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斯特世界的语言与文字，的确很难记忆与表达。但我看你的情况，似乎对他们了如指掌，你又是如何绕过规则的呢？”尼斯问道。
03号淡淡道：“我说过，我的灵魂里有他们设下的印记。这既是壁垒，也是牢笼，更是一种誓约。通过这个印记，我可以绕过那里的规则，记忆所有的情报。”
“但我知道，也只是我知道，我无法说出去。”
说白了，03号就像是个守秘人，她可以知道斯特文灵魂安全区势力的秘密，却不能告诉别人。
顿了顿，03号继续道：“就像是这座基地一样，它的真正名字并非叫斯诺克基地，而是……”
03号暂停了一下，伸出手指凝聚了一些水之力，在空中轻轻比划了几下。
淡蓝色的水光，组成了一个怪异的符号。
这个符号，安格尔和尼斯都感到很熟悉，因为它和尼斯研究的石板一样，中间是诡异而扭曲的蝌蚪状符号。
“这就是基地的真实名字……塔公械徒4号实验室。”
费罗下意识的重复了03号的话：“塔公械徒4号实验室？”
03号点点头，然后轻轻一抹，半空中的水光符号便消失不见。而随着水光符号的消失，本来还在费罗脑海里回荡的“塔公械徒4号实验室”，像是被橡皮擦给擦去了一般。
唯一还记得的是“4号实验室”。
看着费罗绞尽脑汁去想，也想不起的懊恼模样，03号嘴角微微勾起：“现在你该明白，我所说的不是谎言了吧。我根本无法透露他们的信息，透露给你，你也记不住。”
费罗表情难看，但似有所明悟。
尼斯则敛下眉，轻声道：“既然你能刻画出这个符号，那你可以将他们的信息刻绘在石板上，我们就算转眼间就忘了，也可以借由石板的提醒，再次记忆。”
03号冷笑一声：“我之前说过，我不懂他们的语言，也不会他们他们的文字。这个符号，是我为数不多能展现出来的符号，因为它就刻绘在基地大门上，是属于保密外的符号。”
而其他关于斯特文势力的文字，03号根本不懂，所以尼斯的提议也无法成行。
03号说完后，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桑德斯：“幻魔阁下，你也已经看到了。关于他们的事，我能交代的不多，碍于誓约，刚才所说的已经是极限了。”
桑德斯点点头，没有对03号口中的“他们”多作评价，而是沉思了片刻，道：“既然这里是4号实验室，那按照逻辑来说，还有3号实验室、2号实验室……”
03号点点头：“是的，的确有其他序号的实验室。不过，那些实验室都不在南域，而是其他三方巫师界，我对他们的情报也不了解，只知道南域的实验室，是基地所有实验室的末尾序列，也是综合实力最低的序列。”
03号既是在释疑，也是在借此暗示，她背后的势力横跨各个巫师界，属于超级组织。如果桑德斯真的要对基地动手，必然会被组织给记恨。哪怕在南域无法动手，可一旦桑德斯去了其他三方巫师界，肯定会遭遇到报复。
安格尔听出了03号的暗示，不过他也没在意，她这种暗戳戳的暗示，说是威胁，不如说是求饶，毫无力度可言。就算真到了必须动手的地步，导师的建议完全可以采纳，让极端教派去当锅顶一顶。
安格尔：“只在四方巫师界建有实验室？源世界没有？”
03号迟疑了片刻，还是点点头道：“有。”
安格尔：“那按照你们对数字的青睐程度，源世界的实验室应该也是以序号命名的吧？那它的序号会是多少呢……0号吗？”
03号：“……是的。”
安格尔说话间，一直注意着03号的眼睛。在提到0号的时候，03号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
0号这个序号，能让03号情绪产生如此大的波动，看来这序号在基地实验室属于隐秘，或者高层位阶。
这么说来，之前雷诺兹提到实验室有一个00号，有很大可能是真的了。
安格尔与尼斯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轻轻点点头，同时趁着03号不注意，嘴巴动了动，传了一道声音过去。
尼斯：“小心戒备，加快速度。”
安格尔明白尼斯的意思，按照序号越低实力越强的排列，00号如果真实存在，必然是超越他们所有人的高端战力。
现在对方还没现身，有极大可能是跟着01号和02号离开了，所以要加快速度去诈唬03号，获得更多的信息。必须趁着基地人员回来前，搞定一切。
安格尔没有回复尼斯，而是转头看向03号：“既然‘他们’的事，你没办法说，那就说说你们自己吧。”
03号：“关于组织内部的情况，依旧有誓约限制，我能说的有限。”
尼斯撇了撇嘴：“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那你说说你的名字？你们是哪个巫师界的？为何要给奎斯特世界的势力卖命？”
03号看了看桑德斯，见桑德斯没有对尼斯的提问有质疑，便开口道：“我的名字是03号，你们也可以这样叫我。”
尼斯：“这算是什么名字，正式的名字没有吗？”
“……我能说的名字，都是假的，03号就是我的正式名字。不过，我可以透露一个我曾经用过很久的假名，‘水奥’嘉西丽。这是我在北领巫师界的时候，用的名字。”
通过真言术的反馈，03号说的是真的。她的确将03号当成正式名字，其他的都是假名。
不过从03号的情绪反馈来看，比起用一个数字编号当名字，她更喜欢的还是‘水奥’嘉西丽这个称呼。
“嘉西丽是吗？我记住了，你继续说。”安格尔没有称呼03号，而是选择了假名。
03号：“我们背后的势力，不在四方巫师界，是在源世界。对外的名字，叫做濑遗会。我们也没有为奎斯特世界的势力卖命，我们只是合作，但合作的层级涉及太多隐秘，所以需要誓约来掣肘。”
03号依旧没有说谎，只是她在说自己背后势力是“濑遗会”时，用的是“对外名字”，这其实也在表明，濑遗会并非真正的名字。
安格尔：“濑遗会吗？似乎没有听说过。”
“没想到幻魔阁下对源世界的势力也有了解？”03号嘴上勾着笑恭维，但心中却在迅速的过着资料，根据基地收集到的情报，桑德斯似乎并没有去过源世界的记录。
安格尔：“我认识几位守序公会的巫师。”
03号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不知是谁？”
问完之后，03号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位格差距，这种反问不仅显得唐突而且失礼。
如果桑德斯借此发挥，就算杀了她，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03号赶紧补充道：“我们濑遗会和守序公会是处于合作状态的，没有任何仇恨。而且，濑遗会也有人加入守序公会，所以我想，如果幻魔阁下认识的人恰好是我们濑遗会的，或许可以更好的解开误会。”
03号说完后，才抬起头，偷偷看了眼对面的桑德斯。
却见桑德斯的表情比起之前明显要更严肃了些，虽然看她的眼神还是平静的，但这种平静却比之前更让她畏惧。
空气沉凝了数秒后，桑德斯才冷哼道：“只此一次，如果还有下次，你也不用说话了。”
03号低下头：“我明白。”
在一阵沉默后，桑德斯再次开口，只是语带嘲讽：“你说濑遗会和守序公会是合作关系，这么看来，你们濑遗会的势力相当之大啊，居然有资格和守序公会并列。”
安格尔很清楚，守序公会是超星级的联合会，在源世界的地位相当之高。濑遗会就算是隐秘组织，也绝对不可能与守序公会相提并论，不过，从真言术的反馈来看，03号倒是没有撒谎，但肯定有夸大。
03号表情微微有些尴尬，“就是外围级别的合作，我们在四方巫师界都有信息管道，可以给守序公会传递一些附近世界的情报。”
安格尔没有对此在做评价，再次开口：“库洛里你可听说过？”
03号愣了好半晌，才道：“幻魔阁下说的是库洛里.德拉科尔？”
安格尔点点头。
“他他……是守序公会的理事之一，我，我自然听说过，只是从未接触过。”03号很想询问，桑德斯认识的那位守序公会的巫师，是不是就是库洛里。但是，经过之前一遭，她可不敢再随意发问。
不过从语境的前后联系，03号感觉，桑德斯认识的守序公会巫师，估计就是德拉科尔理事了……
桑德斯居然会认识守序公会的理事！濑遗会在守序公会的人，都属于外围成员，桑德斯居然直接和理事有关。
这可是个大消息！
不过，03号还是有些怀疑……以桑德斯的位格，凭什么会被德拉科尔理事看重？
还是说，桑德斯其实与德拉科尔理事并不熟？
03号无法判断，很想发问，可不敢。
“濑遗会就只是为了一个情报渠道？”安格尔也不敢多谈，换了个话题。毕竟他也不是真的认识库洛里，拉出来也只是随便扯扯大旗。威慑到了，就足以。
“贩卖情报与咨询，只是濑遗会顺手而为。我们更偏向于一个研究组织，不过研究的内容很多，核心的我无法透露，这属于誓约中明确表明不可外泄的隐秘。”
尼斯：“那你们在南域开设实验室，是属于核心研究吗？”
03号：“所有序号的实验室里，都有一部分核心研究。”
尼斯：“也就是说，还有一部分不是核心研究。那你不妨说说，你们在南域搞的不是核心研究的项目是什么？”
03号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核心研究和非核心研究是纠缠在一起的，我只能告诉你们，这里面涉及到器官移植与灵魂契合。”
这个研究课题的名字，让费罗立刻想到了夜蝶女巫那只泡在营养液里的手。
本来已经有点压抑的情绪，再次暴涨，忍不住开口道：“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课题，充满了邪恶与血腥，不知道你们杀了多少人，取了多少器官。”
费罗话音刚落，尼斯就有点想扶额……03号所说的这个研究课题，虽然并没有涉及邪恶与血腥，但他们知道，这背后肯定很邪恶。但这不该现在说出来啊。
费罗的这番话，简直暴露了太多的信息。
这家伙，真够愚蠢的。为了一个女巫，居然这么上头，之前还有勇气嘲讽我。尼斯忍不住暗暗摇头。
03号自然也听出了费罗的言外之意，她也不笨，立刻明悟了，为何费罗会突然打上门。
估计是哪个祭坛被发现了。
而且，从费罗这么激烈的情绪上看，估计那个祭坛上的器官中，还有来自他认识且熟悉的人。
这就有点难办了……因为所有取下器官的人，毫无疑问都死了。
涉及到死人的问题，想要解决，估计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03号倒也没有太急，因为至少现在知道为何野蛮洞窟的人会出现在这里了，知道原因，总有解套的办法。
03号想了想道：“邪恶与血腥，并非是研究的主题。而且，比起很多当下南域巫师界公布的研究课题，我们也不算太过火。”
“不过，我也承认，研究的课题有一部分的确涉及到一些敏感内容。如果这波及到了费罗巫师，或者野蛮洞窟，我们愿意为此赔偿。”
03号说完后，美目静静的看向费罗。
费罗竟一时语歇。
倒不是被03号给迷住了，而是他倏地省悟，刚才他好像有些太冲动，居然暴露了一部分他们的底细。
“我……”费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安格尔与尼斯。
尼斯挥了挥手，懒得开口说话。安格尔也没有说什么，虽然费罗暴露了点情报有些失分，但仔细想想，这也未必是坏事。
他们这群人突然找上门，是个人都会疑惑。
倒不是说一定要给03号解释来意的必要，但通过这种方法让03号自己脑补，她心中大概也会稍微有点数。
有了定数，交流起来应该会比之前有更多的空间。
想到这，安格尔开口道：“你觉得我们来这里，只是简单的要一句道歉赔偿？”
‘桑德斯’的反问，让03号眉头皱了一下。最初她还没理解桑德斯的意思，但看着对面矗立的三人，她似有所悟……连桑德斯都亲自过来了，或许他们发现的东西比她想到的还要更多，不仅仅是祭坛，也不仅仅是波及费罗。否则，桑德斯和尼斯，根本没必要一同前来。
他们到底还发现了什么？值得桑德斯这样的站在南域巫师界顶端的人物亲至？
想到之前费罗曾提及到，基地的战力都去了“巢穴”……难道，他们发现了基地的终极目标？
在03号又陷入脑补的时候，桑德斯再次开口了：“其他的等会再谈，我们继续聊聊，你口中所谓的器官移植和灵魂研究，还有你们在南域建造这座实验室的目的。”
03号抬头看了桑德斯一眼，只觉得对方的询问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或许他们真的发现了最终的目标。
“幻魔阁下具体想要知道什么？”
“全部。”安格尔顿了顿，继续道：“包括你们在南域做的各种献祭、被你们迫害的人、你们的研究、藏在灵魂里的东西，还有……巢穴。”
安格尔说完后，语气还故意透露着一股意犹未尽的味道。
03号表面不显，但内心却是在深深的叹气。从桑德斯说出来的这些，她已然觉得她的猜测是对的，他们的确掌握了很多基地的情报。
也难怪，连桑德斯都来了。因为他所说的东西，一旦暴露，在南域都会掀起一场风暴。
而且从桑德斯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们掌握的可能更多。
03号静默了片刻后，终于开口道：“我只能透露，不被誓约限制的内容。”
“那也可以。”安格尔眼神有些嘲讽，脸上摆出一副‘你可以表演了’的神情。
03号喉咙一噎，还是不敢造次，低下头平复了一下，才道：“幻魔阁下想知道的内容，很多都是从我们的研究延伸出来的。所以，我先从研究说起吧，《器官移植和灵魂契合》并非濑遗会的项目，而是我们和奎斯特世界势力的合作研究……”
随着03号的讲述，关于基地的隐秘也展露了一角。
《器官移植和灵魂契合》的这个研究，其实是濑遗会通过一件事情，从奎斯特世界某个灵魂势力那里争取过来的一个合作项目。
濑遗会出研究人员、出实验室基地、出研究的各种材料，而那个灵魂势力则通过活祭的回馈，将这个研究课题最核心的原液，交给基地实验室。
原液的具体名字，涉及到灵魂语言，03号没办法直接告诉安格尔。
为了方便交流，姑且称之为——灵魂武装原液。
想要获得灵魂武装的原液，必须要通过特定仪式的活祭，这种祭祀在源世界一旦被发现，整个濑遗会都要被拖下水，所以研究课题被下放到了四方巫师界的基地实验室。
“为了获取原液，继续……灵魂武装的研究，所以必然要进行活祭。”03号很平静的接受了灵魂武装这个称呼，甚至觉得还挺贴切：“活祭仪式因为太简单，并不需要正式巫师的参与，所以，我们都是让其他的人去进行的。”
“不过，我们本意并非要打扰南域巫师界，所以就算是活祭，我们也没有针对平民，而是通过交易，购买的一些奴隶。”
尼斯冷笑一声：“奴隶在你们看来，就不是人命了？”
“……至少我们没有肆意的破坏规则。”
尼斯：“只要是活祭，就是破坏规则。”
03号耸耸肩：“如果你这样认为，那我也没有办法。”
尼斯还想说什么，不过安格尔这时却是打断了他们的交流了：“争执等会再说，嘉西丽，你继续。”
03号：“关于活祭，我就知道这些。”
安格尔：“一共举办了多少场祭祀？地点分别在哪里？”
03号摇摇头：“这是下面的操作，我没有去了解过，不过每一次祭祀得到的灵魂武装原液，足够我们研究一两年，我们开始研究这个课题已经四十多年。”
也就是说，至少举办了二十次祭祀。
每一次都是超过一百多人的活祭，哪怕都是奴隶，这也死了超过两千余人。
虽然均摊到四十多年，看上去数目并不算大，尤其是在这个吃人的时代；但无论如何，这终归是一个恶性事件。
安格尔深吸一口气，敛下眼中的嫌恶：“继续。”
03号：“有了原液，接下来就是需要注入相应的器官中，去研究契合度。”
03号话还没说完，尼斯便忍不住打断道：“灵魂是在灵魂之地的，与肉身并无太大的联系。生物的器官，怎么和灵魂相联系的？”
03号：“这属于誓约范围的隐秘内容，我无法透露。不过，我可以做个比喻，你可以将之理解为，器官是承载灵魂武装原液的容器。当移植了相应的器官，血脉一相连，灵魂武装自然而然就能与灵魂之地相呼应。”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效果，更深入的研究，恕我无法告知。”
虽然03号所说的并不太深入，但光是结论，就颠覆了众人的观念。其中受到冲击最大的，自然是尼斯。
不过，这种颠覆既往理念的研究，也给尼斯带来很大的启发。
他现在有些感谢，他有听从多多洛的话来到这里。
安格尔：“想要承载灵魂武装原液，普通的器官应该承受不住吧。器官的来源，是什么？”
话音落下，费罗立刻看向03号，这种‘猛地’反应，让03号再次确认，估计某些超凡器官的源头，与费罗有交际。
“器官只能选择超凡器官，绝大多数都是战斗人员在外面猎杀的超凡生物。也有一部分是通过一些交易渠道购买的。”
费罗：“你口中所谓被猎杀的超凡生物，也包括巫师？”
03号：“费罗巫师想问的是谁？”
费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了眼安格尔。
见安格尔点点头，费罗才沉声道：“夜蝶女巫是你们杀的？”
“夜蝶女巫？”03号满脸疑惑，“她是谁？”
“‘纤红夜蝶’金妮.沃森。”
03号听到这个名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你确定是南域的巫师？我收集到的情报里，没有这个名字。”
费罗开启了真言术，03号也没有刻意抵抗，通过真言术的鉴定，03号并没有说谎。
她的确不认识夜蝶女巫。
这时，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了一道敲击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敲击声，是安格尔通过短杖，敲击桌面发出的声音。
随着敲击声的落下，03号看到她的正前方，多了一幅画面。
画面中的背景，是一个漆黑的地窟。地窟中心是一个祭坛，祭坛的周围分布着很多长方体石台，这些石台上有大量的容器，以及装载在里面的种种器官。
其中，最吸引人目光的一个器官，是装在长条形液体容器中的女性手臂。
因为这个器官的旁边，站着三个穿着斗篷、脸上有纹身的人。其中一个侧脸纹有0号的斗篷人，伸出一只手，掌心触碰容器壁。隐秘的微光，从接触地散发，同时，斗篷人的手背上也显现出一个发光的符号。
整幅画面不仅清晰且完整。
03号看到这幅画面时，眼睛整个都瞪圆了。
她虽然没有去过祭坛，但是这个画面简直将祭坛的情况完美的复原了，那个发光的符号，正是奎斯特世界那个灵魂势力的文字！
甚至其中的三个人，她都认识！
03号之所以震惊，是因为她看出来了，这并非是最近的祭祀。从一些细节来看，这是十三年前的那场祭祀。
十三年前的画面，居然被桑德斯完整的复现出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真相之眼”？
真相之眼是真视之眼的进阶能力，通过消耗昂贵的施法材料，可以看到时空中残留的信息。
且不说这是三级术法，就算真看到了时空中的一些残留信息，也是模糊的，哪怕解析也很难解析清楚的画面。
可桑德斯的这个画面，不仅清晰，简直像是在现场看到的。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03号在震惊之余，也有些明白了，为何这群人会突然找上门，或许他们存在某种力量，看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如果这个结论是真……那之前她推测桑德斯知道的情报相当多，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是十三年前的画面，无知的我可以请教一下，幻魔阁下是从哪里看到的吗？”03号实在是不敢相信，她犹豫了再三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阵沉默后，桑德斯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回荡在03号的耳边：“你不妨猜猜。猜猜我从哪里看到，猜猜我除了这，还看到了什么？”
03号：“……我猜不到。”
带着桑德斯特有喉音的低沉笑声，回荡在空间中。
笑过之后，桑德斯没有作任何解释，道：“既然你知道这是十三年前的画面，那你也该认识，画面中的这条手臂。”
“认识。”
“那说说吧。”
03号明白，想要知道那幅画面的来历，估计很难了。不过，从桑德斯的言语中可以看出，他知道的隐秘不止一点……
“这条手臂，并非是被我们猎杀的，严格来说，不是被我们4号实验室的人猎杀的。”03号道。
费罗急忙问道：“你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看着费罗那迫切的样子，03号已然猜出，这个手臂估计就是来自他口中的那位夜蝶女巫。
“这是从2号实验室交易过来的，而2号实验室位于西陆巫师界。”
西陆巫师界？众人都被这个答案给惊到了。
尼斯问道：“西陆巫师界距离南域相当之远，为何要隔着这么远的空时距去交易这个手臂？”
03号：“在此前的一场活祭中，我们得到了一批特殊的灵魂武装原液，我们储备的超凡器官，没有一个能承载住这些原液。经过研究，主要是契合度的原因。”
“没有办法，我们只能通过特殊渠道向濑遗会总部发起了求助。通过信息的共享，以及我们自己这边的数据研究，最终我们从2号实验室，交易到了这条手臂。”
“这条手臂与灵魂武装原液契合度极高，也是那一批特殊原液中，第一件成品。”
“不过，我们只是通过渠道交易了这条手臂。至于这条手臂2号实验室是如何得到的，我们并没有打听，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你在说谎。”费罗咬牙切齿的道：“夜蝶女巫的手臂，只要没有眼瞎，一看就知道来源于正式巫师之手。你们怎么可能完全不去打听它的来源是谁？你们就不怕她背后有强大势力，平白无故就去招惹？”
在南域巫师界，移植其他巫师的器官，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考虑到种种后患，包括被对方组织、家族追杀，以及血缘的诅咒，移植其他巫师器官的案例并不多。
就算市场上真有巫师的器官流出，卖方也会标明来源，让买家自己忖量适不适宜购买。
所以，当费罗听完03号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她撒谎了。
得到一个强大的巫师器官，不去溯源，不关心源头是谁，这在费罗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事。
“我能理解费罗巫师的心情，但也请费罗巫师不要看轻濑遗会的能量。你能想到的，濑遗会自然也能想到。2号实验室的人敢将这个手臂交易给我们，自然已经处理好首尾。”
“我们相信2号实验室有处理一切的能力，所以，并没有去打听这手臂的来源。”
03号面色平静的给出了解释，费罗却依旧下意识的摇头。
“如果费罗巫师不相信我的话，至少要相信真言术的力量。”03号静默了片刻，以这句话收尾，不再多作解释。
费罗属于局中人，他不愿意相信、心怀质疑是很正常的。安格尔和尼斯就没有这样的困扰，在03号说完之后，他们心中基本已经偏向了她的说法。
而且，03号讲述的时候一直没有刻意回避真言术。
当然，真言术不一定是权威，也有回避的办法，他们判断03号说没说谎也不是全看真言术的结果。从种种细节去推敲，还有感受03号说话时的情绪起伏……等等，基本能够确定，她说的话大概率是真话，03号也没必要在这时欺骗他们。
还有，夜蝶女巫是百年前离开的，03号等人则是在四十年前才来的，从时间来看，03号不知道夜蝶女巫也对得上。
安格尔：“特殊原液是什么意思？你们和2号实验室，又是如何做的交易？”
03号也没隐瞒，将情况大致的说了一遍。
所谓特殊原液，是指对应的灵魂武装，拥有了一定的成长性，随着自身实力的增加，这种灵魂武装可以在未来，通过后续原液的注入而进化加强。
等于说，可以将这种灵魂武装看成一种可进化道具，不过前提是要获取到后续的原液。
在解释完特殊原液之后，03号也回答了‘桑德斯’所提的第二个问题——如何交易。
03号很清楚，桑德斯提出这个问题，主要不是问的交易，而是如何跨越空时距进行交易。
西陆巫师界与南域巫师界，相隔无计量的空时距，没有特殊的手段，单靠虚空的旅行，两方想要接触也起码要几十年的时间。
“虽然南域通向其他三方巫师界的传送阵已经损坏，但是，并不意味着没有快速相连的办法。”
03号或许是为了拖时间，又或者单纯是想科普以证明自身价值，所以她详细的标列了几种她知道的迅速跨越无计量空时距的办法。
第一种，是通过特殊的空间通道进行中转。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深渊中的相位之门，借由相位之门可以迅速的去往四方巫师界对应的深渊相位之面，然后转道各大巫师界。
这种方式属于主流，但是这类特殊的空间通道，一般都被强大生命所占据，想要使用也不是那么简单。譬如相位之门，基本每一扇都在魔神的掌控下，哪怕南域的巫师知道可以通过相位之门去往他界，也没有直面魔神的能力。
第二种，是通过某些世界、位面所设置的跨界传送阵。这其实也属于第一种的分类，但这种更麻烦，需要不断的中转。有时候中转个几十次都是很正常的。
比起直飞所花的时间肯定更少，但运气不好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故，卡在某个世界几年时间，也是常态。
这种方法也属于主流，但很看运气，还必须有详细的传送规划，毕竟不是每个世界都能传送。最为重要的是，耗费资源相当大。
第三种，通过概念世界进行转移、降临。
这种概念的世界，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世界，而是一种无远弗届、你根本不知道边缘的某种特殊的世界。它有可能囊括了虚空、大小位面、甚至更为庞大的空间综合。
譬如，梦界。只要生命有做梦的需求，它就会存在。它说是一个世界，但其实它包含了无数个有梦的归乡。
类似的还有灵魂位面，也就是所谓的奎斯特世界，只要有灵的生灭，它就能无源般的蔓延。
以上两种概念世界，是03号举例时说明的，安格尔在内心中又补充了一个世界，魇界。魇界也属于这种情况。
根据03号的述说，因为这一类概念上的世界，在理论上是覆盖了无数世界的，只要你找到了在概念世界中定位时空的办法，就可以做到转移并降临。
“比如说，在源世界有一类人被称为‘灵界行者’。他们就有办法借由奎斯特世界，迅速的去往各大世界……”
03号话音落下时，看到对面的尼斯，眼中已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亮光。
考虑到尼斯的身份，03号怎会不明白他的想法。
“你知道如何成为灵界行者吗？”
03号皱了皱眉：“灵界行者听上去很美，但我从濑遗会内部得到了一些情报，他们的这种无疆之行，是有很大限制的。不过具体限制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这很正常，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绝对的完美，得到什么必然要付出什么。”说话的是尼斯，在他看来，不管这种灵界行者有什么限制，都十分的符合他的想法。
03号：“怎么成为灵界行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奎斯特世界肯定有相应的答案。”
尼斯点点头，郑重的向03号道了声谢。其他的且不管，这个情报对他却是相当有用。
等到尼斯和03号的对话结束，安格尔才开口道：“那你们的交易，用的是哪一种方法？”
03号摇摇头：“具体哪一种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不是直接的交易，而是通过虚空中的商旅团交易的。”
“虚空商旅团？”安格尔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03号点点头：“只要有利益的需求，就有商旅团的出现。这个规律不仅仅适用于世界内部，其实也适用于虚空。虚空中就游荡着不少的商旅团，其中还有很多非人类族群的，他们掌握了不少秘密的空间通道。甚至，他们有的还掌握了特殊的空间转移方式，是人类所不了解的。”
03号说到这时，安格尔想到了虚空旅行家……那种超维的旅行，就是一种独特的空间移动方式。
“不过，能做到跨无计量空时距的虚空商旅团，都是高端层次才有办法与之交际。”
“我们在有需求的时候，会联系濑遗会总部。濑遗会总部则会根据我们的需求，联络这些虚空商旅团。”
“那条女巫的手臂，便是2号实验室委托商旅团带来的。”
“至于虚空商旅团使用了哪种方式，我并不知道。”
03号讲述完毕后，众人都暗暗点点头，在夜蝶女巫的手臂上，03号讲述的非常详实，而且也透露了不少南域“土著”不了解的情报。
03号似乎也看出了对面情绪的缓和，趁此机会也提出了她之前所说的道歉与赔偿。
道歉暂且不表，03号列了三种赔偿。据她所说，这三种赔偿就算是01号和02号回来，也绝对会认可的。
其一，会补偿一部分拥有灵魂武装的超凡器官。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灵魂武装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研究资料。虽然其中不少超凡器官的价值超乎想象，但作为一个跨越了四方巫师界的庞然组织，只要研究不断绝，他们有办法源源不断的生产更多的灵魂武装。
03号还特意的点出，夜蝶女巫的手臂，也能作为赔偿物。
其二，03愿意透露一件幻术系秘宝的消息。这显然是冲着桑德斯去的，毕竟能威慑她的，在场只有桑德斯一人。
其三，实验室的人会在短时间内离开，并且没有必要不会再返回南域。
这与其说是赔偿，不如说是卖一个好，表明一种态度。
不过，安格尔相信，03号肯定不是因为畏惧桑德斯、或者野蛮洞窟而退避的，估计他们的研究已经到了尾声。
否则，03号不可能如此爽快的撤离。
面对03号提出的赔偿，安格尔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主要是他这是端着桑德斯的架子在诈唬，一旦被识破，这些所谓的赔偿肯定也会泡汤。虽然这些赔偿他也很眼馋，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尽快得知更多的情报。
思及此，安格尔继续操纵着桑德斯幻象，摆出不为所动的样子，淡淡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等会再谈。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话音落下，尼斯便立刻补上：“没错，现在说这些都是空口白话，为了体现诚意，不如还是多聊聊你们实验室。我对你们的实验室，还有里面实验项目，很感兴趣。”
费罗这时也道：“他们实验室的大门有很强的封印，之前我去看了一遍，短时间内无法破开。”
尼斯和费罗说完后，安格尔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操纵桑德斯的幻象，静静看着03号。
03号低下头，轻声道：“如果你们想去看实验室，我可以带你们去。”
03号突然这么说，尼斯和费罗反倒升起了警惕。
“你们在实验室里设置了机关？”费罗问道，同时真言术的力量也弥漫在四周。
03号对真言术恍若未见，依旧很平静的道：“有一定的隔离机关，但困不住正式巫师。”
真言术给出的反馈，03号说的是真话。
但是，众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03号淡淡道：“是隐瞒了一些东西，但这涉及到誓约，我无法说出来。誓约之外的，我并没有做隐瞒。”
依旧是真话。
不过，众人依旧没有对实验室再放心，就连费罗也没有再提。
谁也不知道“隐瞒”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如果这个隐瞒的东西，能对正式巫师造成伤害，那就得不偿失了。
尼斯和费罗的心态变化，安格尔也尽收眼底。03号简短的几句，便让他们对实验室本身产生了一定的忌惮，不管内中有没有隐瞒的信息，从这也能看出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去不去实验室的事，可以等会再说。”安格尔：“我们先聊聊你们实验室里的其他人。”
03号：“你想知道什么？”
“01号和02号，还有……00号。”
“我可以告诉说01号和02号的情报，但是00号的信息……属于誓约限制之内，我没办法说。”
接下来，03号简单的说了一些她所知的01和02的情况。
按照她的说法，她对这两人了解有限，他们虽然同属濑遗会，但并不是特别亲密的关系。之所以聚在4号实验室，单纯是濑遗会总部下达的任务，在此之前他们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
而来到南域后的这几十年里，因为韬光养晦的策略，01号和02号也没有发生过太大的战斗，仅有的战斗也是对付一些海兽，想要通过这些战斗来了解他们的实力层次，基本不可能。
所以，03号所知的，其实也只是浮于表面。
据他所说，02号是一位影子巫师。精通暗影系的能力，平日在实验室里，也很少现出真身，一直藏于黑暗之内的影子。
最擅长的是隐匿与偷袭。
如果光从偷袭的能力上来说，03号承认自己无法打赢02号。
至于01号，他是一位血脉侧巫师。
“巨人的血脉？”
03号点点头：“01号不止一次展现过身体的巨大化，所以很早之前，我就猜测他可能存有巨人血脉，只是一直没有确认的机会，直到前年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南域有一场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银棕榈岛事件。”
话说到这时，费罗和尼斯均楞了一下，银棕榈岛之事他们也听说过，据传与一件神秘之物有关。
至于安格尔……他不仅听说过，他甚至就是那场事件的主角之一，也是唯一还没有被扒出身份的人。据说，深海之歌和夏露海岭的人，到现在都还在寻找当时藏匿在小空间里的“幕后黑手”。
当然，安格尔是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幕后黑手”的，毕竟那件所谓的神秘之物，他是真的没有拿。
“听你的意思，01号也掺和进银棕榈岛的事了？莫非，那件一直不知去向的神秘之物，其实是落在了你们手上？”尼斯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
03号摇摇头：“我们并没有登上南域舞台的想法，虽然银棕榈岛事件距离我们并不远，但我们从头至尾都没有掺和。只不过后来，在银棕榈岛事件结束后不久，我们的人在一次行动中，恰巧发现了利维雅堂的踪迹。”
利维雅堂，便是当初盘踞在银棕榈岛外的那只巨大海兽，在事件结束后，利维雅堂便消失在公众的视线。
关于那件“消失”的神秘之物，外界也有一些猜测，说有可能被利维雅堂得到了。包括安格尔，都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只是后来谁也没有找到利维雅堂，这件事便搁浅了。没想到，再次听说利维雅堂的消息，却是从03号这个外域巫师的口中。
“当时利维雅堂受了很严重的伤，加之传闻甚嚣尘上，都在猜测那件战略级的神秘之物可能还在利维雅堂身上。于是，01号便决定对它发起进攻。”
“基地里的三位正式巫师都去了，包括我。不过，最终结果是全员失利。”03号脸上露出苦笑：“就算利维雅堂受了伤，也不是我们能打败的。我和02号的攻击，甚至连破开它的防御都不行。”
“01号展露出了自身血脉，才勉强在利维雅堂那身鳞甲上留下点伤痕，但依旧无法对付利维雅堂……三人联手都没法对付利维雅堂，我们只能逃了回来。”
虽然最后的结果很遗憾，但03号也在那一次的围剿战里，真正见识到了01号的实力，同时确认了01号的确拥有巨人血脉。
“可以确定的是，01号拥有一部分乌雅巨人血脉。乌雅巨人属于海洋一脉，激活血脉之后的01号，在控水的能力上，不比我弱多少。而01号肯定不止乌雅巨人的血脉，加之移植的器官配合，他的实力非常的强大。”
03号讲述了01号的大致战力后，尼斯又道：“还有其他信息吗？”
03号想了想，又道：“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一件与01号有关的事。”
“他其实和基地的其他人很不一样，我们来南域是受到总部的指派，而01号是主动申请要来南域的。”
“关于基地在南域的所有布局，也是01号做的决定。”
“包括基地的建立、实验室的构建、献祭的时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都是01号在做掌控。”
“就连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南域，也是01号做的决定。”
尼斯：“我记得你之前在说道歉赔偿时，明确说了很快就会离开南域。按照你的说法，这其实也是01号的意思？”
03号点点头：“是的，01号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焦虑。本来按照计划，我们还会继续待在南域一段时间，可01号却说等不了了。”
尼斯：“既然01号表现出了迫切离开的意思，那他现在去完成你们留在南域的最终目标去了？”
对于尼斯的猜测，03号沉默不言。但这其实也算是一种默认。
“你们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暂且放在一边。”安格尔操纵桑德斯幻象开口：“你之前提到的遭遇利维雅堂，00号就没有加入吗？”
在安格尔的想法中，00号的实力肯定超越了其他人，如果他出现的话，已经受了伤的利维雅堂或许撑不住。
03号听到安格尔的问话，表情略微有些奇怪，她数次张口想说什么，但都闭了嘴。
最终，03号道：“00号的事情，有誓约限制，我无法多谈。不过，我可以明确的说，00号并没有参与对利维雅堂的围剿。”
安格尔点点头，表面平静，心中却是暗暗分析03号的话：根据弗罗斯特的说法，还有库洛里日记的记载，面对一件无主的神秘之物，哪怕传奇之上的巫师，都很难做到泰然处之。更何况，是一件被冠星教堂的观察者，明确是“战略级”的神秘之物。
安格尔相信，00号不可能不对这样的神秘之物动心。
但从细节分析，03号也没有说谎，00号的确没有参与对利维雅堂的围剿，这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00号明确知道，神秘之物不在利维雅堂身上？
还是说……00号其实存在某种限制？让他不得轻易出动？
事关神秘的00号，安格尔再谨慎也不为过。不过，现在03号无法说更多的消息，安格尔也只能先暂时按捺住发散的思维。
没有再做继续的臆测，安格尔换了个话题：“说说……巢穴的事吧。”
安格尔其实也不知道“巢穴”是指什么，但刚才费罗与03号战斗的时候，他一提到“巢穴”，03号立刻表现出了惊疑的情绪，紧接着就是对费罗的杀意，显然这个“巢穴”，涉及到很重要的情报。
事实也的确如此，03号之前回答安格尔的问题，包括爆料出01号的情报时，她都表现的泰然自若。
可提到“巢穴”时，03号的表情瞬间一变，神色变得犹豫迟疑，脸色也苍白不定。足以见得“巢穴”的情报，或许是一切的关键。
见03号久久不语，安格尔状似无意道：“巢穴……是你们的最终目标？”
03号喉咙动了动，似在吞噎口水。
在静默了好一会儿后，03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道：“它的确是我们的最终目标之一，巢穴……巢穴是……”
就在众人竖着耳朵准备听03号怎么说时，一阵轰鸣声，像是乍响的平地惊雷，从遥远处传来。
哪怕是在幻象中的众人，也第一时间听到了这声轰鸣。
尼斯疑惑的抬起头，望向声源处：“从那边传来的，发生什么事了？”
费罗也看向了声源所在方向，然而，被幻术遮掩，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当明确了方向所在时，费罗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03号：“是不是巢穴出事了？”
03号也处于恍惚状态，直到费罗的询问，她才回过神。
面对费罗的询问，03号并没有回答，而是低下头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不过在暗处，03号的眼神却是闪烁不定，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
紧接着，又是一道轰鸣声传来。同时，随着轰鸣声一同而来的，还有一道狂暴至极的气浪。
这道气浪中包含了一股可怕的蕴意，它不似能量，没有太过强烈的破坏力，但它却类似法则的威压，无视了所有的防备，直接突破了安格尔设下的幻境重围。
这片以03号的“水痕空间”制造的心幻幻境，在这一刻，倏地化为了泡沫。
金色水池消散，水晶区不见，沙发座椅都统统化为了浮影。
幻境的消失，让众人直接落到了迷雾中。
因为幻境消失的太突然，再加上那股类似法则威压的气浪还在周围蕴荡，这导致所有人在一开始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幻境的开辟者安格尔，都处于懵逼状态。
过了两三秒，气浪的威力开始减缓，众人才回过神来。
安格尔回神的第一时间，便望向了之前03号所在地。
03号此时也清醒过来，没有了幻境的束缚，她的眼神倏地发亮，周遭开始浮现出水纹。
显然，03号这回准备进入真正的“水痕”。
在此之前，受到桑德斯的实力压制，03号一直不敢妄动。但此时，因为意外导致幻术消散，03号自然选择了离开。
只有进入了水痕里，03号相信才能彻底的安全。
“休想跑！”尼斯和费罗也看到了03号的动作，他们毫不犹豫同时对03号发起了攻击。
尼斯从地底召唤出了一只巨大的骨骸之手，朝着03号拍去。
费罗则捏碎了三个火焰团，化为了三支熊熊燃烧的炽烈之箭，射向03号。
甚至藏匿在暗中的安格尔，也在操控着空间里的幻术节点，准备再一次用幻境控制03号。
然而，就在这时，轰鸣声再次裹挟着带有法则威压的气浪，冲到了这片迷雾中。
面对这样完全不讲理的法则威压，所有的攻击在这一刻都停滞了。
骸骨之手僵在了半空、炽火之箭偏移了目标、安格尔的幻境也只生成了一半就失败了。
虽然他们的攻击没有起作用，但这道气浪也没有敌我之分，对03号也一视同仁，她身周的水纹也在气浪中破碎。
因为气浪还在周围蕴荡蔓延，短时间内所有人都僵住了。
不过03号能感觉到，对面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一旦气浪造成的束缚被解开，她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为了自保，03号很清楚，她必须要在众人对她下手之前先行避开。
“我之前提出的赔偿依旧有效。”03号突然开口道：“我的水纹空间，有移动限制，我进入水纹空间后，只能在附近百米内活动。你们让我进水纹里，我也不能离开这里。”
“等到01号和02号回来，我立刻将赔偿送上。”
尼斯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们会信你？”
费罗也道：“没有真言术，谁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就算能使用真言术，也必须要等到气浪造成的束缚解除，而那时使用真言术，不如使用其他办法限制03号的活动。
“我可以用我的真知壁障发誓，我所说的一切皆是真话。”03号试图表现出自己的真挚。
然而，空口白话是根本无法打动人心的。
尼斯又道：“你等会如果乖乖的不要试图挣扎，我们可以相信你，但是你如果动了，那就别怪我们了。”
因为气浪的缘故，本来可以维持相对稳定的两方，也被打破了。
而拥有了“自由可能”的03号，也决计不愿意再次陷入困境。
一时间，众人都没有再开口，空气陷入了异常的安静。
这时，藏匿在迷雾深处的安格尔，仗着03号没发现他，再一次使用桑德斯的声线，诈唬道：“你觉得你藏在水纹中，就高枕无忧了吗？”
03号一听到桑德斯的声音，下意识的抿紧嘴唇。
“就算你认为我破除不了水纹，但你觉得这些气浪，能忍得下你的水纹存在？”
桑德斯的话，让03号猛地省悟。
对啊，这诡异至极的气浪，连桑德斯的幻境，都说破就破。
她的水纹难道就能突破气浪的封锁？
这气浪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内中那磅礴宏大的法则威压，光是面对就仿佛在直面世界意志。
这样宏伟的、排斥一切的力量，怎么可能会让水纹安然存在。
想到这，03号的脸色忍不住变得黯淡下来。
如今那轰隆声还在继续，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不能解决气浪的问题，她貌似也只有投降这一条路。
还有一种选择，是回实验室。
只是，不久前实验室才被外人闯入过，01号又准备近期离开，实验室的警戒防卫达到了最顶峰。哪怕03号要进实验室，也必须要通过那扇布满魔能阵的大门，而开启那扇大门，经过内中多段检查，起码要五秒钟。五秒钟的停滞，别说桑德斯，尼斯和费罗都能轻松的杀死她。
所以，实验室也不能回。
在03号心中一片灰暗的时候，蕴荡在周围的气浪终于开始消退。
毫无疑问，在气浪消退的瞬间，03号就感觉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魔力波动。
她咬了咬牙，没有再使用水纹，而是转过身，身体化为一道白练之水，向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焰区冲去。
这片燃烧火焰区，正是不久前费罗释放的……
火焰法地。
“她这是要做什么？”尼斯也注意到了03号的去向，一脸迷惑道。
一个水系巫师，突然冲向了被火焰脉络所遮蔽的区域，这难道是准备自寻死路了？
还是说，她这只是诈跑，跑到中途会转弯？
在众人疑惑的时候，03号却根本没有转弯的迹象，一头就扎进了火焰法地之中。
刚进火焰法地，03号便感觉到了周围火焰的恐怖，烈火甚至灼烧着空间，排斥一切力量。
在火焰法地之中，03号连凝聚水之力都做不到。
也正因此，她那一身晶莹剔透的华裙，在无法凝聚水之力作防护的情况下，直接化为了灰飞。
火焰燃烧了她的衣裙，侵入她白皙无瑕的肌肤。
在血脉的保护下，03号只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体面，但她的皮肤已经开始出现粉红迹象，再在火焰法地里待一段时间，必然会遭受到毁灭性的破坏。
可以说，火焰法地就是天然的火焰牢笼，最为克制的就是海洋一系的巫师。
不过克制一说本身也非绝对，如果海洋巫师也掌握了脉络之力，那结果就可能不一样。
然而，法则脉络本身极为稀罕，03号也未曾习得。面对这样恐怖的火焰之力，她几乎没有反抗之法，除非她离开火焰法地。
不过，03号并没有任何逃离的迹象，她的目标十分明确——
“机械人头！”尼斯：“她朝着那个机械人头跑去了！”
话音刚落，03号就已经迎着铺面的大火，冲到了机械人头的附近。此时，机械人头在火焰法地的控制与灼烧下，外壳已经彻底的融化，内部的零件全部暴露了出来。
一些大的齿轮和特制链条，也烧的七七八八，融成了一坨，完全看不出“头颅”的外形。它现在的情况，费罗对它的称呼显然更适宜：“铁疙瘩”。
看着几乎已经变形的浪之械者头颅，03号却并没有太失望，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庆幸。
因为在她的视线中，这块闪烁着银色流质光辉的“铁疙瘩”内部，正盈盈的释放着一股熟悉的水汽波动。
“果然，械者核心还没有被烧到。”03号长长吐出一口气，她之所以冲进“绝地”，赌的就是械者核心没有那么容易被烧毁。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迫不及待找死的人。”费罗的声音传了进来：“如果你还想活的话，最好现在出来。别指望我收起火焰法地。”
“这样其实也挺好……”尼斯吞噎着口水：“刚才白花花的身体我还没看够，现在带着一点粉色，我怎么觉得更兴奋了呢。”
03号的衣物都被烧成了灰烬，若非有火焰的遮掩，却是真正的一览无遗。
03号冷哼一声，没有回话，而是伸出手触碰上已然“铁疙瘩”。
滋滋——
这是皮肉绽开时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烤焦的味道。
如此险峻的境况，03号却是完全无视，甚至还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两只手慢慢的融进了“铁疙瘩”中……到后面，整个身体也拥抱了过去，直至整个人都没入了其中。
费罗：“她……和铁疙瘩融在一起了。”
“什么意思？”因为火焰的遮掩，尼斯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费罗仔细感受了火焰法地里的情况，才道：“她主动跑到那个铁疙瘩内部去了，我现在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了。”
“她跑到火焰法地，就是为了和那机械人头合二为一？这是什么奇怪癖好。”尼斯嘀咕了一声，对费罗道：“既然她在那机械人头里面，那就继续烧。”
只要把那机械人头彻底融化，那里面的03号自然就暴露了出来。
费罗想了想，还是按照尼斯说的方法，开始加大力度灼烧铁疙瘩。虽然他觉得03号往铁疙瘩里跑，有些奇怪，但现在没有其他方法，就先烧着看看。
一开始还好，铁疙瘩外部的机械零件烧起来很轻松。
但到了内部以后，却出现了一股水的力量，在抵抗着火焰的灼烧。
这让费罗有些诧异，要知道，火焰法地内部排斥一切非火焰的能量，但此时里面居然还有水之力能和火焰法地相抗衡，这说明那水之力的能级肯定不低。
费罗继续加大力度，内部的水之力却依旧没有被击破，仿佛有一股绵软却韧性十足的力量，保护着内部核心。
“费罗巫师，虽然能量被遮蔽了，但我知道你在外面。”
突然，03号那带着冰冷质感的声音，从铁疙瘩内部传了出来。
“械者核心如果没有人掌控，它的确很容易被烧毁，但我现在接管了它，只要我的魔力不枯竭，它都会一直存在。”
“你就算加大火焰脉络，短时间内也无法突破外部防御。”
费罗眯着眼：“你这是在向我挑衅？”
03号：“没有挑衅。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进入械者内部，只是为了自保。我之前的承诺不变，等到01号和02号回来，我会向他们说明，到时候会给出赔偿。”
“但现在，我不会离开械者内部。”
03号的态度已然很明显，她宁可躲在械者内部，也绝对不会受制于人。
因为双方都没有互信基础，哪怕有交流的可能，在互相不信任、且互相防备的前提下，一切都是枉然。
费罗继续灼烧，同时也在用话语试探03号。
但都没有用。
火焰法地被水之力持续对抗着，03号也完全不吭声。
在这种情况下，费罗也有些一筹莫展，他回头看向尼斯，用传声术道：“现在该怎么办？”
尼斯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顺着费罗的问话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你是指她的承诺？”
尼斯摇摇头：“我可不信女人许下的承诺，没有见到好处，一切都是空口白话。”
“我指的是她之前说的‘械者核心’之事。”
虽然械者核心究竟是什么，目前还是未知的。但从03号的口吻中，基本能猜出械者核心是那个铁疙瘩的中枢动力源。
“她说械者核心没人掌控很容易破坏，而她现在掌控了，只要魔力不枯竭，就能一直维持。你觉得这话是真的吗？”
费罗：“如果是真的，她这基本上已经将械者核心的弱点交代出来了。”
费罗虽然没有直说，但言谈之中并不相信03号的说法。
尼斯也点点头：“不管是不是真的，我确定她肯定隐瞒了一些事。”
03号不顾一切的冲向这个机械人头，肯定有自己的谋划。按照她的说法，只是为了寻一个庇护的地方，这在尼斯看来有很大概率是假话。械者核心的水之力，甚至连火焰脉络都能抵御，这样强大的一股力量被她描述成一个没啥作用的庇护所，怎么想，逻辑都不对。
“估计那个械者核心还有其他的猫腻。”
但具体是什么情况，目前也探不出来。只有破开了铁疙瘩的水之防护，才有办法了解其中的真相。
可如何破开，却是一个难点。
连火焰脉络的能量都无法冲破那层水之力，他们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既然她暂时无法出来，就先等等看。”尼斯：“如果那气浪等会还会出现，到时候看看她会不会露出破绽。”
费罗也点点头，反正火焰法地就是一个牢笼，他一直掌控着内部情况，稍有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他们没有守着火焰法地，而是走回了迷雾深处。
当他们重新见到安格尔时，安格尔正在和娜乌西卡、雷诺兹说03号的事。
“你确定这个基地实验室内部没有什么隐秘？”安格尔向雷诺兹问道。
之前，03号有怂恿他们进入实验室的意思，这让安格尔对实验室生出了几分戒备。
雷诺兹思索了片刻，正待回答，便被远处传来的轰鸣声打断。
轰鸣声之后，气浪也准时的出现。面对这难以抵抗的气浪，众人也再次被定在了原地。
数十秒后，气浪的余韵消散，尼斯第一时间看向费罗：“火焰法地里情况怎么样？”
费罗摇摇头：“那女人没有被逼出来。”
“连这古怪的气浪，都没有将她逼出来，那个械者核心不简单。”尼斯之前还有些犹豫，此时却是很笃定，03号刚才肯定有所隐瞒，她绝对不单单是将械者核心当成庇护所。
安格尔：“她暂时没有出来，就先不用管她。我已经让厄尔迷隐在火焰法地附近，只要她一出现，厄尔迷自然会对付她。”
安格尔话毕，转头看向雷诺兹：“你知道这个气浪是怎么回事吗？”
雷诺兹一脸心悸后怕的摇摇头：“以前我在实验室里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雷诺兹对气浪一无所知，安格尔也只能作罢，继续就实验室的情况询问。
“实验室有没有隐秘？我无法确定，不过实验室一共地下五层，每一层我都去过。”雷诺兹顿了顿，简单述了一下实验室的内部布局：“前四层包含实验中心、材料库、储备室……等等，对了，还有我们这些实验体的陈列间，以及04号之后的序列宿舍。至于第五层，我只去过一次，那里有三个房间，是01号、02号与03号的住所。”
“我在实验室生活的这几十年里，基本摸清了机关的布局。的确存在很多隔离的机关，拥有一定的危险性，但要说隐秘……我还真没有发现。而且，如果有的话，之前我和娜乌西卡也进去过，也没有遭遇到由实验室本身带来的威胁啊。”
因为雷诺兹在实验室生活了几十年，没有遭遇到强大的威胁，故而他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
但对于安格尔等人来说，他们从未进入过实验室，面对未知，自然是充满着忌惮与试探。
尼斯：“你确定只有五层？”
雷诺兹点点头：“我确定。因为实验室会经常在海底移动。我看到过实验室的整体结构，可以确信只有五层。”
“那就怪了，前三序列的人都有单独的住所，那00号呢？”尼斯疑道。
雷诺兹也愣住了。对啊，如果真的存在00号，他作为序列之上的存在，肯定有单独的住所啊，他会在哪呢？
尼斯：“或许在你看来，实验室的结构已经很清晰了。可我猜测，这个实验室应该存在一个隐秘的地方，那个所谓的00号，估计就在那里。”
无论尼斯的猜测是否正确，00号是可以确定存在的，既然有这个序列，他肯定在实验室占据一定的位置。可现在他仿佛隐匿了一般……说不定，这就是03号暗暗怂恿他们进入实验室的原因。
当然，一切都还是猜测。
真实情况，还要试探了以后再行确认。
安格尔看着惴惴不安的雷诺兹：“你现在感觉到肉身了吗？”
雷诺兹摇摇头：“没有，或许是因为实验室隔离了我的感知，只有打开实验室才知道。”
安格尔正想说些安慰的话，但这时，轰鸣伴随气浪再次来临。
等到气浪过去后，安格尔也没再找雷诺兹谈，而是转头看向了费罗。
费罗此时正满怀疑惑的遥望着轰鸣声的声源方向，如无意外，那里也是气浪的源头。
安格尔走上前时，正好听到尼斯与费罗的对话。
费罗：“巢穴……巢穴就在那边。那群人，去的方向也是这个方向。”
尼斯转头看向费罗，脸上带着疑惑：“我之前就想问了，你所说的巢穴到底是什么？”
费罗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巢穴是什么，巢穴这个词，是别人告诉我的。”
“别人？”安格尔：“这里除了基地的实验室，难道还有其他人？”
尼斯也好奇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费罗：“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在附近遇到了一个人吗？”
安格尔和尼斯都点点头，当时费罗正和他们说着“发现附近有人迹追踪了过去，然后遇到了一个人”，结果还没等他说完那人是谁，机械人头的攻击就打断了他的话，后来也没有时间再询问。
“那个人很奇怪，我很确定，当时我四周什么东西都没有，可他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拦住了我，告诉我说，如果不想死的话，让我不要过去掺和。”
“我询问他前面具体有什么，他就丢下‘巢穴’这个词，就不见了。”
n.
尼斯注意到，费罗在提到他“遇到的那个人”时，表情带着明显的困惑，时不时还要思索几秒钟，宛如思维开始变得迟钝的老人一般。
“你所说的那人，长什么样子？”尼斯问道。
费罗沉思了近十秒，才开口道：“应，应该是一个很普通的长相吧？在我的记忆中，似乎没有太突出的体貌特征……”
费罗在描述时的赘述，非常的多。听得安格尔与尼斯眉头忍不住紧皱。
“先停下。”尼斯叫停了费罗的述说。
在费罗疑惑的目光中，尼斯抬起手指，一道光晕在指尖流动：“我觉得你现在状态有些不对，先清醒一下吧。”
语毕，尼斯指尖的光晕便冲入费罗的眉心。
2级戏法，灵魂之音，可以洗涤、净化受到的不洁、污秽等负面效果。同时，还能让浮躁的心思沉静下来，有一定的清神效果。
灵魂专家使用出来的灵魂之音，效果斐然。费罗那带着困顿迟疑的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明。
直到这时，尼斯才收回了持续外放的灵魂之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费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揉着太阳穴道：“好像好一些了。”
尼斯：“刚才你是怎么了，我感觉你说话吞吞吐吐的，而且尽说一些不定论的话。”
费罗的表情有些古怪，眼神中还带着迷惘以及一丝后怕：“我也不知道。我只要一回想他，就感觉思维像是断了片一样。”
“在我的记忆中，他就像是……像是……”
见费罗又有迟钝迹象，尼斯赶紧再次释放灵魂之音。
费罗摆摆手：“现在不用，我没事。我刚才只是在……思索措辞。”
顿了顿，费罗继续道：“在我的记忆里，他就像是一张虚假的照片。”
虚假的照片。明明是自己的记忆，却用“虚假”来做形容词，这个描述，让尼斯和安格尔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荒诞。
尼斯：“为什么这么说？”
费罗：“因为，看上去好像是真的，但细究的话，好像又是假的。”
费罗详细说明了这种感受：当他乍一回忆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记忆里的画面连贯而明媚。
可当他开始讲述遇到那个人后的事情时，自然而然就开始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记忆中的“那个人”身上。
这个时候，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明明是正常的记忆画面，开始变了味，越是探索，越是模糊。越是去想那个人的事、回忆那个人的容貌，他的思维就开始明显变得迟钝，仿佛有一种力量在阻挠他去深思对方。
正因此，当尼斯问那人的面貌时，费罗一开始还按照记忆中描述，但越是描述，那种“隔断”感越重……
“就像是我的记忆，在阻隔我窥视、描述对方的面容。”费罗说到这时，忍不住自问：“可这明明是我自己的记忆啊。”
也正因为出现了这种奇怪的迹象，费罗才会使用“虚假的照片”来形容。
照片，指的是他脑海里的记忆画面。
可如今，记忆的画面蒙上了“虚假”的头衔，这让费罗突然有些怀疑人生。
他现在有些怀疑，记忆里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他是真的遇见了那人吗？还是说，这其实是他臆想出来的？
尼斯听完费罗的描述，沉思了片刻，对安格尔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有点像是灵魂文字的特点？”
安格尔：“的确有灵魂文字的味道，但效果还是有些不一样。”
灵魂文字，是让人在转移视线后，记忆会自动模糊文字内容，难以回想。
而费罗的描述，则是不去触碰，一切正常。可一旦回忆那个人，哪怕是自己脑海中的记忆，都会开始变得模糊，并且影响自身。
就像是在费罗的记忆里，中下了一个无声无息的病毒。
可这种病毒，却只针对费罗对“那个人”的回忆。
尼斯：“灵魂文字属于加密的文字，无法记忆是因为有奎斯特世界兜底，它是奎斯特世界的既定规则。它的位格超然，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按照这种逻辑去推测，费罗如果不是受到了攻击……那么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费罗遇到的人，位格超然，他能在一定程度模糊、甚至扭曲规则。”
尼斯的话，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接口，因为他的推测有些太跳脱。
尼斯自己也明白，他的推测太没有由来：“这只是我刚才突然想到的，算是一种……灵感？我个人很偏信这种没来由的直觉，因为这种直觉曾经救过我的命。”
话音落下后，尼斯没等安格尔和费罗反应，转头看向雷诺兹：“小子，你觉得我的直觉是真的还是假的？”
静静坐在一旁，听的滋滋有味的雷诺兹，没想到尼斯会突然点到他的名字，整个人吓了一跳。
“问你话呢。”
雷诺兹：“我，我也不知道啊……但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我觉得，应该可以相信吧？”
尼斯转头看向安格尔：“连幸运吉祥物都同意我的说法了，我的推测，看来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雷诺兹弱弱道：“我有名字，我不是幸……”
雷诺兹话还没说完，轰鸣声伴随着气浪再次袭来，所有人又进入了木头人的状态。
等到气浪的效果减弱时，安格尔紧皱眉头，看向“巢穴”的方向：“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尼斯：“你觉不觉得，这种气浪有点法则之力的味道？”
安格尔点点头。
“能使用法则之力的生物，位格应该会很高吧？会不会就是费罗遇到的那个人？”
安格尔对于尼斯的猜测，没有发表意见。之前尼斯的猜测，或许还有点内在逻辑，可以算为“推”测，但这一次，就真的是空口白话的猜测了。
尼斯耸耸肩：“我这是在相信直觉的前提下，做的合理范围的推定。”
尼斯：“不过，推测终归是推测，具体情况是怎么样，还是需要证据。这样，我先给费罗检查一下吧，看看他有没有受到过诅咒。”
费罗的记忆有问题，这个是确定的，但他的记忆问题，究竟是源自那个人的位格影响，还是费罗受到了某种未知的负面效果，目前还未定。所以，尼斯准备先对费罗做一个整体检查。
虽然安格尔也能做类似的检定，但尼斯作为灵魂系巫师，对人体、灵魂的了解程度绝对比安格尔要强。
趁着尼斯对费罗进行检查时，安格尔则对雷诺兹道：“基地实验室的入口在哪，你带我过去看看。”
在雷诺兹的带领下，他们走到了迷雾的深处。
很快，安格尔就看到了一个从地下拱起的半圆形小堡垒。
这个钢铁铸就的小堡垒看上去并不大，和牧民用兽皮缝制的单人帐篷差不多大小。
从外观上看，整个堡垒是一体成型的，看不出有嵌合的痕迹……当然，也有可能嵌合痕迹是在内部。
“我们之前就是从这里进入实验室的。”雷诺兹一边说着，一边绕着堡垒附近走了一圈：“以前这里有一个光门，但现在它不见了……应该是被关闭了。”
在雷诺兹说话的时候，安格尔也走到了堡垒边上，他直接伸出手，向着堡垒伸去。
雷诺兹见状，赶紧叫道：“不要！这会触发机关……”
雷诺兹话还没说完，安格尔的手已经按上了堡垒的金属外壳。但让雷诺兹没有料到的是，他预想的机关，并没有出现。
平静的好似堡垒只是一块破铜烂铁。
“这是怎么回事？”雷诺兹疑惑道：“难道实验室没有开启机关。”
见雷诺兹有跃跃欲试的表情，安格尔解释道：“堡垒的表面有一层隐匿的魔纹，你所说的机关，也是魔纹引起的。只要找准魔纹的非触发点，就不会触碰机关。”
安格尔解释的很简单，但只有真正接触过魔纹的人，才会明白这个操作有多困难。
魔纹的触发点往往不是单一的点，它是一个联动的触发面，而且它会随着能量的流向不停的转移。底蕴深厚的魔纹术士，能让触发点与整体全部联动，这种魔纹安格尔就不敢随意上手了。
而眼前这个魔纹，虽然看上去复杂，联动面也很大，但在安格尔眼中看来，终归是有瑕疵。
以安格尔对魔纹的掌控力，可以轻松的找到非触发点。不过，换成其他人来，哪怕是研发院的炼金大师，都无法做到安格尔这般轻松。
向雷诺兹解释了魔纹的关键后，安格尔借着能量的走向，开始观察着魔纹。
银白色的金属堡垒，外部看上去光滑无垢，但在安格尔的视野里，却是布满了熠熠发光的纹路。
魔纹中虽然有些瑕疵，但布置的理念却带着一股异域感。这给安格尔了很大的启发，让他忍不住将全部的心神，都浸入了其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等到安格尔回过神时，发现尼斯等人，也已经走了过来。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了？”
尼斯：“早都过来了，不过看你那么认真，没舍得打扰你。怎么，有发现什么吗？”
安格尔点点头：“费罗巫师说的没错，实验室入口处的确刻画了一个很繁复的魔能阵……不过，魔纹现在只能看到露出来的堡垒一部分，更多的魔纹隐藏在地下，甚至可能藏于内部，所以难以判断具体的情况。”
“也就是说，不能打开？”
安格尔：“正常方法的确不能打开，但想要进入内部，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还有什么方法？”尼斯好奇道。
“只需要破解一部分魔纹，找出进入的缝隙。”安格尔没有解释如何破解一部分魔纹，而是转而问道：“你们那边的情况呢？费罗检查过后，有什么异常吗？”
尼斯摇摇头：“没有受到诅咒或者其他负面效果的迹象。”
费罗：“我自己也检查了，没有感觉到异常。要么，这种负面效果相当强大，超越了我们的层次。要么，就如尼斯所说的那般……不是诅咒的问题，而是那个人的问题。”
如果尼斯的灵感是真的，费罗之所以无法深究对方的情况，是因为那人的位格极高，那这件事就很可怕了。
要知道，就算是站在南域顶点的巫师，如莱茵、蒙奇一流的，都没有这样的性质。
难以回溯、无法追忆、不可探究。这种非主动的泛影响力，已经有深渊魔神的味道了。
而深渊魔神，再弱也是传奇之上的生命。
想到这，费罗忍不住吞噎了一下口水，表情带着难以抑制的后怕……任谁遇到这件事，恐怕都没办法保持淡定。
“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越是回想那人的情况，越感觉心里发毛。”费罗的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了：“他难道真的是传奇之上的存在？”
“可是，南域怎么可能会出现传奇之上的存在？”
尼斯沉吟道：“你别忘了，这个基地实验室来自哪里。”
基地实验室的源头是濑遗会，而濑遗会是源世界的隐秘组织。假如真的涉及到源世界，出现传奇之上的存在，也是有极大可能的。
“03号肯定隐瞒了一些事。”尼斯笃定道，但现在就算去问，估计03号也不会说。
空气一阵沉默。
好半晌后，安格尔开口道：“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费罗巫师遇到的那个人，就算真的是传奇之上……至少现在看上去，对你的恶意还没有那么浓重。”
如果对方真是传奇位格，且对费罗带有恶意，费罗早就死了。
正式巫师面对真知巫师都如蝼蚁，更遑论面临层级更高的传奇巫师。
既然对方没有这么做，还提醒他不要掺和“巢穴”之事，说不定对方抱有一定的善意？
尼斯：“猜来猜去也不是办法，实在不行，等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去梦之旷野问问。现在的话……假设对方是传奇之上的存在，保持尊重，切勿妄议。”
尼斯的意思很明白，最好不要再多谈那人的事。
安格尔和费罗同时点点头。安格尔见过传奇巫师，知道他们已然存在某种感应，越是谈及，越有可能被他们察觉到。而费罗则是越想越怕，思维僵化的感觉也实在难受，不谈不想不念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那个人可以不提，但他所说的巢穴之事，我觉得还是需要郑重对待。”尼斯道。
假设对方真的是传奇巫师，连这样的存在都会关注的事，绝非小事。
费罗：“是该郑重对待。但我们对巢穴还一无所知，03号又已经摆出不交流的姿态，现在该怎么办？或者说，我们过去看看？”
费罗话音落下的时候，恰好新一波的轰鸣来临。
气浪的余韵在现场回荡了半分钟，才开始减退。
感受着周围那令正式巫师都瑟瑟发抖的气场，尼斯没好气的对费罗道：“连在这种气场里行动的资格都没有，还想去巢穴看看，你是嫌活的太短了？”
费罗适时闭嘴，他刚才也就随口一提，真要他迎着气浪前往，他是决计不会这么干的。
尼斯看向还处于恍惚中的雷诺兹：“你在实验室里这么久，就真的不知那个方向有什么吗？没听说过巢穴吗？”
雷诺兹摇头道：“实验室会时常移动，迷雾带海域的状况又很复杂，我对周围的情势也不是太了解。”
“不过，我们称之为巢穴的，一般是指海兽的巢穴。”
雷诺兹的话，让安格尔心中一动，如果真的是海兽的巢穴，这附近有一只海兽还真的值得一提。
便是他们之前遇到的那只，疑似席兹后裔的那只紫色巨兽。
其他海兽是怎样，安格尔无法判断。但他们遇到的那只紫色巨兽，假如真的有“席兹”这个背景，那引起传奇之上的存在去关注，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这，安格尔看向尼斯。
尼斯也恰好看了过来，从互觑的眼神中，安格尔确信尼斯应该也和他想到一块。
“如果是它的话，那很多逻辑就想得通了。”尼斯轻声道。
安格尔轻声道：“说不定，实验室的最终目标，也是它。”
尼斯也点点头，他可没忘记之前03号清楚的说道，最近实验室就会离开南域。他们要离开，肯定是计划即将完成，既然现在01和02都去了巢穴，说不定他们的最终目标还真的是席兹后裔。
在安格尔与尼斯对话的时候，费罗听得一脸的懵逼：“你们在说什么，‘它’又是什么？”
尼斯拍拍费罗的肩膀：“你只要知道，这件事我们肯定掺和不了就行了。”
见费罗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尼斯笑道：“我和安格尔也只是有一点小小的想法，是不是真的也很难说。你真想知道，就去火焰法地问03号，看她愿不愿意回答你。”
费罗想了想，最后还真的跑去了火焰法地外，向03号求证去了。
只是最终能不能得到答案，却还是未知数。
尼斯看向安格尔：“不管巢穴还是那个人的事，我们暂且都先放下。”
这些他们虽然好奇，但不自量力的好奇心会害死猫，想要活的长久，最好还是克制忍耐。
“气浪反复的出现，这也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安格尔也对此表示赞同，气浪虽然目前还没表现出明确的杀伤力，但气浪存在就难以自控，一直将自己曝露在这种无法自控的境地，是相当不明智的。
为了摆脱控制，最好是尽快离开气浪所覆盖的范围。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们还是希望尽量完成他们到来的目标。
他们这一次来到这里，每个人的目标都不一样。费罗是想要知道夜蝶女巫的消息，就目前的进度，他基本已经如愿了。雷诺兹的目标，是想要寻找到肉身，目前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但疑似在实验室内。娜乌西卡的目标，是想要获得夜蝶女巫的手臂，在当前的境况下，这不算是必须要完成的事。
安格尔的目标，本身是为了找到娜乌西卡，如果有可能，帮助娜乌西卡找到夜蝶女巫的手，顺带将夜蝶女巫的信息带回给铁甲婆婆，在不一定要得到夜蝶女巫手的前提下，他的目标其实基本也能算是完成。
至于尼斯的目标则比较泛泛，他是受到多多洛的指引而来，整体上和安格尔一样，对实验室还有奎斯特世界的那个势力，存在好奇心。
从明面上来看，目前最迫切的是雷诺兹，毕竟关乎他的生命问题。
但实际上，看上去目标最不明确，单纯是受好奇心驱动的尼斯，才是当前最迫切的。
他来到这里之后，他就一直隐隐有种预感，他一直寻找的真正之路，或许在这里能找到。
正因为如此，尼斯明知道在气浪中安全很难受到保障，他还是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离开，他迫切的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他想要的东西……如无意外，就在实验室里。
尼斯的目光移到不远处的钢铁堡垒上，眼睛里有微光闪烁：“安格尔，你说你有办法打开实验室？”
安格尔：“的确有办法进入实验室，但是你确定要进去？”
03号怂恿他们进入实验室的事，安格尔可没忘记。谁知道实验室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尼斯：“我的确想要进去看看，而且，雷诺兹的肉身也有可能在里面，生魂离体越久，对他的肉身伤害越大……当然，他如果死了也挺好，正好来我的灵魂山谷当吉祥物。”
虽然尼斯拿雷诺兹说事，但安格尔能看出来，尼斯是真的想要进实验室看看。
安格尔：“现在实验室里的情况未知，最好还是审慎应对。”
尼斯：“你以为我会像雷诺兹和娜乌西卡那样，什么情况都搞不明白就闷着头冲？放心，我可不会拿我的生命做赌注。”
安格尔愣了一下：“那……”
尼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单边眼镜，对着安格尔摇晃了一下，然后眨眼道：“芙萝拉去研究个血融病毒都懂得找苏弥世一起，我怎么可能会莽撞。我这些年还是有不少积蓄的，所以，我准备——请外援。”
“我找个安全的地方去梦之旷野一趟，正好，也看看树灵大人或者铁甲婆婆在不在，问问费罗遇到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尼斯说罢，还顺道感慨了一句：“不得不说，你鼓捣出来的这个梦之旷野真不错，以前遇到这种状况，可选择的选项可就少多了。”
安格尔想了想，觉得尼斯这样做也行。既然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尼斯也没耽搁，直接转身就准备离开。在他离开的时候，顺道也带上了娜乌西卡。
之前并不知道实验室可能涉及到极高层次的博弈，所以带着娜乌西卡也无妨，但现在娜乌西卡留在这里就有些多余了。
娜乌西卡也明白她现在太过弱小，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隐下眼神中复杂情绪，最终还是选择跟着尼斯离开。
尼斯离开以后，在队伍暂时少了一人的情况下，安格尔遵从心的意愿，将位面夹道的施法材料备好，如果出现意外，或者气浪有变，随时准备走人。
做完预防准备后，安格尔则继续研究起堡垒上的魔纹来。
不久后，费罗回到堡垒附近。
“什么情况，尼斯怎么不见了？”费罗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还有，娜乌西卡呢？”
安格尔从魔纹的世界中回过神，伸了个懒腰，简单将尼斯的去向说了出来。
说完后，安格尔问道：“你那边问得怎么样了，03号有说什么吗？”
费罗摇摇头：“只要我问起巢穴的事，她就完全不回应。她唯一说的话，还是之前那句，说等01号和02号回来，她就按照之前提议赔偿。”
“虽然不知道她在那铁疙瘩里面搞什么东西，但我觉得这句话，应该没有假。”
安格尔：“正如尼斯所说，她目前说的一切都是空口白话。而且，尼斯想要的东西，03号肯定不会给。”
虽然尼斯的目标很含糊，但他所求的东西却很明确——实验室的研究资料。
尤其是与灵魂武装有关的。
03号可以给出灵魂武装，但这些资料肯定不会给。正因此，尼斯才会想着自己去实验室里找。
在他们谈话间，又来了一次气浪。
气浪依旧和之前一样的效果，但是，与之相伴的轰鸣声似乎孱弱了些。
而且，在轰鸣声之中，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一些低沉的兽鸣声？
安格尔想要仔细去循味时，轰鸣声又逐渐消失。
就兽鸣声情况，安格尔询问了费罗，费罗却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注意。
“或许是之前提到海兽的巢穴，产生了些心理暗示。”安格尔不再多想，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反正他也不可能跑去掺和。
又过了一段时间，灵魂气息从上空迷雾中传来。
尼斯，回来了。
n.
“娜乌西卡还好吗？”
尼斯辅一落地，就听到安格尔的询问，他那满是褶皱的额头立刻聚缩起来，用一种不满的幽怨口吻道：“我一来你就问那小姑娘，你和她真的没有什么猫腻？你怎么都不关心关心我？”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已经在我面前了。”
尼斯：“……我把娜乌西卡带到辛迪他们那了，那附近相对安全。”
听到辛迪的名字，一旁的费罗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去了礁石岛啊，辛迪他们情况还好吧？”
尼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倒是问起他们来了。你好歹也是带队的巫师，什么话都不说就将他们丢在那儿，你还好意思问。”
费罗讪讪一笑：“我不是将登录器留给辛迪了吗，而且，你们也找过来了不是吗？”
尼斯冷哼一声，懒得理会费罗。
安格尔在得知娜乌西卡安全后，心中也稍微一松，询问起尼斯的外援来：“你不是说请求了外援吗？”
安格尔一边说，还往尼斯的身后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尼斯是独自返回的。
另一边，听到安格尔说起“外援”，尼斯的老脸便皱成了一朵欲含苞待放的雏菊，整个脸上都写着不爽。
尼斯带着无奈又怨愤的语气道：“平日里野蛮洞窟人还挺多，但今天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这回我是真的亏大了。”
没遇到人，怎么又说自己亏了？安格尔疑惑的看向尼斯，等待他的解释。
尼斯叹息一声，向安格尔倾述了他这次梦之旷野求援的整个过程。
他上线之后，第一时间是通过母树互联器去联络相熟的人，其中最先联系的是桑德斯。或者说，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桑德斯，一来桑德斯是他的好友，二来安格尔也在这里，桑德斯如果来当外援，他完全可以用安格尔也陷入困境为由说动桑德斯，说不定还能减少些外援经费。
可惜，桑德斯不在线。
而除开桑德斯以外的，他所熟悉的真知巫师，就格蕾娅、苏弥世以及铁甲婆婆在线。
格蕾娅的实力未恢复，说不定连他都打不过，当外援暂时不够格；苏弥世受了重伤，目前也还没有完全恢复。
而铁甲婆婆……自从莱茵阁下离开后，她就成了镇守星池遗迹的主力军，根本没办法离开。
所以，最终尼斯想要找的外援，一个都没找到。
没办法之下，尼斯只能去找树灵，他自然不是求树灵当外援，而是想从树灵那里得知现在野蛮洞窟的真知巫师有哪些。
“根据树灵大人的说法，目前留在野蛮洞窟的真知巫师还有三位，不过他们三个都在闭关，有的甚至闭关好几年了，也不可能去打扰。”尼斯说到这时，摇摇头：“不过，就算他们没闭关，以他们的年纪和实力，其实也帮不了什么忙，估计连你的厄尔迷也打不过。”
“野蛮洞窟能帮上忙的真知巫师也就那几个，刨除你导师他们，目前还在南域的，也就荷鲁斯和伊万娜莎的实力够了。”
“不过这两位，如今都不在野蛮洞窟，而且他们现在估计连梦之旷野的存在都不知道，也帮不上忙。”
安格尔见过荷鲁斯，这位外号“凛冬王权”的真知巫师，其名声丝毫不比桑德斯弱。因为安格尔成为研发院成员的缘故，莱茵为了短时间内建立起野蛮洞窟与天空机械城的联系，他被派到天空机械城去驻守，目前对于梦之旷野应该是一无所知的。
至于伊万娜莎，安格尔听说过她的名号，叫做“萦绕之音”，是一位音波巫师。至于其他的讯息，他就不太了解了。
或许是看出安格尔的疑惑，尼斯简单的介绍了伊万娜莎的身份：“伊万娜莎是一位老资格的巫师了，据说和莱茵阁下同辈，他们一个主控制，一个主进攻，在那时还被冠以双子星的称呼。我来野蛮洞窟的时候，伊万娜莎就已经成为真知巫师了。不过，她很少留在野蛮洞窟，一直以代表的身份驻守在真理之城，我记得上一次她回来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
“既然他们都没在，那你最后请的外援是谁？”安格尔好奇道。既然尼斯说他这一回‘亏大了’，说明他肯定还是请到了外援，安格尔很好奇，除开这些已知的真知巫师清单，他请的人是谁？
尼斯叹息一声：“是树灵大人介绍的，那人……唉，反正他已经过来了，你很快就知道了，而且对于他，你应该也不会陌生。”
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上方传来了一阵撕裂声。
随着撕裂声的出现，周围的迷雾开始疯狂的翻腾，同时，迷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
虽然有更多的迷雾填补了进来，但消散的速度比填补的速度更快，正因此他们的上空陡然出现了一阵清明。
甚至能隐隐看到天空那暗沉沉的黑云。
这种视野，在迷雾带可是极少出现的。
也因为迷雾的消散，众人也看清楚了上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道空间裂缝出现在了百米高空，裂缝里黑漆漆的一片，周围大量的迷雾因为这陡然出现的漏口，往里翻涌，这也是上空迷雾消散的原因。
当看到这道空间裂缝的时候，众人立刻明白，这是位面夹道。
安格尔和费罗看向尼斯，用眼神询问，这个位面夹道是不是他请的外援。
尼斯颔首道：“我将这里坐标给了他，而且树灵大人给了他我的血液，所以我现在也成了他寻踪的道标。他如果找来的话，位面夹道所开的位置，就在我附近。”
事实也的确如此，位面夹道所形成的这道空间裂缝，恰恰是在尼斯的正上方。无疑，对方肯定是将尼斯当成了空间道标。
那来者肯定就是尼斯所说的外援的。
会是谁呢？安格尔一边在心中猜测来人身份，一边也在观察着上方的空间裂缝。
这道空间裂缝看上去就像是钢铁墙面上破开的一个漆黑残洞，并不算大，而且还有些斑驳，看上去没有一个固定的“型”。
如果不懂的人，或许会觉得这个歪七劣八的空间裂缝很不稳定，但在场的都非见识浅薄之人，这个空间裂缝的形状的确不怎么漂亮，但它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周围的空间稳定性。逸散出来的空间之力，也稀薄的可怜，若非仔细去感知，甚至都不能确定是否有空间破碎。
这代表着，不从肉眼观察的话，光是能量去探知，是很难发现有人即将到来。
起码，火焰法地里的那个03号，此时就肯定不知道，即将有人跨越空间而来。
这样相对隐蔽、且对周围空间稳定性几乎无影响的位面夹道，至少安格尔是做不到的。也足以说明，来人在空间的造诣上经验肯定很丰富。
这其实也侧面说明了，来者的实力不一般。
“我认识的真知巫师？”安格尔在心中轻声念叨，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道道影像，试图寻找到可能到来的外援。
就在安格尔沉思间，空间裂缝的背后，已然出现了一道人形的轮廓。
看样子，他随时都会出来。
不过，就在对方即将踏出空间裂缝时，熟悉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这一回，安格尔听得很清楚，轰鸣声中的确有一道低沉的野兽哀鸣，他之前没有幻听……不过此时，这道兽鸣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糟糕，气浪要来了！别出来，先回虚空！回去！”尼斯一脸惊恐的对着上空的裂缝高声叫道。
但尼斯的嘶吼，并没有传到对方的耳中，只见，一只足尖带着上翘感、宛如小丑靴子造型的蓝色花纹施法者长靴，先一步踏出了虚空。
紧接着，穿着绣兰薇花与星月巫师袍的老者，从虚空中探出半个身子。
可就在他半个身子探出空间裂缝外时，巢穴方向的轰鸣声，裹挟着肉眼清晰可见的滚滚气浪，向着他们这边席卷而来。
此时，安格尔等人也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气浪席卷半空中的裂缝。
他们现在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气浪不要影响到位面夹道吧……
然而，祈祷并没有用。
位面夹道在气浪的冲刷下，疯狂的收缩变形，本来完美的空间掌控力，在气浪那不讲道理的规则下，开始分崩离析。
目前，能在气浪中屹立不倒的只有火焰法地这种法则脉络之力。
其他的能力，无一被破，包括了位面夹道。
“外援”此时恰好探出半个身子，在气浪的冲刷下，不仅无法动弹，位面夹道还即将破碎。
在这种情况之下，虚空破碎时的毁灭力，足以将“外援”撕成两半。
众人已经有些不忍看到那一幕。
雷诺兹甚至闭上了眼。
而此时，在高空中的“外援”，似乎也发现了现场的不对劲，他的脸色蓦然间变得苍白。
“好你个尼斯，居然坑我！”一阵咒骂后，“外援”也不得不面对当下的险境。
时间不等人，马上空间裂缝就会破碎，“外援”咬了咬牙，不得不做出了一个决定。
只见他猛地一咬牙，一道奇异的影子从他身体中飘了出来。这道影子，就这么屹立在半空的裂缝之外。
然后，不知他做了什么，影子的身体变得凝实，而那处于空间裂缝中的肉身，像是失了水分一般，变得干瘪单薄。
最后，影子凝实出真实的肉身，而原本的肉身则变成了一片薄薄的剪纸。
随着空间裂缝的破碎，跨越虚空与现实的剪纸，也破裂成了纷飞的细碎纸片，随着气浪的涌动，被吹卷的漫天都是。
而高空中重新凝结出肉身的“外援”，顺利的逃过空间破碎的死劫，正长长松一口气。
不过，他却是忘了，他此时还处于气浪之中。
在没有依凭的高空，又无法动用其他能量，直接一声惊呼惨叫，自由落体，在大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灰尘飘散间，气浪也开始消退。
当尘埃落定的时候，只听一道声音传出：“咦，从百米高空坠落，还没有防护，我估算着以我那不重防御的血脉，起码也要摔出个皮外伤。没想到，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就是背上好像有点咯的慌。”
“你，你……你当然，当然没有受伤。”闷响声从坑洞最底层传出，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怒嚎：“因为给你垫背的是我！受伤的是我！！！”
这道委屈的怒嚎，来自尼斯。因为他作为道标的关系，恰好就在“外援”的正下方，外援摔落下来，恰好就砸到了他。
被砸也就罢了，尼斯最委屈的是，他都没嫌弃砸在自己身上的是个臭老头，对方居然还嫌弃他这个“肉垫”咯的慌？！
坐在肉垫上的来客，这时才注意到，坑洞最下方还有一个人。
“噢，呵呵呵，不好意思，没注意到居然砸到你了。”带着歉意的声音从来者嘴里传出，只是下一秒，当他发现自己砸的人是尼斯时，话锋猛地一转：“原来是你，那就砸的好。居然敢坑我，没砸死你都算你命大！”
“我什么时候坑你了！”尼斯忍不住叫屈。
“你找我来的时候，可没说这边有这样的法则气浪。要是知道有这样的危险，我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你！”
“而且，我是以你为道标，我从位面夹道出来就是你所在的位置，结果立刻迎来了法则气浪，这肯定是你搞的阴谋！”
“我的替命纸人也用了，这可是我们莉莉丝之家的压箱底宝贝，本来就没几张了，我还打算要留给琦莉的。你必须得赔偿我的损失！”
“这不是我的错……”尼斯想解释，但对方根本不听，嚷嚷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
直到安格尔出声，他们的争执才停顿了片刻。
“坎特大人，我觉得有什么话，其实可以先起来以后在谈。”安格尔的声音，幽幽的传到下方的坑洞。
两个外表看上去都垂垂老矣的老头，一个坐在另一个的身上，这画面实在有些太美，所以安格尔才提醒了一句。
坎特这时也醒悟过来，他们现在的姿势的确有些不雅观，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对着坑里的尼斯猛地一踩，伴随着尼斯痛苦的哀嚎，坎特飞出了大坑。
以坎特的实力，想要出来有很多方法，偏偏用了这样的办法，显然也是在表达着对尼斯的不满。
坎特出来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尤其是有些歪斜的三角巫师帽。
等到帽子摆正后，坎特才转头看向安格尔：“你是安格尔？啧啧，如果不是听到你的声音，我还真没认出来……你这变形术，不错。”
安格尔本来也没想过能瞒住坎特，笑眯眯的接受了赞美。
“我之前还在想，尼斯巫师请的外援是谁？没想到，会是大人您。”安格尔说到这时，有些明悟为何尼斯会说来者他肯定认识。
如夜之坎特，莉莉丝之家的当代家主，也是幻魔岛的友好联盟。安格尔自然对坎特不陌生。
只是，让安格尔有些疑惑的是，尼斯是怎么邀请到坎特的？
n.
安格尔作为梦之旷野的实际掌控者，通过“守门人”的权能，可以知道有哪些人进入过梦之旷野。正因此，他很清楚，坎特是肯定没有去过梦之旷野的。
那尼斯又是如何联系到他的呢？
联系之前尼斯曾说过的话“外援是树灵大人介绍的”，答案基本上已经浮出水面。
树灵是不可能离开野蛮洞窟范围的，坎特又没有进入过梦之旷野，那么结论就很简单了：坎特此时正在野蛮洞窟，经树灵的传话，坎特同意了尼斯的邀请。
解决了这个疑惑，安格尔又忍不住发散起思维来。
坎特为什么会同意尼斯的邀请？坎特作为莉莉丝之家的家主，其实力与地位自不必说，尼斯想要邀请他来护航，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莫非是尼斯付出了难以拒绝的代价吗？
还有，坎特为何会来到野蛮洞窟？是出了什么事，来找桑德斯帮忙的吗？
安格尔沉思间，坎特笑着道：“听你的意思，尼斯刚才没告诉你，他找的外援是我？他倒是爱卖关子。”
安格尔：“我也没想到，尼斯巫师能邀请的动坎特大人。”
坎特瞥了眼身后的坑洞：“他这一次可是出了大血。”
安格尔恍然明了，难怪之前尼斯说“他这次亏大了”，看来他这次为了请动坎特，付出的代价肯定不会小。
“我是看尼斯付出的代价不错，且有你们野蛮洞窟的祖灵说情，我才愿意过来的。然而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坑我，我刚出位面夹道，就损失了一张底牌，哼，他必须得赔偿！”坎特在说起损失的底牌时，一脸的肉疼。
“我都说了，这不是我的错，那气浪鬼知道从哪里来的。而且，什么叫做树灵大人说情，你自己听说安格尔在这，立刻就同意了过来……你肯定有事找安格尔，我免费给你当了肉体道标，你不仅没有感谢，还要了我那么一大笔收藏，出现了一点不可控的因素，还要赖在我身上，甚至还故意踩我，我还冤屈呢！”说话的是尼斯。
尼斯此时也离开了坑洞，不过他就没有坎特那般潇洒了，是一脸黢黑的爬了出来，他那身巫师袍上也布满了灰尘与破洞，胸口处还有两个脚印。
看上去不仅落魄，还很可怜。
不过，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从尼斯那偷偷摸摸闪烁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摆出这副可怜姿态，就是表现自己很凄惨博取同情罢了。
一个正式巫师从不到三米的坑洞里出来，需要双手爬？需要搞到灰头土脸？怎么可能。
坎特冷笑一声，一眼就看穿尼斯心下伎俩，他也懒得和尼斯扯其他的，直言道：“反正我还没和你定具体契约，你不赔偿，那我就不定契约了。”
“你不定契约，你过来消耗的魔材，我是不会报销的。”尼斯作为邀请方，此前就说好，坎特释放位面夹道过来消耗的魔材，他会全程报销。而释放位面夹道的费用……这可不便宜，在他看来，这也算是一种威胁。
只是，尼斯却是忘了，他面前的可不是什么穷巫师。
作为莉莉丝之家的当代家主，这个传承了无数代，每代必有真知诞生的家族，缺钱是不可能的。
坎特冷笑道：“不就一点魔材吗，别说族库里的储备，我现在带在身上的魔材，就足够我再开位面夹道十次八次，你以为这能威胁到我吗？”
坎特财大气粗的发言，让尼斯一噎，也让不远处的费罗面色如土……他们俩就是典型的穷巫师。
就连不缺钱的安格尔，都为坎特的这番话而咋舌。他也有施放位面夹道的魔材，但也最多备了两份，像坎特这般一次性就备十份魔材的，他是真的比不过。
虽然尼斯没有开口，但坎特可还没消气：“你说对了一件事，我的确找安格尔有点私事。所以，我这次就算消耗了一次位面夹道的魔材，也不碍事，至少我见到了安格尔。”
“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说？”
坎特摆出来的态度，显然是已经打定主意，要从尼斯的口袋中再剥一层皮。
尼斯呐呐道：“你也不缺魔晶啊……”
坎特：“我不缺魔晶，但我不介意有更多的魔晶。而且，你觉得我那替命纸人，是用魔晶能买得到的吗？”
尼斯：“那你想要什么？”
坎特眯了眯眼，一丝精光从眼缝中透出：“我听桑德斯说过，你修了一个藏宝的密室。”
“是。”尼斯也没否认，只是有些疑惑的嘀咕道：“桑德斯怎么会和你提起我的密室？”
——自然是因为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桑德斯才会说起的。坎特在心中暗忖，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
“你让我去你的密室里，挑一件东西，我就答应你。”
“什么东西？”
“我还没去过，谁知道你密室有什么宝贝。等我去了以后，再选。”
尼斯一脸狐疑，这种提议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你也不用担心，我不是灵魂系巫师，我也不会挑任何与灵魂系有关的东西。我只是从桑德斯那里听说过，你闯了不少遗迹，得到了一些你暂时也没搞清用途的东西，我要的就是这些东西。”
尼斯也不傻：“我才不信有这么简单，你突然提到我的藏宝密室，你肯定有预谋。”
坎特：“我的确有点心思，说给你听也无妨。很早之前，我就从桑德斯那里听说过，你去过雪领界的一个古代遗迹。”
尼斯皱了皱眉：“是有这回事。”
坎特：“莉莉丝之家的上上代家主，就是去雪领界探索一个遗迹而消失的。我不知道你探索的那个遗迹，是不是上上代家主有关，所以我想看看你从那里得到了什么。”
坎特表现的很堂皇，将大致的情况也说了出来，但尼斯总觉得坎特还有隐瞒。
见尼斯还摇摆不定，坎特道：“反正话我已经说了，你不给出这样的赔偿，我是不会签订契约的。大不了，我就当这次是为了安格尔而来，我也不亏。”
坎特摆出油盐不进的样子，尼斯也没办法，他只能认栽，点点头：“行，你可以去我密室挑一件东西，但是绝对不能与灵魂系相关。还有，如果你挑的是一件我不认识的东西，你必须要如实告诉我它的作用。如果它的效果对我有益，我需要它时，你也不能拒绝我使用。”
从尼斯的话中可以看出，他也非常的不甘心。假如坎特真的挑选了一件他看走眼的东西，他也要想办法得到一定的使用权。
坎特深深的看了尼斯一眼：“可以。”
尼斯：“那我们现在就签订契约。”
所谓的契约自然就是类似雇佣协议的约定，这类契约、或者说誓约，在巫师界已经有非常严格和谨慎的起草方案，很难找到空子钻。而且它具有极大的约束力，尼斯才必须要和坎特签订契约。
签订契约的过程很快，签订完毕后，尼斯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早知道，就让树灵大人给他一个登录器了，当时就该在梦之旷野签订契约，就没这回事了。”
“梦之旷野是什么？”坎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他来到野蛮洞窟后，也听到过有人提及这个词，只是他没有在意过。但现在尼斯在这时又提到梦之旷野，这让坎特生出了一丝好奇。
尼斯哼哼两声：“这是野蛮洞窟的内部隐秘，你又不是野蛮洞窟的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愿说，我也没办法。”他沉默了几秒后，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我们虽然有共同的朋友，但我和你的关系可没好到能让你直呼我名的地步。”
尼斯的表情一呆，半晌后还是乖乖的叫了一句：“如夜阁下。”
坎特满意的点点头。
等到他们这边契约签订完毕，安格尔这才走上前，疑惑问道：“坎特大人找我有事？”
坎特点点头：“没错，我这次来野蛮洞窟就是有事找你，来了以后才知道你离开了。本来我还说在野蛮洞窟等你回来，没想到没过几天，就遇到了这件事。”
虽然坎特的确想去尼斯的密室看看，但并没有那么迫切。如果不是尼斯说，安格尔也在这里，他肯定不会同意去给尼斯护航。
“不知是什么事？”
坎特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啊，与琦莉有关……”
坎特的话还没说完，轰鸣声伴随着哀愁的兽鸣声从远处传来，新一波的气浪也滚滚袭来。
众人纷纷停下动作，坎特则是眉头紧蹙，望向气浪袭来的方向。
等到气浪消散后，坎特对安格尔道：“我找你的事，没有那么紧迫，以后再说也不迟。比起我的事，我相信你们的事，应该更急。”
顿了顿，坎特疑惑道：“这附近为何有这么频繁的法则气浪？”
“法则气浪？”安格尔：“大人指的是之前那种气浪，能和我们说说它的情况吗？”
“法则气浪，又叫做法则涟漪，一般是逸散出来的法则之力，在不受约束的情况下，会对周围产生持续的涟漪性波浪。核心处法则之力最强，扩散到后面，法则之力则消退。”
说话的不是坎特，而是刚刚使用完清洁术的尼斯。
尼斯说完后，坎特点点头：“没错，尼斯解释的是对的。”
顿了顿，坎特又道：“看来我之前没有错怪你，你明知道法则气浪的存在，你还将出口开在这儿。”
尼斯：“我也是才知道的，不久前才从树灵大人那里了解的。”
坎特侧了侧头：“说来，我也挺好奇的。根据我的了解，你们的祖灵都不会离开野蛮洞窟。而你现在位于魔鬼海，是如何通知祖灵与我签订契约的呢？”
“你说，你不久前才从树灵大人那里了解到法则气浪的，你又是如何联系到他的呢？”
坎特的眼睛里带着探求。
这里距离野蛮洞窟可是极其遥远，尼斯是如何做到远程与树灵沟通的呢？
尼斯：“这属于野蛮洞窟的秘密，我没有资格告诉外人。”
而有资格告诉外人的人，就在坎特的身后——安格尔，只是尼斯不会说出来。
坎特听完后，也没再继续深究下去。超远距离的通讯，办法不是没有；甚至跨越世界的通话，都是有办法，要不然为何会有征荒队的存在，为何深渊会有那么多驻地，只是耗费的材料价值昂贵罢了。
坎特以为尼斯也是耗费了昂贵的材料，才与树灵沟通的。这也符合逻辑，因为尼斯在签订契约的时候明确说过，这一次的探索对他意义重大，他愿意耗费底蕴也属正常。
安格尔：“其他的以后再说。刚才尼斯巫师所说的法则气浪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做逸散出来的法则之力？法则之力怎么会逸散呢？”
这回尼斯没有说话，坎特代为解释：“法则之力，一般来说的确不会逸散……”
法则，其实就是契合某种规则。
传奇之上的巫师基本都能掌握一定量的法则之力，而他们的法则之力，肯定会做到完美的掌控，除非他们主动，否则法则之力是不会逸散出来的。
除此之外，巫术花园中，也必然存在法则之力。但法则之力对于巫术花园是非常珍贵的资源，基本上也没有谁会去如此挥霍。
还有一些特殊的物品中，也存在一些固化的法则之力，这类物品的法则之力如果不稳定，或者主动触发，就有可能出现逸散的状况。
简单来说，法则之力虽然无处不在，但逸散的情况，基本上还是某些特殊物品逸散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传奇巫师的法则之力逸散，可能性最小。
也正因此，坎特虽然感受到了法则气浪，但他并没有像安格尔或者尼斯、费罗那么谨慎害怕，因为在他看来，不可能会出现什么传奇巫师。
如果是某件物品逸散出了法则之力，说不定还能想办法夺过来。
安格尔听完坎特的解释后，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之前不明真相，不断对“未知”去脑补，让他们心一直悬着；现在知道了气浪的真相，紧绷的心自然也放松了些。
不过，安格尔并没有彻底放松，他心中还有些许的担忧。
法则气浪，真的是某件固化了法则之力的特殊物品逸散出来的吗？
那之前费罗遇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安格尔在思考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对面的尼斯表情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眉头依旧紧皱着。
或许是感知到了安格尔的目光，尼斯看了过来，向他轻轻点点头，然后转而对坎特问道：“传奇巫师在什么情况下，会主动将法则之力逸散出来？”
坎特：“基本没有这样的情况。因为，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去做。”
能完美掌控法则之力，为何要主动去逸散？
逸散出来的法则之力，会形成一波波的法则涟漪，这些涟漪因为没有一个具体的针对目标，除了中心处外，基本没有伤害力；被涟漪波及，也顶多有一些控场效果，让人无法动弹，可这种控场属于法则压制，也不是没有办法移动。
以传奇巫师的位格，大范围的攻击、大范围的控场完全可以信手拈来，根本没必要靠逸散法则之力。
所以，法则气浪基本不可能是传奇巫师释放的。
听完坎特的话，尼斯的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开。安格尔见状，心里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还是怀疑，你遇到的那个人是传奇巫师？”
尼斯点点头，叹气道：“不仅仅是我怀疑，我去了梦之旷野后，将那个人的情况告诉了树灵大人和铁甲婆婆，他们也和我一样，有相同的猜测。”
“如果主动施为，婆婆其实可以做到模糊他人的记忆，甚至锁定对方的记忆。但是想要像那个人这般的轻描淡写，做到难以回溯、无法追忆、不可探究，这样的非主动泛影响力，是不可能的。”
铁甲婆婆的实力一直是个迷，但莱茵阁下放心她单独镇守星池遗迹，就已然说明，婆婆估计也站在南域的实力金字塔顶端。
也即是说，铁甲婆婆的实力很有可能是三级真知巫师。
连婆婆都没法做到，那个人能做到，要么就是他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要么就是他所处的层级更高。
尼斯：“更何况，主动施为必然留下痕迹。费罗巫师身上，没有那个人留下的任何痕迹，也就是说，费罗巫师是被动受到对方的影响的。这样的能力，真知巫师的位格，是无法做到的，甚至连模仿都不可能。”
也正因为无法放下“那个人”，觉得他的实力很大概率是在传奇之上，所以尼斯对于气浪还是有很大的怀疑，觉得是他搞出来的。
“连铁甲婆婆都无法做到，那个人却能做到？你们口中一直说的‘那个人’是谁？”坎特眼神充满疑惑的看着尼斯：“你是不是隐瞒了信息，又打算给我挖个坑？”
尼斯讪讪一笑，有些底气不足的道：“没，没有。那个人与我的目标没啥关系，是费罗巫师遇到的。”
话是这么说，但尼斯的表现，让坎特越发狐疑：“那就把情况给我说清楚，那个人是谁？”
在坎特那充满威慑的眼神中，尼斯表现的吞吞吐吐，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起。安格尔想了想，索性让尼斯闭嘴，由他来解释。
安格尔简明扼要的将这边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坎特听完后，对于活体献祭、基地实验室、奎斯特世界隐秘势力、器官偷渡、灵魂武装……等等都没有太大的感觉，他毕竟不是灵魂系的，对灵魂武装有些微兴趣，可对灵魂武装的研究没啥兴趣。
可对于费罗遇到的“那个人”，坎特却是和铁甲婆婆等一样，感觉到了不对劲。
费罗见坎特久久不语，忍不住问道：“坎特大人，那个人会是……传奇位格吗？”
坎特沉默了片刻，并没有直接回答费罗的话，而是说起了其他事：“我们莉莉丝之家，曾经有一任家主，他和斐文达很相似，是一位酷爱游历四方并记录成文字的巫师。不过她的游记，一直珍藏在莉莉丝之家内部，从未对外公开过。或者说，像斐文达那般喜欢公开游记的，很少。”
“在她的游记里，记载过与费罗巫师所说相似的情况，甚至还不止一次。”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坎特继续道：“其中和这一次费罗遭遇最像的一件事，是她游历到洛夫特世界的时候，因为对当地邪神信仰很感兴趣，询问了一位当地研究邪神的无信者，关于洛夫特世界的邪神分布、类型与普名。”
“那位无信者很大方的分享了自己的研究，在说到其他邪神的时候，都没有什么事。可当他说到不久前，他为了作研究，偶然偷窥到的一次邪神投影降临的祭祀，并且将当时情况回忆出来时，他的说法就开始变得犹犹豫豫、不敢确定，越是回想，思维越是迟钝……”
费罗愕然道：“这和我的情况一模一样。”
坎特瞥了费罗一眼：“不全一样，至少结局不一样。”
坎特那轻飘飘的一眼，给了费罗很大的压力，他忍不住吞噎了一下口水：“他的结局是什么？”
坎特：“先祖在发现无信者的怪异表现时，对他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没有任何异常。那位无信者是个狠人，他不信邪，继续回想当时的情况，甚至还想将那位邪神投影描述出来……最终他的下场，是变成了邪物。”
“他的身体膨胀了数倍，内部充满了涌动的潮浪声，他的皮肤长出无数张黑色细缝，缝里长满了尖利的牙齿，还有喷吐绿色恶臭粘液的触手。”
光是听坎特的描述，在场之人，就生出了一种邪异与惊悚的感觉。其中费罗更甚，联想到自身的情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最终，先祖杀死了他，并且将这段记录写进了游记。对于那个邪神的名讳、以及祭祀的内容并没有过多描述，只是留下一段总结：在洛夫特世界行走时，必然要遵守的规则——不可窥探神。”
安格尔也想到了一件事，霜月联盟的炼金术士“黑糖从者”布鲁芬，想要复活洛夫特世界的古邪神，结果因为泄露了一丝气息，搞到深渊驻地空天岛，死了无数人。
洛夫特世界的邪神之力，是泛位面发现的超凡能量中，最诡异的也最难以防备的。
坎特：“不过，‘不可窥视神’这个规则也不是无法打破，如果你的实力足够强，就算是直面洛夫特的邪神也无妨，甚至屠神也可以。”
屠神，说的轻巧，但对于他们来说，遥不可及。
因为这个故事的诡异，导致空气静默了半晌。
直到数分钟后，费罗才打破了沉默，问道：“坎特大人的意思是，那个人……与邪神有关？”
坎特摇摇头：“不是。”
“除了洛夫特世界的那次经历外，先祖还在其他世界也遭遇到了类似的状况。譬如德鲁纳世界的兽形外神、荒蛮界的顶阶野神、陈炽世界的王火……都有类似的不可窥探的性质，当然，比不上洛夫特的邪神，但一定程度上是相似的。”
“这些外神、野神、王火听上去一半都是神祇，但神祇只是一种代名词，他们本质上就是强大的超凡生命。”
“所以，我只想说的是，能做到这样的力量，必然不是普通的超凡者。他们的位格，超越了你我的想象。”
也即是说，坎特以此在侧面点出，费罗遭遇的那个人，其位格或许真的在传奇之上。
也只有这样的位格，才能做到如此的程度。
迄今为止，尼斯的灵感、铁甲婆婆与树灵的猜测、还有坎特讲述的先祖游记，这一系列的推测，最后的结果，都将费罗遇到的“那个人”，定位在了传奇之上的位格。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可他们都是站在南域巅峰的巫师，其推测必然有合理性。
所以综合来看，那个人可能真的拥有传奇位格。
一想到这，费罗整个人都不好了，毕竟，那个人是他遇到的。
“我刚才如果继续回想那个人的情况，会像洛夫特世界的那位无信者一样，结局惨淡吗？”费罗轻声嘀咕。
“洛夫特世界的邪神和人类的传奇位格还是不一样，你不用自己吓自己。”安格尔安慰道：“那位既然好意提醒你，我相信恶意应该不会太严重的。”
坎特：“安格尔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你还是尽量别去回忆为好。”
费罗郑重的点点头，不过脸色还是一片苍白。
在坎特话落之后，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了口。
之前他们在猜测对方可能是传奇巫师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过多谈论。现在基本确认对方的身份，更不敢太深入的谈及，生怕被对方感应到。
坎特转头看向尼斯：“早知道这里会出现这样的大人物，我肯定不会来的。所以，你必须要……”
尼斯赶紧打断：“契约已经签了，我不会加钱的。”
坎特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只希望你在探索的时候，那位大人物最好不要出现。”
话毕，坎特示意尼斯赶紧准备，最好尽快探索完实验室，趁早走人。免得那个人出现，平白遭遇不测。
尼斯也明白事情的紧迫，立刻开始做起探索前的准备。他作为灵魂系巫师，手段基本是操纵死者骨骸、亡者灵魂，虽然他有很多骨骸储备，但这附近有不少的海兽骨骸，品质还不错，收集起来提前操纵，总比消耗储备来的好。
在尼斯做准备的时候，坎特则向安格尔详细了解了实验室的魔纹情况。
同时，坎特也将精神力探入地下，更深入的了解实验室的外形。
“这个实验室不算太大，埋在地下的也就几十米深。而且，很多地方很细，看上去像是……机械肢体，算上这个的话，更小了。”坎特道。
“机械肢体？”安格尔之前在研究魔纹，倒是没去感知实验室的大体形状，在坎特的提醒下，也将精神力往地下探去。
果不其然，整体实验室的外形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堡垒，在堡垒的周围布满了环绕的机械带，就像是肢体一样。
这种有肢体的铁皮堡垒，让安格尔想到了铁甲婆婆居住的铁甲堡。
坎特：“看上去像是肢体，可能内部是一些连接各处的走廊通道？”
这时，一直保持低调沉默的雷诺兹，弱弱的道：“坎特大人判断的是对的。实验室会经常移动，移动的时刻，那些可以当成实验室的手脚。没有移动的时候，它们会环绕实验室，形成前往各层的通道。”
“这设计倒是挺有趣的。”坎特赞叹了一句，看向安格尔：“我刚才就发现了，这堡垒外面布满了魔纹，你有办法打开吗？”
安格尔点点头：“可以。”
“探索的时候，有懂魔纹的巫师，的确很省事。”坎特嘀咕道，他其实可以靠自身硬实力去轰开实验室大门，但这必然会引起一些难以确定的后患。
坎特：“既然这边无事，那我们去见见那位03号。”
既然要去探索实验室，必然要做好全然的准备，对实验室最为熟悉肯定是他们内部的人员，所以坎特决定去见见03号。
同时，他也想从03号那里探探口风，关于费罗遇到的那个人，到底与这个实验室有没有关系。
在他们准备去见03号的时候，轰鸣声再次传来。
随着法则气浪的袭来，所有人都静默的站在原地，等待它的减弱。
终于，气浪开始消退，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当了半分钟木头人的安格尔，忍不住看向坎特：“我记得之前坎特大人说过，当处于气浪之中的时候，其实是有办法动弹的？”
坎特点点头：“是的，让人无法动弹的原因是法则的压制，可以理解为高能级对低能级的威慑，或者说是‘能级的威压’也可以。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只要在身周布置一层和法则之力位格相差不大的力量，就不会受到威慑限制。”
“位格相差不大的力量？”安格尔有些怀疑，与法则之力位格差不多的力量，是他们能掌握的吗？
“以巫师来举例，只要你达到传奇之上，自身的魔力与精神力，就基本能抵挡这种威慑。还有一些强大血脉，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挡法则之力。当然，从位格上来说，这些力量都还是远远比不上法则之力。”
“不过，这些力量距离我们还是比较远，说一个比较近的吧。”坎特说到这时，转头看向安格尔：“其实，在你的身上就有一种力量，能短暂抵御法则气浪的余韵，让你一定程度上可以自如的活动。”
“我身上的力量？”安格尔不解道。
坎特点点头：“重力脉络。”
n.