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找死。”伊莎贝拉的眼睛已经彻底的变为猩红，配合其一身黑纱，还有白到发亮的皮肤，看上去充满了诡魅的气质。
她的声音虽然没有提高，但隐含在语气中的冷意，却达到了最高。
金伯莉皱了皱眉，她能够感觉到，伊莎贝拉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
虽然金伯莉也觉得安格尔的话有些超过，但选择现在与幻魔岛彻底的敌对，也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她虽然侥幸踏入了真知，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她目前的实力，还是差了桑德斯一大截。
更何况桑德斯还有重力花园。
在这种情况下，与幻魔岛势力敌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而且，很有可能对方还能全身而退。
念及此，金伯莉还是决定劝阻一下伊莎贝拉。
不过，金伯莉不开口也就罢了，她一开口，却仿佛成为伊莎贝拉的助燃石。
伊莎贝拉冷冷的看了眼金伯莉：“你果然也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吧？觉得我是自找的？”
金伯莉正要开口，伊莎贝拉却是冷笑一声，缓缓漂浮在高处。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大量血液开始聚合，伊莎贝拉整个人被猩红所包围着，那些血液化为了她的双翼、武器、还有纹身，散发着狂暴的能量！
见到这一幕，金伯莉叹了一口气，她后退了一步，站在了伊莎贝拉的那一边。
不管她有多么不喜欢伊莎贝拉，但在这个时候，却也必须和伊莎贝拉站在同一阵线。
桑德斯和安格尔此时也站了起来，两方各据一边。
眼看着，战事即将爆发。
“唉——”
可就在这时，一道轻声的叹息传入众人耳中。
当叹息声传来的时候，伊莎贝拉本来高涨的气焰，突然就像是被淋了一桶冰水，瞬间蔫了。那一根根仿佛化为毒蛇张牙舞爪的黑色长发，也缓缓的落下。
“安格尔说的也没错。黑城堡走到这一步，难道不是你的错吗？”冷淡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而且，你现在要和野蛮洞窟敌对，这也是你对黑城堡的下一步安排吗？”
伊莎贝拉抬起头，看向未知的虚空，表情带着隐忍，呐呐道：“导师……”
随着伊莎贝拉的话音落下，虚空中突然被推开了一扇门。
一个白发盘成环髻，双眸冰色的女子，穿着一身银白色的法袍，从门后走了出来。当她凭空而踏时，一道蜿蜒的虚影台阶在空中隐隐显现。
在场诸人，唯有桑德斯是第一次见到她，但不用其他人说，桑德斯也能猜出来者身份。
千年前的天才女巫，“沉暮之王”伊莎贝尔！
虽然面貌有所改变，但那种宛若屹立于王座尖端的气场，却无所披靡的笼罩全场。
伊莎贝尔陡然出现，是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
更让他们感觉到猝不及防的是，伊莎贝尔到来后，没有站到自己曾经的学生——伊莎贝拉的立场，反而从她的语气来看，站到了安格尔的这一边。
这让金伯莉心中都有些讶异。
伊莎贝尔站定后，没有去看已经没有任何气焰的伊莎贝拉，而是定睛看向安格尔，缓步走来。
“距离上一次见面，并不遥远。没想到短时间内，你的进步会如此大，看来深渊之行你的收获比外界揣测的要多得多。”伊莎贝尔眼底闪过微光，轻声道。
她的话，安格尔和桑德斯都听明白了。反倒是金伯莉和伊莎贝拉，一头的雾水。
金伯莉只知道安格尔是个炼金术士，伊莎贝尔所说的“深渊之行”又是什么？听上去，好像很重要，要不然伊莎贝尔也不会特意提及。
而且，金伯莉对之前伊莎贝尔的话，也感到疑惑。先前伊莎贝尔说——‘你是要和野蛮洞窟敌对吗’，这句话金伯莉总觉得是意有所指，因为敌对的不是幻魔岛么，怎么上升到和大型巫师组织敌对的地步？
安格尔与桑德斯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明白伊莎贝尔为何突然站到他们这一边，去谴责伊莎贝拉，但可以确定的是，罗森并没有说谎，伊莎贝尔在近期的确与天空机械城有联系，要不然她也不会知道安格尔去过深渊。
“侥幸有些收获。”安格尔面对伊莎贝尔时，态度却是收敛了许多。
“不仅仅是侥幸吧。”伊莎贝尔淡淡道，眼神似有若无的飘向安格尔的耳垂：“能和奥德克拉斯缔结友谊，说明在某些方面，你至少能入奥德克拉斯的眼。”
“伊莎贝尔大人也见过奥德克拉斯？”安格尔好奇道，因为听她的语气，似乎颇为熟稔的样子。
“曾经有幸见过它，不过那时它并没有屈居冰谷，而是与另一头冰霜龙在各大相位之面游历。”伊莎贝尔眼底闪过怀缅。
“碧娜琼丝？”
伊莎贝尔挑了挑眉，点头道：“没错，的确是碧娜琼丝。看来，外面的传言不假，你知道的的确很多。”
安格尔笑笑没有回答。
伊莎贝尔与安格尔的对话，更是让一旁的金伯莉脑袋中不停的溢满问号：他们在聊些什么？奥德克拉斯和碧娜琼丝都是谁？
此时，自然没有人去给金伯莉解释。
伊莎贝尔看上去很放松的坐在沙发上，随着她的落座，沉默的伊莎贝拉以及满头疑惑的金伯莉都坐下了。
之前的争锋相对瞬间化无，桑德斯和安格尔也随之坐下。
“深渊之行的事，我很感兴趣，不过现在想来也不是说这事的时机。”伊莎贝尔觑了伊莎贝拉一眼，然后道：“你和伊莎贝拉的事，我已经了解过了。”
金伯莉竖起耳朵，她也很想知道安格尔与伊莎贝拉到底在寂静岭发生了什么，但伊莎贝尔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一语带过。
“过去的对错，我不判定。你与伊莎贝拉未来有什么争执，我也不会管，那是你们俩要解决的事。”伊莎贝尔一句话就定性了，然后话锋一转：“但是，关于伊莎贝拉今日找你借那把消灭亡灵的枪，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再考虑一下。”
伊莎贝尔提到轮回序曲的时候，心情有些微妙。当初如果不是她截断一半神秘之灵，或许这就是一件神秘之物了。
伊莎贝尔心中对安格尔其实有些愧疚，不过她也没有白拿，将秘魂喃语交予安格尔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安格尔没有回话，但表情中还是带着明显的抗拒。
伊莎贝尔又道：“我之所以让你考虑一下，是因为黑城堡的变故，说起来也与你有些关系。”
“与我有关？”安格尔皱起眉。
不仅仅安格尔感到迷惑，金伯莉和桑德斯都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黑城堡的变故怎么会和安格尔有关？
伊莎贝尔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点虚空。
一道幻象凭空显现。
虽然幻象有些拙劣，比起安格尔的幻术都还不如，但伊莎贝尔想要借着幻象所传达的信息，却是表现的很清楚。
幻象中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奇特的灵魂。
之所以奇特，是因为她既拥有亡灵的特征，又有普通的灵魂的面貌。
就像是有人用刀子，将她从头顶一刀劈砍成了两半。
一半怨毒狰狞，一半冷漠平静。狰狞的一边，依旧是亡灵的状态，白眼如雾，血管暴凸如虬根，充满了残忍恶意；但平静的一面，却隐有贵族淑女的精致仪容。
“你可认识她？”伊莎贝尔看向安格尔。
金伯莉也看向安格尔，只要是黑城堡的人，都很清楚这个亡灵的面貌，因为正是她，捣乱了黑城堡的平静。
按照金伯莉的了解，安格尔应该与这个亡灵没有交集啊，为何伊莎贝尔偏偏会问他？
在金伯莉感到疑惑的时候，安格尔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才道：“黑城堡的变故，与她有关？”
安格尔虽然没有作肯定的回答，但他的语气中已经说明了，他似乎真的认识这个亡灵。
难道，安格尔还真的与黑城堡的变故有关联？
这时，不仅仅是金伯莉，包括伊莎贝拉和桑德斯都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安格尔，等待他的说辞。
安格尔的表情带着困惑，揉了揉太阳穴，嘴里低声嘀咕：“不可能啊？她明明只中了一弹，怎么会没有消失？”
桑德斯听着安格尔的嘀咕，再结合幻象中的灵魂，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是轮回序曲的第一个试验对象？”桑德斯问道。
安格尔无奈的点点头：“没错，她是我在黑城堡试验时，第一颗白光子弹的使用对象。”
因为后来经过多次对轮回序曲的实验，安格尔基本得出了一个结论，一旦被白光子弹射中后，就会进入不可逆的转变阶段。
在这个转变阶段内，一定要被满匣的六颗子弹全部击中，才能将亡灵体内的负面能量消除，从亡灵转变为普通灵魂。
如果不是满匣，只击中一两下，最后这个亡灵会因为体内的负面能量失衡，而导致消亡。
正是因为轮回序曲的白光子弹有这种机制，所以，安格尔一直认为这个最初的实验体，早已经因为内部能量紊乱失衡而消散了。
可现在伊莎贝尔却突然告诉他，这个亡灵不仅没有消散，而且还成为了黑城堡的霍乱之源？！
怎么可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出现，是你造成的？”本来有些偃旗息鼓的伊莎贝拉，突然横眉一竖，冰凉的目光直视着安格尔。
安格尔瞥了伊莎贝拉一眼：“准确的说，她的身份是古曼王的第十三女，因为血色王权的丢失，被人陷害沦为奴隶，在颠沛流离中，最后被卖到黑城堡。”
“她的出现，并不是我造成的，因为我亲眼见证了她的心脏被黑城堡血浴池的镰刀给划破，她的心血一滴滴的落在血浴池成为你们的……洗澡水。”
“在她死的一刹那，她就化为了亡灵。”
安格尔简单的述说着事情的经过，但是，他却略过了几个重要的点。
这个古曼王十三女的确是在他见证中死亡的，但是，之所以在死亡的瞬间就堕落为亡灵，是因为安格尔在她临死之前，满足了她的意愿，一边护佑着她肉身不坠，一边任由她自己堆积了大量的怨恨。
安格尔之所以知道其身份，也是因为怨恨累积到了极点，她为了感激安格尔，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也就是说，她之所以堕落为复仇的亡灵，从某个角度来看，缔造者其实是安格尔。
听完安格尔的述说，金伯莉皱了皱眉。
安格尔并没有说谎，也就是说，其实归根结底，还是黑城堡害死了她。也无外乎，她对黑城堡充满了怨恨。
但是，金伯莉也有疑惑：“如果这件事的缘故全部在我方，那你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如果安格尔只是见证者，为何伊莎贝尔又会特意点到他。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将轮回序曲放在掌心。
“伊莎贝尔大人，想必你对这件炼金道具并不陌生吧？”
金伯莉注意到，随着这把奇异的枪械出现，伊莎贝尔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在。
“嗯。”伊莎贝尔平静的点点头。
“这把枪叫做轮回序曲，也是你们要暂借的武器。它的作用有两个，第一种是杀死亡灵。”安格尔并没有在此时重提当初伊莎贝尔当初夺了一半神秘之灵的事，只是轻轻点了一句，只要伊莎贝尔心生愧疚，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第二种，说起来也是杀死亡灵，只不过它的方法变了，而是将亡灵体内的负面能量进行清除。”安格尔指了指幻象中的古曼王十三女：“她之所以呈现一半亡灵的情况，就是因为当初她中了一枪，清除了一部分体内的负面能量。”
“但是清除负面能量，只会让亡灵体内的能量失衡，最后消亡。”金伯莉皱眉：“然而，她并没有消亡。”
“所以我也很好奇。”安格尔耸耸肩：“她出现这种状况，也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
金伯莉回忆起不久前，安格尔在看到此女幻象的时候，的确露出非常惊讶的样子，联系当时的呓语，安格尔应该没有撒谎。
但是，他肯定还是有所隐瞒。
金伯莉忍不住回头看向伊莎贝尔，希望能听取她的意见。
伊莎贝尔静静看着安格尔掌心中的轮回序曲，半晌后才道：“这把轮回序曲的真正作用，其实是净化亡灵的负面能量，最终达到变回灵魂的目的吧？”
伊莎贝尔虽然是在问话，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话中之意，让金伯莉和伊莎贝拉全都震惊了！灵魂堕落为亡灵后，不可能再逆反，这是巫师界默认的一个常识，但伊莎贝尔却说，这个轮回序曲能化不可能为可能，打破巫师界的常规？
“这是真的吗？”金伯莉惊疑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原本还想刻意隐瞒轮回序曲的真实效果，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伊莎贝尔能一眼看出轮回序曲的真相。
安格尔看了眼桑德斯，后者对他轻微的点点头。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也只能将真实情况说出来。
安格尔点点头：“看来，还是瞒不过伊莎贝尔大人。”
安格尔承认了！
金伯莉没想到会在这里、这种情况下、这个时间点，听到一个巫师界的常识被打破？！
哪怕她不是研究灵魂的巫师，也感觉到震撼。
“不过，我得出的结论，其实也不是谎言。”安格尔顿了顿，将轮回序曲的真实效果说了出来：“轮回序曲里的弹夹，一共有六颗子弹。每一颗子弹都可以驱散一部分亡灵体内的负面能量，必须有规律的将六颗子弹全部打中同一个亡灵，才能让亡灵体内的负面能量全部消除，使亡灵重新成为普通灵魂。”
“经过实验的认证，若是少打一枪，最后都会因为能量失衡而消亡。”
“而古曼王的第十三女，我只击中了她一枪。所以，在我看来，她不可能还会活着。故而，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也很惊讶。”
安格尔说完后，伊莎贝拉冷冷道：“归根究底，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你造成的。”
安格尔反唇相讥：“你的意思是，如果她不变成这个模样，就不会对黑城堡进行报复？”
“亡灵是没有完整的逻辑思维的，而你的轮回序曲让她恢复了一部分灵智，才会造成如今的后续，难道你不该负责？”
安格尔冷笑一声：“假设她真的恢复了一部分灵智，那她报复的对象是谁？”
眼看着争吵就要升级，伊莎贝尔及时道：“够了，伊莎贝拉。”
照她来看，安格尔和这件事有关联，但绝对不是最大的关联，真正错的，还是这千年来，伊莎贝尔行使的沐血计划。
上行下效，才将黑城堡变成如今的模样。
只不过这些话，伊莎贝尔不能当着外人说。只是用眼神，向伊莎贝拉传递着不满。
“导师……”伊莎贝拉表情中明显还带着愤懑，可最终还是点点头：“我明白了。”
面对任何人都嚣张无礼的伊莎贝拉，可对上自己最敬爱的导师，她还是不敢造次。
“这件事不论对错，但她的出现，的确与你有些关联。你不妨答应伊莎贝拉，毕竟清理这些亡灵，应该对你也有好处。”伊莎贝尔重新看向安格尔，言语中意有所指。
安格尔能听出，伊莎贝尔已经知道，白光子弹是需要击杀亡灵才能聚集。
也对，当初安格尔用轮回序曲在黑城堡大肆扫杀亡灵的时候，伊莎贝尔应该是收入眼中的，只要再稍微推测一下，就能得出真相。
安格尔沉默了，伊莎贝尔也没催促，只是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安格尔。
不仅仅是伊莎贝尔，其实金伯莉与伊莎贝拉都将目光放在安格尔身上，她们心中所想不同，但最后的动作却是一致。
桑德斯则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饮茶，他也完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的曲折，最后的焦点居然落到了安格尔身上。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当茶杯中的热气逐渐接近于无的时候，安格尔才开口道：
“我很想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导致黑城堡出现变故？”
古曼王的十三女，死前的确最为怨恨的就是黑城堡，可她变成亡灵的时间也不长，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就强大到能影响黑城堡的地步？
“你可听说过，特殊灵魂？”伊莎贝尔不答反问。
“特殊灵魂？你是指，拥有特殊能力的灵魂？”如果答案是这的话，安格尔不仅见过，他自己其实也算一个。
“可以这么说。”伊莎贝尔点点头：“形成特殊灵魂的原因非常多，有的是继承活着时的能力，有的是生前普通但死后却激活某些能力，还有的则是借助外力成就特殊灵魂。”
“而她，其实就是一个特殊灵魂，死后形成了某种特殊能力。”
安格尔：“什么能力？”
“目前能确定的，是统御亡灵，以及藏匿能力。”
伊莎贝尔简单的述说了黑城堡的变故，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一个亡灵的复仇故事。
她对黑城堡充满怨恨，于是通过操纵大量的亡灵，对黑城堡发起了攻击。
所谓统御亡灵，不单单是操控亡灵，还能赋予亡灵能力，甚至可以激活一部分亡灵的能量，作自杀式的攻击。
黑城堡的亡灵实在太多了，如此大量的亡灵攻击，没有针对性的清理能力，实在是很难清除。
而且，能清理亡灵的基本都是正式巫师，所以黑城堡才紧急的将各地驻点的正式巫师都调了回来。
可纵然如此，都过去大半年的时间，依旧没有成效，甚至黑城堡的主体都被亡灵给攻占了。
在这种艰难的境地下，她们起了一个主意，既然杀不尽亡灵，那干脆就对元凶动手。
然后她们就发现，她们根本找不到元凶在哪。
哪怕是伊莎贝尔出马，都没有找到元凶位置。这就是，她们推断出古曼王十三女的第二个能力，藏匿。
说到这的时候，安格尔有些疑惑了：“既然你们找不到她的位置，为何又能知道她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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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也与你有些关系。”
与我有关？
在安格尔疑惑的眼神中，伊莎贝尔微微一笑：“黑城堡外面墓园深井下的小女孩灵魂，你应该不陌生吧？”
安格尔怔楞了一下：“花花？”
“是的。”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安格尔还是有些不解。
“祸乱之源，也就是你口中的古曼王第十三女，花花曾经在井下见过她。也是从花花口中，我们才能知道她的样貌。”
伊莎贝尔的答案，让安格尔猛然想起了花雀雀留下的那本记录册，其上的画像中，绝大多数的谜团已经解开，唯有那个没有面容的人影，一直是个问号。
如今，伊莎贝尔说，花花曾经在深井中见过她。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古曼王的十三女，其实就是画中那个没有面孔的人影？
按照这个思路来想，之前很多困惑他的迷思也能说得通了。
花花的画从来都不是写实派，她也没有系统的学过画画，全是按照她自己的理解来画画，笔触也很稚嫩。
在花花的视角里，古曼王的十三女，面貌一半狰狞一半静谧，若是去画的话，其实很难抓住其特征，再加上画像里明显看出花花对其很害怕，所以她才没有去画她的面容，而是用一圈圈深色黑影代替。
安格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是有一点疑惑他还是没想通。
“她为什么会去见花花？”
她与花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联系，花花也没有堕落成亡灵，她去见花花又是所谓何事？
而且据记录册上的记载，她还不止一次去过深井，她如果对花花有恶意，一开始就可以杀死花花；可如果没有恶意，花花又为何对她充满恐惧？
伊莎贝尔：“原因其实还是之前我所提到的概念，特殊灵魂。”
“你的意思是，花花也是特殊灵魂？”安格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花花也是特殊灵魂，祸乱之源多次去井下找她，就是因为感知到了她的特殊能力。”伊莎贝尔：“用各种语言去刺激、诱惑以及对花花的想法进行导向，希望花花能帮助她。”
伊莎贝尔说到这时，颇为感慨的道：“在祸源的诱惑威逼下，花花始终没有与她同流合污，原因大抵上，是因为你当初在井下给她搭建了幻境，让她看到希望。所以，我才说这件事与你也有很大的关联。”
安格尔听到这，甚至能脑补出当时的画面。
花花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幻境角落，幻境外，古曼王十三女极尽话术：“你是怎么死的？难道你忘了吗？你如果不想成为懦夫，就加入我，毁掉黑城堡……”
花花最终没有加入古曼王，原因是不是因为自己，安格尔不知道，但随着伊莎贝尔的话，他现在终于厘清了这一系列的事实。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伊莎贝尔继续道：“事实就是如此，将亡灵消灭对你，对花花，也对我们黑城堡都有好处。”
“你会如何选择？”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想单独和花花见一面。”
伊莎贝尔点点头：“可以，她也在期待和你重逢的时刻。”
在伊莎贝尔同意他与花花见面后，安格尔也做出了决定：“我不会将轮回序曲借出去，但我可以按照你们的意愿，消除亡灵。”
正如伊莎贝尔之前所说的，消灭亡灵对他并不是坏事，他也需要积累白光子弹，而且还能让黑城堡欠他一份情，这就已经赚了。
至于不外借，也是安格尔谨慎起见。很多时候，借出去也不一定能要回来。
所以，由他自己来操控轮回序曲，是他的底线。
金伯莉听到安格尔的选择，松了一口气，不外借就不外借吧。
反正，不管是谁操控轮回序曲，只要能解除黑城堡的燃眉之急就行。
伊莎贝拉则冷笑一声：“以为谁稀罕你这一把破枪吗？”
安格尔本来准备回怼一句，但他还没开口，伊莎贝尔便先一步冷脸呵斥道：“伊莎贝拉，黑城堡能不能走出困境，还需要轮回序曲的助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没有这把枪，大不了花点时间，还是可以驱逐的……”伊莎贝拉低下头，轻声嘀咕。
伊莎贝尔表情却是越来越冷，若非她截了一半神秘之灵，轮回序曲的潜力上限肯定的是神秘之物！伊莎贝拉的嘲讽，不仅没有对安格尔造成影响，反而让伊莎贝尔觉得是在打自己的脸。
“够了，伊莎贝拉，我觉得你该去沉淀一段时间了。别在继续走歪路，好好检讨一下自己，想想你为什么一直难以踏上真知。”
伊莎贝尔的话，让伊莎贝拉面色变得青白相间，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呐呐的闭口不言。
“在清除亡灵之前，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办，就先离开了。还有，等会我会让人带着花花过来的。”伊莎贝尔对安格尔点点头，站起身直接撕裂了一条空间裂缝，准备离开。
不过，就在她要踏进漆黑的裂缝中时，她回过头对安格尔道：“对了，差点忘记祝贺你了。”
祝贺？金伯莉和伊莎贝拉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伊莎贝尔，不知道她所说的祝贺是什么？
安格尔：“祝贺何来？”
“我听罗森说，你已经是天空机械城研发院的正式一员了，这难道不值得祝贺吗？”
伊莎贝尔说完后，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但金伯莉和伊莎贝拉却因为这番话，眼底带着惊骇。安格尔居然已经是研发院正式一员了？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黑城堡可没有任何人能得此殊荣，哪怕是范围扩大到童话镇巫师联盟，也仅仅只有一位研发院的成员。那一位，可是超过八百岁的老牌炼金大师！
而安格尔如今恐怕三十岁都不到，甚至还没有成为正式巫师，就已经是研发院一员了？
金伯莉觉得自己仿佛听了个神话传说。她昨天还想着指点别人，结果，别人的层级比她高的多的多！
伊莎贝拉也感觉到震惊，从来没有过悔恨情绪的她，此时也忍不住自我诘问：当初她是不是真的做的太过了？
就因为她倒追博古拉，就因为安格尔有一头金发碧眼，她就要杀死对方……如果真正杀死也就罢了，可不仅没有杀死安格尔，他的潜力反而越来越强，甚至现在已经到了耀眼的地步！
一个“金发碧眼”的理由，就得罪了一个潜力强大的炼金大师，如果当初没有得罪，今日之事会不会也不用麻烦导师，甚至还能拉拢安格尔？
她是不是真的该如导师所说的……好好检讨一下自己？
在伊莎贝拉恍惚的时候，金伯莉已经笑眯眯的走上前：“没想到你居然已经是研发院的一员了，听说研发院有南域最先进的机械炼金知识，不如我们……交流一番？”
或许是觉得“交流”有些厚脸皮了，金伯莉又道：“当然，炼金术方面我可能差了一截，但我这次去外面历练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有趣的知识，可以与你交换。”
安格尔想着暂时也无事，便应下了。
和金伯莉的交流，其实主要还是金伯莉提问，安格尔在回答。一开始交流，就持续了接近四个多小时，若非娜塔莎中途到来，估计金伯莉会一直交流下去。
而娜塔莎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手正牵着另一个微微发光的魂体。
那是一个鹅黄色的连衣裙，塌塌的小鼻梁，还有笑的眼睛都眯成月牙的小女孩。
正是花雀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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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与金伯莉离开后，静室里只剩下安格尔与花雀雀。
“大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花雀雀笑的很开心，言语中传递出来的快乐感，并不像安格尔与其他人交流时的那种止于表面的礼仪，而是能清楚的感受到，花雀雀发自内心的真挚与纯粹。
安格尔也忍不住被这种情绪所感染，笑着道：“你这么确定？难道从来没想过我不会回来？”
“你会回来的，因为我看到了！”花雀雀在说这话的时候，月牙般的笑眼里闪过一道淡淡的清光。
看到了？安格尔想起之前伊莎贝尔曾经提到过，花雀雀其实也是特殊灵魂，当时安格尔并没有进一步去询问花雀雀的特殊能力，因为他内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是预知吗？”安格尔问道。
花雀雀怔了下，如捣蒜般连连点头：“的确是预知，大哥哥怎么会知道？难道是伊莎贝尔大人给大哥哥说的？”
果然，花雀雀的特殊能力是预知。
伊莎贝尔曾经说过，特殊灵魂的能力，要么是继承生前的能力，要么就是死后通过机缘形成。
花雀雀死后一直待在井下，很难遇到什么机缘。那么答案就很有可能是前者，她继承了生前的能力，也就是拜源族的珍贵天赋——预知。
安格尔之前其实就已经有所猜测。
花雀雀在她的记录册上，写了很多意义不明的古怪词句，尤其是最后一篇，她除了画出自己与娜塔莎离开的画面外，还留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看到了很多，我只有离开，才能看到更多」？
看到很多？在漆黑无人的井下，她能看到什么？
当时，安格尔就觉得这句话特别像白熊霍布森的语气。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还真的猜对了，花雀雀的确继承了生前的预知能力。
“伊莎贝尔大人并没有告诉我，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安格尔挑挑眉，有些恶趣味的道：“既然你能预知，不如猜猜我到底是如何知道你的能力的？”
花雀雀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道：“我的预知能力时灵时不灵的，想要去看别人的未来，都无法精准，经常莫名其妙的跳出一些画面，而这些画面很多都是没有意义的，而关于大哥哥的画面，我更是无法看到……”
因为安格尔身怀血夜庇护的关系，花雀雀只要想着预言安格尔的事，基本都没有后文。
后来，她之所以能看到和安格尔的重逢，其实也是预知能力的间接辐射。
她当时观察的并不是安格尔，而是关于娜塔莎的事。但是，在看娜塔莎的未来时，她捕捉到了安格尔的身影。
也是因此，当时花雀雀这才下定决心，跟着娜塔莎离开深井。
安格尔在心中思忖，根据波波塔所说，花雀雀的预知能力其实非常的强，从她能看到深渊魔神的事，就可窥一斑。
之所以花雀雀现在预知能力减弱，大抵还是因为失去了肉身依凭的关系。
“那你现在能想起，或者能看到你生前的事吗？”安格尔问道。
说到生前的事，花雀雀的表情却是变得黯淡起来，摇摇头：“还是想不起，只要关于我自己的事，我都看不到任何画面。”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又道：“对了，当初项链吊坠里的那段丝绢画，还在你那儿吗？”
花雀雀点点头：“在。”
一边说着，花雀雀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丝绢。
安格尔第一时间没有注意丝绢，而是有些好奇的看着花雀雀的手：“你现在已经能够影响物质界了？”
当初，这个丝绢是安格尔交给花雀雀的，当时花雀雀还根本无法用手去拿丝绢，丝绢一碰到她，就自动穿过她的手掉落在地上；但现在，花雀雀不仅可以拿起丝绢，还能将丝绢藏在身上，看起来还一点也不费力。
“原本我也不能拿住，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可以看到一些未来的画面，自那天起，我就能拿起它了。不过，稍微重一点的东西，我就拿不了了，”
听完花雀雀的说辞，安格尔估计，这是她觉醒了预知能力后，灵魂之力也随之变强，这才让自身能影响物质界。
安格尔接过丝绢，然后将丝绢打开，在花雀雀疑惑的表情中，摊在掌心。
丝绢不大，仅仅一掌的长宽。绢面上是一幅笔触稚嫩的画，一个笑的很开心的卷发小女孩，与一个搂着她肩膀的少年。小女孩右手高高举起，一只花纹像是眼睛、又像是孔雀翎的小鸟正在她的手背上展翅扑腾。少年脸部的丝绢破损了，看不清长相。
画上的小女孩就是花雀雀，而另一个少年……
安格尔指着画上的少年：“你知道他是谁吗？”
花雀雀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我只知道他是哥哥，但是其他的我都忘了，无论是他的长相，还是他的名字，所有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无法想起。”
顿了顿，花雀雀好奇的问道：“大哥哥，你突然问我这件事是为什么？”
安格尔：“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会预知能力么？”
“为什么？”
安格尔伸出手指，点了点丝绢画里少年的脸：“是他，告诉我的。”
……
安格尔从静室走了出来，桑德斯正坐在大厅沙发上，戴着淡金色的单边眼镜，看着手上摊开的一本厚壳书。
听到安格尔的脚步，桑德斯抬起头：“他们见面了？”
安格尔点点头：“见面了。”
安格尔说到这时，嘴角勾起一个恶趣味的笑容，他并没有通知波波塔，直接就把花雀雀带到了手镯中。
安格尔现在还能回想起，波波塔乍见花雀雀时的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在经历一阵兵荒马乱手足无措后，波波塔捂住脸，转身背对着花雀雀，不停的咳嗽想要平复剧烈的心跳。
至于花雀雀那边，在见到波波塔的刹那，就已经呆愣住了。
她的表情很复杂，眼神中有光辉时隐时现，似乎回想起了很多过往的画面。
半晌后，花雀雀的眼眶突然变红，用一种安格尔从未听到的过嘶哑声音，轻声叫了句：“哥哥？”
后面的事，安格尔便没有再窥探了。
这是他们俩兄妹的时间，安格尔没有去打扰，也不打算偷窥。
在得知花雀雀和波波塔已经见面，桑德斯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到了另一件事。
桑德斯取下眼镜，合上书册：“之前伊莎贝尔传来了讯息，她说她那边的准备已经完成，就看你什么时候去清理亡灵。”
“什么时候都可以。”安格尔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其他事，不如就现在去吧。”
“也行。”桑德斯颔首：“我来通知吧。”
因为伊莎贝尔并不在魂域，所以桑德斯只能给金伯莉发去了讯息，很快，金伯莉那边就传来的回讯。
“十分钟后，黑森林节点聚集。”
在金伯莉传讯过后没多久，娜塔莎便找了过来。
“金伯莉夫人让我来为二位带路。”娜塔莎恭敬道。
在跟着娜塔莎离开时，安格尔注意到，整个魂域的廊道里都是匆忙走过的女巫，而她们去往的方向，和安格尔等人是一致的。
显然，在安格尔确定了现在就去清理亡灵时，整个黑城堡的人都动了起来。
从她们这一连串的反应，不管是回讯速度也好，还是大规模的动员也好，都能看出黑城堡对这件事的高度重视。
桑德斯还借着心灵系带对安格尔调侃道：“如果你在晚几日答应，估计还能将黑城堡的底线推后一些，提更多的要求。”
安格尔的回应则是一片沉默……你早知道如此，就该提醒我呀！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安格尔也不打算食言。
在前往节点的路上，安格尔通过心灵系带向桑德斯问道：“格蕾娅大人那边还没有回应吗？”
波波塔和花雀雀如今已经见面，他们到黑城堡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二分之一，如今只剩下与格蕾娅见面这件事。至于帮着清理亡灵，则是额外的事项，并不算在内。
“没有回应。”桑德斯摇摇头。
“那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安格尔有些疑惑，听金伯莉之前的说法，格蕾娅和菲丽希娅在冰窟做着某些尝试，所谓的尝试是什么？
与黑城堡的变故有关吗？
“据说，是一种能彻底祛除黑城堡亡灵气息的‘盛宴’。”桑德斯回道。
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盛宴”究竟为何，但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果然格蕾娅和菲丽希娅都是因为黑城堡的变故而来的。
“黑城堡蕴养亡灵千年，本身的气场也出现了变化。就算将这里亡灵彻底清除，但只要这里阴森怨毒的气场不散，还是会积累更多的亡灵。”桑德斯在心灵系带里感慨：“格蕾娅她们想要做的，就是从根源上彻底的改变黑城堡。从这点来看，伊莎贝尔果然是准备翻覆伊莎贝拉这千年的沐血计划。”
换句话说，安格尔清理亡灵是除疾，格蕾娅她们所做的事是祛除病根。
安格尔听到这，心中也稍感慰藉。
正如桑德斯所说，伊莎贝尔是下定了决心要改变黑城堡的现况。这件事在短期内可能是阵痛，因为黑城堡以前之所以让人忌惮，亡灵的存在也是一个考量。但放在长远来看，这对黑城堡的发展显然是有利的。
安格尔消除亡灵虽然是有他自己的利益考量，但是，如果黑城堡能够彻底的改变现况，让无辜女性不会遭受虐杀，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原本因为伊莎贝拉的关系，帮助黑城堡消除亡灵让安格尔心中还有些疙瘩，但此时倒是想开了。
“明明是师徒，却是两种模样。”安格尔感慨，伊莎贝尔不愧是千年前最耀眼的女巫，从决断与远见上来看，远超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面对黑城堡的陈疴旧病，想的不是去治疗它，而是转而去寻有机会突破真知的潜力巫师——博古拉，用倒追的方式，希望借此让黑城堡暂缓一口气，这明显是治标不治本。
而且，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他人手上，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安格尔当然也知道，他现在这么去想，其实是有了伊莎贝尔做对比，才会显得伊莎贝拉太过逊色。可如果将他放置在伊莎贝尔拉的角度，估计就是另一番想法了，因为伊莎贝拉自己的潜力已经消耗殆尽，而当时伊莎贝尔也没有回返南域的迹象，黑城堡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她能做的事情，也的确不多。
不过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待，这一切的祸源，还是该归咎于伊莎贝拉。她如果不搞出所谓的“沐血”计划，哪有后续这么多麻烦。
安格尔在感慨的时候，半晌后，桑德斯那边也传来了一句：“你说的没错，明明是师徒，却是两种模样。”
安格尔点点头，可刚点头就愣住了：“……”
虽然桑德斯和他说的话一模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变，但为何他总觉得不对劲呢？
你说的真是伊莎贝尔和伊莎贝拉吗？
安格尔转头看向桑德斯，后者却是一本正经，表情淡漠冷肃，步伐优雅。
大概是我理解错了？安格尔回过头如此想着。
在娜塔莎的引领下，他们在魂域复杂的长廊里来回穿梭，最后来到了一个修建的非常豪华的大厅中。
这个大厅更像是礼拜堂，打开门看到的是一排排座位。此时，座位上几乎坐满了人，全都是穿着巫师袍的女巫，但放在这个场景下，倒是有些像修女的模样。
在两侧座位中间的过道上，铺着一条红底暗纹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了最前方的高台。
高台上是一个被保护的非常好的空间节点，周围有大量的女巫在进行维护与修缮。
“台上就是前往黑森林节点的传送。”娜塔莎指着前方高台道：“因为从黑森林节点出去的位置，就在亡灵大军的附近，为了以防万一，守护在这里的巫师是最多的。”
娜塔莎一边解释，一边引领她们往前走。
在穿过走道时，两旁的女巫全都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她们显然已经知道安格尔与桑德斯的身份，在看到他们时，眼睛中蕴满了光彩。
桑德斯自带冷漠疏离的气场，没几个女巫敢直视他，但放在安格尔身上的目光就多了，除了好奇探究的视线外，更多的则是诱惑妩媚的眼神。
安格尔目不旁视，心中暗暗忖道，什么时候也能学的如桑德斯那般，就算在旁也不敢有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那就好了。
在众目之下，他们走到了台阶上。
他们刚刚站定，就感觉到一阵能量波动，而这股能量波动来自于……空间节点。
也就是说，有人从空间节点的另一头过来？根据之前娜塔莎所说，空间节点另一头是亡灵大军的附近，那会不会是亡灵来袭？
安格尔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在场无论是下面坐着的女巫，亦或者站在台上的娜塔莎、桑德斯，表情都非常的淡定，显然来者应该是友非敌。
果然，一道光晕之后，露出了“头重身轻”的剪影。
顶着头发森林的金伯莉，从光晕中走了出来。
“金伯莉夫人，外面的情况如何？”在维护节点的队伍里，一个苍老的女巫站起身问道。
金伯莉的表情很严肃：“情况有些严峻，正如之前得到的报告，她已经察觉到了我们所在，节点附近的亡灵再进一步的提高，其中甚至还有几个死灵的聚合体。”
金伯莉的话，让静谧的大厅中瞬间变得嘈杂喧嚣起来。底下的女巫纷纷交头接耳，就算只是低声呓语，可随着来到大厅中的人数越来越多，声音也越发的大。
“安静。”一位正式巫师站了起来，向众人呵斥。
随着空气变得安静，金伯莉这才转头对安格尔道：“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出去的时候最好激活血脉，加强防守能力。因为等会我们一出去，面对的可能就是连环的自毁式袭击。”
经金伯莉解释，安格尔才明白她的意思。
亡灵其实只是其一，但外面还存在死灵的聚合体。这种聚合体，是乱源——也就是古曼王十三女创造出来的，究其原理非常的简单，就是通过聚合不同的亡灵，让亡灵体内的负面能量过载，形成一种虚假的平衡。
只要稍有动作，就能让亡灵出现能量失衡，导致一连串的能量灾难。
安格尔听到这，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他对亡灵其实一直不是太重视，因为亡灵的力量更多作用于灵魂层面，安格尔自己的灵魂很特殊，免疫了绝大多数的亡灵攻击，正因此安格尔其实并不害怕面对亡灵。
可这个死灵聚合体却不一样，它所造成的灾难，既是能量层面的，也是物质层面的。
哪怕安格尔的灵魂再特殊，也无法豁免。所以，安格尔也开始谨慎起来。
“除了死灵的聚合体外，乱源还有各种层级各种类型的亡灵，一定不要掉以轻心，尽量远距离消灭它们。”金伯莉顿了顿：“我已经通知了伊莎贝尔大人，她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我们在此等等。”
在等待的时间，安格尔也在回想金伯莉的提醒。
想想也是，如果单纯是亡灵，就算有灾害，还不至于波及范围如此广阔。
不过，安格尔也因此对于这个所谓的乱源，心中也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古曼王的十三女，在活着的时候倒是人畜无害，可死后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她明明未曾深入接触过巫师界，但她制造的死灵聚合体还有其他类型的亡灵都非常的惊人，可见她对灵魂的理解，不单单是表面，而是已经深入了里层。
不仅如此，她的战术统筹与调配的能力也相当惊人，要不然也不会逼得黑城堡的人只能留在魂域不敢出去。
这样一个人才，却是生不逢时。
“你在想什么？”心灵系带里，传来桑德斯问话。
安格尔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所想，然后又道：“我还是有些奇怪，她明明中了一发白光子弹，为何并没有消散？”
安格尔不禁回想起当初第一次实验轮回序曲时，在黑城堡向古曼王十三女开枪时的情景。
说起来，当时并没有觉得有异常，如今翻查记忆却是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安格尔当时在黑城堡外面收割着亡灵，花了一段时间终于聚齐了一颗白光子弹，他很好奇子弹的用途，于是准备随手对路边的亡灵开枪。
虽然安格尔是随机选择的，但还没开枪前，这个亡灵就表现的很古怪。
其他亡灵只是在自己尸骨附近徘徊幽咽，但这个亡灵却是恶狠狠的盯着黑城堡，眼里充满着仇恨……
如今想来，或许那时古曼王的十三女，就已经有了特殊能力，并且对于生前折磨自己至死的黑城堡充斥着怨恨。
安格尔是直到开枪后，才判别出亡灵的身份。
她被白光子弹击中后，面容变得一半狰狞一半惊愕。安格尔当时还试图和她交流，可并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她最后飞走逃跑了。
这个过程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和他之前对轮回序曲做的实验进行一个横向对比的话……
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手札，翻到轮回序曲实验的记录。
他仔细的翻查着自己的实验记录，等看完以后，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时间不一样。
安格尔第一颗子弹击中她的时候，她瞬间就变化成了一半狰狞一半平静的「半亡灵」状态；可是，在手札上的另一个数据，安格尔将白光子弹击中到艾奇身上时，艾奇在地上挣扎了足足十多分钟，体内的紊乱能量与稳定能量才逐渐趋于平衡，变为半亡灵。
从这一点来做对比，就很不一样。
而且，安格尔还想起一件事，当初图拉斯在中了白光子弹后，也和她一样，瞬间就转变为半亡灵态。
图拉斯和古曼十三女在中枪后，显然有别于其他灵魂，那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是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是特殊灵魂？”
在图拉斯还没有从亡灵恢复到普通灵魂前，他其实也是一个拥有特殊力量的灵魂，可以随意的瞬移。
所以，安格尔目前能找到的共同点，貌似只有“特殊灵魂”这一点。
安格尔在嘀咕的时候，桑德斯通过心灵系带回道：“或许也有其他原因，不过现在谁也无法说清。”
谁也无法说清吗？安格尔皱了皱眉，轻声呢喃道：“不，还是有人能说清。”
“谁？”
“她自己。”
桑德斯没有想到安格尔会突然蹦出这个清奇的答案，挑眉道：“你是打算，从沉沦的深渊将她带出来？”
安格尔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这不是个很特殊的案例吗？”
多年前就成为半亡灵，那能不能继续将她从半亡灵状态变为普通死灵呢？
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如此特殊的案例，绝对能更加丰富《轮回序曲的实验报告》。
从安格尔眼神中露出的兴奋之色，就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桑德斯也没有去阻拦，不过对于安格尔的计划能不能成行，桑德斯觉得，其实还是一个未知数，毕竟要做这个实验，黑城堡那边也需要有个交代。
他们等待的时间没有太久，约莫两三分钟后，大厅中就出现了伊莎贝尔的身影。
不仅仅伊莎贝尔出现，伊莎贝拉也来了，不过她只是静静的漂浮在伊莎贝尔的身后，既没有走上前，也没有说话的打算。
伊莎贝尔先是对安格尔点点头，然后目光看向大厅中的其他人。
冰色的双眸扫过在场诸众，任何人直视她时，都会产生一股灵魂的冻结感。所以，每个人被扫视到，都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与伊莎贝尔直视。
等看完一周后，伊莎贝尔淡淡道：“第一排的人，等会跟着我们出去，协助帕特先生解决亡灵之患，其他人则留守魂域，顺道……反思。”
伊莎贝尔的这句话，其实表明了两个态度。
首先，她对安格尔的称呼明显是带有尊称意味的，这让在场其他人，哪怕已经是正式巫师的人，也都感到很惊讶。
伊莎贝尔的称呼，对黑城堡上下所有人是具有指标意味的。
连她都对安格尔表达了尊敬，其他人绝对不能对其不敬。
这是伊莎贝尔想要表达的意思，这其实让安格尔也有些惊讶，而且他注意到，无论金伯莉亦或者伊莎贝拉，都没有意见。看来，在私下她们已经交流过了，并且达成一致。
而这句话的第二个关键，在于“第一排的人”以及“反思”。
安格尔或许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所有黑城堡的超凡者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坐在第一排的人，其实不到十个人，这些人都是正式巫师。而且有别于其他正式巫师的，在于这些人身上并没有怨念缠身。
也就是说，她们从来没有参与过伊莎贝拉的“沐血”仪式。
伊莎贝尔特意让这些人出去，还让其他人反思，其实就是在暗中告诫所有人，她对沐血仪式的态度。同时提醒其他人，黑城堡的过往策略，是该翻覆了。
因为安格尔和桑德斯在这里，所以伊莎贝尔没有特意点明，只是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在场诸座。
该变天了。
伊莎贝拉依旧没有表达意见，底下的人在互觑一眼后，低下头也不再说话。
“我们走吧，陈疴也到了揭开伤疤的时候了。”伊莎贝尔淡淡道，只有割了腐肉，去了毒瘤，黑城堡才有焕发新生的那一天。
随着伊莎贝尔的话音落下，负责空间节点调度的人，立刻开启了空间传送。
众人鱼贯的穿入空间节点内，消失不见。
……
安格尔在踏出黑森林节点的时候，就已经按照之前金伯莉的提醒，准备好了一个防御术，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外面的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安格尔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一踏出节点后就发现，自己与一张狰狞的脸近乎达到零距离的接触！
安格尔正准备拿起轮回序曲进行射击，可还没等他开枪，耳边就传来金伯莉的叫喊：“小心！”
安格尔还没反应过来，与他几乎面贴面的亡灵，露出狰狞恐怖的表情，紧接着头颅呈现一百八十度的倒转。让安格尔骇然的是，这个亡灵后脑勺密密麻麻的发丝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嘴，勾起了充满恶意的微笑。
一阵恶臭腥风吹过，亡灵的发丝被撩起，安格尔的瞳孔随之一缩。
他原本以为这个亡灵的后脑勺还有一个脸，然而并不是，发丝下面是各种歪劣的五官，不止一张嘴，好几张嘴呈混乱的排列，还有眼睛和鼻子，都是没有章法的！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立刻想起之前金伯莉给他说的：“死灵聚合体！”
多个亡灵被特殊的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复合灵魂形态。
这种灵魂形态有一个特点：极其不稳定！
在安格尔警觉她的身份时，她本来就微微散发着冷光的魂体，突然光芒大作！
“自毁？！”
速度非常之快，安格尔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恐怖的轰鸣、狂暴的能量外溢加上剧烈的白光，就在他面前发生着。
安格尔之前鼓捣出来的防御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直接就被破坏。
轰隆一声响。
安格尔就呈弧线，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十数米外。
“你没事吧？”桑德斯的声音从心灵系带里传来。
“没事，只是被惯性击飞，并没有受伤。”安格尔从干枯的草地上撑坐起来，几条白雾构成的长带在逐渐消散，正是刚才帮安格尔抵挡爆炸的幻肢。
虽然防御术不起作用，但幻肢却顶住了爆炸。
不过，安格尔的表情还是有些严肃，因为就刚才那一瞬，幻肢的能量就消耗了近乎九成，可见这种自毁式的爆炸，伤害非常的恐怖。
若是再来几个，安格尔也不见得自己还能安然无恙。
就在安格尔回复桑德斯话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冷风，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狰狞亡灵，出现在他身后。
安格尔拿起轮回序曲，准备对着这个亡灵开一枪。
不过，还没等她开枪，亡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猛地后退，消失在黑暗中。
“奇怪的亡灵。”安格尔嘀咕了一句，既然已经跑了，他也没有再去理会。
安格尔以为自己已经很倒霉了，一踏出节点就遭遇聚合体的爆炸，可是，比起其他人而言，他已经很好。因为，就在那个奇怪亡灵消失之后，安格尔突然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连串的震耳发聩的轰鸣声。
他回头望去，却见黑森林节点处，此时已经彻底化为了炽烈的白光！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接近百个死灵聚合体，同时自毁！
一股恐怖到极点的能量，从正中心往外散发，剧烈的热风扑面而来！
地面的泥土大量腾空，干枯的树木被连根拔起，然后瞬间被袭来的能量化为粉尘消散。所有的一切，都消弭于无。
安格尔的眼眸中，倒映出来的只有纯白，在这白光中，隐隐能看到几个人形影子，正是和他一起从节点出来的巫师。
这道轰鸣持续了很久。
一开始只是死灵聚合体的爆炸，但后来安格尔明显感知到了这股爆炸中掺杂了空间能量，估计连黑森林的空间节点也被炸毁了。
各种能量交织在一起，巨大的光球往外延伸。
安格尔还在震撼的时候，耳边传来桑德斯的声音：“远离这里！”
随着桑德斯的提醒，猛地后退到数百米外。
当光球逐渐消散后，安格尔能清晰的看到，之前的黑森林节点已经消失不见，留下来的是一个半径达到二十多米的巨大圆坑。
在圆坑附近，有几个女巫没有及时逃出来，浑身都是鲜血躺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安格尔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了，他一踏出节点，就遇到了死灵聚合体，然后立刻就将他炸飞了出去，也因此他距离爆炸的核心位置还有段距离。
如果他此时落在核心处，就算有强大的肉身作为底蕴，估计也要蜕层皮。
在安格尔为眼前这一幕而感到震惊时，身后传来几道破空声，回头一看，却是伊莎贝尔等人出现在他身边。
桑德斯也漫步走来：“你的运气果然不错。”
桑德斯的话，让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她们离开了节点后，其实都在注意着安格尔，就怕他出现意外，然而没想到的是，安格尔最先遇到死灵聚合体，而且还是最弱的那个，他虽然出了点小状况，但偏偏躲过了最强烈的爆炸，的确可以说运气很好了。
安格尔摸了摸鼻子，没去回应桑德斯的打趣。
看着远方凄惨的模样，一股后怕，从内心深处升起。
原本安格尔还说，他一个人拿着轮回序曲都能解决这里，根本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忙。但现在，见识到这一幕，这种自信却是烟消云散。
亡灵很恐怖，而且，背后站着军师的亡灵更加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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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伯莉安排几个巫师去救治伤员，经过鉴定，这几个受伤的女巫虽然看上去很凄惨，但并没有伤及危害，只要稍微恢复一下就能再次形成战斗力。
当然，完全恢复却是需要长时间的休憩才可以。
等到伤员恢复的差不多时，金伯莉的表情很严肃的道：“之前我一个人出来探察的时候，虽然看到了死灵聚合体，但并没有这么多。可我们一起出来，这些聚合体就立刻冒了出来，而且没有犹豫，很果断的就进行了自爆……这点很不寻常。”
一个女巫点头应是：“看来，娜塔莎说的没错，周围所有的节点应该都被乱源所发现，并且设下了重重埋伏。”
“不仅如此，它们还因人数为制，我们落单时就用更小的力量来应对，而我们一旦聚集，就进行大范围的打击。”有人附和。
“以亡灵混肴不清的神智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肯定是背后的乱源搞的鬼。”
众人的表情都带着愤恨，因为亡灵的做法，显然是打算将她们彻底的围困在魂域。
虽然困不住她们这些正式巫师，可对于普通的学徒，这却是很致命的。
在她们恼怒的时候，桑德斯突然道：“换个思路想，她其实一直在暗处注视着你们，不是吗？要不然，她为何能如此及时的造成这样大的范围攻击？”
桑德斯的话，让众人都愣了一下。
的确。
如果单纯是因人数为制的话，只要安排海量的亡灵就足以应对她们。
但这一次，对方动用了近百个死灵聚合体！显然，不仅仅是因人数为制，而且还因量级为制！
量级的判断，以亡灵混沌的思维是很难去判别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乱源其实就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她们。
思及此，有人道：“也就是说，乱源其实离我们并不远，只不过她一直用特殊能力隐藏着自己？”
她的话倒是引来一片赞同，但是，就算知道乱源可能在附近观察着她们，只要对方不轻举妄动，也很难知道她在什么位置。
众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到在场几位真知巫师身上，也许他们之前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金伯莉率先表态：“没有，那家伙的藏匿技巧非常高明，我并没有发现她。”
桑德斯和伊莎贝尔也摇了摇头，桑德斯并没有太过注意周围的环境，而伊莎贝尔虽然注意着周围，也没有发现有谁隐匿。
因为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一时间，众人一片沉默。
安格尔倒是想到了之前他遇到的奇怪亡灵，只不过那个亡灵是纯粹的亡灵，不是半亡灵，也不是古曼王女，想来应该与此无关。
金伯莉：“既然是因量级而制，那她必须要看到我们的身份，才能判断选用哪种攻击方式。如果她不在周围的话，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她可能是在远处看过来的。”
这里是密林深处，要从远处看过来，肯定是一个高点。而如今，能看到这里的高点，只有一处！
所有人抬起头，看向了同一个地方。
在黑云滚滚的黯淡环境中，肉眼只能看到远方那一座高低起伏的曲线，具体情况却是看的不太真切。
恰好这时，在黑云中穿梭戏耍的电蛇，从天空坠落。
那一瞬产生的白光，将那影影绰绰的起伏曲线照的发亮。
只见，在怪石嶙峋的山岭顶端，密密麻麻的亡灵在附近游弋，而亡灵的背后，有一座幽黑色的城堡屹立于巅！
低压的黑云与顽皮的电蛇，也在城堡顶端缭绕嬉戏。
这分明就是黑城堡露在地表的外城！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荒诞表情。
如果按照金伯莉的推测，乱源是从远处观察她们，就只有可能在那里——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藏在黑城堡里吧？”有人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道。
如果真是如此，甚至已经不是打脸，而是直接在她们的脸上践踏摩擦啊！
真正黑城堡的人，躲在地下瑟瑟发抖。而古曼王女这个乱源，却大大方方的在黑城堡内部游荡，这反差也太大了！
“也不一定，可能她的藏匿技术非常高，就在附近。如果她真的在黑城堡，也有可能，藏在那些密密麻麻的亡灵中间。”说话的是金伯莉，她的表情也有些阴沉。
“是不是藏在亡灵后面，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一直未曾说话的安格尔，在这时开口。
伊莎贝尔也点点头：“安格尔说的没错，在这里臆测不如直接过去看看。就算真的在黑城堡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安格尔，你只需要去清理亡灵即可，小心安全。其他人则按照之前的计划，在附近盯梢，注意不要让死灵聚合体靠拢安格尔。”
随着伊莎贝尔的命令落下，众人纷纷散开，伊莎贝尔师徒以及金伯莉，则飞到半空中进行巡视。
桑德斯也去到周围警戒，如今在百米范围内，就只有安格尔一人。
安格尔也没有畏惧，手上拿着轮回序曲，然后朝黑森林外面走去。
这附近的亡灵非常的稀少，安格尔从森林中一路走出去，就遇到两三只亡灵，这些亡灵都还没有靠近他，就被散逸在周围的巫师解决了。
安格尔主要对付的，还是群聚的亡灵。
很快，他便从黑森林里走了出来，不远处已经能看到当初花雀雀所在的墓园。
墓园外面有一条路，一直蜿蜒到山顶的黑城堡。而到了这里以后，亡灵的数量就开始慢慢增多。
随便往路的两旁一看，就能看到大量幽咽低泣的亡灵。
有一些已经枯萎的树木，在黑暗中隐隐散发着光芒，看上去颇为唯美。可当你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这些所谓的光芒，其实都是亡灵本身所带的微光，大量的亡灵或坐于树枝，或端于叶脉，或靠着树干呜咽，或在树下抱腿颤抖低语。
这些亡灵在没有触动前，有一种黑暗风的楚楚可怜感。
可当你靠近，哪怕不去接触她们，都能立刻让她们从幽怨的“女人”，化为狰狞恐怖的复仇亡灵。
安格尔只是在大路上走，不用他去招惹，这些亡灵或飞或跑，朝着他奔来。
如此大数量的亡灵，最外围的巫师便不再动手，只是清理可能出现的死灵聚合体，其余的亡灵则任由她们突破重围，交给安格尔去处理。
面对四处蜂拥而来的亡灵，安格尔不慌不忙的抬起轮回序曲，随着一道波纹从枪口释放，涟漪在空气里扩散，当涟漪接触到亡灵的刹那，所有的亡灵动作全都停住了。
紧接着，一阵冷风拂过，接近百只宛若雕像般的亡灵，全都化为了光点，彻底的消散开来。
看到这一幕，之前还有所担心的人，包括金伯莉在内的一众巫师，此时也松了一口气。一次性就清理完这么多的亡灵，而且看样子清理的效率还没有达到巅峰！
说不定真的能借着轮回序曲将黑城堡千年来累积的亡灵全都清除掉。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原本对此行并不看好的巫师，此时都忍不住兴奋起来。
不仅周围的巫师兴奋，安格尔其实也很兴奋，除了幽灵之海外，也就黑城堡才能聚集如此多的亡灵，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收集白光子弹。
轮回序曲，如果没有白光子弹，其实也就是一把用的还算趁手的炼金武器。可如果有了白光子弹，它才有资格被称为半步神秘。
安格尔朝着山岭顶端的黑城堡一路推进，而且他也毫不避让，直接走正路上前。
反正，危险的死灵聚合体有周围的巫师来处理，他只需要清理亡灵，这样的话，相对而言就安全了许多。
一波波的亡灵，如潮水般涌来。
安格尔清理的速度非常快，不过十多分钟，就成功的聚集了一颗白光子弹！
也就是说，他至少已经杀死了超过两千个亡灵。
这种效率，再一次激发起了周围巫师的情绪，哪怕是一直表现的很低调的伊莎贝拉，此时都有些庆幸。幸亏那天有导师出面，让安格尔答应了用轮回序曲来清理亡灵。
否则的话，如果真如那天她所说的，自己慢慢去清理，想要消灭两千个亡灵，起码也要小半个月！
要彻底的消灭黑城堡的亡灵，那所需要的时间，就更是难以计数了。
伊莎贝拉看着快速消散的亡灵，轻声叹了一口气，这让她想起之前伊莎贝尔给她说的话：“炼金术士的存在，对于任何一个巫师组织，都是瑰宝。”
多年前安格尔炼制的轮回序曲，就能帮助黑城堡解决如今的困境，更别说，如今安格尔还已经成了研发院的成员。
与这样一位炼金术士交恶，的确是不智的行为。
但是，伊莎贝拉也知道，想要再次与安格尔修复好关系，也很难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降低自己在安格尔面前的存在感，让伊莎贝尔和金伯莉去打交道，这样的话，说不定对黑城堡的未来才是最有利的。
漆黑的虚空中，一个黑袍人突然现身，就像是被黑暗中的某种生物吐了出来，浑身沐浴着血液，漂浮在虚空中。
过了好一会儿，黑袍人才从迷茫中恢复了些许神智。
“那到底是什么亡灵，居然如此之强大……”黑袍人的眼神中带着恍惚，回想着不久前的经历，只觉得一阵胆寒。
一阵痛楚从右臂传来。
“嘶嘶——”黑袍人倒吸了一口气，将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黑袍解了下来。
他的脸带着一张古怪的铜制齿轮面具，看不清面容。上半身精瘦而修长，不过如今却是布满了各种撕裂的痕迹。尤其是他的右臂，被撕扯下来一大块肉，露出里面的骨头。
最恐怖的是，碎裂的骨渣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流体物质，这种物质正快速的侵蚀着他的右手。
“看来没办法了。”他看着几乎快要断裂的右臂，做了一个决定。
一道冷光闪过，右臂直接被他斩断，抛落到底下无尽虚空。
因为有黑色流体物质的存在，他那双断掉的右手，估计没多久就会彻底被蚕食，所以就算丢弃也不用担心自身血液信息曝光。
看着空荡荡的右臂，他吁了一口气，眼中有淡淡光辉闪烁，紧接着断裂的骨头开始增长，血肉像是蠕虫般动了起来，覆盖在骨头上，不过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右臂便重新恢复了。
只不过与之前断裂的右臂相比，这条新生的右臂看上去要瘦弱且白皙一些。
“暂时用着吧，等回去以后想办法再移植一条手臂。”黑袍人……黑袍没了，现在该称呼为面具人了，他叹气道。
“让我看看得到了什么信息？”面具人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半晌后，他挑了挑眉。
“才从那里离开，没想到信息指向地居然又是在那里，还与我挺有缘的。”面具人想了想：“还是去看看吧，正好核对一下获得的信息。”
说罢，面具人目光看向虚空某一处，整个人化为流光，消失不见。
……
黑城堡外围。
纵然周围有大量巫师帮着警惕，安格尔在清除亡灵的过程中，也不是全然没有危险。
譬如现在，安格尔就遭遇到了一次险境。
坑洼的黑色泥土中，不期然的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安格尔看到手的刹那，第一时间想的是：“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是一双天生弹钢琴的手，如果让乔恩看到这双手，估计会想着培养她当一个艺术家……不过，前提是指甲要修剪一下。”
这双手的品鉴还没结束，手的主人就从地底挣扎着爬了出来。
黑色瀑布般的长发，青筋暴起的面颊，充满恶意的白色眸子，还有那蕴荡在身周的阴郁气氛，无一不再表明着她的身份。
这是一个亡灵。
在她张开嘴怒嚎的时候，安格尔抬起枪，枪口对准了她的眉心。
当她化作白烟向安格尔冲过来的时候，枪口一震，伴随着一道嗡嗡声，波纹从枪口处往外衍射开去。
这个女亡灵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消散的命运。
不过，就在这时，安格尔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呼喊：“小心你的背后！”
当这道呼喊落下时，安格尔感觉身后传来了阵阵的阴风。阴风距离他的后颈极近，就像有人在对着他的皮肤轻轻吹气。
身后有人！
而且距离他非常的近！
当他领悟到这个信息的时候，安格尔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明明他的感知一直在发散，为何没有感觉到有谁靠近？
安格尔正想回头，看看具体情况时，心中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波动。
是桑德斯通过心灵系带传来的声音。
“不要回头，你背后是两个婴灵，这东西虽然不会对你造成太大伤害，但被他们看到你的脸，会很麻烦……”桑德斯的声音飞快道。
虽然没有说会引来什么麻烦，但既然是桑德斯的警告，安格尔不敢不听。
“虽然不能回头，但你可以用精神力去观察他们。”桑德斯道。
安格尔正想询问能不能用精神力去观察，桑德斯就先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
随着精神力触手的离体，安格尔能清楚的看到，在他的双肩位置，各攀附了一个婴儿。不过这个婴儿可一点也不可爱，浑身漆黑，唯有双眼是一片猩红。
他们一动也不动，但那双猩红的双眼，就直勾勾的越过肩膀往前看。只要安格尔转过头，无论是往哪边转，立刻会被他们收入眼中。
“这两个婴灵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我刚才完全没有感知到他们？”直到它们攀附到了安格尔肩膀上，他才感觉到一阵阵阴寒之气。
“在你的注意放在他们母亲身上时，他们就出现了。而你杀了他们的母亲，他们才会缠上你。”
桑德斯的回答，却是让安格尔愣了一下。
刚才他杀的那个手指修长宛若钢琴家的女亡灵，是这俩婴灵的母亲？
可是，安格尔犹记得黑城堡的沐血仪式，追求的女人不都是纯洁的处子吗？怎么会出现婴灵？难道，黑城堡里还有男人？
见安格尔久久没有回音，也没有继续往山顶推进，桑德斯看了过去，从安格尔那复杂的表情中，他大概就猜出了安格尔的想法。
“别胡思乱想，黑城堡在这千年来，早已化为亡灵阴气盘旋之地，吸引其他地方的亡灵来，也是正常的现象。”
不仅仅是女亡灵，说不定还会有男亡灵。
至于说这两个婴灵与那个女亡灵，也不见得就是沐血仪式死的，说不定她们本身就是黑城堡的天赋者。在黑城堡这种地方，天赋者因为某些意外而死亡，也有可能堕落成亡灵。
背后的阴风阵阵，让安格尔总感觉不舒服。他伸出一道幻肢，从手上接过轮回序曲，幻肢高高摆动，枪口从背后对准两只婴灵。
他打算先把这两只婴灵解决了。
“等等。”几道声音同时传入安格尔的耳中。
金伯莉和安格尔一点印象也没有的几个巫师，同时对安格尔使用了传声术。
她们表达的意思都是同一个：“如果你不要这两只婴灵，不如交给我。”
安格尔正疑惑的时候，桑德斯的声音通过心灵系带传了过来：“婴灵虽然不像花雀雀那般是特殊灵魂，但也非常的特殊，泛用性很广。不过，如果没有堕落价值会更高，单纯的亡灵，只能制作恶灵傀儡，或者用来进行某些邪秘仪式。”
在桑德斯解释的时候，一道轻笑声突然钻入了心灵系带中。
“倒是没想到，黑城堡周围居然还有婴灵存在。”安格尔听了出来，说话的是伊莎贝尔：“桑德斯说的没错，婴灵的价值很高，而且天然的婴灵很难诞生，所以就更加珍惜了。你如果自己不用，可以交予我，我会付给你相应的代价……”
安格尔也看出来了，伊莎贝尔对于这俩婴灵也很想要。但其他人都已经开了口，她估计不好意思再表达想要的意思。
但是，伊莎贝尔意识到桑德斯与自己在进行心灵系带沟通，于是借着这条管道与安格尔道。
桑德斯构建的心灵系带，如果不是他主动放开，伊莎贝尔肯定无法进入。估计，之前他们就已经暗通了款曲！
安格尔对婴灵自然没有任何的想法，但是……
“我可以交给伊莎贝尔大人，但是，我总不能一直背在身上吧？”安格尔无奈道。
“你稍等，我会帮你取下来。”
话音落下后，安格尔便听到背后有风声袭来，同时身后传来一阵淡淡的冷香。
冷香还缭绕在鼻尖的时候，伊莎贝尔的声音从身后道：“好了。”
安格尔回过头，发现背上的婴灵果然消失不见，伊莎贝尔则带着笑意站在他身后：“付出的代价，等此方事了，我会再与你谈。”
说罢，伊莎贝尔再次飞到高空中进行警戒。
婴灵被伊莎贝尔拿走后，包括金伯莉在内的其他巫师，也只能偃旗息鼓。
“你的运气的确不错，在黑城堡的主场，用她们的所有物来与之交易。”桑德斯感慨，估计她们都气疯了吧。
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居然会出现如此珍惜的婴灵，而且一出现就俩个。
“这场交易你不会亏的，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
安格尔：“开始？这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如今的情况很特殊，别看她刚才表现的很淡定，但她对那两只婴灵是势在必得。”
安格尔咳嗽了两声：“导师，你这么说不怕伊莎贝尔大人听到吗？”
“她已经不在心灵系带内了。”桑德斯解释了一句，又道：“而那两只婴灵已经堕落成亡灵，虽然也有价值，但对她价值不大。如何让亡灵变为灵魂？你猜，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能让亡灵变回灵魂，目前只有一个办******回序曲！
而安格尔炼制的轮回序曲，因为伊莎贝尔的缘故，跌落神秘。她自然也不好意思抢夺，再加上桑德斯在侧，抢夺成功率也不高。
所以，她最后估计还是要与安格尔通过交易的方式，来换取轮回序曲的白光子弹。
这就是桑德斯所谓的——
“这场交易，还只是个开始。”
听他的语气，是打算把伊莎贝尔坑到底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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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格尔在这场交易里，其实从头到尾基本都没有什么付出，白光子弹是亡灵变的，亡灵是黑城堡的，婴灵也是黑城堡的。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付出。
没有他炼制的轮回序曲，也不可能有这些后续的事情。
安格尔继续往前推进，在没过多久，第二颗、第三颗白光子弹也相继装入了弹夹。
因为之前被地下突然钻出来的亡灵给害了一次，安格尔这回也将地下作为了监视区，避免再次出现之前的状况。
但是，有时候危机并不一定来自未察备的角落，也有可能来自疏忽。
周围的巫师基本只是拦住死灵聚合体，其余的灵魂则放任它们靠近安格尔，由安格尔用轮回序曲去解决。
前面许多次都没有出现问题，但这一次却是出现了一个重大的疏忽。
亡灵倾巢而出，前后接近千只亡灵，将安格尔团团包围。
这是今日，安格尔遇到的亡灵数目最多的一拨，原本安格尔是很淡定坦然的，因为数量再多，只要没有特殊亡灵，或者如婴灵这种诡异存在，那都是简单的切菜。
但是，当他真正动手的时候，就发现不对的地方。
其中有一部分的亡灵，在靠近安格尔的时候，浑身突然开始大放光芒。
看到这里，安格尔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死灵聚合体的自爆！而且，还不止一个，起码有上百个同时冲进了安格尔的范围区。
这些死灵聚合体已经让体内能量进行了失衡，就算安格尔使用轮回序曲，也不可能让爆炸逆反。
“糟糕，你们是怎么警戒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灵聚合体冲进范围圈？”
“小心！”
爆炸根本就是瞬间而成，而且还是上百个死灵聚合体进行爆炸，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周围巫师发现了不对劲，想要进去支援却已经晚了一步。
轰隆一声巨响，炽烈的白光照亮了整个黑城堡地界。
尘土飞扬，加上刺目的光线，遮蔽了所有人的目光。
等到尘埃落定时，众人慌忙的看向安格尔所在地，只看到一个被炸出来的巨大坑洞，但是里面空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或者尸体。
“吁——真危险。”一道听上去带着后怕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众人随之看去，却见安格尔此时正站在桑德斯的身侧。
而桑德斯的手杖凭空虚点，一道奇异的阵纹从杖尖往外散发，每个人都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嘶鸣。
“梦魇替身！”看到这一幕，其他人怎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估计是桑德斯发现了不对劲，立刻用出了梦魇替身，破开虚空，将安格尔从原地带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安格尔虽然得救了，但另一个问题还没解决，这些死灵聚合体是怎么出现的，为何没有被她们发现？
回想着之前的情况，所有的巫师都皱起了眉。
明明看上去都是普通的亡灵，并没有死灵聚合体的特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众人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在千年前就是灵魂系的领军人物，或许只有她能给出答案。
伊莎贝尔沉吟了片刻，说道：“它们的气息，似乎被某种特质掩盖了。”
其他人还在疑惑的时候，当事人安格尔却是皱着眉，思考起了之前发生的另一件事——
“我遇到了一个有些古怪的亡灵。”安格尔透过心灵系带，对身侧的桑德斯道。
在桑德斯的疑惑中，安格尔将自己遇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记忆回到不久前，安格尔在看到周围亡灵迸发出白光的刹那，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大量的死灵聚合体突破了重围。
因为发生的速度太快，时间有些来不及，就算灵魂出窍用重力脉络离开，恐怕也会受到波及，安格尔当下就准备开门进行空间挪移。
但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亡灵，打乱了他开门的节奏。
安格尔当时也吓了一跳，这个亡灵出现的无声无息，并且对他发起了攻击。
“……然后，我就被导师的梦魇替身，从爆炸中心带了出来。”
“这样听下来，你所说的古怪，就是这个亡灵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你身后？”桑德斯疑惑道。
“不是。”安格尔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半天才道：“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出现在我身后，似乎并不是要攻击我。”
顿了顿，安格尔补充道：“或者说，她的主要目的不是攻击我。”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安格尔指了指掌心的转轮枪：“可能是轮回序曲。”
安格尔还能忆起，对方一开始根本没有对他攻击，而是要抢夺轮回序曲。不过，安格尔及时感知到了身后的恶意，发现了对方，这才让她从抢夺轮回序曲变为了对安格尔进行攻击。
“那你还记得她的特征吗？”
“记得也没有用，在我被梦魇替身带走的时候，我看到她的全身也开始发光。”
“死灵聚合体？”
安格尔点点头，那也是一个死灵聚合体，不过外形根本看不出来。
桑德斯听到这时，表情微微有些变化：“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需要和伊莎贝尔商量一下。”
桑德斯话音刚刚落下，心灵系带中就多了一道女声：“如果是想问那些死灵聚合体的事，我其实也没有看出具体情况，抱歉。”
说话的正是伊莎贝尔。
“的确与死灵聚合体有关，但却是另一件事。”桑德斯顿了顿：“还是安格尔你来说吧。”
因为之前数百个死灵聚合体同时爆炸，炽烈的白光遮蔽了内里的情况，只有安格尔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伊莎贝尔听完安格尔的说辞后，眉头倏地皱起。
“出现在你身后的，真的是死灵聚合体？”伊莎贝尔沉吟道：“我之前研究过这个死灵聚合体，其实就是通过某种特殊手段，让不同亡灵的碎片复合交织在一起。”
“所谓死灵聚合体，她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拿来被消耗。因为她们比起普通亡灵更没有行为逻辑。”
伊莎贝尔作为灵魂系巫师，只要她愿意花费大力气，其实也可以短暂的操控亡灵，让亡灵去办一些简单的事情。
但死灵聚合体不行，再简单的事情对它而言都是不被理解的。它的脑海里只有混乱、疯狂与杀戮。
而这样一个死灵聚合体，出现在安格尔身后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自爆而是选择……无论是攻击安格尔，亦或者是抢夺轮回序曲，这都很不对劲。
“说到古怪，其实之前的婴灵也很古怪。”桑德斯也想起了之前感觉到奇怪的事：“明明附近有很多巫师，为何偏偏那个带着婴灵的女亡灵会盯上你？”
的确，周围的巫师那么多，而且那些巫师还不能短时间内杀死女亡灵，婴灵去找他们会最合适。可偏偏找上了安格尔，这就有些蹊跷了。
“当时我如果转过头，被婴灵看到了，会发生什么事？”安格尔问道。
“会受到诅咒。不过，婴灵的能力也不同，具体什么诅咒，你只有去问伊莎贝尔。”桑德斯回道，因为那两个婴灵如今在伊莎贝尔那里。
伊莎贝尔本来还在沉思死灵聚合体的事，听到桑德斯的话，顺口回道：“迷惑心神。”
只要安格尔当时转过去，与那俩个婴灵对视，他很有可能会被迷惑心神，甚至反过来被婴灵所操控。
得到这个答案后，桑德斯挑了挑眉。
这一系列古怪的事情，必然有一个目的。
死灵聚合体去抢夺轮回序曲，看上去目的是轮回序曲。但那两个婴灵，如果也是冲着安格尔去的话，他们的目的就不仅仅是轮回序曲，还有可能是安格尔这个人。
桑德斯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伊莎贝尔忖度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不管所为何事，那么乱源肯定已经盯上了安格尔，她肯定还会有新的动作。”
伊莎贝尔叮嘱安格尔一定要务必小心。
但安格尔此时却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在他刚刚从黑森林节点出来的时候，他曾经遇到过一个奇怪的亡灵，当时他没有在意，但现在和这几件事联系起来，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那只亡灵当时也是靠近安格尔，安格尔才发现的。
安格尔拿出轮回序曲要对她开枪，她又立刻跑了。这其实非常不符合亡灵的行为模式，因为在轮回序曲还没开枪前，亡灵根本不会知道轮回序曲会对她造成怎样的后果。
她转身就逃的情况，显然是明白轮回序曲会对她造成什么后果。
可是当时安格尔才刚刚从黑森林节点出来，都没有使用过轮回序曲。就算之前帮助娜塔莎的时候，有用过轮回序曲，可记忆、害怕与逃跑，这一连串的思维逻辑链，也不是一个普通亡灵能办到的吧？
这让安格尔想起了另一个亡灵。
古曼王的十三女。
当时，安格尔使用了白光子弹，将古曼王女变为半亡灵后，她面对轮回序曲的反应，就是逃窜。
这和之前的情况很像。
可是，先前那个亡灵并不是古曼王女的脸啊？
伊莎贝尔：“那个乱源，看来还有很多我们未知的手段，务必不要掉以轻心。”
桑德斯：“的确。不过，现在最先要解决的，还是之前那些死灵聚合体的问题。”
今天这次行动的核心就是安格尔，而目前来看，死灵聚合体对安格尔的威胁最大，务必要先解决掉。
不过，想要解决这些伪装过的死灵聚合体也不是很容易。
因为，在接下来的亡灵潮袭中，全是普通亡灵，根本没出现任何一个死灵聚合体。
伊莎贝尔就算想要寻找这些伪装的死灵聚合体，也没有机会。
而安格尔此时，也顺利的将战场推到了黑城堡附近。
他们与亡灵最密集的区域，已经不到千米距离。
之前在山脚下看的时候，已经很震撼。当来到接近山顶的地方，那种震撼丝毫未减，甚至更加的摄人心魄。
前方的亡灵数量，已经密集到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果安格尔在这里开出一枪，杀死的亡灵估计就能直接汇聚成一颗白光子弹。
在山脚时还能隐隐看到黑城堡的轮廓，但在这里，能看到的只有一张张狰狞恐怖的脸，还有浓郁到了极致的疯狂恶意！
别说普通人，哪怕是超凡者站在这附近，都会被那种森寒的疯魔之意所影响，而变得不耐与狂躁。
“现在要继续向前吗？”安格尔通过心灵系带问道。
不过，未等伊莎贝尔的回答，亡灵就帮他做了选择。大量的亡灵，朝着她们冲了过来！
安格尔曾经在全息平板的地球纪录片里，看到过蝗灾的影像纪录，那种漫天遍野，铺天盖来的场景，和现在何其相似。
天空、地面甚至地下，亡灵无处不在，而且源源不绝！
当这么多亡灵同时尖啸，带来的恶念之风，哪怕是正式巫师，面色都变得苍白。
“亡灵太多了，安格尔你一定谨慎注意，如果实在撑不住，就开门来我这里。”桑德斯的声音，此时也难得带上了一丝郑重。
伊莎贝尔没明白所谓的“开门”是什么意思，但不难猜出桑德斯的回护之意。
“如此多的亡灵，肯定有伪装的死灵聚合体，你导师说的没错，一旦不对劲，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伊莎贝尔道。
按照她的推测，乱源肯定已经盯上了安格尔，不管是为了安格尔这个人还是轮回序曲，如今大面积的亡灵来袭，对方肯定有所动作。
安格尔也明白这个道理，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如今的亡灵不再是一波波的来袭，直接是倾巢出动。若是换做以前，在场的巫师面对如此多的亡灵，能做的可能只有逃窜，但是如今有安格尔在，轮回序曲的清理效率之高，配合她们自己使用流放术，却是能勉强维持平衡。
虽然只是与亡灵大军维持住相对的平衡，但她们坚信，随着亡灵清除越多，她们有很大的机会继续往前推进，彻底的将亡灵从黑城堡赶走。
目前看起来，也的确是在朝着这个方向走。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安格尔要能及时的消灭这些亡灵。如果安格尔那边出现问题，那就功亏一篑。
想到这，金伯莉对附近的巫师道：“在清理亡灵的同时，逐渐的靠近安格尔，尽量保护他为主。”
所有人都按照这个命令在做，但是，就在她们要靠向安格尔的时候，如蝗虫般的亡灵背后，突然多了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亡灵。
同时，一股浑噩与混乱的气场，随之而来。
“死灵聚合体！”众人眼里闪过惊骇，出现在这里的死灵聚合体，肉眼能看到的，起码就超过了上千只，而且亡灵层层叠叠，被遮挡住的死灵聚合体，只会更多！
所有的死灵聚合体全部朝着在场人奔袭而来。
一旦他们靠近安格尔，如此多的死灵聚合体汇合爆炸，所造成的后果哪怕是真知巫师，都无法承受。
面对这种情况，她们能做的只有分散开来。
随着死灵聚合体的来袭，到处都出现耀眼的白光，还有爆炸所产生的巨响，场上本来还算规整的局面，此时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安格尔虽然目前没有遭遇到死灵聚合体的攻击，但他这边的情况也不好。
一连串的爆炸，不仅仅带来的是混乱，同时也让周围的能量开始出现波荡。本来黑城堡所在的里世界，原始魔力就非常的浓郁与活跃，在这连环爆炸中，能量的波荡不停的起伏，让本就不算恒定的原始魔力被迫的坍缩，然后重构。
在这样的混乱的能量中，安格尔的精神力触手根本无法探到体外，也因此他也无法掌握更远处的情况。
还有一点，让安格尔感到糟糕的是，心灵系带也出现了问题。
桑德斯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一开始还能猜到他说什么，可到了后面，心灵系带直接崩解了，所有的精神讯号全都在这一刻出现了停滞。
明明周围不断有轰隆声响，还有白光乍现。
热闹至极。
安格尔却是觉得自己仿佛遁入了一个幽暗封闭的孤岛，在孤岛周围则是充满恶意，想要将他拉入恐怖漩涡的亡灵。
安格尔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清理周围的亡灵，等待周围的能量重新回归正常。
不过，变故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
“哐——”巨大的响声出现。
安格尔一开始还以为是死灵聚合体的爆炸，但当他抬起头后，才发现根本不是，因为制造出这道声响的，是一个超乎安格尔想象的存在！
一个巨大的头颅，从黑城堡另一侧的悬崖中，慢慢的升起。
随着头颅的出现，还有那森白且布满青筋的大手，直接攀附在悬崖边。
这一幕，让安格尔回想起之前他们来黑城堡时看到的一个巨大魔物——危山巨人！
那巨大的手在地面使劲一撑，一个庞大的巨人从悬崖下一跃而出，落在了众人面前。
当安格尔看到这张巨人的脸时，瞬间愣住了。
从脸来看，还真是危山巨人，不过和之前看到的危山巨人相比，这个至少要小了十倍。估计是没有经过魔化异变的危山巨人。
但他的身高，也堪比黑城堡的高度。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危山巨人是一个亡灵！
眼瞳泛白，面容狰狞，獠牙往上而翻，全身都笼罩在一股黑气中。
“这个危山巨人的亡灵，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不仅仅是安格尔的疑惑，也是其他人心中不解的地方。
不过，危山巨人的亡灵虽然看上去恐怖，但还没有到不能对付的地步。
安格尔虽然现在还接受不到心灵系带那边的传话，但是，他能隐隐约约看到，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向了危山巨人。
从体型的大小来看，似乎是伊莎贝拉。
果然，安格尔在清理周围亡灵的时候，听到了一阵能穿破爆炸声的诡魅笑声，正是伊莎贝拉自带的背景笑声。
虽然安格尔对于伊莎贝拉并没有好感，但依照伊莎贝拉的能力，应该可以清理掉这个巨人亡灵。
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那个危山巨人的亡灵突然转过了身。
安格尔的瞳孔一缩。
这个亡灵的背上，居然镶嵌着另一个头颅！而且看那头颅的大小，还是一个危山巨人亡灵！
复合亡灵？！
安格尔脑海立刻蹦出了一个名字：“死灵聚合体！”
这个危山巨人亡灵是死灵聚合体！当安格尔意识到这点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大的亡灵如果爆炸的话，整个山头或许都会被炸平！
想到这一点的，不仅仅是安格尔。
黑城堡的巫师也都注意到了，她们比起安格尔更害怕这个危山巨人亡灵在这里爆炸，因为这里可是黑城堡的老巢，一旦炸毁，那造成的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伊莎贝拉本来准备去杀死这个危山巨人，因为这一变故，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一旦因为她的缘故，使得黑城堡被夷为平地，那她估计会沦为整个巫师界的笑话。
金伯莉看到这一幕，也只能放弃手中的事，对伊莎贝拉叫道：“我来维系它周围的能量，你把它从这里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