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想找死。”幽森的声音,从夕梨嘴里说出来,同时无数道黑暗之气化为锋锐的箭支,在她身后成型。
随着夕梨的一声令下,所有的黑暗之箭全都脱弦而出。
目标直指赛鲁姆!
赛鲁姆有些狼狈的从地面爬起来,支撑着身体,半跪在场上,黑暗能量从他撑在地上的手上蔓延出来,沿着地面升起了一道黑暗盾墙。
盾墙将所有射过来的黑暗之箭,抵挡在外。
不过,黑暗盾墙能抵挡的只是能量攻击,夕梨在释放出黑暗之箭的同时,她的右手也化了一柄锋锐的暗之利刃,隐在黑暗之箭的背后,想要一击斩杀这个不自量力的黑暗使徒。
夕梨的实力比起赛鲁姆高太多,面对盾墙的时候,她的速度也毫不停息直接正面对上了盾墙。
那延绵的黑暗盾墙在她的冲击下,简直就像是纸糊的一般。只听兹拉一声,滚滚的黑暗便分成了两半,夕梨从盾墙中央破开的缝隙里冲了出来。
当赛鲁姆意识到这一点,想要重新构建新的戏法时,夕梨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右手那闪烁着猩红光芒的暗之利刃朝着赛鲁姆刺了过去。
利刃速度极快,顺利的刺进了胸膛,不过奇怪的是……
并没有任何血液飚溅。
擂台上的黑暗迷雾被风吹散,当众人疑惑的看去时,却发现夕梨的利刃虽然刺进了胸膛,但并不是刺进赛鲁姆的胸膛,而是那散发这微光,宛若圣堂天使的书灵胸膛中。
黑典以自身为盾,替赛鲁姆挡住了这一击。
“你……”夕梨惊疑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他的面容十分英俊,但所有人看到他时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容貌的漂亮,而是那圣洁的像是某些教会里供奉的光明神般的气质。
哪怕他现在胸口上插了一把黑暗利刃,脸色苍白,双眼逐渐变得黯淡时,可他依旧带着宽容的笑容。
“幽光女士,接下来我可能会认真一些了。如果伤到你,请原谅。”有些微弱但依旧保持优雅的声音,传入夕梨的耳中。
夕梨正疑惑不解时,剧烈的光芒,突然从黑典的身体里释放出来。
这种剧烈的光,甚至眨眼间就盖过了场上的黑暗。
对于所有人而言,黑暗迷雾可能会遮蔽视线,但他们却很少感受到,与黑暗迷雾相对应的无际光辉,其实也会遮掩视线。
如今,擂台便被刺眼的光芒所覆盖,绝大多数人都下意识的避开这道辉芒,哪怕有人倔强的直视擂台,可剧烈的光芒依旧将场上的一切都给覆盖住了,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只能隐隐听到一道微弱的声音,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着一句话:
“黑典执秤,律条重演。”
话音落下后,场上的光芒更加的耀眼了几分。
近距离感受这一切的夕梨,感受最深刻。她一开始看到光芒闪烁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可皮肤上奇怪毛绒触感,让她重新睁开了眼。
原来触碰到她皮肤的,是无数纷飞的白色羽毛。
只见黑典张开了宽大的羽翼,将自己整个人包裹在羽翼中,在这过程中,有白羽随光飞落。
看到这一幕,夕梨愣了一下,嘴里下意识的呢喃道:“这是希望吗?”
黑典温柔的声音从羽翼后传了出来:“抱歉,这是属于我的渴望,并非是你所追求的希望。”
“是么……”夕梨失落的低下头。
“他人身上的光亮,却是无法照进个人内心深处。唯有蒙上双眼,在黑暗中才能裁定希望。”这依旧是黑典所说,不过夕梨听到后,却猛地抬头。
倒不是黑典这句话有问题,而是黑典的声音,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声音语气全都变了。
一开始还是温和宽厚的男声,可眨眼间就变成冰冷锐利的女声。
而随着女声的出现,遮掩在擂台上的光芒,开始慢慢的消失。夕梨面前的光之羽翼,也开始化为虚无。
随着羽翼的彻底散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无比漆黑。
刺目之光背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就像之前突然褪去的光一般,这黑暗也很快的消失……不过,这种消失并不是真正的消失,而是在凝缩。
这些黑暗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赤裸的双足。
紧接着黑气上升,赤足外开始裹着一个拖地的黑色长裙,然后黑气继续上扬,凝缩修长的身躯、纤细的双手……当场上黑气消失泰半后,凝聚出来的人影已经模糊可见。
竟是高达五米的巨人!
这个巨人看上去是一个拥有完美脸庞的女子,穿着黑色的连衣长裙,上身还戴着光滑的胸甲,一头披散在背部的金色长发。
她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黑色的蒙眼布,将双目完全蒙住,不见世间一切罪恶。
她一手提着天秤,另一手握着长剑。
天秤意味着以律条为基准的公正,而长剑意味着判罪时的裁断。
所有人看到眼前这个巨人,全都露出惊疑的表情,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对赛鲁姆很了解的娜乌西卡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是什么,看上去气势很惊人啊?”萨博好奇的看向安格尔,既然安格尔一开始就说这场比赛不见得不精彩,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的确,安格尔可能是场上除了赛鲁姆外,唯一知道内情的人。
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他依旧是黑典,不过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黑典其实指的就是赛鲁姆手中的那本厚壳书,而这本书的全名,其实叫做《黑暗狱典》。
书灵是一种很特殊的灵,一旦幻化成功,必然会携带他这本书本身的一些性质。就譬如野蛮洞窟的书老,很多人就怀疑他,是不是由某个记载万物的百科全书所化,就是因为他的博学。
而黑典,当他幻化成灵,也携带了它本身的一些性质。
《狱典》其实是一部司法之作,而黑典所化的这个巨人,其实就是一个司法女神的形象。
或者,可以称之为狱典之神。
此时在擂台上,化身狱典之神的黑典,赤裸双足踩在涌动的黑暗雾气间,就像是踩在翻滚的罪恶里,每走一步,都有黑暗融入到她体内,仿佛是在涤荡人间的罪恶。
夕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谨慎的后退好几步,一脸的戒备。
黑典也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低下头面对夕梨,用冰冷的声音道:“我既已执秤,律条便开始重演,你虽非恶徒,但阻挡在吾面前,便是有罪之人。”
“带罪,则需罚。”
黑典的声音刚落,蔓延在整个擂台的黑气突然翻涌了起来,就像是黏稠的黑水,时不时的升起气泡,荡开涟漪。
夕梨看到这一幕后,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威胁感。
她不是一个被动承受的人,虽然一开始面对巨大化的黑典时,有些谨慎没有立刻动手,但是既然黑典如今已经对她露出了獠牙,那么为了自己的安全,她必须提前去抢占先机。
先一步动手,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落入被动!
思及此,夕梨没有犹豫,双臂的位置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化为浓郁的黑雾,并且联通到地面的黑气里。
整个擂台上,覆盖了薄薄一层黑暗之气,是眼前黑典所化的巨人鼓捣出来的,她站在这如水般黏稠的黑暗之气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些黑暗之气可能会成为她最大的危机。
所以所以夕梨想要做的,就是先将脚下的黑暗之气解决。
夕梨最先选择的是抢夺黑气的主控权。
如果能将地面的黑气归为己有,那自然是最好的,可以成为她的助益。如果不行的话,再行驱逐也可以。
不过,夕梨想的很完美,当真正要去做的时候,却发现这个黑气虽然有黑暗性质,但惰性到了极点,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进行操控。
它就像是陈疴一样,附着在地面,与地面合二为一,无法撬动。
哪怕选择驱逐,也行不通。
夕梨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无法撼动这蔓延的黑气,也就意味着,她随时随地都处于被动中。
“涤荡黑暗与罪恶,属于律条下的司法之职,你无法驱逐的。”黑典冰冷的声音,传入夕梨的耳中。
“既然无法驱逐,那我就直接杀了你,一切也都结束了。”夕梨冷眼看去,话毕,下半身化为了黑暗,如烟尘一般冲向了黑典。
不过,在即将抵达黑典身边时,夕梨突然猛地一拐弯,朝着赛鲁姆的方向伸出手。
夕梨对于黑典的实力目前还不了解,但她很清楚,她今天这场比赛不是要和黑典争个高下,她的对手是赛鲁姆。所以,她看似是朝着黑典攻击,但她目标其实是赛鲁姆。
一道无形的能量,从夕梨的掌心处释放出来。
随着能量的释放,在赛鲁姆身前不远处,陡然出现了一个黑暗的漩涡,就像空间裂缝,里面一片的黑暗幽邃,并且不停的旋转着,同时一股恐怖的吸引力,从漩涡中散发出来。
三级戏法,漆黑之轮!
化为黑暗的漩涡,所有被吸引进入的东西,无论生灵亦或者死物,都会被碾碎成为黑暗的碎屑,永远飘荡在无边无际的暗界里。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黑暗系戏法,赛鲁姆也有打算学习,不过按照他自己的计划,起码要学习超过五年、十年,才有可能粗通。
可是夕梨却能如此轻松的释放,从这也可以看出,夕梨与赛鲁姆的差距有多大。
赛鲁姆很清楚漆黑之轮的恐怖,所以他竭力的想要在身前制造一个抵抗力场,可惜他现在受伤非常的严重,根本提不起力气。
在恐怖吸力下,赛鲁姆已经开始撑不住了,他染血的指甲深深的扣在地面,可此时地面在漆黑之轮的吸引下,都已经开始松动。
随着“哐当”的声响,地板被掀了起来,赛鲁姆也失去了重力,弹飞在半空中,以极快的速度被黑暗之轮所吸引。
眼看着,赛鲁姆即将被黑暗之轮绞碎。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赛场。
“律条之一,司职之内,只有执掌天秤之人,方有行审资格。”
“僭越,有罪!”
话毕,从地上翻滚的黑暗之气中,突然升起了一座黑暗牢笼,将漆黑之轮直接困在了牢笼里。
当漆黑之轮被困住后,吸引力随之消失不见。不过,赛鲁姆因为还处于失重中,由于惯性还是继续往前飞,最终重重的撞在牢笼上,跌落在地。
好在,赛鲁姆并没有受太大的伤,自行的站了起来。
而随着赛鲁姆站起身,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能量的波荡,他回首一看,却见黑典伸出长剑,剑尖轻点牢笼,牢笼便化为了虚无,困于其中的漆黑之轮,也随着牢笼化为了黑暗,融入了地面。
漆黑之轮被击破后,观众席上鸦雀无声,他们全被这转变给惊呆了。居然这么轻易就化解危机,这个书灵为何变成这样;还有,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赛鲁姆要翻盘吗?
观众惊讶,裁判其实也惊讶,而且他们现在还聚集在一起进行讨论着。原本他们已经将赛鲁姆与夕梨各自的排行差不多定了调,只等着比赛结束了。可这突然变故,让他们不得不对双方重新评估。
而看到这一幕的夕梨,表情很难看。她作为杀手锏的三级戏法在眼前这个巨人面前,不堪一击,甚至还能纳为己用,这对她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不过,打击显然还没结束。
黑典在毁掉漆黑之轮后,再次举起了长剑,而且这一次是对准了夕梨。
夕梨阴沉着脸:“在你现在的身上,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看来,当初就不该心软,应该杀了他。”
黑典:“律条之二,司职之内,所有的异见需噤声。”
话音落下,地面的黑暗之气翻腾,无声无息间,夕梨发现自己突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同时,一股模模糊糊的影子,突然显现在黑典的背后。
那是一座漆黑的殿堂,华丽空旷,肃穆冰冷,仿佛隐隐有诵念声,在耳边低语。这时,一群带着镣铐的罪人,颓丧且麻木的走进大殿内,一步步的来到殿堂中央。这群“罪人”的最前方,也就是殿堂的主位,是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而雕像的模样,正是一手持剑一手持天秤的狱典女神!
这一幕,落在萨博的眼里,眉头不禁皱起:“这个殿堂怎么有点像……极端教派的异端裁决庭。”
不过萨博并没有多想,因为这个殿堂终究只是一个幻象,真正让他在意的是——禁言。
黑典说了一句律条,然后让“异见噤声”,夕梨便无法说话了。这个过程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因为禁声术、禁音结界、无声光环等等类似戏法,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可是,黑典没有使用戏法,甚至没有能量波动,只是擂台上铺就的黑暗之气翻涌了一下,便出现了眼前的情况。
这有点超乎萨博的想象。
“难道是言灵?”
可是言灵也是神秘侧音系的一种启动术,也绝对有明显的戏法痕迹,以萨博的能力,绝对可以捕捉到。
不是言灵,也没有戏法痕迹,那会是什么?萨博目光仔细打量着赛场。
化身狱典之神的黑典,静静的站在黑暗之中。
萨博的视线看向黑典的脚下,那一片翻腾的黑暗之气,它覆盖着四方的擂台,就像是一片黑暗的域场。
域场?
萨博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是法域雏形?”
法域是规则的领域,是只有传奇巫师才能触碰的境界。
所有巫师都知道一句话:法域之内,我即是神。
这也说明了,法域的某些特性,当处于自身法域中的时候,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种必定践行的规则。和刚才黑典让夕梨禁言的情况,还真有几分相似。
如果真的是法域雏形,那这个赛鲁姆却是很不简单。
法域雏形虽然南域也有,但不多见,如果确认这是法域雏形,赛鲁姆绝对会成为一个潜力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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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夕梨禁言后,在夕梨难看的表情中,黑典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天秤。
一股奇异能量从天秤上往外散发。
天秤左边托盘上出现了一个囚笼的虚影,右边托盘上则浮现出一本厚壳书,正是赛鲁姆手中的《黑暗狱典》。
此时,《黑暗狱典》飞快的翻页着,一排排狱典规章和惩处律条,仿佛活了一般,从书本中一跃而出,漂浮在半空中。
每一排律条上面都书写着“有罪”、“裁决”以及“异端”。
这些律条就像是乐符般,原本是在《黑暗狱典》周围沉浮着,可当黑典嘴里说出一个“判”时,律条便排着队一般,飘飞到左边托盘上的囚牢里,然后融入到囚牢中,让它从虚影逐渐变得真实。
与此同时,弥漫整个擂台的黑气,也开始翻腾起来。就像是从黑水里,伸出无数双手,要将夕梨拖入黑暗之中。
面对如今的状况,她一点也没办法,想要避开黑气的范围,只有飞起来,或者跃出场外。飞起来的话,没有大地依凭,面对巨大的黑典其实是吃亏的;而跃出场外,那等同于认输。
夕梨不想就这么认输,可她实在没有挣脱的力量。
在与黑气挣扎了许久后,她最终还是被黑雾团团包围了起来。
当夕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了天秤左边托盘上的囚笼里。
黑典这时再次开口道:“狱典刑罚,异端裁决!”
话音落下,黑典手中的长剑悬在夕梨的头顶,似乎在宣告着判罚的信号。
那漂浮的律条,速度也在加快,不停的钻进关押夕梨的牢笼中。
每有一排律条钻进牢笼,夕梨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
裁判席上,萨博表情闪过赞叹,对安格尔道:“我现在有些明白,你为何会说这场比赛精彩了。”
“我在黑典的身上,感觉到了秩序的力量,这或许是因为司法的缘故?而秩序是规则的脉络。虽然还未成型,但已经可以看出潜力无穷了。”
异端裁决,狱典之神。法域雏形,规则之力。
每一项,都为这场比赛的精彩程度添上一笔。从观众那瞪得滚圆的双眼,以及大气不出生怕影响观看体验的神情,就可以看出这场比赛绝对颠覆了他们原来的刻板印象。
或许这场比赛不是目前新星赛里最精彩的比赛,但绝对会成为一时的热门话题。
无论是夕梨那堪比潜力种子的实力,亦或者赛鲁姆那颠覆常人印象的巨大书灵,都是非常好的谈资。
萨博再次看向比赛场,夕梨已经被彻底的锁在牢笼里,在一条条处罚的律令中,脸色苍白嘴角有血迹渗出,模样凄惨极了。
萨博感慨道:“看来,你的那位小朋友,还真的要翻盘了。”
“这倒不一定。”安格尔这时却是持了不同的意见。
萨博好奇看去:“为何,你觉得夕梨还有胜利的机会?”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赛鲁姆有底牌,夕梨难道就没有底牌吗?这个夕梨的身上,我一直觉得隐藏了一股力量。”
他昨天对赛鲁姆也说过,使用了狱典之神这步棋,可能会有胜利的机会,但这也只是可能。前提是,夕梨没有使用隐藏力量。
安格尔看着远方的牢笼里的夕梨。
她虽然处于牢笼刑罚之中,但并没有认输,而是紧咬着嘴唇,念念有词。
因为夕梨从比赛一开始就在念叨,所以她的这个行为看上去似乎很正常。可是,安格尔却发现,夕梨如今每次念叨,她体内都有一股隐藏的力量在翻涌,似乎在冲撞着某个枷锁。
一旦这股力量突破了桎梏,战局会不会出现改变呢?
安格尔的话音落下没多久,所有人都以为结果已定的战局,再一次风云突变。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在囚笼之中,夕梨能保持站立,几乎都是硬撑的。
从《黑暗狱典》里冒出来的律条,别看只是钻进牢笼,并没有伤害夕梨,但对于夕梨而言,这是一种心灵的煎熬,甚至比起身体的摧残更让她难受。
她的耳边,一直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对她的人生进行宣判。
她的记忆之匣好像被人打开,从她出生开始,每一件她觉得愧疚的事,都化为了一幅画面在她眼前闪过。并且,配以威严公正的低语,让夕梨恍惚间感觉自己仿佛赤条条的站在法庭上,被众人指指点点,她身上每一处缺陷弊端,都成了罪恶的源头。
司法女神以高高在上的位置,俯瞰着她,并且用公正之剑,惩处着她的过往。
她身上的伤疤、陈疴还有不想被人提及的隐私,全都成为了对方挞伐她的手段。哪怕夕梨很清楚,这是对手的诡计,但当她最想隐瞒的事情被翻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备受打击。
尤其是,当一个男人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几乎连站都无法站立。
耳边公正威严的低语还在继续:“他是你最爱的人,也是你最怕的人,可是你为什么在躲他,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你用自己的信念,摧毁了一个爱你的人,你坚持的信念本身就是有错的。而你杀死他的至亲,这更是罪大恶极,有罪,需罚!”
夕梨猛摇头:“不是的,我是在帮他……闭嘴,你给我闭嘴!”
可夕梨无论怎么叫喊,那道审判他的耳语,依旧不停的回荡在她脑海中。就像一个禁锢她思想的魔咒,在对她冷冷的嘲笑,与无情的叫嚣。
在一次次的打击下,夕梨最后抱头蹲在牢笼中。
撕开陈旧的伤疤,夕梨直面着自己的过去。
越是害怕,越是被桎梏;越是不忍回顾,就越是卑微。
夕梨在这一刻,面对过去不堪的自己,卑微的仿佛沉淀在腐朽沼泽深处的沙尘。
在看到这幅样子的夕梨,所有人都以为赛鲁姆获胜了。
可有的时候,越是被逼迫到极端,越容易看清自己。
而且,夕梨的情况还很特殊。
夕梨从很多年前开始,就总是对自己低语着:“眼前的一切,都是遮挡我追求希望的黑暗。为了见到最灿烂的希望,就必须先经历更深刻的黑暗。”
道理她都懂,但她从未去践行过,哪怕她总是在嘴里反复说着“追求希望”,可压抑在心中的力量,只是被压抑着,从未释放出来。
她害怕面对那样的自己。
就像是赛鲁姆,过去他一直不敢走“黑典执秤,律条重演”这步棋,就因为他怕走了这步棋后,黑典会迎来糟糕的结果。他怕失去黑典,再也无法挽回。
哪怕赛鲁姆知道,黑典想要更进一步,必须要走这步棋。
道理他懂,但他被各种外因所桎梏,他不敢前进,他害怕前进。
夕梨也一样,总是在嘴里说着要寻找希望,总是说着“只有经历了最深沉的黑暗,才能迎来最灿烂的希望”,可她依旧不敢面对过去,就像上回和冷目猫对决一般,夕梨不认为自己会输,可打到一半,她看到了那人。
她连继续比赛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认输逃跑了。
夕梨和赛鲁姆,或许都不是怯懦的人,他们不畏惧死亡,不畏惧伤痕。可只要牵涉到心底最柔软最想珍视,也最不敢面对的事情时,他们便退却了。
而这一场的比赛,其实对他们都是一个机会,一个与过去的自己和解的机会。
赛鲁姆终于还是放下了陈见,他相信了黑典,向前走了一步。
夕梨也一样,她被黑典的力量,强行拉着面对自己的过去,当达到最卑微的那一刻,也是她认清并且贯彻自我的一刻。
她再次低声道:“为了见到最灿烂的希望,就必须先经历更深刻的黑暗。”
这一回,她不再只是述诸于口。
当话音落下的时候,心中一直压抑的力量,终于释放了出来。
只见夕梨身上的黑暗突然褪去,一种明媚到极点的光芒,从她的胸口往外散射开去。
黑暗尽褪,光明袭来。
隐藏在夕梨身体最深处的力量,终于解放。那是纯粹的光明,也是夕梨一直所追寻的希望。
正如黑典说的:“他人身上的光亮,却是无法照进个人内心深处”。
希望,永远不要在外面寻找,它其实一直在自己身上。
当夕梨将黑暗力量消退,展现出纯粹的光明之力时,战局再次发生了改变。
狱典之神,虽然掌握的是司法规则,但其实本质还是从黑暗力量里脱胎而出。光与暗,从来都是相互交融又相互克制的,当夕梨挥舞充满希望的光明之剑时,哪怕再坚固的牢笼,也化为了碎片。
夕梨的实力本就达到了学徒巅峰,超过赛鲁姆太多。哪怕黑典的力量很强大,但他的主人毕竟是赛鲁姆,还是会受到赛鲁姆本身的掣肘。
夕梨用出克制黑暗的光明时,黑典也没有办法抵挡。
在一阵耀眼的闪光之后。
夕梨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
她的背后,巨大的狱典之神手中的长剑,被砍断成了两半,跌落擂台。
夕梨没有再动手,因为在另一边的赛鲁姆,早在光明力量鲸吞下,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昏迷在地。
而黑典的长剑被砍断后,他也终于低下头。
随着评判的一声令下,比赛结束。
夕梨,胜!
当光屏上显现出胜负后,观众席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掌声,持续了很久。
开场前,所有的掌声和欢呼几乎都是为了安格尔,而如今却是为了场上两位选手。为了选手的尽力,也为了自己在看了一场酣畅淋漓比赛后,内心渴望的宣泄。
哪怕比赛已经结束,观众的讨论与呼喊却一直未曾停止。而此时,最忙碌的还不是观众,而是在讨论结果,并且进行排名修订的一众评判。
萨博本来想让安格尔也来进行修订,然而安格尔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另一边。
萨博随着安格尔的视线看去,却见擂台上黑典从女巨人的形象,慢慢的变小,最后变成了普通人的大小。不过外貌依旧是典狱之神的样子,可惜双手所持的物件,却都出现了损毁。
黑典收起了破损的长剑与天秤,然后一步步的走到昏迷的赛鲁姆面前。
将他抱起来,然后脚尖一踏,便飞纵到了评判台。
黑典来到安格尔面前,半跪在地,将浑身是血的赛鲁姆交给了安格尔:“小主人就拜托帕特大人了。”
安格尔将赛鲁姆扶到身边,看向黑典。
“接下来我可能会陷入休眠,不知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黑典说完后,静静的看着赛鲁姆,似乎在记着他的模样,隔了好一会,黑典才继续道:“等主人苏醒后,请帕特大人代我告诉主人,谢谢他对我的信任,还有……我一定会回来的。”
安格尔深深的看了黑典一眼,点点头:“好。”
得到安格尔的确认后,黑典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
话音一落,黑典整个人开始变得模糊,就像是进水的老照片,鲜活的颜色在逐渐的被稀释,变成基础的黑白色调,最后化为了无数微小的颗粒,融入到了赛鲁姆怀里的《黑暗狱典》里,消失不见。
远方的比赛场上,夕梨并没有退回选手后台,而是静静的矗立在原地,目光看向黑典消散的身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最后却只在风中留下一阵轻微叹息。
其实,夕梨能够感觉到,当初她被困到黑暗囚笼后,黑典可以用其他方法来对付她。
无论是长剑挥砍,亦或者其他刑罚,都能让夕梨瞬间殒命。
可黑典并没有这么做,反而通过繁复而毫无意义的种种审判,让她直面了一直想逃避的过往。
在经历了最卑微的黑暗后,寻找了光明的希望。
她不知道黑典是无意的,还是有意为之。但不管如何,夕梨承了他的恩情。所以,当光明从她身体中挣脱,在最后决定胜负的一刻时,夕梨其实完全可以杀死赛鲁姆,她却没有这么做。
夕梨最后看了一眼,在帕特巫师身边的赛鲁姆,然后轻掩胸口的光明,重新步入了黑暗中。
光明的背后是黑暗,希望的深处也潜藏阴影。面对只是第一步,如何去正式,才是夕梨现在要做的。
……
因为赛鲁姆的伤势很严重,急需治疗,所以安格尔拒绝了萨博的邀请,没有去参加排名的讨论。
反正无论排名如何,这一场比赛输了之后,赛鲁姆的新星赛之旅,也基本到此为止了。
安格尔告别了萨博,带着赛鲁姆准备去诊疗室,在离开之前,安格尔看了眼观众席。
娜乌西卡等人正用急切的眼神看向他。
安格尔向他们传声,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这才移开视线。
不过,安格尔移开视线后,突然感到一道有些怨念的眼神从另一侧向他看来,那股怨念并不是实质上的怨恨,而是一种类似抱怨的情绪。
安格尔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看向他的人,是一个头戴鹿角帽的少年,他正一脸哀怨的看着安格尔,可当安格尔看过来时,他又立刻收起表情,兴奋的站起身,边蹦跶边挥舞起双手,生怕安格尔看不到他一般。
安格尔回忆了一下,他似乎从未见过这个少年,对方又哀怨又兴奋个什么劲?
或许是一个内心世界很丰富的崇拜者?
安格尔想到这,也没有在意,向他轻轻点点头,便转开了视线。
半晌后,安格尔带着赛鲁姆去进行了治疗,以无限战塔配备的治疗设备,赛鲁姆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大半。只不过,想要恢复如初的话,至少要修养个十天半个月。
十天半个月后,新星赛都结束了。所以正如安格尔所说的,这场比赛应该就是赛鲁姆的最后一场新星赛了,虽然输了,但在安格尔看来,却是划下了一个相对完美的句号。
而且,黑典在打到一半的时候,就清楚这是赛鲁姆最后场比赛。黑典也知道,赛鲁姆并不看重新星赛的胜负。所以黑典后面对夕梨做的一切,更像是在帮赛鲁姆给予人情,而不是与夕梨争个输赢。
平日里,黑典和赛鲁姆有种针尖麦芒的感觉,但其实他们内心对于彼此,都是柔软且在意的。
从诊疗室出来后,安格尔便看到娜乌西卡与哥哥里昂等在外面。
“希留又睡着了,珊先带她回芳龄馆,我们在这里等着。”娜乌西卡道:“赛鲁姆没事吧?”
“放心吧,没事。”安格尔简单的将赛鲁姆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黑典的情况呢?”里昂问道。
“黑典的话,和赛鲁姆一样,目前陷入沉睡了,应该过段时间就醒了。”其实安格尔也不敢保证黑典会不会醒。当赛鲁姆选择走这步棋后,黑典是进化成功,还是彻底消散,都是未知的。但既然黑典信誓旦旦的说,他会回来,那么安格尔也选择相信他。
听到大家都无事,里昂和娜乌西卡终于松了一口气。
因为今天并没有其他人比赛,他们便带着赛鲁姆准备先回芳龄馆。
在路上,娜乌西卡也询问起了比赛中黑典变化成“狱典之神”的事,安格尔只是笑着说,这是赛鲁姆的秘密杀招,具体细节他却是没说。
不是安格尔刻意隐瞒,只因为这是赛鲁姆的事,就算说也不该由他去说。
聊着聊着,他们又说起了其他比赛的事。
其中,他们聊得最多的一场,是「1号VS闪亮新星」这场比赛。
这场比赛,是和赛鲁姆对战夕梨同时开场的比赛,在赛鲁姆比赛结束后,娜乌西卡还特意去询问了这场比赛的结果。
安格尔拿出通讯器看了一下内部的排名:“这两人……好像都不是被关注的潜力种子。”
1号是一个运气不错的血脉侧学徒,遇到的都是普通的对手,目前已经积累了四连胜。第五场,就是今天对战这个闪亮新星。
闪亮新星,在内部的评价相对较高,推测是一个和夕梨差不多的,遗珠型的潜力选手。
但也只是推测。
所以安格尔有些好奇,为何他们会谈论这场比赛?
“因为这个1号啊。”里昂回答道:“在你去黑城堡的那段时间,1号其实经常来芳龄馆,也教过我不少的战斗技巧。”
安格尔愣了一下:“这个1号是?”
“雷诺兹。”娜乌西卡接口道:“你可能不认识,是我游历期间,在香波海滨认识的一个超凡者,是一个……”
娜乌西卡似乎在斟酌着措辞,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约翰的逆袭吗?”
“知道。”安格尔表情有些意外,他不久前才和萨博聊起过「约翰的逆袭」这个梗,没想到短短时间,又从娜乌西卡口中听到。
“雷诺兹就像是那个约翰一般,自带幸运光环的热血青年。”
其实雷诺兹实力比起娜乌西卡还要差,可他运气太好了,遇到的所有对手全比他弱,就算稍微比他强一些的人,他只要热血一上脑,都有机会反败为胜。
听完娜乌西卡的话,安格尔已经给雷诺兹标上了“中的热血男主”的标记。
不过这时,里昂接口道:“可惜的是,这次遇到闪亮新星,却是没有逆袭。刚才我们看了比赛结果,他输给了闪亮新星,看来他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安格尔:“有的时候,输并不代表厄运。”
“啊?为什么?”里昂一脸怔楞的看着安格尔。
“在不涉及生死利益的赛场上,假如胜利的代价,是耽误十年的修行,或者魔源破损而止步于此,你愿意胜还是负?”
里昂:“当然是认输,不过,这只是比较极端的例子吧?”
里昂刚刚话毕,安格尔的通讯器上就接收到了一条关于最新对战表的信息。
安格尔将通讯器递给里昂:“你不妨看看,他们下一场的对手。”
里昂接过通讯器,一眼就看到了一条对战信息。
「1号VS贤者之书」
「闪亮新星VS 海洋之子」
贤者之书,正是赛鲁姆,目前正被里昂背在背上。以赛鲁姆的情况来看,下场比赛铁定不能上场。
而闪亮新星的对手——海洋之子。
这可是目前新星赛夺冠呼声最高的人,捷波。
两相对比之下,里昂突然有些明白了,默默的将通讯器还给安格尔:“我现在明白了,看来他身上是真的自带「约翰的逆袭」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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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1号和闪亮新星的比赛外,他们还着重讨论了另一个人。
一个外号叫做“哲学家”的阎。
“哲学家”的真名叫做奥纳西斯,来自乌托学院。
这是一个所有人几乎都没听过的名字,而且就连乌托学院的人,绝大多数都不清楚奥纳西斯其人。只是有传言,奥纳西斯平时似乎都待在乌托学院的哲理辩驳会,当一个听众。是一个对于哲学非常热衷的边缘人。
这个人之所以会成为讨论的焦点,是因为他的每一场比赛的过程都有些匪夷所思。
迄今为止,他已经连胜了五场比赛,每一长利都是在无知无觉间,观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甚至,评判席上的一众评判,也常常一头雾水。到了后来,奥纳西斯每一次比赛,都会有巫师级评判镇场,就是为了对他做一个全面的评判。
到了后来,就连几位特殊评判都会去看。包括来自冠星教堂的观察者海德拉,以及水纹女巫。
其中海德拉是第三场比赛去看的,然后第四场、第五臣未缺席,可见海德拉对他的重视。
虽然不知道“哲学家”到底有什么魔力,但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他的实力绝不容酗,说不定又是一匹隐藏的黑马。
安格尔听完他们的闲聊后,也拿出了通讯器看了看长评判对阎的内部排名,发现这个“哲学家”在不久前还被定在排行榜的两百位开外,但短短几天内,就以坐火箭的速度,不停的上升,每打一场比赛,就是超过四十名的提升,到了如今,已经来到了第八位!
要知道,排在他前面的,基本都是如捷波、苏雅图泰、卡佛莲这一类的夺冠热门。
毋庸置疑,这定然是一匹杀出重围的黑马。
不过看着他的这个外号,安格尔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脑猴隐隐钢了一个人的影子。
赛鲁姆在回到芳龄馆后的第二天便醒了。
他醒过来后,得知黑典陷入了休眠,整个人便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氛围中。以往,所有人看到赛鲁姆,从来不会将他与黑暗学徒联想在一起,可现在看到赛鲁姆,能明显感到他身上往外散发的黑暗能量。
在赛鲁姆封闭自我两天后,安格尔去找他谈了谈。
赛鲁姆其实并没有后悔那天的疡,但是他在责怪自己。因为,他虽然是贤者之体,但因为融合湛蓝血脉并不符合完整的规范,导致他的贤者之体是半残缺的。
当初,赛鲁姆为黑暗狱典点灵的时候,也因为残缺的贤者之体,致使黑典无法化为本质——狱典之神。
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犹豫与纠结。
如果赛鲁姆是完整的贤者之体,他的点灵会直接将黑典变成完全体,而不至于会经历这一场不知能不能醒来的休眠。
赛鲁姆对自我的责怪,其实还是源于对黑典的担心,以及对黑典的不信任。
安格尔能做的,便是将黑典当初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赛鲁姆。
“黑典是一个书灵,他所知所觉必然比平常人要超前,他既然愿意踏出这一步,说明他已经有了一个预兆。所以,连黑典自己都愿意往前踏一步,你为什么不尝试着相信他呢?”
“黑典说过,他会回来的。你就该深信,他一定会回来。”
安格尔不知道这番话有没有作用,但接下来的几天,赛鲁姆的确振作了许多,看上去似乎恢复了以往的性格。不过还是有一丝差别,在黑典化灵之后,赛鲁姆其实就很少时刻拿着心爱的厚壳书,如今再次回到了几年前安格尔初见赛鲁姆时的情况,他时时刻刻将黑典揣在身上,眼神一刻不离。
在新星赛即将进入最终时刻,比赛越发胶着的时候,安格尔终于授完了在阿向埃的最后一堂课。
安格尔原本的打算是授十节课,每节课拿个保底两分,就凑够二十分了。
但实际上,他的授课平均分都在四分以上。
安格尔其实自己都有些惊讶,他初来乍到,并不认为教授的多好,为何评分会这么高?
后来,水纹女巫给他解了惑。
他每节课之所以得到的积分会这么高,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教授的方式。
和米多拉大师极为相似,都是以授人以渔为主,而且愿意解答任何问题,哪怕和当下教授知识无关的事情,安格尔也都灸尽力的解答,是典型的学院派。
学院派的教学,在阿向埃的评分一向是最高的。
除此之外,安格尔还是阿向埃极为少见,甚至目前属于缺失版图的——附魔导师。
综合起来,安格尔的评分便高了许多。
安格尔最终授了六节课,获得25分。加上作为特约评判的10分不对,现在其实只有9分,因为只有安格尔作为特约评判参与了新星赛决赛后,才能获得完整的10分。
虽然特约评判的分数还未足够,但他现在累积的分数已经达到了34分。
兑换「白颊域魔的额中目」只需要30分,所以安格尔现在已经可以进行兑换了。
在结束最后一堂课后,安格尔没有理会依依不舍的学生,直接离开了阿向佰合学院,来到了奇幻机械城。
在安东尼奥的引导下,他再次来到了魔材库。
在一阵操作后,传送墙前方的光屏上显示出一排字:「白颊域魔的额中目,不可探察,剩余数量:3;兑换积分:30分。」
剩余数量没变,看来最近没有人兑换。其实这也正常,魔材库里的珍贵材料,只有研发院成员以及特殊贡献者才有机会兑换,而目前留在天空机械城的研发院成员屈指可数。
“帕特先生,是否确认兑换?”泛着蓝光的安东尼奥,在旁低声询问。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兑换。”
随着话音落下,安东尼奥的身影钻入了传送墙内,不一会儿后,一团深黑色的混沌气流,从传送墙内送出,悬岗安格尔身前。
安东尼奥这时也从传送墙中出来,站定在安格尔身侧:“这就是「白颊域魔的额中目」。”
随着它的出现,光屏上的兑换数量从3变成了2。
“此物最好的保存空间是虚空气息中,所以目前呈现的混沌气流,其实是它的保护壳。用气流消引瓶,便可以将包裹在外面的一层气流引导出来。如果目前暂时不使用它的话,我建议让它继续存储在虚空气息中,可以用收纳气体的魔纳瓶作为装载工具。”
安格尔点点头,这件魔材是为了与维菲特兑换幸运之卷的,他自己用不上,所以先用魔纳瓶保存是最好的。
在将「白颊域魔的额中目」装进魔纳瓶后,安格尔向安东尼奥打听起了水纹女巫的位置。
他并没有维菲特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再次麻烦水纹女巫。
“水纹女巫现在正在创造殿堂。”安东尼奥顿了顿:“说起来,院长知道先生来了奇幻机械城后,刚才也传来信息,先生如果有空的话,不妨去一趟创造殿堂。”
小半天后,安格尔带着思索的神情,从创造殿堂离开。
安格尔回到庄园的时候,格蕾娅正在训练着托比,见安格尔眉头紧蹙,好奇的问道:“你看上去很困扰,是遇到什么事了?”
“让我想想,你今天的行程,似乎是要去阿希莉埃授课,莫非是授课时被人质疑了?需要我帮你去将他们烹制成糕点,来为你解气吗?”
安格尔摇摇头:“授课圆满结束,并没有什么意外。我也没什么困扰的,只是在研发院听到一个消息。”
至于这个消息是什么,有趣的亦或者让人震惊的,安格尔都没说。
而关于研发院的事情,格蕾娅虽然好奇,但也不好直接询问:“如果是一个好消息的话,我还是挺乐于倾听的,如果是坏消息的话,那就别告诉我了。”
“目前来看,还不算坏消息,但我也不认为是一个好消息。”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帮着托比顺了顺羽毛:“不过,无论消息是好是坏,波及范围应该也只是在炼金圈。”
话说到这,格蕾娅也明白了。这个消息是炼金圈子的消息,与她这种圈外人应该无关,既然如此,她也懒得打听,反正如果真是个大消息的话,哪怕她人不在炼金圈,也会知道的。
就像当初安格尔以学徒身份,炼制出高阶炼金作品,这虽然是炼金圈的大消息,可也依旧波及到了其他圈子。
安格尔又和格蕾娅寒暄了一会儿,便独自回到了房间。
回来之后,安格尔坐在窗前沉思了片刻,然后拿出了手札,翻到关于空幻之门的记载中。
在《空幻之门试验记录一》的笔记里,安格尔在“亚历克斯”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等号,写上「伊沃.施普瑞特」。
之前,安格尔听完指甲婆婆的故事后,内心中其实已经有所推测,亚历克斯会不会就是失踪的伊沃。但这也只是他的一个推测,可今日,安格尔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时间回到不久前。
安东尼奥告诉安格尔,缪斯院长邀请他去创造殿堂。
安格尔在得知缪斯院长出关,还有些讶异。因为按照之前安东尼奥的说法,院长闭关起码也是好几个月,甚至以年计,现在连一个月都不到,就出关了?
当安格尔来到创造殿堂,发现不仅仅水纹女巫在此,天空机械城另一个城主——机械兽皇“罗森”,以及指甲婆婆都在这里。
如此郑重以待,而且指甲婆婆还坐在副位,他心中就已经有所猜测,估计是为了伊沃的事。
果然,缪斯院长他们正在讨论的就是伊沃以及「亡灵的轮回之匣」,缪斯叫安格尔过来,也是想要亲眼看一看箱庭之影内的幻境,同时向安格尔再次确认一些细节。
之后,罗森去请了海德拉,以箱庭之影里的一些细节做了一个预言。
虽然海德拉没有直接给出准确的结果,但他从“踞树之蛇”那里得到的一些答案,这些答案都在指甲婆婆那里得到了应证。
也就是说,基本已经确定了,亚历克斯不是伊沃本人,就是伊沃的分身。
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创造殿堂里立刻喧哗起来。
缪斯和罗森,就几个问题开始讨论,或者说争执起来:伊沃在哪里?这么去寻找他?还有,该如何在轮回之匣的桎梏下,救走伊沃?
因为双方各执己见,谁也不服谁,创造殿堂里一时沦为了菜市场般。
水纹女巫偷偷告诉他,说他们其实已经争执了好几天了,但现在还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估计这种情况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因为后面他们讨论的一些事情,涉及到了天空机械城的核心利益,安格尔也没有继续留下来听,先一步离开了。
但是就目前他得到的消息,伊沃确认就是亚历克斯,而且,因为伊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无论是缪斯院长亦或者罗森阁下,都已经达成共识:研发院一定会去救伊沃。
安格尔不知道这个消息,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在炼金圈掀起一阵惊天波澜。
不过,正如安格尔对格蕾娅所说的,这个消息是好是坏,现在还未可知。
因为轮回之匣的恐怖,未曾体验过的人,永远难以臆测。哪怕安格尔,其实都没有真正体验到轮回之匣的恐怖,毕竟亚历克斯所在的古斯特镇,属于轻量级的轮回场景。
但指甲婆婆毕竟是轮回之匣的炼制者之一,说不定她对付轮回之匣有什么特殊手段。
一切就等着轮回之匣真正被找到后,才能知道这个消息是好是坏。
……
夜空中星辰闪烁之时,安格尔还在伏案疾书,做着理论对比。
经过了两周的实验与探察,安格尔大抵已经将变形软态虫皮肤移植的一些细节完善了,接下来其实已经可以进入实践状态了。
不过现在安格尔还有一些担心的地方。
该移植到哪个部位?
虽然移植之后,全身都可以进行变形,但软态虫的皮肤其实只有巴掌大小,想要达成全身变形是需要消耗相应能量的。
而局部的变形,消耗的能量会相应减少。
其中,所选定移植的位置,则几乎不会消耗能量。
安格尔参照了很多前人的经验,最后排除了私密位置,列出了三十六个部位。又经过各种考量,安格尔最终选定了手部。
因为手是使用率最高的地方,将软态虫的皮肤移植到手部,到时候手部变形时,可以忽略能量消耗,这也可以节省一些能量。
但现在问题又来了,是该移植左手还是右手?
安格尔平时用的最多的是右手,所以移植到右手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右手是投影血脉的表象,而且其上环绕着绿纹,安格尔不知道将皮肤移植到右手,会不会与绿纹冲突。
左手其实也可以,但安格尔也担心一件事,如果冷不丁的他又遇到“莎娃”,对方将左手与自己融合,那左手移植的变形软态虫皮肤不就白移植了。
所以,让他犹豫的地方就是在这。
左手?还是右手?
安格尔在难以做出抉择的情况下,他开始一项项的列出左右手的优缺点,以及每一个优缺点所占的权重比例。
当最后做出总结的时候,安格尔注意到,移植到右手,优点很多,优势权重高于左手,但缺点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绿纹,这属于一个变量波动极大的未知权重。
而移植到左手,优势权重比起右手要少吗,它最大的缺点,是担心到时候变形软态虫皮肤白移植了。
这个缺点,虽然会直接导致变形术消失,但安格尔其实能够承受。
因为解决方案也有,譬如再次移植新的变形软态虫皮肤;又譬如,不使用外力,直接学习变形术。因为有过变形经历,学习变形术也会事倍功半。
无论桑德斯亦或者指甲婆婆,其实都劝过安格尔,在移植变形软态虫皮肤后,可以尝试学习正统的修习变形术。
安格尔自己也有此想法,毕竟正统修行的变形术,肯定比靠外力的要好。
故而,在对比之后,安格尔还是决定移植到左手。
在解决这最后一个问题后,安格尔便准备进入移植的流程。
皮肤的移植,虽然不像是肢体改造这种大手术,但还是需要非常精细的操作,安格尔并没有助手帮忙,所以他必须自己完成全部流程。
所以,他给自己预留了三天时间,用来做练习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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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安格尔从魇境里走了出来。
他这两天都在魇境里通过幻术模拟皮肤的移植,一共模拟了50次,失败了6次。失败的次数基本都堆砌在第一天,他因为是自己给自己移植,所以需要借助魔力之手来做辅助,操控时出了一些谬误,导致的移植失败。
在总结了失败的原因后,第二天安格尔的成功率立刻提升。除了第一场开了一些小差,导致失败外,其他全是成功的。
这在同类皮肤移植上,都属于成功率偏高的。其他巫师想要自己给自己做皮肤移植,估计能到80%成功率,都已经不错了。
因为安格尔是炼金术士,经常操控魔力之手,虽然一开始不熟悉,但他的精细操控远超过同侪,这才是他的成功率较高的原因。
在这种成功率下,安格尔自认为可以进行移植了,这才结束了幻术模拟,从魇境中离开。
不过,安格尔离开魇境后,并没有打算立刻进行皮肤移植。因为就在早上,他的通讯器收到了水纹女巫的传讯。
据水纹女巫说,维菲特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并且水纹女巫还约了安格尔下午在指甲婆婆的炼金屋见。
这也是安格尔早上开小差导致移植失败的原因。
距离约见时间已经快到了,安格尔离开了庄园,朝着主城区走去。
当安格尔抵达指甲炼金屋的时候,发现水纹女巫法琳娜已经在这里了,正在和一个魁梧的男子谈笑。
“不好意思,来迟了。”安格尔露出歉色。
法琳娜摆摆手:“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你不仅没有来迟,还提前了。至于我,其实昨天就过来了。”
昨天就过来了?安格尔怔了一下。
法琳娜轻声一笑:“你今天来指甲炼金屋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婆婆似乎不在?”安格尔瞥了一眼远处的柜台,平日里都是指甲婆婆坐在那里,可此时却是尼哈站在那里。
尼哈,是指甲婆婆炼制的香木傀儡。
“婆婆还在研发院和院长他们在讨论,她让我代她照料一下炼金屋,我就过来当暂代的店主,顺道还能揩一些材料回去。”法琳娜眨了眨眼,笑道。
安格尔明了的点点头,想来指甲婆婆应该还在就伊沃阁下的事,与缪斯院长和兽皇阁下商议。这件事关乎研发院的核心,所以容不得马虎。
法琳娜话毕后,向安格尔介绍坐在对面的男子:“他叫列恩,不知你听过他的名字吗?”
列恩是一个魁梧大汉,穿着黄色沙纹巫师袍,棕红色的短卷发,左脸有一道经过眉骨的疤痕,初见时有些凶神恶煞的味道,但笑起来后,却冲淡了那种凶恶的味道,反倒带着些爽朗意味。
安格尔看向列恩,第一眼看的并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他的肩膀。
因为在他的肩膀上,有一双长着粉红指甲的毛绒绒手掌挂在衣服上。当安格尔目光看过去时,一个小脑袋瓜,从列恩背后缓缓升起。
却是一只身形迷你的沙熊,黑色的眼珠转来转去,当看到安格尔的目光时,闪过一丝畏怯,又埋下了头。
安格尔收回了视线,目光定格在列恩脸上,笑着点头道:“自然听说过,列恩先生可是被誉为南域最讲公正的巫师。”
安格尔说的并非假话,列恩,外号是“狂沙之熊”,来自西地摩沙。他在巫师界的人缘非常的好,就是因为他的公正与讲义气。
安格尔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很早之前就听过列恩的名字。当初,戴维带着安格尔炼制的音乐盒去远古河滩的拍卖会,那时因为拍卖会上有人提及盗版幻音盒,列恩还为安格尔的音乐盒主持过公道。
正因此,安格尔哪怕没有见过列恩,可对他的印象便已经偏好。
“超维巫师的大名,我也是很早就听说过,而且一直想找机会拜访,如今总算能见面了。”列恩笑着与安格尔握手。
在一阵寒暄后,众人落座。
安格尔虽然对列恩的观感不错,但是他内心中还有疑惑,为何列恩会在这里?
法琳娜坐下后,很快就给他解了惑:“维菲特之前和我联络,称他处于实验最关键阶段,暂时无法脱身。他说,会另外请人将幸运之卷带来,没想到来的却是列恩。”
列恩也适时接口道:“维菲特的确有些事情耽搁,不能亲自过来,他其实非常的遗憾。我正好要来天空机械城,想着能拜会一下大名鼎鼎的超维巫师,便代他来了。”
一边说着,列恩将挂在他肩膀上的迷你沙熊拎了过来,放在桌子上。
小沙熊也在众人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瑟瑟发抖。
“它是我的伙伴米沙,它有些害羞。”列恩摸了摸小沙熊的脑袋,掌心的温暖让小家伙稍微平静了些。
然后,列恩嘴唇动了动,小沙熊不知听到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嘴巴一张,一个小巧的皮纸卷轴就从它嘴里吐了出来。
当卷轴接触到外界时,本来只有拇指大小的卷轴,迎风便长,刹那间变成了正常的大小。
“米沙体内有一个储藏空间。”列恩解释了一句,然后将那裹好的皮纸卷轴递给安格尔:“这就是维菲特拜托我带来的幸运之卷,你不妨看看。”
“好。”安格尔眼里闪过亮光,接过了卷轴。
这张卷轴一开始并不起眼,可当安格尔慢慢将它展开,露出它的真面目时,一种奇妙的韵律便充斥在整个大厅中。
幸运之卷,说起来是一种特殊且稀少的魔纹皮卷。安格尔自己精通附魔,所以感受更加深刻。
幸运之卷上面并没有看到任何魔纹的纹路,可是随着能量在皮纸面上氤氲,安格尔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的几何线条,它们从展开的皮纸上一跃而出,从平面变成了立体,不停的延展着,形成了一个个简约却又让人眼前一亮的图案。
这些极简的几何风图案,组成了一个奇妙的迷宫。而此时,有一团奇怪的能量,正在迷宫里面穿梭着,似乎在寻找着出口。
不过它的穿梭,不同于其他的迷宫解密。
它路过的地方,尖锐的角变得平整,锋利的折面也化为圆润,就像是将命运的棱角一个个抹平,将所有藏于黑暗中的危险选择坍缩,只留下一条平整光滑,直通最后的出口。
当它穿过迷宫的隧道,从出口中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在安格尔视界里,这些所有的线条重新归为,从立体降回了平面。
一道不知从何而起的微风拂过,之前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
幸运之卷平整的摊开,上面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团隐匿的能量在氤氲着,静谧而无痕。
“这就是幸运之卷?”安格尔在心中喃喃自语,刚才的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了。
原本他还想着,幸运之卷也属于魔纹范畴,说不定他可以模仿。可现在看来,魔纹学的深度,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明明知道这是魔纹,可却找不到丝毫的痕迹。仿佛,就像是另一种层面,或者说另一个维度的事。
在达不到相应的高度前,别说去复制,恐怕连它的运行机制都弄不明白。
我大概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看到幸运之卷了,上一次还是在天空拍卖会上。”法琳娜眼里闪过迷醉,感慨道:“不得不说,每一次看到幸运之卷,都能让我感受到官能上的震撼,今天也一样。只是可惜……”
法琳娜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可惜幸运之卷存世太少且无法复制,而且维系的幸运时间太短了,要不然作用会更大。”
“幸运之卷如今存世稀少,我倒是觉得很好。”这时,列恩突然道:“幸运本身就是一种不可知的力量,我甚至很怀疑,它究竟是不是一种可探察的力量种类。”
“如果幸运真的可以被操纵,那么接下来必然是滥用幸运。到了那时,再古老悠远的文明,恐怕都会遭遇大厦将倾的宿命。”
列恩所说的,其实表明了一种巫师界的观念之争:选择与被选择。
选择代表了前路的未知,也就是所谓的变数。而被选择,就是一种宿命,生而为人是被选择,死后埋骨也是被选择。
幸运之卷的力量,埋掉了你拥有的无数选择权,仅仅给你留下所谓“好”的选择,这其实也是一种被选择。
偶尔操纵,可以成为点缀耀眼文明上的灯塔。
但如果滥用他,那从文明的基石上,就会出现动摇。因为幸运,只是坍缩了某些不好的可能,但并不意味着,他增加了好的可能,以及推动了事物的前景。
很多时候,危险的选择,甚至直面死亡的选择,才可能成为源动力。
列恩说出这番话,除了是在附和法琳娜的话,其实也是在隐隐点明幸运背后,并不是毫无代价。
安格尔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滥用,也不会将他用在现实之中。
在虚幻的梦里,让幸运开出幸运的花。而现实,还是需要回归现实的骨感。
列恩感慨之后,看向安格尔:“你还需要确认一下吗?”
安格尔摇摇头,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幸运之卷,无法立刻判断真假,但法琳娜的话其实已经表明了这是真的幸运之卷,而且安格尔自己也感知了刚才那神异的魔纹。
毫无疑问,这就是幸运之卷。
列恩如此爽快的就将幸运之卷拿了出来,安格尔自然也不可能犹豫,当下就将装有「白颊域魔的额中目」魔纳瓶拿了出来,递给列恩。
列恩检查之后,这场交易就算是成了。
虽然交易的过程有些草率简略,但有水纹女巫法琳娜作为见证人,其实比起普通的交易契约还要更加有保证。
完成交易后,安格尔按捺住激动,将幸运之卷收到了手镯中。
安格尔内心其实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想要立刻就去梦之旷野验证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待人礼仪他还是很恪守的。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便以幸运之卷为由,聊起了一些巫师界的观念。
虽然说是以观念交流为主,但其实安格尔总觉得像是在听八卦,因为无论是法琳娜,亦或者列恩,在阐述自己观念的时候,都会举一些例子。这些例子多为巫师界发生过的事,其中不乏隐秘的爆料,譬如某位巫师的私下癖好等等……听上去颇有些负罪感,但又忍不住继续探听。
时间慢慢流逝,在交流的过程中,安格尔倒也越发的了解列恩其人。
列恩是一个并不敝帚自珍的人,无论是交流一些秘幸,亦或者知识与技术层面的碰撞,他都愿意完整的表达观念。这些观念输出,给了安格尔很多的启发。
在这短短几小时的交流里,安格尔的收获可能是在场三人中,最大的。
直到夜色初上,三人的交流才慢慢结束。
法琳娜因为答应了指甲婆婆,做暂代的店主,所以留在了指甲炼金屋。安格尔与列恩,则一同离开了。
安格尔本打算是先回庄园,将变形术学习完以后,然后再去研究幸运之卷。不过,这时列恩的一番话,让安格尔改变了主意。
列恩有两个学生,这次也参加了新星赛。今天恰好有一场比赛,其中一位选手正是他的学生,他打算过去看看。
安格尔想了想,也决定和他一起去无限战塔。
之所以改变主意,原因说来也很巧合,因为列恩等会要看的那场比赛,对战双方恰好安格尔都认识。
「白犀VS冥火」
白犀,正是列恩的弟子。安格尔一开始还不知道他是谁,直到列恩笑着道:“我这个小弟子,经过净化花园之后,常常在嘴边提起你。”
一询问,安格尔才知道,原来这个“白犀”正是洛基。
安格尔对洛基的印象非常的深刻,因为洛基大概是安格尔见过的,年岁最小但实力却不可小觑的学徒。
洛基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常常骑在白沙犀牛上,虽然性格颇有些顽劣,但也没有什么大错。
在知道白犀就是洛基,安格尔还颇为讶异。当初净化花园的时候,和安格尔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安格尔也不至于专门为了洛基跑去看这场比赛。
他决定去看比赛,主要还是因为另一个选手:冥火。
冥火女巫,正是来自莉莉丝之家,如夜之坎特的唯一弟子,琦莉。
安格尔和琦莉的关系还算不错,而且他也有一件事情要找琦莉,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可以一并做完。
他们来到赛场的时候,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分钟。
观众席基本已经满座,而且绝大多数都是琦莉的崇拜者,嘴里高喊着“猫灯女巫”,情绪随着琦莉登场,越发的躁动。
安格尔是头一次来看琦莉的比赛,也有些讶异。
琦莉其实是一个偏向自我的性格,甚至可以说是自我到了自闭。安格尔和琦莉有一段出生入死的经历,琦莉才勉强能忍受安格尔存在,可对于其他人,琦莉是绝对的不屑一顾。
就像现在,琦莉完全不把观众席上高呼她名字的人放在眼里,甚至冰冷的眼神中偶尔还会闪过厌恶。
可奇怪的是,越是这样,那群人反而越发的激动。
这是什么怪癖?
在倒计时结束后,比赛正式开始。
这场比赛,其实无论列恩,还是安格尔,在私下已经交流过了,洛基胜利的可能性很低。正因此,安格尔的注意力,其实并没有放在赛场上。
他反倒对于其他细节比较感兴趣,譬如看比赛的一些人。
因为,他在观众席上看到好几个熟人。
赫墨斯、艾伦、丝妮崔泽、卡佛莲……以及法尔加。
赫墨斯也是列恩的弟子,他与洛基关系情同手足,出现观众席再正常不过。艾伦和洛基,大概是气场上的惺惺相惜,在净化花园就混迹在一起了。艾伦和丝妮崔泽、卡佛莲似乎也有些联系,最近也常常在一起,她们出现在这也正常。
不过,法尔加什么时候跟着他们混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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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只有熊孩子之间才存在的天性相吸?
“奇怪的友谊。”安格尔低声嘀咕了一下,便不再理会。
比赛的过程,没有可赘述的地方,琦莉以绝对的优势,将洛基碾压的渣滓都不剩。
唯一精彩部分,大概是洛基的白沙犀牛被火焰灼烧的通体发黑,洛基抱着白沙犀牛的脖子嚎啕大哭的画面。
配上琦莉毫不心软的将洛基悬空倒吊着,安格尔倒是觉得这画面挺可怜的,不过作为洛基的导师,列恩却是看的津津有味,并且嘴里啧啧道:“多么美好的画面,一定要留影下来,以后可以反复欣赏。”
嗯,非常真实的师徒情。安格尔暗忖道。
比赛在洛基的抽泣中结束,琦莉毫不在意的转身就走,洛基则表情悲伤的伏在伤痕累累的白沙犀牛身上,朝着赫墨斯走去。
列恩要去和洛基汇合,顺道指点洛基比赛时的一些谬误,于是和安格尔在此分道扬镳。看着列恩急匆匆的大步离开,安格尔总觉得,他或许不仅仅是要去指点洛基的谬误,应该还要趁着洛基泪痕还没消的时候,当面耻笑吧?毕竟,参与感也是很重要的。
安格尔则从观众席离开,通过评判专用的通道,来到了选手后台。
他准备去见一见琦莉。
选手后台很大,不过里面并没有什么人,除了琦莉外,就只有下一场比赛的两位选手还在这里。这两位选手坐的很远,看上去有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可是当琦莉进来后,他们立刻不敢说话,战战兢兢的坐在一边,不敢与琦莉对视。
本来有些冲突的气氛,也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安格尔的进入,打破了这两个选手间的沉默平衡,也让他们找到机会体面的离开。
两位被琦莉气场压得瑟瑟发抖的可怜选手,最先看到安格尔,上前一步鞠躬问候后,便以不打扰为由,匆忙的离开。
琦莉坐在角落里,没有第一时间抬起头,不过她脚边的黑猫露娜,却是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安格尔身边,轻声叫唤了一下。
安格尔蹲下身,抚摸露娜下巴上的柔软细毛。
上回见到露娜时,因为安格尔幻化了面容,这只傲娇的看脸猫,表现明显出了抗拒,这一次倒是非常配合的抬起头,眯着眼享受着安格尔的按摩。
这时,琦莉也终于注意到了露娜的动静,抬眉一看:“原来是安……帕特巫师。”
“还是叫我安格尔吧。”
琦莉沉默了片刻:“你怎么来了?我听说你最近在阿希莉埃授课?”
安格尔坐到琦莉的对面,黑猫露娜也非常配合的跳到安格尔的腿上,优雅的盘曲身体伏首休息,黑色的尾巴还惬意的上下摇摆着。
琦莉瞥了露娜一眼,没有说什么。
“是有在阿希莉埃授课,不过我的授课已经暂时结束了。”安格尔顿了顿:“你很关心我的授课?如果下次我还开课,我可以给你留一个位置。”
“算了。”琦莉:“我目前对炼金并没有兴趣,我只想早一点成为正式巫师。”至少……不要被你甩的太远。
“我的晋级其实是一个意外……”安格尔轻声叹息,本想借着这个开头,让琦莉不要过于将晋级当成执念,一步步的走比较稳妥。
不过,安格尔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琦莉打断:“那你的晋级,使用了药剂促进吗?有针对性的外物辅助吗?”
安格尔下意识的回道:“没有。”
琦莉依旧冷淡的道:“那就行了,你没有使用伤害潜力的方式来晋级,这就不算意外,因为底蕴在那,什么时候晋级都可以。”
琦莉说的似乎有点道理,让安格尔突然有些无话可说了。
安格尔想了想,也不再多作劝解。或许是性格原因,琦莉有时候洞悉事情的程度,比很多巫师都还要清晰。琦莉自己会有一个明确的判断,再不济,还有坎特阁下在旁辅助。
坎特对琦莉,有时候简直就像养女儿;与列恩对待洛基的师徒情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真到了晋级关头,坎特会为琦莉把关的,他这个外人没必要多说。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来找我做什么?”琦莉静静的注视着安格尔。
“我来找你,其实是因为要给你这个东西。”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从手镯里取出了一个透明的观察箱。
观察箱内,底面铺了一层薄薄的血液,边缘还用石头堆砌了一个精血池。一个青绿色宛若鼻涕的黏稠液体生物,正在精血池边畅饮着血液,它的身体一耸一耸的,配合暗红色的血液背景,看上去颇有些恶心。
不过,琦莉却丝毫不在意恶心的外观,面带疑惑的观察着箱子内的鼻涕怪。
琦莉一开始还没认出鼻涕怪的身份,隔了好半晌,她似乎才想到了什么,脑海深处的记忆涌了上来,其中一个回忆片段引起了琦莉的注意——
那是当初在莉莉丝之家的图书室,阅读书籍的场景。
琦莉独自坐在圆形的图书室,翻阅着外界已经绝版的书册,其中有一本《神奇魔兽在哪里》刊物,她看的很入迷。尤其是,这本书的第138页,上面记录了一种奇异的魔虫,名为——软态虫。
琦莉从回忆中苏醒,通过回忆里书籍上的记载,仔细对比着箱内的鼻涕怪的形状。
“它看上去像是软态虫母虫?或者说……”琦莉顿了一下,没有开口说另一个名字。
安格尔却是为她补充上了:“变形软态虫。”
琦莉双眼里闪过惊疑,有一刹的不可置信:“这真的是变形软态虫?”
“没错。”安格尔点点头。
这的确是变形软态虫,而且是昨天才培育出来的一条幼虫。虽然花雀雀留在了黑城堡,导致少了一人,培育的速度大大的降低,但好在波波塔的培育技术非常过硬,而且他已经有过成功经验,如今终于又培育出一条变形软态虫。
虽然这条变形软态虫从外型来判断,和上一条略微有些差距,不算是最顶级的那一类,但也属于变形软态虫中的上品。
哪怕是变形软态虫还未灭绝的时代,也能卖一个顶尖的价格。
安格尔将观察箱递给琦莉。
因为变形软态虫已经多年未曾现世了,琦莉还处于震惊的状态,无意识的情况下接过了观察箱。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观察箱已经在她手上。
琦莉脸上闪过一丝赧然,犹豫了一下:“这是给我的?”
安格尔点头:“当然。”
见安格尔点头承认,琦莉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当初导师给你的那几枚软态虫虫卵孵化的?”
得到确认答案后,琦莉眼里闪过愕然:初见安格尔的时候,她便知道导师将几枚虫卵和虫巢送给了安格尔,当时坎特说,都是孵化不出来的东西,不会亏的。但现在来看,这根本是亏大了。
不过,琦莉也明白她是以结果论来推,说不定那几枚软态虫虫卵留在坎特手中,并无机缘孵化。
既然导师已经送给了安格尔,琦莉也明白,这东西属于安格尔。
故而,当安格尔将变形软态虫递给她时,琦莉其实很想拒绝。但是,变形软态虫在外界已经绝迹,谁也不知道她未来还有没有机会能再次遇到,所以琦莉拒绝的话在喉咙边徘徊了好久,还是没有说出口。
见琦莉一脸的犹豫,安格尔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解释道:“我既然会将它给你,这说明我自己已经有一条变形软态虫了,所以你不用在意。”
“而且我答应过如夜阁下,只要培育出变形软态虫,会为你留一只,我不可能食言。”
琦莉最后还是艰难的收了下来,对安格尔点头道:“谢谢。”
因为琦莉性格的原因,想从她口中听到谢谢,这可不容易。安格尔笑着道:“我其实也是在践诺。”
琦莉收下后,安格尔忍不住问道:“我最近在研究皮肤移植,已经颇有心得,需要我来帮你移植吗?”
安格尔是真的很想来现实中练练手,毕竟之前都是在魇境里练习。
不过遗憾的是,琦莉拒绝了。
安格尔虽然有些失落,无法正式练手,但他也能理解琦莉的想法。
琦莉虽然并不排斥安格尔的接近,但这种可能涉及私密的事,以她的那种独立、自主甚至有些自负的性格,是很难让她同意假手于人的。
“在新星赛结束前,我都会待在郊区的庄园,你如果改变主意了,可以来找我。”安格尔还是不死心的补充了一句。
琦莉这回没有拒绝,点点头应了。
将变形软态虫交予琦莉后,安格尔也算是完成了一个承诺,心情放松了许多,和琦莉聊了一些近况。
琦莉似乎也有些拿人手软,虽然因为性格原因还是有些淡然,但也愿意多说几句。
在和琦莉聊天的过程中,安格尔还是能看出来,琦莉最执着的依旧是捷波。甚至,琦莉这次来新星赛,也是为了战胜捷波。
不过,安格尔还是不怎么看好她。
捷波目前应该算是学徒中最强的,能战胜他的,基本没有……也不对,希留算一个,不过这是特例。
不看好归不看好,但安格尔也没特意说出来打击琦莉,而是将话题从捷波身上转移开:“说起来,你这次参加新星赛,有遇到让你在意的选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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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捷波外,琦莉还真说出来几个她比较在意的选手。
分别有“哲学家”奥纳西斯、“幻鹿”特罗姆以及“冷目猫”野赫。
这三人,安格尔听过两个。一个是奥纳西斯,另一个则是野赫。
在琦莉的话语中,对于奥纳西斯是困惑的,她去看过奥纳西斯的比赛,每次比赛都没看明白,所以很在意。
野赫的话,琦莉虽然没有明说,但安格尔能听出,琦莉对野赫明显带着一种排斥。而且,在提到野赫时,反应最大的还不是琦莉,而是蹲坐在安格尔腿上假寐的露娜。
这是安格尔除了战斗时,第一次看到露娜的毛发倒竖。慵懒的眼神里,也难得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露娜如此大的反应,让安格尔也忍不住猜测,这个野赫是不是对露娜做了些什么?
至于那位“幻鹿”特罗姆,琦莉平平淡淡的带过,只是说这是一个强力的对手。
这三人中,琦莉最在意的还是那位“哲学家”。
据琦莉描述,迄今为止,在一众选手间,还没有人看出奥纳西斯到底是如何打败对手的。如果奥纳西斯的手段,接下来还没有正确解密的话,或许她遇到奥纳西斯,估计也是输。
看琦莉那幅重视的模样,也让安格尔对这个“哲学家”升起了一丝兴趣。
他看了看对战表,打算看看哲学家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如果他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
然而,当他找到哲学家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连胜了七场,复赛里他只剩下最后一场,而且就在明天凌晨时分。
按照原初的打算,安格尔接下来还要忙着移植变形软态虫皮肤与幸运之卷的事,所以他的比赛,估计是没办法看了。
安格尔心中微微有些遗憾,看来只能等最后的定排名的比赛,以及决赛再说了。
告别了琦莉后,安格尔回到了庄园。
将托比拜托给了格蕾娅,安格尔独自进入了密室里,准备进行皮肤的移植。
……
没有星辰的夜空,月亮也被浓云所遮掩,世界漆黑无光。
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惊慌失措的穿过森林,来到了海岸。她穿着破烂的长裙,光着脚丫,在沙滩上逃跑,可没跑几步,就被一个贝壳给绊了脚。
不仅跌倒在地上,而且小腿划拉出一条血口子。
女孩喘息了一声,表情带着明显的痛苦。
就在这时,背后的森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女孩回过头,双眼瞪得滚圆,脸上一片惊慌。
“遭了,它们追来了,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我还要找到妈妈……”女孩撑着沾满血迹的沙地,缓缓站了起来。
想要拖着伤痛的脚,继续往前跑。
不过才跑了不到十米,她就再一次倒下了,这回不是被绊倒的,而是从森林的方向有谁丢了颗石子,砸到了她的脚踝,让她重心不稳跌倒的。
随着她的跌倒,森林里蹦蹦跳跳的走出来一个歪着脖子的稻草人。
“不玩完玩具岛的所有项目,你休想逃跑。”稻草人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女孩脸上露出无助的神情:“不要,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
“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去,小孩子就该玩玩具,其他事情都要放在一边。”稻草人蹦蹦跳跳的朝着女孩走来。
女孩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后退,湿冷的海风将她的头发吹乱,更显得凄凉的模样。
“明明不是这样的,书上不是说玩具岛是天堂吗,为什么要这样子?”
“玩具岛当然是天堂,你要继续体验才会知道。”
“我不要,我看到了,那些人是被你们肢解的,木偶在哭,他们流着血泪,他们根本不是玩具,是人!”
稻草人原本带着诱惑的声音,突然一改:“原来你已经看到了……那没办法,只有将你带回玩具池……让你也变成我们的一员,你是想当缺眼睛的布偶,还是无头娃娃呢?”
声音落下时,黑夜的幕布突然被撕碎,露出了格蕾娅面无表情的脸。
格蕾娅打了个哈欠,关掉手中的怪异盒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简直不伦不类,跟安格尔炼制的炼金幻境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格蕾娅忍不住吐槽道。
刚才那一幕幕的场景变化,其实是一个名为“话剧影盒”的东西。
格蕾娅白天去主城区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个火爆的炼金店,店里卖的就是这东西。据店主说,这些“话剧影盒”起源,是安格尔炼制的一种特殊话剧播放设备。它们店里售卖的,就是去听过安格尔课的一位炼金术士所模仿炼制的。
昨天开始售卖,一经开卖就十分火爆。
格蕾娅也看到,一大批的学徒在里面抢购。虽然店主没有直接打着安格尔的旗号去卖,但噱头的焦点绝对是安格尔。
所谓的话剧影盒,其外观和「樊笼之影」非常的像,可见店主所说的也有一部分事实,炼制者肯定是见过「樊笼之影」的。
格蕾娅是体验过「樊笼之影」的,不得不说,那次的体验的确非常有趣,只不过格蕾娅有些不满意的是,「樊笼之影」的故事她并不怎么喜欢。
所以,当看到这个话剧影盒的时候,格蕾娅也很好奇。
她走进去一看,发现这些话剧影盒里的故事还挺多姿多彩的,其中最受女性欢迎的是《圣女的十二骑士》,而受男性欢迎的则是《雾都魅影》。
格蕾娅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了一个比较流行的童话故事:《玩具岛的血腥噩梦》。
格蕾娅是抱着极大的期待去看的,可惜越看越无聊。
这个幻境,绝对不是真正的幻术系巫师炼制的,估计是跨系修行的,而且看样子修习幻术时间还很短。那充满漏洞的幻术,让格蕾娅这种追求完美的人,简直抓狂。
海风吹拂,发丝在风中飘舞,几缕发线在唇角边掠过,配合女孩晶莹的泪珠,画面的确很美……但是!你要遵守一个基本逻辑啊!发丝只是在唇角边掠过,并不是在嘴唇边停泊啊,这女孩嘴里分泌的不是口水,是胶水对吧,能沾半个小时?!
还有,你发丝都飞舞了,说明风很大,你的裙子居然一动不动,是铁做的吧?
这种不符合基本逻辑的场景,格蕾娅真的无力吐槽。如果只是一处,那也就罢了,而且,还不止一处!这让代入感瞬间就降低了。
镜头与场景的转换,和樊笼之影完全没有可比性。
故事虽然是《玩具岛的血腥噩梦》,但讲故事的能力,与幻境本身完全不搭调。
若非格蕾娅看过《玩具岛的血腥噩梦》这部童话,说不定连剧情都看不懂。
当然,也不是没有优点,真正的话剧,是无法摆出如此大的布景的。可除此之外,格蕾娅看不到任何的艺术性。
而且,还毁了她比较喜欢的一部童话。
格蕾娅看的很不爽,恨不得立刻冲到安格尔面前,让他看看,他到底教了些什么东西。
不过,安格尔此时正在进行重要的变形软态虫皮肤移植,格蕾娅还是忍住了冲动。
在格蕾娅心里正郁结的时候,大厅外面传来1号管家“欢迎主人”的声响。
格蕾娅抬头一看,却见桑德斯推开门走了进来。
因为荷鲁斯来到天空机械城,桑德斯基本都在野蛮洞窟的驻点,很少出现在庄园,。难得见他回来一次,格蕾娅眯了眯眼,走了过去。
“我这里有一个炼金幻境,你要来看看吗?”格蕾娅摊开手,露出“话剧影盒”。
格蕾娅特意没有说,这个话剧影盒并非安格尔炼制的,就是想要让桑德斯以为是安格尔炼制的,抱持着期待去看……然后以桑德斯“幻魔大师”的眼界,去吹毛求疵的看幻境中的违和地方,想来会很有趣。
不过桑德斯瞥了话剧影盒一眼,便淡淡道:“这不是安格尔炼制的。”
“啊?”格蕾娅愣了一下,不懂桑德斯为何一眼就看穿。
“他炼制炼金幻境,不会选择这么昂贵的材料,因为很浪费。”
话虽如此,桑德斯还是接过了这个话剧影盒,询问起具体来历。
格蕾娅耸耸肩:“应该是安格尔授课时,有人学到了吧,炼制的其实还可以,你真的不打算看看吗?”
桑德斯想了想,还是打开了话剧影盒,看完了一遍全程。
看完后,格蕾娅抱持着期待眼神看向桑德斯,却发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沉吟片刻:“炼制的还不错。”
格蕾娅:???
“如果受众是普通学徒的话,也很难看出违和感。而且,还有改进的空间。”桑德斯中肯的道。
格蕾娅:“……”怎么感觉坑了自己,因为她为了让桑德斯看,还特意跟着再看了一遍。
桑德斯是真的夸奖,因为任何艺术的表达形式,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立刻就达到很高的高度。
也许这个炼制的确不怎么样,但通过话剧影盒,在这种新型的艺术表现上,开了一个口子,未来自然会有机会百花齐放。
格蕾娅觉得不爽,却是因为她先入为主的观念,如果带着长远眼光去看,这种不适感就会降低。
桑德斯对未来是很乐见的。
将话剧影盒递还给格蕾娅,桑德斯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安格尔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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