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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出话剧虽然只是一场幻境,但故事本身却不是虚构的。

    也就是说,亚历克斯真有其人。

    虽然指甲婆婆并不知道故事中的亚历克斯究竟是谁,但她心中莫名有一种预感,就算亚历克斯和“他”不是同一个人,但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那能告诉我,故事发生在哪里吗?还有主角亚历克斯,他现在在哪?”指甲婆婆的声音很轻微,虽然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但安格尔却从她的询问中,听出了一丝既迫切,却又小心翼翼的语气。

    在指甲婆婆期冀的眼神中,安格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指甲婆婆难以掩盖失望之色:“那你为何会知道这个故事?还有你怎么确认他是真实的?”

    安格尔静静的注视着指甲婆婆。

    在安格尔的印象中,指甲婆婆身上缭绕着重重迷雾,是一个淡定、强大且充满神秘的女巫。

    他从未在指甲婆婆身上看到如此多的情绪变幻。

    这让安格尔越发好奇,他思忖之后回答道:“在我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能知道婆婆为什么会对亚历克斯如此在意吗?”

    顿了顿,安格尔低声道:“婆婆认识他?”

    指甲婆婆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安格尔。当不远处如城堡形状的机械座钟,秒针嘀嗒嘀嗒的转了三圈后,她才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不过,指甲婆婆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与安格尔的询问毫无关联。

    “维菲特应该已经答应要和你交易了吧?”

    安格尔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甲婆婆指的应该是维菲特手中的那张幸运之卷。

    安格尔点头:“算是吧,婆婆为何会提到这件事?”

    指甲婆婆:“你还记得,你曾经向我打听幸运之卷时,我告诫过你的事吗?”

    安格尔当初的确曾经向指甲婆婆打听过幸运之卷的消息,当时指甲婆婆头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并且非常郑重的警告他了一番话。

    “记得,你曾告诫我,幸运并不是真正的幸运,只是把一些可能会向坏的选择,无限坍缩。剩下的选择中,哪怕看上去是正面的机遇,可不一定适宜;被抛弃的坏选择,也不一定不适宜。毕竟好坏不能一概而论,而是一种连锁的反应。”

    指甲婆婆低眉轻语:“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

    安格尔顿了顿,将那句话说了出来:“尤其是,用在神秘炼金之上。”

    这就是指甲婆婆警告安格尔的事,告诫他尽量不要将幸运之卷应用在炼金术,尤其是神秘炼金。

    当时安格尔就有些狐疑,指甲婆婆如此郑重的告诫,是因为发生过什么吗?

    可惜那时指甲婆婆并没有解释,只是给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指甲婆婆:“我之所以提到幸运之卷,正是因为幸运之卷出现的时候,便是他灾难的开端。”

    安格尔捕捉到,指甲婆婆提到了一个“他”。

    这个“他”,莫非就是亚历克斯?

    指甲婆婆叹息一声后,继续道:“你现在也成为了正式巫师,且加入了研发院,那么这件事你倒是有资格知道了。”

    “事情发生在一千年多年前——”

    指甲婆婆的眼神恍惚,似乎回到了那个午夜梦回时,总是反复看到的,既熟悉却又遥远的年代。

    随着指甲婆婆的述说,安格尔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慢慢变为了古怪,最后陷入了沉思。

    指甲婆婆的故事中,除了她自己外,还有一位男子。

    虽然指甲婆婆没有细说,但安格尔从她温柔的语气中能听出来,这位先生和指甲婆婆的关系匪浅,或许是最亲密的朋友,又或者是更进一步的相爱恋人。

    这个男子和指甲婆婆一样,都是炼金术士,而且他的天赋不仅极强,本身的炼金技术也近乎达到了巅峰,可以说是研发院当时,最强的一位炼金术士。

    当一个职业达到巅峰的时候,必然会有更高的追求。他也一样,他想要突破自己的炼金技术,去追求更高的境界——神秘。

    可神秘这个境界,没有捷径,也没有直通的大门。

    在研究了多年后,他有了一些心得,却因为时运不济总是被神秘拒之门外。如果他继续按照这条路走下去,未来未必不能达成所愿,可或许是年轻恣意,以及急于求成的迫切,让他有些对现状不耐,最终他决定剑走偏锋,另辟蹊径。

    于是,他想到了一样东西——幸运之卷。

    他列出了一个以幸运之卷为助益的炼制计划,经过反复的验证,最后成功的概率极大。

    列出计划后,他当时兴奋的将这个消息和指甲婆婆分享,并且邀请指甲婆婆做他的炼金助手,辅助他炼制神秘之物。

    彼时,指甲婆婆也还年轻,并没有考虑的太全面。听到他描述的美好前景,加之他反复保证最后结果肯定无误,她还是被说服了,答应辅佐他炼制。

    最后的结果,其实如他所料,真的成功了。

    不过,正如指甲婆婆之前对安格尔的警告,有时候成功不一定是好事,尤其是在炼制神秘之物上。

    成功虽然成功,可在成功的那一刹那,噩梦随之降临。这个被炼制出来的神秘之物,与其他的神秘之物有明显的不同,辅一出世,就开始侵蚀着周围的世界,改变规则,无视规则,创造规则。

    几乎短时间内,周围的空间全都出现了崩溃坍塌的迹象。

    法则崩溃,万物凋零,生机永逝!

    当时,他完全不敢相信,明明成功了,为何出现了这种诡异的变化。在这最危急的时刻,他耗尽自身所有的能力,将指甲婆婆送出了这片崩坏的世界。

    他自己,则落入了封闭后的空间,陷入了无际的沉沦。

    这就是指甲婆婆讲述的故事,也是她当初得知安格尔寻找神秘之卷,正色警告安格尔的因由。

    安格尔之所以表情很惊讶,便是因为这个故事带给他的震撼。

    可后来,他表情从惊讶变成古怪,原因在于指甲婆婆讲完了故事后,终于揭开了谜底。

    故事中,与她关系匪浅的男子,名字叫做——

    伊沃.施普瑞特。

    对于安格尔而言,伊沃.施普瑞特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每次去研发院的奇幻机械城,都能看到一个空荡荡的陈列箱。

    这个陈列箱,据说应该陈列的是一件神秘之物。可惜神秘之物已经消失,只能建一个陈列箱用以宣导,研发院曾经有人炼制过神秘之物。

    这件神秘之物的暂命名为轮回之匣,而炼制轮回之匣的人,正是伊沃.施普瑞特。

    因为“轮回之匣”这个暂命名,从名字上来看,和弗罗斯特讲述的“亡灵的轮回之匣”太过相似。正因此,安格尔其实一直对它很好奇。

    上次去奇幻机械城的时候,安格尔还请求水纹女巫,告诉他关于这件轮回之匣以及炼制者伊沃的故事,可惜水纹女巫所知也不多,不过她建议安格尔去问“当事人”。

    而她口中的当事人,说的正是指甲婆婆。

    安格尔本来打算找机会来问指甲婆婆这事,没想到阴差阳错间,反倒先由指甲婆婆讲述了这个故事。



    指甲婆婆讲述完整个故事后,很多事情也终于连了起来。

    譬如,为何水纹女巫会说当事人是指甲婆婆,因为指甲婆婆的确参与了轮回之匣的炼制。

    还有指甲婆婆为何会警告他不要使用幸运之卷,因为有了伊沃.施普瑞特的前车之鉴。

    安格尔甚至推测,鲍西娅曾经说的,指甲婆婆已经很少炼金,研发院也很少去,迄今已经维持千年。千年这个时间点太巧合了,说不定,导致指甲婆婆出现这种变化的因由,也是因为这件事。

    不过,这种种事情的背后,还有一个疑惑安格尔并没有弄明白。

    “亚历克斯,与这个故事有什么关系吗?”

    指甲婆婆轻声叹息道:“亚历克斯,其实就是伊沃还是凡人时,所用的名字。”

    不仅如此,指甲婆婆还说明了,伊沃与樊笼之影里的亚历克斯相似的地方,譬如同样纯白的头发,相似的语调等等。

    安格尔听完后,陷入了一阵沉思。

    他脑海里不断的涌出各种记忆的片段,从他去到古斯特镇以后发生的事,残忍的连环杀人案、仰望月亮的少年、亡灵追杀者、被禁锢的樊笼、以及逆反创造者的神父,清除外来者的修女……

    还有指甲婆婆给他讲述的事,伊沃的曾用名,轮回之匣的炼制者,神秘之物降临时的噩梦……等等。

    这些涌现出来的记忆片段,在静谧的思绪中,仿佛凝结成了一颗颗的珍珠。

    这些“珍珠”悬浮在思维空间中,发着微光,沉浮不定。

    安格尔总感觉这些涌出来的记忆里,似乎还缺少了一块版图,这块版图最后会化为长链,将这些悬浮的珍珠串联起来。

    为这件充满谜团的事件,掀开最后的模糊面纱。

    安格尔一直在寻觅着这最后的版图,记忆的匣子,一点点的被翻开,试图在里面找到能连接这些记忆片段的线索。

    指甲婆婆也没打扰安格尔,静静的坐在一旁,脑海里浮现着与伊沃最后分别时的情况。

    那时,神秘之物已经炼制成功,可噩梦随之而来。

    伊沃前一刻还在狂喜,可这一秒却愣住了。看着眼前正在持续走向崩坏的世界,他呆呆的定住不动。

    许久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一脸绝望的指甲婆婆。

    伊沃的眼里闪过一丝悔意:“对不起。”

    他为了突破神秘境界,一意孤行,走了这条道路。不仅仅害了自己,却是将自己最爱的人,带到了这般绝境。

    指甲婆婆本来内心有怨言,可当他看着伊沃眼神中那浓郁的解不开的悔意,还有那伤心欲绝的歉意。她哽咽了一下,喉咙微微有些发涩,埋怨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嘴唇颤抖着:“至少,你成功了。”

    伊沃摇摇头,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握住指甲婆婆的手,从未表达过情感的他,是第一次牵指甲婆婆的手,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的眼神悲凉,似乎在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

    终焉的温度。

    蓦然,伊沃似乎做了什么决定,眼神从悲戚慢慢恢复正常。

    指甲婆婆看着伊沃,他的表情虽然平静,但她却看出了他平静之外的那一股执拗……与决绝。

    指甲婆婆心中突然有些慌张,她不知道伊沃要做什么,只能下意识的紧握伊沃的手。

    “你要做什么?”指甲婆婆惊慌的看着伊沃。

    伊沃松开手,她本想继续反握,却被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排斥在外。同时,一道透明的屏障出现在她与伊沃中间。

    这一刻,指甲婆婆永远不会忘记。

    凛冽的风,在耳畔呼啸。背景是崩坏的世界,白昼被黑暗的幽邃所侵蚀,无形的空间漩涡,撕扯着万物与生灵。

    伊沃那一头白发,在飓风中狂躁着。

    他的眼神看向前方巨大的空洞,以及空洞正中央造成这一切的源头——轮回之匣。

    伊沃的眼里闪烁着幽光,藏在巫师长袍下的手,因为内心的决断而下意识的捏起了拳头。

    指甲婆婆隔着透明的屏障,不停的敲打与呼唤。

    她的指甲,在敲打屏障的时候碎裂,她也没有任何感觉。

    可无论如何的叫喊,伊沃仿佛听不见般,依旧静静的注视着轮回之匣。

    当她绝望的趴在屏障上,眼泪伴着鲜血流淌,伊沃才缓缓转过头:“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但既然事实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我会尝试着去改变。”

    “对不起,不能再继续陪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温柔与缱绻,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伊沃如此温柔的声音,可她一点也不高兴,因为那么的缥缈,照不见美梦,也照不进现实。

    下一秒,伊沃一步步的向着黑暗的空洞中走去。

    指甲婆婆想要跟上,却被他设置的屏障给抵挡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伊沃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眼前的这一个屏障,将她与伊沃彻底的分开,就像是隔断了两个迥异的时空,一方留在了昨日,一方迎向了未来。

    世界的崩坏,空间的坍塌,也意味着能量再也无法平静。

    在这种情况下,甚至无法使用位面夹道逃跑。原本她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可伊沃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当他走进那片黑暗空洞后,世界有一刹那的凝滞。

    紧接着,一股熟悉而温暖的能量,从空洞里喷薄出来,将指甲婆婆推向了虚空。

    指甲婆婆因此而得救了。

    可从此之后,她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伊沃。

    ……

    在指甲婆婆回忆结束的时候,安格尔这边,也终于找到了缺失的记忆版图。

    在记忆的深处,一个画面跃然而出——

    戴着金属齿轮面具的男子,正向安格尔解释着,何谓失控的神秘之物。

    “我其实正好从一个失控的神秘之物中出来,这个神秘之物,正是「亡灵的轮回之匣」。”说完后,他撇撇嘴,低声的嘀咕着:“轮回,这名字真是让我感到很不适啊。”

    安格尔看着记忆里的这个画面,这个男子正是弗罗斯特,一个自称神秘猎人的强大巫师。

    弗罗斯特曾经给安格尔提及的“亡灵的轮回之匣”,便是思绪空间里,那一串晶莹“珍珠”的“线”,也是连接着所有记忆片段的核心。

    当安格尔将弗罗斯特的话语,代入这一系列的事迹后,终于将这些事情全都连了起来。

    安格尔不知道自己看到是不是真相。

    也许只是他的一个不靠谱的推测。

    但基于这个推测背后出现的事实,能将现在安格尔目前绝大部分的疑惑,都能得出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像样的答案。

    而这个推测的基调便是——

    伊沃炼制的轮回之匣,或许就等同于弗罗斯特口中所说的「亡灵的轮回之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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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还没有铁证来表明伊沃炼制的「轮回之匣」与弗罗斯特所说的「亡灵的轮回之匣」是同一件神秘之物,但两者之间的确有一些相似之处。

    最明显的就是名称。同是神秘之物,却拥有类似的名字,这应该不多见。

    不过名字类似,也有极大的可能是巧合,毕竟伊沃的「轮回之匣」后面是标注了暂命名的。

    除开名字外,还有第二点相似处,神秘之物或许不少,但相似名字且都失控的神秘之物,那就很少了。

    当初,弗罗斯特之所以提到「亡灵的轮回之匣」,是因为他在用这个神秘之物,向安格尔解释何为“失控”。而指甲婆婆提到的「轮回之匣」现世时规则崩塌的征兆,基本可以锁定,它也处于失控状态。

    失控,在神秘之物中都是极其少见的。而据指甲婆婆说,轮回之匣当初是在南域附近的一个小世界炼制的;弗罗斯特也说过,亡灵的轮回之匣也是在南域附近的一个世界发现了,两者偏偏都是在南域附近,这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或许,这个证据依旧有一丝可能做成巧合。但如果以结果论再来反推的话,那就有趣了,因为这里面会出现更多的相似之处。

    假设,两者本身就是同一件神秘之物,且亚历克斯和伊沃的确有关系,甚至有可能就是同一人。

    那么,很多东西就可以说得通了。

    譬如,弗罗斯特曾经说过,轮回之匣其实是一个个小时空所组成的,每一个小时空就是一个场景,每一个场景都是一场轮回,外来的参与者就是所谓轮回者,要解开当前场景的谜题,最后杀死主脑,便能脱离当前场景,进入下一个轮回。

    这和古斯特镇的情况太相似了,古斯特镇就是一个布置出来的场景,作为一个樊笼,困住外来者——亚历克斯。而想要离开这个樊笼,必须破解樊笼里的秘密:连环杀人案。

    从背景和目的上而言,这两者几乎完全吻合。

    而且弗罗斯特所说的“亡灵的轮回之匣”,有一个重点,便是前缀的“亡灵”。在亚历克斯所待的古斯特镇,亡灵也同样出现了,并且亡灵的目的,也是要杀死外来者。不过亚历克斯运气不错,一开始有伯伦朗神父为他遮蔽了泰莎修女的视线。

    所以,安格尔有理由怀疑,古斯特镇其实就是轮回之匣里的一个轮回场景。

    伯伦朗神父也曾经说过:“樊笼之外,是更大的樊笼,一个接一个,那是层层递进的恐惧,除了高高在上的父神外,谁也挣脱不了。”

    这其实也和「亡灵的轮回之匣」的机制相同,弗罗斯特便经历了一场场的轮回,在不同的场景里挣扎,从恐怖修道院,到怨灵孤儿院、鬼城、日暮魔殿,最终经历了二十场轮回,才逃脱出来。

    和伯伦朗所说的“一个接一个,递进式的恐惧樊笼”也是契合的。

    而伯伦朗是樊笼创造者安排在古斯特镇的戍卫之一,他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从结果论来看,很多地方可以说得通,且相似的地方还这么多,安格尔有理由相信,「轮回之匣」与弗罗斯特所说的「亡灵的轮回之匣」就是同一件神秘之物。

    至于说,亚历克斯与伊沃的关系。

    安格尔自己无法判断,但他相信指甲婆婆的说辞,巧合太多,或许就是必然。

    而且,安格尔在古斯特镇的那段时间,他之所以一直留在亚历克斯附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亚历克斯整个人,从气场、性格到行为处事,都与周围的人太不一样了。

    他虽然冷漠淡然,但他并未忘恩。他看似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却是因为其他人都专注于地上的六便士,他在抬头看着天上的明亮的月亮。

    他的思考逻辑,就像是浸淫超凡世界多年的巫师,与普通人大相径庭,可他偏偏就是个普通人。

    安格尔一直对亚历克斯的身份存疑,直到指甲婆婆说了她的故事。

    安格尔几乎立刻就相信了。

    且不说亚历克斯究竟是不是伊沃,但安格尔心中一直觉得,亚历克斯绝对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相信指甲婆婆的判断。

    也正因为基于婆婆的判断,安格尔将所有的故事串联了起来,推测出了一个他认为相对靠谱的真相——

    因为弗罗斯特说过,「亡灵的轮回之匣」有自己独特的规则,进入其中,除了保留一部分肉身实力外,会失去其余所有的力量。

    伊沃当初堕入了轮回之匣后,他或许出现了一些变故,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再加上巫师的力量也被迫遮蔽,他变成了亚历克斯。

    以亚历克斯的身份,在轮回之匣里不停的经历着轮回,直至如今。

    这便是安格尔推断出来的真相。

    里面也有一部分解释不通的地方,譬如轮回之匣会屏蔽力量,可安格尔却能在里面使用幻术,这有点奇怪。不过,这也能推到空幻之门的能量级别很高,压过了轮回之匣的规则;又或者说,他本身其实也并没有真正的进入轮回之匣,只是一个幻术之身神游天外,幻身的“肉体”力量就是幻术,能用自己的力量似乎也合乎规则。

    在推测出这个所谓的真相后,安格尔心中其实很讶异。

    他之所以一直在追寻古斯特镇的踪迹,除了想要知道亚历克斯有没有铲除掉修女外,他还想确认空幻之门的能力。

    他一直以为,樊笼是在南域的某处,因为他在空幻之门的通道里并没有穿越多长时间。

    但按照目前的推断来看,樊笼绝对不可能在南域。若是「轮回之匣」就是「亡灵的轮回之匣」,以弗罗斯特的说法,可能在南域附近的某个地方。

    他在空幻之门里穿梭了那么短的时间,就跨越了无数的世界,到了轮回之匣中?

    那么,如果当初他没有半途下车,空幻之门里的那条通道最后会通向何处?会不会是一切的尽头,甚至维度之外?

    不管那条通道会通向哪里,但可以确定的是,空幻之门的穿梭能力估计是目前所知最强的空间穿梭。

    可惜的是,等待恢复的时间太长,且不能用本体穿越,只能幻术之身穿梭。

    而且半途“跳车”,还不知道自己会落到哪。

    就像上次,无知的跳车,结果落到了古斯特镇。

    在安格尔内心已经开始总结起收获,并且对空幻之门进行新一轮评估的时候,一直等待安格尔给出结论的指甲婆婆,终于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

    “现在可以说了吗?”

    樊笼之影里的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确认这个故事是真实的?还有……亚历克斯他现在在哪?

    此前的话,安格尔可能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的确不知道。

    现在他自己推测出了一个大概,虽然可以回答了,但很多事情却又不能明说,因为这涉及到了空幻之门的特殊能力。

    安格尔想了想,最后沉吟道:“其实,这件事要从黑城堡的变故说起。”

    在指甲婆婆专注的倾听中,安格尔大致讲起了黑城堡变故,一直讲到他拥有轮回序曲,帮助黑城堡的人铲除亡灵,在这过程中,发现了一个特殊亡灵。

    话说到这时,指甲婆婆其实还没听到主旨,她不知道为何安格尔会说这些,但她也不能打断他,只能静下心继续去听。

    “……一个戴着古铜面具的人,出现在了黑城堡的上空。”安格尔终于说到了弗罗斯特,紧接着他模糊了一些内容,讲起了这个疑似“传奇之上”的巫师。

    “我对神秘之物很感兴趣,加之我曾经近距离接触过神秘领域,弗罗斯特阁下最后与我说起了神秘之物的一些内容。”

    在可控、半失控与失控上,安格尔逐一解释。

    指甲婆婆听完后也点点头:“的确,我曾听人说过神秘之物从稳定程度上的这三种划分,当初伊沃炼制的轮回之匣,就极有可能是……失控。”

    “弗罗斯特阁下向我解释失控的时候,曾经举了一个他的例子。”安格尔特意顿了一下以作强调,这才继续道:“他举的例子,是一个名叫「亡灵的轮回之匣」的神秘之物。”

    话音一落,指甲婆婆的瞳孔一缩,表情倏地凝滞。

    隔了许久,指甲婆婆才颤抖的道:“这,这……这个「亡灵的轮回之匣」和「轮回之匣」有什么关系?”

    安格尔耸耸肩:“我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不过我个人认为是同一件神秘之物。我继续讲下去,婆婆不妨自己判断。”

    安格尔讲述了「亡灵的轮回之匣」的所有内容与细节。

    解释了每一个轮回的场景,还有这些小时空存在是什么意义,以及如何通过解密最后逃脱小时空,进入下一个轮回。

    “弗罗斯特阁下经历了很多的场景,恐怖修道院、怨灵孤儿院、古斯特镇、鬼城……”

    安格尔这时,终于提到了古斯特镇,也就是那座樊笼。

    弗罗斯特有没有经历古斯特镇,安格尔不知道,但大概率是没有的。

    他不可能说自己是通过空幻之门进入古斯特镇的,这会暴露他的秘密,甚至延伸到天外之眼以及乔恩导师。

    他也不敢直接撒谎,因为以指甲婆婆的能力,极有可能察觉出来,所以他才用这种方法,无意间提到古斯特镇,让指甲婆婆自己去联想:

    ——樊笼之影的故事,也就是古斯特镇上演的那一幕幕,或许是弗罗斯特阁下告诉安格尔的。

    如果指甲婆婆一定要继续追问,也可以笑而不答,毕竟这事关一个“传奇以上”的巫师之事。

    果然,安格尔说完了这句话后,指甲婆婆自己便脑补出来了后续的情节。

    “这也解释的通,安格尔为何知道这个故事的原因。”指甲婆婆在心里暗忖,不过因为此事关乎到弗罗斯特,她并没有再追问,但心里已经确认了这件事是弗罗斯特告诉安格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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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格尔讲完了弗罗斯特所说的「亡灵的轮回之匣」,便停了下来。至于其后发生的事,他没有再说,因为与当下无关。

    他虽然在弗罗斯特的经历里,擅自添了一个古斯特镇,但其他所有内容都是真的。指甲婆婆听完后,并没有怀疑,自顾自的陷入了沉思中。

    「亡灵的轮回之匣」和「轮回之匣」究竟是不是同一件神秘之物?虽然安格尔没有给出答案,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也已经很清楚了。

    它们有极大的概率,就是同一件神秘之物!

    指甲婆婆自己也觉得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古斯特镇的亚历克斯,就是伊沃。

    她回忆着过往与伊沃相处时的记忆,模拟着伊沃的行为模式和思考逻辑。然后她用这种模拟的思维,带入樊笼之影里亚历克斯的种种作为。

    然后指甲婆婆的发现,伊沃和亚历克斯不仅仅是名字、发色、语调,包括他们在做决定时的思维方式,待人接物的性格,也相差无几。

    也就是说,伊沃和亚历克斯真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思及此,指甲婆婆感觉在千年前就已死寂的心,突然重新活了起来。一颗名为希望的石子,投入了平静的心湖,静谧的湖面开始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指甲婆婆寻找了千年!

    未曾间断。

    无论她用任何方法,都得不到伊沃的消息,哪怕她曾经在冠星教堂待了几十年,参与了几百次观星日,可没有一次带来希望。

    在指甲婆婆已经近乎绝望,甚至打算将那段记忆当成珍藏,放进记忆之匣最深处时。

    安格尔出现在了他面前,向他打听起了幸运之卷。

    幸运之卷让指甲婆婆再次开启了尘封的回忆,同样的,也为今天的故事,埋下了一颗种子。

    在时隔千年之后,在指甲婆婆以为一切都已经无望的时候,希望终于到来,并且送来希望的人,正是开启了她尘封回忆的安格尔。

    或许,这是缘分。又或者,这就是预言巫师喜欢常常挂在嘴边的,命运。

    指甲婆婆并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但这一刻,她愿意用命运来解释这份久违的希望。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指甲婆婆的声音有些干涩,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包含了她千年等待的沉浮与酸苦。

    安格尔:“婆婆帮了我很多,能帮到婆婆,是我的荣幸。”

    指甲婆婆笑着摇摇头:“其实遇见你,才是我的荣幸。要不然,我这千年的等待,或许最后只有落空。”

    “只要不曾忘怀,就不会落空。”安格尔顿了顿:“婆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指甲婆婆点点头:“我想知道,樊笼之影这个故事的结局。伊沃……亚历克斯,他最后进入了亡者空间后,发生了什么?他杀死泰莎修女了吗?”

    安格尔:“我也很想知道结局。可惜,我所知道的故事,到此便结束了,后续怎样我并不清楚。”

    指甲婆婆也猜到这个答案,因为这出话剧其实没必要特意烂尾,无论最后胜利或者失败,话剧都会有一个能圆过去的结尾。可偏偏留了白,不符合前面那么长的故事背景交代。

    虽然有些遗憾,但她相信,如果亚历克斯真的就是伊沃,他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就跌倒在这样一道门槛上。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指甲婆婆声音慢慢变得轻微:“可以告诉我,亡灵的轮回之匣,它的入口在哪吗?”

    安格尔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指甲婆婆。她低着眉,看不清眼神,平静的表情下,却隐约能感受到一种执念。

    “婆婆打算进入轮回?”

    指甲婆婆:“既然知道了他的消息,我的确有此念头。”

    安格尔皱了皱眉:“在轮回之匣里经历的轮回,所遇到的危险是随机的,并不是每一次都像古斯特镇这般,只是一场简单的连环杀人案,以及一个可以操作亡灵的堕落修女。很有可能,遇到非常困难的场景,譬如弗罗斯特阁下提到的日暮魔殿,那里就有一只半步传奇的特殊亡灵!”

    “还有,弗罗斯特阁下后来还经历了最为恐怖的古神墓地,那里不仅仅有一堆的半步传奇,甚至还有堕神亡灵!”

    弗罗斯特是一个专业的神秘猎人,都差点在轮回中殒命,最终付出一只右手为代价才逃出来。指甲婆婆的实力进去,别说半步传奇,就算只是普通的巫师级特殊亡灵,恐怕都无法应对。

    更何况——

    “亡灵的轮回之匣里有太多不同的小时空,就算婆婆进去,也不知道会随机到哪个小时空。”想要和亚历克斯相遇,和大海捞针没有区别。

    指甲婆婆笑了笑:“放心吧,我只是有此念头,但我不会鲁莽行事。就算真的要去,我也会做好万全准备。”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虽然我觉得,就算有万全准备,也很难在轮回之匣里求生;但我相信婆婆会有自主的意见,毕竟如果伊沃阁下知道,你倒在寻找他的路上,他也会很难过的。”

    “而且,轮回之匣也不是完全没有生路,当初弗罗斯特阁不就离开了。如果亚历克斯就是伊沃阁下,那么他已经在里面待了千年,或许距离出来也不远了。”

    指甲婆婆笑着颔首:“希望如此吧。”

    见指甲婆婆执着的看着自己,安格尔最终还是松了口:“亡灵的轮回之匣具体坐标在哪,弗罗斯特阁下并没有告诉我,不过他曾提到过,他是在古亚界时接到的守序公会传讯。声称在古亚界附近的一个小世界里,发现了失控物。”

    古亚界在哪,安格尔不知道。至于古亚界附近有什么小世界,安格尔也不知道。所以,想要确认轮回之匣的位置,也需要耗费很大的工夫。

    指甲婆婆点头:“谢谢,这就足够了。对了,你不介意我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吧?我是指,研发院的人,以及预言巫师。”

    安格尔思忖后点点头:“可以,不过尽量不要提到弗罗斯特阁下。”

    ……

    安格尔从指甲炼金屋离开的时候,其实还有些恍惚。

    世间缘分真的很奇妙,他刻意想要寻找的时候,怎么也得不到消息。当他无心顾暇,单纯只是授课的时候,一念之间,将樊笼之影作为“拖时间”的工具,拿出来放映,却是柳暗花明。

    如果他今天的推测都是正确的,那么他不仅仅确认了空幻之门的穿梭效果,还附带寻找到了失踪已久的伊沃阁下。

    是他被无形的命运之手推向了亚历克斯,还是亚历克斯通过执着,驱使着未知力量将安格尔带到了他身边,这已经很难说了。

    但这一天发生的事,却真的让安格尔感觉到了跌宕起伏。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与这位失忆的亚历克斯相见?

    安格尔所指的相见,单纯是说通过空幻之门见面。至于亲自去轮回之匣?他又不嫌自己命长。

    不过,哪怕是通过空幻之门想要和亚历克斯见面,应该也很难吧。

    毕竟,就算他下次开启空幻之门,一样选择半途跳车,也不一定就能去到古斯特镇。

    不管能不能去,安格尔还是趁机检查了一下巫术位上的门之模型。

    之前完全龟缩的特殊能量,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再次开始向外扩展,当重新覆盖完门之模型时,才能再次启动。按照安格尔的估计,想要达到重启的阶段,估计还需要小半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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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格尔离开指甲炼金屋后没多久,指甲婆婆也离开了,她的目的地是研发院。

    她这一次去研发院,自然是为了伊沃之事。

    她甚至已经决定动用权限,准备将缪斯院长强行从闭关中交出来。因为,伊沃的行踪不仅仅关乎了她,也关乎了研发院。

    当初,伊沃是研发院最有天赋的炼金术士,甚至炼金圈中也有很多呼声让他接任院长的位置;可最后他却突然消失,致使研发院凭空损失了一位直指神秘境界的天才,他们怎会不在意?

    而且,研发院存在这么多年,虽然被称为南域的炼金圣地,但一直有一个遗憾:便是缺少一个神秘炼金术士镇场。

    研发院的目标不可能只是在南域,他们希望能在四方巫师界,甚至在源世界都能称为炼金圣地。

    只有出现过神秘炼金术士,才能让研发院真正坐实“炼金圣地”这个名字,要不然也只是在南域巫师界关起门自己玩过家家。

    正因此,安格尔这个曾经接触过神秘境界的人,才会如此轻松的被绝大多数研发院成员认可。

    而伊沃炼制出来神秘之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在研发院成员眼中,伊沃其实也属于神秘炼金术士。

    所以,找到伊沃是研发院这么多年锲而不舍的目标。

    如今,安格尔带来了伊沃的消息,只要确认这件事是真的,研发院必然会发动全力,去找寻伊沃。

    可以说,伊沃的消息只要在研发院传开,绝对会掀起一场场惊天波澜。

    而引起这场飓风的源头之人——安格尔,此时却并不知道已经有轩然大波在暗潮中酝酿,他现在正以特约评判的身份,坐在擂台外,等待比赛开启。

    ……

    安格尔现在所在的擂台,只是普通的擂台,而且在同时开赛的十八个擂台中,也属于人气最低的一个擂台。

    观众席甚至都只坐了不到六分之一。

    据说,是因为同时开赛的擂台中,有一场比赛是「冰锋VS翠瓷」。

    这两位选手都属于极强的潜力种子,最为重要的是,这两位都是女巫,且容貌各有特点。在男性居多的新星赛上,难得出现两姝对决,而且还是超新星的对碰,自然吸引了绝大多数观众的眼球。

    其他比赛也因此没什么人看。

    更何况,如今的这场比赛,不仅仅是两个男人,而且还是两个毫无名气,未曾登上潜力榜的人。

    来这场比赛的观众,基本都是友情支持,或者实在买不到热门票,只能无奈他选的人。

    不过,这些观众倒是没想到,当他们来到擂台后,却惊讶的发现,之前在新星赛初赛时惊鸿一瞥的安格尔,居然出现在这场比赛了?

    要知道,据目前的统计,安格尔除了第一场比赛来当过特约评判外,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如无意外,这是他第二场亲临的比赛!

    难道,这场比赛有什么值得安格尔看重的地方,或者说,这里会出一个黑马?

    思及此,原本对这场比赛不抱期待的观众,突然亢奋了起来。再说,就算这场比赛真的毫无亮点,安格尔出现在这里,也是一个可以拿出去作为谈资的噱头啊!

    而作为谈论中心的安格尔,倒是没去在意观众的心情变化。

    他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黑马,他来这场比赛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场比赛的阵容是:「眺望深秘VS斑衣吹笛人」。

    “眺望深秘”正是戴维的外号,这是他进入新星赛后的第一场比赛,意义很重大,安格尔自然要来看一看,顺道也混一下特约评判的场次。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讶异的是,他这次还真的“混”过去了。

    因为比赛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

    在观众怀揣着“安格尔来这场比赛的原因究竟为了什么”的这个念头,在比赛场上准备认真寻找答案时,比赛就这么突兀的戛然而止。

    就连评判席上的众人,都有些猝不及防,都在低声的讨论着。他们倒不是讨论这场比赛的胜负,因为这场胜负并没有争议——胜利者是斑衣吹笛人。

    他们主要讨论的是,如何在「新星赛选手排行榜」上,对这两位选手进行评价与排名。

    最后,他们跑来过问安格尔的意见。

    安格尔思忖了一下,回答道:“这场比赛的偶然性很强,吹笛人完全克制了眺望深秘。单从这一场比赛来评判实力,很难说。眺望深秘因为完全没发挥实力,所以具体表现,很难界定,可这个吹笛人……”

    “实力相当不错。”安格尔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至少就安格尔来看,这个斑衣吹笛人,足以被称之为黑马。

    安格尔回忆着这场比赛,戴维一上场,就激起了在场观众的阵阵唾骂与鄙夷声,因为这家伙上场时全副武装,从头发丝到脚指甲,全都被炼金装备包裹着,哪怕这些炼金装备颜色各异,并且戴维还刻意做的很低调,但在观众眼里,简直就是金光闪闪。

    如此全副武装的炼金装备,而且全是入阶的,这在新星赛的赛场上极为少见。很多人会自动将戴维带入砸钱比赛的人设。仇富这个心态,在这群观众中还是很多的,自然引起了一大片鄙夷声。

    好在,主持人的介绍拯救了戴维。

    主持人介绍戴维是一个炼金术士,这才让观众心态平复,因为炼金术士一般而言,战力在同阶中属于最底层的,他们用自己炼制的装备来参赛,观众是认可的,毕竟也属于自身实力一部分嘛。

    而另一外选手,比起戴维就寒酸多了。

    “斑衣吹笛人”哈默林。他穿着一套陈旧的衣裤,披着带大量补丁的披风,就像是一个个花斑,就连他手上的笛子都有裂纹。

    两相对比之下,观众心中已经认为戴维绝对获胜了。

    可真到了开战,却出现了让众人惊讶的一幕。戴维开场就端出了类似转轮枪的改进长炮,对着吹笛人猛轰,擂台上出现大量的灰尘与浓烟。

    吹笛人面对这样的攻势,却是潇洒的东闪西躲,并且还踏空漂移,不仅仅没有受伤,而且连衣服都是完好的。

    在吹笛人躲闪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拿着骨笛吹起了悦耳而悠扬的乐曲。

    这乐曲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因为没有掀起一点能量波澜,就像是普通的乐曲。

    不过,随着乐曲的声响,吹笛人宽大的衣袍中,突然钻出了一只只黑色的小不点,定睛一看,这些小不点全是双眼猩红的老鼠!

    老鼠个头硕大,也不知道他具体藏在哪里,只见他衣袍耸动,从他衣袖中、披风下、裤管内,钻出大量的老鼠。

    起码有接近千只,从高处俯瞰,擂台上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黑色蠕虫所覆盖,并且全都一窝蜂的冲向戴维。

    这些老鼠还不是普通的老鼠,凶悍至极。爪子锋利的可以在戴维的盔甲上抓出白痕,尾巴用力一挥,戴维甚至差点被巨力甩出去,而这还只是一只老鼠的力量。放眼望去,擂台上这么多老鼠,恐怖程度是加倍的!

    每当吹笛人的乐曲上扬或者下坠,老鼠都会做出对应的攻击,所有人现在明白了,乐曲虽然没有能量性质,但他可以靠着乐曲来控制这些老鼠。

    戴维一开始也想对吹笛人发起攻击,让他不能吹笛。可后来他发现,吹笛人就算不吹笛,他其实也可以靠声音与手势控制老鼠,戴维便暂时将吹笛人放在一边,准备先把老鼠解决了再说。

    戴维为了新星赛是有备而来,不仅仅是一身的炼金装备,他也有对付召唤系的方法,譬如某种可以产生疫病的药剂。

    不过,就在戴维着力对付老鼠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吹笛人的乐曲出现了变化。

    音调、曲风、节奏都没有变,但出现了一丝隐晦到极点的能量波动。

    就连观众和大部分常驻评判都没注意到,却被安格尔敏感捕捉到,这股能量波动还不是魔力的能量,而是精神力!

    精神力随着乐曲悠扬、缓慢且隐匿的朝着戴维飘去。

    在戴维毫无防备之下,精神力钻入了他的头盔下,紧接着戴维就像是醉酒了一般,身体动作不受他所控。

    在吹笛人的操控下,戴维迷迷糊糊的脱掉了一身的炼金装备,然后在老鼠堆中摇曳起舞。

    老鼠此时也没有攻击戴维,也欢快的在吹笛人的乐曲中,摆出各种喜乐动作。

    并且,老鼠还会走位,随着乐曲,穿插走位,形成各种图案。

    就像是一出荒诞却很让人想发笑的歌舞剧。

    最后,当戴维苏醒的时候,他已经跳着舞,落到了擂台下。

    比赛结束。

    这场比赛结束的很快,虽然有欢快的舞蹈,但绝大多数的观众是懵逼的。就比如评判团,他们甚至还无法分清吹笛人的实力,到底达到什么层次?

    不过就安格尔看来,这个吹笛人哪怕表现的没有太大的高潮,胜利也只是在戴维不注意时,吹奏乐曲时偷偷夹带了能量偷袭,这才获胜。

    但如果仔细去体悟就会发现,这个吹笛人只是用精神力,就控制了戴维,这就太恐怖了。

    要知道,精神力虽然是巫师超凡的标志,但对于绝大多数学徒而言,用精神力来举起一张白纸,都不是那么容易。

    吹笛人能用精神力作为攻击手段,对付一个和他同级的人,这就很难了。

    估计,吹笛人的精神力数值已经达到一种巅峰。

    至少安格尔认为,他目前看到的学徒中,可能绝大多数的精神力数值都比他低,哪怕当初紫荆号上,高达23点精神力数值的伊斯力,恐怕都差这个吹笛人很多。

    而学徒中对精神力有防御的太少了。

    正基于这一点,安格尔认为这个吹笛人,足以被称之为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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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维的初战就失利,让他很沮丧。从选手后台出来,就一直低着头默默不语。

    安格尔给他分析了失败的原因后,戴维倒是好过了一些。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大意,才丢失了这场比赛的胜利。但听完安格尔的话,他才明白,其实就算他不大意,估计也抵挡不了吹笛人的攻击。

    操控精神力的戏法,在学徒中太过罕见。戴维自己有一些修复精神力伤势的药剂,但并没有抵御精神力侵袭的方法。面对吹笛人,他就算有所防备,最后结果估计都还是输。

    也就是说,戴维的对手虽然目前籍籍无名,但以实力来判别,绝对是新星赛的一匹黑马。

    遇到黑马而失败,似乎也说得过去。思及此,戴维倒是释然了许多。

    “唉,只能认了。这次失败了也无妨,反正还有一次机会。”戴维道,只要下一把他能获胜,就不会被淘汰。

    “其实你就算比赛输了也没事,反正你的目标不就是进入无尽回廊,你现在已经有资格了。”安格尔道,如今赛鲁姆的心态就很好,他现在比赛能赢就尽量赢,如果觉得可能输就提前认输,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想要跟那些潜力种子争排名,还是有些不现实。

    戴维听后叹了一口气,然后苦哈哈的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啊,但丽安娜导师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至少要进入新星赛选手排行榜的前五十,要不然……”

    安格尔:“要不然怎么?”

    戴维低下头,做丧气状:“要不然就安排我去和杰克苏作伴十年。”

    安格尔听后,眼里闪过同情:“真是一个可怕的惩罚,没想到你导师能这么狠。”

    杰克苏是丽安娜培养的一个魔侍,不过有些特别的是,它的本体是玫瑰园的一朵玫瑰,本来玫瑰该是优雅艳丽的,可杰克苏偏偏就是一个奇葩,不仅仅猥琐下流,拥有一肚子坏水,而且还是一个超级毒舌。

    戴维每次和安格尔见面,都会花一段时间去抱怨杰克苏,因为杰克苏总是用各种阴阳怪气的话,全方位的打击戴维,每每都命中红心。也不知道杰克苏哪里搜罗来的这么多让人致郁的词汇,哪怕戴维只是转述一两句,安格尔都能感受到这毒舌的杀伤力。

    杰克苏毒舌也就罢了,它的心还是黑的,而且贪财好色。上回安格尔去玫瑰园时,杰克苏还差点把给安格尔的魔晶给吞了,可见他的贪欲。

    戴维如果真的和杰克苏作伴十年,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惩罚。

    “那就加油吧,争取下次比赛能遇到个简单的对手。”安格尔衷心的祝愿戴维。

    戴维带着安格尔的祝福,去看了明天比赛的安排,当他看到对阵对象时,他胸口一闷,差点呕出血来。

    安格尔扶助腿已经开始发软的戴维,然后目光看向对战表。

    「眺望深秘VS神装少女」

    看到“神装少女”时,安格尔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戴维。如果是其他选手的话,只要差距不大,说不定还能出奇制胜,但偏偏是这个神装少女。

    戴维目前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一身被观众鄙夷的炼金装备。

    面对其他任何人,就算输了,炼金装备都给戴维带来十足的底气。可面对卡佛莲,这个牧神家族的女巫,他连这个底气都没有。

    他的一身炼金装备,和卡佛莲的牧神外衣一对比,就像是米粒与星辰,连同台竞技的资格都没有。

    抛去了炼金装备的优势,戴维更加无法和卡佛莲相比。

    “怎么会是她……”戴维哭丧着脸:“她是要争夺新星赛桂冠的人,我只是竭力想要混迹到前五十名啊,这怎么打?”

    戴维的哭嚎可以说是声嘶力竭,情真意切。

    一想到要和杰克苏作伴十年,他觉得回炉重造还要痛快一些。

    面对戴维的厄运,安格尔也没办法,只能建议:“要不,你私下和卡佛莲商量一下?”

    戴维惊讶的看着安格尔:“你作为评判,居然怂恿我作弊?!这简直太令人……开心了!”

    戴维的情绪急转直下,毫不犹豫的做出私下串通的决定。

    可是,戴维从未想过,他想暗中作弊,别人会不会同意?

    卡佛莲不仅拒绝了戴维,并且在第二天的比赛中,直接将戴维打了个落花流水,若非常驻评判的叫停,就差在赛场上开膛破肚了。

    戴维的第二场比赛,还是以失败告终。随着这场比赛的落幕,他的新星赛之旅,也到此结束。

    在丽安娜冷笑中,戴维即将迎来的……不仅仅是未来十年的痛苦,或许还有陪伴一生的阴影。

    对此,安格尔能给的建议只有一个:“趁早晋级,然后想办法杀了杰克苏。”

    戴维能不能做到,这就未可知了。

    戴维的比赛结束了,芳龄馆其他人的比赛,也都相继开始。安格尔这几天,除了例行授课外,就是去看好友的比赛。

    娜乌西卡目前一胜三负,她的运气不怎么好,遇到好几个潜力榜前列的人。以她如今的战绩,基本上没有晋级决赛的资格了,目前虽然还没淘汰,但顶多只能争个排名。

    赛鲁姆的运气稍可,比赛遇到的基本都是普通对手,打了三场赢了两场,输的那一场是因为他不幸的排到了萨拉丁。

    来自极端教派的一个疯子。

    赛鲁姆如果用尽全力,或许可以和萨拉丁拼个半斤八两,运气好说不定能逼到绝境,但说萨拉丁是“疯子”一点也不为过,他在绝境下才会发挥出完全的实力,以疯魔状态扫尽眼前一切敌人,哪怕捷波恐怕都无法正面抵御萨拉丁的疯魔。

    赛鲁姆不需要争排名,在评估了双方实力后,且他下场亲自试探了一番,最后果断的认输。

    至于希留的成绩,却是三人中最好的,目前打了四场,只输了一场。

    她胜利的三场,遇到的都是强大的对手,所以她谨慎的服用了药剂,然后获胜了。唯一的一场败绩,却是因为对手很普通,希留觉得自己可以撑过去,没必要浪费药剂,于是直接上场了。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低估了来势汹汹的睡意。

    希留半途便开始打瞌睡,不仅晾了观众,还让对手都傻眼了。

    对此,众人也没办法,希留的弊端是显而易见的,藏都藏不住。而且,她身上的药剂也的确不多了,一些不重要的场次输了就罢了。

    不过,珊看着希留熟睡的面孔,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她是梦系就好了,至少睡下去后,还能有所得。现在她这么睡,单纯就是睡觉,浪费生命啊。”

    安格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想着等到梦之旷野登录器普及之后,或许该第一时间给希留一个,想来她是最需要登录器的人。

    这便是三人的战绩,都还不错,但除了希留外,娜乌西卡和赛鲁姆想要更进一步,恐怕不容易了。而希留又问题多多,让人头疼。

    除了这三人外,还有一个人的战绩,安格尔也很关注。

    便是“冥火女巫”琦莉。

    琦莉的战绩倒是非常亮眼,目前打了五场,五场全胜。几乎已经肯定,绝对是这次排行榜的前段班,说不定最后可以进到前十。

    至于其他人的比赛,安格尔倒是没怎么关注。

    不过就在今日,安格尔却是来到了一场比赛现场,而且并不是以评判的身份,单纯作为观众坐在台下。

    他的身边坐着赛鲁姆,以及一脸兴奋的哥哥里昂。

    这一场比赛的双方,其实安格尔都没听过,之所以来到这,却是陪赛鲁姆分析选手。

    因为这场比赛的其中一位选手,正好是赛鲁姆明早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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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场比赛的两个选手,都属于潜力极高的种子选手,故而观众席几乎是爆满的。

    唯有一处,席位附近有些空旷。

    便是安格尔所在地。

    或许是对于安格尔的敬畏,他附近十米内的座位,完全是空置的。除了赛鲁姆与里昂外,没有人敢靠近这里,让这边形成了一片空洞。

    周围窸窸窣窣传来谈论声,其中说到安格尔的频率几乎是最高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选手进场,讨论声才逐渐降低。但观众的视线,还是时不时的飘向安格尔所在的方向,眼里虽然带着畏惧,可还是抵不住好奇。

    选手上台后,悬浮在上方的光屏,显示出了双方的名号。

    「影鹅女VS幽光」

    “幽光的真名叫做夕梨,她就是我下一场比赛的对手。这是她的第三场比赛,第一场对战‘冷目猫’野赫,打到一半主动认输;第二场对战‘白羽’卜林,对手实力很差,她轻松获胜。”赛鲁姆在旁低声念叨:“她此前的比赛数据,实在太少。她的第二场比赛无法作为参考,因为‘白羽’卜林太弱了,换做是我上去,估计也能轻松获胜。单从第一场与野赫的对战来看,她似乎是一个实力不错的选手。”

    “冷目猫”野赫,来自凛冬学院,《萤都夜语》主编狄歇尔对他的评价非常高,属于绝对的超新星。

    “当初,夕梨和野赫能打个不相上下,足以说明她的实力应该不错。不过,夕梨坚持了没多久就主动认输了,具体认输原因还未知。目前有两种说法,第一是为了隐藏实力,第二是她当时看起来无事,其实已经油尽灯枯了,所以主动认输。”

    “如果是第一种说法的话,我对上她可能很难打赢。但如果是第二种说法,我或许还有一拼的机会,你怎么看呢?”

    赛鲁姆说了大半天,却没得到回应,好奇的回头一看,却发现安格尔的目光一直放在场上。

    不过他注意的人,却不是幽光夕梨。

    而是,场上另一位选手,来自夏露海岭的——影鹅女。

    赛鲁姆注意到,安格尔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看上去似乎认识影鹅女。

    赛鲁姆正准备开口询问,可就在这时,一道怪异的女声,从他们背后响起:“帕特大人,你看上去对我那不可爱的同僚,很感兴趣啊?”

    之所以说这道声音怪异,是因为她同时带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调。宛若无底深渊里传出来的幽魅声,以及日光充沛下的慵懒调。

    赛鲁姆转头看去,却见他们身后空着的座位,此时却坐了一个戴着大帽子的少女。

    少女的眼神闪烁着残酷与血腥,双颊泛者红晕,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就像是在嘲讽世间。

    整一个病娇。

    她的帽子最为特别,是非常浮夸的希南帽。帽顶呈圆锥状,内部有铁丝成型,帽檐有金质圆环固定,前沿是一圈深黑色天鹅绒,并且垂着银色的薄纱。

    “冬丽兹。”赛鲁姆眼里闪过警惕,轻声叫出来者的名字。

    被称为冬丽兹的病娇少女,转过头看着赛鲁姆,嘴角发出古怪的嘻笑声:“直呼少女的名字可不礼貌噢,不可爱的小弟弟。”

    赛鲁姆一噎,换了个说辞:“黑帽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冬丽兹笑眯眯的挥着比赛的门票,算是回答赛鲁姆的问题。她买了票进来,这里没人坐,她坐在这儿似乎也没问题。

    紧接着,冬丽兹继续将目光看向安格尔,眼神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安格尔在沉默了片刻后,道:“你也是夏露海岭的?”

    一个“也”,表明了安格尔认识台上的“影鹅女”丝蔓。

    冬丽兹点点头:“看来大人的确是认识丝蔓。大人对丝蔓很好奇吗,我有她的一些内幕消息,可以提供给大人喲~”

    安格尔看向冬丽兹,她的脸遮掩在薄纱下,看上去有些隐约:“然后呢?”

    “我只收取一点小小的费用,不知大人是否同意?”

    安格尔眯着眼:“费用?”

    冬丽兹指了指安格尔头上戴的帽子:“我只要大人的一顶帽子即可。你的帽子,如果我姐姐戴上,一定很好看。”

    帽子?姐姐?安格尔有些不懂冬丽兹在说什么。

    冬丽兹在提到姐姐后,眼里的残忍诡异突然消失不见,带着一种迷恋与爱慕:“姐姐最想做的,就是开一座帽子的博物馆。姐姐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冬丽兹毫无逻辑的说了一堆关于“帽子”、“姐姐”、“博物馆”的话题。

    越说越沉迷,表情就越发迷恋,仿佛经历了一场回忆的高潮,最后才满脸红晕的看着安格尔:“大人,我只是要一顶小小的帽子,可愿意?”

    安格尔原本其实还真有一些关于丝蔓的问题,想要问问冬丽兹,但看她这副怪异的模样,最后却是摇摇头:“我对丝蔓并不感兴趣。”

    冬丽兹表情一顿,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嘴里说着遗憾:“唉,那就没办法了。如果帕特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哦,代价还是一样,一顶你的帽子即可。”

    说罢,冬丽兹带着“嘻嘻”的笑声,离开了这片座位区。

    等到冬丽兹离开,一直没有说话的里昂,才好奇的问道:“她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里昂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脑袋。

    赛鲁姆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也觉得她脑袋有问题。”

    安格尔倒是见惯不怪,冬丽兹和篮子巫婆的表情,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都是病娇残忍,而且看样子一个执着于篮子,一个执着于帽子。只能说,不愧是夏露海岭么?

    赛鲁姆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不过……她的实力真的很强,而且,她所有战胜的对手,除了一开始就认输的外,都被她削了脑袋,说是要做成盛放帽子的模具。”

    “用人头做模具,只为了盛放帽子?这么残忍?”里昂皱着眉:“那打败她的人呢,为何不趁机杀了她?”

    “因为……目前为止,没有人打败过她。”赛鲁姆叹了一口气:“她已经被称为这次新星赛最大的一匹黑马,甚至还有人传,她可能会打破捷波的不败传说。”

    里昂倒吸一口气,他没想到,刚才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居然这么厉害?

    这时,安格尔道:“捷波的不败传说,不是早打破了么。”

    赛鲁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格尔说的其实是希留。捷波的确可以被称为最强的学徒,但是,他却有一个天然的克星,正是希留。

    希留对上其他人,或许都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可她对上捷波的话,完全是虐杀。

    “我估计,捷波应该会祈祷,不要碰上希留吧。”赛鲁姆笑道。

    安格尔摇摇头:“我倒不这么觉得。”

    希留的能力虽然克制捷波,但捷波似乎还挺在意希留的,安格尔见过很多次捷波,每次他都会提到希留,不是恐惧,反倒是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在他们提到捷波的时候,比赛已经进入了最后两分钟倒计时。

    场上的影鹅女丝蔓,与幽光夕梨都已经站定。

    里昂看着丝蔓,向安格尔问道:“对了,刚才听你们谈话,你似乎认识影鹅女?”

    赛鲁姆也好奇的看过来,等待安格尔的回答。

    安格尔:“见过几面,不过对她并不熟悉。”

    安格尔不像是有隐瞒,里昂继续道:“那你看上去还挺在意她的?该不会……”

    安格尔摇摇头:“我在意的不是她,只是看着她,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人影,穿着深蓝色白边制服,身材微胖,不过眼神非常凌厉的女子。

    “当初我回旧土大陆的时候,乘坐云螺号回返,当时船上的一位副船长名叫海伦,是一个很优秀负责的女士。后来,她被丝蔓带到了夏露海岭,现在应该也是一名超凡者了吧?”



    对于海伦,安格尔其实很有好感。不过,这种好感并不限于浅薄的爱恋,而是一种人格的欣赏。

    他很欣赏海伦的行为处事,果决明断,进退有节。在处事上,海伦和娜乌西卡颇为相似,不过人生信条她们却不一样,娜乌西卡对自由向往,不羁洒脱,而海伦则更倾向守序律己。

    正因为对海伦的欣赏,安格尔其实时不时的也会想起她。

    虽然他对于丝蔓并无太多好感,但丝蔓似乎非常喜欢海伦,有丝蔓的照顾,海伦应该过的还不错吧?

    在安格尔如此想着的时候,在擂台另一方的观众席上,一个微胖的女子目光看向对面安格尔所在的地方,嘴角浅笑,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而擂台之上,一头紫发的丝蔓,目光先是瞥了一眼微胖女子,然后顺着她看向了安格尔。

    丝蔓眉头微皱,她其实一进擂台就看到了安格尔,因为只有安格尔周围的位置是空着的,太显眼了。她有些不明白,安格尔为何会突然来看这场比赛,而且还没有以评判的身份。

    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对面的夕梨?

    亦或者,为了海伦?

    丝蔓知道海伦以前似乎对安格尔有过好感,但当时安格尔明显委婉的拒绝了她,海伦自己也果断退了一步……难道说,安格尔是打算吃回头草?

    丝蔓陡然复杂的心思,安格尔却是不知道。他这次来的目的,其实根本与丝蔓无关,甚至一开始他都不知道影鹅女就是丝蔓。

    “话题扯远了,我刚才说的你听到了吗?幽光到底属于哪一种?她输给冷目猫,是自身实力不济,还是真的在隐藏实力?”赛鲁姆竭力的将话题拉回正轨。

    安格尔听后摇摇头:“我没看那场比赛,我也不知道。”

    赛鲁姆:“好吧,那这场比赛呢?你觉得幽光能赢,还是影鹅女能赢?”

    安格尔看向擂台上两个选手:“影鹅女的实力不错,经过改造后的影鹅形态,应该可以让她迅速的获得空中优势。我对幽光并不熟悉,就看她在对空能力上,有没有办法了。”

    赛鲁姆嘀咕道:“我希望影鹅女能赢,如果不能赢,也最好将幽光的实力都给骗出来,可以让我想好应对方法。”

    这是赛鲁姆特意来观战的原因。

    这种方法固然是好的,可如果双方的差距极大,那就不管用。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桑德斯的幻术能力强,可真到了对战时候,就算用出了各种克制幻术的手段,还是打不过。因为差距太大,一力降十会。

    而赛鲁姆看完这场比赛,心中就有这种感觉。

    他一直祈祷,夕梨当初向冷目猫认输,是因为实力不济。可比赛过半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夕梨绝对不是实力不济,她的续航能力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擂台上,夕梨站在黑暗中,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而她面前则是一片黑暗的漩涡。

    “三级戏法,漆黑之轮。”说话的是一道成熟的男声,听上去优雅的就像是有贵族在你耳边细语,不过说话的人却并不是贵族,而是一本厚壳书——

    赛鲁姆的《黑暗狱典》。

    赛鲁姆没有为黑典买票,所以他只能用书的形态,被赛鲁姆端在手上。此时,黑暗狱典的封面,出现了一张嘴,声音便是从这张嘴里传出。

    “而且,包括之前的黑暗枪决与深邃幽雾,这已经是夕梨释放的第五次三级戏法了。看上去还游刃有余,这种魔源储量,恐怕比起九成的三级学徒,都还要高。”黑典说完后,还不忘补枪:“而同为黑暗系学徒的主人,你目前还只会一个伪三级戏法,还不一定能在实战中用出来。”

    赛鲁姆的脸色一黑,从牙齿缝里憋出一句话:“说她就行了,别提到我。”

    对于黑典的话,安格尔其实也同意,短短几分钟内,夕梨释放了五次三级戏法,这不仅说明了她的魔源储量,也可见夕梨对戏法释放时机的掌握。

    夕梨的续航能力绝对不存在只能打半局这种说法。

    估计,当初夕梨之所以向野赫认输,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影鹅女丝蔓的发挥,其实也非常的出色,要知道三级戏法常常是一场比赛决定胜负的关键,很多时候,学徒的比赛能释放出一次三级戏法,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遑论夕梨释放了五次。而丝蔓能抗住五次,也可见她的实力丝毫不弱。

    只是,与夕梨那恐怖的攻击相比,丝蔓的表现就被压制了,相形见绌。

    而且安格尔还注意到,比赛时,夕梨一直行走在黑暗里,但她嘴里却不停的念叨着:“希望。”

    包括她眼神中的渴求、嘴里的念叨、还有逐渐发散的光能量,无不再说明一件事,夕梨似乎还有以“希望”为本质的力量在酝酿着。

    这应该是夕梨的杀手锏。

    可惜的是,丝蔓虽然化为了黑翼的影鹅,看上去掌握了制空,可一直被夕梨的黑暗所笼罩,最后无奈的认了输,并没有将夕梨的杀手锏逼迫出来。

    这场比赛结束后,赛鲁姆的表情一直很严肃。

    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夕梨的实力绝非传言中的半场琉璃,甚至赛鲁姆觉得,如果她真的用出全力去和冷目猫野赫相争,最后胜利者是谁,还未可知。

    冷目猫属于潜力榜上的超新星,那么夕梨不弱于他,在潜力榜上肯定也是前段班。

    这就让赛鲁姆很痛苦了,他只是一个中后段班的选手,要和这种超新星比赛,他真的有希望吗?

    见赛鲁姆一脸的纠结,黑典从书中钻出上半身,面对赛鲁姆:“亲爱的主人,需要我帮你分析一下吗?”

    赛鲁姆点点头,用期望的眼神看向黑典。

    黑典非常严肃的道:“那么接下来我会分析,你该如何机智的认输,在女士面前既不会丢面子,而且身上受伤也不会太严重。等到比赛开始的时候,你可以先这么做……”

    黑典还没说完,赛鲁姆就面色阴寒的将厚壳书一把合上。

    黑典话才说到一半,直接化为烟雾,消失不见。

    里昂迟疑了一下,问道:“黑典,他不会有事吧?”这段时间,里昂住在芳龄馆,黑典经常给他指点,所以里昂对于黑典还是很尊敬的。

    赛鲁姆黑着脸道:“放心吧,一般而言恶人活的都比好人长。”

    在平复了心情后,赛鲁姆将希望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想了想,他其实也和黑典的想法差不多,赛鲁姆目前其实还没真正的达到三级水平,想要和夕梨对战,天然就输了一截。不过赛鲁姆也不是没有优势,他有黑典,而且还有贤者之体,不过这些优势能对夕梨造成多大的伤害,安格尔其实并不清楚。

    思及此,他对赛鲁姆道:“这样吧,我先了解一下你的实力。”

    一小时后,在无限战塔封闭的一个擂台上。

    赛鲁姆满头大汗的趴在地上,喘着大气,他的对面则是化为儒雅中年的黑典与安格尔,他们站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就在不久前,赛鲁姆释放着自己各种手段,与安格尔制造出来的一个幻象战斗。

    幻象是安格尔今日看完夕梨比赛后,模拟的夕梨。

    这场比赛在赛鲁姆释放完自己绝大多数攻击手段后,安格尔才停了下来,与黑典商量所谓的对策。

    过了好一会儿,在赛鲁姆气息平复后,安格尔这边也与黑典讨论完毕。

    在赛鲁姆期望的眼神中,安格尔道:“具体来说,你比夕梨还是差了一大截。”

    赛鲁姆眼神露出失望,这时安格尔却说了一个但书。

    “不过,我和黑典商量过了,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在赛鲁姆重燃光亮的眼神下,安格尔缓缓道:“黑典执掌天秤,进行律条重演。”

    赛鲁姆猛地抬头:“只有这个办法?”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

    赛鲁姆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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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星赛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最初的阶段是晋级赛,也就是所有人爬塔,到达无限战塔三十层并积分100点,就算是晋级。

    第二个阶段,便是现在。属于正式开赛,也可以称之为复赛,或者淘汰赛。

    第三个阶段,自然是最终定排名的决赛。

    如今,复赛已经打到白热化阶段,每天有超过五十场比赛,多的时候甚至接近百场。在如此繁多的赛场上,观众选择看哪些场次,就是一个重点了。

    一般来说,选手会去看自己有可能会遇到的对手比赛。而观众则是依靠喜好,或者纯粹看选手名气,来选择观看哪场比赛。

    但有的时候,也有例外,就譬如今天这一场。

    「幽光VS贤者之书」

    有观众在买票的时候就发现,这一场比赛刚刚在外界光屏显示出来,购票的人数就直线上升。在同场开赛的十场比赛里,预观看人数瞬间就窜到了第二。

    要知道,现在同场开赛里最有热度一场,两方可都是潜力种子。

    而这场比赛,幽光夕梨虽然实力强大,最近比赛的表现算是不错,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人,就算有潜力种子的实力,但名气还是有些差距。

    至于贤者之书就更是让人费解,几乎没有名气。

    这样一场比赛,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去看?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跟风的人不少,他们买了票来到赛场等待的时候,这才发现原因,此时在评判席上,有一位穿着金发碧眼的巫师,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正是被称为超维的安格尔。

    安格尔的人气不断直上,也因此蔚然了这场门票风潮。

    “听到了吗?你的那些崇拜者迷恋你,所以盲目来买票。但是那些跟风的人,买了票才发现是因为你,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这场比赛的精彩程度了。”说话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他凑到安格尔的身边:“你就不担心吗?”

    “我担心什么?”安格尔疑惑的看向身边的男子。

    这个男子是“疯熊”萨博,米多拉的弟子,也是这场比赛的评判。除开特约评判外,萨博算是难得的巫师级评判。

    “譬如你的人气跌落?本来还以为是一场精彩的对决,结果看了一场了无趣味的比赛。”

    安格尔没好气的回道:“我又不是息炬学院的巫师,需要掌声和目光才有创作动力。我其实更希望,最好一个人也别来。”

    顿了顿,安格尔又道:“再说了,这场比赛真的无趣吗?不见得。”

    萨博本来准备继续调侃安格尔,可一听安格尔提到比赛,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怎么,你对这场比赛还有期待?”

    一边说着,萨博一边拿起了一叠资料,上面是这些天常驻评判进行的一个选手排行榜,与外界发表的排行榜不一样,这个属于内部资料,还有一些特殊的点评与见解。

    萨博:“这个叫夕梨的小姑娘,实力很不错,有超新星的潜力。不过从最初的晋级赛就看出了一点,她所有输的场次,都是主动认输,似乎是有什么隐情。有人推断,好像是在躲某个人。”

    “至于,赛鲁姆。他应该是你来看这场比赛的原因吧,听说你和他是一起加入野蛮洞窟的同伴?他似乎是有贤者之体,在二级学徒中算是不错的,可是他的实力比夕梨弱了一整个层次,按照以往的战斗经历来看,获胜的可能不超过两成。”

    “这样一面倒的比赛,你会觉得精彩?”

    安格尔没有否定萨博的说法:“实力差距过大,我倒是相信。但一面倒,并不意味着不精彩。”

    “你是想说,约翰的逆袭?”萨博问道。

    约翰的逆袭,是一本在南域流传甚广的情节,里面有一个叫约翰的小子,每当他遇到无解的困难时,或者难以力敌的对手时,他就会在内心讲一大段独白,把自己讲的热血沸腾,然后再次面对困难的时候,就莫名其妙都有解了。

    后来,约翰的逆袭就变成了一句调侃,指的就是热血上头,自以为能反杀的人。

    安格尔却是笑而不答,给萨博留足了悬念。

    约翰能不能逆袭,他不知道。但如果赛鲁姆真的选择了那条路,安格尔倒是觉得,比赛应该不会太过乏味。

    ……

    随着光屏上的倒计时进入最后十秒,观众席上也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无论是为了安格尔而来的,亦或者跟风买票的人,他们此时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比赛上,哪怕他们心中认为,这场比赛应该没什么看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一开场,赛鲁姆就差点跌落到擂台外。

    因为有开场倒计时的设定,所以双方可以清楚的预估时间,提前在思维空间里构建好戏法模型,来进行初次交锋。

    一般而言,这个初次释放的戏法,其实就可以看出选手的态度。

    第一个戏法因为酝酿时间久,所以一般威力都是很足够的,选择攻击的,都是对自身实力非常有信心的人。而选择防御的,不是专精防御的守成者,就是自认为处于被动地位相对较弱的人。

    夕梨选择了进攻,赛鲁姆选择的是防御,可见赛鲁姆也清楚,自己可能处于被动,准备稳扎稳打。

    夕梨嘴里喃喃自语着“希望”,但手中释放的却是“绝望”。

    黑暗冲击。三级戏法,虽然攻击力并不足,但只要构建好戏法模型,其释放速度冠绝同类所有戏法!

    速度之快,从这次开场就可以清楚的看出来。

    赛鲁姆其实也提前构建好了戏法,在倒计时的时候瞬间释放出来,几乎等同于巫术位的戏法。可是,他的暗盾,还在面前逐渐成型,夕梨的黑暗冲击就已经到达赛鲁姆身前,可见两者虽然都是堪比巫术位的瞬发,但黑暗冲击的速度超过了暗盾的成型速度。

    赛鲁姆毫无防备的,就被黑暗冲击给击中了。

    虽然黑暗冲击没有给赛鲁姆造成太大的伤害,但黑暗冲击的力道是持续的,赛鲁姆就像是被箭支射中,被黑暗冲击带着冲向了擂台外。

    就在赛鲁姆已经跌出擂台,就差落地的这个危机时刻,一个穿着白色薄衫,看上去优雅如圣堂天使的绝美男子,突然从赛鲁姆手中的书里钻了出来,扑扇着背后洁白的羽翼,将赛鲁姆裹住,带出了黑暗冲击的范围。

    最后,在白羽纷飞中,他抱着差点落地的赛鲁姆,重新回返了赛场。

    所有观众都愣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背生双翼的羽人,是从何而来?有一些对此不了解的人,甚至觉得赛鲁姆是不是在作弊。

    不过观众席上也有眼力很尖的人,他们很快就判断出,这个羽人并非是真人,而是一个书灵。

    灵和魔宠一样,如果是独属于选手本人的,是可以带上赛场的。

    而且,他们将目光放到评判席上,所有的评判都没有任何异动,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可见这个羽人绝对是符合规矩的。

    这就让人很惊讶了,要知道灵可是很少见的,而且还是一个从书里钻出来的书灵。

    “贤者之书”这个外号,莫非就是指他手中书?

    还有,他是野蛮洞窟的,会不会与那位据说南域巫师界最博学的书老有关?

    如果真的与书老有关,那这位选手说不定还真的值得被期待。



    “那个书灵,就是之前在街上乞讨的那个了吧?”这时,安格尔耳边传来了萨博的声音。

    安格尔眼里带着笑意,点点头。

    当初黑典在街头演奏萨克斯风,说是卖艺,但更像乞讨。

    据黑典自己说,为了不被人认出来,或者说不被人揍,他今天比赛绝对不会用出当时的那幅形象。

    “那倒挺有意思的。”萨博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他真的如观众猜测的,和书老有关?”

    书老是野蛮洞窟的三大祖灵之一,是几乎所有巫师所公认的‘南域博学之最’。

    从某种意义上,书老其实也是野蛮洞窟最具代表性的人物,甚至比起莱茵阁下,声望还要来的高。

    安格尔沉吟片刻:“我听赛鲁姆说过,他好像的确见到过书老,但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安格尔说的是实话,赛鲁姆的确和书老见过。赛鲁姆执意要成为贤者之体,其实也是因为书老告诉他,只有贤者之体才有可能点灵。不过他们之间存在什么关系,安格尔没有询问。

    或许书老很看重赛鲁姆,又或者书老只是对后辈的提点,这都难说。毕竟,书老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怕知道他一直在云端图书馆,可就是找不到他。

    萨博听后,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我倒是有点期待他的表现了。”

    萨博心中的确升起了期待,主要是因为安格尔的在意,以及赛鲁姆可能和书老有关。但当他仔细去看这场比赛的时候,越看越皱眉。

    皱眉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其他,纯粹是他不忍再看。

    赛鲁姆和夕梨,看上去都是黑暗系的。同系之争,就看谁更熟稔。

    无论从战斗经验、戏法的全面度、以及反应速度、甚至肉身强度等等……赛鲁姆完败给夕梨。

    而且,黑典嘴里还念念有词,不停的传声指点赛鲁姆该如何去做。

    纵然如此,也无法抵挡夕梨的进攻。

    短短五分钟的时间,赛鲁姆便已经鼻青脸肿,血液糊了一身。而夕梨,目前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行走在黑暗的内线里,身周气氛阴沉,嘴里却念叨、祈求着希望。

    此时,在观众席上。

    芳龄馆所有的人,全都因为赛鲁姆的这场比赛而出动了。包括沉睡的希留,也被珊强行拖到观众席上睡觉。

    坐在干克肩膀上的珊,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赛鲁姆的情况。但又实在担心,只能时不时询问安格尔的情况是好是坏。

    所以,在珊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干克传来的声音,而且永远都是一句:“不好…不好…不好……”

    里昂也满脸的焦急,看着场上被完虐的赛鲁姆,非常的担忧。

    见赛鲁姆如此惨状,他忍不住询问起身边的娜乌西卡:“这样下去,真的还有机会吗?”

    娜乌西卡横握着烟枪,深吸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袅袅烟雾。

    在烟雾缭绕中,娜乌西卡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以我来看,是看不到胜利曙光的,但是……赛鲁姆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没有选择认输,黑典也没有劝他认输,或许还有希望?”

    娜乌西卡话音刚落,场上赛鲁姆在又一次被打飞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同时身上开始慢慢的化出黑暗的迷雾。

    “黑暗化身。”娜乌西卡轻声道:“这是赛鲁姆目前最强的手段,化为黑暗,将对手永远困在黑暗中。”

    听到这是赛鲁姆最强的手段,里昂眼睛一亮:“那能打败幽光吗?”

    娜乌西卡沉吟了片刻:“很难。”

    黑暗化身的确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手段,但对于同为黑暗系的夕梨,真的能做到如以往那般无往不利吗?娜乌西卡很怀疑。

    当黑暗的迷雾,开始蔓延到周围的时候,赛鲁姆的身影开始逐渐消失,似乎是藏匿到了黑暗中,又像是被黑暗所吞噬。

    这就是黑暗化身,当处于黑暗中时,赛鲁姆几乎可以说是虚妄的形体,很难受到实际的伤害。

    观众也对赛鲁姆的黑暗化身表示了期待,毕竟赛鲁姆如今实在太惨了,如果能有翻身的机会,他们也是乐见的。

    可是,赛鲁姆的黑暗化身还没彻底成型。他的对手,嘴里念叨着“希望”的夕梨,身体轰然炸裂。

    不过没有血肉迸溅,在夕梨身体炸裂的瞬间,便化为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气息。

    这些黑暗气息充斥着腐蚀、迷幻、阴暗与绝对的寂静。

    看到这一幕,娜乌西卡的脸色一白:“这也是黑暗化身,而且……”

    而且,夕梨的黑暗化身是瞬发的,也就是说,夕梨极有可能将黑暗化身放在了巫术位上。同时,夕梨的黑暗化身里,容纳的性质比起赛鲁姆的还要多出腐蚀的效果。

    用黑暗化身去和夕梨对撞,输的一定是赛鲁姆!

    娜乌西卡的担心很快就成真了,夕梨的黑暗化身直接盖过了赛鲁姆,化为了更大的迷雾,遮掩住擂台。

    如今,擂台中心被大量的黑雾所弥漫,观众能看到的只有翻涌的黑气与里面时不时传来的凄厉惨叫。

    过了许久,一个人影从黑雾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光晕的人,扑扇着背后洁白的羽翼,缓缓的走出了黑雾中。

    无疑,此人正是黑典。

    黑典的怀里抱着一个血人。

    从那几乎成为破布的服饰上可以看出,这个血人正是赛鲁姆。

    他浑身都被黑暗所腐蚀,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流着浊黄色的液体,看上去凄惨极了。

    这时,他们背后的黑暗迷雾慢慢消散,最后化为了一个阴沉的女子,幽光夕梨。

    夕梨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看上去毫发无损,她静静的看着黑典手中几乎已经被腐蚀的没个人样的赛鲁姆,缓缓的对黑典道:“你该知道,我可以杀死他。让你带他离开,已经是我的极限。”

    夕梨没有动手,目光看着黑典。黑典身上那宛若圣堂的明光,让夕梨隐隐看到了“希望”,也因此,在那一刻她收手了,让黑典带着赛鲁姆离开了迷雾。

    她的目的很明白,就是让赛鲁姆主动认输。

    黑典看着怀中的赛鲁姆,轻声一叹:“你该做出选择了。”

    黑典的话,在众人听来,是在劝赛鲁姆放弃这场比赛。但事实,并非如此。

    评判席上,萨博摇头叹道:“何必执着呢?早该听这个书灵的话,早点认输的,也不必搞得那么惨。”

    说完后,萨博看向安格尔:“你和赛鲁姆很熟,你觉得呢?”

    安格尔:“其实你错了。”

    我错了?萨博疑惑的看向安格尔。

    “在比赛前主张认输的,是赛鲁姆。让他不要认输的,才是书灵。”安格尔缓缓道,正因此,萨博所说的早该听书灵的话,本身就不对。

    其实,在昨天看完夕梨与丝蔓的比赛后,赛鲁姆是想认真打一打,而黑典建议他认输。

    可后来突然这种局面翻转了,黑典建议赛鲁姆认真打,而赛鲁姆却想要认输了。

    原因在于,安格尔与黑典商量之后,提出的“黑典执秤,律条重演”。

    这句话,其实指的是一个强大的技能,也可以说是一步棋。

    这步棋对赛鲁姆本人其实并无什么关碍,但却关系的黑典的未来。

    这是一步可能让黑典跌入无限深渊的危险之棋,但同时也有可能是一步充满无限可能的生棋。

    在黑典出世的时候,这步棋就一直摆在赛鲁姆的面前,但他一直想要维持平衡,不曾去触碰。

    可维持平衡,只是空耗时间却毫无寸进。

    黑典其实很想打破平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僵局,才会有变数。哪怕这个变数是不好的结局,黑典也愿意承担。

    可赛鲁姆是执棋之人,他不碰这一步。

    别看赛鲁姆经常和黑典斗嘴,但赛鲁姆最不愿意失去的,还是黑典。

    赛鲁姆对自己很狠,他愿意去拼那极小的概率去融合湛蓝血脉,但他舍不得黑典。

    这种羁绊,让赛鲁姆僵持住了。黑典也没办法,只能配合赛鲁姆,不再提及。

    昨天,因为安格尔在,黑典才将这个可能性说出来,希望赛鲁姆能听安格尔的建议。

    黑典不知道赛鲁姆会做什么选择,但如果直接认输,那什么选择都没有。故而在开赛前,反倒是黑典不愿意赛鲁姆去认输。

    而这时,黑典向赛鲁姆说出:“你该做出抉择了。”

    也不是在回应夕梨,而是在告诉赛鲁姆,你要不要执这一步棋。

    ……

    赛鲁姆脸上被浊黄液体与血迹覆盖,完全看不清面容,就连眼神都显得暗淡。

    当黑典向他询问抉择的时候。

    赛鲁姆嘴巴张了张,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可黑典的眼神明亮,带着期冀、渴望,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哀求。

    向来喜欢和赛鲁姆唱反调,还很毒舌的黑典,大概是第一次对他露出这种神色。

    赛鲁姆突然感觉有些窒息。

    这一刻,观众席上喧嚣的声音全都消失了,身上的剧痛仿佛也不见了,他的眼中只有面前黑典的那双眼睛。

    渴求的眼神、哀求的眼神……还有,他如果拒绝后,黑典可能会露出的愤怒的眼神,以及失望的眼神。

    赛鲁姆的心情在挣扎,思绪就像是无数的线纠结在一起。

    他想拒绝,但他不想看到黑典失落的眼神,那就像一个无声的指责,让他觉得自己残忍的剥夺了黑典的未来。

    恍惚间,思绪在沉沉浮浮。

    “做好决定了么?你是打算认输,还是继续找死?”这时,夕梨幽冷的声音,传入赛鲁姆的耳中,让他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

    赛鲁姆知道,该做选择了。

    “我……”或许是黑暗的腐蚀,伤到了他的喉咙,赛鲁姆的声音有些嘶哑,半天也没有说出下句话。

    但黑典太熟悉赛鲁姆了,当他一开口,黑典就知道,赛鲁姆估计是要认输。

    他的眼神带着失望,低声喃喃:“其实,是向前走一步,亦或者退一步,都需要试试才知道。你为什么不尝试着,相信我呢?”

    看着黑典那低落的样子,赛鲁姆捏了捏拳头,本来已经准备认输的话,突然半途拐了个弯。

    “我……不会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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