的温泉水烫的肌肤通红,头枕在桶沿,惬意的哼哼两声。

    实在是乏了,不愿多走几步去温泉那边好好的泡一顿,便让家仆挑来温泉水,倒在浴桶里。

    两支温软的小手在他的肩膀脖颈处游走,轻轻的摁捏,连日来的疲劳困乏一扫而空,脑子里却愈发的迷糊起来。

    “郎君……对不起……”

    耳畔响起武媚娘轻声话语。

    房俊睁开眼睛,那张揉合天真妩媚、娇艳动人的小脸就在眼前,近得有些看不清轮廓,视界里满是她略带凄惶的眼波。

    “干嘛说对不起?”房俊轻笑一声。

    “妾身……都怪妾身,让郎君烦心了。”武媚娘咬着红唇,芳心忐忑,唯恐两个兄长的到来惹得郎君不快。

    这两人也真是厚颜无耻到极点,居然能说出那般荒谬的话语,欺辱了自己这么多年,还要再来断送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幸福么?

    武媚娘心底暗暗下了决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退缩,想要利用我把注意打到郎君的身上,绝对不行!

    房俊摇头轻笑:“不必这样,你们夫妻,本是一体,没理由有福同享,有烦心的事情就推给你,对不对?他们是你的兄长,我不会轻易发表态度,这是对你的尊重。无论你怎样处理,哪怕是拿钱贴给他们,我也不会干涉,这亦是对你的尊重。”

    “贴钱给他们?想得美!”

    武媚娘柳眉一样,俏脸掠过一丝煞气:“这么多年,他们根本没把我们母女当成家人,随意打骂,苛刻虐待,那些手段……简直丧尽天狼!有的时候,妾身恨不得把他们杀了……”

    房俊苦笑,自己好像被武美眉的温柔美貌给迷惑住了,差点都忘了这位可是心狠手辣的女皇帝……

    房俊从浴桶里抬起湿漉漉的手臂,揽住武媚娘的肩膀,缓缓把脸凑近:“没必要那样,有什么事情交给郎君我就行了。”

    武媚娘咬了咬樱唇,也凑近一些,鼓胀的胸脯起伏,丰润的唇珠微微开合。

    四唇相接,凉凉的又甜又腻,就这么温柔的碰触着;片刻后退,微黏着武媚娘湿濡的唇瓣,依依不舍分了开来。武媚娘闭着眼睛嘤咛一声,微颤的气声酥腻无比,小小的舌尖无意识的一润樱唇,彷佛回味着亲吻的滋味,媚得浑然天成。

    “来!进来陪本郎君洗澡。”

    房俊站起身,双手掖着她的两胁,像抱娃娃似的将她抱进浴桶,让她坐在自己膝上;入手滑腻已极,原来她身侧也盈润得紧,小衣的边缘将腋下挤出一抹雪酥酥的帮子,抱在手里完全没半点瘦肋硬肌的触感,指尖彷佛掐进一团绵滑细致的顶级酥酪之中,满掌都是丰腴的感。

    武媚娘身上带着一股淡雅的花草幽香,被浴桶里的热气一蒸,更是融融泄泄,彷佛不是从鼻端嗅得,而是由全身的毛孔沁入似的,令房俊通体舒畅。

    武媚娘被他抱得有点痒,微微侧着身子,嫩红的掌心翘捏着玉指,无助的举起,一双小手再次捏着房俊的肩膀,轻似弹棉、滑逾敷粉,房俊贴面嗅着她独特的幽香,感受肩颈处的柔荑抚按,有生以来头一回感觉女子竟也有这般好处,舒爽绝不下于床第敦伦……

    浴桶里的热水温度渐退,但房俊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

    这么一具娇嫩如花的身体,已然在自己身边盛放多次,却依然害羞带怯,娇软如玉,房俊强忍着一口将她吞下的冲动,抚着她腴嫩的小腰。

    “郎君,为何对妾身这般好?”

    武媚娘的玉手从房俊的肩膀抬起,轻轻捧住他的两颊,神情的凝视着这张浓眉飞扬的脸庞。

    她痴痴的看着,浓睫映得肌肤分外白腻,漾着蜜般的润泽。

    葱管一般的纤纤玉指沿着房俊轮廓深刻的五官轻轻滑动,心里满满的柔情蜜意,爱到了极致……

    房俊伸出双手,揽住她丰腴柔软的腰肢,拉近自己的怀里。

    武媚娘红着脸轻打哆嗦,眼眸里波光潋滟,咬着红唇,呼吸越显急促。

    热水湿透了武媚娘身上的薄纱,房俊才发现她的肤色极白,只是既不同于欧美女星那种异族特质、微带幽蓝的百合白,亦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剔透晶莹,而像是涂覆了一层浓浓的浆,白得连掌心膝盖、膝弯肘窝等嫩薄部位的红都透之不出,便是那薄纱下若隐若现的樱桃,都呈现一种极淡极粉的鲜橙色……

    房俊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狼性发作,再也受不得这般耳鬓厮磨,在武媚娘一声惊叫声中,把她温软的身子,拽到了自己身上。

    武媚娘惊呼:“郎君,现在是白天啊……呜……”话音未落,嘴儿已被房俊噙住,呜咽两声,只得羞涩的闭眼,任其予取予求。

    自己好像忘记了,自家这位郎君,可是最喜欢白日里……

    浴桶里的水彼岸如同海浪一般波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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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宇连绵,无穷无尽,殿阁楼台,鳞次栉比。

    赵国公长孙无忌的府邸奢华恢弘,便是寻常亲王也比之不过。

    长孙冲负手站在窗前,看着一重重院落笼罩在凄迷的雨丝里,花草树木在雨中舒展着心里却是一阵阵压抑。

    一夜之间,“呼风唤雨房遗爱”的名声传遍关中,这个以往楞怂棒槌的纨绔子弟,陡然间就成了救苦救难、神通广大的少年俊彦,不知有多少人家为其立生祠、焚香祈福、感恩戴德!

    一只雨燕在细雨中掠过窗前荷塘,转瞬间又振翅而起,冲上天空。

    身后脚步声响,老家仆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恭声道:“大郎,武氏兄弟在府外求见。”

    “嗯,让他们过来吧。”长孙冲的目光依然在追逐这个那只燕子。

    “还有……公主殿下遣人来说,宫里赐下上好的燕窝,已经熬制成粥,请大郎过去尝尝。”

    “你去回话,就说某这边有事处理,请公主自行享用,就不必等了。”

    长孙冲语气淡然,眼神却微微一缩,心底涌起一片愁闷。

    “诺……”老家仆缓步退走。

    长孙冲英俊白皙的面容微微抽动一下,负在身后的双手已经紧紧攥起,青筋毕露。

    他的目光仍未离开那只上下翻飞纵情飞掠的雨燕,只是满眼的酸楚愁闷,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只要每次听到“公主”这两个字,都会让他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攥住一样,一阵阵的抽痛,痛的滴血,痛入心扉!

    雨幕中,武家那两个白痴兄弟一前一后的沿着廊庑走过来,长孙冲深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愁苦烦恼排出脑海。

    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何必只是记挂着儿女情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