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娅很早就发觉了,托比和安格尔之间应该有某个共同的秘密。
托比一旦入梦,极怨之念就可能化为它梦中的生物,去引导托比堕落,甚至挣脱封印。之前,极怨之念就化为了安格尔的样子,在托比的梦中肆虐。
正因此,一旦托比有睡意的时候,格蕾娅就会很警惕,通过各种方法去消磨托比的睡意。
然而,让格蕾娅有些不解的是,安格尔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只要托比在他身边,睡眠是常态。
安格尔很在意托比的安全,所以,他不可能放任托比在危险之中。那他这个行为,就很古怪了,他显然非常确定,托比在他身边入梦不会有事。
他从哪里来的自信呢?
“托比现在的情绪发生了什么变化?”格蕾娅转头问夏莉。
夏莉一直在感应托比的情况,所以没有迟疑便答道:“和之前一样,很平静。它体内的负面情绪,依旧像是暗潮,只在深海涌动,并没有在海面掀起波澜。”
也就是说,托比和它醒着的时候是一样的。
格蕾娅眼神闪烁了一下,难道这就是原因?他将托比拉入自己的梦中,所以托比才安全?
可平时托比睡觉的时候,安格尔也不见得在睡觉。这个答案,肯定不对。
那会是什么?
格蕾娅猜不透,但她隐隐觉得,这个答案绕不开一个关键——梦界。
而且——
格蕾娅抬起头,看向身后二楼的某一个房间。她记得之前好像听桑德斯说过,他也在研究梦系戏法。
师徒两人都跨界研究梦系,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或许,梦界里存在着什么,就是他们一直隐藏的秘密。
“虽然知道安格尔应该不会害托比,但是……还是很想知道他们的秘密啊。”格蕾娅低声喃喃。
夏莉也听到了格蕾娅的自语,她没有听清格蕾娅说的内容,疑惑的看了过去:“大人,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没有,你继续看好托比的情绪就行。”格蕾娅摇摇头,示意道。
夏莉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托比身上,没多久,夏莉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有些不对劲,托比体内的负面情绪似乎在上涌!”
格蕾娅猛地回过头:“怎么回事?”
夏莉摇摇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负面情绪正在上涌……速度好快!”
在格蕾娅看来,托比并没有任何改变,依旧在酣睡。可是在夏莉眼中却不一样,她对于情绪感知非常的敏感,哪怕在平时的状态,夏莉都能感知到隐藏在托比体内深处的极怨之念。如今,夏莉更是能感受到,那种恐怖、庞大的负面情绪。
在夏莉的眼中,如果平时状态的托比,是平静的海洋,只有深海中才有暗涌潮生。那么现在,这片海洋开始出现了变化,海潮开始激荡,并且暗涌开始化为了泡沫,向着海面升起。
一开始,夏莉还能一边回答格蕾娅的追问,一边感应托比的情况。但到了后面,夏莉已经完全顾不上外界了,她感觉自己已经彻底的被托比释放出来的负面情绪所包裹。
这片海洋的海面上,已经飘满了由负面情绪构成的泡沫。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
泡沫碎开了,装载在其中的负面情绪,被释放出来。
整个海面,开始氤氲起浓浓的黑气……宛如最深沉的夜雾,遮掩了逐渐失控的海洋。
“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负面情绪。”夏莉不敢置信的念叨着,她一直知道托比体内负面情绪很多,但没想到释放出来会如此恐怖。
哪怕,酷爱收集负面情绪之物的夏莉,都感觉到了害怕。
而且,夏莉还能感觉到,托比目前释放出来的负面情绪,已经是经过压制了。更浓厚的,依旧在托比体内被压制着。
在夏莉被负面情绪给惊吓到的时候,格蕾娅此时也终于感受到了异样。
一股淡淡的黑雾,从托比体内蔓延出来,并且在它身周缭绕不散。
这些黑雾,都是实质化的极怨之念。格蕾娅稍一感应,便能从黑雾中感受到浓浓的负面情绪,怨念、嫉恨、妒忌、邪恶……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托比体内的压制,到了失效的边缘?”
如果极怨之念真的挣脱了压制,那就意味着,托比现在必须要面对极怨之劫!可是,以托比现在的情况,真的能应对极怨之念吗?
格蕾娅不是对托比没信心,而是她很清楚,托比将要面对的敌人会是多么的恐怖。
五味之劫,传奇魔物的情绪试炼!
格蕾娅看着被黑雾笼罩的托比,心情紧张的甚至捏紧了拳头。
先前她还需要夏莉的回答,可现在她用肉眼就能看到,托比身周的黑雾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浓……
“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放任托比现在就面对极怨之劫吗?”格蕾娅皱着眉,看向睡在托比身边的金发男子:“安格尔,你到底在做什么?”
在格蕾娅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沉睡的安格尔,突然睁开了双眼。
第一时间注意到情况的格蕾娅,快步走上前:“安格尔,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格尔没有回答格蕾娅的问话,而是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托比,它身周的黑雾已经浓重到,只能隐约看到它轮廓的地步。
“果然如此。”安格尔轻声低喃了一句。
“你确定了什么?托比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格蕾娅忍不住追问道。
安格尔看向格蕾娅:“等一下再和你解释,我现在先解决托比的问题。”
话毕,格蕾娅等着安格尔去解决,可是……只见安格尔双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格蕾娅心里一阵古怪。
按照安格尔之前的说法,他会将托比带到他的梦中去做实验。可如今,安格尔明明醒了,那托比不可能还在安格尔的梦中,那它现在会在哪儿?还是说,一开始安格尔就根本没有将托比带到他的梦里……他在撒谎?
在格蕾娅满心疑惑的时候,托比的情况再次出现变化,或许正如安格尔所说,他去解决托比的问题——
只见弥漫在托比身周的黑色浓雾,突然开始慢慢的收缩起来。
最后全部融入到了托比体内。
如今再看去,托比依旧在酣睡着,之前的一切宛如云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格蕾娅此时也感知不到托比的情绪变化,她只能转头看向夏莉,寄希望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托比的情况,现在如何?”
夏莉看上去还有些惊魂未定,她长喘着粗气,再次感受起托比的情绪。半晌后,夏莉脸上带着惊讶:“负面情绪再次沉入海底,托比已经恢复正常了。”
初心城,苍穹塔顶层。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它一动不动,表情也很木讷,看上去好像魔怔了。”弗洛德向安格尔问道,不过目光却是紧紧盯着桌面上托比。
“在现实中,托比体内的极怨之念已经隐隐有压制反弹的征兆,如果真的超越了界限,它必然会面对极怨之劫。所以,我也是没得选择。”安格尔无奈回道。
托比,此时正呆呆的坐在桌面上,眼神看上去还没聚焦,似乎还没有回过神。
正如弗洛德所说的,就像魔怔了一般。
而造成托比这种情况的原因,却是安格尔强行干预了心之屋的运作,将托比提前的释放了出来。
时间回到不久前——
安格尔将托比带到梦之旷野后,对托比解释了一下心之屋的功能,并且说明了可能遇到的危险,然后才让托比进入其中。
托比被心之屋的力量所覆盖后,一开始还是好好的,可没过多久就出现了意外。
在桑德斯和弗洛德的眼中,托比毫无变化。
但安格尔借由「梦境之门」权能,却发现了不对劲。在托比进入心之屋没多久,一种奇异的生物……或者说力量,似乎连接到了托比。
安格尔通过权能查探,发现这种所谓的奇异生物,其实就是大量的负面情绪聚合。
安格尔立刻明白,这可能就是极怨之念的投影。
至此,安格尔确认,心之屋真的将托比体内潜藏的极怨之念给激发出来了。这是安格尔所期望的结果,这样可以让托比提前去面对极怨之念。
但是,既然激发出了极怨之念,并且极怨之念还连接上了托比,那么很有可能现实中也出现反弹。
于是,他回了现实一趟。
现实果如他所想的那般,极怨之念已经开始从托比体内释放,稍微好的是,这种释放程度还在可控范围内。
可是,如果不尽快制止的话,极怨之念很有可能突破弗罗斯特所设置下的封印。到时候,托比就必然要面对极怨之劫。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安格尔不可能让托比现在就去应劫。
所以,为了避免极怨之念真的突破封印,安格尔返回梦之旷野后,第一时间使用绿纹,将托比从心之屋的力量覆盖中,强行拖了出来。
因为强行中断心之屋的运作,托比可能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出现了如今的魔怔状。
但值得高兴的是,安格尔能感觉到,之前与托比所连接的极怨之念,再次消失不见。应该,重新被压制了起来。
安格尔觉得,托比可能只是应激反应,但已经过了五分钟,托比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这让他稍微有些担心了。
安格尔转头看向坐在一边,正翻看《心之屋实验记录》的桑德斯:“导师,托比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
桑德斯稍微抬了下眼眉:“你对幻术性质的了解,看来还需要再进一步。”
顿了顿,桑德斯才解释道:“心之屋的力量,其实就是心幻之力,它现在只是处于心幻的余波中,能不能走出来,这要看它经历了什么。”
所谓的“心幻的余波”,其实可以理解成“余悸”。
一个胆小的人被蛇咬了之后,或许未来看到蛇都会害怕,这就是所谓的心有余悸。
“心幻的余波”也是类似的,心幻因为涉及到心理问题,所以必然会牵动内心某种的情绪,如果你是自己战胜了心幻,那么自然没问题。可是,如果是外力将你从心幻中拉出来,就很有可能出现这种“余悸未消”的情况。
有的人,可能很快就从余悸中走出来;但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会笼罩在阴影中。
托比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不过,托比毕竟是超凡生物,心幻的余波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才对。
安格尔这样想着的时候,桌子上的托比,也终于有了反应。它的眼神从迷茫中恢复,然后先是颤抖了一下,小脑袋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当发现自己已经从那片漆黑的世界里离开时,托比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以飞也似的速度,奔到安格尔的身边。似乎,只有在安格尔的身边,它才能找到安全感。
安格尔抚了抚托比的羽毛,在他碰触托比的时候,它明显有一个颤抖。不过很快,托比便眯着眼,享受起了安格尔的抚摸。
等到将托比伺候的舒舒服服后,安格尔才开口问道:“你刚才在心之屋内,经历了什么?”
托比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殷红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刹慌乱。
不过,这种慌乱并没有持续太久。
或许是安格尔掌心的温度,让托比感觉到了安全,它在沉思了片刻后,开始低声鸣叫。
在弗洛德的眼中,托比只是反复的鸣叫,时不时的挥舞翅膀,看上去像是在表达什么。然而,弗洛德完全听不懂托比在说什么,可是安格尔看上去却很认真的点着头,并且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什么……一边是人话,一边是鸟语,交流起来却是毫无障碍。
许久后,托比停下了叫唤,似乎已经说完了。
弗洛德看向安格尔,询问起托比所说的内容,他好记录到报告上。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托比进入心之屋后,在长长的走廊里,看到了两扇门,其中一扇门里藏有它的执念。”
托比和安格尔交流的时候,其中超过八成的时间,都在说自己的执念。譬如小鱼干、音乐盒、各种服饰等等,明示暗示了一大堆。
只有一小部分时间,在说另一扇门。
“另一扇门里是什么?”弗洛德好奇问道。
“……是黑暗的虚空。”安格尔顿了顿:“不过在这黑暗虚空中,它看到了极怨之念的聚合体。”
“嫉妒之蛇鸟。”
……
当托比面对这只庞然大物时,完全惊呆了。
并不是因为嫉妒之蛇鸟的庞大,而是托比与这只蛇鸟之间,产生了一种无法言明的联系。
蛇鸟将那充满邪恶的目光投向托比时,无尽的负面情绪,就像是洪流一般,朝着托比冲刷而来。
这些负面情绪,不仅仅让托比感觉难受,同时还会放大托比的官能。
譬如,让托比沉浸在某些记忆里,这些记忆里包含了让托比感觉嫉恨、怨念、妒忌的画面。
托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石子,在这种负面情绪的冲刷下,直接被淹没。
黑暗、无助、害怕。
还有负面情绪带来的烦躁,充斥着托比的感官。
直到,安格尔强行中止了心之屋,托比才从那恐怖的洪流中得救。可就算如此,托比也在“心幻的余波”中沉浸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安格尔将托比的经历,复述了出来。
弗洛德听完后,沉吟道:“黑暗虚空中的庞大蛇鸟?这个应该就是它的心魔了。不过,我怎么感觉和沙鲁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
沙鲁在心之屋里也遇到了心魔——蛇尾虫。但如果和托比的情况对比,弗洛德隐约觉得有一些差别。可具体哪里有异,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的确不一样,沙鲁所面对的心魔,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包括蛇尾虫的真实实力,沙鲁其实并不清楚,只能脑补了一个大概。但托比就不一样了,它的心魔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嫉妒之蛇鸟的实力也是有迹可循的。”安格尔道。
弗洛德此时也反应过来,蛇尾虫和嫉妒之蛇鸟的差别,的确在于两者的存在形态的不一样。不过仔细去想,弗洛德又生疑惑:“我之前听大人说过,嫉妒之蛇鸟的实力至少达到了正式巫师级,那托比面对它的时候,应该会被碾压才对啊?”
在梦之旷野里,托比如今并没有办法发挥强大的实力,面对一个正式巫师级的对手,哪怕只是心之屋的幻术模拟出来的,托比也撑不住啊?
“我的确说过嫉妒之蛇鸟的实力超过了正式巫师级,但是,这是在托比变身为嫉妒之蛇鸟后的综合实力。”安格尔解释道:“当它变身后,它即是蛇鸟。”
“而托比在心之屋面对的不是真实的蛇鸟,而是它的心魔,或者说,是它注定要面对的心劫。既然是心劫,就不可能拥有嫉妒之蛇鸟的实力。”
弗洛德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但又觉得模模糊糊,仿佛有一扇纱帘挡在面前。
这时,桑德斯合上了手中的《心之屋实验记录》,说道:“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沙鲁的心魔——蛇尾虫,虽然是诞生于他的臆想,但蛇尾虫真身其实是独立的个体,沙鲁只是它曾经的寄宿体。而嫉妒之蛇鸟不一样,它的真身就是托比。”
托比,不仅仅是一只灰不溜秋的小海鸟,它同样也是暴怒之狮鹫,与嫉妒之蛇鸟。
托比面对的就是自己,不是别人。哪怕嫉妒之蛇鸟拥有正式巫师的实力,那其实也是托比所拥有的。
所以,当托比进入心之屋后,单纯用实力来评定嫉妒之蛇鸟,其实是不对的。
桑德斯:“简而言之,托比在心之屋里面对的嫉妒之蛇鸟,其实就是面对着极怨之劫。”
弗洛德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那这么说来,托比在心之屋的体验,其实就是在……”
“应劫?!”
桑德斯点点头:“准确的说,是模拟应劫。”
“既然是模拟应劫,那不就能让托比在心之屋反复尝试,去积累应劫经验?”弗洛德脸上闪过惊喜,如果这样的话,托比能度过极怨之劫的概率会大大的增高!
安格尔其实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过他的脸上却微微有些无奈:“话是这么说,但你别忘了,我为何会强行中断托比的体验。”
弗洛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啊,安格尔之所以强行将托比从心之屋里带了出来,不就是因为托比在现实中牵动了极怨之念的封印,安格尔这才不得不中断么?
弗洛德设想的很好,托比可以借由心之屋来反复经历应劫体验,用以提高真正的应劫成功率。可真正操作却不行,因为托比在心之屋面对极怨之念的时候,在现实中同样也会引动极怨之念的封印。
弗洛德皱起眉:“那这么看来,心之屋对托比在应劫的作用上,似乎并没有那么大。”
的确,心之屋看上去并不能对托比起太大的作用……安格尔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心中又隐隐觉得不对,或许他忽略了什么?
“其实不然,我倒是觉得,心之屋或许会成为解决托比问题的一个关键要素。”说话的是桑德斯。
安格尔将期望的眼神看向导师:“导师的意思是?”
“对于托比而言,心之屋非常的特别,尤其是梦之旷野里的心之屋。”桑德斯在说到“梦之旷野”的时候,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在特别强调。
桑德斯没有立刻去解释他的话中之意,而是向安格尔问道:“安格尔,你不妨想一想,如果你在现实中,从桑叶女巫那里得到了心之屋,给托比使用后,会出现什么状况?”
在现实中,给托比使用心之屋会怎么样?安格尔不禁跟着桑德斯的思路,模拟起了这个情境。
毫无疑问,在现实中,托比进入心之屋后,肯定还是那两扇门,肯定还会面对虚空中的嫉妒之蛇鸟。
现实中唯一的好处,是托比可以动用自身实力。
这对其他人,大概是不错的,毕竟可以用真实的实力面对心魔。
但对托比并没有用,嫉妒之蛇鸟本身就是托比自己,它与嫉妒之蛇鸟不可能像其他人打架那般,打的不可开交,它与嫉妒之蛇鸟的战斗更倾向于——心战。
或者说,心性制高点的拉锯抢夺。
从这一点来说,托比无论是在现实中,亦或者是梦之旷野,进入心之屋都没有什么差别。
可桑德斯偏偏强调了“梦之旷野”里的心之屋,对托比非常特殊,这是为什么呢?
在一时没有答案的情况下,安格尔决定继续模拟情境——
当现实中,托比在心之屋里面对嫉妒之蛇鸟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随着安格尔的脑补,一副画面出现在安格尔的脑海:托比闭着眼,悬浮在半空中,从它体内涌出大量的黑雾,这些黑雾在托比背后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蛇鸟幻象。
当安格尔看到这幅画面时,他楞了一下。
这不就是之前他回到现实中,看到的画面么。不过,在现实中,托比身上的黑雾还没有那么多,无法组成蛇鸟幻象。
“黑雾的寡淡,代表了极怨之念的深浅……”
这时,安格尔的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不禁喃喃自语:“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安格尔抬起头看向桑德斯:“导师的意思是,在现实中使用心之屋,托比会立刻触发极怨之念,直接进入应劫期?”
桑德斯颔首:“没错。”
“虽然,托比在梦之旷野里使用心之屋,也会牵动极怨之念,但因为梦之旷野和现实之间有明显隔阂,牵引率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所以不会让极怨之念立刻突破弗罗斯特阁下所设置的封印。也因此,你刚才才有时间,强行将托比从心之屋中拉出来。”
“可如果托比在现实中使用心之屋,等于说,托比自主选择面对极怨之念。那么,根本不会出现隔阂,有极大可能会立刻突破极怨之念的封印,直接进入应劫期。”
在对比了现实中使用心之屋,与梦之旷野里使用心之屋的不同点后,安格尔也明白。就托比的情况而言,它在梦之旷野里使用心之屋,是有绝对优势的。
“可是有优势,并不代表能解决问题。”安格尔皱着眉,思维快速的转动:“我实在想不到,该如何利用这种优势,因为眼下有一个关键难题。”
托比在梦之旷野里使用心之屋,就算现实中不会立刻进入应劫期,也在缓慢的碰触极怨之念的封印,最后还是会将托比拖入应劫期。
“有难题,去解决不就行了。”桑德斯不置可否道。
“可该如何解决呢?”
桑德斯挑了挑眉:“这难道不是你该去思考的事吗?”
安格尔:“……”所以说,你只是画了一个饼么?
桑德斯:“你的目的,是让托比度过极怨之劫,如果使用其他方法,你也会面对各种问题,甚至可能是无解的问题。可如果你使用心之屋来模拟应劫,那么只剩下这最后一个难题。”
的确,如桑德斯所说,只要解决了这个难题,托比可以反复在心之屋模拟应劫,最后有极大概率度过极怨之劫。
但如何解决这个难题呢?
这时,桑德斯站起身,理了理有些微皱的衣袖:“我这次进来,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心之屋的情报。目前,暂时已经了解完毕了,和书上记载基本相似,只是梦之旷野的心之屋比起现实中更有趣了些。”
“我期待弗洛德,你能写出更多的心之屋实验记录。”
说罢,桑德斯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离开了梦之旷野。虽然桑德斯对心之屋的确很好奇,但他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去将自己手上的工作完成。尽快在梦之旷野中构建能量体系,才能更好的发挥梦之旷野的作用。
桑德斯离开后,安格尔又思索了片刻,可依旧想不到办法。
“不管了,我先回现实中。”安格尔也准备离开,外面格蕾娅估计也等很久了,他终归要给她一个解释。
……
“托比身上的情绪波动一直趋于稳定,没有任何变化。”这是夏莉第十次向格蕾娅报告。
每隔三分钟报告一次,这十次的报告,夏莉的说辞一直没有变。也就是说,距离安格尔先前突然醒来,又立刻入梦,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格蕾娅默默的看向还在沉睡中的安格尔与托比,既然托比的情况持续稳定,也就是说,安格尔所谓的“实验”,应该早就结束了,那为何一直没有从梦中苏醒?
总不会,安格尔还可以在梦中写实验报告吧?
在格蕾娅的印象中,梦是时刻在变化的,没有任何梦可以永久存在,所以哪怕安格尔在梦中写了实验报告,下一次进入梦中,肯定也消失了。
那安格尔到底在梦里做什么?
在格蕾娅满怀疑惑的时候,远处沉睡的安格尔,终于睁开了双眼。
安格尔苏醒过后,站了起来,将一旁的托比顺手拿起,放在衣兜中,然后才走向格蕾娅。
“我以为,当托比的情况稳定后,你会很快就苏醒。”格蕾娅轻声道,“你的实验应该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至于为何会待了那么久……”安格尔眨巴眨巴眼:“在梦里做了一些分析。”
“在梦里分析?”格蕾娅笑了笑,也没说信或者不信,只是淡淡道:“我觉得,比起你独自思考,我们一起来分析,应该会更有效率。”
“我现在不就回来了么?”安格尔一本正经道。
“在说你实验之前,我想先知道一个问题。”格蕾娅目光看向安格尔鼓鼓囊囊的衣兜:“托比为何还没有苏醒?”
安格尔:“放心吧,托比已经没事了。”
“已经……没事?也就是说,托比之前还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安格尔咳嗽了两声:“刚才你不是看到吗,托比身上的极怨之念封印被触动了。毕竟是我第一次实验嘛,没有想到牵动极怨之念,但我也补救了,不是么?”
“那它现在沉睡的原因是?”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说道:“实验过后有些累,稍微休息一下。”
“你觉得我会信吗?”
夏莉也在一旁低声嘀咕:“在梦中做实验也会累?”
安格尔也知道这样的说辞有些不靠谱,但是他总不能直接告诉格蕾娅,托比之所以不想醒过来,单纯是因为它不想出来面对格蕾娅……或者说,面对格蕾娅接下来的魔鬼训练。
为了逃避训练,托比打定主意不出来,直接飞出了苍穹塔,说要去找图拉斯玩。
安格尔本来可以强制将托比带出来的,但一想到托比从心之屋出来后,那抗拒恐惧的可怜模样,安格尔还是心软了。
“放心吧,托比现在真的只是在做梦休息,晚点就会苏醒。”安格尔再次道。
格蕾娅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了安格尔一眼,她知道安格尔肯定还有隐瞒什么,但他既然已经明说,托比晚点会苏醒,格蕾娅最终还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追问。
“好吧,那就让它再休息一会。现在,该是你来说说,你做的实验了。”
安格尔在决定出来面对格蕾娅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故而面对格蕾娅的疑惑,安格尔不慌不忙的道:“你知道明梦么?”
明梦,就是清醒梦,或者巫师所说的明晰梦。其实就是在做梦时保持清醒状态,拥有完整的逻辑意识,和自我主观的行为。
做明梦的人,在梦中可以像是造物主一般,修改当前梦境。譬如,在梦中变成超人、巨人,甚至凭空建造高山大海,城堡宫殿等等。
安格尔以明梦开头,说起了在梦中发生的故事……
安格尔在梦中连接了托比的思维,用明梦可以造物的方式,直接造出一个极怨之念,让托比去面对它。
他其实并没有对格蕾娅完全撒谎,只是将心之屋里的心魔,改成了明梦造物。
“我本来想着,可以通过明梦造物,让托比提前去面对极怨之念,用以模拟应劫的状态,可是没想到,哪怕托比面对的是明梦中的极怨之念,依旧牵动了现实中的封印。”安格尔感慨道。
面对安格尔的唏嘘,格蕾娅脸上充满了怀疑。
安格尔说他将托比拉入自己的明梦,然后做了这个实验。可格蕾娅记得很清楚,刚才安格尔在做实验的时候,半途醒过。安格尔再次入睡,还能继续之前明梦?
而且,明梦真的可以模拟出极怨之念么?极怨之念有形态吗?
这些都是安格尔无法给出的解释。
显然,安格尔有很多东西隐瞒了没有说。
面对格蕾娅的质疑,安格尔眼神有些闪烁,就是不肯直面回答。
格蕾娅也看出来了,安格尔还是不打算说。
她叹了一口气:“好吧,暂时抛开你这充满漏洞的实验过程,我想知道,实验的结果如何?”
“刚才我也说了,实验过程稍微有些问题,托比哪怕在梦中也牵动了极怨之念……”
格蕾娅:“也就是说,实验毫无作用?”
安格尔:“从结果来看,可以这么说。但是,我设计的这个实验也不是完全失败,只要解决了托比在现实中会牵动极怨之念的问题,就可以让托比在梦中反复体验应劫。到时候,托比的问题也可以迎刃而解。”
格蕾娅挑眉冷笑:“那你告诉我,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安格尔目前也没想出该如何去解决,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随便画一个饼:“目前我想的办法是,通过一些外力,在现实中压制托比的情绪上浮,让它在现实中不会突破弗罗斯特阁下的封印。那么,我在梦中就能有所施为。”
格蕾娅:“那你所谓的‘外力’,又是什么呢?”
安格尔双手一摊,耸耸肩:“我还没想出来。”
“没有想出来?呵……”格蕾娅:“那你前面所说的一切,都是白说。”
安格尔:“也不算白说,至少我们现在找到了一条路,不是吗?”
因为托比的情况非常特殊,它的劫难只能自己去面对,外人根本无法去帮助。就连弗罗斯特这种超过传奇的伟大存在,也没有一种安全的办法,帮托比去应劫。只能通过压制极怨之念,拖延托比应劫的时间。
所以,他们现在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在托比真正去面对极怨之念前,提高它应劫的成功率。可是,他们先前忙活了许久,也没有想出提高应劫成功率的办法,格蕾娅也只能通过魔鬼训练,来提升托比。
说起来,就算是魔鬼训练,对托比其实提升也有限。或许托比的肉身会在训练中变强大,但它应劫的时候,不怎么会用到肉身力量,所以也没什么作用。
格蕾娅的魔鬼训练,主要是想锻炼托比的意志。可惜,效果甚微。
但现在安格尔提出了一条路,只要解决了现实中托比情绪上涨的问题,就能通过梦中的试炼来锻炼托比,真正的提高应劫成功率。
格蕾娅也能看出这是一种相对不错的方法,但是……
“当初,可是弗罗斯特阁下才有办法压制托比的怨念情绪,你觉得,我们有办法再找到如弗罗斯特阁下这般的强者?”格蕾娅顿了顿:“或者说,你有办法联络到弗罗斯特阁下?”
安格尔摇摇头:“不行。”
“那这条路,依旧行不通。”行不通的路,还不如她对托比进行魔鬼训练呢。
“我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可以压制情绪的办法呢?”安格尔还是不想放弃这条路。
格蕾娅冷笑:“那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
格蕾娅说是期待,但言语中带着讽刺,她不信安格尔能找到可以压制托比情绪的人,要知道现在能察觉托比情绪的也只有夏莉一人,更别说想办法去压制。
格蕾娅想到这时,觑了夏莉一眼。
却见夏莉正一手托腮寻思,另一手拿着魔术手杖……高高的举起。
“你举手做什么?”格蕾娅疑惑道。
夏莉迟疑了片刻,才缓缓道:“大人,如果说要压制情绪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一下忙。”
“你可以压制情绪?”安格尔走上前,满脸疑惑的看着夏莉:“你之前不是说,你只能感知情绪么?”
格蕾娅也看了过来,如果夏莉真的能压制情绪,那安格尔所提的路,说不定还真能走通。
夏莉:“因为我天生对情绪感知很敏锐,所以我比较喜欢收集拥有极深执念、强烈情绪与羁绊的东西。”
这一点安格尔是知道的,当初夏莉偷艾伦的割兽刀,也是因此。
“我曾经偶然获得了一枚鸽血宝石,这枚宝石上拥有强烈的杀念,这种杀念非常的浓,以至于所有得到这枚宝石的人,都会遭遇不幸。我当时还只是一个初级学徒,得到这枚宝石后,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我又舍不得丢弃这枚宝石,我就想办法去压制了那种杀念。”夏莉顿了顿:“或许因为我的天赋还不错,最后我成功了。”
夏莉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空间腰囊里,取出了一枚红宝石。
这枚红宝石并非裸石,而是一枚胸针,红宝石的饰框是非常精美的秘银包裹,那弯曲的形态,极为优雅。并且在秘银上还有闪烁的小晶钻,远远看去就像是血色星辰般。
就卖相来说,哪怕作为炼金术士的安格尔,都暗暗点头。这枚红宝石胸针,一看就是凡人工匠所铸,能造到这种达到艺术品的水准,绝对是大师手作。
“这就是那枚被我压制了杀念的鸽血宝石。”夏莉递给了格蕾娅。
格蕾娅仔细的看了看,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这个红宝石胸针,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
格蕾娅作为女巫,偶尔也会关注一些饰物,这个红宝石胸针的样式,让她想起了十年前听说的一个消息。
格蕾娅低声嘀咕:“这莫非是溪图王室的深红之心?”
“我记得,深红之心在溪图王室举办的一场大型舞会上,被一个怪盗给偷走了。”格蕾娅说到这时,定睛看向夏莉。
夏莉之前说,她“偶然获得”了这枚鸽血宝石,真的是偶然吗?
面对格蕾娅的注视,夏莉脸不改色直言道:“的确是深红之心,我在举办魔术巡回表演的时候,偶然看到一位夫人将这枚宝石放到了一个抽屉里,我寻思她可能不要了,于是我就带回来了。”
格蕾娅:“那个抽屉……该不会是锁住的吧?”
夏莉依旧理直气壮的点头:“是的。锁上也不代表她需要啊,就像很多人常常将明知不可能的念头锁在心里,说是可以等到未来回味,但至死之前他们估计都想不起来,所以这些东西不就等于废弃了么?”
锁在心里,和锁在抽屉是两码事!格蕾娅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夏莉完全是利己主义,价值观全部朝向自我,哪怕是别人的东西,都能用诡辩,自洽一个合理理由来侵占。
这种人在巫师界也不再少数,格蕾娅也懒得去纠正,直接上手去观察这个宝石。
正如夏莉所说的那般,这个宝石上隐隐约约有一种几乎可以相当于‘诅咒’的杀念,不过这种杀念并没有外放,在杀念的外围仿佛有一层包浆,将杀念团团的包住,不泄露分毫。
“禁锢杀念,这是你做的?”格蕾娅举着手中的深红之心,狐疑的看向夏莉。
“是的。”夏莉点头承认。
格蕾娅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深红之心转交给安格尔。安格尔在接手后,仔细的观察了一遍,然后道:“的确算是压制。”
不过夏莉这种所谓的压制,与弗罗斯特的压制,相差甚远。
“那能用到托比身上吗?”格蕾娅问道。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什么把握,我还需要测试一下夏莉的能力深浅,才能给出答案。”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开始了对夏莉这种所谓的“情绪压制”,做起了基础实验。
这次的实验,用时很长。从日上三竿,一直持续到了月至中天。
“结果如何?”格蕾娅一看安格尔停手,立刻问道。
安格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实验记录的报告递给了格蕾娅,让她自己翻看。
看完报告的格蕾娅,眉头微皱:“似乎不行?”
如果用量级区间来作比,完美的压制托比的情绪,需要达到10量级以上。而夏莉的实验报告记录显示,她的极限压制,量级只达到了3.412左右,距离10这个量级还差很远的距离。
“从结果上来看,的确是不行。”安格尔回道。
“什么叫从结果来看?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的方法?”格蕾娅有些疑惑的看向安格尔。
“3.412量级,这个数字看上去比起10差很多,但如果综合夏莉的能力而言,这其实已经非常高了。目前我所见过的,除了弗罗斯特阁下,大概找不到其他人能有夏莉高。”安格尔:“就算如此,夏莉也没有达到及格线。看上去很可惜,但是,3.412这个数值在我看来,刚刚好。”
“刚刚好?为何?”
“因为,我有办法提高这个数值。”
格蕾娅怀疑的看着安格尔,他之前说自己找不到压制情绪的办法,现在夏莉蹦出来了,他又说自己有提高数值的方法,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格蕾娅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并不矛盾,因为我所说的提高数值,不是从‘压制情绪’入手。而是,提高夏莉的能力。”安格尔眼神中闪过一道幽光:“准确的说,是通过特殊手段,去增幅夏莉的能力。”
“什么特殊手段?”
“命运之沸曲。”安格尔顿了顿:“一种特殊的魔能阵。”
命运之沸曲,是一种可以直接增幅天赋能力的魔能阵。最大增幅程度,可以达到三倍。
夏莉的量级目前是3.412,如果翻了三倍的话,刚好超过10量级。这样,只要夏莉在魔能阵的范围内,就能稳定的输出10量级的天赋能力,可以成功的压制托比的情绪。
格蕾娅并没有听过“命运之沸曲”这个魔能阵,但光是听安格尔解释,都觉得有些惊疑。
可以最大增幅三倍天赋能力,这强度简直不是一般的大?!
天赋能力在学徒中,可以说是一把大杀器。但是,一旦跨过正式巫师的门栏,天赋能力的存在感就会下降很多。
因为,强度已经不至于威胁到正式巫师。
可是,如果某些特殊的天赋能力增幅了三倍的话,那就很强大了。就譬如可以进入红魔时间的红魔之体天赋,增幅一倍都已经很强,如果增幅三倍直接就是质变!
还有很多天赋能力都是如此,三倍的增幅,可以完全的改变天赋能力的格局!
正因此,格蕾娅充满了怀疑:“真有这种魔能阵吗?”
如果真有这种魔能阵,哪怕魔纹术士、附魔炼金术士很少,命运之沸曲也该传遍整个巫师界才对。
面对格蕾娅的疑惑,安格尔解释道:“既然我说出来了,代表这个魔能阵肯定存在。之所以没有风传,可能是因为这个魔能阵,有一个非常大的缺陷。”
“什么缺陷?”
“增幅不同的天赋能力,需要消耗不同的魔材。而这种魔材在魔能阵中是固定的,便是……魔血石。”
譬如,想要增幅力量性质的天赋能力,按照不同的增幅强度与增幅部位,可以选择:蛮熊魔血石、巨人魔血石、巨魔魔血石……增幅死亡性质的天赋能力,可以选择:食尸鬼魔血石、渡鸦魔血石、送葬者魔血石等等。
以此类推。
“用魔血石作为耗材?”格蕾娅皱了皱眉,魔血石是一种浸染了魔物之血的魔石,从最低阶的兽血石,到顶阶的魔神之血铸就的魔血石,都算在同一类。
按照安格尔所说,增幅的天赋能力,是按照魔血石的属性来分类的话,某一些天赋能力就很难找到对应的魔血石。
就譬如红魔之体、贤者时间、水之质变、火之质变……等等,类似的天赋能力,基本没有相对应的魔血石。其中水之质变、火之质变,别看有水火属性,其实不能单纯的分在元素类魔血石上,故而想要找到对应的魔血石,基本不可能。
“因为很多天赋找不到对应的魔血石,这才限制了「命运之沸曲」的能力。”格蕾娅恍然明悟。
安格尔点头:“不止于此,很多顶尖的天赋能力,还需要顶尖的魔血石,譬如有一种龙鳞之体的天赋,就需要深渊龙魔血石来作为耗材。”
深渊龙的数量稀少,每一只成年的深渊龙,都是超过真知三级的存在,你到哪里去寻找深渊龙魔血石?
正因此,命运之沸曲听上去效果逆天,但实际操作起来,拥有各种限制,并不是每一个天赋能力都能成功增幅。
“逆天之能,果然是有相应的限制。”格蕾娅感慨道,“这也算是另类的等价交换原则,想要获取增幅,必然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顿了顿,格蕾娅看向夏莉:“既然不同的魔血石,对应不同的天赋能力,那夏莉的能力,有对应的魔血石吗?”
“如果是其他天赋能力,我还不敢确定。但是夏莉的能力,我恰好知道一种魔血石,应该可以与之对应。”
安格尔:“恶魔花妖魔血石。”
恶魔花妖,其实就是花妖的一种。别看它的名字带着恶魔,实际上它与深渊的恶魔毫无干系。
它们是从一种食肉的恶之花里诞生,会通过操控欲望与幻象,引诱凡人成为恶之花的肥料。
有幸逃脱的凡人,对外将它们形容成吃人的恶魔,这才有了恶魔花妖的称呼。
因为这种花妖天生就会操控欲念与情绪,而且它们属于可以形成魔血石的一种奇幻生物。若是命运之沸曲的耗材是恶魔花妖魔血石,绝对可以提升夏莉的天赋能力。
格蕾娅这时也反应过来:“恶魔花妖魔血石,的确与夏莉的能力相得益彰。不过,恶魔花妖向来稀少,想找到它们的魔血石,也不容易吧?”
安格尔:“虽然找起来不容易,但至少比起毫无头绪原地打转要来的好。而且,这里可是天空机械城,外面难找的东西,在这里可不一定。”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动用权限去研发院的库藏里看看。
格蕾娅在没有看到成效前,目前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安格尔的实验,但这总归这是一条路,她点点头:“行,那就试试。糖果屋在天空机械城也有一些关系,我可以去帮你问问。”
格蕾娅虽然还没有完全信任,但安格尔自己很清楚,一旦夏莉真的能通过命运之沸曲压制托比的情绪上涨,那么这个计划绝对可行。
托比应劫最大的困难,其实就是对极怨之念的不了解,未知带来的危险,才是最致命的。如果能借着心之屋,将这份未知化为已知,那么就已经胜利了一半了。
若是能再多试炼几次,就可以在失败中总结经验。到时候哪怕极怨之念再强,托比也能从容应对!
想到这,安格尔忍不住看向夏莉。
原本他之前还觉得难以突破的困局,没想到这么快就峰回路转的解决了,而夏莉正是这中间最关键的角色。这让安格尔回想起不久前见到夏莉时的动念,那时得知夏莉可以感知情绪,让他冥冥中有种预感,夏莉或许对托比有用。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真的没有错。
若非有夏莉,他的设想估计不是那么容易达成。
“我之前的承诺未变,只要你对托比的恢复起了作用,我会送你一件最契合你的礼物。”安格尔向夏莉再次说道。
夏莉笑眯了眼:“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帕特大人所说的礼物是什么了。”
“那就要看你最后能不能压制住托比的情绪了。”
……
在敲定了这个计划后,他们便各自开始了行动。
格蕾娅去联系糖果屋的路子,安格尔也离开了庄园,他准备去指甲炼金屋,看看那里有没有相关魔材。
天空机械城的人群明显比起前些日子少了很多,显然新星赛过后,很多滞留在这里的学徒都走了。不过,人数虽然少些,但热烈的气氛却还没有消减,依旧还沉浸在新星赛的余韵中。
甚至,这种氛围还延续到了指甲炼金屋。
指甲炼金屋的一楼大厅,平时会有很多炼金学徒在此交流各自的理念,可当安格尔来到这里时,发现他们现在根本没有交流任何炼金相关的内容,聊得东西全是新星赛上的有趣细节、或者说各个选手之间的实力对比,一些种子选手的未来动向,等等……
新星赛毕竟是难得的大赛事,安格尔暗忖,估计这种氛围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止了。
安格尔没有去理会那边炼金学徒的八卦,直接来到了柜台。
自从指甲婆婆去往古亚界后,柜台后的销售,就变成了香木傀儡——尼哈。
安格尔因为使用了幻化术,稍微改变了一下外貌,尼哈并没有认出他来,见到安格尔到来后,只是用平静的语气道:“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安格尔一口气将自己所需要的材料都说了出来。
这些材料,绝大多数是为了炼制一个炼金平台,用于承载“命运之沸曲”魔能阵。
尼哈:“古丝铂金、秘鎏银、坠落于万古寒冰中的星金石……这些都有库存,不过很抱歉,恶魔花妖魔血石我们并没有。”
安格尔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听到尼哈确认,还是有些失望。
“那你知道,什么地方有恶魔花妖魔血石售卖?”安格尔问道。
尼哈顿了顿:“我不知道。”
尼哈明显有些迟疑,安格尔眼里闪过狐疑。他想了想,拿出自己的身份卡递给尼哈:“现在呢?你知道什么地方有恶魔花妖魔血石吗?”
当尼哈看到身份卡所对应的是安格尔时,它的表情瞬间一变,态度立刻转了向,话语更是恭敬道:“我有一些消息,但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过,我可以去帮贵宾打听一下。”
在安格尔的首肯后,尼哈走进了密室,似乎真的是去打听消息了。
因为尼哈暂时没回来,安格尔一时也无事,便听起了大厅中一众学徒谈论新星赛的八卦。
这些八卦无外乎就是爱恨情仇,以及一些粉黑之间的唇枪舌剑,其中就有一个特别崇拜幻鹿的人与奥纳西斯的粉丝,互相争执,声音之喧哗,引起所有人的侧目。
安格尔听着也觉得挺无聊的,正主之间都没有什么恩怨,反倒是崇拜者要互干起来。
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外,安格尔还从这些人口中,听到了琦莉和捷波的消息。
因为水淹馥郁广场的事,琦莉和捷波正处于舆论风口。从这些学徒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中,安格尔也知道了这件事的后续。
赔偿据说已经谈妥了,不过香氛炼金术士的愤怒却是没有停止。
琦莉和捷波被列为了香氛炼金术士的黑名单,在黑名单没有取消前,他们估计很难再购买到香氛。
让这些学徒感慨的是,这件事发酵速度非常快,而且不仅仅是在香氛圈子,整个炼金圈都在愤怒,原本他们都以为琦莉和捷波最后会被整个炼金圈给封杀。但没想到的是,最后仅仅香氛圈对他们下达了黑名单,而且还只是明面上的黑名单,私底下并不管束。
看似很严格,其实最终的惩罚不过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这从风向来看,明显有些古怪。一众学徒都在疑惑,也不知道这背后发生了什么?难道有人动用了关系,压了这件事?但谁有这样神通广大的能力呢?
他们却是不知道,他们此时猜疑的对象,正在旁边默默的偷听。
安格尔并没有等待太久,尼哈就重新站到了他面前。
“我刚才已经帮你询问过了,微风魔材店前几天有重新进一批恶魔花妖魔血石,不过它们这家店并不在芒士魔材街,我无法确认他们有没有售出。”尼哈道。
“重新进一批?怎么感觉,你的意思是这家店经常出售恶魔花妖魔血石?”安格尔嘀咕道。
“贵客说的没错。”尼哈点点头:“它们的确经常出售恶魔花妖魔血石,而且整个天空机械城,也只有微风魔材店会有稳定的恶魔花妖魔血石售出渠道。”
“为什么?”安格尔有些好奇的道。
尼哈:“微风魔材店的背后站着微风之谷,而恶魔花妖常见地是多鲁美奇湿地,正是在微风之谷的管辖范围内。”
微风之谷是一个中型巫师组织,和不眠城、晦夜之锋算是同个层次。
安格尔点点头:“原来如此。”想来,也就是和风暴峡谷的暴风小店一样,专门出售各自巫师组织“特产”的店铺。
在得知了微风魔材店的消息后,安格尔心中稍微舒了一口气。恶魔花妖魔血石虽然稀少,但它的泛用度却并不广,常常会因为卖不出去而积压下来。
既然尼哈确认,微风魔材店是最近才进的货,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卖出去才对。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会买,只是无论炼金或者其他实验上,用到恶魔花妖魔血石的地方真的不多,他的运气应该不至于那么差。
安格尔从尼哈那里买了除恶魔花妖魔血石的其他材料后,便离开了指甲炼金屋,准备去微风魔材店看看。
……
香槟路93号,木原酒吧。
安格尔穿过木原酒吧的前厅,沿着狭长的廊道,来到了后面的芳龄馆。
安格尔这次的目的地是去微风魔材店,不过他看了看方向,微风魔材店位于落日大道,中间会经过香槟路,便顺道过来看看。
推开大门后,安格尔第一眼看到的是在院子里将干克手臂当秋千玩耍的珊。
见到安格尔到来,珊兴奋的迎上前。
一阵寒暄过后,安格尔依旧没有看到其他人出来。他用精神力触手一感知才发现,除了在二楼某个房间失魂落魄的艾伦外,其他人都不在芳龄馆。
“怎么没看到其他人?”安格尔有些好奇问道。
“里昂继续去天空塔比赛了,晚点应该就会回来。”珊:“至于其他人嘛……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他们去哪?”
安格尔本来在询问珊,却被反过来质疑了,他眼里闪过疑惑:“怎么?难道我该知道他们去哪?”
珊耸耸肩:“看来,你果然忘了……”
安格尔一头雾水,他忘了什么?
珊叹了一口气:“你忘了,我们来天空机械城参加新星赛的目的。”
“参加新星赛的目的?”安格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无尽回廊?”
无论是娜乌西卡,亦或者赛鲁姆,他们万里迢迢的赶到天空机械城参加新星赛,最大的目的就是要获得进入无尽回廊的资格。
如今新星赛已经落幕,他们既然已经获得了相应资格,自然迫不及待的去无尽回廊里去体验与战斗。
想到这一茬,安格尔不禁叹气道:“看来,今天我来的时机不巧。”
“不是还有我在这里吗?”珊有些委屈的道。
“也对,你在也好。”安格尔顿了顿:“我这次过来最主要是想问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天空机械城体验无尽回廊,还是说回到野蛮洞窟?”
珊迟疑了一下:“昨天晚上我们还讨论过这个问题,我应该会回野蛮洞窟,赛鲁姆和希留说想要留在这里,至于娜乌西卡……她并没有跟我们说,只不过我们也能猜到,她应该会跟着雷诺兹离开。”
安格尔想起之前来芳龄馆的时候,雷诺兹曾经单独和娜乌西卡见面,似乎是希望娜乌西卡与他去做一件事。
具体什么事,娜乌西卡并没有说,但自那之后,娜乌西卡就表现的心神不宁,经常思索着思索着就开始皱眉,可见这件事对她影响很大,估计会有很大的风险。
珊很了解娜乌西卡,既然她确定,娜乌西卡会跟着雷诺兹走,想来娜乌西卡已经做出了抉择。
安格尔虽然有些担心娜乌西卡的安全,但既然这是她的选择,安格尔也会尊重。
“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动身吗?”安格尔问道。
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估计就在最近吧。”
……
从芳龄馆离开后,安格尔沿着香槟路一直往下,穿越了凯特广场,最后来到了落日大道。
落日大道的主干道,估计是整个天空机械城最宽敞的,道路两旁的房屋很低矮,所以几乎不会遮挡日光照耀。每当太阳西下时,金属的道路上便会反射出淡淡的霞光,就像是通往落日的余晖。
这也是落日大道的名字由来。
落日大道也属于交易区,不过比起芒士魔材街,这边更倾向于商会市场,巫师界很多商会、旅团都在落日大道有设驻点。
安格尔甚至在落日大道的某个店铺上,还看到了一个熟悉沙漏的标记。
这个标记意味着时之砂,是灰烬时光商旅团的标志。
连这种介于灰色与黑色之间的商旅团,都在这里有驻点,可见一斑。
很快,安格尔就在落日大道的中段,找到了尼哈所说的微风魔材店。这家魔材店的门口,有一个白色双翼环抱的标志,这正是微风之谷的徽标。
微风魔材店从外面看,只是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铺,甚至都没有二楼。可当安格尔走进去才发现,内里比外面看上去大得多,丝毫不比指甲炼金屋小。
安格尔走进去时,里面只有一个披着灰黑色巫师袍的男子,以及一具和他等身高的女性傀儡。
男子拿着一本陈旧的书籍,翻页读着。安格尔走近的时候,他也没有抬眼,只有旁边的女性傀儡低下头,向安格尔询问道:“客人,你需要些什么?”
安格尔:“恶魔花妖魔血石。”
女性傀儡一愣,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旁边的男子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安格尔:“你要恶魔花妖魔血石做什么?”
“我买来做什么,与你何干?”安格尔皱眉道。
男子冷笑一声,“的确与我无关,不过我们不想陷入麻烦中。”
“麻烦?”安格尔有些不解。
男子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不等安格尔回答,男子挥挥手:“算了,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恶魔花妖魔血石目前已经没货了。”
他说完后,没有再理会要购买恶魔花妖魔血石的青年,重新埋首于手中的泛黄书册上。然而,未等他沉浸入书中描绘的世界,就再次被外界的动静所惊醒。
他猛地抬起头。
“为什么……”他好像感觉到了巫师的威压?
就在刚才那一刻,一种让他全身颤栗的恐怖气息,突然扫过了他。虽然只是一瞬,但他那时就像是在面对数万米之高的塔马干之巅,仰止高山,更显的自己无比卑微。
到现在,他都有一种后背沁凉的感觉。
是哪位巫师将目光扫了过来?无意的,亦或者有心?
男子眼神带着惊悸,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他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端倪,直到他在精神力的世界,发现了一道熟悉的冷淡眼神。
正是站在他面前,要买恶魔花妖魔血石的青年。
虽然此时,他已经感觉不到巫师威压,但那眼神就像是冰冷尖锐的利刃,猛地插入他的精神力中,让他整个人如坠冰渊。
当全身皮肤都开始发寒时,男子才颤抖着战兢开口:“你,你是……巫师?”
安格尔其实并不想用这种方法,以势来压人。但恶魔花妖魔血石关系着托比的极怨之劫,他也只能走到这一步。
面对男子的疑问,安格尔没有回话,只是缓缓撤销了笼罩在身周的幻化术,露出了真容。
那标志性的微卷金发,还有如仲夏青空般的双眼,无不在表明来人的身份。
男子的目光低下头看向桌面另一端的杂志——《真物万象》,这是天空机械城最具影响力的杂志之一,虽然还无法与真理之城的《时光森林》相比,但它的权威性也不容置疑。
作为一年一刊的《真物万象》,最新一期的封面图案,是一个站在黑夜深处,凝望初日的金发男子。虽然封面只露出了男子的侧脸,但是,只要看过一眼就不会认错。
这个封面上的人,就是眼前找他购买恶魔花妖魔血石的青年!
那位如今风头正劲,处于舆论巅峰的新晋巫师!
“你是……”男子干噎了一下唾沫,青年的名字已经涌到喉咙口,可没等他说出来,便听到有人叫出了青年的名字。
“咦,帕特大人?!”惊呼声,从门口传来。
安格尔也听到了叫唤声,而且,这声音莫名的耳熟。他回过头一看,神色却是一顿。说话的人,他还真的认识。
只见微风魔材店的大门口,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少年模样。穿着淡金色的外衫,体型看上去单薄瘦削,戴着一副眼镜。整个人,有一种书呆子的气质。
不过,如今估计没人敢在他面前称呼书呆子了。别看长得人畜无害,但他却是此次新星赛夺冕之人——“哲学家”奥纳西斯。
至于另一人,才是开口叫他的人。
这是一个长相不俗,浑身肌肉很大块的粗犷大汉。最惹人注目的是,他的下半身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四肢着地的马腿,并且有一根闪着幽幽黑光的蝎尾。
整个人看上去和传说中记载的魔物——半人马,有些相似。只是,半人马不会有蝎尾。
这个蝎尾肯定是人工移植的,或者说,这个大汉的人马半身,以及他用皮质手套遮掩的双手,都是从其他生物上移植来的。
因为这个人,安格尔并不陌生。
——维京。
那位当初在净化花园被单叶罗背叛,手脚皆无的情况下,依旧闯到了终焉祭坛的男子。
“帕特大人!”维京看到安格尔后,眼神中充满了激动,几乎是用尽全力克制,才不让四蹄欢腾乱蹦,可依旧能从马蹄的颤动,看出他的兴奋。
当初在净化花园的时候,维京为了救单叶罗,为他挡了火焰飞鱼一击,导致四肢全被烧毁。可作为同伴的单叶罗,却没有救助维京,放任他在野外。
维京那时四肢皆无,不停在流血,魔源又空荡荡的,如果没有人救治,必死无疑。
安格尔当时隐在旁边,虽然没有彻底的去救治维京,但他在离开前,向维京丢了一个愈合术,止住了他的鲜血,避免了当场死亡。
哪怕止住了鲜血,安格尔还是觉得,维京在失去了四肢,而且又是在危机重重的净化花园,最后的下场肯定还是会死。
谁知道,维京居然还活了下来。
维京站到安格尔面前,脸上止不住的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好半天才道:“帕特大人,没想到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居然是在这里。我……我本来都写好了邀请函,想要郑重向大人道谢的。”
见安格尔没有说话,维京继续念叨:“净化花园结束后,我听到过大人的声音,我那时便知道,是大人救了我。”
“不知大人有没有收到我的信?我当时去天空机械城外的庄园找过大人,只是当时庄园里的管家说你不在,我就留了一封信。”
见维京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安格尔点点头:“收到过。你对声音的记忆倒是很强。不过,当时我也只是顺手帮你止了血,并不算救你。你活下来,靠的还是你自己的毅力。”
当安格尔承认是当初救他之人后,维京更是激动:“如果不是大人当时为我止血,估计我也活不下去了。对于大人而言,或许只是随手施为,但对我而言……”
“那是我在无边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亮光。”
维京说到这时,脑海不禁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他不仅仅是身体上受了重创,濒临死亡;而且,单叶罗的背叛,让他更是感觉到绝望,那一刻维京只觉得黑暗降临人生无光,直到安格尔将愈合术施放到他身上,他才从无望中回过神。
当时,维京询问是谁。
安格尔的回答:“路人。”
虽然并没有说出名字,但维京却永远记住这道将他从死亡的威胁中拉出来的冷冽声音。
或许是维京的自述太煽情,又或者其他原因,气氛有一刹那的凝滞。
维京还陷入思绪不能自拔,直到奥纳西斯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本以为下次见到大人时,会让大人见证云藤花开后的美丽,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到大人……”
顿了顿,奥纳西斯低下头,用近乎自语的方式低喃道:“云藤花,还没开。”
安格尔看着奥纳西斯一脸的沮丧失落,不禁失笑。
“相遇本来就是偶然,如果一定要追逐哲学上的相逢,其实你可以当成今日没有见过我。”
奥纳西斯支吾了一声,不知道该回什么,最后却是将话题转开:“大人,来这里是要买材料吗?”
奥纳西斯的话,也让维京从思绪中回神,他猛地抬起头:“大人,你是要买材料吗?”
“你想要什么材料,只要店里有的,我都可以做主赠予大人。”
维京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安格尔,可随着实力的差距越来越大,他想要报答安格尔的心愿也越发困难。如今,安格尔来到魔材店,显然是要购买材料,维京自然就想着借此来回报安格尔。
“赠予?”安格尔疑惑的看着维京:“你与这家店有什么关系?”
维京:“微风魔材店原本是弗兰迪负责的,因为新星赛的开启,他知道我要来天空机械城,于是让我暂代这家店的店主,他则回微风之谷了。”
维京的话,也让安格尔反应过来,维京原来也是微风之谷的人。
维京说完后,看向另一边:“斯诺,刚才是你接待帕特大人的吧?你应该知道帕特大人需要什么材料,还不去拿出来。”
斯诺,正是站在女性傀儡身边的男子。他显然还没有从安格尔身份上回过神来,身体还有些发抖,直到维京唤出他的名字后,他才唯唯诺诺的点头,“嗯”了一声。
维京:“既然你知道,那就赶紧去拿。”
维京说完后,转头对安格尔道:“他是斯诺,是弗兰迪的跟班,在微风魔材店已经工作了十多年了。他之前如果有什么得罪大人的地方,请大人见谅。”
维京看似在呵斥,可他话语中其实也有维护斯诺的意思,显然他进店时看到了安格尔与斯诺之间的气氛不对。
斯诺也顺着维京的话,正准备转身去库房取材料,可他刚有动作,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一脸的犹豫。
维京皱起眉:“你还不快去?”
斯诺迟疑了半晌后,低下头道:“可是,可是帕特大人要的材料,是之前店主决定禁售的啊……”
“禁售的材料?”维京愣了一下,先是看了看斯诺,又转头看向安格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恶魔花妖魔血石会被列为禁售材料。”安格尔轻声道:“曾经天空拍卖会上,拍过一件贝希摩斯魔血石,这种极为珍惜的魔血石都有价可寻,恶魔花妖魔血石居然能成为禁售材料?”
安格尔看向斯诺:“我很想知道,这个禁售的依据是什么?这是天空机械城的规矩,还是说,仅仅是微风魔材店的规矩?”
斯诺此时根本不敢和安格尔对视,低下头瑟缩不言。
另一边,维京也终于知道,安格尔想买的材料原来是恶魔花妖魔血石,他想了想,直接对斯诺道:“去库房拿吧,帕特大人肯定与那边没有关系。”
说完后,维京又看向安格尔:“帕特大人,禁售与斯诺无关,是弗兰迪店主决定的。”
“为什么?”安格尔这次需要的恶魔花妖魔血石数量还不少,每一次使用命运之沸曲,都会消耗一个恶魔花妖魔血石。也就是说,托比要体验多少次心之屋,就会消耗多少恶魔花妖魔血石。在他打算大量购买恶魔花妖魔血石的情况下,自然很好奇,为何这种魔材会禁售?
面对安格尔的询问,维京心中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安格尔。
维京来到门前,小心翼翼的往门外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后,便将店门关闭。然后重新走回安格尔身边,低声道:“大人,我们里边来说。”
见维京如此郑重的模样,想来这个恶魔花妖魔血石还真的有些蹊跷。
于是安格尔点点头,与维京走到了内间。
至于另一边的奥纳西斯,维京也邀请道:“一起来吧,这件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你知道的,我讨厌麻烦。”奥纳西斯立刻道。
“光听无妨,只要不参与就不是麻烦。”
最后,奥纳西斯还是被说服了,在维京的引领下,他们朝着内间走去。
在去往内间的路上,安格尔也了解到,原来奥纳西斯和维京是好友,这次出现在微风魔材店,也是因为维京的邀请。
不过,安格尔还是很疑惑,这两人是怎么成为好友的?
据安格尔了解,维京是一个热血冲动的人,从当初他明知会遭受严重后果,还愿意为单叶罗挡刀,就可以看出一二。而奥纳西斯,则是三句话离不开哲学,说话足以绕死人的风格,怎么看这两人也不像是能搭调的。
未等安格尔发问,维京自己就将内幕说了出来。
维京在凡人时,曾经非常喜欢一部传奇《红胡子》,是描写传奇海盗红胡子的故事。在新星赛初赛的时候,奥纳西斯被人挑衅时,曾经引用过《红胡子》里的话,当时维京在场,就记下了。后来,维京主动和奥纳西斯攀谈,便是以《红胡子》为起点。
当时奥纳西斯还以为维京是个哲学同路人,后来才知道,维京其实只看过《红胡子》。
因为《红胡子》的连接,两人勉强有了交集,成为了朋友。
这一次,维京和奥纳西斯两人一起来到微风魔材店,则是因为新星赛结束后,他们两人都去了无尽回廊,不过维京才在无尽回廊走了三十层,就遇到了难题,而奥纳西斯已经到了七十层,并且从头至尾没有遇到瓶颈。于是,维京便邀请奥纳西斯,希望能从奥纳西斯那里得到一些经验。
“奥纳西斯虽然经常说一些我不懂的话,但我交友的眼光一向很准,他是一个非常值得交的朋友。”维京信誓旦旦的道。
眼光准?安格尔倒是不以为然。如果他的眼光准,也不至于当初在净化花园时,加入那个团队。
想到当时维京的团队,安格尔也忍不住摇头:那个团队也真是奇葩,维京帮助了单叶罗,单叶罗冷漠的不去管维京的死活。弗洛德帮助伊修,甚至还救了他,结果却被伊修反水杀死。
不过,也因为这个团队内部尖锐分化,这才导致安格尔得到弗洛德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对安格尔而言,也算是一种幸运。
虽然安格尔不认为维京的眼光有多准,但单独就奥纳西斯来说,安格尔倒是觉得不错。
至少,奥纳西斯应该不会像当初单叶罗那般背叛维京。
也不是安格尔认为奥纳西斯的品格有多好,单纯是觉得,强者从来都不会惧怕背叛,以奥纳西斯的实力肯定不至于背叛维京。
至于维京自己,那倒是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